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3 护犊子的福晋
载淳回京三天，已经给朝野民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年轻气盛！
这小皇帝可以说一言不合就会发火，撂挑子、动拳头，火气上来了亲娘都劝不住！
天知道这小皇帝是让肖乐天怎么教育出来的，这简直就是暴君的苗子啊！
宫里宫外所有人都认为载淳听到这些消息会火冒三丈呢，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载淳上午都没有见外臣，溜溜达达去北苑了！
恭王府内，蝠池边上，载澄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戒尺，看样子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了，两条腿都已经哆嗦了。
鬼子六气的在空地上来回转圈，想骂也骂不出什么了，想打可是后面一群内宅的女人哭天抹泪的也实在是舍不得打了！
五爷那一脚实在是够厉害，踢的载澄到现在还咳嗦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没好地方了！
“跪着吧！接着跪着……跪到死为止！”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去鬼混？家里就不能待着吗？”
“气死我了……”奕䜣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
“住手！”奕䜣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扭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福晋瓜尔佳氏！
媳妇今天可是真急眼了她冲过来一把夺走儿子手中的戒尺，拉起来就往身后推，她如同护雏的母机一样死死的盯着奕䜣！
“要打你打死我！把我们娘俩一起埋了！”
“你自己没本事在朝堂上受了气，拿儿子撒邪火吗？你是不是看我也不顺眼？你不就是欺负我娘家没人了吗？有本事你把我也打杀了！”
“呜呜呜……当年道光爷指的婚，我还以为这辈子能跟你享点福呢，可是这一辈子啊……”
“呜呜呜……担惊受怕的，连我爹的命都卖给你们爱新觉罗家了，现在居然连我儿子都要打杀啊……”
女人这一哭，带的整个内宅的女人全都抹泪了！
奕䜣这个福晋可是道光帝亲自指婚的，这可不是那种内务府、宗人府遴选秀女然后让道光帝随便挑选。
这个瓜尔佳氏，就是道光帝专门给六儿子找的媳妇，她的父亲桂良可不简单，闽浙总督后任直隶总督！
一辈子民政军政全都干过，级别也非常高！
鬼子六被咸丰皇帝留在京师和洋人谈判的时候，这老丈人就是朝廷派来的重要助手，可以说为了这个女婿是耗尽了心血！
辛酉政变的时候，他更是卖力最后入驻军机处，并死在任上！
说白了就一句话，这媳妇家那就是道光帝给六儿子找的一个大帮手！
一提到死去的老丈人，奕䜣眼睛也红了，他当然知道老丈人家为了大清国和自己那是费劲了心力，所以看见自己媳妇也是满心的亏欠感！
“你……你就惯着吧，你看看他都什么样了？”
“我惯着？这京师里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那个不是惯着的？他亲大伯眠花宿柳去，你怎么不立规矩啊？”
“拿亲儿子出气，你真是有本事啊？就一句话，要死我们娘俩一起死！”
这还怎么教育，奕䜣遇上这样的媳妇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在这时候管家带着西山营的鄂拉图快步走了过来。
“给王爷请安，有最新的情报！”
奕䜣摆了摆手“外面去说……”几个人走到西洋门外，鄂拉图营长低声说道“消息已经传到了宫中，陛下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去了北苑！”
“紧接着五王爷被召唤进宫，听说遭到了西太后的痛骂，正跪门儿呢！”
奕䜣有点意外“这载淳居然忍住了？不简单啊……我那五哥有什么异常吗？”
“五王爷好像和西太后顶嘴了，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吵闹起来顺义的庄园，西太后气不愤就逼他跪门！”
“五王爷真拧，说跪就跪，二人在紫禁城里就顶上牛了！”
奕䜣冷笑着说道“看来五哥一点都不傻……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两边都给得罪了，然后他就能跳出事外了！”
“由他去吧……就让五哥当一辈子侠王，好好玩乐吧！”
同治帝已经有五年没有来过景山了，当年他离开的时候这里还不叫北苑呢，但是今天载淳一看可不得了了。
整个景山、皇极殿、往北到地安门，向西一直延展到整个北海，偌大面积不亚于整个紫禁城！
全都是北苑的地盘，新修起来的殿宇楼阁都是载淳记忆中没有的，从全国各地移栽过来的百年古木，郁郁葱葱的遮天蔽日。
封冻的北海上，不少太监正在滑冰表演，碧照楼前的慈安正围着皮裘看着太监们滑冰表演杂耍，笑的合不拢嘴呢！
“儿臣给太后请安了！”载淳下轿快走几步给慈安打了一个千。
“哎呦……皇上来了？过来，坐我身边来……这天气冷的，给皇上拿暖手炉啊！”
“谢太后赏了，儿臣正手冷呢……”
慈安一听载淳说手冷赶紧把他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哎呦，还真是跟冰块一样，这些奴才太不会伺候了！”
“我听说皇上今天没有生气？长进了啊……”慈安笑了。
载淳做了一个鬼脸“什么都瞒不过太后的法眼！”
“孩子啊！你跟先皇真是像……我说的是性格，其实先皇的性格也是急躁的，不然也不会在承德被气成那样，最后撒手人寰了！”
“额娘不想说大道理，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越是着急办什么事儿，你越得稳住，圣人说每逢大事要有静气，就是这个道理！”
“还好你今天没有闹，你要是闹开了，这京师的舆论可就真不得了了……回京三天，连打三天？”
“给你扣上一个暴君的帽子，你这辈子都摘不掉啊！”
“别跟你五叔计较，他其实精明着呢……他一边打了载澄一顿，你看着吧今天肯定还得跟你额娘吵一顿！”
“他把两边都给得罪一番，也就是表明心迹，不掺合你们的事儿，逼着让你们都别拉拢他！”
“又贼又滑啊！”
不知道怎么搞的载澄跟亲娘反而没有和慈安待着更舒心，这就是慈安的人格魅力了。
载澄一脸委屈的说道“其实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包括翁师傅他们说的道理也都对！”
“可是……可是儿臣真的是没有选择啊！”
3724 时代是个什么东西？
回京之后，载澄这是第一次吐露心声，不是跟他亲额娘，而是东太后慈安！
“儿臣真的是怕了，非常的害怕，儿臣不是担忧谁会篡权夺位，说真的朕不担心这个……”
“儿臣心中的敌人，并不是恭亲王或者醇亲王、庆亲王他们，也不是那些权利日增的汉臣督抚……”
“甚至连洋人儿臣都觉得那不是什么太大的威胁……”
“哦？这天下谁都不是威胁了，那你还怕什么？”慈安来了兴趣。
“儿臣心中的敌人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这个时代啊！母后，就是这个时代啊……”
这话现场的人可没有几个能听懂的，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傻愣愣的表情都呆滞了，二毛叹了口气扭头退了出去，顺便叫走了那些伺候的太监宫女。
慈安和载淳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偷听的人，载淳说的话也就越发的耸人听闻了！
“母后，您说这大清还能活多久？五十年还有吗？”
慈安顿时脸色就变了“谁跟你说这些的？肖乐天？”
“不不不……母后别心急，其实这些话题在咱们大清国来说是个禁忌，但是在海外这真的就是一群学者们正在研究的科学而已！”
“我也是到了欧洲才真的意识到时代是个什么东西，那种巨大的差距感让儿臣彻底找不到北了！”
“我怕啊……我实在是怕，我发现我们身边学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能解释这个世界了，这是我最恐惧的！”
“仁者无敌？君臣父子的秩序？礼义廉耻道德就能战胜一切？朝廷上玩儿心眼，耍平衡就能战胜敌人？”
“没有那个时代了，咱们手里有的一切都已经落伍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眼下大清国的百姓们看洋枪还都一脸的恐惧弥漫呢，可是欧洲的主战火炮口径都超过200了，那一炮下去真的是毁天灭地啊！”
“练武的人都知道一句话，一力降十会！欧洲人就是拿住这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
“时代要抛弃我们大清了，母后您说我们还能熬多少年啊？”
慈安的脸都白了“这……这是什么鬼话！那洋鬼子确实是船坚炮利，但是再厉害的战船还能开到陆地上去？”
“他们的洋枪大炮是厉害，可是对后勤依赖也非常严重，攻占了北京城他们还能打到承德去？”
“实在不行咱们还能迁都到西安那边，好几千里的路，山山水水的洋人得抗多少弹药补给啊？”
“走不了半路就得全耗光了！”
载淳拼命的摇头“不是的，母后真的不是的……您说的这些我懂，翁师傅都说过了，甚至元首也说过的！”
“华族管这个理论叫做战略纵深，这确实是中国非常大的一个优势，很难有一个敌人能够彻底打穿中华的东西……”
“元首说过，也许有一天敌人会从北到南打穿中国，但是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打穿东西的，这是地理的优势！”
“可是母后您不知道，如今科技发展已经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未来是一个梦幻的世界，人可以在天上飞、海里游……甚至会出现一炮开出好几百里的奇迹！”
“胡说八道！”慈安脸色大变：“孩子你这是让肖乐天给洗脑洗迷糊了吧！什么天上飞水里游的，他还能把神仙请出来？”
“哎呀，母后您忘记了五年前，热气球在京师的天空中飞的事情了？我可是真的亲身上过天的！”
“别胡说了，那热气球哀家见过，就坐三四个人，遇到大风大雨的天气还不能动……根本就没法打仗，那就是洋鬼子的大玩具！”
