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3 辞呈
群臣哗然，谁都没想到两宫太后居然来了这一招！
慈禧倒是好说，毕竟是亲娘，关键时刻还是得支持儿子，可是慈安居然也这么大方吗？空白圣旨都肯给？
不管圣旨是什么内容，先把御赏和同道堂的印章盖上，这两枚印章本来就是载淳亲政之前，帝国权利的最高象征！
这是咸丰帝的遗诏，群臣没有不遵从的！而且也非常符合当时权利分散的大格局！
可是这一夜，也不知道两宫太后是怎么诵经礼佛的，反正居然达成了一致给载淳放权利了！
六份圣旨啊！还是空白的，这能办多少事情？在文人的笔墨中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去了！
提拔或者贬斥官员的旨意，你写一个人名也是写，写十个也费不了多少墨水！有了这空白的授权圣旨，载淳就可以自由任免官员了！
当然了一二品大员载淳任免还是要小心一些的，但是三品一下的官员那个不得摸摸自己的脑袋？
还有就是这军务处，有了两宫太后的点头，朝中可就再也没人能反对了，除非奕䜣撕破脸，可是看今天这样子奕䜣还能翻腾浪花吗？
载淳满眼都止不住的笑意“御门听政之后，朕要去给太后请安……通知御膳房在御花园摆酒！”
“好了，诸位臣公……还有什么细节朕没有想明白，请集思广益，朕今天广开言路等着大家拿意见！”
还有什么意见？今天载淳处理政务确实是面面俱到，民政、军政、旗务、外交……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年纪轻轻的能考虑的如此全面，让很多老臣都十分赞叹！
“吾皇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嗯……好好……再派人去找一找，恭亲王和醇亲王是国之柱石，朕的决议还是需要两位王叔帮忙参赞啊！”
这话虚伪的都没法接，今天载淳算是全盘逆袭，把之前奕䜣抢钱逼宫时候的威风全都给压了下去，报仇报成这样还不知足吗？还非要拉回来当面打脸？
人们心里想想，但是谁也不敢说啊，这话就没法接言！
就在这时候，午门走来了一个孤独的身影，他走的很慢很慢，巨大的午门五凤楼阴影罩着他显得整个人如鬼影一般！
周围侍卫还有士兵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太和门前的官员们也都表情凝重的看着他走过金水桥！
醇亲王奕譞到底还是来了，姗姗来迟脚步显出了一万个不乐意！
载淳看着这位七叔，他并不很奕譞因为这人本质还是不坏的，他没有奕䜣那么强烈的权利欲！
但是没法子，他毕竟也是道光帝的亲儿子，不想要权利这权利也得追着他走！
再加上他身边裹挟他的都是八旗圈子里的人，弄得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也只能是个守旧派了！
载淳还是给了叔叔一个面子他没等奕譞开口提前迎了两步“七王叔……这一夜可辛苦了，怎么六叔没有一起来啊！”
奕譞脸色通红下跪行礼“微臣死罪……身为九门提督却没有管好四九城的治安，让敌人渗透了进来，让我无辜军民伤亡！”
“呜呜呜……臣罪不可赦，求陛下重重的治罪！臣……”
奕譞脑门磕在石板上，自己解下了帽子顶戴放在一边，这就是要辞官不做的架势！
载淳今天不想把事情做绝，他很清楚朝堂争斗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西山营小十万大军可不好对付，这个隐患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不能翻脸！
他快走几步一把搀住了七叔的肩膀“七叔这是什么话？国难如此并非一两个人的责任，断没有您一个人都背去的！”
“把帽子戴上，戴上……”
双手用力死拉活拽，而奕譞跟拖死狗一样往下坠着不肯起来，就是一个劲的呜呜哭“陛下啊！咱们死的人太多了……太多了啊……”
“好惨啊……呜呜呜……有被毒烟熏死的，也有被烧死的，还有被重机枪打成碎肉的……”
“呜呜呜……都是八旗的种子啊，都是咱们的老家底儿啊！今天四九城……就得全城戴孝啊……”
“臣真的是没脸在朝堂上立足了，求陛下治罪，治罪啊……”
奕䜣看了五叔还有奕劻等人一眼，这些王爷赶忙上来帮忙共同把醇亲王给拉了起来，这醇亲王哭的是撕心裂肺，他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真情表露！
确实是死太多人了，当年肖乐天带着慈安衣带诏入京勤王的时候，仗打的很凶，华族兵力也很大，但是死的人却不是很多！
广渠门那一战基本上就是一触即溃，守军没怎么抵抗就逃了，至于说安德海他们带出去的京师骑兵也是没怎么打，让华族大军一冲就七零八落藏到乡下去了，回头等到安全了又一个个走回了家！
那一年肖乐天进攻京师，死人多的其实是李鸿章的淮军，还有天津卫的部分守军，基本上还是汉人死得多，八旗子弟就没死多少！
汉人死多少他们是不心疼的，可是昨夜这场战斗率先投入战斗也是打的最惨的还是京师的这些驻防营头！
这可是八旗子弟的老窝了，机枪一扫死的都是各家老姓的子弟！
这一夜战死的八旗子弟至少五百，西山营战死的也有二百多，这可是五百名年轻的八旗子弟啊，足足五百个家庭今天都失去了儿子！
五百家集体发丧，这场面京师可从来都没有，更要命的还全是旗人！
奕譞刚刚在外面统计伤亡，才统计到二百多人的时候他就心疼的哭出来了，这一幕让他想到了英法联军八里桥一战！
但是僧格林沁当年带的都是一些蒙古骑兵或者八旗底层的旗人，战死虽多却没有伤到真正满人的元气!
而昨夜死去的那些满人可不得了，奕譞一看名单就吓傻了！
博尔济吉特氏、富察氏、瓜尔佳氏、马佳氏、赫舍里氏、钮钴禄氏……等等，全都是旗人中的大姓氏，属于权利顶峰的家族！
死的都是自己亲戚啊！奕譞能不悲凉吗？这一路他哭了无数场，他是真的寒心了！
“陛下……恭亲王昨夜突发心疾昏迷了小半个时辰……此刻正在抢救，他让臣送来告病的折子……”
“他要辞掉总#理王大臣的职务……他要辞掉身上的一切差事……”
3934 六把尖刀
奕䜣撂挑子不干了！这可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手握西山大营军权，执掌帝国所有外交工作，甚至连六部的职能也可以管理的头号军机大臣……
爱新觉罗奕䜣，这位道光皇帝最爱的六儿子，临死之前还怕他受委屈而亲自封了亲王的当朝第一权贵，居然因为昨夜一场夜袭而递交了辞呈！
到底寒心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在场的群臣谁也想不到奕䜣究竟收了多大的压力！
人们只是看见事务的表象，他们只是看见了洋鬼子商人和大清国打官司，还看到了英国使馆施加了外交压力，包括肖乐天的特区也给这些大人物们断货了！
表面上看这些事情都不是那么严重，但是没人知道奕䜣和赫德聊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什么是全天下资本势力的集体施压！
奕䜣是真怕了，载淳的这场反扑让他发觉了自己和侄子之间的巨大差距！
原本以为载淳就是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小狗，哪里想到他是一只獠牙尖利的小老虎啊！
洋商集体告状，英国使馆施加外交压力，华族特区全面断货，英国银行停止一切贷款……到最后连大清海关都要封库，不给你银子了！
五把刀子全都戳到了奕䜣的要害之处，这还没有完！
肖乐天最后干脆撕破脸面，借着扣押黄邪医的事件直接打了一场特种渗透战，不光救走了人质还杀的四九城人头滚滚！
武装到牙齿的特种兵，全新的战术，还有完全超越一个时代的空军武器登场！
这第六把刀子更加霸气威猛，毫无一丁点的怜悯！血淋淋的直接捅到你的心脏！
外行不明白里面的底细，面对这样的乱局就已经吓的两股战战都要尿裤子了，可是奕䜣知道里面威胁的潜台词，他就更加的感觉到了恐怖，直接诱发了他的心脏病！
六把刀子顶在你鬼子六的咽喉上，其实就是一句话“别挡路，你丫的要是敢挡工业化的浪潮，敢挡住我们发工业化的财，那就一定会肉体上消灭你，精神上摧残你，甚至史书上都要抹黑你！”
“今天我们能偷袭太医院救走黄邪医，后天我们一样有能力袭击恭王府，干掉你们父子！”
“胆敢拦住历史浪潮，那就必须要有死的觉悟！”
本来从赫德摊牌之后，奕䜣就已经决定认怂了，可是由于面子上挂不住 所以想往后拖一拖，拖半个月一个月什么的，到时候释放黄邪医然后在朝廷上跟载淳演演戏，让他的那些计划通过也就罢了！
可是奕䜣没想到，肖乐天非但不给自己这个时间，还拿自己当了立威的土鸡，他要杀自己这只鸡来震慑满朝的猴子啊！
“看看吧，这就是挡住时代浪潮的下场，这就是你们守旧派的下场！”
昨晚的杀戮，尤其是飞艇的投入战场，让奕䜣彻底崩溃了，他昏迷一个时辰才被抢救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写辞呈！
不干了，什么都不干了，一点差事都不要了，如今只能退下去逼祸，不然这件事就没法交代！
如果再眷恋不走，很有可能载淳就要启动对西山营的全面调查了，毕竟昨晚西山营也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打胜了这一仗！
幕僚代笔的辞呈写的非常潦草，完全没有平日里奏折的端正严谨，很多字迹笔画都拖墨干枯了，草不草、行不行的，反正勉强能看！
