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8 奕䜣都给逼哭了
满清朝廷上这些目光短浅的官员们，可能弄不明白本杰明、格莱斯顿、麦克马洪、梯也尔这些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是对于自己身边威胁最大的势力他们了解的还是很深的。
这些年华族在满清内部投放了大量的间谍，而满清同样也在华族内部安插了太多的奸细！
华族这些上得了台面的官员，满清内部还都是门儿清的，要不怎么就能把杨智给策反了呢？
蔡璧暇，那可是琉球王国海军大将蔡瑁的唯一女儿，跟着项英、林震、金三顺他们一起混，学的是西学，思想是妇女解放那一套！
琉球被法国人偷袭的时候，这些年轻人崭露头角，展现了他们的军事潜能，这才让肖乐天给送到了普鲁士去！
年轻人要锻炼就得去海军，学最新的科技看最广阔的大洋，永远站立在历史的潮头！
蔡璧暇非常出色，她身为致远号的通讯长，这几年可以说是完美的完成了她的任务，而且她的素质此刻已经完全能够独立的指挥一艘战舰！
普鲁士人对华族的女人非常佩服，芳官那是欧洲人都认可的华族歌剧女神，而蔡璧暇那就是华族海军之花！
可能是出于宣传的目的，肖乐天给蔡璧暇授予的军衔是中校，而林震还有金三顺等人才是个少校！
就蔡璧暇这个中校身份，不知道激励了华族多少女孩子打破了封建牢笼，冲到学堂里去学习西学！
不过肖乐天对蔡璧暇的安排显然不至于海军，这次致远号回到亚洲，项英他们跟着战舰继续维修训练，但是蔡璧暇却被单独提出来了，跑到了北京城去搞外交！
肖乐天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深意，满清并不清楚，但是这种让女人来搞外交的行为却极大的刺激到了男权主义至上的满清官员们！
李鸿藻第一个跳了出来，破口大骂肖乐天道德沦丧“伤风败俗！这华族难道是一群禽兽之国吗？”
“女人抛头露面，不许缠足，还让她们去上学……这都罢了，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但是现在居然派出一个女人来出使我大请，这是羞辱我天朝！”
“不见，万岁爷绝对不能见她！”
翁同龢紧锁眉头“臣曾经去过琉球，说实话对肖乐天的女权活动我也亲眼见过……平心而论，不让女人缠足，多少读读书，臣是赞成的！”
“但是这让女人做官儿，臣是实在接受不了……不能见，陛下绝对不能见，让肖乐天换人！”
好好的正议论东华门的夺门之变呢，结果一下子让蔡璧暇的出现给歪楼了，现场顿时出现了一股对女人当权的口诛笔伐！
奕䜣和奕譞当然少不了要踩一踩肖乐天，二位王爷义愤填膺的说道“给肖乐天发抗议的公文，富庆你马上就去办，去发抗议的公文！”
“让女人来谈判，简直不像话，母鸡司晨，阴阳倒悬！无耻……”
富庆满脸尴尬也没法说话，这时候大殿门口响起了慈安的声音“二位叔叔这是骂谁呢？哀家什么时候惹着你了？”
奕䜣脸刷一下就红了，谁也没想到太后会在此刻出现！
慈安打头，慈禧在后，两宫太后也不管什么垂帘不垂帘的制度了，就这么直接的闯了进来！
要说这可是非常没有规矩了，为什么有垂帘听政的规矩，就是因为礼法大防！
两宫太后毕竟是女人，不能总是抛头露面，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多，没事儿还弄出一大堆的流言蜚语呢，更何况总是要处理国政怎么能免得了见男人！
“太后息怒，臣口不择言……臣只是在说肖乐天的人……”
慈禧狠狠的瞪了鬼子六一眼“我们姐妹为了大清国操碎了心，操白了头发……最后就落得一个母鸡司晨的考语？”
“你是不是将来还要把这句话写到史书里面去？”
“臣不敢……太后息怒！”奕䜣赶紧跪下磕头。
载淳站起身来走下须弥座迎二位太后“怎么敢劳动二位太后来这里，真是儿臣的罪过，儿臣本想一会议论出个结果，然后去养心殿跟太后汇报呢！”
“别！万岁爷您这先斩后奏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肖乐天这五年就教你这个了？”
慈安冷哼一句丢开载淳坐在须弥座左边的椅子上！
咸丰死后为什么垂帘听政要在养心殿？还是因为养心殿说到底就是皇上的一个书房，级别并不高！
养心殿内并没有须弥座，这是真正大朝会皇帝的正座，是只有万岁一个人可以坐的！
就算太后在贵重，也只能在须弥座下面摆椅子陪着议政！
这就有点不敬了，载淳年龄太小坐在高高的须弥座上，让母亲坐在下面实属不孝！
所以垂帘听政只能放在养心殿这种地方！
今天慈安和慈禧都闯到太和门抛头露面了，可见局势已经紧张到什么地步了！
慈安和慈禧在须弥座下面落座，这时候载淳就不能再坐着了，只能站在二位太后的身边，其他官员们也都站着议政！
关键时刻慈安拿出了真正东宫太后的气场，手一抬“端上来！”
周道英吓的屏住呼吸手里托着朱红色的漆盘，上面是明黄色的绸缎盖着的一个物件！
慈禧也拍了拍手“端上来！”
李莲英小心翼翼的跟捧着命一样的捧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漆盘！
慈安看着载淳伸手一指“掀开……”
载淳脖子一缩上前一步掀开了两块明黄的绸缎，打开一看正是两方印章！
“御赏和同道堂？”载淳惊讶的说了一声！
慈安大喝一声“没错，御赏和同道堂……哀家把这两方印玺拿出来，就是要跟你们议论议论，今天是你们把印玺收走呢？还是继续认这印玺？”
“太后息怒……”所有朝臣包括载淳都跪下来了！
御赏和同道堂是咸丰临死之前赐予的帝国权利最高的信物，所有军政要事儿，都要一起用这两块宝才能通过！
载淳没有亲政之前，这两块印玺的权利比大清国的国玺还要高！
“好好好……既然你们还认这两块印玺，那我就秉承先皇的权利下懿旨了！”
“请太后示下！”众人整齐的回道。
慈安看着鬼子六平静的说道“恭亲王！此刻载澄是不是去西山了？”
奕䜣吓的一哆嗦“没有……载澄已经被臣禁足在家中，没有出城，绝对没有……”
“呵呵……这样啊，那哀家问你，西山兵此刻进京了多少？你又下令调了多少？”
砰的一声奕䜣脑门撞在金砖上，说话都带哭腔了“太后……西山兵只有两个营一千人在京师啊！”
“一半驻扎在总理衙门，一半驻扎在臣的家中……这人数是之前向太后汇报过的，太后恩准的啊！”
“呜呜呜……太后怎能疑心臣弟到这种地步啊！”
3709 慈安发飙
“够了！别哭了！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慈安吼了一嗓子顿时压住了鬼子六的号丧！
“算你脑子还清明，没发热发昏做出错事儿来！载澄就在家里多禁足几个月吧！”
慈安扭头看着曾国藩口气客气了许多“大帅不会擅自调兵吧？”
曾国藩笑了“老臣的那点破铜烂铁还丢在涿州高碑店呢，没有旨意老臣不敢轻动！”
“好……我再问问你醇亲王，你负责九门提督也就是京师的治安，那么哀家问你城外的御林新军可有异动？”
“没有！确实无任何异动！”
“那么塘沽那边肖乐天的兵有异动吗？洋鬼子的兵舰又来了吗？”
“没有，都没有……”
“哈！都没有，你们就已经打成这个翻天覆地的样子了？哀家还以为这江山要倒台了呢？还以为乱兵来杀哀家的头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要自己肚子里折腾开来，自己杀自己那才叫死得快呢！”
慈安狠狠的发泄了一下情绪，深呼吸了好几口平缓了一下心情“既然你们还听哀家的话，既然这江山还没有倒台，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办吧！”
“传哀家的懿旨，恩广对陛下不敬，传旨内务府革职……发回家里去吃他的铁杆庄稼吧！”
“东华门以后的安防由御林新军负责！但是陛下你记住了，在你没有亲政之前，不得随意出宫！”
“别学洋鬼子那一套，这里是大清不是欧罗巴！”
载淳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亲娘慈禧一个劲的使眼色，载淳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度，眼下必须得先把事儿给圆了！
“嗻……儿臣自然听从，不敢辜负太后的慈心！”
“哼！你少惹点事儿额娘能多活几天就算烧高香了！”
慈安看着群臣冷冷的说道“先皇临终的时候就已经订好了规矩了，今天皇上大婚然后亲政，这也是先皇在天之灵的殷切希望！”
“这帝国是万岁的，规矩自然也是万岁的！堂堂大清国的皇帝连一个门禁制度都改不了？”
“笑话！这垂帘听政的制度是什么祖制？洋鬼子占了东交民巷又是什么祖制？”
“曾大帅说得对，这天下事儿已经不是关着门就能商量的了，国政牵扯多少人的利益，不是谁说要变就能变的，或者谁说不变就不变的！”
“打开门商量吧，还能怎么样？”
李鸿藻一听太后这个话口顿时急红了脸“太后……难道还真让蔡璧暇一个女人和我大清谈判啊？”
“不行啊……太后真的不行啊！难道礼部的官员要面对一个女人谈事儿？请赎臣不能奉诏啊！”
“还能怎么样？不谈把人家的使者轰走是不是？”慈安勃然大怒“别忘了这四九城的粮价还捏在人家手里呢！”
“你们不争气，治不好这个国，最后还不是让我们娘们儿抛头露面吗？”
“臣等万死……”又跪了一片。
“别当哀家是傻子，你们一个个忠君报国的，一个个都是道德君子！可是背地里能干点什么？”
“你们家里谁还没跟北方特区做点小生意？江南股市你们谁没投资过？说句诛心的话，他肖乐天打仗的时候发了那么多高利息的国债，你们买过没有？”
这一连串的质问弄的下面人谁都不敢说话了！
“都哑巴了？赚钱的时候都闭嘴了，到了朝堂上唱高调的时候全都跳出来了……有那么大的本事，你去把京师的米价压下去！”
“别总指望他肖乐天的南洋米行不行？哀家就问问你们行不行？”
谁敢说行啊，此刻一个个都臊的脸跟红布一样！
“既然你们男人都不行了，都逼得我们娘们几个抛头露面了，那还要什么脸面？要什么脸面啊！”
“李鸿藻你们礼部没脸跟人家谈，那就让蔡璧暇来北苑，哀家和她谈行不行？”
“不进你这个紫禁城了，不给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丢脸了，行不行！”