载淳摇了摇头“错了，母后您错了……其实在这次普法战争中，华族已经有了空地作战的尝试，元首现在已经组建了一支空军，真的是飞在天上战斗的空军啊！”
慈安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载淳一点点的讲他在欧洲看见的那种‘时代力量’通红的钢水像河流一样的流淌。
数十万吨级别的水锻机把钢铁像面团一样揉捏！
数百万人绞杀在一起，炮弹就跟冰雹一样的往下砸，一轮齐射之后那就是成千上万条人命丢在烂泥里面！
各国拼命的研究钢铁战舰，海军的拨款都是百万千万级别的，在那种地方钱都不是钱了，如流水一样的消耗掉！
所有国家都被时代的鞭子抽打后背，你不进步那结果就是挨打，落后一步就会步步落后！
这样巨变的时代，慈安没见过，满清朝堂里的人也没有见过，他们甚至都没有这种意识！
载淳叹息着说道“终将有一天，我们现在所依赖的都不能够再保护我们……怎么办？难道大清就摆脱不了灭亡的命运？”
“母后啊！儿臣可是亲眼看见法兰西第二帝国是怎么倒台的！皇帝被迫流亡，全家都逃到英国避难去了！”
“那法兰西皇帝，可是连咱们京师都攻破过的，那么强大的帝国，说亡了也亡了！”
“我们大清凭什么就能例外？”
慈安听的脑袋一个劲的发晕“别说了……别说了……就因为这个你才要和你六叔翻脸的？你斗倒了你六叔他们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不……母后您错怪儿臣了，儿臣不想斗倒任何人，儿臣只是希望亲政后的改革不能有任何的阻力！”
“你总说改革改革的，你到底要怎么改啊？不会连国号都改了吧？”
载淳摇头道“儿臣不会改哪些虚名，儿臣要办工业，要兴科技，要建大学堂……我要带着大清一样得到工业化的力量！”
“不论有多少阻力，都不会动摇儿臣的决心，永远不会！”
慈安脸色煞白“我的儿啊！你这么弄，会朝野不安啊！你这是把所有祖制全都给推翻了！”
“你不能急躁，让母后好好想想，好好替你谋划谋划……这事儿太大了，不是一年两年能办完的，你得先大婚啊！”
“我的母后啊！时不我待，外面的变化是一日千里，咱们得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追时间啊！”
“都已经晚了好几步了，再不下决定以后可就追不上了！”
3725 无本也万利
慈安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无知妇人，或许以前她是，但是自从他和富庆勾搭在一起之后，这个心爱的男人对她的改变是相当大的！
富庆是绝对的满清维新派，而且是最最老的那一批，他是满人中第一批跟肖乐天接触并学习西学的人。
由于富庆接触肖乐天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大官，他不过就是西陵护军中的一名小军官，他说到底还是接着肖乐天的名望一飞冲天的！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强权改革派，他对政治制度的革新兴趣并不大，他没有那么强大的政治背景，所以只能从技术革新上开始变起！
肖乐天曾经对富庆说过‘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是一句口号，但却被富庆封为一生的目标！
富庆是典型的技术性改革派，所以才能安心的搞他的大清电报局！
也正是因为他以技术为纲，所以朝中的大臣们还都能容他，顶多拿他当一个异类而已！
你也不抢兵权，你也不抢财权，人事权利你更不抢……朝廷给你拨一小点银子你就自己去修电报线吧，银子不够了自己去自筹！
搞好了夸你两句，搞不好呵斥你两句，反正最后也不可能把你给开除了！
要说这晚清时代确实挺有意思的，朝廷和下面真正办实事儿的官员更像是合作关系！
我批准你干某一个项目，但是我不给你拨款，朝廷也没有钱给你，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谁管你坑蒙拐骗呢，你就算是借高利贷办事业，最后也是你自己还饥荒！
事情没办成，你要挨板子，办成了呢？最后却变成朝廷的，这满清完全是不负责任空手套白狼啊！
就好比左宗棠的西征，你们汉人愿意去打那就去打，反正朝廷没有银子，你自己去筹措，自己去换钱！
到最后打下来的江山，还得归朝廷所有！
富庆的大清电报局也是一个套路，你去找投资，你去还利息，反正最后无论建设成什么样子，这大清的电报网就成朝廷的了！
稳赚不赔的生意啊！所有好处都是他们的，一点风险都不冒，真是无本也万利！
其实这就是晚清绝大多数官员碌碌无为的根本原因，干好了没啥好处，干坏了却挨板子，说到头也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这谁还拼命啊？缺心眼的人才拼命干呢！
当然了朝廷也不是一点好处都不给官员，他会默认你一个贪污的权利，比如说左宗棠西征这个项目，你左季高承包了，那么你只要最后把事情办成，过程你可以随便贪污！
大清的电报网建设，承包给你富庆了，那么在这办事儿的过程中，你可以随便贪污！
这是一种潜规则，其实绳子还是攥在朝廷的手里的，他们默认但是不会明着承认，什么时候觉得要打击你了，一样也会把潜规则变成明规则！
晚清的乱象其实从帝国的最高层就已经出现了，积重难返啊！
富庆当然不是坏官，但是也不是清官，他一样也遵循这样的一个潜规则，他也贪污只不过贪污的更有良心而已。
贪污下来的钱，富庆也暗中投资了一些生意，比如说在北方工业特区里，他投资了铁钉厂，洋火厂，几个小机械加工厂！
赚钱的同时，他也给朝廷积累了一点技术工人，他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暗中给朝廷积攒一些人才储备！
多好的官员啊，不争不斗不抢，就知道干活，而且还低调！
正因如此，大清电报局这五年来一直都是朝廷里的一个清流，一个独特的衙门，风气也完全不一样！
通过和洋人的采购、交易，甚至富庆也分批的送出去一百多名学徒工、经理人，这些人在美国、英国也实地考察了一些产业。
给富庆送来了很多第一手的文献，包括照片、明信片、铜版画……甚至还翻译了一些启蒙的读物！
富庆和慈安那叫一个蜜里调油，有了这些好东西当然要给心爱的人看看！
慈安爱屋及乌，本来对洋玩意没啥兴趣，可是架不住男人喜欢啊，所以也就渐渐的跟着一起学了起来。
五年过去了，北苑的慈安已经掌握了很多西学基本知识，甚至这知识的储量要远超过慈禧！
今天同治帝摊牌了，东太后当然能明白小皇帝心中在焦虑什么！
“我得儿……你说的我能听明白，可是你要搞的改革每一样都会触及到无数人的利益!”
“你搞大铁厂？要搞多大的？小了不管用，好几千人的规模又太大，你这是直接抢户部的权利啊！”
“你要兴办新式教育？要建大学堂？更是不行，你这是抢天下儒生们的饭碗啊！”
“只要有反对的意见，你就一定会压制，最后还是得靠你说的新军……你的新军越来越多，军制大改革，你又把兵部的人得罪了！”
“还有户部！你这些事业都需要钱粮，你直接插手了，户部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新的事业还得有新的人才选拔机制，最后你把吏部的权利也给抢走了……”
“还剩一个刑部和礼部？你肯定也得该啊！我得儿……你这是把自己架在柴堆上用火烧啊！”
载淳猛然站起身来“当然！儿臣当然知道我已经踩在了火山口上！但那又如何呢？革新之路就是踩着鲜血和尸体一步步走上去的！”
“朕要的就是维系变法！为了这个目标，哪怕堆满千万人的尸骨，朕也要闯出一条路出来！”
“人挡杀人！佛挡**！”
血淋淋的口号，吓的慈安骨髓都冻成冰了！
啪啪啪……啪啪啪……
远处突然响起单调的鼓掌声，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陛下好大的魄力！果然是见过欧罗巴大场面的！”
“谁？”载淳猛然回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东太后私聊，居然还有人敢偷听？
可是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载淳冰山一样的面容顿时开了无数朵鲜花！
“哎呦……蔡姐姐！”
来人那一身合体的华族海军军服，正是载淳熟悉的款式，笑颦如花的巾帼英雄正是蔡璧暇！
华族海军中校，蔡璧暇，华族海军之花！
3726 北海上的枪声
肖乐天点蔡璧暇来和满清搞外交，这里可是有非常深的思考的，首先载淳对蔡璧暇的那点小男生心思，肖乐天看的一清二楚！
载淳这个岁数的孩子，天生就对大一点的女人没有抵抗力，他对蔡璧暇的那点贼心思，瞒不过肖乐天去。
派蔡璧暇来和载淳谈判，从情感上就没有距离感！
其次，和满清谈判肯定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也许三个月也许一两年，这样漫长的谈判女人还是占优势的，心理上就能稳的住，不会急躁！
第三，华族和满清的协议肯定会引发朝野动荡，虽然说那十多个特区主权都在满清手中，但是京师的那些人看着北方特区的规模，也一定会恐慌的！
刘备借荆州的故事，中国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官员肯定会害怕华族借走了不还！
谈判中很有可能会爆发激烈的冲突，这种**味十足的谈判，派遣一个女人来还是能缓和气氛的！
说实话，满清的官员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对一个女人挥拳头！
要是派遣项英哪一类鹰派去谈判，估计三天就得打出人命！
到今天，京师里还流传着当年华族和罗刹鬼谈判时候的一幕幕精彩回忆呢，那时候在**衙门打的真是精彩，双方就差掏枪开火了！
肖乐天清点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却发现鸽派压根就没几个，这些跟他混的一个个脾气都够火爆了！
萧何信还有司马云算是比较理性的，但是就他们俩要是派去谈判，估计也得最后谈崩了！
综合考虑，还是点一名巾帼英雄的将，让她去和满清打水磨官司去，肖乐天的堡垒计划并不急躁，半年内你满清给我割让出三个特区出来，就算大收获了！
不过这点女将谈判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当时男权社会的集体排斥了，谁都没想到满清朝廷上的那些大员们居然如此的固执，完全拒绝和女流之辈谈话！
最后还是慈安打了一个和，让蔡璧暇在北苑谈判而不是紫禁城，这样脱离开政治中心，朝廷也就多了一层遮羞布!