辞呈中鬼子六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写的是万分不堪，好像下一秒就要完蛋了一样，然后又把昨夜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辞呈上写的东西都超出了群臣的想象！
可能是奕䜣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奕譞，所以把全部责任都揽了过去，他说九门提督还有京师的诸多营头，昨夜战斗不力，并不是他们的责任！
主要责任还是在他这个总#理王大臣身上，由于筹建新军的愿望过于迫切，所以在军费拨款上就有了倾向性！
把原本给其他军队换洋枪的经费大量的挪用到了西山营，这才让京师其他营头的战斗力不足，最后吃了一个大亏！
群臣一听奕䜣这是怎么了？这样的责任都能往身上揽吗？这是真的不想复出了？真的要退下去？
一般来说，政客靠疾病这个借口隐退那都是有讲究的，如果是真隐退那么他不仅仅是要说病还要说自己的过错！
要是仅仅想避避风头，那么就只会避重就轻的以身体为借口，找那种看起来很严重但是随时都可以复出的病症来当挡箭牌！
比如说足疾啊！伤寒啊！旧伤啊……反正都是能治好而且带病工作也行的那种小毛病！
反正没听说过谁用心脏病、神经病来当借口的，更不会一边说自己心脏不好，一边还给自己揽罪过！
朝中的这些老狐狸们仔细一转眼珠子就明白这里面的潜台词了，恭亲王这是要保他兄弟啊！自己扛走了所有罪过，然后留下醇亲王在朝中维持局面！
倒下自己一个就行了，要是连醇亲王也被闲置斗倒了，那么他们这一派可就在没有挑头的人了！
载淳也想明白了这个关节，转了转眼睛他决定接受奕䜣的开价！
“哎……六叔这些年也是够劳累了，就暂时让六叔休息一下吧！以后朝中的事情七叔多费费心！”
“总#理衙门的差事非常重要，断不能耽搁，恭亲王伤病没好之前，这总理衙门的事务由宝鋆和富庆二人打理，一正一副要多多的配合！”
“好了！现在也都九点了……朕早就让你们传召华族特使，现在人在哪里？还不到吗？你们礼部的效率怎么那么慢！”
很自然的载淳就开始展现出了皇帝的权威，对六部训斥的口气也不一样了，今天真是大获全胜，当鬼子六递上辞呈，醇亲王也叩头认错之后，这就证明朝廷中所有的势力都向他低头认输了！
是不是真心先不管，以后会不会反叛也不用顾，这都是后话可以慢慢的调整，慢慢的收拾！
至少所有派系都不敢明着和他载淳对抗了！之前八角琉璃井那种明目张胆的冲突，可就算是去根儿了！
志得意满的载淳挺胸叠肚的说道“再派人去催！这大清国还没亡呢！谁也休想一手遮天！”
3935 观战一夜的特使
华族在京师里并没有自己的使馆，而只有一个小小的办事处，位置就在东交民巷使馆区的北面，隔着东长安街和大清电报局毗邻！
这确实是有点尴尬，华族已经和英美德奥等十多个国家相互还过国书了，这国家的身份已经让欧洲人所承认！
而且华族自身的实力也确实够的上一国的称号，起源于琉球然后四下征战，多年来一直持续不断的吸收大清国、扶桑还有亚洲其他国家的优秀人才和普通难民！
经过持续的培养教育最终这些移民会有很多被授予公民身份，成为华族的一员！
如今华族人口覆盖婆罗洲、吕宋、安南、扶桑还有远东……包括本岛琉球和半殖民地控制下的江南！
华族人口已经超过千万，军事实力更是亚洲第一，他们有自己的外交权、军事权、自主的内政和法律！
更拥有数不清的一长串大大小小的岛屿土地，整个第一岛链基本上都是华族的势力范围！
这样的庞大势力要还不是一个国家，你让暹罗、缅甸、狮子国等小国怎么活？
可是当睁眼瞎可是满清的专利，他们一旦不愿意承认某些事情的话，就会第一时间的无视，我打不过你但我可以不承认你啊！
从始至终，满清也没有放弃过对琉球的宗主权，一次也没有，当然也不可能去争取这个宗主的权利！
他们就当这个事情不存在，好像不存在这华族就不会建国一样！
如今的满清依然认为华族就等同于琉球，而琉球就是大清的藩国，可是这藩国为什么不给大清纳贡呢？
人家礼部也有借口，那是因为大清国仁义，看在你肖乐天是小皇帝老师的份上就给你免了贡！
看看，这话说的也有几份道理啊！可是这藩国怎么就打到你京师去了呢？肖乐天可是在太和殿阅兵的啊！
满清一样有话说，这是勤王啊！藩国接到了太后的衣带诏，进京来抓叛逆啊！这是好事儿，说明大清国还是有影响力的！
而且最后肖乐天还不是走了吗！也没有学人家董卓占领京师最后不走啊！
看看，左右都是他们的道理！正是这种鸵鸟一样的自我欺骗，让朝廷上下一直都闭着眼睛不肯承认现实！
他们不承认现实，就给华族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你华族不是国家那就不能修建使馆，你是藩国，那么藩国的工作人员就只能在理藩院里居住！
也不给你提供房屋土地，你自己租民房去！
肖乐天这些年一直忙着打仗，还有教育载淳，也没空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务，最后还是靠富庆的关系花钱在电报局东面买了一块土地！
面积不大也就太医院、钦天监那么大小的几个院子，打的还是办事处的名义在官府过的户！
这小小的办事处就是华族外交官们居住的地方！
蔡璧暇作为特使按理说应该居住在这，可是蔡璧暇懒得和一群臭男人挤着住去，还是二毛家不错距离也不是很远，装修豪华居住舒服！
昨夜这一场血战，蔡璧暇是在整个行动前的六小时得到中情局的密令的，王局害怕她的安全让春十三娘保护他暂时离开京师！
但是蔡璧暇却拒绝了王局的好意“我是华族的特使，身为使节我代表的是整个华族的国家形象！”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哪怕彻底宣战了，我作为外交官也必须在敌人的领土上工作！”
“我不会离开的，如果我离开了，反而向世界承认了我们心虚，我们是卑鄙的偷袭者，不宣而战！”
“我只有留在这里，和敌人据理力争，这是我身为特使的使命！”
十三娘不敢对蔡璧暇用强迫手段，她只能调配最厉害的好手进入二毛的私宅，对特使进行重重的保护！
这一夜，外面枪林弹雨杀声震天，甚至西山营的军队都大批大批的从门口开拔而过！
那时候别说春十三娘紧张的不得了，就连二毛都爬到房顶上去观战了，他生怕满清一时发疯为了报复而冲进来逮捕蔡璧暇！
如果华族的特使被逮捕了，那么元首恐怕也只能宣战了，这可是最大的外交羞辱，使节事关一个国家的尊严啊！
二毛当然不怕载淳或者两宫太后发疯，载淳对蔡璧暇从来都非常尊重，而且尊重里还带有一丝小男孩对成熟女性的那种爱恋！
伤害蔡璧暇？载淳第一个就舍不得！
两宫太后知道蔡璧暇身份重要，也不可能下这种命令，怕的就是血战中鬼子六要是杀红了眼，脑袋一热让西山营抓人报复，那可就闹大了！
还别说，二毛他们担心的还是有道理的，昨夜战况最残酷血腥的时候，奕䜣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但是后来飞艇的出现惊吓住了他，让他突发心疾而昏迷了，这才没有下达最后的命令，让蔡璧暇躲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只要熬到天色大亮那就不怕了，只要各国使节和蔡璧暇恢复联系，那么鬼子六再疯狂也不至于在东交民巷当着各国使节的面，抓华族特使的！
“过了黎明最黑暗的时刻，你就安全了……”二毛临行进宫之前还特意嘱咐蔡璧暇不要太早出门！
可是没想到二毛刚走没几分钟，宅院的大门就被哐哐哐的砸开了，礼部派来的四品主事气呼呼的向蔡璧暇传递了大清国皇帝紧急召见的旨意！
是传召而不是逮捕，北方局的这些情报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蔡璧暇这次命令女兵打水给她梳洗打扮！
小半个时辰之后，蔡璧暇一身戎装，穿上了她最爱的海军蓝白色军礼服，金黄色的流苏在胸前飘荡，纪念致远号归国还有东弗里西亚海战胜利的军功章也别在了领口上！
黄金打造的勋章擦的铮亮，无形中就给人提升了气场！
“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眼下街面上还很乱，十三娘希望您再晚四十分钟出发……”
“不用了……我也想亲眼看看大战后的京师是个什么样子，这可是观察民心士气的最好时机！”
“和平态势下，你看见的都是表象，这些能吹牛的八旗纨绔，一个个把自己吹成武圣人在世一样！”
“今天算是把他们的画皮撕破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吹不吹！”
3936 惴惴不安
四九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从前半夜开始响起枪声，这内城和外城的百姓就全都睡不着了，一个个蜷缩在家里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宵禁制度不是闹着玩的，平日里宵禁你被抓住了顶多打板子罚点银子，可是今天如果你冲犯了宵禁制度，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别说你汉人了，哪怕是旗人昨晚也抓走了好几十人！
人就是这样，你不动真格的他们是不会怕的，而且会舔着脸故意捣乱！但是你一旦动真格的，真抓人，真的镇压，那么再大的牛皮王也得缩在家里当缩头乌龟！
出门就被抓，而且关键是出门了你能干什么？枪子儿也不长眼睛，打死了也是白打！