“臣等万死……”又是整齐划一的磕头。
混乱的争执中，其实有时候就缺一个强硬派出来拍板儿！
因为长时期的争执，多方互不相让，局势已经顶牛了，而且多方都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坚持对方也都是不会退让的！
这时候架在上面的多方怎么下台，谁给这么一个顺坡下驴的借口呢？
当然就是一个强硬派了，如慈安这样的身份极高能够拉下脸来做决定的一个人！
慈安拍板了，反而各方的面子都保住了！
奕䜣奕譞他们回头可以说“我是给太后面子，可不是怕了你这个黄口小儿，要不我肯定跟你死磕到底！”
载淳也会说“朕这是为了孝道，所以听劝不出宫了，要不然你们还想管我？”
所有人都能指着慈安来给自己找下坡的口实，反正最后给慈安扣了一个霸道专权的帽子，也不会伤了自己的脸面！
东华门最终还是让载淳给抢走了，所谓不许出宫的规矩其实就是混弄鬼呢！
载淳这就是撬棍性格的，都撬开一条缝了你指望他不接着往下撬吗？
蔡璧暇的事情算是让慈安和稀泥了，不进紫禁城不接触六部，让肖乐天的女外交官直接去北苑和高层密谈。
这既照顾了官员们的男性权威面子，又不影响谈判，面子里子可就都有了！
话题聊到这还能说什么？恩广自己认倒霉去吧，牺牲品而已！
太和门的听政结束了，人头打成了狗头一个个铁青着脸四三开来，载淳笑着送两宫太后往后宫走。
结果刚绕到太和殿广场上，慈禧一伸手就捏住载淳的耳朵拼命的往死里拧啊！
“你要死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要死啊……呜呜呜……”
一边拧耳朵，一边哭慈禧今天是真害怕了！
“疼啊！额娘您轻点，真疼啊……”
慈安今天也不护着他了在一旁狠狠的说道“使劲儿，拧死你算了……不要命了，你出宫等人家杀吗？”
“孩子啊，真要出点意外你让我们怎么活？”
不是真心经历过政治残酷的人，是不会害怕的，无知者无惧！
但是慈禧和慈安那是见过太多的厮杀、冤狱、争斗、暗杀……这里面有多血腥，她们是亲身体会过的。
3710 辛酉年间的旧闻
“孩子，辛酉年间那场动乱，你知道有多惨吗？额娘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啊！”
辛酉政变是晚清政坛永远都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当时为政做官的人就没有不了解的！
咸丰病死在承德，临死前留下了顾命八大臣制度，还让慈禧和慈安分别掌管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章！
这其实就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政治平衡制度，甚至咸丰还给慈安留下了一个制约慈禧的密诏！
不管历史上的咸丰有多昏庸无能，但是皇族出身的他对平衡朝局还是非常有天分的，或者说这就是皇家教育所刻意营造的！
咸丰帝一死，慈禧就联合慈安要求垂帘听政，当然了不可能是两个女人主动提这件事，而是鼓动他们的心腹，御史董元醇来上表！
“我的儿啊，你那时候还太小呢，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机！”
慈安心有余悸的说道“八月初七，我和妹妹在避暑山庄召见肃顺等人，商议的就是董元醇的这个折子！”
“当时你额娘在怀里抱着你，你就那么静静的听着……狂悖的肃顺一听垂帘听政的制度顿时勃然大怒，不顾体统规矩站起身来指着鼻子骂我们这两个寡妇啊！”
“说什么祖制从未有垂帘听政的制度，还说什么他是先帝亲选的赞襄大臣，绝不听太后的旨意！”
“那声音大的房顶都快掀开盖儿了！而你……孩子啊，你当时就吓尿裤子了，尿了你额娘一身啊！”
载淳的脸当时就红了“哪有……哪有啊……”
“别不承认，那时候你还小，都不记事儿呢！”
慈禧回想当年的腥风血雨脸色也惨白了起来“当时那场争论……不不不，那就是大闹了一场，肃顺等人把我们娘俩儿给骂的是狗血喷头啊！”
“当时其他非顾命大臣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唯唯诺诺的不敢惹事儿，一时之间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不欢而散之后，还没过半天，肃顺等人就下令锁拿董元醇，要发配他到军台效力……要不是乱哄哄的准备皇帝棺椁回京事宜，那董元醇可就真的被送到乌里雅苏台去了！”
“呵呵……那小子命大，关在监狱里才半个多月，肃顺就被拿下了，他身上的罪过自然也就没有了！”
“孩子啊……当时你知道局势有多残酷吗？堂堂御史说抓就抓，说发配就发配，我们根本连保护的力量都没有！”
“而且最要命的是，没有御赏和同道堂的印玺，他肃顺居然真的能让刑部会同礼部把案件给做实了，把手续都给走完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肃顺的党羽遍布整个朝堂，下面的官吏们已经是只认人而不用认圣旨了！”
“肃顺他们一份没有两宫太后印玺的公文，就能锁拿御史，你说他狂妄到什么地步了？”
慈安拍了拍载淳的脸“好多事儿你都不知道啊！当时我们必须要低头，因为整个承德行在的兵权都集中在郑亲王端华的手中，你叔叔醇亲王那是在人家面前做小服软，装孙子，这才骗来了一点点兵权！”
“你六叔虽然现在狂妄，可是当年也是夹着尾巴做人，他在京师和洋鬼子谈判完之后，回到承德奔丧，他都不敢来见我们娘俩而是先去给军机大臣们拜门啊！”
“呵呵……鬼子六当时在肃顺面前要多恭顺有多恭顺，甚至连大兄的称呼都叫出来了！为的就是麻痹敌人！”
“半夜，奕䜣乔装改扮成萨满祭司，入宫来见我们俩，密谈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的走了！”
“孩子啊！兵权那时候不在咱们的手上，甚至咱们连通信儿的权利都被他们给封锁了！”
“还好你福气大，扶棺回京的时候，天降大雨咱们娘儿仨才能摆脱肃顺提前四天回到了京师，说服了胜宝，恭亲王又笼络了其他京师的将领，再加上奕譞控制着一部分护送灵柩的官军……”
“这才险险的把肃顺给抓了起来！”
“那真是千钧一发啊！加入提前走漏了消息，以当时肃顺手中控制的兵力和门生故吏，他一定会率先发难的！”
“到时候，你可就没娘了，他肃顺可是真动了杀额娘的心思啊！”
慈禧说的一点都不差，当年肃顺已经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要杀掉慈禧这个妖婆，也不知道肃顺这看面相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就这么准呢？
慈禧刚刚展露一点头角的时候，肃顺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女人不寻常啊！
太和殿前一阵冷风刮过，卷起几片孤零零的枯叶！
慈安摆了摆手上轿“陛下……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胜利者虽然能够书写历史，但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心里都很清楚，那时候生死其实就是一线间！”
“一念之差，一时之变，就那么一点点的运气……可就是生死的差别了！”
“千万别狂妄，不要太自信了……我们这些活过来的胜利者，其实内心都非常明白，那就就是侥幸罢了！”
“别把自己的好运气都用光了啊！”
这是载淳第一次听到太后讲当年的政变，他万万没有想到史书上的寥寥几笔竟然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载淳在沉思，思考自己投石问路之计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而这时候恭王府内满清的那些守旧势力已经秘密的集合在一起了。
恭亲王、醇亲王、内务府的连兴甚至还有被圈禁起来的庆亲王奕劻！
载淳万万没有想到，被他圈禁的奕劻其实一直都是有自由的，载淳今天夺走了一个东华门，可是他并不知道整个内务府还是控制在别人的手里！
当当当……礼亲王世铎抄起白铜烟袋锅就往铜痰盂边上敲，雪白的烟灰撒了一地“都发什么呆呢？我就是一个窝囊废，宗人府里一个吃闲饭的，都把我叫来了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儿！”
“怎么还不说话？不说我可走了……”
礼亲王世铎并没有什么实权，宗人府里的王爷，管一管八旗家谱的闲职，今天能把他都请出来，说明鬼子六是真下决心了!
载澄也不禁足了，站在下手变赶紧给礼亲王装烟袋锅，还恭敬的用洋火给点上了“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东华门吗？”
“恩广算是残废了，被打的皮开肉绽，两颗门牙都给敲掉了！”
“打的是恩广，可是扫的却是咱们八旗整个的体统啊！”
“诸位叔叔大爷们，咱们不能退了，再退就该敲掉咱们的门牙了！”
砰的一声，庆亲王奕劻一拳砸在茶几上“还没亲政就这么嚣张，以后没咱们好果子吃！
3711 八旗也得讲团结
“抬上来吧！可怜兮兮的……”
奕䜣发话了，早就在外面伺候的奴才抬着一块门板就走了进来，上面趴着的正是浑身血污的恩广！
守卫东华门的一名小小佐领，级别也就和华族正连级、副营级的权利差不多！
这样的人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会出现在史书中的，哪怕是清朝自己修的国史也不会给这样的小角色留一点笔墨！
但是万没想到这个小角色却阴差阳错的被卷到了晚清政坛的最大一场风暴之中！
可能是为了表现恩广的可怜，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救治，连血污的衣服都没有换，后背屁股被虎枪抽打的都已经烂了!