其实同治帝今天来北苑也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和慈安提前商量一下，明天和蔡璧暇的会面如何安排接待。
可是万没有想到，蔡璧暇居然提前一天来到北苑，这姐弟俩就遇上了！
载淳一下子从铁血君王变成了那个元首面前的关门小弟子，所有的严肃都丢开了，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
就跟老虎一样的扑过去了“蔡姐姐！您怎么今天就来了……”
上去就抱在了一起，好家伙把周围的官女太监全都给看傻了，心说这华族的大洋马难道要进宫当主子吗？
不是说这是华族的官员吗？难道还能进宫当嫔妃？
可是不当嫔妃怎么就能大庭广众的和皇上拥抱在一起？丢先人的脸啊，骚死我了，真是羞涩啊……
宫女们臊的脸色通红，低头不敢偷看，而那些太监看着蔡璧暇玲珑剔透的身材曲线，就不停的咽口水！
宫里可没有这么火辣的女人！
满清时期的旗袍宫服跟后世完全不一样，首先她们不讲究收腰，故意的抹杀掉女人身体曲线的美丽！
而且晚清时候社会对女人的审美主要还是看脚，看头面……也就是头发发型和首饰，而且青楼最红的姑娘，都要一双鸽子乳！
小巧的才是漂亮的，可不像后世都以大为美啊！
但是华族的审美已经开始趋近于西方了，追求天然和健康，而且天然健康的女人自然就会凸显身材，那些东方女性藏着掖着的地方，在欧洲女性这里可是要提升的！
甚至优于肖乐天的个人审美关系，现在华族女性的服饰打扮已经远超欧罗巴，基本上先进五六十年的水平！
此刻华族女性的社会审美观更接近于一战二战之前的那个年代！
蔡璧暇一身精致的海军毛呢军服，背后披着御寒的英国毛呢风衣，短发镶嵌金星的海军大檐帽，过膝的黑色意大利产手工皮靴！
皮带把腰扎的细细的，整个人前凸后翘，女性身材的优美曲线那是尽显无疑！
载淳这个小流氓抱着蔡璧暇那叫一个蹭啊，看起来想姐姐是假的，趁机揩油那才是真的！
蔡璧暇亲昵的拍了拍载淳的脑袋“还皇上呢，我看跟以前的屁样子没啥区别！”
说完蔡璧暇从腰间枪套里抽出一把镀金柯尔特****“让我看看你这些天偷懒没有……满仓五发子弹，五只麻雀少一只就是五十个俯卧撑！”
“是！”载淳接过手枪，一脸严肃丢掉了所有的孩子气，旋转弹仓检查子弹，然后立刻抬起右臂，左手稳托在右手腕上，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
转弹仓、查子弹、瞄准射击……一气呵成连五秒钟都没有用到！
载淳学枪的时候年龄还小，胳膊手腕力量不足，所以教官一直让他学习双手持枪射击！
左手掌托着右手，金灿灿的****稳如泰山一样！
啪啪啪……啪啪……
五发子弹一气呵成，枪声震的在场的太监和宫女脸色惨白，慈安也吓的心口一个劲的哆嗦！
“哪里有枪声……哪里有枪声……护驾……”远处的护卫们顿时吓的狂奔过来！
慈安一抬手“周道英，去告诉他们是哀家特许的开枪，不要大惊小怪的！”
北海上空响起五枪，惊飞了无数寒雀，当天上开始往下掉麻雀的时候，小四喜兴奋的大叫道“中了，万岁爷打中了！”
一帮小太监呼啦啦冲到冰面上去捡死掉的麻雀，然后跟献宝一样捧到万岁爷面前！
开始载淳还一脸骄傲呢，可是当他看见那些打死的麻雀后，脸色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这……还是漏掉了一只！”
五枪打死了四只麻雀，有一发脱靶喽！
“万岁爷啊！能打死四只小麻雀也是顶顶好的了，万岁爷圣明哦！万岁爷威武哦！”
周道英可没见过外面的市面，但是小四喜、二毛他们可是见过华族练兵的，这时候谁都不敢乱拍马屁！
蔡璧暇就这么笑着看着载淳，同治帝脸色越来越红了，最后一把丢掉白狐披风“脱靶一发，五十个俯卧撑！”
小皇帝趴在北海边上的石头地上，吭哧吭哧的做起了俯卧撑！
“哎呦妈妈啊！万岁爷这是干嘛呢？日大地呢？”
3727 非神之论
谁敢比皇上站得还要高？万岁都趴在地上了，那些太监宫女还不赶紧避让？
远处的就躲的更远一点，近处躲不开的也都跟着一起趴在了地上，还不是跪着全都是趴着，因为谁都不敢比皇上还高！
“万岁爷您这是干什么？万岁爷您起来吧，吓死奴才们了……”
不明就里的太监只知道劝皇上别犯傻，而小四喜却知道这在华族的军中很常见，是非常普通的惩罚！
小四喜谄笑着对蔡璧暇说道“蔡将军……五中四已经是难得的神射手了，万岁爷比那华族狙击手也不差什么！”
“您高抬手说句话，免了吧！”
蔡璧暇噗哧一声就乐了“哈哈……那你让万岁爷自己说，只要他能说出自己比狙击手不差的话出来，那我就能免了这几个俯卧撑！”
载淳这个臊啊“小四喜你给我滚蛋！谁也不许说话了，都滚一边去！”
真是拍马屁都不会拍，当着内行居然说出如此外行的话，华族狙击手那都是特种兵中的兵王，是华族战斗力最强的单兵兵种，没有之一！
五发子弹脱靶一发，就这水平还跟跟狙击手并肩？载淳可没脸说出那么丢人的话出来。
“不就是五十个俯卧撑吗？朕不在乎！”
慈安惊愕的表情看着载淳，但是她却一句话也不说，而是对蔡璧暇摆了摆手“给蔡将军赐座……哀家有话要问问将军！”
“不敢当！”蔡璧暇毕恭毕敬的给太后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坐在了椅子上，两名女人四目相对！
慈安在不断的打量蔡璧暇的模样身材还有气质，而蔡璧暇也看着这个帝国权利最高的女人！
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直到载淳做完了那五十个俯卧撑之后，太后才笑道“真不知道那个肖乐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他会熬迷魂汤？万岁爷这个性子，居然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看看这几天他在朝中和那些老臣们打的啊！可是遇到你蔡将军，却让他做这个……这个什么撑……他就听话的做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可能给哀家解惑吗？”
蔡璧暇微微一笑“其实这问题一点都不难，太简单了……以为在元首身边，我们都拿陛下当普通的人来看待，而不是什么神！”
“在这京师里，载淳是天子，是真龙，是所有人都逼迫他要当的圣人！”
“而在华族，他是人，是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理想的人！”
“做一个人的快乐，那可是神仙都无法体会的到的！”
慈安被这朴素的道理所震撼了，她楞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笑道“这么说那肖乐天在华族当什么元首……也是这么……这么随心所欲？”
“太后的意思我明白了，是不是不相信人可以治理那么多的百姓啊？没有错的，人性复杂只要数量超过三个就一定会分出左中右！”
“百万千万人汇集在一起，那思想会更加的混乱！”
“所以从古至今，但凡统治大一点的国家，那统治者都要神话一番……欧洲讲究君权天授，咱们亚洲也一样有天子理论！”
“更多的国家甚至直接行宗教治国……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要制造出一个超越凡人的更高阶层，制造距离感，让底层民众能更易于统治！”
“没错的！人是很难对人服气的，但是对神则是另一种态度了……所以半神或者说半圣来治理国家，总是容易的多！”
蔡璧暇摇了摇头“可是太后，时代不一样了……就如刚刚陛下所说的那样，时代发生了改变，人心也动摇了！”
“老路是走不通的，还想用神灵圣人治世的那一套老办法来对付新时代的人？太后您真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西方的启蒙运动和文艺复兴啊！”
载淳看到太后有些不解赶紧低声解释“简单点说，就是把人从神灵的控制中解放出来，让人们都相信科学，而不相信神灵！”
“这样一来，统治者还想通过神话自己来治理民众，就行不通了……归根结底百姓不相信神了！”
“胡扯！”慈安勃然大怒“那神佛也是能否定的？大逆不道啊！简直大逆不道……这肖乐天实在是自己找死！”
“这是要有报应的！要有报应的！”
“不不不……太后您说错了，元首从来没有否定过神佛，他否定的只是人而已！”
蔡璧暇不会生气，只是平静的讲自己的道理“元首并不否定神佛的存在，在华族的领土上，每一座城市、村镇都有佛寺、道观甚至洋人的修道院也可以建造！”
“在华族的地盘上，信仰是自由的……但是有一点是强制的，那就是民众的选择权！”
“人有权选择自己的信仰，而宗教传教也绝对不可以用胁迫或者暴力的手段！”
“这是铁律，只要保证这一点，那么元首并不否定什么！”
“其实欧洲的文艺复兴也好，理性启蒙运动也罢……也没有完全否定上帝啊！他们其实否定的是人！”
“没错，就是人！”蔡璧暇笑着说道“所有的一切否定的只不过是人而已，凭什么你一个人说自己是神你就是神？”
“你们满人说自己是天子，就是天子了？朱明王朝的时候，朱元璋的后代也说自己是真龙啊？”
“秦汉、隋唐、宋元……哪一个朝代不都说自己是天子，是真龙，是神明选择的人间管理者？”
“凭什么你说是就是呢？道理呢？这个游戏规则，确实是应该质疑一下喽！”
慈安脸都气白了“天道循环，有道者居之，无道者失之……明朝亡了，那是他们的气数已尽……”
还没等慈安说完呢，载淳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太后啊……您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说咱们的吗？”
“外面的世界，有数不清的人也在说我们大清国……也气数已尽喽！”
“你……”慈安一看怎么连皇帝都不信老一套了，气的血压一高顿时头晕目眩了起来！
3728 吃了秤砣铁了心
慈安被气昏过去了，载淳赶紧冲过去扶住太后“快传御医，快……”
太后身边随时都有御医伺候着，只要传唤三分钟就可以出诊，经验丰富的御医几根银针刺下去，不一会的功夫慈安就缓缓的醒过来了。
本来她就没有昏迷，只是一时间目眩神迷，稳住血压自然也就平安了！
载淳赶紧轻拍太后的后背小声的劝解道“太后别着急，那欧罗巴的人也有没读过书的无知野人、长舌妇什么的，胡言乱语不用信……”
一边开导慈安，载淳一边还给蔡璧暇使眼色！
蔡璧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太后何必如此，这四九城里八旗闲汉骂其他国家的话还少吗？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包括华族，他们可都是往死里诅咒啊！”
“这世界是很公平的，就许这大清国随便诅咒谩骂别的国家，难道就不许别的国家骂大清了？”
“元首曾说过，因为别人的言论而生气，那是最最愚蠢的行为……这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啊!”