所有城门都禁闭着，没有皇上或者军机大臣的命令，谁也不可能开门，想逃出城去避难那是休想！
只能在家里苦苦的等待，烧香拜佛，求祖先保佑！
枪声、战马嘶鸣、马蹄声如潮涌……还有一浪又一浪的喊杀声，这地狱的一夜吓的全城百姓坐立难安！
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午夜之后才算消停了一些，当飞艇重机枪的铜音停止之后，这骇人的混乱噪音开始渐渐的消失了！
战火虽然停歇但是恐怖的气氛依然没有消失，蜷缩在家里的百姓听到了外面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
百鬼夜行啊！痛哭、惨叫……这受伤的野兽舔伤口时候的动静居然比打仗的时候还要恐怖！
“有没有棉布……赶紧开门……砸开砸开……”
“烧热水啊……这里有没有喘气儿的，马上给伤兵烧热水……”
“拆门板……把这条胡同里所有的门板都拆下来，抬咱们的兄弟……”
哐哐哐……距离战场最近的区域全都被折腾熟了！如狼似虎的士兵砸开一家家的房门，逼着百姓烧水，抢布料、粮食，拆门板！
那些重伤员干脆就停放在住户的院子里，谁敢反抗？哪怕是旗人眼下也不敢放一个屁！
发疯的西山营士兵，拎着刺刀顶着不知道那个旗里的大爷，眼睛红肿的骂道“俺们营里五个伤号，就放在你家了！”
“只要伤残或者死了一个……那就拿你的小命顶！”
西山营里的兵丁大多数都是汉人，要放在往常这些旗人大爷根本就不拿眼皮夹你一下，可是今天他们摄于刺刀的威胁哪里敢反抗，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就差磕头了！
“皇天祖宗啊……这是过兵了，这是过兵了啊……多咱旗人让汉人这么骂啊！风水没了，呜呜呜……这大清国风水没了啊！”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硬气的，或者说就是当爷当傻了分不清形式的！
“什么？要死的伤兵往我家放？你知道我们家是什么门楣吗？说出来吓死你……”
啪……漏风就是一个大嘴巴，满脸狰狞的西山兵低吼道“爷爷我不想被吓死，那你就不用说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们连这四名兄弟，你养还是不养？”
一巴掌抽掉了这老棒子一颗后槽牙，满嘴都是血往外流，这下也不闹腾了，也不敢提祖宗了，就剩下点头了！
“老东西，我们记得你这一家，都已经记录在案了！这四名兄弟要是没了一个，我要你的命赔！”
真是活不讲理啊！你的兵身中四弹，血窟窿往外冒血，眼瞅就活不下去了，你还让我救活了？
可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讲不清，这些当兵的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军营生活，天长日久早就如兄弟一样了！
眼看身边的兄弟朋友要断气儿，他们那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血迷了头也顾不得什么满贵汉贱的道理了，拳头大就是规矩！
西山营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九门提督和顺天府的满人官吏们就跟没看见一样，一个个低头或者扭头就走，他们今夜的伤亡也非常惨重！
不过还好，他们的衙门就在城内，有自己专门休息办公的房间，伤员还可以停放子啊哪里，不至于扰民！
京师毕竟大的很，就算闹的再乱也不过就是东交民巷左右，东单牌楼南北这一片区域遭到了兵灾!
至于其他的地区，百姓只能听见混乱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要放在往常，宵禁一般都是早上五点结束，这时候起早的百姓都会第一时间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倒一倒夜壶，出门遛一遛鸟，揣上一小串铜钱去吃早点，光吹牛就能耗到上午九点十点去！
这就是旗人的太平日子，铁杆庄稼就是这么吃的！
哪怕是汉人，也不会太过忙碌，各大商号都是九点以后才放门板，伙计打扫店铺等到顾客登门基本上也都十点十一点左右了！
京师的清晨一直都是安静祥和的，虽然大家都穷一些但是日子过得还是非常舒坦的！
只不过今天这固有的规律被打破了，全城百姓除了过兵区域那些住户被砸开了家门之外，其余的胡同就没有看见一家开门的！
别说早上五点了，都已经七点了还是关门闭户，直到七点过了才有那胆大的百姓开了一条门缝向外张望！
这一看不要紧啊，整个大街关门闭户无比萧条，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士兵一个个汗流浃背，一些十字路口还有受了轻伤的士兵在休息！
你想去买米买面买菜？对不住了，今天全城歇业，尤其是南城那些惊弓之鸟的汉人商铺全都歇业了！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闹了一宿究竟是谁跟谁打啊！也没听说那个城门被攻破了啊！”
“哎……隔壁王大哥……你听说什么了吗？”
“嘘……别问了，千万别问，家里还有粮食吗？要是有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家熬一天吧！”
“我这还有点杂合面，弄点窝头咸菜凑合了，我可不敢出门！”
“知道不知道啊！肖乐天的兵又打进来了，太医院被端了，死了不老少人啊……”
“哎呦……这是为什么啊？总得有个缘由吧！”
“呸……还不是西宫那个老娘们，听说把肖乐天身边的一个重要人物给扣下来了……那肖乐天什么脾气啊！”
“直接派兵抢人来了！”
3937 崩溃
胡同里一群街坊正聊着呢，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士兵不知道正在忙什么，浑身是血的匆匆跑过！
这些吓破胆的街坊百姓赶紧咣当咣当关上家门，一个个缩在门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算是打定主意了，只要不天塌地陷就绝不出门！
家里没有吃的了也没关系，隔着墙头街坊左右分几个窝头就凑合一天吧！
蔡璧暇离开苏州胡同之后，所看见的就是这全城萧条的场面，她的轿子孤单的在街上行进，礼部派来的官员沿途护卫证明他的身份！
那些士兵不认识这轿子但是却认识周围骑着马的女兵，一看居然是华族使节的轿子，很多士兵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一个个神色不善的盯着眼瞅就要闹事儿！
礼部的官员赶紧挡在轿子前大声的喊道“陛下传旨，传唤华族特使进宫问询……你们让开道路，万岁爷要亲自跟华族的使节对峙！”
一听抬出皇帝的名头了，这些士兵多少收敛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一名悲愤的士兵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把带血的子弹头！
“王八蛋！我们连一夜战死六名兄弟……这些子弹都是从尸体上挖出来的！你们这些刽子手，为什么偷袭我们！”
“血债血偿！刽子手……”
马背上的女兵顿时立起了眼睛“呸……是你们不讲理在前，凭什么扣押我华族官员？黄邪医是华族议会的议长，又来到京师给你们的人治病！”
“你们非但不感激，却扣押在了太医院……事情是你们引起的，你们还讲不讲理！”
一看要吵起来，礼部的官员赶紧吼道“退后……就算要申斥也是万岁爷来骂！你们捣什么乱！万岁爷肯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蔡璧暇在轿子里隔着纱帘看着外面的场景，她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谁的亲戚朋友死去了都不好受，这个节骨眼上你跟他们讲道理一点用都没有！
只有靠时间一点点的淡化！
关键时刻，御林新军的士兵突然出现了，他们隔开西山营和蔡璧暇，组成两道人墙护送华族特使进紫禁城！
到处都是仇恨的目光，整个京师已经被愤怒的火焰点燃了，战败的士兵捏着步枪狠狠的盯着蔡璧暇的轿子，胡同深处还有百姓躲躲闪闪的目光！
领队的御林新军排长一看这不行，西山营还有其他旗人的营头已经快要疯了，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理智！
而且眼下奕䜣有病，奕譞进紫禁城，能压制住这些士兵的王公大臣们都集中在了太和门前，没人弹压这些士兵恐怕马上就会出乱子！
“绕路！从羊肉胡同向东，绕方中巷……走总理衙门直奔东华门，这条路我来的时候没有多少溃兵，还算安全一些……”
“赶紧绕路，这些人都杀红眼了，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攻击，赶紧走……”
幸亏这名带兵的排长聪明一些，临时改变了路线绕道人迹罕至的小胡同，而且半路还准备了几顶轿子，好说歹说把那几名骑马的耀武扬威的女兵给塞进去了！
“几位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就别骑马威风了，坐轿子吧！让外面人看不出来，你们才安全啊！”