世铎一看倒吸一口冷气，旱烟呛到喉咙里拼命的咳嗦：“咳咳咳……咳咳咳……怎么，怎么这么惨……好狠的心肠啊！”
“诸位王爷啊……奴才……奴才冤枉啊……”一说话人们就看见恩广缺的那两颗门牙了！
牙疼有多难受谁不知道，更别说好好的牙都被敲掉了，奕劻看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奴才……不过就是守着城门……等着时辰……按规矩办事儿啊！”
“万岁爷打奴才，奴才不敢恼……可是那马铭、关禄一帮人……也太心黑手狠了……”
“都是四九城长大的……谁不认识谁啊……怎么就下这死手啊……”
“呜呜呜……王爷啊，奴才差事都没有了……家里日子可怎么过啊……人口多开销也大，我父亲天天就知道泡茶馆，那点旗饷还不够他买鸟食儿的呢……”
“我这点钱粮维持着，老子娘还有妹妹兄弟们多少还能吃碗炸酱面……现在可啥都没有了……”
这漏气的嘴说话实在是费劲，载澄虽然拿恩广当奴才、狗腿子看待，但是就算是一只狗养年头长了多少也会有点感情！
他蹲下身来说道“兄弟你别急，这仇我一定会报的！一会我让人先给你家送一千两过去……”
“谢谢澄贝勒爷啊……给我妹子，千万别让我爹看见……否则都得抢走喽！”
奕譞见不得这样的场面，闭着眼摆摆手“快送去医治……找最好的御医……”
一屋子都是满清内部的守旧力量，说白了就是靠着祖宗制度攫取权利的守尸鬼！
奕䜣父子用半死的恩广成功的激怒了这些人，鬼子六终于开口了“我从来不想惹事儿，我也没有什么野心！”
“别一个个盯着我好像我要篡权夺位一样……我要真有这个心思，辛酉年早就动手了！”
“今天把实话告诉你们，当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城的时候，他们的指挥官额尔金就曾经跟我密谈过！”
八旗都是一群最爱看热闹的人，有什么秘闻之类的都拼命的打听，一听恭亲王提到他们不知道的隐秘了，都把耳朵竖起来了！
“先帝崩于承德，陛下还非常年幼，朝中还有无数权臣咄咄逼人……那额尔金也是一个中国通，他曾经找过我……”
“他提出要推我称帝，要让我当这大清的皇帝……甚至他们说了，只要我同意，英法联军还有大沽口外的战舰，都可以听从我的调遣！”
啊！世铎惊呼一声，手里烟袋锅吧嗒就掉在地上了！
“没想到吧？”奕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当年要是我动一动心思，借洋鬼子的兵登基，不知道当时京畿之地还有那支部队能拦得住我？”
“可是我没有答应，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江山社稷！”
“南方长毛之乱未平、朝廷内部先帝大丧、官员人心惶惶……关键的是那英法条件实在是太苛刻，我真不愿意让国朝再受伤害了！”
“所以我拒绝了，我连想都没有想，一口就回绝了……现在你们说说，我究竟是不是野心家？我到底有没有篡位的心思？”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全都纷纷摇头，都是经历过辛酉政变的人，当年京师被攻破的惨景还历历在目！
八里桥一场惨白，直接打断了满清继续和洋人抗争的那根骨头，整个朝堂彻底明白了一点，洋鬼子是不可战胜的！
就连圆明园被烧掉了，也没人敢反抗，京畿之地剩下留守的军队全都变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
英法联军要是真捧奕䜣，那么还别说真没有那个势力能反抗！
“可是我这一腔热血最后变成什么了？你们自己看看变成什么了？”暴怒的奕䜣拍着桌子彻底疯了。
“刚回京就要京师里的驻军权，德胜门和安定门的关防他也要，现在连东华门也直接夺走了！”
“就这么不信任我？就这么把我当小人？我这个叔叔为他守了江山这些年，难道一点功劳都没有？”
“寒心啊，我算是彻底寒心了……两天我就知道，我这些年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今天人都凑齐了，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该怎么办？以后还跟不跟我走！今天就得给我表态！”
世铎还有奕劻顿时苦了脸，最终还是等到排队站位的地步了，虽然他们内心是和奕䜣站在一起的，可是官场老油条们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表态的！
都是狡兔三窟的主，谁会立刻表明态度！
“这个……这个老六啊……我们当然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了，这万岁确实有点不像话了……”礼亲王世铎犹豫的说道。
庆亲王奕劻也赶紧点头
“就是就是……他甚至还剪掉了辫子，回头还栽赃在我的头上……”
载澄一听就笑了“哎呦，叔叔大爷们说的好啊……既然这样，那就连个名怎么样？”
说话间袖子里就是一份折子，打开以后没有内容但是却有密密麻麻的签字！
“这……这是？”世铎脸色可就有点白。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份盟书罢了……证明咱们都是在一条船上的！你没看那内容都是空的吗？”
“哈哈……事成之后，也许这就是一份封赏的名单，不过要是事情败了，那就一起砍头吧！”
先签名，后写内容，这招可太毒辣了！
你签名了，以后人家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明写造反杀皇上的细节你也没法修改了，毕竟你名字在上面呢！
“我我我……我这个……”
世铎、奕劻二人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奕譞在一旁唱起了红脸“看看吧……看看折子上那么多人名……就差您二位喽！咱们八旗得团结啊！”
3712 小心翼翼
小心谨慎，明哲保身，这是在满清官场上活下去的秘诀！世铎还有奕劻都是那种不肯轻易下赌注的老狐狸！
左右逢源两边下注，这都是唱了多年的老戏码了！
但是今天这老把戏可玩不动喽，载澄三角眼一瞪冷笑道“怎么着？看了我们的底细，还想扭头告密是怎么着……”
啪啪……澄贝勒拍了拍手，银安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呼啦啦冲进一个整编连的西山兵，一个个手持上好了刺刀的步枪，明晃晃的子弹带斜着挂在胸前！
这些士兵迅速把银安殿前的空地给挤满了，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大殿里面，等候鬼子六的命令！
啪的一声……奕劻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了“你……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世铎老奸巨猾反应的真快“我签字……我签字，给我笔墨来！”
“我也签……都是八旗一脉，花花轿子众人抬啊！”
人真是贱骨头，软的不行就得来硬的，庆亲王和礼亲王这二位重量级王爷，最终还是在盟书上签字了。
“好……摆开宴席，今天不醉不归！”
事已至此世铎他们也无可奈何的上船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礼亲王世铎借着敬酒的空偷偷的问道。
“老六啊，你跟我交个实底儿……你到底是不是要再上一步呢？”
一听到这个敏感问题，奕劻也竖起了耳朵！
奕䜣笑道“不不不……那可不是我的理想，今天都上了一条船，我就说句实话吧！”
“我的目标，就是要在大清建立效法西方的贵族议会……没错就是要两权分立！”
“皇上永远是载淳的，我不抢也不会让我的儿子去抢！但是治理国家这种事情，再也不能搞一个人说算的一言堂了！”
“我们大清为什么一直都搞不好？为什么最后落得长毛作乱还有洋鬼子欺负的地步？归根结底就是皇权太霸道，一言堂造成的！”
“这些事情人家西方人看的明白啊！你得承认人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一个人就是十全十美的！”
“欧洲那些小国家，土地人口不足咱们大清国的一个府，甚至有的连一个上等县都不如！”
“可是那么小的国家一样也是分权制，国王把权利放到很多人手里，各司其职让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情！”
“军国大事儿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尤其是涉及国家根本的大政策就得大家伙商量着来！”
“这就是我的理想，这就是我这辈子奋斗的梦！你们既然已经签字了，那就是我一条船上的人，未来也必定是这贵族议会中的一员！”
“以后大清国再有什么事情，就得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哎……这个提议一下子就把奕劻和世铎的兴趣给提起来了“这不就是八王议政的老制度吗？”
“没错，我要把这个制度更加复杂精细化一点……将来我们要搞的就是八旗议会！”
“也不能一个旗里就出一个人，最好一个旗里出八九个有能力的人才，弄出五六十人的中等议会出来！”
“咱们也不能冷落了人家汉人，给他们十个席位也让他们一起议论国政！”
“人多力量大，集思广益下决定……这个政治制度建立好了，咱们也可以搞洋人的工业化啊，咱们也造大战舰，也修铁路这都没问题！”
“可是现在看来，载淳是不肯让出权利了，他是铁了心要继续独裁下去了……我就纳闷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因为结婚了就能亲政治理国家？”
“看看你们身边那些十多岁的孩子吧，都什么德行！”愤怒的奕䜣还把目光投向了儿子载澄。
正在下手边给叔叔大爷敬酒的载澄吓的一缩脖子！
世铎点了点头“这制度我听着不赖，你也别说什么学洋鬼子的话，这本来就是咱满人的老规矩吗！”
“这说明咱们老祖宗还是聪明的，早就制定出最好的东西了，人家洋鬼子不也这么干吗？”
载澄赶紧拍老爹的马屁“阿玛说的没错，这制度要是推行起来，干脆国号也改了得了……咱们满人建立的国家，就叫满洲国怎么样！”
奕劻也拼命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改改国号换一换风水，也许就能镇住洋鬼子和二鬼子的嚣张气焰啊！”
一直喝酒不言语的奕譞摆了摆手“那都是后话，现在咱们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让皇上认可这个制度……这两天你们看看，万岁爷哪有一点让权的架势呢？”
“怎么办？”众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奕䜣的身上，鬼子六放下酒杯“要想让载淳明白现实那就得先削弱他的兵权！”
“他现在这么翘尾巴，所依赖的不过就是三点，一个是御林新军，一个是肖乐天，一个就是英国人！”
“虽然还有一个大义名分，但是只要我们不篡权夺位，那么那个大义名分也就束缚不到我们！”
“在很多人看来，英国人和肖乐天都不好对付，但是我却不是这么看，洋鬼子和二鬼子都是逐利的商人！”
“只要能够给他们利益，这些人捧谁不是捧？尤其英国人更是这样，谁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就跟谁好！”
“还是要从御林新军身上下手啊……这才是载淳此刻狂妄的根本！”
“计将安出？”一桌人追问道。
“呵呵……说到天上去，八旗永远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只要我们耐心用上水磨工夫，那就不信他们没有变节的！”
“先让载淳嚣张几天，之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告诉咱们的手下，这段时间都给我怂一点，别出头！”
在奕䜣的眼里，同治帝的御林新军上层不过就是一群八旗里的庶出子，都是家族里不中用的窝囊废！
而另外的中低层都是武夷山里没见过市面的山民，这样的部队其实并不难对付！
不光奕䜣是这样想的，就连万里之遥远在南洋的肖乐天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北京方面的春十三娘和蔡璧暇，每天都要把京师最新的情报汇总电报给元首！
当东华门夺门之变的整个细节呈现在肖乐天面前之后，元首紧锁眉头！
“载淳太激进了，这么托大难道一点都不吸取李自成进京的前车之鉴吗？”
“一支军队如果没有十万份的把握，怎么可以轻易的就往大城市那个花花世界里面拉呢？”
“奕䜣如果聪明，那就不跟你斗，直接用软刀子……酒色财气总能泡软了这支军队的骨头啊！”
“发电报给北京方面，想尽一切办法联系载淳，给他提醒！”
3713 纷纷入局
肖乐天紧锁眉头替自己的徒弟担忧，他真的没想到载淳会如此的激进，哪里有刚进京就动手的道理？
可是他内心还很清楚，载淳如此激进实际上也是在学他！
