2599 纵论天下大势
“和英国发生冲突？你的意思是战争？”卑斯麦摇了摇头“你太悲观了吧？只要我在，我就不会那么不明智的去和英国开战的！”
哈哈……肖乐天笑着说道“首相啊，事情都是在发生变化之中的，不同的历史时期社会就有不同的矛盾！”
“现在德意志最大的矛盾就是分裂的格局限制了国力的集中，外敌的压制让德意志帝国无法崛起，民众现在心里仇恨的点就在这！”
“这是最大的仇恨点，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德意志民众可以忍受贫穷困苦的生活，他们也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的统一上！”
“人民渴望统一，因为他们觉得统一之后，生活一定会好很多，他们追求统一，其实也是在追求理想中的幸福生活！”
肖乐天耸了耸肩“这并不难理解，就好比爱尔兰人要求独立一样，他们也是认为独立之后他们的生活才会幸福，人性就是这样的，一直在追求想象中的幸福！”
“但是普法战争胜利之后，民众理想中的幸福真的会出现吗？”肖乐天眼神里跳动着一股火焰。
“对这一点我可是持悲观的态度啊！一旦普法战争胜利，在一开始一定会让全民族陷入狂喜之中，国家统一了，各种资源能够整合在一起了，法国人身上还能敲诈一笔赔款或者土地……”
“战争的战利品能够让德意志民族开心很久，但是您也要记住开心也就是一阵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社会矛盾一定会再次形成！”
卑斯麦已经听的愣住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肖乐天“愿闻其详，请接着说……”
“新的矛盾是什么？”肖乐天故作思索“我也只能大体推断出一个大概，首先一点就是失去了军火订单，国内的重工业一定会受到冲击的！”
“普鲁士这些年的经济基本上都处于为战争所服务的，连续的这几场战争，再加上武器装备升级，让重工业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尤其是军工行业！”
“可是当普法战争结束之后，您还真准备再打仗？还想跟谁打？法国都打过来，您准备打英国吗？”
“不不不，您绝对不会的，触怒英国的蠢事，您是不会干的……所以说普法战争之后就是一段漫长的相对和平发展时期！”
“失去了军火订单，那么重工业的利润率就要降低，钱少了肯定就会造成失业率提高还有工人福利下降等一连串的因素……”
“更要命的是，德国没有海外市场啊！国内的商品生产的越来越多，可是光靠国内和欧洲消化是远远不够的！没有海外市场，这些商品卖给谁去？”
“没有市场，资本家就没有钱赚，没有钱赚最终结果还是失业率提高，工人收入下降……这难道不是社会矛盾？”
“到时候，恐怕首相您头疼的就是国内的压力了，那些以前爱戴你的工人们，恐怕会因为桌子上日益减少的面包香肠而转头去痛恨你！”
“这就是社会转型中的新矛盾！您不可不慎啊！”
嘶的一声，首相坐直了身子“上帝啊，你考虑问题居然会这么深，这么远？你让我都有些妒忌了！”
肖乐天笑着给卑斯麦倒了一点酒“所以说啊，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发展，您必须要让国内的工商业发展起来，大家都有钱赚了，自然民众也能吃到一些肉汤了！”
“但是德意志想要发展起来，那就必须依靠中国的资源和市场，反正我现在给了您一条和平发展的道路，我想您也别无选择了……”
“我华族越强大，你们在亚洲的市场规模也就越庞大，能得到的资源也就越多！”
“所以说啊，话题回归到刚刚，我华族多弄点科技什么的，别的欧洲国家可能舍不得，但是您可不能舍不得，不仅不能舍不得您还得主动多给一点，这才能保证我华族在亚洲的超然地位！”
“我肖乐天是很务实的，我又不想什么称霸全球，我要的也仅仅是亚洲……不不不，我要的也仅仅是东亚第一的位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干杯！”
卑斯麦无奈的笑着干了一杯“看来，我只能无条件的接受你的大学城计划了，到时候还得给你提供点优惠？”
“没错，您要想我们华族好，那还就真的得这样……”
“那么巴格达铁路计划呢？你们的目的真的仅仅是为了物资和商品的流动吗？”
说道巴格达铁路计划，肖乐天表情严肃了起来“首相，这条铁路从柏林一直通向两河流域的巴格达……这可不仅仅是一条商路，这更是德意志帝国的一条生命线啊！”
“要知道海洋是控制在英国人的手上的，和平时期怎么都好说，万一有一天……我说万一有一天，战争爆发了，您怎么利用大海上的商路？”
“真有那么一天，您就会发现国内的商品送不出去，国外的资源运不进来！战争只能靠自己国内的一点微薄积蓄来持续！”
“一旦不能速战速决，陷入到消耗资源的苦战之中，到时候英勇的德意志战士，恐怕不会被敌人打败，而是会被面包和香肠打败！”
“首相啊！真有那么一天，我肖乐天想帮你都没法帮，我在亚洲调集的物资都运不过去，你想想那种场景有多恐怖？”
可是一旦巴格达铁路修建好了，您还怕什么？德意志的陆军在自己的铁路沿线作战，还有什么顾虑吗？
真正和英国人拼陆军，他们是对手？只要德意志的资源魔咒被打破，战场上的事情，你们怕过谁？
铁路从柏林开始修，穿越整个中欧，进入奥地利然后进入巴尔干地区，最后进入奥斯曼帝国再进入两河流域。
这样一条线路，完全可以躲避英国的海军，到时候你可就真的打造了一条安全的生命线了！
“修建这条铁路的同时，你们也得把铁路技术跟我们共享，到时候中国一横一纵两条铁路动脉，其中那一横可是要穿越整个新疆的啊！”
“铁路进入中亚然后在奥斯曼帝国正是连接起来，到那时候整个世界的格局可就真的大变样了！”
2600 五十年大战略
卑斯麦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技术这方面不是问题，但是关键是你们能不能打通中国到中东的这条铁路通道……”
“要知道，你们修建这条铁路，技术难关只是其中之一，更要命的是新疆和阿富汗……”
“你们的新疆正在打仗，究竟谁胜谁负还说不清，就算将来你们胜利了，可是那也是大清国的胜利，你究竟能不能修那条铁路呢？”
“还有就是阿富汗，这里一直都是英国和沙俄势力相互交锋的敏感地带，你想在这里修铁路，这两个国家是绕不开的啊！”
啪的一声……肖乐天一拍大腿“没错，您看的非常到位，这确实是很大的难题，但是您得换个角度考虑一下，究竟是这样的难题难度大呢，还是直接面对英国皇家海军那个难题的难度大呢？”
“恕我直言，英国皇家海军在一百年内，是无法被战胜的，能在局部战役中打平就算是奇迹了，真的想在皇家海军的封锁下打动欧亚的新航道？”
“治国本来就艰难，要是逆转国运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又何必我们这几代人殚精竭虑的熬心血你？”
“说到底，世界上这么多的国家，最后能够杀入列强俱乐部的也不过寥寥数位罢了，其他大部分国家哪怕是欧洲国家，最后的下场也不过就是跟在强国的屁股后头吃屁！”
“修建铁路很困难，我当然清楚，但是客服困难之后的收益也是显而易见的……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普鲁士要是拿出准备和英国开战的资源来办这件事，那么再困难也不算什么了！”
肖乐天想了想前世的一战，要是德国能把打一战四分之一的资源用来修这条铁路，估计世界的战略格局早就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了。
“首相！钱不是问题，技术也不是问题……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我们的决心，我们有没有意识到这条铁路究竟有多重要，只有意识到重要性，后面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了！”
“好吧就算如首相所担忧的那样，我们中国的这条铁路并不能按时完工，那么就算只有一条柏林到巴格达的铁路，对德意志帝国的好处也是非常巨大的！”
“说实话，这样一条铁路是需要半个世纪的时间来筹备的，到那时候我华族不敢说海军做到多强大，但是至少在亚洲应该有和英国打平的实力了！”
“到那时候，我的商船就可以不绕好望角也不必依赖苏伊士运河，各种战略物资直接送到波斯湾，然后用火车运输到柏林！”
“物资转运的安全性您说提高了多少倍？”
“不仅如此啊！一旦这条铁路修建成功，那么整个欧亚大陆的格局就全都变了，现在我们看看德意志帝国的海岸线，完全是被英国给封锁在欧洲，没有英国的允许普鲁士的商船都休想进入大西洋！”
“这种战略上的压制太难受了，不打破这个铁盖子，德意志的国运就无法再进一步！但是直接和英国海军交战？我们的实力远远不够看的！”
“必须承认这个现实，哪怕再过五十年，德意志和华族的全部海军实力家在一起，也很难和全体皇家海军的战舰进行一场公海决战！胜利的希望太渺茫了！”
“想要战胜英国，就只能分而划之，将他们的海军实力斩断从而无法首尾相顾，要让他们提防北海、阿拉伯海、印度洋包括西太平洋……”
“您试想一下，一旦铁路修到奥斯曼帝国去，一旦阿拉伯海有了我们的常驻海军基地，还有铁路补给，那么英国海军就必须要分兵对抗！”
“到时候我在西太平洋的海军，一样也会吸引一部分英国的海上主力，这样一来英国就无法集中海军形成巨大的优势了！”
“只要他们的力量分散了，这就有我们突破的机会，积小胜为大胜，一点点的消磨英国的海上实力，不求战胜只要战平我们就是胜利！”
“到时候关键还是要看陆军，就凭英国陆军那点渣渣，能是德意志帝国陆军的对手？只要陆军实力压倒英国，海军打到僵持，然后保护住陆地的铁路大动脉，破掉资源魔咒……”
“时间一长，英国自然也就吃不消了，胜利的天平自然会向我们倾斜！”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事态最严重的情况来分析的，更多的可能是英国人根本就不敢打这一掌！”
“他们会抗议，会暗中使坏，但是你让他们公开的开战来破坏我们的铁路？我觉得可能想非常小！”
“只要我们隐忍下去，只要我们一点点的通过这条铁路，将整个亚洲腹地的资源全都调动起来，未来的世界就一定是咱们的！”
卑斯麦彻底折服了“亲爱的肖，你的眼光看的比我还要深远的多，还没有和法国开战，你就已经开始思考未来对英国的战略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做出了对英国的作战计划？”
“不不不……这不是计划，这只是我的一点推测和猜想！”肖乐天自谦的说道。
“这就已经够了！世人都是庸庸碌碌的过一生，真正能抬头看路的又有几人，更别说观看国家民族的未来了！”
“好吧！这次普法战争结束之后，我必将倾力投入资源推进巴格达铁路计划，希望一切都如你之所愿啊！”
肖乐天和卑斯麦的这次谈话，基本上奠定了未来五十年华族和德意志帝国的合作大方向，虽然之后两国的关系也曾有过反复，但是合作的大基调始终未变。
深夜肖乐天回到了自己的车厢，此刻他已经万分疲惫了，跟卑斯麦这样的战略高手过招是需要打万分的小心的，要是没有后世那点先知先觉的历史底子撑住场面，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结束今天的谈判。
当他走进车厢的时候，早就等候多时的皮埃尔站了起来一脸恭敬的说道“元首……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说话间，皮埃尔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2601 感恩的皮埃尔
皮埃尔的心情难以言表，说实话从王怀远下令软禁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都是搞情报工作的，包子里面什么馅儿都清楚，中国人要和自己的祖国开战了，不相信自己也情有可原。
说实话王局挺仁义的，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没事儿了还可以在看守的陪伴下出去听一听戏剧，出城去踏踏青……罪犯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至少罪犯喝不起十英镑一瓶的好红酒。
想开了一切，皮埃尔选择了不反抗，安安静静的享受他难得的一场假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元首居然亲自下令释放了他，并让他继续回到情报工作中来。