这处理的太正确了，就在他们绕进羊肉胡同几分钟后，这京师大街上突然开始骚乱了起来！
不是军队抢救伤员的骚乱，而是一群又一群的旗人男女突然嚎哭着走向大街！
最让人恐惧头疼的一刻到来了，现场气氛极其紧张，不论你怎么压着，那些士兵的家眷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听自己家人的安危！
八旗军事集团，其实就是一个相互联姻的大部落共同体，几大姓氏之间相互联姻，开枝散叶，亲戚套着亲戚，关系摞着关系，所以才造成京师内部压根就没有秘密！
昨夜醇亲王统计了，战死的八旗子弟就有五百人之多，这么多条性命都没了，根本就压不住消息，天色刚刚亮那些有关系的家族就已经得到体己人的报信了！
谁家的儿子没了，谁家的侄子死了，谁家的外甥重伤了……一传十十传百，有的是真的有的是谣传，反正到了上午九点左右已经有三百多户已经得到了噩耗！
这下可不得了了，管你什么宵禁制度，管你什么兵凶战危，都没有自家孩子的性命重要！
“我的天啊……呜呜呜……我的儿子呢？我的六儿啊……”
“你们还我弟弟的命啊！我弟弟呢……奕譞在哪呢？当什么缩头乌龟……”
从北边、西面甚至南面，一条条大路上，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的妇孺们组成了一直浩浩荡荡的队伍，奔着昨夜血战的地点赶去，很多人哭的撕心裂肺半路就昏厥了！
一部分死者的尸体就停放在路边，被白布盖住了脸，这些发疯一样的家眷们冲过去，一个个的找寻自家人的模样！
每当发现死尸不是自己的家人就侥幸的拍了拍胸口，但是也有不幸的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接下来就是惊天动地的嚎哭！
他们围在尸体边上发疯一样的痛哭，喉咙都快要喊出血来了！
最惨的还是崇文门北面的船板胡同入口，也就是***攻击的区域，这里是整个厮杀战场最血腥最残酷的地方！
一片尸骨都没有来得及处理，经过***燃烧的尸骸露出森森的白骨和碳化的皮肉，而且这尸骸都已经和地面粘连在了一起！
高温让地面上的砂砾都融化了和骨骼纠缠在一起，交缠形成一大片不分彼此的尸骸丛林！
至少有五十人马的尸体都融化粘连在了一起，马肉马骨、人骨血肉，已经分不清楚了，都融化成了一大片干枯板结的恐怖景象！
那些家人一看到这景象，很多人噢的一声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就算没有昏过去的也发疯一样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天杀的啊！肖乐天你是天杀的魔鬼啊！”
“我们招你惹你了，你杀我们的亲人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呜呜呜……皇上啊！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哭声惊天动地，来寻找亲人尸骸的旗人也越来越多，这都是九门提督府惹不起的旗人大爷们，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托关系跟王爷说得上话！
你说那个不是吃铁杆庄稼的？一旦说起祖宗来，他们能把开国入关前的功绩说三天三夜！
这都是惹不起的人，五百多死难者就汇集了五百疯狂的家庭，他们寻找着自己亲人的尸体，情绪彻底崩溃！
3938 善后难
杀人凶手呢？杀人凶手在什么地方？所有人都在问这一个问题，当他们听说整晚战役八旗战死五百多口，可是敌人居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一名俘虏都没有抓到之后，他们彻底疯了！
女人冲着身边的一切开始咆哮撒野，管你什么西山营还是九门提督衙门，甚至什么虎枪营、善扑营等等……只要你穿着官府里的衣裳都成了他们发泄怒火的对象！
“窝囊啊！你们都是猪狗啊！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一个人都没有抓到，你们一个也没打死？”
“这不可能，你们是不是诚心让我们家孩子去送命啊！你们拿我们就家人命送给肖乐天那个二鬼子去血祭啊！”
“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头猪……”
一个班的西山营士兵被一群老娘们给堵在了胡同口，指甲抓了他们满脸花，唾沫乱飞！
胡同深处九门提督的兵更倒霉，两个落单的让一群旗人大爷堵着拿脚踹！
连骂带打整个内城东南四五片胡同区全都乱成一锅粥了！
自知理亏的士兵们也捂着脸掉眼泪“我们也不想啊……死的都是我们一起的兄弟啊！”
“可是怎么打……子弹打到肖乐天兵身上就是不死人啊！我们明明看见他们被子弹打倒了，可是人家一会爬起来还能接着打……”
“呜呜呜……老少爷们们啊！叔叔大婶们……别打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滚！都滚蛋！谁再敢动手，我们就还手了！”
西山营的士兵今晚更憋屈，最艰苦的战事是他们打的，伤亡率比这些旗人高得多，但是最后还要挨旗人的骂！
血他们流了，结果还要往头上泼脏水！
“老子我都已经冲上去白刃拼命了！可是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刺刀捅到人家胸口上，刺刀都弯了也捅不进去！”
咣当一声，一把弯曲的刺刀被丢在人群脚下“你们自己看！我怎么知道那些兵有什么古怪？他们就是杀不死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人们看着那把血迹斑斑已经弯曲的刺刀，心中不寒而栗，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子弹刺刀都杀不死吗？
这个时代的人能理解铠甲是什么，但是却无法理解防护力更高的模块化防弹衣，他们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用价钱昂贵的百炼钢来制造护甲板！
当兵的和百姓已经起了冲突，双方都已经失去了理智，很多地方发生了斗殴！直到上午九点半，城外的守军尤其是骑兵终于赶到现场了！
从昆明湖来的西山营援军，加上城东骑营的蒙古轻骑兵，好几千人浩浩荡荡的冲进了内城！
一看这敌人都没有了，自己人却打了起来，赶紧冲上去分隔开军民！不一会的功夫内务府和宗人府的管事也都跑来了，急急忙忙的弹压这些闹事儿的旗人！
喊声、骂声、斗殴厮打的声音……当然还有震惊全城的哭声！
一名小吏急的直跺脚“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集合全城的仵作还有白事儿出丧的！赶紧衙门掏银子把全城的棺木都买来啊！”
“死者为大，先让这些家眷们发丧啊！越是尸骨露天，他们也就越难受，最后还不是咱们倒霉！”
“赶紧进宫请旨意去啊……”
“你发昏啊！六部高官全都去太和门议政了，现在找谁啊？各衙门都没有人办差了，上哪里去提银子？”
这时候有机灵的突然说道“我知道谁通着天呢！找军机处的李拓李大人啊！他是真正干事儿的热心肠！找他没错，他一定有门路……”
“没错……谁今天带着进宫的腰牌呢？赶紧去军机处找李大人想办法！”
这些基层的小吏，领头的也就是个五品官，这品级放在地方上算个人物，但是在京城里这就是小爬虫！
他们这种级别的官员，没有多少权利所以才更讲究关系网，在吏这个阶层里，他们谁都知道李拓的大名！
军机处汉人章京，门路广手腕多而且智谋深远，帮着别的小吏解决过好多的问题，确实口碑不错！
此刻事态紧急，这些办事儿的小吏们第一时间没有想到他们各部的官员，反而是想到了他们一个层面里面混的最好的李拓！
一名带着进宫腰牌的吏员打着马向午门方向飞奔，说来也巧刚到午门就看见行走匆匆的李拓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从五凤楼下走了出来。
“李大人……李大人救命啊……全城都闹起来了，您得给大家伙出主意啊！”
李拓一愣“慢慢说！怎么了？”
来人简单的把刚刚的事情介绍了一下“我的李大人，现在我们是摸官官不在，找钱也没门，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城外的援军算是把事态控制住了，打架伤人的情况应该会少，但是这闹事儿的人越来越多啊！”
“内城住的全是旗人，都是亲戚勾连着……眼下也就是直系的亲爹妈、兄弟姐妹们冲上来闹事儿了！”
“再拖一两个时辰，估计什么舅舅、姑妈、表亲、连襟……凡是有关系的都得来找麻烦！”
“五百多战死的旗人，哪一个不能拉出一百多亲戚？真要是四五万人全都上街闹事儿了，这可弹压不了啊！”
“这些旗人没事儿还要找事儿呢！更别说现在家里真的是死了人，真的是委屈啊！”
李拓一拍大腿“哎！幸亏你找我来了，你要是按照正常程序上报，没三天都休想解决问题！”
“淳亲王已经被万岁委派了安民的任务，旗人战死伤残者的抚恤都从五爷这边开支！”
“什么都别说，把京师所有的棺木都买来，要最好的棺木五百口……你先让死者的尸骨入棺椁，别这么露天啊！”
“回头小心都臭了！而且百姓隔着棺木心里多少还好受一些……你说这尸体被火烧，被子弹打烂了，那样子有多惨？”
“这惨样子，谁看谁心里不难受啊！停放到棺木里，至少能让活着的人平复一下……马上去办!”