华族崛起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中间切入的点还特别的刁钻歹毒，肖乐天几乎是掐住了每一次重大历史时机，主动掺合进去才走到今天的！
要说激进，肖乐天可比载淳激进的多，历次血战都是以少胜多，都是一次次的豪赌！
载淳这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对这种逆袭的案例是没有抵抗力的，他内心充满了向师傅致敬的虔诚，他也想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
可是照猫画虎是不行的，他所面对的难题和华族草创时候完全不一样！
华族可不是一上来就夺取大城市的，肖乐天的地盘一直都是在边缘的岛链上缓缓的扩张！
打的都是当时所谓的不毛之地然后慢慢的建设，对于繁华的内陆华族到现在也仅仅拿出一个还未实施的堡垒计划！
怕的是什么？其中李自成进京的教训也是肖乐天所顾忌的！
载淳的军队刚成军，还没有经历过几场残酷的血战，他的军魂还没有凝聚，就敢往帝都那样的花花世界里拉？
李自成的手下是怎么腐化的？那才用来短短几天啊？你载淳就跟这么托大吗？
越想越不对劲，肖乐天提笔开始给曾国藩写电文，相信熟读史书的曾大帅应该能够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京师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载淳丢下的石头直接砸出一个八王议政的陈年老王八！
恭王府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奕䜣父子送走了这些八旗头目之后，慢悠悠的往内宅踱步。
澄贝勒小心的给阿玛提着灯笼，太监侍卫等人散开远远的坠着！
“阿玛！这载淳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啊，咱们正愁如何拉拢这些人呢，结果载淳上赶着就打了起来！”
“太和殿那一场冲突，在加上今天这场夺门之变，群臣恐怕也看明白载淳这刻薄寡恩的嘴脸了！”
“跟着载淳干没好果子吃，这主子太难伺候了……呵呵……这是直接把人往咱们的手心里塞啊！”
奕䜣冷笑着说道“他那是看洋鬼子书看傻了脑子了！真以为天下人心都那么好管制？很多想当然的道道都是用来约束好人的，这天下的坏人怎么管？”
“幼稚啊，还是个屁大的孩子，在他眼里好像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听他话的好人，一种是不停他话的坏人，而这坏人就得打杀，就得斗倒了？”
“呵呵……他永远都不明白，这治国得先学会如何跟不听话的坏人打交道啊！”
“那是，要不还是姜是老的辣呢！阿玛从政这么多年，看事儿当然比一个屁孩子要强得多了！”
“阿玛……今天看看礼亲王、庆亲王的脸色实在是精彩啊，还在那磨磨唧唧的呢，结果咱们的大兵一亮相，全都怂了！”
“天大地大，手里有兵最大……儿臣觉得要是早就用这一招，这满朝文武全都得投靠过来了，何必等到今天？”
“对了阿玛……现如今就差一个五伯父了，怎么今天不一起……”载澄右手往下一切做了一个凶狠的动作。
啪的一个巴掌，奕䜣就扇了儿子后脑勺一下“小畜生你想什么呢？淳亲王那是你亲大伯！今天这招用谁的身上都好使，就是不能用他身上！”
越开这儿子越来气，奕䜣抬脚就想踢他，载澄吓的往前冲了两步躲了过去“哎呦……阿玛消消气，消消气……儿子那里敢真对伯父下手啊，就是吓吓他，跟吓今天这几位一样啊！”
暴力这种东西，用多了是会上瘾的，载澄今天亮出大兵一下子就逼得二位王爷签盟书了，成功的经验让他飘了起来，甚至都想对淳亲王奕誴下手！
奕䜣脸色大变低声狠狠的说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这一招对我五哥一点用都没有，而且你要是真用了，反倒惹下大祸患！”
“你五伯父从小不爱读书，所以没有继承大宝的资格，你皇爷爷也不喜欢他……但是我们很清楚，这个五哥不读书不代表他不聪明！”
“其实他才是真正聪明的那个人，他学的就是乾隆爷时期的和硕和亲王弘昼啊！”
“装疯卖傻，明哲保身，故意把自己打扮成小丑，目的就是不掺合到夺嫡的泥潭里面去……聪明啊，故意让别人骂他傻也要换来乾隆爷的放心！”
“你五伯父也一样，成天和市井人厮混，跟一群走江湖的人行侠仗义去……这就是告诉朝廷我没有往上走的念头！”
“这样的王爷，任何人都得给三分薄面！”
“你五伯天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都是江湖人士，这群人天生胆子就大！你拿枪吓唬世铎、奕劻他们会害怕，你威胁一下你五伯试一试？”
“丫的想瞎了你的心啊！你五伯就敢拉开胸口衣襟让你开枪，让你拿刺刀挑！”
“到时候你敢不敢动手？不敢动手，你这计策就彻底黄了，到最后别的王公大臣们也不会怕你！”
“可是你真的要是动手了……”奕䜣看儿子听傻了的样子就来气上去又一个大嘴巴！
“你小子要是真动手了，我第一个宰了你！”
“别忘了，那是我亲哥，那是你亲伯父！都是你皇爷爷的骨血！要是连亲哥哥都杀，朝臣们怎么看？”
“到时候我们的口碑可就连载淳都不如了！众叛亲离就是唯一的下场！”
“想什么呢……滚前面带路去，这几天你少抽大烟，把你的狐朋狗友都给动员起来，现在该到他们使劲的时候了！”
奕䜣不管野心有多大，但是内心里的亲情还是没有全部泯灭的，对那个不争权夺利的五哥还是非常尊重的。
但是他错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五哥隐藏的有多深！
京师朝阳门内的五爷府，告病在家的奕誴正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他还是非常小心的，手里的细作并没有慎入到恭王府内部去，而只是在外围观察。
可是就凭王府外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就已经够李拓等聪明人分析出个七七八八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今天看来，恭亲王是下决心亲自下场了……能留下礼亲王和庆亲王喝酒到这个时辰，说明他们已经达成了同盟！”
奕誴冲李拓一拱手“先生教我！”
3714 军师李拓
李拓在京师里的名气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官场上绝对有他这**，但是人们也不过拿他当一个普通的小吏来对待！
军机处章京，说白了比那笔帖式稍微要高一些，按照欧洲人的叫法这种人统称为秘书！
说的再讲究一点，这人就算是官吏的吏这一职业干到顶级了，小吏到了顶级也就李拓这样！
四九城里高官多如狗，也不差章京、笔帖式这**，走在大街上也跟普通人没啥两样！
但是李拓是个例外，他所在的衙门实在是太高，军机处的章京处理的是帝国最高层的政务，接触的信息也都是绝密的！
正是由于和权利核心比较贴近，所以才备受瞩目！
人们不冲着别的，就冲他和皇帝之间的距离也得礼敬三分……尤其是距离京师遥远的外官，每年回到京师述职都得给李拓这些人不少的冰炭敬！
为的就是能从这些消息灵通的人嘴里得到一些护官符！
想想也是，那云贵川大西北的官员们，甭管是二品还是三品，他们上哪知道京师里的新动向？他们那里知道那些个王公大臣们又交恶了，又和好了呢？
所以花钱买点绝密的情报，这就叫护官符！
李拓就是个泥鳅，在京师这潭水里游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别看是个小小的章京，其实他兜里的银子比十个翰林院的清流们加在一起的身家还要多呢！
就这样的一条老泥鳅，最后居然能让淳亲王奕誴恭敬的说一句“先生教我！”这也算是李拓家祖坟冒了青烟了！
可是人家李拓就当的了这声尊称！
太平天国金印被盗案是人家给破的，帮着慈禧重振声望也是他献计献策，甚至给慈禧送面首都是他鼓动李莲英阴谋算计出来的！
慈禧以为李拓是她新收的嫡系，但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李拓其实早就和王爷奕誴勾肩搭背了，李拓真实的身份是奕誴麾下的第一大军师！
“王爷！不用猜了，老礼亲王和庆亲王都聚会在恭王府了，这说明他们只见的同盟已成！”
“别忘了庆王爷可是在圈禁中呢，能被偷偷放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说明内务府的连兴主管也已经投靠恭王爷了！”
“报复就在眼前，这两派算是彻底顶上牛了！”
“一个是维新派，一个是守旧派……注定水火不相容哦！”
“这个本王也猜到了，那先生说说这一旦冲突起来，会怎么打？本王又应该怎么应对呢？”
李拓闭目思考了一会“暂时应该是打不起来的，恭王爷心思聪明，他很清楚陛下背后站着的是华族和英国人这两大势力！”
“一旦主动挑起战争，击败御林新军简单，这善后的事情可不简单啊！”
“王爷别忘了，当年西太后兵围景山的时候，人家肖乐天可是拿着衣带诏血书进京勤王的！”
“有一次，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吗？要是真把载淳逼急了，弄出一个华英联军来勤王……这热闹可就有的看喽！”
奕誴想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妈的……这大清国是怎么了？好好自己的日子却总要听别人的掺合……”
李拓摆了摆手“王爷您也别发牢骚了，大势如此凡人也无可奈何啊！那肖乐天虽然是个叛逆，但是看时代的眼光还是狠毒辣的！”
“他不是曾说过吗，以后这地球就是一个村儿，地球会越来越小了，关门过自己小日子是不行喽！得适应啊……”
“适应什么？就适应外人成天掺合别人的家事儿？”奕誴气的呼呼的。
“嗨……咱们适应不适应，人家都会掺合，而且以后会越掺合越厉害，这是扭转不过来的历史大趋势啊！”
“言归正传吧！恭亲王他们是不会主动造反的，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主动挑起战争！”
“所以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篡位，我觉得……”李拓伸手点了点桌面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他们搞八王议政的老制度可能性很大！”
嘶……奕誴吓的后背撞到了太师椅的靠背上，小脸煞白“这……这可是朝廷的大忌讳，康雍乾三朝那是往死了杀人，才把这个制度给彻底扑杀了！”
“难道又要开始杀人了？这八王议政难道就死活扑杀不了？就非得死灰复燃？”
“王爷啊！天底下哪有什么可以彻底扑杀的东西？其实就算是我们一个个的凡人，也是不容易杀死的！”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任何人和事儿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人死了，他曾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会留下，一件事儿死了，那么这件事儿所勾连的人心欲望还是会永存的！”
“您说，康雍乾三朝把这个制度彻底扑杀了？我却不这么认为，只要这个制度会给一些人带来好处，那就一定会有人对景挑事儿的！”
“八王议政这个制度，跟欧洲的那种议会制度其实是有一些神似的！我觉得恭亲王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笼络人心的好工具！”
“接着洋鬼子的成功经验，唱他自己的戏！”
“他要的不是篡权夺位，不是自己当皇帝……他想要的，其实就是永久的夺权！”
奕誴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哎……不造反，但是拿着八王议政的老制度来拉盟友？最后分皇上手里的权利？架空陛下……”
“啧啧啧……鳌拜的老路？”
“谁的老路不重要，重要的是恭亲王已经这么做了！后面的恐怕就是要激怒陛下，让陛下主动挑起战争喽！”
“让陛下主动挑起战争？”
“对，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堵住华族和英国人干预的借口，他必须要让万岁爷主动举起刀子，他得对外展现出是背叛自保的态度出来，这才能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呢！”
“自卫反击和主动造反……那可是两码事儿啊！”
“不行……我明天进宫得去提醒皇上！”奕誴急满屋子乱转。
李拓无奈的笑道“王爷您去说什么啊？您啥证据都没有提醒什么啊？这一切不都是咱们自己分析的吗？”
“再说了，以万岁爷那个脾气，您越是提醒没准冲突闹的会越大呢！”
奕誴想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到了椅子里！
“王爷！您又瞎操心了不是？如今这个朝局不是您能改变的了的……表面上看是争权夺利，而真正的矛盾是思想啊!”