这一点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皮埃尔万万没有想到肖乐天会给他如此大的信任，和法国开战在即却依然相信自己这名法国人的忠诚。
以心换心，皮埃尔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对于这种尊重自己提携自己的恩人，他必须要用更努力的工作来报答。
结果就是皮埃尔的惊天大发现，他居然成功的推测出了这场刺杀的概率，并在最关键的时刻联系到了肖乐天。
随后皮埃尔赶到事发地和元首汇合，众人共同推演了这场对巴伐利亚的敲诈行动！
当肖乐天和卑斯麦开始乘坐火车离开之时，肖乐天让皮埃尔到自己的车厢里等待，惴惴不安的皮埃尔不知道元首要说什么，他足足等了四个多小时，这才看见了一脸疲惫的元首回来。
肖乐天看着声音哽咽的皮埃尔，长叹了一声“你还没吃晚饭呢吧？”
这不是明摆着吗，皮埃尔身边的桌子上，一只洁白的餐盘里两块三明治，只咬了一口剩下的都放在里面。
更让人惊奇的是，酒柜就在皮埃尔的身后，可是这名酒鬼居然一口都没有沾，这可不是平日里的样子。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拘谨的，我私藏的好酒你可喝了不少，怎么今天这么见外了？”
“元首……这不是见到芳官了吗，她不喜欢我酗酒，所以我必须得收敛点了……”
“拉到吧……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三瓶红酒之内根本就不耽误你工作……行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开门见山！”
“你知道我找你来要说什么吗？”
皮埃尔苦笑着说道“还能是什么，还不是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还不是您想知道知道我的态度……”
“你说的对，也不对！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要解开你的心结，同时也是让我自己放心！”
“你皮埃尔是大才，我一定要用的！可是你皮埃尔也是法国人，华族高层有担忧这也是正常的心理，你心理不能记仇！”
“不会的……元首请放心，我能理解王局他们的担忧，都是搞情报的，这都是规矩，我懂的！”
“很好，你能想明白最好，但是你是不是想到点子上了呢？我觉得我还得跟你交交心！”
“皮埃尔啊！你永远要记住，我肖乐天并不仇恨法兰西，尤其不仇恨这个民族，相反的我对这个欧洲最重要的强国，一直心存善意！”
“这些是早上刚刚送来的情报，非常详细，你仔细的看一看吧！”说着肖乐天丢过去一沓子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
解开棉绳，皮埃尔从里面掏出无数张照片，而且每张照片上都有详细的文字说明！
“这是前一段时间，巴黎爆发20万人大游行时候的现场记录，都是绝密！恐怕拿破仑三世自己手里都没有这么清晰的照片了！”
“法国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看看清楚吧！”
照片上的一幕一幕极其震撼人心，而且让皮埃尔很意外的是这些照片里只有一小部分是冲突当场的画面，而更多的则是示威之前和之后的一些市井百态。
肖乐天跟聪明人说活是不用绕弯子的“冲突现场杀人的那些照片我就不给你看了，因为你很清楚这场冲突是有我们的间谍再中间点火浇油的……我想让你看到的是，你不在法国的这几年，你们国内社会矛盾已经冲突到何种地步了！”
皮埃尔的手颤抖了，这是一张赤贫家庭的照片，画面正中央的女人正侧脸不知道煮什么汤，一根长长的汤勺在缓慢的搅拌，光影中那一锅汤稀的都能照出人影了。
生活的艰难压的女人连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了，只有麻木深深的麻木！
在照片的边缘，只能看见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不停的抽烟，身上肮脏的工作服下是一具干瘦的身体。
摇篮里一个孩子正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整个画面死气沉沉！
“这个孩子，在拍摄完照片的两个小时，就死去了……死于严重营养不良引起的并发症！这是一名钢铁厂的铲煤工的家庭！”
“那个男人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以上，可是却买不起一杯牛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活活饿死！”
“接着往下看吧！这样的场景数不胜数！”
皮埃尔颤抖着手开始快速的翻动，果然厚厚的照片里全都是巴黎底层民众的困苦，所有的照片中，人们饥饿、痛苦、麻木、悲伤……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都是一根根即将死去的枯木。
照片里有小孩子偷东西被那些拎着文明棍的绅士殴打，还有三个孩子的母亲无依无靠只能当最低贱的暗娼。
工厂事故中丢掉了一只手的工人，却没有一丁点的抚恤，只能躺在街头等候人们的施舍，一群饥饿的野孩子冲进面包店抢夺食物，最后让一群成年人追赶殴打。
一幅幅的画面组成了地狱一样的浮世绘，就这么赤果果的展现在了皮埃尔的面前。
这位感性的情报官浑身战栗头皮发麻，好像他的每一根头发都站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离开法国的时候，人民虽然穷但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啊！”
“呵呵……你能看见什么？你毕竟是帝国学院的高材生，你的工作也很不错，虽然被雪藏了，但是依然有你一碗饭吃！”
“你的老同学和朋友还经常资助你，所以你的生活温饱无忧，你根本就不知道工人和农民他们的生活有多困苦！”
“实话跟你说吧，这样的生活在法兰西一直都是常态！”
2602 我们的敌人是谁？
十九世纪末的法国经济，说起来很有意思，伦敦的那个大胡子称呼拿破仑三世做领导的这个帝国，完全是高利贷帝国主义。
从自然资源来看，法国本土的煤铁产量本来就不如德意志高，甚至都不如普鲁士的高，这是上帝决定的事情，实在是人力所无法更改。
所以在发展重工业这一环节，法国天生就是短腿，比不了英国更比不了普鲁士。
更要命的是，法国经过几代国王和皇帝的熏陶，变得宫廷奢华风非常流行，上流贵族社会无不以比拼华丽的服装、珠宝还有顶级的料理为荣。
一场场的宴会中，法国的奢侈品文化达到了顶峰，这一点就连世界第一强国的英国也自叹不如。
法国巴黎的时尚圈决定了全欧洲甚至全世界的流行风潮，他们说哪一款红酒最好喝，那就会得到全世界的拥趸支持。
巴黎餐厅的料理就是世界第一的，给欧仁妮皇后制作皮包的路易威登先生，永远都是皮具业的翘楚，任何人都无法抗衡。
这就是一种文化，而这种文化也在塑造者法国人的性格，在这种奢靡享受风中，帝国的高层那些贵族资本家们，都摒弃了肮脏混乱的重工业，而选择了适应他们的轻工业，比如奢侈品行业。
搞煤铁产业？那多掉价啊！赚那点钱，还不如我垄断几款红酒呢，到时候钱一样不少赚！
甚至到了最后，大量闲散的资金连轻工业和奢侈品行业都懒得做了，而摇身一变成为了房贷的资本。
法国从全球殖民地掠夺的财富很快就变成了金融市场上的游资，他们拼命的向外借债，吃利息吃的是满嘴流油。
大资本家们可以联合起来向沙俄等国家借债，而中产阶级有点闲钱了也会向法国民间房贷，尤其是法兰西的农民，几乎家家都需要借贷换利息。
往往是本金没有还清，一年土地产出的利润就全变成利息换掉了，然后一年滚一年，他们永远成为了放贷者的奴隶，每年的所有剩余资源全都交给了放贷者。
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现状，法国的有钱人从来都不会主动的购买农田，他们可不像中国有钱人那样对土地痴迷。
他们只是变相的用金钱来控制农民，土地永远是农民的，产权我也不要，但是你农民每年过日子还有生产资金的投入，都需要找我来借。
这个借的钱利息是很高的，农民根本就还不清，这样一来拥有土地的法国农民，实际上就变成了放贷资本家的佃户或者说农奴。
肖乐天敲打着桌子向皮埃尔仔细的分析法国眼下的社会矛盾，把整个法兰西的病灶一个个的都给剖析了一遍。
“皮埃尔啊！法兰西现在很有钱，非常有钱！可是这些钱完全无法变成真实的国力，整个法国就是一个虚弱的大胖子！”
“金钱全都囤积在轻工业、奢侈品还有金融产品上了，涉及国家根本的重工业，根本就是无视！”
“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农民一生都无法还清那么多的借款，而工人们面对的则是工作岗位的日益减少！”
“财富全都变成游资在市场上冲击，没人干实业了，又怎么会有就业岗位呢？”
“没有就业岗位，工人就得活活饿死，而且岗位的稀缺让那些资本家们可以任意的削减薪资，因为他们知道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样的掠夺下去，法兰西的农民和工人阶级将永世不得翻身！这就是最大的矛盾冲突，这就是持续不断的游行示威还有武装起义的根源！”
“看看照片后面吧……”肖乐天打开了另一个牛皮纸袋，掏出照片丢在皮埃尔的面前。
“这是暴动结束后，杜伊勒里宫内的宴会场景！看看这奢华吧，再看看赤贫工人的生活，你的祖国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皮埃尔的面前，杜伊勒里宫内灯火通明，香槟塔足足有三米多高，侍从要站在凳子上往下倾倒美酒。
洁白的大理石喷泉，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红酒，顶级酒庄里的佳酿在这里居然变成了喷泉，酒神的雕像就浮在酒池之内，醉醺醺的贵族们甚至趴在酒池变痛饮。
宽敞的大厅内，男男女女正在一起舞动，他们身上无数名贵的钻石珠宝首饰反射着珠光，亮闪闪的让人眼花缭乱。
至于说冷餐车上的食物那就不用提了，巨大的龙虾船一艘艘的停泊在冰块中，白嫩的龙虾肉甚至都无法吸引这些宾客。
路过小姐甚至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小东西，看样子她早就已经吃腻了这一切。
帝国高层的骄奢淫欲和底层民众的水深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皮埃尔的心就好像掉入了油锅，正翻面的来回煎炸。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肖乐天看火候差不多了，低沉着声音说道“皮埃尔，请你相信我，从始至终我的敌人都只是拿破仑三世还有他身后的这些贵族资本家！”
“我永远都不会仇恨法兰西的人民，这些生活困苦的民众们，从没有侵略过中国，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罪孽！”
“相反的他们也是帝国残酷压迫的受害者！”
“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我肖乐天也不说自己是什么圣人或者拯救者，我也有私心，我也要报仇！”
“但是请你相信，我推翻拿破仑三世的残酷统治，这对广大的法兰西人民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法国人民又没有烧毁圆明园，账也不能算到他们的头上！”
“皮埃尔！彻底的解开你的心结吧，放弃你的担忧，好好辅佐我！让我们共同推翻拿破仑三世的统治，让这些脑满肠肥的贵族资本家们都去见鬼！”
“不要对他们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可怜的布朗基，他居然相信拿破仑三世也是一名民族主义者，他居然幻想拿破仑三世会看在同一个民族的情面上而对工人阶级网开一面？”
“皮埃尔我告诉你说，布朗基的这种幻想，肯定会害惨巴黎的工人们的！他们到最后只能等来更残酷的镇压！”
“鲜血会染红塞纳河，到时候开枪的绝不是我们中国人或者普鲁士人！到时候一定是你们法国内部在自相残杀！”