“谁也比幻想天底下所有人都说自己好，咱们百姓过日子亲戚里面还有三门讨厌的呢？一个家族的还私下左右咒骂呢！”
“更何况这不同文也不同种的其他民族了！”
“骂骂更健康，要是因为挨骂就生真怒，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大出息，也做不出什么大事业！”
慈安那是因为挨骂而血压高的吗？其实不是，慈安并不在乎洋鬼子骂两句，她在乎的其实是因为她已经接受了最新的思想，她其实知道肖乐天说的是对的！
这才是慈安最恐惧的地方，她知道维新变法是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可是她真的害怕改变啊，因为改变的过程中释放的冲突力量太残暴了！
“我……我大清不能那样……大清亿兆黎民百姓，他们可都相信神佛呢，万岁爷天子的身份不能丢！”
“你们要是忘了这个根本……这天下就会大乱……人心就沦丧不堪了……”
“孩子，听我的……你也要劝一劝肖乐天……如果人不对头上三尺的神灵有所敬畏，那人还能有底线吗？”
“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谁来管控百姓万民独处时候的那颗心呢？”
“若人心无敬畏，那么他们什么坏事都会做出来的……到那时候就是地狱一样的景象了！”
“太后……”载淳委屈的说道“儿臣不敢辩驳太后的道理，但是如今这时代实在是不让好人活啊！”
“我们想道德良心，但是总得有保护这道德良心的战舰大炮啊！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咱们要不要改革，而是外面的列强一天天的强大起来！”
“他们会打我们的！我们现在首要的目的是不能再让他们欺负了！好歹得有自保的力量啊！”
“儿臣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自保的力量，只要我们能拥有和洋鬼子打平手的能力，我就可以接着要求天理良心！”
“儿臣并不想废除儒道释，儿臣现在就是想要一个大清国的自保力量！”
“怎么就这么一点点要求，满朝文武就死活听不懂呢？咱们大清得先活下去啊？然后再想其他的……怎么就死活不明白呢？”
看着载淳急躁的样子，慈安拉着他的手说道“儿啊……就不行花钱买吗？母后吃糠咽菜给你省钱，咱们买洋枪大炮，训练新军！”
“大清国有的是人……咱们训练百万大军好不好？能跟洋鬼子打平手不就行了？”
“不行！”载淳满眼通红眼泪缀在里面“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丛林法则！”
“洋鬼子会把最好的武器卖给咱们吗？不可能啊，他们只能给咱们淘汰的武器！”
“谁会平白无故帮竞争对手强大呢？”
“再说了，这国家实力也不仅仅是从枪炮上体现的，关键是要有生产力啊！”
“咱们自己得能造钢铁、弹药、战舰、火车……这一系列的东西综合起来才叫一个国家实力！”
“光有百万军队是不足以强国的！”
慈安让载淳弄的心里烦闷无比，她焦躁的摆了摆手“那你说怎么办？这些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成的！”
“可是你一旦要搞这些东西，就会立刻遇到阻力！哀家就怕你事情还没有搞起来，你这新政先塌了台子啊！”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个道理从小就教给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载淳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行啊！就是因为太多人都前怕狼后怕虎的，都知道这件事儿艰难，所以谁都不肯去做！”
“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最后这件事就永远都做不成！”
“不能再走老路了，再走下去大清国真的要亡国了……太后，您可知道那洋鬼子的战争实力可是与日俱增，年年都有新科技出现，年年都有新武器啊！”
“英法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时候，他们的火炮还是前装弹呢！三五分钟才能开一炮，可是如今普法战争，克虏伯大炮已经全面后装……”
“一分钟就能开两炮，而且射程是法国人大炮的一倍还要多！”
“母后啊！您想一想那个场景，如果这样的大炮集结到我大清的土地上，咱们怎么打？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眼下大清所有火炮射程和射速都比不过这克虏伯后装……到时候就是一边倒的挨揍，都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的神兵利器，靠买？你买的来一代型号，以后代代的升级型号买不买？”
北海边的这场辩论彻底把那些无知的太监宫女给听傻了，慈安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周道英吓的脸色煞白的“怎么？怎么还一代代的卖啊？”
“这打仗怎么还能这样打……一次买的枪炮还不能用，还得年年买新的？”
这些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现代化战争中换装的重要意义的，中古时代战争其实很简单，大刀、长矛都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理论上一把大刀保养的好，用上百年都没有问题！
所以中古时代一直军队的养护成本并不高，前期投入的兵器铠甲都可以缝缝补补一直用下去！
所谓花钱的大头，无非就是粮草、弓箭和大炮的弹药！
但是到了现代，军队却多了一项巨大的投入，那就是装备换装，一代一代的装备要更新换代，士兵还要训练适应！
没有金山银山，根本就养不起现代化的军队！
3729 一份军售套餐
慈安已经不敢算这笔账了，鬼子六练西山大营的兵花了多少银子，慈安心里是有数的！
说实话，满清这五年来财政状况已经缓解了很多，比历史上的同治朝要好很多很多了！
战争结束各地方恢复重建，湖广、江南、两广一带的赋税是率先开始恢复的，紧随其后河南、山陕甚至甘肃等地的经济也稳定住了！
战争结束经济自然会有恢复，而更关键的是肖乐天带来的新式货币，更让朝廷缓了一口气！
铸造银币，渐渐废除元宝银锭，这就是断了下面贪官们的火耗空额，光这一大笔每年节省的银子何止千万！
还有北票的收入，虽然北票现在通货膨胀的厉害，市场接受程度远不如江南的南票，但这毕竟是官方的法定货币，市场货币供应量充足了，商业自然会兴旺！
一定的通货膨胀还有商业刺激后带来的税收增加，这五年来每年朝廷的岁入都超过了一千三百万两白银！
这可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了！当年和长毛打仗的时候，朝廷穷的旗饷都发不出来，最狠的时候居然给旗人发三折扣的饷银！
有钱了干什么？满清和华族的选择可完全不一样！
肖乐天这边搞到钱就兴教育、搞基建、投资工业然后养现代化军队，尤其是深蓝海军！
满清这边有钱了，第一个是先把旗人的旗饷给补足了，然后就是重整军队！
各地方的部队欠饷补一补，鬼子六练西山大营用掉大头，关外珲春那边也得需要银子练军队，可不能忘了罗刹鬼和远东义勇军的威胁啊！
慈安很清楚，这五年来西山这六万兵，在兵部账面上消耗的银两数目是500万两白银！
但这都是假的，鬼子六为防朝廷的悠悠众口，而把他的练兵费用分拆成不同的项目，在六部里面来回报销冲抵！
甚至内务府还要走一笔账！
西山大营用掉的朝廷军费至少要在八百万到一千万两白银之间，这是慈安的推算，而这数目也确实是朝廷里很多人的共识！
六万新军就花了小一千万的军费，就这还不够？还要一代一代的换装备？听载淳这意思，现代化军队那就得长期用最先进的武器！
研究出什么新花样就得采购装备，这要是年年都有新武器出现，这部队还不得年年好几百万银两养着？
朝廷别的什么都不干了，全养军队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儿啊，咱们朝廷哪里有这么多钱来养军队啊！年年换装备，这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慈安突然伸手拦住载淳的嘴，没有让小皇帝开口，反而盯着蔡璧暇问道“蔡将军……你是出过洋的，哀家想听听你的实话！”
“万岁爷说换装备，你说眼下有什么好装备值得换啊？让哀家开开眼如何？”
蔡璧暇点了点头“还真有一件新奇的玩意儿要给万岁过目的，既然太后想亲眼看看，那也好……这是我们华族向万岁推荐的一款新式武器！”
远处跑来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兵，捧着一份牛皮纸的档案袋过来敬礼，将档案毕恭毕敬的送到蔡璧暇手中。
“陛下！元首和巴伐利亚众多资本家联合投资了一座机械厂，厂址设立在慕尼黑……元首给这个机械厂命名为宝马公司！”
“如今宝马公司重点项目就是齐柏林公爵的战争飞艇，这是照片！”
从档案袋中抽出几张黑白照片，其中两张是静止时候的摆拍，而剩下的全都是齐柏林飞艇在巴黎城上空巡逻的照片。
“陛下您看看这一张，这是战地记者想尽办法抓拍的……元首号飞艇正向巴黎外城的棱堡投掷**！”
“齐柏林飞艇，不同于一般的热气球，这是拥有自主动力系统的航空器，只要风力不是太大都不会影响他的飞行！”
“目前实验的极限高度已经挑战到了2000米，整个吊舱载重量达到了7吨，完全可以用在小规模的冲突上……”
“元首给陛下的是师徒友情价……45万银元一艘……”
“多少？”慈安顿时就叫起来了“就这东西要45万银元一艘？”
蔡璧暇苦笑道“是的，这只是成本价……日常养护还需要很多钱，如果陛下想要一支空军突击部队，那么至少应该装备九艘飞艇！”
“三三制……就是说三艘可以 随时战斗，三艘正在随时待命，剩下三艘维修养护……周而复始始终保证您手上有三艘王牌可以24小时投入战斗！”
“请陛下放心……只要您愿意，元首可以给您**啊！大清国唯一的买家，任何竞争对手都休想拥有这样的武器……”
“后期包括训练人员，修建飞艇基地，采购弹药、零件……元首给了陛下一个打包的计划！”
“五百万两大清库平银，保证在一年半之内交给陛下九艘飞艇所组成的作战部队！”
“不行！”慈安当时就叫了起来“好黑的心肠啊，就这么九艘热气球，要我大清五百万两白银？拿我大清当傻子糊弄吗？”
蔡璧暇也不生气“太后，这真的是友情价了，如果是其他国家采购，这样的配套合同，怎么也得要七百万两白银以上……”
“师傅爱惜徒弟，这才有了五百万的低价啊！”
蔡璧暇看着载淳笑道“陛下您可是见过真正现代化战争的，您知道在两军僵持的关键时刻，胜负有时候就是一线间！”
“一支奇兵足可以逆转全部战局，而胜利者自然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权……”
“战争永远都是一笔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啊！难道这点基本功您都忘记了？”
“资料……我就留在这里了，不着急这种大生意咱们可以慢慢谈，我有时间的！”
“买！朕当然要买了！这样的好东西，绝对不能放过！”载淳不用慈安点头自己就喊了出来。
“不行！孩子你疯了，就这么让他们骗走五百万两？户部哪里有钱拨给你啊，户部都空了……”
“太后您不要拦着我，朝廷没有钱，朕自己掏腰包也要买这飞艇部队！”
3730 加强版的战舰
一刹那，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慈安终于想起之前朝野中的传闻了，载淳不是空手回国的，他可是拿着英国人大笔英镑回来的。
到底这笔钱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机密，直到载淳死也没有公之于众，而英国方面更是将这个秘密彻底尘封了起来！
但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曾经考证过，他们做出的决定是……非常多，数字极其庞大恐怖！
“好啊！我的皇上翅膀硬了，能自己飞了，不用朝廷也能办大事儿了？”
“你休想！别以为那点洋鬼子给的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今天是什么飞艇，下一次是什么？蔡将军，有什么宝贝就全都掏出来吧！”
慈安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根本就不是想买什么军火，她其实就是想接着蔡璧暇的口说出一个天文数字出来，然后用这个数字吓唬住小皇帝。
大清国的财政这五年刚刚见好，抛掉朝廷定额的开支……也就是老旧固定的开支，每年居然能有一千三百多万两的财政盈余！
这可是非常震撼人心的事情，朝廷官气和民望，就因为这么一点盈余而极大的提高了！
管理一个国家和小家过日子其实都差不多，不能光算你收入多少，你还得算一算你的支出是多少！
最后一年下来总账有盈余了，这叫你有本事！
一千多万的财政盈余，让朝廷着实干了不少事情，清理了一些老旧的欠款，最重要的是打造了一个新式的陆军，也就是西山大营！
这新军不建还则罢了，这一建起来朝廷可真是哑巴吃黄连喽！
新军跟过去的军队完全不一样，这就是个吞金怪兽啊！
本来按照那些老派官员的意思，买一批步枪子弹，发给士兵，稍微训练一下会开枪了不就得了！