“朝廷内部守旧的力量和维新的力量已经势同水火了！这是根本就调解不了的矛盾！”
“怎么办？只有让他们打，这场战争不是您能阻拦的！您要做的就是想着如何在这场战争中获利！”
“您得当那个第三方的势力啊！朝廷只有多了一个第三方，最后能制约权力！”
“才能够让获胜的那一边不会赶尽杀绝，您才能给八旗给这个朝廷留下一丝元气……”
3715 巡城把总
“对！”奕誴一拍手“我不能总当一个混日子的侠王了，我再打抱不平能救几个人？还是得入局啊！”
“咱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咱就得制约着那些王八蛋们别太过分了！”
“你就直接说吧，我应该怎么办？”
“不用刻意怎么办，您就好好的保持您的中立姿态就行！恭亲王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笼络您，说明您这些年的名气已经麻痹住了他们！”
“他们真的当您是个闲散王爷了，这个节骨眼上你更得闲散下来……两边都不投靠，两边都还要敲打敲打！”
“继续演好您这混不吝的王爷角色就行！”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就听你的了……现在是几点了，哎呦洋座钟都到十点了？呵呵，好戏这就开场了！”
京师首善之地，夜晚宵禁的制度那可是很严格的晚上七点之后，百姓人等必须限定时间回家，这一晚上可就不许你出去了。
除非你有急病、丧事可以例外，否则任何犯宵禁的百姓都要仗三十还要罚钱！
不仅是老百姓，哪怕是文武百官你在深夜里出行也得有腰牌或者条子，证明你是有正经事儿干的！
否则官员犯禁了，虽然顺天府和步兵统领衙门不会打你板子，但是这件事可是要汇报到巡城御史哪里，到时候就等着听参吧！
但是办法总归是比规矩要多的，大人物们晚上夜宴也好，密会也罢总不能全都给抓起来！
所以一般有身份的人要么就是从各衙门用关系买出牌票出来，或者干脆就是夜不归宿了！
这个时代要是有人晚上请你喝酒，一般就会做好了管住的准备，尤其是王宫贵胄大家族们，都有客房的，客人喝多了就直接在客房里住下。
重要的客人还会安排一些丫鬟来暖床，很是让人乐不思蜀啊！
康雍乾三朝这京师治安多少还有点规矩，可是自从嘉道中落以后，规矩也就成放屁了！
巡城的兵丁们夜间看见官轿根本就不敢拦，而且这些兵丁们眼睛里都有准的很，那家大人物身边的管家、侍卫头领什么的都认识，绝对看不错人。
一旦遇到王宫贵胄还有一二品大员家的人犯宵禁令了，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在大街上杀人放火、扯旗造反，不就是个过路吗，谁也不会找麻烦去管闲事的。
不过今天晚上，一队巡城的兵丁在一名小把总的带领下正沿街巡逻，一路上十几个兄弟累的是怨声载道。
“我说头儿啊！能不能回去歇会，这大街上有什么好转的，黑灯瞎火的有个鬼啊！”
“就是，平日里一晚上转两次就得了，怎么这两天没完没了啊，不转足两个时辰您是真不让我们歇着啊！”
一肚子火气的把总张嘴就骂“爱干干不爱干明天就滚蛋！不知道万岁爷回来了，京师要整肃治安吗？”
“这两天都打成什么样子了，连恭亲王都没有讨到好处去，咱们这些小虾米别找那个不痛快！”
“东华门的恩广大爷都认识吧？那可是正经的旗人啊，不是咱们这些汉军旗的，人家是八旗正根儿的旗人，最后不也让御林军给打废了吗？”
“你们几个摸摸自己的腰杆，比人家硬不硬？真是惯出你们毛病了，平日里懒一点不怕，现在这节骨眼上还敢犯懒？”
“不打馋的不大懒得，就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
把总一通臭骂手下十个兄弟也不敢反驳唉声叹息的借着走吧，没走两步呢突然有一个小个子低声说道“老大……您往东边看，房顶上……”
抬头一瞅，好家伙漆黑的夜色里居然有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在屋顶飞奔，虽然穿着夜行衣但是多少还能看见一丝的轮廓！
好一个京师步兵统领衙门下属的精英小把总，一看这场面立刻就下手了！
手疾眼快，他一把就把手下的眼睛给捂上了！
“啥……啥也没有啊……哪里有东西……走走走，巡逻巡逻……”
真是心有默契啊，十个人一小队除了打头小个子是新来的，剩下的全都是老油条，一看这场面顿时装起了瞎子。
他们轮换着手堵小个子的嘴，捂他的眼睛，不让他看也不让他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喊了好几嗓子，小队人马拐了一个弯这才看不到那两个夜行人了，这时候把总的后心全都被汗给湿透了。
“小七儿你疯了吗？咱们巡夜的是有规矩的，能管的管，不能管的就要装瞎子！”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四九城啊，大清国的帝都啊，多少秘密在这夜色里面藏着？”
“你这嘴我撕烂了得了……那些人背后都是有势力的？万一是紫禁城里的护法呢？万一是肖乐天手下的间谍呢？”
“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的！宰了咱们几个，回头你都找不到是谁干的！”
“死了也是白死啊！”
把总和几名老兵你一句我一句，连骂带掐把那个小七儿差点给折腾死，腮帮子都给拧肿了！
小七儿委屈的直哭“呜呜呜……我眼睛尖也有罪啊，这上哪说理去？”
“我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我我我，我现在又有想说的了……”
“哎呦你小子怎么这么多的话呢？有话憋着去！”
“可是我真看见了……看见了还不让说啊，到时候出事儿了你们可别怪我……”
“你小子别说话，我就烧高香了，闭嘴……”
四九城这个地方多方势力纠缠在一起，相互刺探情报都是常有的事情，那些夜行人有的是刺探情报，有的是通风报信，有的干脆就是执行杀人灭口的任务！
这些人跟几个穷苦的巡城兵丁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相互之间也都没有什么牵连，最好也是永远都别有交集！
小民百姓要的就是一个平安，掺合到上面神仙打架中去？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今天他们想安生的这个念头算是彻底泡汤了，刚堵上小七儿的嘴就听东边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哎呦……打人了！打人喽……你们讲不讲理啊！先来后到……”
这一嗓子喊的这叫高亢，别说巡城的这十个人听见了，周围百姓家也有好多亮灯的！
半夜快十一点了，居然还有人在大街上大家？那名把总是真不想管闲事儿啊，可是今天这事儿就主动找他们！
“我去！明天必须去白云观烧烧香了，这怎么这么倒霉，破事儿全都遇上了！”
小七儿伸手指着十一条胡同方向委屈的说道“我刚刚说了，我看见东西了，你们就是不让我说话……”
“就刚刚有一顶小轿子，偷偷摸摸的钻进十一条胡同了，我亲眼看见的！”
啪的一声脆响，把总给了小七儿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你是哑巴吗？看见犯禁的轿子还不说？”
3716 半掩门
新兵小七儿刚刚被一群老兵捂嘴拧耳朵罚站，那些老兵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教训他身上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小七儿看的很清楚，一顶二人抬的小轿子也没有管家领路，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抬着拐进了东四十一条胡同！
这轿子真叫一个诡异，二人抬着就跟没有分量一样，轻飘飘的连脚步声都没有，要不是巡夜的人多，小七儿一个人估计还得吓出个好歹出来！
难道是半夜遇到鬼轿了？
当然不是鬼轿子，这顶小轿刚抬进十一条胡同没有十分钟呢，那边就人声鼎沸的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叮了咣啷……中间还夹杂这好多人的惨叫和撞门声！
“老大，咱们管不管？”这群步兵统领衙门的巡城兵们看着老大问道。
“废话！能不管吗，都明火执仗的打起来了，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这事儿藏不住！抄家伙赶紧去看看……”
十个人撒丫子就往东四十一条胡同里狂奔而去，说实话他们是真心不想管这烂事儿，但是这跟刚刚的发现夜行人性质不一样！
一个是可以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眼下这件事你不管明天就会砸了饭碗！
硬着头皮上吧！
小把总一进十一条胡同口，当时脸就苦了起来“哎呦！怎么是这家啊，又是惹不起的神仙打架！”
巡夜的这些兵丁都是京师里的老油条，不敢说全京城所有人都认识，至少每个胡同里的出名人物都得知道底细！
这十一条胡同里面，今年新搬进来一家半掩门子，而今天打架的地点就在这半掩门子的门口！
“操！今儿这事儿得管啊！没准还能有油水呢！”
这十一条胡同里新搬来的半掩门子，在京师也是小有名气的，正是上林仙馆的赛师师！
说起这赛师师那可是传奇人物，上林仙馆出道半年就红透了京师，多少王宫贵胄为了博她一笑可以说是一掷千金啊！
这赛师师整整在京师红了两年多，赚的钱那是车载斗量！
可是就这一位大红人，去年却传出了一桩风流韵事，他和官二代王麟公子坠入爱河，好的那叫一个蜜里调油，甚至赛师师还想要赎身！
上林仙馆的妈妈桑茉莉妈妈，哪里肯舍得丢下这样一个赚钱的肥肉，死活就是不同意！
到最后无计可施，这赛师师居然和官二代王麟公子来了一个私奔，居然逃走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小把总可就不知道了，以赛师师的身价肯定不是这些臭巡街的可以沾惹的！
但是年后，赛师师居然回京城了，还拿出了多年积攒的继续找妈妈桑输了身，自己换了一个自由身，就在这十一条胡同号了个宅院！
她能干什么啊？说白了，从良的青楼女子无非就是那么几条出路，一个是嫁给官员富商做小！
一个是回到家乡做生意，当然这种生意还是老本行的居多！
最后一个那就留在京师，干半掩门子呗！
对外说是良家，但是背地里却百无禁忌，通过多年来在官场和商场里积攒的人脉，这赛师师也不缺恩客！
卖卖皮肉赚钱，牵线搭桥当掮客也赚钱……甚至在青楼里学会的一些好厨艺，还能让她开几桌私房菜，这也是来钱的门道！
文人墨客、王宫贵胄、朝廷高官……还就喜欢这个调调，这赛师师干半掩门子赚的钱，居然比在上林仙馆还要多！
巡城的这些兵丁那都是包打听，对于这些宅院都是非常留心的，今天一看是赛师师门口打起来了，一下子全都激动了！
天底下顶数这风流案子最有油水了，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员，干这种事情都得要脸面！
一旦经公了，传出去那是多丢脸，遇到政敌给他参几本那不是自己找没趣儿吗？
所以争风吃醋的案子最后都是私了，就冲赛师师这身价，今晚哥几个每人最少也得一块能吹的响的龙纹银元啊！
“住手！都住手……朗朗乾坤你们还敢沿街斗殴！”
“呸……哪里来的一群狗，给爷我打！轰走轰走……”轿子里冲出一个醉汉，冲着把总就是一口唾沫，接着漏风的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这叫一个脆生，小把总被抽的原地转了三圈，人都懵了！
醉汉的那两个轿夫简直就是两头猛虎，守着赛师师门口的四名大汉被两个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醉汉踩着棉花把轿杠子给抽出来了“开门……里面的奴才听好了，给爷我开门……不开是不是……”
“我让你不开……”咣当一声，枣木杠子直接就砸在大门上了！
这下全胡同都轰动了，人们趴在门缝上往外看，胆子大的都上了墙头和房顶了，谁都舍不得丢了这场热闹！
赛师师的宅子里也都吓傻了，伺候的老妈子和丫头吓的尖叫乱跑，大门口守门的老汉披着老棉袄哆里哆嗦的都不会说话了。
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还撑得住，看样子是后宅客人的管家，他隔着门缝喊道“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家的人吗？”
“说出来吓死你！这是庆王爷家的家丁！你不要命了吗？”
“哈哈哈……奕劻这小兔崽子不是被圈禁了吗？还敢出来找女人眠花宿柳？你当爷爷我眼瞎不成？”
醉汉手持枣木杠子冲着大门咣当又是一下子，隔着门缝的管家给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抬出庆王爷的名号来都吓不住外面的醉汉，这人是谁啊？