“你想看见这样的场景吗？你现在除了绝对的相信我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自己回去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吧！当你看懂了这些照片，你也就明白阶级矛盾有多残酷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
2603 师傅没死？
当皮埃尔从肖乐天的车厢内走出之后，他两腿飘飘就好像走在云端一样，刚刚元首的一番话对他心灵的震撼之大是无法形容的。
这个世界很少有人有这样高屋建瓴的视角，哪怕是伦敦的大胡子，他的思想体系也是在逐渐成熟的过程之中，还远没有定型。
所以说肖乐天的这番对社会的拆解理念还有矛盾法则，对此时的人类来说，完全是核武器一样的绝杀。
皮埃尔心中再也无惑，心中最后一点疙瘩也算是解开了，肖乐天给了他一种远超民族主义的更层次的心理体验。
此刻法兰西工人阶级的苦难已经烙印在他的心中，而改变这一切则成为他的理想，他再也不是那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了。
回望车厢中昏暗的灯光，他知道肖乐天一定还没有睡“元首……您放心吧，我会用一生来辅佐您，从此之后心中再无疑惑！”
说完，皮埃尔大步流星的走回到自己的车厢。
巴伐利亚的刺杀事件，是1870年仅次于普法战争的最大新闻，肖乐天死而复生的消息居然比他遇刺的消息还要劲爆。
当肖乐天平安的消息传到汉堡的时候，英国战列舰大力士号正准备停泊在汉堡码头，大清国的皇帝同治帝陛下，在十六条英国战舰的保护下终于‘逃出’了伦敦，来到了大战前夕的普鲁士。
卡尔亲王还有一众帝国高官们在码头等候，普鲁士拿出了比伦敦更盛大的欢迎仪式来迎接同治帝。
柏林街头足有超过十万的民众在等候同治帝的到来，鲜花、彩带、音乐、军列队……铺陈在整条大街上。
可是这场欢迎仪式因为缺少了华族的存在，而显得有些不尽如人意，再加上肖乐天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欧洲，汉堡人对肖乐天的感情是非常深的，此刻这些欢迎的人群，一个个表情复杂的很。
气氛十分的压抑，所有的欢快乐曲听在人们耳畔，都有了几分悲凉！
载淳感受到了这一切，他见到卡尔亲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外交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我的师傅在哪里？告诉我，报纸上的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老天啊！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我的师傅真的遇刺了？”
“告诉我师傅在哪里……我……我要给师傅守灵，我要给师傅戴孝！”
卡尔亲王看着情绪激动的同治帝，面露尴尬的说道“陛下，请您不要激动，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在码头上就能说清楚的！”
“今天您现在汉堡的行宫休息一晚，明天咱们一同去柏林……”
“够了，我现在脑子里只有师傅的音容笑貌，其他的事情我都顾不得了，我得看见我师傅的尸首啊……”说到这里载淳眼眶一红，眼泪都掉了下来。
卡尔亲王也分不清同治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能陪着小皇帝长叹一声“陛下您先不要悲伤，我想最新的消息也就快要到了……”
正说到这里，突然长街的尽头出现了一阵的骚乱，十多万民众所组成的人胡同的尽头，古怪的声音正如海潮一样拍打而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欢迎会场的人们不由自主的问道。
突然间，在靠近欢迎会场最近的一座房屋楼顶上，闪出了一名报童的身影“号外！号外！东方元首奇迹般的死而复生了！”
“东方元首没有死，元首施展妙计铲除了巴伐利亚最大的法国间谍网！”
“号外！号外……”
哗啦啦一把号外传单如花蝴蝶一样从天而降，人们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躁动了起来，他们跳着脚的去抢天空中的传单，一个个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上帝啊！奇迹出现了！”
“万岁！元首没有死！万岁……”
这下气氛直接逆转，从刚刚的压抑直接上升到了全城狂欢！人们喊着万岁的吼声，相互拥抱，气氛炙热到不可思议。
载淳这下可尴尬了，刚刚酝酿好的情绪此刻还得重新酝酿，眼泪刚憋出来，现在又得憋回去。
他捏着一份传单，脸上表情如同便秘一样转变了三秒，最后赶紧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朕就说了，师傅吉星高照不会出事儿的！”
“你们这些狗奴才，谁之前说师傅死了的？自己下去掌嘴去……”
卡尔亲王焉能看不透这点小伎俩，但是看破不能说破，他笑着圆了几句场，然后陪同同治帝在礼炮声中，走上了敞篷马车一起接受全城民众的欢呼。
鲜花从大街两端的楼房上撒下来，形成了漫天的花瓣雨，道路两旁的民众喊着万岁的吼声，向同治帝挥舞手臂。
每隔一百米都有一个小型的乐队在不停的重复演奏欢迎乐曲，彪悍的普鲁士骑兵护卫着马车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载淳笑着向人群挥手致意，他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了。
“真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死……这命也太硬了吧？就连法国皇帝都克他不死！这样的人，我以后怎么对付？”
“还有这些愚蠢的民众，刚刚欢迎我的时候，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现在居然马上就笑逐颜开了！难道我这名皇帝还不如一个元首吗？”
同治帝绝对有点精神分裂的前兆，之前他对师傅死讯的悲伤那是真的发自肺腑，他曾经整夜的流眼泪怀念和师傅相处的日日夜夜。
可是今天当他看见眼前的一切之后，情绪逆转之快实在让人无法想象。
此刻的同治帝，心中充满了怨恨，他怨恨肖乐天抢走了属于他的荣耀，更怨恨师傅的命怎么就这么硬！
中国古人都是很相信命运风水之类的，肖乐天命硬的脸拿破仑三世都克不死，那么载淳可就得琢磨琢磨了。
自己是不是也能克死师傅呢？
“该死的，要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继续留在伦敦，好好跟英国人谈一谈条件呢！”
“来到普鲁士，又得在肖乐天的光环下苦熬，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是他心里骂一骂，脸上却一点都不能体现出来，他反而需要更热情的回应普鲁士人民。
“亲王殿下，不知道我的师傅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许久没有给师傅请安了，我这个做徒弟的实在是不孝啊！”
卡尔亲王微微一笑“到了柏林您就能看见了……不过现在元首正在处理对法作战的一系列事宜，恐怕您的各项欢迎仪式，他只能参加一小部分了！”
“哎呦……那是应该的，国事为重啊！国事为重！不知道……不知道，对法作战的时间究竟定好了没有呢？”
2604 砍断法皇的根脉
“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从四月开始每过一天，战争爆发的可能就会成倍的增长！”
柏林秘密陆军堡垒之中，肖乐天正和卑斯麦还有老毛奇等人研究者对法战争的每一个细节。
巨大的橡木桌子足足有四十个平方那么大，上面是无比庞大的法国边境沙盘，那上面按照真实比例复原了山川河流、道路隘口，一个个代表军队的实木雕像就放在沙盘之上。
在沙盘上方，十字交叉的铁梯子就架在上面，穿着漂亮裙子的女秘书正用长长的拨棍移动沙盘上的兵棋，并时不时将最新的兵棋放在指定的位置。
从肖乐天的角度往上抬头，就能轻易的欣赏到裙底的风光，可是这群战争狂人们都已经陷入到更让人兴奋的工作中了，再漂亮的女人在他们的眼里也是红粉骷髅。
皮埃尔此刻已经领到了整个情报分析小组，他不停的给会议提供最新的统计数据。
“尊敬的各位长官，巴黎最新的消息已经送到了，布朗基已经在两天前抵达巴黎，他正轮番拜访各个工会领袖，甚至深入贫民窟去和普通工人交谈……”
“法国方面派驻了最精锐的间谍，正全程跟踪调查……布朗基看来是无法再逃离巴黎了，我刚刚推算了一下，他这次想逃离巴黎的可能概率，连4%都不到！”
卑斯麦双手扶着桌子眼睛盯着法国境内，一个个正缓慢向北方边境汇集的兵棋，脸色无比的凝重。
“拿破仑三世此刻的反应如何？”
皮埃尔翻了翻情报册“当元首幸免于难的消息传出之后，法皇曾情绪失控超过25分钟，杜伊勒里宫内一片大乱……”
“此刻我们正在全欧洲的报纸上指责他就是杀人的幕后黑手，而法皇正拼命的抵赖，他手下的御用报纸正在反击……”
“不过，我们的攻击是全欧洲的，而他们的反击则只局限在亲法的那几个国家之内……长此以往，这场舆论战法皇会越来越窝火的！”
肖乐天看着沙盘上，法国正在日益增加的兵棋数量，他阴沉着脸说道“法国人的海外兵团呢？此刻回来了多少？”
“抱歉元首，我们只顾着摆法国国内的兵团了，海外军团这就准备……”
头顶上的女秘书们赶紧忙碌了起来，小皮鞋踩在铁梯子上来回咣咣的响，不一会的功夫沙盘上蓝色海洋的区域，就摆放了一艘艘的战舰商船模型。
“从法皇下令调集海外兵团的命令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八个月的时间了，法国方面一共调回了十一万五千多人……”
“什么？才十一万！”肖乐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汇报数据的女秘书。
女秘书只知道自己裙子里衬裤厚不厚，她可不懂军国大事，还是老毛奇给肖乐天解惑了。
“元首！不要对法国人的行政效率有任何的期待，那是一个充满了官僚风气的过度，说实话我对十一万这个数字都深表怀疑！”
“那些政府部门，恐怕已经把殖民地刚刚上船的士兵都计算进去了！效率这东西永远都不属于法国人……”
肖乐天仔细的盘算着“皮埃尔……我们要的是法皇主动宣战，昨天你的统计数据呢？”
“在这里……我根据多方情报数据的汇总，做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五月份法国主动宣战的可能只有15%，六月份可能性就提升到了36%，而到七月份战争的可能性就回到75%……”
“八月份战争爆发的可能想就回到94%以上！这是根据法国国内备战情况还有国内矛盾的激烈程度而得出的判断！”
“布朗基所领导的工人运动，能提高法皇宣战的概率是多少？”肖乐天追问道。
“6%……本来这个数据应该会更高的，可是法国的王太子在之前的暴动中表现出色，再加上法国国内一个劲的鼓吹民族主义，所以分化削弱了工人们的反抗情绪！”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必须要让法国内部乱起来！必须逼着拿破仑三世早早宣战，绝对不能等到法国做好万全的准备！”
“七月份就是最后的期限，必须逼法皇在七月份主动宣战！”肖乐天站起身来在大厅内来回踱步。
所有人都知道肖乐天正在思考，谁都不会打扰他，就连卑斯麦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肖乐天。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肖乐天将手撑在沙盘的边缘看着巨大的法兰西地形图，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的朋友们，我们必须要仔细的研究拿破仑三世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成功的，他的合法性又在什么地方！”
“谁能告诉我，拿破仑三世执政的根基在哪里？法国内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接受了复辟？”