“等等……你别乱买，这些旗人都刁蛮的很，但是不管怎么刁蛮也都是身份贵重，家里祖上也是有根基的！”
“你要是用普通百姓的棺木材料，比如说松木、柏木的，他们肯定会嫌弃不好……可是他们级别也不够格用楠……”
“你这样……就选跟他们身份匹配的杉木、桐木……油漆彩画方面做好一点……”
原来在晚清时候棺木材料的等级也是有讲究的，乞丐还有赤贫的百姓，也就是芦苇席或者破烂木板凑合！
再往上好一点的就是松柏材料，再高一等就是杉木、桐木，再往上就是铁木……至于更高的就是楠木、金丝楠等等了！
李拓真是心细如发，知道这群大爷不好伺候，干脆就不给他们闹事儿的机会，直接用中上等的木料，哪怕多花点银子也得把事情办圆满了！
“你去办，就去采购木料……然后派”
3939 蔡璧暇特使
“然后派……”李拓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他仔细思考了一小会，也就两三分钟之后突然笑道。
“你们就这样跟死者家属们说，让他们不要闹，不要闹……侠王五爷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相信咱们难道还不信五爷的声望吗？”
“跟他们明讲，今天朝廷先暂时一人提供一口松木棺材，让遇难的兄弟先停灵！这只是临时的！”
“只要他们不闹事儿，配合五爷的安民差事，最后五爷保证他们每家都能换一口铁木棺椁！”
“啊！铁木的？这得多少银子啊，而且这木料一下也搞不到那么多啊！”小吏吃惊的问道。
晚清等级社会，人们用什么东西都是有规矩的，楠木金丝楠都是皇帝王爷们才能用的材料，而普通人是无权享用的，你有银子都不敢用！
普通人所用木料最高贵的也就是铁木了！
而铁木这种植物只生长在高山上，还没有人能人工栽培，所以这种木料只能依赖野生！
几千年来，中国北方的铁木早就已经砍伐殆尽了，所以人们才大量的使用松柏杉木等材料打造棺材！
如今李拓说要给五百户全换成最好的铁木棺材，下面的人全都楞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李拓笑着说道“铁木这东西在咱们北方算是绝种了，在南方云贵地区还有但是都藏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
“确实珍贵，非常珍贵……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木料可并不稀罕！”
“你们别看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没有，他肖乐天有啊！华族势力已经扩张到吕宋和婆罗洲了，你们知道那边什么最便宜吗？”
“木料啊！全都是原始的森林，几百年的木料有的是……甭管你花梨木、鸡翅木、紫檀木、金丝楠木还是铁木……都有的是！”
“既然办交涉咱们就得漫天要价，怎么也得让他们给咱们出一批好木料来安民！”
“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想一走了之？不可能！”
底下人无比佩服的仰望李拓“大人真是见识广……可是那肖乐天凶狠无比，会听咱们的？”
“会！一定会！”李拓眼中散发出狡黠的光芒“肖乐天虽然残忍嗜杀，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一个生意人！”
“这生意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肯讨价还价，也允许你讨价还价！他闹出这么大事情来为的什么？还不是他那一系列的工业赚钱的计划！”
“只要能顺利的搞工业赚大钱，他怎么会心疼五百口铁木棺材的小钱呢？你们放心吧，就这么去说，先让这些旗人大爷们别闹了！”
“再说了，你有本事闹去找华族闹啊！跟咱们自己人闹个屁！”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拱手告辞各自领命去安定民心！
李拓是五爷点名要过去帮忙的，这善后的事情千头万绪奕誴没有这么一个好手在身边扶持，他还真是挠头！
也正是因为有了李拓这能吏来出谋划策，他才能放心的在太和门这里商议政务，安静的等着蔡璧暇这位重要的特使进宫！
此时的蔡璧暇已经进了东安门，轿子已经进入到了皇城区域，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大街上混乱的景象，死难者家属和清军官兵吵闹在一起，哭声震天的场景让她难以忘怀！
“这就是弱国啊！弱国就是这么的挨欺负……被打了也只能窝里斗！末世景象啊！”
“但愿我华族永远没有这一天，但愿那些汉人们能够早早的醒悟……这幸福的日子，是不能指望这个腐朽没落的朝廷的！”
“偌大的紫禁城，看起来金碧辉煌，也不过就是封建王朝的大坟茔而已！”
轿子进入东华门之后就不能再往前了，蔡璧暇和侍从女兵们快步向太和门走去，一身身笔挺的军装靓丽的刺眼！
御林新军中的那些军官，都有在华族受训的经历，看到这一身军装内心百感交集，一方面他们痛恨昨夜华族不宣而战的偷袭，而另一方面又禁不住的想念起在琉球集训时候的一幕幕！
那种和平富足而且自由，文化艺术昌盛的盛世景象，真是烙印在骨头里也忘不掉的！
极其矛盾的目光，目送着蔡璧暇走进协和门直奔太和门而去，这时候马铭等人才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靠！这是女使节啊！咱大清二百年，第一次让女使节进皇城见皇上了！哎呦喂……老规矩又破了一条！”
可不是吗，当蔡璧暇沿着金水河气势十足的走过来这一幕落到那些帝国重臣的眼中后，所有人心中都翻腾起各种滋味，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
载淳看着女神越来越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失态的下台阶去迎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华族特使蔡璧暇……拜见陛下！”大四喜拖着长音喊道。
蔡璧暇走进两班群臣之间，抬头看了看台阶上的小皇帝，又环顾四周甚至有兴趣打量了两眼太和门前那巨大的石头狮子！
这无礼的举动热闹了一干文臣，翁同龢第一个跳了起来“大胆！见到皇上因何不跪！”
“跪下！无礼的番邦野人……跪下行礼！”周围人也鼓噪了起来，冲着蔡璧暇大声的嚷嚷！
蔡璧暇也不在乎这种小场面，只是扭回头接着看着熟悉的臭小子，在华族的时候自己没少踢他的屁股，可是今天却穿着龙袍人五人六的！
毕竟是外交场合，还是要讲究礼节的，蔡璧暇抬手向载淳行了一个军礼“陛下！我们拖的时间太久了，很多事情早就应该议一议了！”
“如果朝廷早肯见我，早肯谈判……又何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狂妄，狂悖！”李鸿藻气的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陛下！请重重治罪，番邦小民居然如此无礼！”
“跪下！跪下……”左右两班群臣疯了一样的吼叫。
蔡璧暇依然抬头看着载淳“皇上……你想我跪下吗？嗯……”
载淳不敢跟女神对视视线，眼神左躲右闪“嗯……好了好了……蔡璧暇曾经教过朕一些航海通讯的知识，也算是小半个师傅了！”
“行军礼就好，不用跪了！”
“哈哈……多谢陛下了！不知道陛下今天召唤外臣而来……是不是要谈谈以前承诺的事情啊？”
载淳冷哼一声“哼！那些事情先放一边……朕今天来是向华族表示强烈的抗议！”
“这京师那是大清国的帝都！你们昨夜的行为就是不宣而战！你必须给朕一个解释！朕保留所有报复的权利！”
当着群臣载淳必须要拿出一国之君的气势出来，只可惜这气势对蔡璧暇实在是无效！
“解释？那么我请问陛下，我华族科学议会的议长黄先生……怎么就被你们扣押起来了？”
“到底是谁无礼在前？我堂堂华族议会的议长，地位堪比当朝一品大员，是你们说抓就抓的？”
“你先给我这个解释！”
3940 骂阵
翁同龢早就在肚子里想好了应对方案，张口就说道“什么叫囚禁？那太医院是监狱吗？说到底就是我大清国起了爱才之心，希望黄医生能留在太医院任职而已！”
“愿意就愿意，不愿意那就拉倒，过几天自然也就放过了……可是你们呢？以这种霸蛮手段强行偷袭京师，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今天这件事儿哪怕是万国面前谈判，我大清也有道理！”
老翁义正言辞的声音，博得了在场的群臣喝彩，人们七嘴八舌的说道“就是啊！一个医生我大清把他养在太医院里，这还亏待了吗？”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光服侍的宫女都派了好几位，这是多大的荣耀？非但不领情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囚禁？”
“就算是囚禁，也不过就是一名大夫，你办交涉不就得了，还能不还给你们吗？怎么就派兵偷袭，简直是蛮夷，混不讲理！”
“杀我军民，烧我京师！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宣战，向大清国的挑衅！”
看着一群愤怒的官员，蔡璧暇非但不恼反而从内心生出了一丝怜悯，叫唤的狗是不咬人的，这大清国是真的完蛋了，被打成这样还只知道耍嘴皮子！
要是其他国家，此刻根本就不是讲道理，而是直接传唤使节然后下战书正式宣战了！
只知道动嘴吵架，说明这朝廷根本就没人敢动兵，他们根本就不敢宣战！
摸清楚这个底线后面的谈判可就简单了，蔡璧暇也不反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目光澄净此刻她的心就好像在琉球白沙滩一样，面对太平洋的蔚蓝海岸线，平静的享受！
如此静气让这些官员发毛了，要是蔡璧暇和他们争吵他们还有话说，这满清基本上就是打架从没赢过，吵架从没输过！
耍无赖，无理搅三分这都是看家本领！
但是你要是不顺着他们的套路走，这群人可就不摸底了，越吵气势也就越弱，声音也就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不说话冷场了！
蔡璧暇不屑一顾的笑了“诸位大人都说完了？要是没说完就请继续……继续……”
蔡女神看着这些王宫贵胄们一个个的问道“继续吗？请继续……再说几句？”
被问道的人要么冷哼一声要么就抬头看天，一个个用桀骜不驯的态度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李鸿藻被蔡璧暇这态度给彻底激怒了“陛下……这华族辱我们太甚了！臣请陛下下旨驱策这个特使离京，咱们大清不能受这个气！”
蔡璧暇一听就乐了“原来李大人还有话要说啊？那就请继续，我慢慢等……请请请！”