那醉汉抡起枣木杠开始砸门，一边砸一边还骂“这几个狗奴才爷爷我认识……不就是跟着载澄那兔崽子的吗？”
“里面是不是载澄？小王八羔子的，敢跟爷爷我抢女人！”
那管家突然心里一激灵的，他总算是听出醉汉的声音了“哎呦……五爷？”
外面挨打的把总也接着灯笼的火光看清楚了“我的祖宗啊……侠王五王爷啊！快跪下吧！”
3717 叔侄火并
醉汉不是别人，正是京师赫赫有名的侠王小五爷！
这奕誴虽然名声口碑都不错，号称京师侠王，但是在儒家传统的价值观里，侠字本来就是褒贬都有的一个词儿！
侠客虽然也行侠仗义，遇到贪官恶霸了也为民除害，但是侠客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侠以武犯禁，而且非常任性！
这些人不肯接受制度的约束，总是随心所欲的，他们不做大恶但是小恶也是不少的！
吃喝嫖赌这些东西，他们是来者不拒，什么朝廷的制度更是不放在眼里！
奕誴能不玩儿女人？笑话，堂堂道光皇帝的亲儿子，咸丰帝的五兄弟，奕䜣和奕譞的五哥，载淳的五伯父！
这是多大的权威，这种人玩女人能叫玩儿吗？那叫幸！
爷我临幸临幸你！
赛师师那是京师绝色，五爷能不染指？其实在上林仙馆的时候，五爷就跟赛师师有一腿了，现在赛师师开了一个半掩门，这五爷能不捧场吗？
而今天是真不巧，赛师师的恩客里不仅有淳亲王，更有澄贝勒啊！
鬼子六的儿子载澄，一样也是花天酒地的玩意儿，而且玩的比他叔叔更凶！
奕誴好歹不抽大烟，这澄贝勒那可是抽大烟的！
这都半夜十一点了，澄贝勒早就和赛师师大战三百回合后收兵养力气了，千娇百媚的赛师师给贝勒爷点了几个泡，这抽的正美呢结果外面就狼烟鼎沸的打了起来！
“好……好大的胆子……谁敢跟爷我抢女人！”
抽大烟抽足了的人，会有一段时间陷入幻觉之中，此刻正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脑子里一幻想天兵天将都有的是！
别说是他大爷了，就算亲爹来了，此刻也不认识！
载澄披上袍子就冲出去了，后面光着的赛师师想抓也抓不住啊“你别出去啊，那是五爷！哎呦……你怎么不穿裤子就出去了！”
赛师师赶紧穿衣服想往外追，可是那时候女人的衣服是要多麻烦就有多麻烦，等她穿好衣服前门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咣当一声，喝醉了的奕誴已经生生撞开了大门，他的两名忠勇的轿夫把澄贝勒带来的四名贴身护卫全都给放躺下了！
大门内，管家和看门的老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五爷抬起脚来就把澄贝勒的狗腿子管家给踢到一边去了“日你祖宗的！拦着我五爷找乐呵？瞎了你的眼睛……”
“龟儿子载澄呢……”
刚骂了一句，奕誴就愣住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内门里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好家伙，这疯子上身披着一件宝蓝色的锦缎夹袄，里面内衬是雪白的狐狸皮！
可是这家伙下半身就一条裤衩子，两条腿光溜溜的吹着西北风！
这小子也不怕冷，哇哇怪叫手里还一边一个拎着两个梅瓶！
就跟李元霸拎着两把大锤一样，一股风的就冲奕誴杀来了“哇呀呀……哇呀呀呀……哪里来的野杂种！”
喝了酒的人本来就搂不住火，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侄子载澄，而且这个侄子居然手里拎着凶器要对自己不敬！
最可气的是他还骂自己是野杂种！
事实证明喝醉了的人战斗力要比抽多了大烟的人要大的多得多！
奕誴一闪身，右脚一个回旋踢啪的一声就踹在澄贝勒的胸口了！
五爷那是有功夫的人，就这一脚那叫一个狠，载澄倒这就飞了回去啪啪两声脆响，北宋的一对梅瓶砸了一个粉碎！
“好好好……骂的痛快，敢骂你大爷是野杂种！”
奕誴冲上去，骑在侄儿的身上，砂锅大的拳头往死里捶！
噼里啪啦……哎呦……哎呦呦……
拳头砸，载澄惨叫，这十一条胡同可就彻底乱了营喽！
刚刚的冲突中，双方可都报了字号了，左邻右舍那人们都疯了，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能看见这热闹啊！
叔叔和侄子一起玩女人还打起来了？
京师五王爷和澄贝勒大火并啊！
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这八卦之火，胆大的百姓可就上房了，他们趴在赛师师家的院墙上甚至房顶上，亲眼看着百年不遇的精彩戏码！
“打打打……打的好过瘾……亲大爷打亲侄子……王爷打贝勒哎……过瘾啊！”
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是不嫌事儿大，一个个看的那叫一个过瘾！
澄贝勒带出来的管事跑过来也不敢动手拦，就是跪在五王爷的身边磕头苦求“王爷啊！您高抬贵手……回头让我们家福晋打吧，您看在福晋的面子上，饶了贝勒爷吧！”
这时候赛师师总算是穿上衣服冲出来了，一看这打的热闹一下子就冲到奕誴的怀里了，撒着娇说道！
“我的好王爷啊……您这不是砸奴婢的门面吗？这大冷天的，快上屋里去，奴婢给您暖一暖手啊……”
此刻那名把总也清醒了过来，用舌头舔了舔后槽牙，发现左面的后牙都被抽松动了，耳朵一个劲的鸣叫！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拦着啊！我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明天必须去白云观烧香了！”
这些兵丁冲进院子，先对着墙头和房顶的人喊道“滚！都滚回家去……再偷窥，就按照宵禁令处理！”
“杖打三十……罚银子十两……还不滚！”
一听说要打板子还要罚银子，这些人吓的灰溜溜的就滚回到家里了！
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澄贝勒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直哼哼，奕誴越开越来气打了个酒隔吼道“兔崽子，跟你大爷还扎刺？到现在连句人话都没有……”
赛师师一看还要动手，赶紧抱住了奕誴的胳膊一个劲的用胸脯去蹭“我的好王爷啊……他抽了三个泡了，都不会想事儿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管家也是磕头“是啊，王爷开恩，王爷看恩，就看在福晋的面子上吧！”
这劝人还真的得讲究方式方法，管家要是抬出鬼子六的面子出来，这奕誴估计更得生气，他得替兄弟教训一下儿子啊！
可是把兄弟媳妇给抬出来，这大伯哥那就没法下手喽！冲着兄弟媳妇的面子也得放一马啊！
“滚！回头告诉老六，管好他家的疯子！”
“是是是……”管家不停的磕头，摆了摆手那些被打成猪头的侍卫们，冲进来抬着贝勒爷就往外跑。
轿子里一塞赶紧回家去！
3718 差点冻死
“你们几个王八蛋，给爷我守着门儿去！我不发话谁都甭想走！”
奕誴搂着赛师师喷着酒气就往内宅走，这小小的把总哪里敢违逆王爷的命令，一个个跟孙子一样溜到大门口，吹着西北风冻成了狗！
“冷啊……冷啊……今晚怎么风越来越大了……”
“我……我说老大啊……这可怎么办，都过了子时了，再这么下去……可就冻死人了！”
没有工业污染的北京城，冬天那叫一个冷，什么城市热岛效应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
这年头能烧得起精煤的都是中产人家了，能烧得起炭火盘的那都是富豪！
更有钱的新派人家，还都买几个特区产的铸铁洋火炉子，而普通人家都是买点散碎煤面儿然后掺点黄土和泥，拖煤坯子！
剩下那连散煤面儿都买不起的人家，可就只能上街捡别人家烧剩下的煤核了！
你要是连捡煤核都抢不上槽去，也就什么都别说了，自己冻着去吧！
后半夜的时候，就连在屋子里的人都不敢说浪费燃料，全都钻被窝里睡大觉了，更别说大街上这些巡城的兵丁！
放在往常，在大街上走一走，跑一跑还能暖暖身子，要是查的不是很严的时候，还能躲起来偷个懒什么的。
可是今天让奕誴给发配到门口看大门了，西北风绕着胡同打着旋的嚎叫，冷风吹到门洞里转三圈才刮出去。
这十个倒霉蛋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冬天，一个个走也不敢走，站也站不住，全都跟流浪狗一样蜷缩在门洞里，身体拥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老大……这不行啊，求求王爷放咱们一马吧！”
“他们叔侄争风吃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都……都别说话了……剩着点力气吧……王爷罚咱们在门口守着，谁敢走啊！”
“谁让咱们都是汉军旗的呢……人家一根小手指头都能捏死咱们，跟捏死蚂蚁一样……”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过了子夜温度是断崖一样的下降，手头这就是没有温度计，要是有估计也得零下十七八度！
年龄最小的小七儿已经睁不开眼了，一个劲的打瞌睡，身边的老兵赶紧戳醒了他“别睡，你上我们里面来！”
“你要是睡着了，可就真冻死了……大家让一让先让孩子在里面避避风！”
“这是什么世道啊！不让穷人活哦……”
小七儿被老兵们塞到最中间，人们用身子护着他抵御冬天的寒风！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大家伙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了赛师师雇佣的那个看门老大爷的面容。
“几位军爷……”看门老大爷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家姑娘刚伺候王爷睡了……怕你们冻着了，让老头我送几床棉被！”
“你们围起来，挡一挡风吧……多少年没见这么冷的天气了！”
“多谢老哥，多谢赛师师姑娘了……”这几位巡城的士兵感激的眼泪都冻成冰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递过来四床老棉被，十个人把自己围成了一个蒙古包，整个把门洞都给堵死了，有了这几床棉被的保暖他们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几位军爷……明天一早我就来收，不然让王爷看见了，天知道会不会又罚你们……”
“谢谢老哥高义了……”
今晚算是熬过去了，哥几个昏昏沉沉一直熬到了第二天天色微微亮，赛师师的大门终于又开了，那两名跟着王爷的轿夫趾高气昂的走出来“王爷高抬手，饶了你们了……滚吧！”
顺手还撒了一把银元，滴溜溜的在大街上乱滚！
把总冻的腿都不能回弯了，可是一样也得磕头谢恩“谢王爷的赏，谢王爷的赏……”
总算是过了一关，兵丁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跺脚活血，可是就这时候有人惊呼一声“哎哟……小七儿发高烧了！滚烫啊！”
人们一摸果然如此“快找大夫……不不不，去东交民巷，那边有洋人的医生擅治风寒！”
人们抬着小七儿赶紧往南走，把总扭头仇恨的看了一眼“早晚天收了你们去……”
四九城里没有秘密，昨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四九城，早上六点大街上刚开始有人的时候，街头巷尾那些耳报神们就开始行动了。
东安门锡拉胡同口，胡三叔豆汁已经成了最新晋的京师旺铺，按照肖乐天前世的说法那就是网红打卡之店！
同治帝喝了胡三叔一碗豆汁还有两个焦圈加上辣咸菜，这一套普通人最常吃的吃食，已经成了胡三叔手里的招牌！
“老胡……来碗万岁套餐！”
“得嘞……万岁套餐一份，给云二爷送过去……”
“老胡啊，万岁套餐两份……”
“两份马上就好……给海大爷和张大哥送去……”
万岁套餐这可不是胡乱叫的，这是人家同治帝亲口御赐的！没有皇帝的准许，谁敢用万岁这个词？
仅仅一天的时间，胡老三就在店门口扎了一个巨大的彩棚，桌椅板凳也置办了一大批，每天从早到晚就这万岁套餐他就得卖出上千份儿去！
“胡老三啊！您这买卖可实在是好，你可是撞上大运了，就冲你这赚钱的架势，明年就能盘店铺了？”
“谢谢云二爷的吉言，多亏万岁爷的恩典啊，哈哈，哈哈哈……”胡老三憨厚的笑着。
云二爷嘴角一撇“打个商量吧！和买卖我云二爷入一股怎么样？保证不欺负你，我用北面**府里的房子入股，让你开店铺，我那可是三进的院子啊！”
噗哧一声，坐在旁边的海大爷笑了“云老二！你这混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啊，四九城的消息你都不灵通了？这胡三叔的买卖你还敢入股？”