“我觉得一切问题的答案就在这里！”
肖乐天伸手指着巴黎说道“拿破仑三世没有退路，他只有战争一个选择……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他执政的合法性其实就在于波拿巴家族给整个法兰西所带来的荣光而已！”
“法国人是因为荣耀而选择了拿破仑三世！如果他不能持续的给法国人民荣耀的话，那么等待他的不是战争就是革命！”
“所以他肯定会开战的，他肯定会主动开战以维护住自己这样的一个英雄人物！”
“法国民众实在是太浪漫了，他们会陷入虚幻的胜利荣光中而暂时忘记生活的困苦，精神鸦片的作用会大过面包和牛奶……当然那是暂时的了！”
“而且这些眼高手低就知道放高利贷的人们，也希望从普鲁士身上挖出血肉来平息国内的冲突矛盾……”
“说到底，法皇是想用普鲁士的金钱，来补贴法国民众的悲惨生活而已！”
“呵呵……甚至有无数底层的法国民众，也有这种幻想和奢望！他们以为自己穷苦的生活，可以靠出去抢劫而改变！”
“多么愚蠢的人啊！他们也不想想，就算有了好处，肉也是那些国王贵族们来吃，百姓能吃到什么？肉汤都不管饱！”
“就这么办吧！首相，让咱们的舆论机器开足马力，就从我说的这一点开始攻击法皇！就从他的执政基础上开始挖他的根！”
“最晚也就是七月份，我们必须逼法皇主动宣战！必须在他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贸然开战！”
2605 谣言满城
打蛇要打软肋，什么是法皇的软肋呢，其实就如肖乐天所说的一样，他的执政合法性所在。
拿破仑三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复辟成功的，国内的那些旧贵族资本家们希望跟着自己维护原有的权利，而一般的民众接受这个帝国，其实不过就是奢望波拿巴家族再创曾经有过的辉煌。
所以法皇在执政的这些年里，不停的进行海外扩张，不停的进行战争，一场场胜利的消息鼓舞着民众，让他的个人威望如日中天。
在无数胜利的光芒中，飘飘然的法皇其实也有一丝的忧虑，他毕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眼下帝国的情况。
帝国整体来说还是非常富庶的，但是财富过度的集中在一部分人手中而无法调动起来，结果造成了法国国内的财政一直都很吃紧。
巴黎大改造计划花出去的钱到现在都没有还完，海外殖民地的不断扩张让有限的兵力分散在了世界各地，自己想再扩军二十万都没有那么多的钱。
拿破仑三世很奇怪，自己这些年的好大喜功其实已经透支了帝国的财力，当然透支的是他可以动用的那一部分。
他也当然很想从那一部分有钱人身上下手，榨出点利益出来，可是仔细想一想，自己还不是靠那些人的支持才坐稳皇帝位的吗？
冲那些人下手，这不就是自掘坟墓吗？想一想还是作罢！
为今之计，法国只有休养生息这一条路，把扩张战略改为收缩，对内加大工业投入，然后给民众提高一点福利来消化社会矛盾。
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可是这条道路已经走不通了，不是拿破仑三世不想走，而是很多人逼着他不能走！
在肖乐天的眼里，拿破仑三世就好像是一个被舆论绑架的黑帮老大，很多仗他不想打，可是不打都不行。
底下的小弟们要求开疆扩土，要求老大雄风不减，如果这个老大不能持续的开拓地盘，那么这些小弟很有可能就改换门庭甚至闹内乱了。
可怜的拿破仑三世只能这么拼了命的向前冲，根本就停不下来。
更何况在他的地对面还有无数的国家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正向利用他的破绽软肋做文章，就好像肖乐天一样。
几乎是一夜之间，巴黎街头突然出现了很多离奇的传言，而且这些传言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拿破仑三世。
“你们听说了吗，此刻在东方的琉球，有超过300多名法国士兵和情报官们被中国人关岛了死囚牢里！”
“他们每天都要遭到刑讯殴打，还有数不尽的苦工要做！眼下已经死了快一半了……”
“你说的不对，死囚牢里不是三百人而是五百！是五百啊！据说还有一名贵族骑士也被关押在里面！”
“中国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些拖着猪尾巴的黄皮猴子，胆敢如此挑衅？”
“你也不看报，也不认字，你懂个屁！抓住咱们人的是华族，不是大清国，是前几天遭到刺杀而没有死的那个肖乐天干的！”
“上帝啊！要是那个疯子还真有可能！可是为什么我们的陛下没有报复？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人在海外遭到这样的待遇啊！”
“呸……还报复呢？咱们的一名宫廷骑士都被中国人给杀了！连贵族都死于非命了，结果皇帝连个屁都没有放！”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情？耻辱啊……”
人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我们的皇帝怎么了？当年面对强大的大清国也没有退缩，直接攻陷了他们的首都！怎么现在连一点行动都没有？”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北方普鲁士人的威胁，所以分不出兵吗？”
“那就开战啊！狠狠的收拾那群普鲁士人，然后让胜利的大军杀到东方去！咱们怎能受到这样的羞辱！”
小酒馆、咖啡屋，包括很多人的家里，都围满了人，他们开始议论纷纷，到最后甚至有更离奇的消息传了出来。
“你们听说了吗？皇帝陛下太老了，已经没有男人的功能了……皇后现在就是靠几个情人侍卫来解决自己的身体需求！”
“皇帝已经不行了，连哪方面的能力都没有了，就更别提开疆扩土的野心了！要不怎么面对普鲁士而一点都强硬不起来呢？”
“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民众就是这样一听到这种小道消息，天生的就感兴趣。
“真假我不知道，我也不能脱了皇帝裤子亲眼看一看……反正这些年陛下的气势是大不如以前了！”
“你们知道不知道，当年普奥战争的时候我们为什么没有参战，而干看着普鲁士获得了胜利？”
“还不是因为当时卑斯麦答应了将莱茵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我们，这才换来了我们法国的不出兵！”
“要不是有我们法国的承诺，他普鲁士怎么可能集中力量去对抗奥地利呢？还想胜利？做梦去吧……”
“可是到最后，卑斯麦居然食言了！莱茵河以西的土地一点都不给，他们矢口否认拿咱们当傻子一样的骗啊！”
“就这样，陛下都没有办法！都这样了，陛下都不开战！”
“没有希望了，这个帝国没希望了！”
悲观的传言在巴黎街头如风一样的传遍，各种版本所有矛头都集中在皇帝的软弱无能上，甚至有人都喊出了丧权辱国的口号。
刚刚平息的巴黎局势，一下子又躁动不安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受教育低容易头脑一热的底层民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无数有心人的挑拨下，他们把怨气撒向了帝国的皇帝！
“查！给我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散步流言？抓住给我杀无赦！”
拿破仑三世彻底怒了，自己居然被如此的泼脏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这种流言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想找到散播的源头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警察厅的高官们一个个面如土色。
他们有心说实话可是死活不敢，这时候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出现！
“陛下请您息怒！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普鲁士人的阴谋啊！肯定是他们造的谣给陛下抹黑……”
“够了！你想说什么？普鲁士人造的谣，那你就去把卑斯麦给我抓过来！审判！”
这群高官吓的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心说抓卑斯麦？你手里百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情，找我们这群警察吗？
2606 沙斯波式针刺枪
拿破仑三世老了，已经有点老糊涂了，再加上这几年确实事事都不顺，渐渐的让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点心理变态了。
像拿破仑三世这种人就属于典型的能上不能下，能进不能退的性格，在年轻的时候他还可以容忍失败，毕竟那时候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奋斗。
可是现在不是这样了，他已经老了，内忧外患的压迫下，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此刻他所想的只不过是维护住自己的权利，想到死都享受帝王的权威而已。
这种人的所作所为，在肖乐天的眼里，跟晚年的慈禧没什么两样，未来到死都把持帝国的权利，他们这种人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死后洪水滔天他们也无所顾忌。
法皇很清楚，他现在暂时的平息了工人阶级的动乱，靠的就是自己大力宣扬民族主义，让民众们先感受到北方普鲁士的威胁，让这些人为了爱国这面大旗而暂时忘记面包和牛奶。
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这场战争就是给法皇的改革争取一点时间而已，有点像临死人所打的吗啡或者中国人喝的参汤。
靠一场战争的胜利来吊一吊命！
只要对普的战争胜利了，拿破仑三世至少能给自己争取三年的缓冲时间，到时候他就可以再想办法缓和国内的矛盾，哪怕适当的改革也是可以考虑的。
但是他更清楚，对普鲁士的战争，必须要胜利而不能失败！如果这一针吗啡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刺痛了国内民众的神经的话，那么恐怕别说三年的缓冲了，这些疯子就连三个月都不会给他。
拿破仑三世很清楚，自己这个家族能够得到法国人民的支持，其实靠的就是自己叔叔的百战威名，民众们希望胜利，国内的资本家们需要对外扩张。
所以他才能复辟帝国成功！可是现在巴黎街头居然传出了这么多对他不利的传言，表面上看这些传言不值一驳，但是这些谎言直接击中的是法皇的软肋。
一旦民众不相信他能够带来军事胜利了，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只能变成一堆垃圾！
但是战争不是说打就能打的，在没有充分备战之前，轻易挑起战火只能增加失败的概率，更何况法皇还在思考南德意志那些摇摆邦国的民心。
“你们……你们必须压住这股歪风邪气！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谣言在巴黎街头传播，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一点……”
“呵呵，那么你们就全部都会被编入先锋营，你们就是第一波对普鲁士冲锋的士兵！”
“马上给我滚！完不成任务你们就等着死在战场上吧！”
这群警察吓的脖子一缩赶紧退出了杜伊勒里宫，当天下午巴黎街头到处都是执勤的警察，各种暗探遍布所有社交场合。
数不清的市民就因为谈论这些传言，而被捕巴黎的监狱顿时人满为患！
而在帝国的军部，那些法兰西的最高级将领们，也在紧张忙碌的分析眼下的乱局，当法皇亲自来看望他们的时候，巴赞元帅和麦克马洪元帅正焦虑的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我的元帅！军部到底拿出预案了没有？”
“陛下！”会议厅的众人一看法皇来到赶紧立正敬礼。