反正人们都说了，训练一名火枪手要比训练一名弓箭手或者骑兵什么的要简单的太对太多了！
这道理是没有错，但是他们忘记了，简单的代价是要花钱的！
训练弓箭手，你给他一把弓箭，十多根羽箭，然后就去练吧！羽箭射出去还能捡回来，大不了学一学自己手工制造也没问题。
一次投资之后，也就没什么大花销了，接着消耗时间就行！三年五年，熟能生巧，一名弓箭手也就训练出来了。
骑兵昂贵一些，因为你要有战马给他训练，不过这也难不倒满清，毕竟蒙古人可是满人的盟友，蒙古草原上有的是从小马背上长大的孩子，这岂不是天然的骑兵！
可以说，朝廷里的那些老臣们还是拿着过去的思路去套新的问题，总认为你鬼子六都花销了六七百万两白银买武器了，这以后不就得了吗？
士兵武器都配齐了，以后消耗点粮饷布匹煤炭什么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可是他们全都错了，这新军哪里是那些中古的军队，火枪手训练简单那可是有条件的，你得喂饱了子弹啊！
炮兵也得喂饱了炮弹，新式军队武器装备的损耗率是中古军队完全不敢想象的！
西山大营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三天士兵进行一次步枪实弹射击，五天就得来一次步炮配合，大炮也得响响！
这几年来，玉泉山以北，沙河城以西的深山老林和荒地，早就成了百姓嘴里的禁区，三五天肯定是枪炮声隆隆！
每次训练都要消耗成车的子弹炮弹，还总有伤员抬出来，甚至偶尔还有误伤至死的士兵！
这练兵的银子花的就跟流水一样，户部、兵部看着西山营的报销单子全都傻眼了，要不是鬼子六党羽布满朝廷，就这些钱一个银子边也休想报销啊！
这吞金怪兽已经让京城朝野不安了，再加上同治帝又带回来三万御林新军，这三万人的军费预算到现在兵部和户部都没有头绪呢！
足足十万新军，找这样子每年光他们的训练费用不得七八百万两银子？这可都是要从财政盈余里面抠出来的！
没完没了啊！这还没完没了了？京师都十万新军了，皇上居然还要养什么飞艇部队？这不是扯淡吗？人在天上飞着就打仗了？
开口就要五百万两银子，抢钱也没这么黑心眼的啊！
可是更想不到的是蔡璧暇口袋里还有计划呢，她这次没有掏出照片，却让勤务兵掏出了一份图纸，打开之后居然是一艘新式的铁甲战舰！
“第二代致远舰的图纸……陛下应该知道，打造那艘致远号元首足足花了190多万两白银，现在第二代致远舰已经开始铺龙骨了！”
载淳眼睛都蓝了，他命令四名太监跪在地上，用他们的后背当桌子，小心的铺开了那张图纸。
“满载排水量5300吨，舰长134.5米、舰宽16.8米……吃水深度5.63……”
“设计的巡航速度15节，强风加压下最高时速达到17.5节……”
“四门210克虏伯火炮，前后都是双联装……”
“最值得一提的是这艘升级舰的装甲……水线以上装甲厚度为350毫米，水线下装甲厚度为280毫米……其余舰艇要害部位装甲还有不同程度的加厚……”
“陛下，看明白了吗？致远号的数据您应该非常清楚，这艘战舰绝对是加强版的了！”
“火力提高35%……防御力提升了三倍还要多……吨位也提升了接近三倍……”
“这样的战舰……给您报价200万两，不算多吧！”
“大清国难道不需要一支海军部队？最起码的近海防御您也得有几艘啊！”
“要不要先预订三艘？用好了，咱们再增加？陛下您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友情价，而且其他国家先给钱都未必能排的上队！”
“他们想买，元首还不想卖呢！”
“太后也必要惊讶，目前华族和德国都有一个崭新的缔造海军的庞大计划，造舰表都排到十年后了！”
“陛下想要，还得加塞呢！”
载淳早就已经流口水了，他眼睛都亮了，回想东弗里西亚海战时候致远号的辉煌战绩，一艘孤舰以同归于尽的豪迈之气力抗整个法国舰队！
重伤搁浅的情况下还能俘虏数万法国海军，这简直就是逆天一样的战绩啊！
若有了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大清国何至于让人把大炮架在国门口啊！
但是没等载淳开口呢，慈安已经惊恐的尖叫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又要走六百万两？这是明抢啊！”
蔡璧暇没有解释，依然笑眯眯的，载淳正组织语言不知道如何劝解太后！
没想到这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太后……您的账算错了！”
二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也不搭理任何人走到太后面前打了个千“太后……蔡将军给您报的都是物料价格！”
“你知道海军建立最大的消耗是什么吗？是人啊……”
3731 二毛要个自由身
“海军这兵种都是超级强国才养的起的！太后明鉴，海军不仅仅是战舰贵，人才也贵！”
“华族项英舰长，蔡璧暇通信长、林震枪炮长……等等数百已经毕业的精英还有数千正在留学的培训生，这都是花了大价钱培训出来的！”
“这些钱会包括在船只造价上吗？刚刚那二百万两可是不含培训费的！”
“真正能作战的一船官兵，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训练那一船官兵花费可不止战舰的钱啊！”
“当年致远号从大西洋偷渡回国，一路上烧了多少煤炭？用了多少炮弹？补给花费了多少？回国后整修战舰又花费了多少？”
“这个账可真的是算不清的哦！怎么着也得比一艘战舰成本要多得多吧！”
“还有那九艘飞艇所组成的空军，也不仅仅是买几艘飞艇就能解决问题的……停靠飞艇的场地得修整吧？”
“躲避风雨的巨型库房也得修吧？维修工去哪里培训？官兵进行训练需要消耗多少钱粮？”
“太后……奴才明白跟太后说吧，以后这新军的预算，您直接加一倍吧，可别信这账面上的数字啊！”
愣了，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这二毛怎么了？他到底是谁的人呢？他究竟在帮谁？这一通话怎么琢磨都是帮着慈安的忙啊！
蔡璧暇脸上带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不快“二毛……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元首’给陛下的师徒友情价了，你也明白如今国际上军火贸易都事什么价格！”
“除了陛下之外，谁也不可能拿到这么低廉的价格了！”
故意把元首两个字念的重一些，那就是提醒二毛别忘本，你到关键时刻怎么还帮起了慈安？
元首和同治帝都想完成这样的交易，你不在中间帮忙还故意捣乱吗？
慈安听到二毛这样说顿时恍然大悟，心说对啊！以前富庆就说过，肖乐天部队战斗力高那都是用钱喂出来的！
西山大营不过就是一些洋枪洋炮，花钱就已经如流水了，飞艇部队和铁甲战舰那都是更先进的东西，肯定消耗资金也是海量的！
想到这里慈安急忙说道“我大清也没有和那个国家为敌的打算，我们也不想到海外天边去侵略别人，过好我们的小日子那就够了！”
“你肖乐天的武器再好，哀家不要……陛下也不许要！这个主，哀家还是能做到的！”
交易就这么谈崩了，蔡璧暇两份预案慈安一份也不答应，载淳急的抓耳挠腮但是面对慈安他还真没办法！
一个是感情比较好，载淳不会和慈安翻脸，更不会跟对付鬼子六一样的去对付东太后！
另一个则是大清以孝立国，这个根本要是破了，自己能否亲政都很难说啊！
“太后……您再想一想吧……我大清需要海军啊，朕也需要那飞艇啊……”
“得了！现在天下还不太平，钱要花在刀刃上，没空给你买大玩具！哀家累了，二毛你跟我过来，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道英……你送蔡将军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谈！”
蔡璧暇轻叹一声向太后敬了个礼，然后裹紧披风扭头离开了琼岛，在周道英一众太监的引路下从南门离开了北苑。
二毛被太后专门叫走了，一众太监宫女不敢跟随，只能远远的坠着看着二人沿着北海边散步遛弯。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你二毛居然能说实话？你就不怕你那干爹会找你麻烦？你这可是忘本啊！”
听了太后的话二毛表情也淡淡的，无悲无喜只是摇了摇头“奴才也没有什么想法，无所谓背叛或者忘本，这些事情我不说回头也有人告诉太后……”
“庆三爷是懂行的，这里面的事情瞒不过他去！”
“而且我干爹度量大的能包大海，总不至于为这点实话生我的气！”
“哎呦？那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慈安追问道。
“其实没什么，奴才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其实该还的恩情也还的差不多了……不瞒太后，我最初被送进宫来，就是干爹的眼线，我就是个间谍这没有错的！”
“太后还有满朝文武此刻应该都很清楚了！”
“没法子，报恩呗！没有干爹我全家命都没了，报恩也是应该的……”
“干爹对我有恩，但是万岁爷对我也有义啊！这些年来万岁一直拿奴才当好友一样看待，七八年过去了，要让我害万岁爷？奴才也真做不出这种事儿出来！”
二毛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巍峨的白塔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跟四五十岁的人一样！
“太后……在欧洲我干爹已经放我自由身了，从欧罗巴回来之后我就已经不再是华族中情局里的一员了，干爹放我为自由人！”
“不仅如此，万岁爷在回国的路上也恩准了奴才的自由身，陛下还允许奴才不必再称奴才……”
“其实奴才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哦……”慈安没想到二毛此刻已经从法理上来讲是个自由人了，皇帝是八旗之主，他说放一个奴才自由身，这谁都管不了！
肖乐天再掐断了二毛和中情局的所有联系，那么二毛也就不是间谍的身份了！
做一个纯粹的自由人，看样子他还有点不适应！
“太后，奴才今天也没有背叛谁的意思，也没有讨好谁的意思……就事论事而已，让太后心里明白明白！”
“反正早晚也有人告诉您这些话，我早说半天也没什么大碍的……如今实话已经说出口了，太后怎么发落奴才也没有怨言！”
“这紫禁城要是不让奴才住，奴才就搬出去……京师这边游玩半年然后回老家孝顺老爹老娘，回头再全大清的山山水水都看看，挺好！”
慈安笑了“你这是冲哀家卖好，然后好逃离京师啊！你怕万岁爷放你，但是两宫太后和满朝文武不放你？”
“猴崽子啊……既然万岁爷给你自由身了，以后也就别一口一个奴才了！”
“今天我就想听听，你对这军火买卖的意见！”
3732 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二毛笑了笑“其实奴才想走，之前在南洋的时候就不用跟万岁一起回来了，留在南洋任何一座城市，奴才也能过得很好……”
“既然万岁爷赏了你自由身了，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奴才的叫了，哀家也不爱听！”
“嗻……既然太后恩典，那在下也就名讲了！”
“如今干爹的恩情已经还完，但是万岁的情义却没有结清……在下回京师，也是想再陪伴万岁爷两年，尽我的心力能帮一点是一点！”
“对于今天蔡将军的军火提案，在下的意思是太后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不能一口否决，当然也不能马上就答应下来！”
“不能答应，那是因为这种军火交易实在是太贵了，贵的让人难以想象啊，我刚刚很多话都没有明说，其实这种军火生意，在华族内部有一个专业的名称！”
“叫做军事现代化……听听，这根本就不是简单的一笔买卖，这种系统的工程目的是让整个军队彻底脱胎换骨！”
“九艘飞艇如果就是放在哪里玩儿，那就简单了，可是这飞艇目的是要作战的，那么理论上就要针对敌人进行提前的战备！”
“一个基地能够？狡兔三窟啊，兔子都知道找三个窝呢，更别说这种杀人利器了！”
“还有就是海军，三艘战舰根本就不够看的，一整个舰队那是需要数十条战船相互配合的，大清国如果不准备出四五千万两白银根本就不够！”
“光修建海军基地那就得多少钱？沿着大清国的海岸线，朝廷得修建数十个深水良港，还要有配套的海军基地！”
“海战的官兵都得送到欧罗巴去进修，左宗棠的马尾造船厂已经送走了一批学生，但数量远远不够……”
“打造海军是要几十年的努力才能初具规模的，这样的大生意太后用不着马上就答复对方！”
一听说这么多钱，慈安脸都白了“不能要，绝对不能要……四五千万两银子？朝廷现在能保证盈余都困难，哪里有钱填这个无底洞啊？”
五百万两的飞艇合同，慈安都心疼的不行更别说五千万两银子的海军了！
二毛早就猜到太后会有这样的反应了，长叹一声“没错，确实太费钱了！所以我要拦着万岁爷，不能让万岁爷脑子一热就莽撞了！”
“可是……”二毛话锋一改“可是这军费有时候还真不是咱们想不花就不花的！”
“太后明鉴……当年长毛作乱的时候，无论朝野对洋枪洋炮有多么的抵触，可是最后打败敌人还是得靠洋枪大炮，甚至南京城墙都得靠洋**给炸开！”
“万岁爷虽说急躁但是毕竟是走出国门看过这个世界的，他知道眼下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能够关门过日子！”
“我大清不会欺负其他国家，但是却无法拦住别人来欺负咱们!”