“哎呦！瞧不起人？老海你什么意思？我拿着店铺房产入股难道还欺负人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去，这京师所有的买卖铺面，只要是汉人开的，那个不拿出三分干股找咱们旗人当靠山？”
“多少人一份银子都不掏，还白占干股呢，我这拿着店铺入股已经是仁义到家了！胡老三……你也是在京师卖了一辈子早点了，不会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胡老三脸都吓白了“爷……几位爷啊，规矩我懂……可是这事儿小老儿我做不了主啊！”
啪的一声，云二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放屁，你的店铺，你做不了主？分明就是小看我！”
“信不信我砸了你这店铺，给脸不要脸的……”
“哈哈哈……”海大爷还有易总旗人老客儿全都笑了，冲着云二爷笑的那叫一个畅快，看他都跟看傻逼一样。
这一阵笑声把云二爷都给笑毛了“你们……你们笑什么笑？”
3719 闲汉斗嘴
“老子笑你丫的缺心眼！”海大爷一口干了豆汁，抹了抹嘴儿。
“你一个云老二，镶白旗骑都尉也敢碰人家胡老三的店铺？我刚刚说你在四九城白混了，那还真不是小瞧你！”
“就冲你这消息闭塞的劲儿，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当这万岁套餐真是胡老三的？这店铺早就有人入股喽！你还想插手，你也配……”
海大爷伸手就把挂在棚子高处木梁上的一块红布给掀起来了“睁开你那三角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云二爷一抬头当时吓的倒吸一口冷气“哎呦喂……这这这……胡老三你害人啊，这宝贝你挂这么高干嘛？诚心不让我们看见啊！”
棚子木梁上挂的是半尺见方的一个红木嵌匾，这东西一般都是文人墨客放在书桌上的，外面是红木中间镶嵌一些珍贵的玉器或者瓷片什么的。
但是今天这个红木小框内，却没有镶嵌什么文物，就是镶嵌了一块崭新的龙纹银元，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朕入股壹元整！”这居然是同治帝的御笔！
海大爷笑着说道“云老二啊，好好在京师混吧，你这几天都混什么去了，这么大的新闻都不知道？”
“跑着跟万岁爷抢干股去了？你脸挺大啊！”
云老二这叫一个臊啊，脸都快钻到脖腔子里面去了“我……我这两天不是一直忙活蝲蝲蛄六爷的丧事儿吗？两口子都过了炭气，可惨了……”
整个清朝二百多年，旗人的社会地位永远都凌驾于汉人之上，尤其是北京城这地方，汉人生存更是不容易！
在京师做生意，你要面临无数的黑手的敲诈，哪怕你就是个买豆汁儿的也有可能遇到吃霸王餐的！
而且只要你的买卖有那么一点点起色，保证会有闻着腥味的鲨鱼过来咬你一口！
胡老三要是一辈子就是一个胡同口卖油条的，顶多也就遇到几个无赖吃霸王餐，可是今天他因为同治帝的关系而一下子火了起来，这可就遭到很多人的觊觎了！
高官显贵们，还有八旗贵胄们，多少人想一口吃了这块金字招牌，就冲同治帝给打的名气，这店绝对是万年不倒的老店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载淳游历民间已经把这些把戏看透了，知道这群狼是不会放过胡老三的，干脆我同治帝直接入股一块钱！
“朕倒是要看看，谁敢来朕的一亩三分地儿捣乱……”
这壹元整果然震慑了无数宵小，胡老三从昨天开始到今天已经打发掉了四拨难缠的家伙了！
云二爷纯属于不长眼的，其他八旗贵胄们都知道胡老三这店铺让万岁爷入股了，结果就他是一无所知！
这也不能全怪云二爷，德胜门内大街的蝲蝲蛄六爷两口子死的够惨的，云二爷这两天全过去帮忙了。
掀开了这一茬人们接着吸溜豆汁，有人问云二爷“那蝲蝲蛄老六才多大啊？四十多？就这么死了？”
“可不吗？”云老二正愁没借口转移话题呢，一听聊到这里了赶紧说道“四十二……哎呦喂，他那老子娘从城外赶来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哦！”
“我怎么听说那蝲蝲蛄两口子是马上风死的！据说他们家的那个老奴才早上叫门没有叫开，结果撞开门之后……你们猜怎么着？”
“嘻嘻……”好事儿的人淫笑着说道“这两口子那叫一丝不挂啊！赤条条全死在炕上了……医生诊治就是马上风死的！”
“四十岁就马上风？你净满嘴胡吣！马上风还一死就死两个？还是中炭气了……”
真是人闲着是非多啊，一群人因为蝲蝲蛄六爷两口子是怎么死的，就吵了有一刻钟。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外面风风火火冲进一个人来。
“哎呦……这不是守着东直门的小黄把总吗？这一早风风火火的干嘛呢？都不知道给爷请安了？”
小黄把总正是昨夜被冻了一宿的那个巡夜的兵头，他刚刚把小七儿送到医馆里，回家拿钱的路上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就到这里吃点东西。
“哎呦……我这瞎眼的，我给诸位爷请安了，告罪告罪，朋友生了急病，回家拿钱去……半路实在是饿惨了，垫吧垫吧！”
滚烫的豆汁喝了两碗，小黄把总长长的放了一个响屁，他就感觉整个肚子里的寒气都被这热豆汁儿给逼走了！
云二爷正生气呢，哪里架得住这个气的把碗一丢“哎呦……你小子诚心恶心爷我是不是？过来让爷抽两个脆的，这就算过去了……”
那个海大爷倒是挺义气的“你今天吃枪药了？人家下气通管你屁事儿，你还打人，你可够霸道的啊！”
一说这霸道两个字，顿时戳中了小黄把总的心尖儿，他眼窝一热顿时热泪就流了出来！
“哎呦……哎呦……我这还没赏你俩脆的呢，你就哭上了？”
小黄把总双手抱拳“对不住了云二爷……呜呜呜……我得罪了王爷，昨晚被活活冻了一宿，以后能不能活还两说呢……”
“小的这条贱命啊，不值得各位贵人高抬脚踩啊，脏了您的鞋……”
哎呦，所有人眼睛都亮了，一下子围了过来“你小子得罪王爷了？出什么事儿了，说清楚了我们就放你走……”
没等小黄把总开口呢，门口冲进来海大爷的一个老朋友“老少爷们啊！昨晚出了大新闻了，你们知道吗？”
“可比昨天东华门打架还热闹啊！五爷和澄贝勒打起来了……哎呦，这不是小黄把总吗？你是亲眼看见的啊！”
小黄把总心里这个委屈啊，他此刻就是想往外倒一倒苦水，还有就是想恶心一下奕誴和载澄那两个王八蛋。
“别提了……还是奴才我不会伺候，惹怒了王爷啊……”
结果这小黄把总解着恨的就把昨晚那件事儿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到详细的地方真是声情并茂！
“那澄贝勒爷，双手耍着两只梅瓶，如同双锤一样就冲出来了……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啊？你快说啊……”周围一圈都是脑袋把小把总围在里面。
“还能怎么着啊，下面都没有穿裤子，光着就跑出来了……”
“哈哈哈……这澄贝勒就光着冲出来了？那赛师师光了没有，你说光了没有……”
“哎呦，几位大爷啊……这说出来就得长针眼……您说能没光吗？”
哈哈哈……棚子内一片欢腾，这些八旗闲汉真是比过年还高兴！
3720 机密满天飞
天安门、地安门、东安门、西安门……这四座城门用红墙围起来的区域叫做皇城，而皇城里面还有四座们。
神武门、东华门、西华门、午门……这四座城门靠的则是高大巍峨的青石城墙来围成了一个紫禁城！
这里是皇权森严的地方，这里是明清两代的政治中心，可是无论这里的规矩有多大，那也拦不住这些八旗闲汉们心中熊熊燃烧的八旗之火啊！
说穿了就是闲的，不用干活就能月月白得钱粮，一天到晚这十二个时辰究竟应该怎么度过？
闲极无聊的人就是爱生是非，就是爱打听点阴沟茅厕里的臭气！
朝廷上的争斗对于这些人来说那就是最好的下酒佐料，要不是胡老三这里不卖酒水，这些八旗大爷们现在个顶个的肯定都是醉猫了！
早点铺外面就是红色的宫墙，巡逻的兵丁一会一趟一趟的，可是一样拦不住他们的嘴！
“呵呵……什么谁也休想瞒过我云二爷！虽说我这两天都在德胜门那边混，不知道这东华门出的新闻，但是那边也有新消息啊！”
“哎呦，讲一讲！快讲讲！”
“我给蝲蝲蛄六爷帮忙发丧的时候，就听庆王府周围的老哥们说了……那庆王爷不是被圈禁再家吗？”
“纯扯淡！根本就没有圈禁……我听说内务府早就不停皇上的话了，那庆王爷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露着丫鬟小妾玩儿的那叫一个痛快！”
“不仅如此，昨天晚上十一条胡同打架……那恭王府里也没有闲着啊，宴请礼亲王和庆亲王！”
“我那哥们亲眼看见的，还能假了不成？”
周围人一听一片哗然“哎呦……圈禁了的王爷还能偷偷出去赴宴呢？这可是直接打皇上的脸喽！”
“云二爷说说，那宴会都聊了些什么啊？”
云二爷抿了一口豆汁儿就好像喝了一大口莲花白一样的过瘾，这众星拱月的场面多有面子！
“这您可就为难我了！王府宴会，我那哥们也进不去二门啊！但是……”
“但是想来想去，也不过就是朝局罢了！万岁爷这一回京，连夺下德胜门、安定门、东华门还有东安门……四道门禁的指挥权！”
“这手笔大不大？这真是喝了洋墨水的，手笔确实有欧罗巴人的狂野劲儿！”
“没亲政就能连夺四门！这要是亲政了，以后那还了得？估计手腕本事得超过当年的雍正爷去！”
“鬼子六还有奕譞两人心里怎么想？肯定得拉帮结派搞反击啊！你们就等着吧，后面绝对有热闹看呢！”
“哎呦……云二爷分析的高妙！是这个……”一群人挑起大拇哥夸赞！
这就是大清国的帝都，朝廷上的争斗秘闻就跟卖白菜一样都放在市井里面讲了，那些在宫墙周围巡逻的兵丁，看见了听见了却一脸的习以为常！
东安门站岗的那几名南方兵却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虽然他们一个个站的笔管条直的，可是眼睛却盯着早点铺，一点点的理解这些北方官话！
八旗闲汉有一个特点，越有人关注他，也就越来劲！
云二爷等人在京师百姓面前炫耀已经没有什么爽快感了，现在他们就愿意在这些从福建武夷山里走出来的山民面前炫耀！
那意思很明确，别看你们是御林新军，但是你们对京师这潭水知道的还少呢，你们根本就当不得御林这个词儿！
看看这群傻大兵，一个个站的跟木头桩子一样，沿着东安门左右各排出二百多米远，十米肯定一个站岗的兵！
这些士兵学的是华族肖乐天的军资，讲究的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
站岗就得有兵样子，要的就是马蜂蜇脸都不许动一丁点，要的就是这么反人性！
从早上五点半开始出第一班岗，到现在都已经六点半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些哨兵把整个京师秘闻都给听了一遍，但是身子居然一丁点都没有晃动！
英国毛呢的军大衣可以挡住京师的寒风，收腰的大皮带扎的紧紧的，显得士兵更加的蜂腰乍背英武异常！
“哥几个，你们看看万岁爷这兵确实不一样啊……半个时辰就跟石头一样一点都不动？莫不是傻子？”
“别瞎扯了，怎么可能是傻子，你没发现吗？表面上看他们一动不动，但是眼神绝对跟着咱们聊天的话题走！”
“聊到精彩的地方，他们眼神也专注着呢！说明他们也在听！”
哎呦，云二爷、海大爷他们一听这话顿时来劲儿了，这就跟说书的一样，既然有愿意听的新听众，那就得卖卖力气多聊两段！
“云二爷说的好！我琢磨的也是这个理儿……那鬼子六不可能直接认输，一定有反击的！”海大爷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仅如此，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小黄把总啊，你还真是撞到枪口上了，王爷那是拿你做筏子啊！”
“五爷王府里什么美人没有？何至于大半夜了去找赛师师这个半掩门去？”
“就算是找了，为什么看见侄子了还动手打？真喝多了？拉到吧，五爷那酒量京师里谁人不知道？”
“五爷这就是逼祸呢！五爷那是故意用混不吝来掩饰自己……”
“明白告诉你鬼子六，别拉我下水，我发疯了连你儿子都打！”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了起来“原来如此！受教了，受教了……不过海大爷您聊聊，那赛师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绝色啊？怎么就连王爷贝勒都给迷住了？”
没等海大爷说话呢，云二爷抢先发言了“这事儿得问我啊！那赛师师我可是亲眼见过的！上林仙馆的头牌啊！”
海大爷鼻子哼了一声“你看过是看过，可曾沾过手？”
“哎呦，真叫板啊，说的好像你沾过手一样……”
“当然了，王麟那小子当年求我办事儿，曾经请我去上林仙馆喝过花酒……那赛师师给爷我敬酒的时候，我还摸过小手呢……”
“嘻嘻嘻……那叫一个滑溜啊！”
3721 胡说八道
小黄把总也不知道是昨晚冻傻了还是怎么着，今天这脑筋总是时不时的抽筋，在二位八旗大爷吹的最凶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这么说，二位爷……都没睡过那赛师师了？”