“没时间客套了，你们也很清楚现在巴黎街头的乱象，再这样发展下去，那些工人又得闹事了……”法皇伸手向下压了压。
巴赞元帅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他紧锁眉头“陛下，其实普鲁士人的计策很简单，他们就是想逼迫我们主动宣战，好争夺巴伐利亚等南部四邦的民心而已！”
“巴伐利亚、巴登、黑森、符腾堡……这四个广义的德意志邦国，民心摇摆不定，基本上可以预测，谁先开战谁就会被这里的人民认定为战争罪犯，是破坏他们安定生活的凶手！”
“卑斯麦想我们主动宣战，这样就能让这四个邦国的民众同仇敌忾，把我们当成侵略者而已！”
“陛下，请您冷静！这是敌人的激将法，您不能上当！”
法皇脾气再打也不能对着帝国的元帅撒气，他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的元帅，我当然知道这是卑斯麦的阴谋，可是光躲避也不是解决的办法啊！”
“如果我们长期避战，国内的民众心里会怎么想？布朗基领导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是不是会有小动作？”
“局势敏感到这种地步，不是忍耐就能解决的！”
一提到布朗基，军部的人们都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场二十万人的暴动，杀戮、焚烧的场景还在眼前，那一次要不是帝国应对得当，很有可能就要爆发一场全国性的大起义了。
麦克马洪元帅想了想“陛下……实在不行就和布朗基这些人谈判一下，看看怎样拿出一个友善协商的时间表出来……”
“不可能！”法皇眼睛都立起来了“我能让他从比利时返回巴黎，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这些叛国者，还想和我进行谈判？”
“一群不懂感恩的猪狗！早晚我会亲手收拾他们的！”
见皇帝如此执拗，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多说什么了，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蒙托邦公爵还有太子欧仁.波拿巴居然一起走了进来。
“陛下……父亲……您怎么来了？”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看见了儿子，当父亲的心情好了许多“我的儿子，你今天再忙什么？我足足有三天没有见到你了！”
太子兴奋的向身后招了招手“父亲，我去进行武器实验了！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欧仁太子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步枪“这是咱们帝国最新列装的沙斯波式针刺步枪，这两把一把是普鲁士的毛瑟，一把是普鲁士的德雷泽式……”
“这几天我和我的亲卫士兵们连续实验各型号的步枪，在众多工程师的分析下，得出了惊人的结果！”
“父亲，我们的沙斯波式步枪，各项性能远超过德雷泽，就算面对普鲁士人的毛瑟也毫不逊色！”
“射程、精度、可靠性……我们的步枪都占据了全面的优势！”
“除非普鲁士人全面列装最新的毛瑟，但那也仅仅是和我们的步枪拉平优势而已！那是不可能的！”
“普鲁士人休想再创造普奥战争的奇迹了！他们的武器对我们完全没有优势！”
“胜利的天平就在我们这一边！”
2607 步枪缺口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法皇满心的乌云让儿子的一番话给吹开了大半！
“真的？”法皇还用质疑的目光看着蒙托邦公爵，那意思是咨询一下我儿子是不是骗我。
蒙托邦公爵那是多么油滑之人，他立刻笑着说道“陛下当然是真的，整整三天亲王一直都在研究敌我双方的武器装备的数据差距……”
“亲王曾经说了，任何直面上的数据都应该自己亲自验证过之后才能相信，这种严谨科学的态度让现场的所有工程师们都非常敬佩！”
法皇一听儿子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心情就更好了三分“我的儿子，现在你向帝国的元帅和将军们说一说，你的实验结果吧！”
“好的父亲……经过数百次的击发实验，我们的沙斯波式步枪的最大射程为1500米，而敌人的德雷泽最大射程却仅有1000米！”
“按照射程远近不同所造成的杀伤力实验对比，我们的步枪杀伤力最大的区间在500米以内，而敌人的杀伤最大区间却只有三百米以内！”
“上帝保佑法兰西！这样我们的士兵就可以提前开火，在普鲁士士兵还没有进入有效杀伤距离之前，把他们成排的打死！”
“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普鲁士的毛瑟步枪了！他们的毛瑟和我们的步枪性能非常接近，但是也没有超过我们！”
“我让帝国情报部门专门调查过，此刻普鲁士的军队中，能够装备最新式毛瑟的士兵数量仅仅有四分之一……”
“剩下的士兵，都是装备廉价的德雷泽式步枪！”
“也就是说，在火力方面，我们已经占据优势了！这场战争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可怕！”
太子的分析报告，让帝国军部的将军们有点脸红，他们心里很清楚这种实验应该是军部来做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到现在后勤部门也没有送上来报告。
不过看陛下此刻心情还是比较好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露脸了，所以并没有想到这么多，这些人也只能随着说好话，把太子几乎吹捧到了天上去。
拿破仑三世脸红的就跟喝了半瓶威士忌一样“嗯！还有什么？你继续说下去……”
“父亲，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种先进的步枪全部列装到军队中去，按照军部备战的各项数据，眼下沙斯波式步枪的缺口还有二十万支……兵工厂的产能不够啊！”
“差二十万？怎么会差这么多！”法皇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巴赞元帅赶紧打圆场说道“陛下，主要原因还是钢铁厂的产能约束造成的……还有……还有就是之前工人游行示威耽误了生产！”
“我们一定会催促他们的，一定会尽量弥补缺口！”
“弥补？呵呵……如果我的儿子不发现这个问题，你们是不是还想不到这件事呢？早干什么去了！”
“那我问你！二十万的缺口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补足？”
帝国的众位将军一脸苦笑着说道“陛下……二十万……我们需要六个月……不不不，我们加快速度，五个月保证完工！”
“五个月！”法皇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你让我等到九月份去？这么长时间，你们知道会发生多少变数吗？”
“普鲁士人会不会在这五个月同样装备处二十万的毛瑟呢？到时候我们的优势岂不是又缩小了？”
“五个月的时间，万一国内的那些工人们又造反了怎么办？你们简直是误国！”
皇帝这一通训啊！唾沫星子横飞，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到最后还是太子给众位将军解了围“父亲！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想三个月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
“哦！你有什么办法？”
“父亲！首先我们必须要提高兵工厂工人的待遇，既然需要他们加班就应该稍微提高一点福利！哪怕是战马呢，在大战之前还要给补充一些精饲料！”
“相信适当的奖励一定能够提高产量！”
“另外，我查看帝国去年的军火配送清单，去年下半年有五万多支沙斯波式步枪发送到殖民地，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北非和印度！”
“现在马上下令收回这些武器，先保住这场战争吧！我初步计算，三个月我能够补上这个缺口！”
法皇笑了，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儿子骄傲的说道“看清楚了吗？这才是工作的态度！在任何时候，必须要拿得出方案！”
“这件事我全权委托给欧仁亲王，帝国各部门一定要全力配合！”
说到这里法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干，我们准备的越早、越充分……将来战场上胜利的几率也就越大！”
法皇放心的离开了军部，这些将军还有亲王这才如释重负！
人们议论纷纷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而巴赞元帅则拉着太子走到了角落里。
“殿下……您真的有把握吗？我可是真不看好那些人的效率啊！”
“武器装备分发到了殖民地，想要再收回来，这得经多少人的手，这中间又得有多少的推诿扯皮？真能三个月就调回来吗？”
太子显然还是年轻，他一脸严肃的说道“父皇的命令您也听到了，整个法兰西帝国一定要全力配合，我就不信三个月我连点武器都调不回来！”
看着太子自信的表情，巴赞元帅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他心中暗暗叫苦道。
“孩子啊！你恐怕永远都想不到，法国的官僚体系效率有多慢……真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巴赞元帅一语成谶，法国官僚的那种效率简直慢的让人发指，那种不作为人浮于事的现象已经成了绝症。
当太子的命令通过电报发送到马赛军港之后，调度的军官居然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按照顺序压在其他电报文件底下了。
在这份命令之上，居然还有十多份帝国各式电报都没有拆封呢，而最上面的一道命令居然是半个月前军部下达的。
嘴上的电报里写的清清楚楚，命令马赛军港调集三艘商船，前往苏伊士运河拉回两个营的精锐驻军。
半个月前的运兵船调集令到现在都没有进行处理，就更别说太子殿下这点武器装备的调集令了！
“走吧！今晚金舵剧院有歌剧演出，请的是意大利的歌剧团，大家千万别错过啊！”
嬉笑中，海军的调度军官锁上了办公室的大门扬长而去，空留下半个月的紧急文件没有处理，依然在这里呼呼大睡。
2608 普鲁士的钱荒
“真的？法国方面真的开始从殖民地回调武器了？沙斯波式步枪？”
普鲁士对法国的情报工作从来都没有松懈过，遍布全法的普鲁士间谍何止十万，巴黎上下各要害部门几乎都有间谍的身影。
法国太子欧仁.波拿巴被授权临时接管军方全面授权的情报，仅仅过了二十多个小时就电传到了柏林。
肖乐天和卑斯麦确实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法皇居然真的敢冒风险让自己的儿子挂帅，看来平定巴黎暴动的功劳，确实让太子异军突起了。
“不好办啊！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太子还挺有能力的，居然真的发现了步枪上的差距……”
“我们的毛瑟生产情况如何？真的不能全部换装吗？”肖乐天问道。
老毛奇总参谋长摇了摇头“帝国财政已经拙荆见肘了，要不是英国给提供了一大笔的秘密资金，恐怕我们连克虏伯的火炮生产都无法维系！”
“帝国最后的一点战争潜力已经被彻底榨干，现在国内所有的游资都已经被抽掉一空，民众所购买的战争债券总额已经超过了一亿五千万英镑！”
“民间百姓手中的浮财也已经投入到了战争的熔炉中，此刻帝国已经没有钱了，再也没有钱了……”
肖乐天紧锁眉头，他知道参谋长所言非虚，现在普鲁士全国已经彻底被这场战争所绑架，市面上所有可拆解的资金已经全都借光，民众手中的现金已经变成了战争债券，英国金融城还有英国王室所提供的战争资金，也已经化成了各种物资。
金融市场还有商业市场，仅仅剩下最后一点浮财维持着商业贸易流通不崩溃而已，银行和企业间此刻甚至都无法进行大额的资金往来，而只能采用借据等方式进行交易。
甚至这场钱荒都影响到了普通民众的生活，很多乡村甚至出现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模式。