李鸿藻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给他憋的满面通红，气的一跺脚扭头都不看这个讨厌的女人了！
“李大人不说了，其他的大人还有没有话说？醇亲王您说吗？淳亲王呢？宝鋆大人？要么请曾大帅也叱责两句？”
此刻众人才知道蔡璧暇这个女人的厉害，原来她不仅会打仗她还懂沉默的力量，无声的反击更给对手以压力！
“既然众人无话，那我就说几句……第一，你们说是起爱才之心要留下黄大夫在京师任职？不是囚禁？”
“那么我问诸位，之前我的抗议文书为什么石沉大海？在黄大夫明确表示不肯任职之后，你们为什么不放人？”
“这不是囚禁又是什么？难道囚禁只能关押在监狱里吗？那这样我请在座的大人们去琉球疗养度假三年，你们说怎么样？”
“三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让您回大清，请问是否可以？”
“呵呵……再说第二点，你们说两三天就要放人？这我不相信，华族已经明确抗议了你们都不放人，现在跟我说两三天就会放人？”
“嘴长在你们的身上，想怎么说还不是任由你们！黄邪医已经被我们强行救走了，这时候却说什么两三天就放人，糊弄小孩子吗？”
“为什么不是在我们行动之前，就提前声明两三天放人呢？”
“第三点，黄邪医从来就不是一名普通的医生，他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是华族科学会的议长！是真真正正的官身！”
“在华族地位非常高！议长这个职位你们大清国或许很陌生，但是在欧洲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议会制国家里谁不知道议长是干什么的？不是德高望重、身份举足轻重的人是不可能担任的！”
“这样的大人物，你们说扣下就扣下？我建议你们抗议之前，先去东交民巷里打听打听吧！别到时候万国调解你们自己闹笑话！”
“华族武装营救黄议长，也是被逼无奈的举动，是因为你们堵住了所有谈判的大门，拒绝我方的提议，这才初次下策！”
“那么杀人呢！你们杀了我们多少人！”醇亲王奕譞红着眼睛大吼道“这就是你们的下策？杀我京师军民，足有七八百条人命死在你们的手上！”
“刽子手！刽子手啊……”
蔡璧暇摇了摇头“对于昨夜战死之人，我个人表示十分的惋惜……但是请大家记清楚，我们的行动宗旨就是救人！”
“所以我们采用的是毒烟弹进行清场，采用的是伤亡最少的战术手段！”
“毒烟弹可以熏晕了人，很少有造成死亡的！如果从一开始你们就不要抵抗，脱离毒烟带，让我们救走了黄议长，那么后面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伤亡了！”
“很遗憾，我们表示出了最大的善意，可是你们却不肯松口自己往死路里跳，这又能怪谁呢？”
“强盗逻辑，简直就是强盗逻辑……”奕譞都气崩溃了“你们的兵都杀到我京师了，还要我们不要抵抗？要我们任由你们随意出入吗？”
“你当我大清是什么？是什么……”
蔡璧暇眼睛一瞪“那又怪的了谁？谁让你们扣押我华族高官呢？你们难道是一群敢做不敢当的孩子吗？”
“惹祸的本事不小，最后收到惩罚了就知道哭天抢地吗？”
这句话还真戳中群臣的肺管子了，晚清这些庸庸碌碌的官员还就这个德行，惹祸本事挺大但是谁都不肯负责！
等到别人报复的时候，却反咬一口说你无礼，说你蛮横！
今日蔡璧暇直接点破了他们的画皮假面，这让整个太和门前的官员们全都老脸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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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1 代号飙风
“无礼！大胆！简直是蛮夷啊……陛下！宣战吧！咱们大清国不能吃这个亏，咱们不能受这样的羞辱啊！”
争锋到了这个地步，那些礼部、翰林院的清流官员们都跳起来了，一个个喊着宣战的口号对蔡璧暇指指点点、怒目而视！
不光是他们，连庆亲王奕劻等二百五王公们也都跳出来叫嚣了，宣战的口号喊的震天响！
蔡璧暇看着这些小丑嘴脸淡淡一笑“反正真正打仗了，你们也不会上战场冲到第一线的……那就喊呗！”
“我华族要是怕几句威胁怒骂，也就不可能跨越山河大海去遥远的欧罗巴打法兰西喽！”
就这一句话顿时灭火无数，威胁的潜台词让这些官员不寒而栗，他们突然想起来了，今天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列强，而是刚刚赢得了普法战争的华族！
尤其是能接触到军事情报的官员们，更是知道这蔡璧暇不简单，别看她漂亮的跟花瓶一样，但确实东弗里西亚海战中的主要指挥官！
华族海军在那一战扬威欧罗巴，直接让致远舰这种设计风格形成了一种舰艇的形式！
东弗里西亚海战之后，越来越多的海军强国开始模仿致远号这种中轴炮位设计的风格，而这种风格的战舰统一有一个系列名称叫做致远级！
甚至海军发展史也有了前致远级时代和后致远级时代的概念，这一战就是分水岭！
这是钢铁巨炮，成千上万人命堆出来的杀人女魔王啊！她胸前的勋章哪里是黄金宝石铸造，分明就是人命凝练！
这时候载淳不能不说话了“咳咳……都安静一些！两国就算交战也不会折辱使节的！华族和大清未来是战还是和，要看我们双方的努力！”
“这是一系列艰苦的谈判，朕还是有时间的……不过今天，朕传召你来的目的，就是要向你华族表示强烈的抗议，并保留一切复仇手段！”
“这就是我大清国的宣言，而不是和你讲道理，你也用不着逞口舌之力！”
哎……蔡璧暇心中顿时叫好了起来，载淳这小兄弟果然没白学，至少明白现代外交上的窍门儿了！
外交谈判并不都是针锋相对的辩论，一般那都是谈到具体细节的时候，每一个字都牵扯百万千万金钱利益的时候，才会有脸红脖子粗的争论呢！
大部分时候人们都是以外交辞令来作秀而已，今天载淳叫自己进宫其实并不是真的就要和华族宣战，也不是非得要分清楚个谁对谁错！
要真诛心的话，昨晚这场血战，你载淳也是既得利益中的一员，你其实和华族一样是受益者！
所以说，今天这场会面，更多的是作秀！
载淳要表现出强硬的态度用来安抚百官和军民的情绪，而另一方面还不会彻底谈崩了最后闹成真的要宣战！
这里面的尺度拿捏非常关键，刚刚载淳表现的就挺好，强烈抗议保留进一步报复的权利，但是还不关上谈判的大门！
里子面子也就都有了！蔡璧暇一听自然也也很上道的立正敬礼“是！陛下，您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准确的传递到元首面前！”
“华族从未关闭谈判的大门，任何事情都可以坐下来慢慢的谈……我们时间还有的是，不是么？”
蔡璧暇眼角余光看见了太和门前角落的那些沾血装备，淡淡笑道“看来陛下也知道分析问题的关键点了！”
“诸位大臣有时间还是多研究研究这些东西，少研究嘴皮子的话术吧！”
“战争已经不是过去拼人海的时代了，人多不代表什么……当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之后，工业力量才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
“我可以给诸位大人们透露一个底儿……昨夜展开的行动叫做飙风，那一百多特战队代号就是飙风！”
“这些士兵身上的装备超过八成都是我华族自己设计生产的……单兵一套装备价值……价值白银三千两以上！”
“多少！”兵部尚书彭玉麟顿时就叫了起来“三千两白银武装一名士兵？”
“没错，这还仅仅是常规装备，不算特种装备……比如说毒烟弹还有杀手锏***，这都是额外的支出，不算单兵成本之内！”
“防弹衣、钢盔、防毒面具、各种型号的步枪和手#雷……各种型号的伪装迷彩衣，还有不同种类的军靴！”
“多用途工具箱、工兵铲、急救包、野外高热量单兵口粮……甚至每一名士兵身上还要携带几十枚救命的银币，军官还要配发金币！”
“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吗？一点陷入敌后，这些金钱就可以收买当地的向导甚至是地方的军人！”
“特种武装可是烧钱的熔炉啊！三千两都算少的……其实还有好多更棒的装备都没有用呢！”
嗡的一声众位官员都议论纷纷了起来“三千两白银武装一名士兵，昨晚光装备钱就得三十万两？就武装了一百多人……”
“你没听明白吗？这钱还仅仅是非消耗品的价钱，子弹炮弹什么的都不算钱啊……还有那个古怪的飞艇，飞一次也得很多成本吧？”
“这肖乐天疯了，疯了……穷兵黩武啊！”
蔡璧暇听着这些井底之蛙的议论，很高傲的说道“三十万这是单兵装备的成本，毒烟发生器更是价比黄金！”
“那些干料都是实验室提取的，而没有进行大规模工业化生产……一个大型的毒烟发生器价值两千五百两白银，昨夜一共投放六十个！”
“这就是十五万两……其余小型毒烟弹和**价值也在六万两以上，算二十万吧！”
“至于***……实在对不起那是华族最高军事机密，我都不知道价钱，你们只好自己去猜测了！”
“飞艇是最先进的武器，巡航一个小时成本就得一百多两纹银，起降更是耗钱……”
“我大体估算一下，昨夜行动飙风突击队怎么也得消耗……消耗……六十多万两白银吧！”
祖宗啊！眼前的这些大臣顿时惊掉了一地下巴！
3942 账不是这么算的
飙风特战小队这么行动一次，背后就需要六十万两白银的军费支持，这价钱多么？其实一点都不多，蔡璧暇后来才从军部得到消息，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军部和情报局一共动用的资源价值超过九十万两白银！
九十万两，这些钱分有型和无形两种投资，看得见摸得着的武器装备，飞艇毒烟弹什么的都好算账！
可是情报局为了这次行动而策反的成本呢？很多暗子今天就曝光了，这些长远的投资一旦启用也就失去了隐蔽性！
明的和暗的都需要钱，而且越是先进的装备就越贵！
毒烟发生器为什么一套就要两千五百万两白银？那是因为化工产业目前还没有真正的成规模，包括欧洲也没有多少专业的化工厂！
化工行业眼下只是萌芽阶段，甚至各国都不怎么重视这个新兴的产业，甚至都不认识这种产业的巨大潜能！
包括英国在内的列强，也不过就是把化工拆开来看，比如说硫磺厂、纯碱厂各种印染厂等等！
这些都是化工产业早期常见的企业，但是都是依附于其他的行业内的，并没有人把他们单独提出来形成一个化工行业的概念，更别说什么系统协作了！
真正要等化工行业崛起，还需要五六十年的历史，十九世纪中叶到二十世纪初才是化工行业蓬勃发展的时代！
合成氨、石油化工、高分子化工……其中典型的就是塑料这种新型材质的出现为标志物，这个时代才是化工大放异彩的阶段！
肖乐天如今手里可没有能够规模生产的化工厂，那么毒烟弹里面的各种物质提纯和配比，就只能在实验室里小心翼翼的加工！
这效率当然落后无比，所以才造成价格及其昂贵，除了兵王的特种兵能够使用之外，其他部队真的是装备不起的！
包括***，为什么无法列装，刨除危险性的原因之外，这种实验室生产的武器，产量实在是太低，价格实在是太昂贵！