嗨……这不是诚心的揭短吗？云二爷和海大爷眼神如刀子一样剜了他一眼，咳嗦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
“那个……那个赛师师倒是自荐枕席来着，不过那时候王麟跟赛师师打的火热的，都要赎身纳妾了，咱不能抢兄弟的女人啊！”海大爷尴尬的笑道。
“没错，没错……咱们不能抢兄弟的女人啊，哈哈……”云二爷也笑了起来。
人群中有明白的低声嘲笑道“扯淡吧……想上赛师师的床，前前后后你不跑上十七八趟，不砸进去百两黄金，还想沾枕头？”
看破不说破，这是吹牛圈里的行规！
云二爷和海大爷肯定是没上过手的，落魄的八旗子弟兜里那点散碎银子也就去一些三流的土窑子逛逛。
他们连八大胡同里末等青楼都很难消费的起，就更别说一等头牌的上林仙馆了！
但是八旗子弟有一个好处，他没钱玩不起但是他交际广阔，借着别人的光也曾经玩过几次，至少去见识过市面。
上林仙馆的赛师师，惊鸿一瞥不常露面的妈妈桑茉莉，还有下面六大台柱子一个个都是仙人的模样。
玩不起不代表他们不会吹牛，反正这胡老三的早点铺里，肯定是没有能去上林仙馆消费的贵人，你就算再怎么吹也没人会戳破你的牛皮。
“这赛师师年前赎身不得，最后和王麟一起私奔……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被抓回来了！”
“一般青楼里对付这种私奔的姑娘，那肯定是让她上大烂炕的……不知道什么是大烂炕？”
“呵呵……爷教你一个乖啊，这大烂炕就是豁出命的去糟蹋这个姑娘，以前不是把你捧成娇滴滴的小姐吗？”
“成天让你琴棋书画的勾引着那些贵族公子哥们，勾勾手就能赚钱……这都是套路！”
“有时候这姑娘会迷在这里面，还真以为自己是娇小姐了，还真的跟恩客有感情了！”
“就好比杜十娘那样的，跟客人动了真心了，那就总想从良！”
“老板怎么会放这样下金蛋的鸡呢？自然是重重的刁难，死活不让从良，狮子大开口的要天价！”
“如果这时候，恩客和姑娘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这就只能继续在楼里面卖！”
“可是有的姑娘不老实啊，居然趁乱私奔逃跑……遇到这样的事情，青楼里可就不客气了！”
“为了杀鸡儆猴，他们花高价也要把姑娘给追回来！”
“一旦抓回来了，那就得收拾收拾……很常见的手段就是让娇小姐上烂炕！”
“你不是千娇百媚吗？你不是琴棋书画能把读书人都给迷住吗？你不是真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吗？”
“拉倒吧，就得把你心里这点念想给破了……拉到烂炕上随便让男人给点钱就能上！”
“什么卖鱼的、摸虾的、抬轿子的、赶大车的……什么烂人都能上炕，就得彻底把姑娘这飞到天上的心再给她拽下来！”
“得让她彻底明白了，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
云二爷跟海大爷就跟说对口相声一样，这八大胡同里脏的臭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都给倒出来了，听的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最后喊出的那一连串**，更是掷地有声，咬着后槽牙解着恨的说出来！
“哎哟……二位也真是行家，那赛师师既然被抓回来了，您二位没上烂炕尝尝鲜儿去？”
人群中有人调侃他们两个，二人也不脸红反而有些疑惑的说道“嗨……你当我们不想啊，可是就这么奇怪，这个赛师师居然没有上烂炕，最后居然还成功赎身了！”
“哎呦，赎身了？那王麟公子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拉倒吧，赛师师跟那王麟早就掰了，要不然会在内城里号房子？”
海大爷迷惑的摇了摇头“你说这上林仙馆的妈妈桑茉莉是怎么想的？花费大力气抓人，抓回来又答应赎身了？早知道这样，干嘛当初不答应呢？”
“莫非是有大人物背后说话了？比如说五爷……”云二爷低声问道。
“有可能，有可能……但是我还听了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言啊！”海大爷故作神秘的说道。
“听说那王麟和赛师师都逃到福建去了，上林仙馆的人是从福建那边给堵到人的，从北到南好几万里路，这茉莉妈妈桑可是下足了本钱的！”
“就这都能放人，说明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啊……你们知道吗，这抓捕赛师师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在福建！”
“谁？”众人全都来了兴趣。
“谁？呵呵……那就是当今天子，万岁爷啊！”
哎呦……人群一阵惊呼“真的假的，您的意思是……万岁爷救了赛师师……”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根据时间瞎猜的，你们怎么想那可是你们的事情！”
得了，好端端的这屎盆子就扣到了载淳的头上！
就在胡老三的早点铺聊的正热闹的时候，大街上突然响起皮靴撞击地面的踏步声，啪啪啪的整齐划一！
众人扭头仔细打量，原来是固定的一小时换岗时间到了！
这御林新军的规矩跟过去真是不一样，十米一岗站军姿还不算完，还要搞什么正步换岗的仪式，看着两名士兵相互托枪敬礼，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些闲汉们都不说话了！
站了一个小时的士兵正步回到了东安门内！
从昨天开始，东安门、东华门都已经成为了御林新军的地盘，从护城河到东安门这一带，正是光禄寺、瓷器库的所在地，这里空房子不少，打扫出一批就是现成的军营。
下岗的士兵回到屋子里喝热水吃早饭，他正是谢挺连长的手下，顺便就把在早点铺里听到的这些市井闲话给说了一遍。
能当上连长的，至少这警觉性还是有的，不敢怠慢赶紧向上级柏敏师长汇报！
柏敏和马铭两人一合计，这种事情一定要先告诉万岁爷，舆情一旦起来那就不能置之不理啊！
二人直奔养心殿而去，御林新军是天子亲军，他俩当然有随时面圣的权利！
3722 同治帝的脾气
刚进养心门，马铭和柏敏就已经听到里面同治帝的咆哮了！
“丢人！丢祖宗的脸面啊！简直是臭不要脸！”
“什么东西！”
噼里啪啦……养心殿内传出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门口的满顺一个劲的冲二人使眼色，看来皇帝的心情非常不好。
“谁在外面？滚进来……”
“臣……马铭、柏敏……叩见陛下！”二人进屋子里就磕头。
“起来！朕不是说了吗，新军有新的规矩，不许跪拜！”
马铭壮着胆子笑道“陛下，那是有军令在身的时候，现在一级战备已经解除了，部队进入修整状态……老规矩还是要有的啊！”
“呵呵……解除？朕解除他个鸟！接着给朕一级战备，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乌龟王八蛋们都能闹成什么样!”
“堂堂王爷，跟侄子抢女人，还打了起来……最无耻的是，居然还敢逼迫朝廷的军队，给他嫖妓看门！”
“无耻！无耻！”
闹了半天根儿还在这，八旗这些不成事儿的人，争风吃醋打架闹事儿都是常有的，甚至雇佣兵丁打架斗殴也不是什么新鲜的。
可是直接让正在执行命令的兵丁给自己逛窑子看门，这可是头一回！
皇帝怎么能不怒？要知道小黄把总那十个人虽然是最低下的汉军旗兵丁，无权无势亲王捏死就跟捏蚂蚁一样。
但是当时人家可是执行的步兵统领衙门的差事，那可是正在巡街啊！
你就这么大的胆子，断了人家的任务，给你去看门？还看的是半掩门？
这已经是向帝国的制度挑衅了，这种事情要是能忍，以后这国可就不能管了！
“传朕的旨意……淳亲王奕誴，降为郡王，拿掉他身上的所有差事，回家闭门思过去！”
“不可！万岁不可啊！”马铭和柏敏顿时就急眼了，跪在地上磕头。
“万岁，眼下京师里面人心惶惶，各种传言都出来了，这时候要是动五王爷，那就侧面证明了小人的造谣！”
紧接着二人就把今早在京师流传的各种版本的谣言向皇帝汇报了！
多亏了载淳夺了一个东华门，让自己的嫡系去看守门禁，他这才有机会听到市井的传言，否则外面的舆情，这皇帝是休想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也是被粉饰过好多次的。
一听说庆亲王奕劻压根就没有圈禁，而是去恭王府赴宴了，载淳顿时脸色大变，坐在御座上开始沉思了。
等到后面他听说什么赛师师的流言蜚语，甚至还牵扯到他的头上了，这小皇帝气的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
“是啊，万岁爷您当然知道了，那些小人就是这样胡说八道！可是怎么办呢？京师百万人口，咱们难道一个一个的去解释？”
“越解释越解释不清，越描越黑，当年雍正爷吃的就是这个亏……面对流言蜚语，不肯示弱总是要亲自分辨，结果那些小人一看你分辨了，反而更认为说的是真的了！”
“解释不清的！只有冷处理……万岁爷您想啊，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您处理了淳亲王，那么会不会又有小人造出谣言来，说万岁爷跟王爷争风吃醋抢女人呢？”
“没人会在乎十名小兵是不是会冻死，也不管什么京师防卫的制度……他们就喜欢这些男女之间的风流事儿，没有还要编出来呢！”
“二位师长说的不错，陛下还需冷静啊！”说话间二毛就走了进来。
“刚刚二位师长说的我都听见了，也不光是东安门这边，奴才在京师里的其他眼线也有差不多的情报传回来，此刻就连南城都已经吵嚷开了！”
“百万人开始传一条谣言，您怎么堵嘴？只能当他们是放屁，让他们闹个两三天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万岁爷还需要仔细思量一下，那些小人们胡说八道其实里面也有一定的道理的，毕竟都是京师里长大的人，耳濡目染接触的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也多！”
“他们的胡乱分析很多时候也是能切中要害的！就比如说一些人猜测这是五王爷的逼祸之计，这点我觉得很有可能！”
“陛下和恭亲王斗成这个样子，五爷心里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不想入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成一个混蛋！”
“让他成为任何一方都认为的麻烦，这才能平安呢！”
载淳思考了半天也只能点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忍了？”
二毛笑道“其实也不算是万岁爷忍了，这件事万岁爷您也没掉下面子，别忘了御林新军在顺义那边的军营，可是‘强征’的五爷的庄子啊！”
“所以说，万岁爷千万别怕因为这件事丢了面子，只要悄悄的把强征庄子的事情给宣扬出去，京师舆论立刻就会变的！”
“百姓就会说道，原来是先抢了五爷的庄子后来才出现的半掩门冲突啊，这是五爷被欺负了气不顺啊！”
二毛简直就是同治帝肚子里的蛔虫，知道载淳心里的痒处在什么地方！
马铭他们劝载淳就是一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二毛却能知道载淳内心里的潜台词！
这小皇帝太要面子了，他要的是掌控力，二毛把话题转移到是五爷先受欺负了，然后才有怨气的，这就让载淳很开心了。
不是我同治帝镇不住场子，其实是我先压住了淳亲王，逼的他怨气没处撒这才找半掩门泻火呢！
看看，同样一件事，用不同角度去想居然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二毛这么一说载淳脸色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到这时候，再劝别的他才能听的进去呢！
“万岁爷，这件事您最好还是当甩手掌柜的，说到底您还没有亲政呢，总是跳过朝廷自己下旨意……不太好啊！”
正在大家苦劝载淳的时候，外面响起太监的声音“太后驾到……”
慈禧在这关键时刻匆匆跑来了，一看见儿子就紧张的说道“你五大爷的事情不要管，就算要申斥也得我们两宫太后开口！”
“孩子啊……你才回来几天啊，不能把人都给得罪了！”
载淳此刻已经转过这个弯儿了，赶紧给母后请安“是！额娘说的是，孩儿听您的……”
“真听额娘的？”慈禧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了。
“要是真听额娘的，你就去北苑请个安吧！你回京三天了，还没有去过北苑呢，别失了礼节……”
“我传你五伯进宫来，我替你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