“这军火生意就是这样，咱们舍不得钱来买，就一定有一些国家舍得钱来办……而提前进入军队现代化的国家，到最后肯定会反过来拿刀子割咱们大清的肉！”
“太后啊……您得想一想，有时候您剩下来的银子，最后可别让敌人用洋枪大炮给抢走了啊！”
“万岁爷所怕的也就是这一点，从这点发心上来看，万岁爷其实没有做错！”
慈安表情复杂的看着二毛“你这是以退为进啊？哀家算是看明白了，你其实内心还是想让朝廷花钱的，你还是想让那个肖乐天赚钱啊！”
“不！太后您错怪在下了……我永远和陛下是站在一起的，陛下想要大清军事强大，想要自保的力量，这本没有错！”
“太后想把银子先花在朝廷里面，先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没有错！”
“错的是谁呢？错的其实是‘竞争’这两个字，这个世界国与国之间拼命的竞争，是这种不安全感，是这种相互倾轧撕咬的狼群法则，逼的我们不得不去做选择！”
“错的是这个残酷竞争的世界啊！而不是太后、皇上还有朝中的文武大臣！”
“至于说干爹能不能赚钱，在下还真没有想过……不瞒太后，现在元首还会缺钱吗？华族敛财的本事十倍***啊！”
“我就算做成了几笔买卖，也都是友情价，赚不了多少钱的！”
“再说了，这天下能生产好军火的国家也有很多，英法美都是潜在的卖家，朝廷不信华族，大可以自己去找新的卖家！”
“英国的造船工业一样也很发达的！”
“军国大事不是我一个阴微的贱人能做主的，在下不过就是把欧洲一行所听、所看、所想的东西汇总成一点点意见，供太后抉择！”
“在下就这么一点点的萤火之光了，能不能帮上朝廷的忙，也是在是不敢吹嘘……能有一点参赞之功，就算在下没有白费力！”
“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满清二百年来还就出了二毛这么一个奇太监！没等太后发话，他就大摇大摆的告辞走人了！
连紫禁城都没有回，人家直接出宫门回到他在京城里的小宅院去了！
慈安看着二毛潇洒的走远，扭头盯着远处伺候的大四喜和小四喜，眼神里全是凶光！
“滚过来！”慈安大吼一声，大四喜、小四喜还有满顺三个同治帝身边的太监主管，全都跪在慈安面前。
“你们三个狗奴才窝囊废！都是一起去的欧罗巴，怎么就二毛学成了全挂的本事？”
“回宫好几天了，哀家也见你们好几次，怎么一个能说出干货大道理的人都没有？”
“你们去欧罗巴到底学了一些什么？张嘴，狠狠的抽！”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啊……”三名太监面对面跪成个三角形，大四喜伸手给了小四喜一个巴掌。
小四喜再给满顺一个嘴巴子，然后满顺再抽大四喜！
三个人转圈抽耳光，挨打一下还得大喊“谢太后赏……谢太后赏……”
载淳并没有离开北苑，一肚子焦躁的他坐在冰车上，让两名大太监拉着在北山上兜风！
“驾……驾……跑快点，朕热死啦！跑快点狗奴才……”
鞭子抽在太监后背上就是一个踉跄，但他们还得拼命的往前跑，一刻都不敢停留！
3733 总管出宫
太监也是有品级和官位的，总管太监、副总管、带班太监、御前太监、殿上太监……一直到最底层的苏拉小太监，小杂役。
其中总管大太监为正四品，清初年为五品，后来雍正年间提升一级，总管太监为四品官位！往下就一级一级的往下排！
载淳没有亲政，两宫太后涉政，所以紫禁城内一直没有设立敬事房最高品级的四品总管太监，二毛、李莲英、周道英三人目前品级最高，为五品副总管太监。
大四喜他们级别更低，为从五品御前太监！
到了二毛这个级别基本上也就能混上一块自由出入宫禁的腰牌了，三名五品总管在四九城内都是有自己的宅院的！
二毛离开了北苑，在团城外上了自家的轿子，两名轿夫加上两名忠心耿耿的护卫，护送着二毛一路向西走。
向西过了御河桥，三座门的兵丁检验了二毛的腰牌，一看是紫禁城里大名鼎鼎的二毛总管，这些兵丁赶紧谄笑着让开了路。
轿子过了三座门直奔西安门的路上，二毛下意识的向右张望了一眼嘴里不自觉的低声说道“这里就是鼎鼎大名的养蜂夹道了……不知道以后还要囚禁多少红人啊！”
养蜂夹道在清朝一直名气不小，这里是宗人府、内务府圈禁一些犯错皇子的地方，其中名气最大的当然是九龙夺嫡时候的十三爷了！
清朝时候的圈禁制度非常有名，八旗内部的高官显贵，还有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后代，犯错一般不受国法的惩罚而是受到祖制圈禁！
这圈禁可有很多花样，有普通的圈禁在家……这种你可以在自己家里随意活动，有吃有喝能看书还能和老婆孩子一起过日子，就是不让出门。
另一种叫圈禁在房……这种就残酷一点了，在你家书房或者卧房加一把锁头，你以后就在这里吃喝拉撒，连家人都无法团聚。
还有一种叫人圈……什么是人圈呢，就是找一帮侍卫，站成一个圈子就把你圈在里面，你就在这圈子里生活。
人少了圈子小，人多了圈子大，侍卫一天该换班的换班，该休息的休息，只有你这个犯人永远在人圈里！
这基本上就是要把囚禁着逼疯的节奏，很少有人能在这种圈禁中保持正常心态。
但是在这些圈禁制度之外还有一个特例，那就是圈禁养蜂夹道了！
这条胡同位置非常特殊，北面就是旃檀寺，南面是小石作、酒醋局，西面是西皇城根儿的宫墙和大街，东面就是北海周围的宫殿群！
这里的位置距离紫禁城不远不近，驻扎的都是兵丁和给皇宫提供服务的人员，皇子圈禁在这里可以便于皇帝看管甚至是保护！
明朝第九位皇帝，明孝宗六岁之前就是藏在这里偷偷养大的！果然这里是潜龙隐藏的福地啊！
只不过一般草民百姓都认为这里是困龙之地！
过了养蜂夹道，二毛在西安门这里又递了一次牌子，这里的兵丁级别更低更不敢拦当红的太监主管。
这小轿子沿着皇城根就向南走去，路过礼亲王府结果正好遇上王府的管家，这礼亲王世铎的管家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二毛总管今天出宫要路过这里，已经冻了一个半时辰了。
一看那顶朴素的黑轿子出现，这总管冲过来跪在路上“给总管大人请安……我家王爷请总管大人吃酒，万望总管赏收！”
说话间一份请柬就高高举过头顶！
二毛可没空搭理礼亲王世铎，只是摆了摆手隔着轿子说道“不合理法，太监不可勾连外臣……请王爷爱我，还是避嫌吧！”
说完，小轿子扬长而起！
礼亲王世铎此刻就在大门后面藏着呢，一看二毛不给面子，气的一跺脚“该死的阉货，不就是仗着肖乐天的势力吗？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王爷……要不奴才我再去二毛宅子碰碰运气？”跑回来的总管气喘吁吁的说“王爷啊，狡兔三窟，如今这世道不抱上一条洋大腿是不行的啊！”
礼亲王世铎脸色变换，心中暗自下决心，这欧罗巴大鼻子的大腿实在是没脸去抱，想来想去肖乐天这二鬼子好歹也是个人样子啊！
传出去不至于那么丢人，也就只能跟他走进一点了！
“你多准备一些礼物，今明两天你再去拜门！我就不信了，这肖乐天真的就一点油盐都不进吗？”
别说礼亲王打鬼主意了，住在定郡王府的溥煦，也就是礼亲王隔壁……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辅国将军都偷偷派人去拦二毛的轿子了。
今天是二毛回京之后第一次离开紫禁城，京师里这些大人物们一个个鼻子灵的很，都提前做好了拜门的准备。
二毛是一律不见，这轿子沿着皇城根一路走，走上长安街再往东直奔他在东城区崇文门附近的宅院！
崇文门苏州胡同，二毛的小四合院虽然不大但是却无比的精致，门口守门的家丁太阳穴高鼓，双眼精光四射，这都是龙爷招揽的江湖好手，属于中情局外线的工作人员。
一看总管回来了，门房上的人赶紧过来请安“给总管大人请安了……家里来了贵客，已经领到上房了！”
不用问二毛就知道是谁了，门房里好几盆水仙花吸引的两名女勤务兵正赏花呢，不是蔡璧暇的手下还能是谁的？
“让厨房准备酒菜吧，蔡将军肯定是要在咱们这吃了……”
“总管大人放心，已经安排了……上房的地龙也烧的旺旺的！”
走进客厅，蔡璧暇正捧着一大块出自大内的岫岩玉雕《刘海戏金蝉》仔细打量呢！
“蔡将军喜欢？这是我买下宅子之后，醇亲王送来的，听说是雍正年间大内玉匠的作品……”
蔡璧暇一笑把玉摆件又放了回去“没什么意思，参军这么多年已经没有玩古董的爱好了……以后有什么古董兵器什么的，给我留几件……别的就算了！”
看蔡璧暇此刻的样子哪里还有北苑时候的不快，她盯着二毛追问道“谈的怎么样了？慈安可曾动心？”
二毛苦笑一声“蔡将军啊，咱们谈的可是百万千万两白银的军火生意……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谈成的！”
“水磨石功夫一点点的磨吧……必须得用邪招，不然他们可不会掏银子的！”
3734 请君入瓮
二毛的宅子就在崇文门内的苏州胡同，要说这个胡同可是有来源的！
朱棣修建北京城的时候，主持修建工作的正是明朝最有名的和尚姚广孝，也就是道衍和尚！
这姚广孝帮着燕王夺位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朱棣对他那是绝对的信任！
姚广孝本是苏州人氏，所以在修建紫禁城的时候就想起了家乡的那些巧手工匠，通过他的影响一大批苏州的工匠开始向北京集结，落脚地就在这崇文门内苏州胡同附近。
地名也就因此而来！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姚广孝的牵线搭桥，所以他家乡苏州陆墓的一种特产大砖，也就成了紫禁城御用的地砖，这就是后世尽人皆知的紫禁城金砖了！
金砖的产地就在姚广孝的老家！
如今这苏州街已经没有几家苏州人了，内城早就成了八旗的势力范围，二毛作为紫禁城内有权势的主管，当然也可以在这内城买一所宅院！
以二毛的身份，这内城有的是地方可以选，当时太后和小皇帝就想在皇城根附近给二毛寻找一座宅院，直接赐给他也不要钱了，可是二毛全都推辞了。
最后仔细找了找，在内城东南角苏州胡同买下一座小巧的四合院，经过重金修缮成了二毛的家。
太后曾问过二毛干嘛要那么老远的找房子？二毛只是回答僻静而且出了崇文门就是南城，采买东西也方便！
但是这都是***，二毛选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因为距离东交民巷非常近！
如今德意志建国，普鲁士已经升级为德意志帝国，借着普法战争胜利的东风，德国使节已经和**衙门达成了相互承认的外交协议，国书都已经互换了！
按照万国公法的规定，满清就得在京师给德国一块土地修建大使馆！
崇文门以西不远处的空地已经被德国人买走了，预计三年就能修建好大使馆！
二毛选这里当据点，一旦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德国使馆就会立刻给予外交保护，往大使馆了一藏，满清也拿他没有办法！
千万不要相信满清的所有善意，这些人翻脸可比翻书还要快！
二毛在客房宴请蔡璧暇，这客厅地下安装了陶瓷的地龙，外面有下人正烧着大块的劈柴，暖风从地板下面吹过，整个客厅热乎的人脑满都冒汗了！
屋子里暖，那几盆水仙开的就漂亮，摆在窗台上别提有多精神了，傍黑的时候突然开起了风而且天气还阴沉了起来，看样子今晚是要下雪了！
“二毛……你在家里请客，不怕鞑子的眼线吗？”蔡璧暇问道。
“怕？呵呵……有什么好怕的，我的身份此刻已经见了光，朝廷上上下下全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说来也奇怪，我这身份一曝光，我反而安全了……以前那叫细作、间谍，抓住了可是要杀头的，但是现在我的身份变成了密使，这就有意思了！”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哪怕是个密使也不会杀的……我反而安全了，而且他们有些话还必须我来传递！”