归根结底，这个时代金钱都是锁定金银等贵金属物的，就算是国王也无法无限制的印刷钞票，当战争这个吞金兽吃掉了一国国家市面上九成的现金之后，钱荒自然也就无法避免了。
卑斯麦也叹了一口气“普鲁士真实的工业生产力此刻已经逼近了英国，只要资金到位，三个月内再生产三十万支毛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哪里有现金啊！帝国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资金去采购物资了，现在帝国所有的兵工厂，只是在消耗之前采购的原材料，一旦这些原材料生产完毕，恐怕这些企业都得停产！”
“战争就是一场豪赌，输了我普鲁士万劫不复，但是胜利了我们就能用法国的血肉来反哺我们的经济！”
“输不起啊！帝国真的是输不起了！”
肖乐天手心里全是汗，这些事情可是前世教科书里所没有记载的，他万万没有想到普鲁士的崛起居然如此艰难，居然是全民族榨干了最后一枚铜板，全体人民共同赴难才险险的打赢了这场战争。
“财力已经吃紧到这种地步了吗？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后续的作战？”
老毛奇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略带自豪的说道“这个元首请您放心，帝国只不过是缺少现金罢了，而金钱早就已经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战争物资，正静静的躺在仓库里！”
“花掉的金钱已经变成了子弹、炮弹、单兵口粮、急救药品、战马饲料……包括铁路必须的煤炭，甚至还有士兵配额的香烟和烈酒！”
“战争一旦爆发，这些物资就会有计划的下放到部队之中！军部已经做过预算了，这些物资足够我们的军队高强度作战三个月！”
“三个月……”肖乐天沉思了起来，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三个月的军火也够了，因为普法战争从开始到色当大决战，一共连两个月都没有用到。
可是历史真的还会延续以前的节奏吗？天知道自己这个穿越者带来了多大的变数，眼下就连本不应该上台的法国太子都跳到第一线了，还有什么不会发生呢？
法国太子一露面，就发现了双方步枪上的巨大差距，一旦让这个年轻人搞到足够的新式步枪，岂不是又生出了变数？
“首相、总参谋长……能不能想点什么变法，把这个法国太子弄下台去！如果真的让他搞到了二十万支新式步枪，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卑斯麦和老毛奇相对一笑“哈哈……元首您有点多虑了，法国的那名太子心气确实很高，但是现实会给他上一课的！”
“法国内部的顽疾要是那么好医治，也不必法皇殚精竭虑这么多年，都快熬疯了！”
“拿破仑三世是得到了旧贵族资本家还有教廷的全力支持才复辟成功的，而这些皇帝的支持者自然也就把持了帝国无数的实权部门！”
“那是一个连法皇都无法轻易撼动的庞大集团，小小的太子就想改变这一切？元首啊，您就等着看笑话吧！”
事实证明了卑斯麦和老毛奇的判断，欧仁.波拿巴刚刚接手法国军队后勤工作半个月，各种各样难以置信的离奇事件就扑面而来，年轻的太子已经彻底蒙了。
“你说什么？后勤部有三份台账被蜡烛烧毁了？就在昨天？”
“我五天前就下令，给所有军工厂还有钢铁厂……凡是和步枪生产挂钩的企业工人，发放面包补贴，为什么到现在财政部都拿不出钱来？”
“账面上的盈余呢？明明账面上又盈余，为什么拿不出钱来？”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马赛军港雇不到商船？为什么所有商船主都不愿意给军方提供运输服务了？”
“上帝啊！为什么有的商船主，会拿着1864年的欠条找我来要账？这些钱都是怎么欠下的！”
“还有这里……你们给我看清楚，上月一号下命令让卡塔尔的一个营精锐返回本土，怎么到现在卡塔尔那边还说没收到电报？”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谁能告诉我，这个帝国究竟怎么了！”
2609 面包补贴
治国难啊！治大国更难！今天欧仁.波拿巴算是真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深意。
以前他只是接触到一个理想的法兰西，他的老师给他讲的都是课本上的理想状态，而真正接触政务了之后，他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别的不用说，太子甚至发现自己的政令都无法下达下去，更别说执行了！
想要在三个月内完成20万步枪的生产任务，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能够调动国内工人的积极性，然后协调各种生产资料，加班加点的干不就行了。
然后把殖民地刚刚发下去的武器再回调回来，现在海路运输也很方便，非洲殖民地的商船半个月也就到法国本土了。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整个法兰西的行政体系居然办不到！
太子还是很贤明的，他知道想调动工人的积极性那就得提高福利，所以他准备用补贴的方式来变相提高工人的收入。
他下令凡是兵工厂以及兵工厂的上下游企业，所有的一线工人，没人每天都发一公斤的面包补贴，这些面包以金钱的形式发到工人的手中。
这个消息传达到工厂之后，所有工人欢声雷动，一名工人每个月能够多得到三十公斤的面包，而且还是折现成现金，这下他们全家的温饱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一公斤面包啊，足够一家人吃的了！这些钱甚至可以买一些牛奶还有香肠咸肉什么的，在如此苦难的生活中，这一公斤的面包不亚于一道冬日的暖阳照在人心上。
无数工人甚至对着上帝发誓他们要加班加点，完成太子的任务，不就是干活吗？不就是生产步枪吗？不眠不休也得把活干完！
工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产力，所有工厂主都傻眼了，他们真的没见过工人如此勤奋，生产效率直接暴涨了一倍。
正当工人和企业主都皆大欢喜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约定的是每天都要发放的面包补贴却只发了三天之后就开始拖欠了起来。
开始是拖欠两天，再然后是拖欠三天，最后居然连续五天都没有发放！
这下工人们不干了，我们这么拼命的工作，怎么连点面包都要拖欠呢？工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照工厂主抗议。
可是工厂主也头疼啊，他们每天都派人去政府的财政部门去排队，可是每一次都碰了个闭门羹。
“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每天都在干什么？”咆哮的太子把桌子上的文件全砸到了财政部的高官身上，年轻的亲王气的脸都青了。
“上午九点，企业主去领钱，结果没有找到人……然后等到十一点半才有职员上班，结果还要吃午饭拒不办理业务？”
“下午两点企业主又去排队，结果三点半才看见人，一张表格就要填一个小时？最后到下班了才填写了一家的补贴表格？”
“该死的！仅仅是填写一张表格就用了一天的时间，而领钱的时候还是这一套，甚至全天都找不到工作人员！”
“一天拖到两天，两天拖到三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发放补贴的职员总算工作了，却又说这些表格上有问题，必须重新填写！”
“混蛋！就这么推诿吗？再来这样的一套流程，那么什么时候才能领到资金？”
“实话告诉你们！我领的是陛下的军令！你们完成的是军方的任务，谁要是在这里搞鬼，我就送他去军事法庭！”
太子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灰头土脸的高官们，足足十五分钟这些高官居然谁都不说话！
“好好好……你们这是成心要和我对抗了？看来你们对我意见太大了，是不是我没有资格统治这个帝国啊？”说到这里太子的脸色冰冷了起来。
“是不是以为我年轻，就不敢杀人了！来人啊……”
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一队彪悍的士兵冲了进来，太子扭头懒得搭理这些人摆了摆手“全都送上军事法庭，让军队的刑讯官动手，我就不信他们会永远当哑巴！”
“我不是暴君，我不会因怒杀人，但我会依法办事！只要你们犯了必死的法律，我也不会心疼那一颗子弹的！”
“动手！捆起来！”如狼似虎的禁卫军士兵们冲上去就捆绑这些帝国的高官，这些人哪里想到太子居然来真的，一个个吓的面如土色。
“亲王殿下……别抓我，我有苦衷，我是冤枉的！”
“殿下您不能这样啊，我们家族代代都支持皇帝陛下，从第一帝国的时候我们就是波拿巴家族忠诚的手下，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啊……”
“那就赶紧说实话！”卫队长大吼一声“不要把亲王殿下的仁慈当软弱！”
事到如今这些高官们也豁出去了，领头的咬牙跺脚“殿下！实话跟您说了吧，财政部早就把一个月的面包补贴一股脑的拨出去了，其实不是没有钱……”
“而是……而是这些钱都被人给领走了！”
“有人拿着这些钱去放高利贷了，他向我们拆解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一个月，他通过这笔面包补贴就能赚至少300万金法郎的利息！”
“底下办事的人也是没有办法！他们的钱被拆解走了，那就只能拖下去了……”
“混蛋！”欧仁.波拿巴大吼一声“你们这是误国！这是犯罪！到底是谁？谁这么大胆！”
被捆绑的官员也知道今天实在是瞒不过去了，他大吼一声“殿下！这件事您去问皇后吧！钱是您的舅舅和表哥拆解走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我……”太子就如同一个气球一样突然泄气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有自己家亲戚插手。
既然交代了一件事，那些财政部的官员也就无所顾忌了“殿下，您知道马赛军港为什么1864年的欠条都没有还吗？您真以为事情就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告诉您吧！有人和那些商船主们勾结在一起，伪造虚假运输单据，目的就是要骗帝国的运费！”
“1864年马赛港的后勤主管难辞其咎！他当年赚够钱跑路了，后面的人谁肯给他擦屁股？所以才会有了这样陈旧的欠条！”
“这里面的水深无比啊！殿下您可不能蛮干！”
“既然您今天想撕破脸，那么属下也就不瞒您什么了……您真以为全国各地物资仓库里的数据都是真的？”
“我劝您还是真实的去清点一下吧！很多物资只是账面上有，而仓库里面却是空的！”
“您的眼睛就看见工人少吃了一块面包了，可是这帝国的绝症哪里是一块面包就能解决的啊！”
2610 无药可医的帝国顽疾
帝国的绝症可不仅仅是这一块面包啊！
当太子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就好像之前二十年的云端生活被人一把推了下来，直接坠入地狱。
财政部这些高官们也想保命，他们刚刚已经看出了太子身上的戾气，要是再不老实的交代恐怕今天他们真的小命不保了。
混政坛的都明白这个潜规则，宁得罪老油条也别得罪愣头青，因为老油条就算心狠手辣但是他至少懂规矩，而且就算得罪了他们也能用钱或者利益给挽回过来。
说白了老油条一边和你战斗，一边也不会关闭谈判的大门，只要有利益交换就不会把事情做绝。
愣头青可不懂这些规矩，尤其是帝国太子这样的年轻人，身份高到储君，未来帝国的皇帝，而心理装的还都是理想化。
最要命的是，这一个帝国都是人家的，这种人你还没法收买！
面对这种人的震怒，那就不能上前触霉头，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性命攸关的节骨眼上还是把别人卖出去，分担一点太子的怒火吧。
帝国红丝绒地毯下的肮脏今天算是全曝光了！
整个法兰西上上下下贪腐横行，各种无能之辈盘踞在重要的岗位，他们一同编织一道保护网，互惠互利共同吸帝国的血。