肖乐天对这种新式生化武器的使用规定非常明确，就是用来震慑敌人制造恐慌，而不是想靠他们杀多少人！
偶尔使用一下，告诉敌人我们有这种霸气的玩意，让你们小心一点别惹我！
但是威胁归威胁，打仗的时候还是尽量不用的！
蔡璧暇不知道真实的账目，所以靠估算给出了一个六十万两的大概价格，可是就这价格也已经震住了在场所有的满清官员！
六十万两白银对这么大的一个满清帝国来说，不算什么，很多贪官库房缝儿扫一扫都不止这么点！
但是六十万两白银，仅仅是支持一百多人血战几个小时？这代价可太高了一些！
更可怕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华族是一个没有贪污行为的清廉之地，这六十万两可以说都是实打实的用在了战争上！
六十万两白银武装出一百多鬼神一样的士兵，难怪打了一夜对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死，连一个伤兵一个俘虏都没有留下！
反观自己这边，满清八旗营头战死五百多，西山营战死三百多，伤者不计其数！
零伤亡对抗八百冤魂，这不可思议的比例，现在想一想反倒是有了几分道理！
“妈的！我的士兵要是也能得到这么多军费，我们一样也能打胜仗！”彭玉麟气的原地跺脚！
他回想起当年平长毛时候的场景了，一批又一批的湘军兄弟，顶着敌人的炮火向前冲，死了一批又一批，跟割稻子一样！
当然有的大臣也想叱责蔡璧暇吹牛，可是看看眼前这么多叫不出名字的武器装备，他们叱责的话又咽回去了！
曾国藩眯缝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蔡先生……那致远号一艘价钱多少？”
蔡璧暇恭敬的向曾国藩敬礼“大帅问询不敢不回答……血战欧罗巴的致远号，我们华族是不会在生产了！”
“不要误会，不生产的意思是型号升级了……新的战舰吨位更大，火力更凶猛，巡航能力更长远，防护力也更强大……”
“新型战舰造价初步预算在450万两白银……之后量产定型后会逐步降低到350万两左右……”
曾大帅点了点头“一艘战舰才三四百万两白银，你这特战小队就需要六十万两白银武装？是不是太虚夸了啊？”
这些外行的官员一听顿时暗中挑起大拇哥，还是老帅老辣，一看就看到问题的关键了！
我们怎么想不到这一点？众人都把目光盯向蔡璧暇，想看看这牛皮大王是怎么吹爆的！
哪知道蔡璧暇完全不在乎大帅的反驳而是笑着拢了一下军帽露边的秀发，轻轻的压在耳廓后面！
也就在这一刹那，女将军无意中露出了万般风情，载淳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大帅看来还是对元首了解不深啊！元首经常说一句话，这带兵打仗其实也是一门生意，一门天大的生意！”
“而这生意就得有投入有产出最后才有利润！想要赚大钱吗？那就得好好的投资，投资处别人都干不了的大买卖！”
“六十万两很多吗？我觉得还少了呢！应该再多一点，弄他个一百万两！”
“战斗力越高，我们就越能打胜仗，越是能打胜仗，我们华族也就越能赚钱！”
“打赢了对手，我们的生意自然就可以渗透到对手的地盘里！到时候是不是赚银子？”
“更关键的是，我们生产出这么多好武器，难道就要敝帚自珍？错了……我们是要卖的！我们武器越厉害，卖的价格也就越高！”
“现在想一想，我们这投资是不是很赚钱呢？”
“还有第三种赚钱的方法呢！呵呵……”蔡璧暇冷笑两声“奴役对手啊！一场胜仗之后，怎么也得让失败者来报销军费吧？”
“到时候，我们这成本还不是转嫁给对手？所以说，这军队投资不能小气，不能扣扣索索的，不能小家子气！”
“天天算计，一根灯草比两根灯草省油？那就就省去吧，到时候大炮顶在脑门上，你省下的最后一个铜板还不是给别人？”
“六十万还多？呵呵……飞艇武器全球只有我们华族和德国拥有，这样的新式武器都掏出来了，还想便宜？”
“便宜没好货……老人早就说了，省着省着窟窿等着！诸位大臣接着省钱啊？省着啊……接着给你们的军队发大刀长矛好不好？”
“要我看，干脆大刀长矛也不要用了，一人一根木头棒子也不错……多省钱啊！”
“当兵的吃什么肉？野菜团子、高粱米、棒子面……你们就把军队当叫花子养吧！”
“养到最后不过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那些本应该拿来强军的银两，还不是到了胜利者的腰包！”
3943 战争生意
蔡璧暇这通骂啊！可算是把满清的老底儿给揭开了，现场的官员一个个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打从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满清就开始向外面赔银子，赔到最后都已经没钱偿付了，只能从洋人的银行里借钱然后再还给洋人！
一正一反光利息就多花出多少去？最后实在没法子了把海关抵给了英国人，每年靠着海关的税收来还洋人的欠款！
这就是战争赔款带给满清的巨大伤害，满人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整个朝廷庸庸碌碌的谁都不干正经事儿，反而掣肘守旧的居多！
甚至都这个年月了还有一群人叫做什么守旧派势力，死活不肯改革！
没法子啊，大家都在裱糊的纸房子里装糊涂，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明白人也得让这群废物给按死了！
只有当外人毫不客气的捅破这层窗户纸，这群装聋作哑的人才知道那么一点点脸红害臊！
肖乐天选蔡璧暇当这个特使真的是深思熟虑的，一方面蔡璧暇和载淳关系很好这是谈判的一个优势，另外蔡璧暇伶牙俐齿还是军旅出身，谈判中不会吃亏！
关键的一点，她是女人啊！找个男的当特使就算骂起来打起来，这群满清官员也无所谓！
只有让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嘲讽，他们才知道着急上火，城墙一样的脸皮才能烧红了！
太和门前，这一众大臣让一个女人拿话给挤兑的如同掐住脖子的鸡鸭，憋的满脸通红，可是想反驳还怎么都找不到语言！
人家说的没有错啊，肖乐天赤手空拳拼出这么一个大大的华族江山出来，靠的还不是先强军后工业化吗？
在华族最穷的时候，偷偷的私自铸造银币，攒下有限的一点钱都要给军队用！
斯宾塞、毛瑟、手#雷……都是满清舍不得 用的宝贝武器！
正是这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筚路蓝缕、一步一个血印的走了过来，越打越强大，越打胜仗越多！
越是胜利这华族的国力也就越高涨，整个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回头再看看满清自己，越是没有钱就越难进行军事升级，越是军队不行那就越控制不住战局！
接二连三的失败掏空了国力，上千万两的白银白白的流到了洋人的口袋里！
就算镇压长毛算是一场胜利了，可是这场战争也完全是赔本的生意，打烂了江南半壁没有几十年的时间，人口经济都很难恢复！
战争也是一门生意，这句话如同千斤重的橄榄一样压在众人的舌尖，压的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阵沉默后，曾国藩开口了“看来……昨夜这六十万最终还得我朝廷报销喽？”
一句话激起了众人的愤怒，群臣盯着蔡璧暇就等她如何回答，还有的紧张的看着同治帝生怕小皇帝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出来！
蔡璧暇淡然一笑“这个……我可不好说了，咱们时间还有的是，慢慢谈不着急……”
“陛下！”翁同龢凄惨的喊道“陛下咱们可不能再退让了！洋鬼子欺我辱我已经让万民痛心不已……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二鬼子吗？”
“陛下！若是昨夜这一仗……最后沦落到我大清国倒赔银子……臣……臣就一头撞死在这狮子上！”
太和门前有两个前明留下的巨大铜狮子，正怒目而视看着眼前的一切！
有翁同龢带头，其他的官员也都跪下了“陛下！国体不能受辱了！咱们得强硬啊，不能被人这样上门欺负啊！”
五爷奕誴也急眼了“万岁！今年可是陛下您大婚亲政的一年……总不能再出割地赔款的丑闻吧！”
“要是真这样，还什么同治中兴？我看黄了散了……”
载淳一看场面有些失控顿时厉声说道“成何体统？朕身为大清国的统治者，自然不肯让咱们大清国利益受损！”
“昨夜是华族欺人太甚，朕必定要给伤亡的军民一个交代的！”
“蔡先生，不论你如何诡辩，我大清伤亡那么多人不会是假的……朕肯跟你们谈判已经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了！”
“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揭过！朕将联合英法美俄……也就是东交民巷所有经历过昨夜的各国公使们，共同成立调查小组！”
“整件事咱们得有利有礼有节……谁的责任就是谁的！也许我大清留下黄邪医的手段有些不对，那么该领几成的责任就领几成！”
“但是你华族屠杀我军民，焚烧我房屋……这个罪过可太大了！就算我们扣押了黄邪医，也不是你们出兵攻打京师的理由！”
“昨夜你们的行动该负几成的责任？我看你们得负九成！”
“回去告诉师傅！弟子虽然尊重他，但是朕毕竟是大清的皇帝……出了事儿也是要给大清国做主的！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朕说了，保留一切报复的权利！”
这官场话说的漂亮，蔡璧暇知道不能再挤兑了“是！陛下请放心，您的提议我会原封不动的传递给元首！”
“作为我个人来说，当然不希望事态扩大……更不希望这场冲突升级成战争！一切都可以谈判，我华族谈判的大门永远敞开，请陛下和众位大臣们放心！”
最后蔡璧暇这几句话和态度才让众人舒服了一些，这才对吗！本来就是陛下传召你来申斥的，总不能让你把我们教训一通吧！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十一点了，从早上到现在太和门前这些大臣们什么都没有吃，只是中间进了几杯参汤，很多老臣都快熬不住了！
蔡璧暇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很多事情还是要私下暗中协商！
国与国之间谈判一些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谈上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都有可能！
“陛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了，外臣这就告退……要速速给元首发电报了！”