“明着不能开口的事情，就得由我暗中来传递……现在别说我请你吃饭了，就算干爹来京师了，我去面前尽孝，朝廷上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外面有眼线，就让他们看吧，来之前我已经和太后摊牌了，有什么说什么反而对谈判有好处！”
提到谈判蔡璧暇放下了筷子“我的任务重啊！元首派我来的时候已经说了，今年必须让满清割让出六个特区出来，咱们的堡垒计划可是等不及的！”
“但是据我观察，这满清内部守旧派的力量还是非常大的，就算载淳点头了，没有整个官僚机构的配合，这特区恐怕也很难设立！”
“咱们要的是和平发展啊，总不能一个个全都打过去吧？”
二毛点了点头“要说打，咱们现在可以横扫整个大清朝的海岸线，但是长江沿线咱们还真的打不动！”
“以咱们的兵力，恐怕都打不到江宁去……只能谈判，只能逼着满清让出特区的土地出来！”
“怎么逼他们？这就有窍门儿了……必须用阳谋，阴谋不行只会适得其反……你看看前一段时间干爹给我的密信，看完你就烧了吧！”
二毛递给蔡璧暇一份电报，打开一看里面就是肖乐天对下一步计划的指示！
意思很简单，满清不是傻子他们不会拱手让出任何土地，哪怕是租界他们也会天然的抵抗！
目前我们虽然已经影响了同治帝，但是组成一个帝国的不仅仅光是皇帝一个人，还有庞大的官僚集团，还有无数个和皇权砥砺的其他势力！
怎么才能让他们都能接受我的计划？靠收买？靠谈判？都不行，必须要利用敌人的恐惧！
要让他们怕，只有产生恐惧心理了才会心甘情愿的向我们敞开大门！
目前满清内部最大的矛盾就是内战的威胁，维新派和守旧派已经势如水火，你们的谈判就要战争这个关键点上切入！
放大敌人心中的恐惧，逼他们采购我们的武器军火，没有钱就让他们拿土地来抵！
蔡璧暇看完赶紧把电报纸放在蜡烛上点燃“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之前就让我准备那几份军火合同呢，原来这是给满清朝廷架柴山的干柴啊！用军售合同吓唬吓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让他们知道知道外面世界的变化有多大！”
二毛点了点头“也不仅仅是吓吓他们，这只是目的之一，让他们明白外面洋人们都是怎么打仗的，怎么发展科技的！”
“知道了差距，知道以后还会挨打，这些人就会有所反思，就会有动力去变革！”
“而另外一点，如果这军火合同能做成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军火买卖利润高的吓人，五百万飞艇的生意咱们少说要赚走六成去！”
“咱华族虽然现在家大业大的，可是一样也得赚钱，也得节俭着花……你是海军难道这点道理还不懂？”
蔡璧暇眼睛盯着烛火幽幽的说道“当然懂了……我离开之前，元首和我们已经开过好几次会了，未来海军一定会进入一个非常可怕的军备竞赛之中！”
“我们华族这点家底儿，恐怕是拼不过人家英美的啊……”
“所以我们要赚钱，多多的赚钱……你看着吧，今天你一露面，三天之内这帖子就要满天飞了！”
“你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里，你等人别人请你的客吧！”
这二毛的嘴里难道有鬼吗？话音刚落，外面侍卫就匆匆敲门了“总管大人……蔡将军……庆亲王奕劻直接给二位大人下帖子了！”
“说三天后，府上设宴款待总管大人和蔡将军……”
“呵呵……瞧见没有，鬼子六派奕劻投石问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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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5 唯武器论
京师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北海边上的谈话才半天时间就已经传到了鬼子六他们的耳朵里！
奕䜣他们一直以为蔡璧暇是来谈新增特区的事项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北海边上慈安却和他们谈论起了军火！
铁甲战舰和飞艇这都是当时清朝人闻所未闻的新事物，尤其是那个飞艇，当年肖乐天在四九城放了一个热气球已经轰动了整个帝国。
人能在天上飞，这简直就是神技，要不也不会有东海隐龙的传说在国内流传！
可是这才五年多时间，肖乐天居然说能把热气球给升级成飞艇，都可以作战了！
但凡一件事物和战争能挂上边，都会引起朝野的警觉，如今的满清已经被强行打开了国门，虽然百姓还是愚昧的，可是帝国的高官都能接触到外面的新生事物。
由于满清一直都被洋人按在地上摩擦，持续不断的失败早就让他们丧失了信心！
不过这些人是不会反思自己的问题的，他们不会琢磨是不是自己的制度、文化、经济、科学、教育……一系列自身的不足。
遇到了难以战胜的敌人，满清朝廷内首先开始信奉唯武器论！
没错，敌人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有洋枪洋炮，不是我们自身有问题，我们的皇上没问题，我们的八旗没问题，我们的文武百官都没有问题！
洋人都是邪魔，弄点邪魔的武器也很正常！
这样的思想不仅可以蒙蔽普通百姓，关键是他们连自己都蒙蔽啊，这些八旗贵胄和文武百官们真狠……连自己都骗！
他们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唯武器论，因为这个论点可以掩盖他们其他的缺点，正是在这种观念的左右下，肖乐天的前世满清走了一条武器大采购的不归路！
洋枪洋炮、北洋南洋，从陆军到海军一股脑的全都是采购，虽然也投资了一些机械局但是那都已经是帝国末期了，一点点产能根本就改变不了根本！
如今的满清依然还是如此，继续重复唯武器论的老腔调，总认为天朝上国一切都是好的，唯一缺少的就是洋人的新式武器！
只要把洋人的新武器买回来装备上，那就算把木桶的短板给弥补上了，其他木板自然还是会纹丝不漏！
唯武器论已经成了朝野的主流，那么任何事关军火的贸易，朝廷都会重点关注！
蔡璧暇来京师居然不谈什么租界特区，而是谈起了军火，那么这军火一定非常了不得，居然能够影响的慈安失态！
鬼子六的细作早就把北海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传回去了，二毛和慈安密谈军售细则，回头慈安就罚大四喜、小四喜和满顺三人互相抽耳光！
这三个追随载淳出国的太监主管，跪在石子路上足足抽了半个时辰耳光，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挨罚的理由也很新颖，居然是因为这三人学的西学不够人家二毛多，去欧罗巴一趟正经的东西一点没学到！
不能给万岁爷提供好意见参考，那自然就要挨罚了！
载淳也耍了半天疯，北海上鞭打太监光冰车就砸碎了三架！
太后和皇上如此失态，那说明这份军火合同实在是不得了，仔细一打听差点没把鬼子六吓死！
九艘什么破飞艇就要五百万两银子，海军计划更是不得了张嘴就是好几千万两银子！
奕䜣和奕譞听到这个数字就气崩了，他们第一时间就认为是肖乐天在讹诈他们，大清国好容易财政见点盈余了，这个叛逆就想来油锅里捞钱了？
“不给，一个银子边也不给那个王八蛋！”
可是骂归骂，光骂街也没法解决问题啊，总得好好研究研究这两份合同！
冷静了之后，这二位就开始让幕僚们给找普法战争的资料了，在鬼子六的记忆力，那个什么破飞艇好像确实在战争中出现过，究竟是什么样呢？
也别说满清消息闭塞，这个世界上只要跟肖乐天沾边的事情，他们都非常关注！
欧洲那么多战争他们没兴趣但是肖乐天掺合的战争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都要关注研究的！
一份份的报纸还有东交民巷共享过来的情报被找出来了，等到二位王爷看到了报纸上和各国武官对飞艇作战的详细报道之后，全都傻眼了！
肖乐天没有骗人，这肖乐天还真的弄出了可以在天上作战的部队！
巴黎城上空，这些飞艇配合地面部队完成了很多次战术任务，甚至还执行过红十字会的紧急救援任务！
纺锤形状的气囊下面吊装动力舱，人员和武器装备也放在上面，这种设计不用说什么架设大炮了，从天上往下丢**也受不了啊！
“老天，这种武器一点普及了，咱们大清国所有的城墙都会形同虚设啊！”
“谁也挡不住，到时候他们想炸谁就炸谁，这可怎么办？”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二位王爷琢磨了一下，还是先投石问路吧，那华族都是一国商人，商人肯定是唯利是图的！
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给西山营搞来一两艘！
慈安万万没有想到，她拼命阻拦的军火合同最后居然打动了守旧派这二位王爷的心思，他们居然派出了奕劻去和华族主动联系！
二毛和蔡璧暇受到请柬之后没有二话“去，这请柬我们赏收了！”
“蔡将军……咱们慢慢谈，不着急，这上百万两白银的军火合同，没有说一天两天就能谈完的！”
“咱们不着急，先给元首发一份电报去，看看干爹的意见！”
肖乐天接到电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狮城了，他正乘坐着快船向婆罗洲赶去，文莱地区黄婉霞已经连续发了三份电报，请元首过去实地考察。
文莱第一口稳定的油井已经正式出油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肖乐天在也坐不住了，当即表示立刻狮城前往婆罗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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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6 翻天覆地的婆罗洲
婆罗洲文莱地区，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土邦国了，这里完全成为了一个华族的移民城市！
元首的到来实在是惊天动地，整个文莱湾三天前就已经戒严了，主航道清空不许任何国家的海船进入，最大的栈桥重新整修铺上了鲜红的地毯。
不到五年的时间，这里已经成为了婆罗洲的首府，将近20万人生活在这里，基础设施建设的极其优良！
沿着海岸线，肖乐天能看见一组组火力强大的炮台，他们相互交叉掩护形成了射击网，警惕的防守着大海上的一切威胁！
在岸防炮台的后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橡胶林、稻田、工厂作坊还有更远处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
中国人不亏是基建狂魔，地球的修理工，只要给他们土地他们就会施展自己的种族魔法，立刻进行各种改造！
烧煤炭的蒸汽机带动抽水机日夜不休的抽干沼泽，农人们修筑各种堤坝开始屯田！
原有的河道被加宽、加深，密如蛛网的水渠和排水沟成为河道的天然补充！
让土著和洋鬼子都头疼的热带雨林沼泽，居然在中国人勤劳的双手里，用不到五年的时间变成了大片大片的农田和庄园！
这实在是奇迹，在当时的欧洲人印象中，赤道附近的土地都是很难开垦的，这些蛮荒的土地就应该维持原样，欧洲人只是管理好那些港口就可以了！