数不清的政府开支里面都有贪腐的黑账，几乎所有的军火订单后面都有吃回扣的高官！
巴黎最大的一批高利贷商那个背后没有贵族的支持！
帝国财政一片混乱，但凡有一点财政盈余就会有人伸手拆解，这些资金表面上还在国库内，但实际上已经被当权者秘密提了出来，放到资本市场去赚利息了。
这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游戏，上亿金法郎的资金只要能借出来十天，最后利息就能高达上千万！
十天不过就是神不知鬼不觉，那些利息最后自然会有多方的实权人物共同瓜分。
人类总是欲壑难填的，开始拆解十天，后来就会拆解一个月甚至半年，到最后甚至出现永远拆解而不还的现象。
太子不禁迷惑了起来，拆解走了资金永远不还，难道他们不怕被发现吗？
财政部这些为了保命的贪官们声泪俱下的说道“殿下啊！治理国家可不是教科书上说的那么简单啊！”
“这里面的水太深太深了！帝国本来是不缺钱的，每年从殖民地得到的税金就足够帝国的支出了！”
“帝国的财政盈余，就是那些人看上的肥肉啊！他们大胆的借走去吃利息，然后皇帝根本就不知道！”
“反正到时候查账的也是那些人，随便给点油水自然也就瞒天过海了！”
“可是！可是一旦帝国需要动用那些资金了呢？比如说发生大的战争，就比如说眼下的备战！”
“财政盈余总归是要用的啊！到那时候还能靠做假账来欺骗吗？”太子愤怒的吼道。
“当然不能！亲王殿下啊！他们当然不能欺骗了！可是您不能低估这些人的贪欲啊！”
“这就是一场拆东墙补西墙的游戏，当帝国需要花销这些账面上的盈余之时，他们就赶紧从资本市场上往回收呗！”
“找那些借贷者去逼债，想尽一切办法把资金再收拢回来！如果时间不够用，他们还可以去资本市场拆解来资金，临时堵上国库的亏空！”
“只要国库花钱的地方不是太大，不是一下子用光所有的盈余，那么他们就可以一直的拆东墙补西墙下去！”
人群中有两股战战的官员哽咽的说道“为什么今年全法的资本市场拆解资金都那么艰难啊，到处都开始闹钱荒了？”
“还不是这场战争给闹的！由于战争迫在眉睫，帝国开始大量动用国库的资金，那些财政盈余根本就不够用的！”
“我们每天都再向他们逼债，而那些人也害怕了，天天向借贷者逼债！就今年一年，有多少工厂主被活活的逼死了？数不胜数啊！”
“这两年为什么工人们闹事闹的那么凶？还不是他们的老板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年头哪有工厂主不借债经营的？”
“现在债主不得已拼命向他们讨债，这些人都快自杀了，谁还能给工人涨工资不成？不克扣就算上帝保佑了！”
“工厂主想生存，他们惹不起那些放债的大人物们，那就只能压缩工人的收入，裁员也好，无限期加班也罢，甚至直接克扣拖欠工资也是常有的事情！”
“殿下啊！这才是帝国的顽症、绝症……您还纠缠那么几块面包干什么？这个帝国可不是几块面包就能拯救的啊！”
太子彻底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未来将要接手的居然是如此一个烂摊子！
“我的上帝啊！事态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整个国家都在做假账，都在拆东墙补西墙吗？”
“难道军方也这样？你们跟我说，军队会不会也存在吃空饷的现象？现实的兵力数字和统计的数字会不会也有偏差？”
一提到军方，这些财政部的高官们全都不敢说话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说话！都哑巴了吗？说话！说话……”
太子红着眼睛大声的呵斥，直到最后还是从小跟他一起学习长大的武官出面解了圆场。
“殿下……问他们是没有用的，军部的水更深啊！”
“我只是在下面听说，并没有真正的看见……这次海外调兵为什么效率这么慢？您知道症结在什么地方吗？”
“由于这是和平时期的调兵，海军部是不会派出战舰的！而帝国又没有太多的运兵船，这种任务都是外包给民间商船去做的！”
“刚刚您也听说了，马赛军港1864年的欠条还有没给的呢，而且这里面确实有后勤官员和一部分船主串通做假账，骗运费的情况！”
“现在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了，那些贪污犯们，肯定要先借着乱劲儿弥平自己的假账啊！天知道此刻有多少不存在的商船正在咱们账本上乘风破浪呢！”
“而另一个方面，则出在殖民地！我的殿下啊！吃空饷的情况据我所知并没有，但是殖民地士兵手中的装备可跟账目上显示的不一样啊！”
“您从北非调回一个团，您调回的可不是一个团的兵力啊，还要带着一个团的武器装备！”
“该死的，天知道那些殖民地的官员们还有没有那么多的装备，要知道咱们军部发出的一把步枪，在殖民地和土著人做交易，那就是二三十倍的利润啊！”
注：一会还有一更！
2611 残酷的帝国真相
噗的一声，这个美丽的世界在太子的眼里幻灭了！
帝国虚伪面具下的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残酷，让年轻的太子惊恐的不敢直视。
军政两届已经全都被蛀虫蛀空了，到处都是骗局到处都是假账，父亲嘴里所说的强大的帝国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欧仁.波拿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杜伊勒里宫的，他跟一个幽魂一样想见见父亲却没有找到，只是在母后的会客厅内看见正在喝酒的欧仁皇后。
“哦，我的天使宝贝……你今天下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晚上住在这里还是你郊外的行宫里？”
“母亲……您怎么喝了这么多？上帝啊，一下午您喝了两瓶……哦，这是第三瓶红酒了！”
“不用管我，我这是心里开心，我的宝贝表现的这么优秀，我是因为开心才多喝一点的……”
母子之间随便寒暄了几句，太子就忍不住了，他突然把脸埋在双手中低声抽泣着说道“母亲……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欧仁皇后吓的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孩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当皇后耐心的听着儿子讲述了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这位帝国的皇后神情落寞了下来，看着儿子悲伤的样子，当母亲的无比心痛。
“孩子！振作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上一切事情只要存在就有他存在的道理，你早晚是要统治这个帝国的，你必须成熟起来，你必须要接受这一切！”
“实话告诉你吧，帝国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更清楚，你的父亲也非常清楚！”
“这一切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开拓、开拓、再开拓……当我们事业开拓到尽头之后，恐怕那就是这个国家抛弃我们的时刻了！”
“为什么呢？”太子揪心的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皇后眼睛也红了“哪有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咱们这个家族！”
“波拿巴的家族的诅咒啊！这个家族的宿命就是这样，无可更改！”
“孩子，你也大了，你必须要明白一个残酷的现实，任何一个国家此刻的模样，都是建国之初就已经打造好的！”
“所谓的国体究竟是什么，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权利谁与共！”
“记住我们的国家的全称，法兰西第二帝国！这是第一帝国的延续，是拿破仑家族统治法兰西的一次复辟！”
“我们为什么成功？你真的以为你的父亲是天才吗？他难道是战神？一个人就可以对抗百万的大军？”
“错了，他并不是神，他只是一个能够找到盟友并团结在一起的聪明人罢了！”
“你的父亲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有很清楚自己的盟友是谁！当拿破仑一世的帝国被推翻之后，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存在其实并没有解决国内的危机！”
“帝国的贵族们遭到了共和国的迫害，而工人和农名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第二共和国的各种混乱政令，根本解决不了国内的矛盾！”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你的父亲复辟了，他能成功说明他当时真的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戴的！”
“你的父亲非常聪明，他很清楚帝国矛盾的症结其实不在内部而是在外部！一个国家想要强大，民众想要幸福，归根结底还是要学英国！”
“一名君主必须要能带领国民出去抢劫，去抢夺全世界的资源为吾所用，这才能让国家更富强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资源任何狗屁的政体都是空中楼阁！饿着肚子的共和国公民，其实活的还不如吃饱了的一名奴隶！”
“正因为你的父亲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才扛起了叔父的大旗，开始呼唤人民思考拿破仑一世为什么能带给法兰西无限的荣光！”
“当挨饿的民众，开始思念北美的牛羊、奥德赛的小麦、印度的棉花还有中国的红茶之后，他们也就开始思念第一帝国的荣光了！”
“趁这个机会，你的父亲开始联合遭到迫害的贵族，还有那些想海外殖民地都想疯了的资本家们，共同凝聚力量这才成功的复辟的帝国！”
“孩子你要记住，我们家族能够上台，是离不开贵族还有资本家们的扶持的！”
“那么他们既然开国有功，最后也自然就能分到权利的蛋糕，这岂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傻孩子，人家捐献出所有家财，送上所有青年才俊的生命，最终成就了第二帝国，人家付出了功劳，之后自然也就应该得到赏赐！”
“要什么赏赐呢？难道是我们波拿巴家族赏赐他们？上帝啊，孩子你清醒一下吧，你这一辈子种过地没有？养过牛羊吗？你靠自己的双手究竟创造了什么财富？”
“什么都没有啊！你什么都没有，又能赏赐给他们什么呢？”
“创造财富的其实是这个国家，我们所能赏赐的也只有这个国家内部的各种权利了，创造财富的是法兰西的人民，分财富不找他们难道找你？”
太子听着母亲讲述当年所发生的一幕幕，父亲复辟时候的腥风血雨的画面在他面前缓缓的展开，这是没有任何老师能教出来的道理，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往我流淌着鲜血。
“可是不能啊！这么贪腐下去，国家会被蛀空的啊！”太子绝望的说道。
“孩子！不这样还能怎么样？贪腐其实就是一种隐性的红利啊！”
“你的父亲没法明着给这些人发红利，毕竟法兰西还有无数的共和派和无政府主义者正虎视眈眈呢！”
“如果明着发红利，那些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不能明着发，那就只能暗着发了！因为……”
“我的孩子啊……因为这种红利你不发，到时候我们就会丧失所有贵族和资本家的支持！失去了那么庞大的团体支持，我们还怎么治国？”
“醒醒吧！我的儿子，别做幻想的美梦了！”
注：第三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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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君子不养手艺人！心净拜谢了！今天是圣诞节吧？大家圣诞快乐！
2612 借尸还魂而已