没人有兴趣去改造环境进行大规模的基础投资，在欧洲人眼中热带雨林要不是因为有各种香料和矿藏还有港口等等财富，否则根本没人愿意住在这里。
一年里半年都在下雨，台风频繁，树木茂密，遍地都是沼泽……别说工业了，就连原始的农业都很难开发出来。
除了部分河流所冲击出来的平原能够发展农业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绿色的沙漠！
也难怪欧洲人有这样的观念，热带雨林的繁殖力实在快的惊人，树木的生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发生变化！
刚刚砍伐出来的森林空地，没用三个月就又变成丛林了，人和雨林去争夺生存空间最后的结果总是以人的失败而告终的！
更别说这雨林中还有毒蛇、蚊蝇、食人族……这让那些养尊处优习惯了的欧洲人根本无法适应！
身子在洋人殖民者的嘴里，热带雨林又被称呼为绿色的沙漠无人区！
但是没想到这绿色的沙漠却让中国人个征服了，这些人显然是不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中国人降服风水的绝招那都是种族天赋！
“热带雨林开发，最大的问题就是水多，水多就要泄出去，说到底还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贵经验好啊！”
肖乐天捧着望远镜贪婪的看着海岸线上哪一座座村庄和城镇，还有那整齐划一，各种几何形状所拼凑成的绝美农庄风景！
甚至他还看见了梯田，这些对土地极其贪婪的农民们连一点点的荒地都不肯放过！
“成也萧何败萧何，中国是中国时代最成功的农耕文明，没有之一，但是也正是因为这光芒太耀眼了，反而成了中国人进入工业文明的一个包袱！”
“太成功的东西，就会背负了太多的负担……泄不下这个担子啊，面对新时代总是扭扭捏捏的不肯跨越……”
“可是你扭捏别人可三级跳呢！别人登上工业革命的快船可绝不会等咱们哦！”
听着元首的感慨，项英接言道“所以师傅才学孙悟空画地为牢？您是知道中国人的根性的，不能拧着他们的习惯来，只能因势利导，就好像治水一样……”
“哎……你能这么想就算有点门儿了！但是不要用孙悟空画地为牢举例子，你应该说筑巢引凤……”
“中国太大了，这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满清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不折腾，最好什么都不干，都维持过去的规矩，太太平平的最好……”
“但是我对这句话还有不同的理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就是说让你多准备几口锅而已！”
“出海打渔，满满的一船，你不要总想着一锅烩，要学会准备百八十口锅，做出不同的口味出来！”
“需要风干的就去风干，需要腊味的就去腊味、清蒸的不要和红烧的掺合在一起，煲汤的也被和爆炒的放在一口锅里！”
“你要因势利导，面对百姓就应该像面对混乱无序的水流或者沼泽一样，你必须要理顺了才能下药！”
“婆罗洲开发热带雨林的经验完全可以大力的推广，赤道地区雨水多怕什么？关键还是在疏导上！”
“光靠天然形成的河流如果泄不出去那么多水，难道就不能人力再多开挖河道吗？大血管还需要小血管来疏通呢！”
“沟渠密布、河道纵横、平整土地、筑坝蓄势……你能参透这十二字真言，别说治水了，你治国也没有问题！”
项英沉默不语，看着海岸线的山山水水在身边掠过，足有半个多小时他突然一抬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人心如同困在沼泽里的一滩死水、臭水，这意思就是说中国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欲望，当然也有自己的傲慢和偏见！”
“师傅经常说，中国人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人一旦过了十八二十岁，三观形成之后再想改变可就千难万难了！”
“尤其是从几千年农耕文明驯化出来的人们，他们固执的就拒绝改变，总是想延续着自己本来的生活永远不发生变化！”
“一个人两个人还好办，咱们可以仔细的做工作，一点点的讲道理……但是几百几千人凑在一起，怎么讲道理？”
“鸡一嘴鸭一嘴的，你说你的调调，他歪他的楼……人越多就会越乱，而且人多了还会形成小圈子里的同类固执！”
“一群人守着错误的观念，相互鼓励支持然后集体的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
“哈哈……没错，现在大清国内也别说满清了，无数汉人百姓一样也是这么想的！”
“再把这人数扩大千万倍，当咱们买对数亿人口的超级大帝国的时候……我们怎么跟这些人口讲道理？我们怎么才能改变他们的固执和偏见呢？”
“师傅说的没错，遇到无序的乱流，那么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抽干他们，让这些水都泄出去！”
“不要去堵，不要去和他们对抗……而是要去引导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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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人就是太固执了！
哈哈哈……肖乐天大笑了起来“没错，面对基数庞大而且又无比固执自负的中国人，你除了引导分流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尤其是让整个民族进入工业化，这种天大的选择更是要小心行事……因为中国之前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搞的实在是太好了！”
“依托这样的经济格局发展出了一套非常灿烂的文化……你都数不清有多少诗歌、绘画、雕刻、小说、戏剧、民间故事……等等等等的文化组成品在民间流传！”
“这一切一切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叫做民族自豪的东西！”
“要说这民族自豪感可是好东西，这玩意可以凝聚一个民族人心让他们屹立千年都不倒！”
“民族荣誉感越强，文明越厚重的反而对其他弱势民族产生了强大的向心力……所以从古至今都是中原文明去同化周围的异族，而异族却无法同化中原！”
“满人算是做得不错的了，可是在中原文明的强力碾压下，不也一样丢掉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吗？”
“要不是满清的皇帝逼迫朝廷必须保留满蒙的语言和文字，这二百年恐怕早就被彻底同化了！”
“哎……这历史上成功的例子太多了，是骄傲不错但也是一种负担啊！”
“民族自豪感一点超强了，就很容易变成自负，而自负的人绝对是拒绝改变的……哪怕让洋鬼子连续好几次打的找不到北了，他们这点自负的心理还是丢不掉！”
“一样的拒绝改变，眼下满清朝廷为什么唯武器论那么流行？说到底就是这种自负的心态在作祟，他们拒绝改变，拒绝承认自己不行，拒绝承认自己不够优秀！”
“他们只能把武器不好这唯一的黑锅丢出来，他们既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始终不断的洗脑……告诉大家，我们的农耕文明没有错，一切都没有错！”
“我们唯一错误就是没有买洋枪大炮！现在买足了，大家就不要怕了，还是继续延续过去的生活吧！”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搞什么大航海，家里歇着去！有那闲工夫抱着老婆造点小孩儿不好吗？”
“是年糕不够香了？还是炸酱面没有味儿了？是过年的鞭炮、饺子不吸引人啊，还是重阳的粽子勾不起你思想的心情？”
“都挺好的，你吃饱撑的去大航海啊？有吃有喝你闲的蛋疼搞工业化啊？爷我就是不要改变，我就要这小日子永远永远的过下去！”
“什么狗屁的工业化，什么钢铁战舰，什么人在天上飞啊……都一边去，别拦着爷我种地！”
“看看，这就是眼下中原百姓内心真实的心声，他们沉醉在农耕文明的辉煌中已经出不来了！”
“为啥大航海时代要在欧洲发生啊？怎么就不能在中国发生呢？全怪明清的海禁政策？”
“孩子啊，那不过就是众多原因中的一种而已……而更深层的原因，是太完美的中古世纪农耕文明对人口的强大吸引力……或者说是锁定力！”
“农耕文明想要辉煌的最重要根本条件就是对人口的锁定啊！”
“你必须在土地上锁定一代又一代的农民，你才能保证文明的演进……这一点和商业世界的开拓冒险精神完全是违背的！”
“所以明清两朝宣布海禁，不是他们目光短视，其实是他们对这个无比强大的农耕文明的妥协和退让！”
“不光是朱家，也不仅仅是爱新觉罗家，甚至连送朝的赵家……他们身为皇族也不敢和这样的文明内核对抗！”
“这些朝代谁敢用政府的力量去启动大航海时代？谁敢弄，谁就会死！”
“谁敢搞大航海，搞工业化，那就是和全天下的地主阶级、自耕农阶级还有佃户阶级为敌！”
“其实就是和整个农耕文明为敌！这个文明会立刻淘汰那个不顺从自己的王朝！”
“这力量太强大了，你以为我肖乐天就敢对抗？哈哈哈，你可别信那些传说，我真不是什么神仙转世啊！”
肖乐天从不吝啬给自己身边的嫡系灌输真正的知识，哪怕这些理论放到外面去都会造成轩然大波也无所谓！
“所以师傅才会建立工业特区，要筹备堡垒计划……外人看那不过就是一座座工厂还有围墙包围的军事要塞……”项英兴奋的说道。
“其实师傅是拿着那些工业特区当成一个个引水渠，当成一个个泄洪的官道……最终目的是要用这些特区和堡垒把眼下中国的泥沼彻底抽干！”
“就像这婆罗洲无穷尽的雨林沼泽一样……洋鬼子还有土著们看了束手无辞，但是在咱们中国人手里就成了坦途！”
“这大清国的局势也是如此，别人眼里一团乱麻但是师傅眼中却早就已经四横八纵的安排好了棋局了！”
“懂了，这回可是真懂了！”
项英兴奋的用手直拍栏杆：“中原人口数亿，而且所有人面对工业革命面对新科技都是非常抵触的！”
“他们偏激、固执死活不肯改变自己的生活，或者说他们恐惧改变，因为他们不知道改变后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
“我们真的无法对数亿百姓，一个个的去讲道理……这时候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利诱，让他们亲眼看看变化！”
“农人种田一年能赚个吃喝就不错了，要是年底谁家能攒下两三块银元，那就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儿！”
“但是工业特区里面的技术工人呢？哪怕是没有什么技术只是出卖体力的普通工人……每月除去吃喝也能省下一两个银元！”
“干一个月顶的上家里种田一年，如此大的差距岂不是比宣传讲理更有说明力吗？”
“咱们就是要制造出这样的财富落差出来，只有让那些故步自封的人眼热，才能逼着他们改变观念！”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谁不向往更好的生活呢？只要他们心中有过更好生活的欲望，我们就能逼着他们改变观念！”
“顿顿吃饺子……气死他们，馋死他们！”
哈哈哈……项英刚说完，周围的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