权利这东西从来都不会集中于一个人的身上，无论是多么大的独裁者，他也不可能用一己之力统治一个国家。
国家规模越大，权利分散的现象也就越严重，小国寡民或许能够实现圣人心中的平等之世，而大国强国想要统治稳定，就一定会是分权而治。
道理很简单，一个人包括一群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专业知识也不尽相同，一天到晚每个人都是公平的24小时。
谁也不是神，谁也不可能事必躬亲！如果都跟雍正一样的去工作，那么最终结果也只是被累死罢了。
而且就算你真的事必躬亲了，那也不过就是一个相对集权的局面，治理那么大一个国家还是得需要数十万的官僚阶层进行分权管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算到21世纪，这种格局也不会发生改变。
更别说此刻是落后的十九世纪了，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他本来就是靠阴谋复辟成功，这样的人如果不维系他们那一派的利益，那么皇帝位是绝对坐不稳的。
拿破仑三世靠的就是腐朽落寞的贵族资本家们的拥护才登上了皇帝位，那么最后他也必须将这个帝国的红利和这群人去共同分享。
拿破仑三世别无选择，因为失去了这些人的辅佐，那么他也就失去了这个帝国！
这就是所有得国不正的野心家的悲哀和宿命，从建国的一开始这个政权就是带着毒瘤的，而且这个毒瘤会随着帝国的成长而逐渐长大，拼命的吸取母体的养分。
你还不敢切除他，因为切除他就会造成大出血，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毒瘤和母体同归于尽！
无可奈何之中，拿破仑三世只能任由这些‘盟友’们深入帝国的各个权利部门，任由贪污横行，任由他们贪婪的吸血。
从某种意义上讲，拿破仑三世其实就是这些人的奴隶，皇帝必须要承担所有骂名，帝国发生任何问题了，他是第一个受到唾骂的。
另外皇帝还必须成为战神，他必须要到处征战给法兰西抢夺殖民地去，因为贵族资本家们需要市场和原材料基地，民众也需要胜利的光芒来获得虚幻的幸福感。
很多人都说拿破仑三世是一个战争狂人，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但是谁曾想过他真的是本心如此吗？他会不会是被形势所逼迫呢？
其实像肖乐天这种级别的政治家，早就已经看透了拿破仑三世的无奈了，肖乐天之前就曾经和他的关门弟子们说过。
“这个法皇，纯粹就是个白打工的，他背上了一个帝国皇帝的名头，可是他能够得到这个帝国多少好处呢？实际上微乎其微……”
“表面上看锦衣玉食，宫殿巍峨……其实他所拥有的，和整个贵族资本家团体所霸占的份额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
“贪腐的阶级已经抱成了一团，哪怕皇帝也无可奈何，拿破仑三世必须要对外发动战争，因为他很清楚，他必须从其他民族的身上撕下血肉来回补这个变态的帝国！”
“只有靠源源不断的外财涌入，才能化解国内严重的贫富差距！”
“可惜拿破仑三世低估了这个阶级的贪婪程度，不论他对外开拓抢来多少新鲜的血肉，到最后依然是那个贪腐的阶层吃的最多！”
“这就有点像满清的八旗集团一样，依附在皇权之上吸血，没人在乎皇帝和帝国有多大的难处，他们只关系自己的利益！”
“开源节流啊！光开源了，国内却无法节流，真正需要救济的阶层连口汤都喝不到，而毒瘤却能够锁住帝国的大动脉不断的争抢养分！”
“早已经尾大不掉了！法兰西第二帝国早就已经烂到根儿了，我为什么敢打这场战争？我为什么坚定的支持普鲁士？”
“其实胜利的结果早就写在了台面上，只不过大部分的人不会看罢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脱离中国大陆，要在海外独立的建立一个华族吗？知道我为什么在满清身体内部建立一个个特区，却不肯攻城略地吗？”
“说白了，我不想走法皇的老路啊！我也不想走过去传统帝王将相的老路！”
“一旦我开始走造反那一条老路了，我就一定要考虑如何迅速的结束内战，迅速的扩大统治的疆域，如何迅速的问鼎中原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可是大家想过没有？中国有多大？人口又有多多？比法国大多少倍？想要治理这个国家，至少需要数百万的官僚阶层才能有效的进行统治！”
“说到底，最后还是得想传统的儒生们妥协，因为只有那个阶级才有那么多有管理经验的读书人！”
“可是我一旦和那个阶级妥协了，我到最后就必须要分给那些人权利，就冲那些人的吊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一样还是封建王朝复辟！”
“所以我必须要忍耐，苦苦的忍耐！我在等什么呢？我等的就是华族全民义务教育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我的手里必须要有数百万的优秀新式人才，那些拥有理想接受新世界的知识分子！只有用这些全新的人才去替代那些腐儒，我才有可能建立一个崭新的中国！”
“到那一天，我华族攻下一县就能从上到下，齐刷刷的换上我们的统治体系，崭新的人才才能开创崭新的事业！”
“没攻下一县、一府、一州、一省……无论我们的地盘扩张的有多大，无论我们控制的人口有多多，我们都不用再依赖那些陈腐没落的腐儒，而不再有人才危机！”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涤荡亚洲那片天，我们才能真正从文化上战胜那些散发着腐烂臭气的死尸！”
“至于说拿破仑三世？一个靠着死尸的拥护走上帝王位的奴隶，他不过就是中世纪没落阶级用来还魂的一具僵尸吧了！”
“他所拥有的辉煌，不过就是那个即将被淘汰的阶级最后的一次回光返照罢了！”
2613 波拿巴家族的宿命
拿破仑三世是一名野心家，而不是一名改革家，他没有那种出色的政治平衡能力，就比如他没有最精细的外科手术才华一样。
帝国的毒瘤指望他小心的切除？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平衡朝局剔除毒瘤这方面，他根本就不如肖乐天这家伙狡猾。
不过就连肖乐天自己也承认，如果自己换上拿破仑三世这个烂摊子，他也一样束手无策，因为毒瘤实在太大了，此刻神仙也很难剔除。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肖乐天想要逆转华夏国运，都得老老实实的在海外积攒实力，尤其是人才储备。
就连他都没有本事用外科手术剔除掉满清那个毒瘤，而不伤害母体！
肖乐天此刻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给华夏养一口元气罢了！在海外再无数的特区之中，慢慢养华夏的这一口元气。
当满清自己作死毒瘤破裂的那一刻，这口正统的华夏元气，就能够成功的挽救中国于危难，在大厦将倾的那一刻彻底从上至下换一个崭新的灵魂。
计划庞大而且繁复，更需要无比的耐心和隐忍精神，不懂得卧薪尝胆的人是做不来这样的大战略的。
拿破仑三世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才，面对病入膏肓的第二帝国，他已经束手无策了，他也只能延续过去的老路，企图用战争来化解国内的矛盾危机，企图给自己的帝国吊一吊命。
这就是波拿巴家族的悲哀，这也是这个家族的宿命！
欧仁太子已经被母亲所描述的地狱世界给吓傻了，他嘴唇惨白的颤抖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而他的母亲显然让三瓶红酒给折腾的语无伦次了，她情绪激动的把整个帝国的隐秘全都给翻腾了出来。
“我的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父亲心中的痛苦啊！整个波拿巴家族的宿命你更是不懂！”
“当年你的叔祖父拿破仑一世通过雾月政变成功独裁，之后他下令让梵蒂冈教皇给他加冕成帝国的皇帝！”
“呵呵……呵呵呵……教皇算个屁！不过也是个怂货罢了！当时整个梵蒂冈都是受到我们法国军队的保护的！”
“要是没有我们法国士兵的保护，意大利各公国早就推翻教廷的统治了，意大利早就统一在一起了！”
“哪怕是教皇，也一样害怕枪炮，在我们强大的法军眼皮底下，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来到法国为你的叔祖父加冕！”
“当年为奥托一世加冕的台词又说了一遍，欧洲一下子就多了一位依靠军事天才而不是血统而诞生的皇帝！”
“孩子啊！你可知道那次加冕刺痛了多少欧洲贵族的心？整个法兰西之外所有的贵族阶层都发了疯的联合在一起向我们进攻！”
“可是你的叔祖父毫无畏惧，他甚至向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帝弗朗茨一世放弃德意志皇帝的头衔，结果就爆发了奥斯特里茨战役！”
“可悲的奥地利皇帝最后惨败而归，只能屈辱的接受你叔祖父的条件，放弃德意志帝国皇帝的头衔，而改称为奥地利皇帝，神圣罗马帝国灭亡了！”
欧仁妮皇后猛然干掉了一杯烈酒“孩子啊！你要记住，从始至终欧洲的贵族阶层就没有接纳过我们波拿巴家族，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不过就是一群野心家，一群军阀！”
“迫于战争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对我们妥协，可是一旦找到机会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羞辱我们！”
“你的父亲登基之后，一直希望娶一名公主为妻，好巩固他的地位，最早是想娶瑞典王室的一名公主，可是最后被拒绝了！”
“紧接着法国使馆又开始联系英国王室的公主，可是最后依然泡汤……这种连续的羞辱你能感受的到吗？”
欧仁妮皇后已经热泪长流了“我只是最后的选择……我只是一名没落西班牙公爵的女儿！”
“母亲，您快别这么说……”欧仁.波拿巴抱着母亲安慰道。
皇后的情绪开始释放，想起尘封已久的往事她的内心非常的矛盾，自己的丈夫遭到其他王室的羞辱，这让欧仁妮皇后非常愤怒，他为自己的丈夫而感到不甘。
可是再想一想，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穷苦没落的公爵之女，到最后也是法皇不得已的选择，这一点又让骄傲的皇后感到羞辱。
“这就是波拿巴家族的魔咒，就是因为这个血统，我们的家族吃了多少苦？”
“无数次碰壁之后，你的叔祖父还有你父亲总算明白了，这就是家族的宿命，任何人都休想改变！”
“我们是靠军事而走上贵族阶层的，我们的皇帝位永远都是靠战争而得来的！”
“所以说战争就是我们的家族宿命，也是整个法兰西对我们家族的要求！”
“你真以为你的父亲如外界所说是战争的狂人？孩子你错了，你的父亲也是硬着头皮不得不打啊！”
“因为他知道，没有战争也就没有了波拿巴家族执政的基础了！我们的家族因战而兴，早晚也会因战而亡！”
“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就只能看仁慈的上帝的意志了！”
欧仁妮皇后表情已经绝望了，她空洞的看着窗外渐渐阴沉上来的天气低声的说道“孩子……你学的那些东西，真的不适合眼下的法兰西！”
“内政改革，反对腐败，提高民众的福利……这些都对，我从来都认为这是最正确的事情！”
“可是不到时候啊！现在不是变革的时机，既然是拿破仑家族那就只能想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好好打赢这场战争，只要胜利了，你的父亲就能靠胜利压住国内的一切反对声音，不敢说压制永远，但是至少三四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到时候，这三四年就是给你进行政治改革的最后时机了！”
“也只有携着百战百胜的威名，才能够压住那些贪婪者，才能让你心中的抱负得到舒展啊！”
“孩子你要记住，宿命不可违抗，波拿巴家族要是不打仗了，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说眼下……忍了吧！孩子忍了吧！现在真的不是动这个毒瘤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