载淳也疲累了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可是没想到今天曾国藩却精神头十足，最后又开口了！
“等一等……老朽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问贵使！”
“大帅请问，不敢当您一个贵字！”
“咳咳……刚刚特使说了，元首花重金装备士兵新式武器，也在战场上展示出来了威力……”
“而且您还说……这投资都是要有回报，要赚钱的……咳咳……请问是不是可以和我大清做一做生意啊？”
蔡璧暇一听戏肉来了“大帅！天下无不可卖的物件儿，先不用考虑我们卖不卖，您先说准备买什么吧！”
“好……老朽觉得，这飞艇和致远级战舰很好……你华族卖不卖？”
3944 坐地涨钱
曾国藩还真是懂得配合演戏，知道今天的戏肉其实就在生意上，什么狗屁的传召申斥啊！载淳哪里有胆量和师傅闹翻，更不可能跟华族开战！
从头至尾这场戏就是抢班夺权，就是借用英国还有华族再加上资本主义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借力打力，最终从恭亲王手里把权利抢过来，顺利亲政推进革新，最终成为一名伟大集权帝王！
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死几百个旗人算什么？西山营更是可以牺牲掉！
曾国藩要是看不明白这点那可真白活了，他知道现在到了吹风的时候了，载淳不好意思明说的话，借自己的嘴也要说出来！
蔡璧暇一听到军售计划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大帅这是什么话，我们华族既然能生产这些武器装备，那就一定会卖！”
“不仅要卖，而且价格公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服务周到……大清帝国当然可以买战舰了，也可以买飞艇啊！”
“不仅卖给您，而且会根据客户的需要进行改装！您想来两条纯金的腾龙吗？只要花钱就没有问题！”
“旗舰上用不用加上一个缩小版的养心殿？将来万岁登船也有地方休息啊！都可以解决，只要钱到位什么都不是问题！”
“市侩！一国的商人，真是有辱斯文！”翁同龢他们一看蔡璧暇这眉飞色舞的表情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你好歹也是堂堂女将军啊！琉球古国将门之后！最基本的礼仪总要讲究一些吧！就算心里赚钱你这贪婪的嘴脸能不能收敛一些？
一听到生意上门了，居然笑成这样？成何体统？有辱斯文！
可惜华族这是一国的生意人，他们从来不觉得赚钱会有什么道德负担，所以翁同龢所说的一切对蔡璧暇来说就是放屁，就当没听见一样！
昨夜刚让华族用新式装备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通，朝中大臣狂妄自大的气焰被打压了下去，此刻可没人敢再说什么装备无用论了！
曾大帅的问询并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也不是他们心里真的就同意，其实关键还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反驳，毕竟昨晚败的太惨了！
大帅点了点头“肯卖就好……那么请问价格几何？”
蔡璧暇一摊手“哎呦……这个您可就为难我了，这价钱高低贵贱怎么也得看客户的需求啊！”
“战舰和飞艇都属于建造时间长，投资规模巨大的战争武器，在投产之前您要先看图纸和模型，然后双方商议武器系统和性能参数！”
“您有什么特殊的需要也得进行成本考核……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很多人详细的演算！”
“不过我刚刚也给出了大家一个大概的价格，战舰不会低于三百万两白银一艘这是最低价……而飞艇嘛！”
“我之前给朝廷有过报价……如果朝廷需要昨晚出现的那种型号飞艇，在不进行大规模修改的情况下，价格是不会变化的！”
“九艘飞艇这是一个打包的合同，其中还包括机场和机库等配套设施的建设……一口价，七百万两白银！”
轰的一声，在场顿时炸锅了！
“胡说！你你你……你这是漫天要价！”醇亲王奕譞惊的原地跳了起来“之前你在北苑报价明明是五百万，怎么今天就变成了七百万？”
“当我大清国是冤大头吗？”
在场很多朝臣并不知道北苑报价的事情，一听这个顿时乱了“什么？之前就有过接触？怎么朝廷上下都不知道？奕譞你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万岁啊！不要中计，这是华族的诡计，他们就是要掏空我们大清国的银库啊！”
“什么破东西张嘴就要七百万两白银，这么多钱够咱们训练十万大军了！不能答应啊，万岁不能答应啊！”
一群官员乱哄哄的跟鸭子一样吵闹，载淳脸色被群臣吵的一阵红一阵白的！
“蔡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载淳冷冷的问道“北苑你跟我报价可是五百万，这多出的二百万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璧暇冷笑道“很简单，因为装备升级了！”
“以前我们使用齐柏林飞艇，都是在两千米左右的高空巡航，而昨夜因为隐蔽的需要，飞艇挑战了五千米高空的极限距离！”
“让人欣慰的是，五千米高空居然也平安的挑战成功了，除了士兵需要多穿几层皮裘之外，飞艇各项数据都非常稳定！”
“飞艇的参数提高了，价格当然就增长了呗，这又有什么不理解的呢？”蔡璧暇耸了耸肩调皮的说道。
这样无礼的态度让一直都没有发言的庆三爷都忍不住了，富庆大声说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之前推销的飞艇难道不是昨晚的型号吗？”
“飞艇本来就是一样的，又不是你这几天临时突然改造升级的，明明一样的货物，你怎么就能随便涨价呢？”
“对啊！富庆大人说的太多了，货物都是一样的你怎么如此随意的涨价？”李鸿藻应声反问道！
蔡璧暇很无奈的说“这就没法子了，谁让你们之前没有下订单呢？之前我们一直测试的都是两千米的高度，自然就是按照两千米的标准定价！”
“可是昨夜我们突然发现，五千米对于齐柏林飞艇来说也是大道坦途，原来我们的飞艇是如此的安全啊！”
“我们这才知道以前的报价报低了……既然低了还不许我们调啊？”
“更何况，齐柏林飞艇的战斗力也成倍的提高，在法国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加装两翼的重机枪，但是昨晚我们实验了一下，加装了重机枪的飞艇简直太厉害了！”
“战斗力也提高了，我们自然还是要涨价……呵呵呵……我奉劝诸位大臣，该下决定还是要早点下的，不然过几天我们又测试出什么好的属性出来，到时候还得涨钱呢！”
这话说的就得扯嘴巴子，这些官员鼻子都气歪了！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昨晚拿我们八旗子弟的性命测试你飞艇的战斗力，结果测试出好结果了，还要给我大清涨价？
合着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反而成了你们多赚我们银子的道理了？
苍天啊！这是欺负老实人啊！这还让不让良善的人活啊！
3945 散朝
载淳难以置信的看着蔡璧暇，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变得那么的陌生！
一种距离感突然出现了，本来以为师傅和自己是亲密盟友呢，联手一起向守旧势力开战，一起推进大清的工业化进程！
到时候强国了一起分润好处，有钱一起赚有权利一起分！
可是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原来华族和其他的列强一样，都是要占便宜的，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昨夜飞艇打的太顺了，展示出来的威力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也正因如此才给了华族涨价的底气！
没有什么师徒情，也没有什么姐弟情，更不会顾念曾经一起五年打拼的朋友情！
谈判桌上，有的只有国家利益，在蔡璧暇眼里给华族多争取二百万两，就不会少一个铜板！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现实和残酷啊！
蔡璧暇也平静的看着载淳她心中暗想，兄弟啊！不要埋怨我更不要埋怨元首，你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们有我们的利益诉求！
我多谈出二百万两白银出来，华族就能多修两所大学，十多所初中高中！
我们发奖学金都够发三年了！
华族再有钱也不会嫌弃钱少的，百废待兴下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民族崛起的道路上，是没有人情可讲的，小兄弟啊，姐姐今天再给你上一课，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载淳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当他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丢掉了心中的抱怨和不甘！
“蔡特使……你今天的报价我已经知道了，这生意太大不是今天就能做出决定的！”
“就如你刚刚所说的……我们时间还有，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是急不得的！今天您先回去休息吧！”
“二毛……待朕送一送蔡特使！”
曾国藩等一众老臣不由的对小皇帝高看了一眼，这些年老成精的大臣们，都从载淳眼睛里看出了此刻的平静和距离感！
之前刚刚见到蔡璧暇的时候，载淳的眼神是炙热的充满热情的，而如今只剩下冷静！
人总是要成熟起来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心理标志那就是能够彻底摆脱幻想初恋的那种情结控制！
从小男生变成一个男人，哪里是一帆风顺的，不狠狠的摔几个跟头，在女人身上好好吃点苦头，他是不会成熟的！
蔡璧暇用问询的目光看了看曾国藩、醇亲王等等大员，发现这些人确实没有开口问询的意思之后，向皇帝和在场的群臣行了一个军礼，扭头在二毛的陪同下离开了太和门！
刚走没多远，这些大臣就急匆匆的追问小皇帝“陛下！您不会真的要买肖乐天的战舰和飞艇吧！他这明摆着是要黑咱们大清国的银子啊！”
“就是，皇上千万要小心可别上当啊！朝廷财政虽然有点恢复但是依然不够用……上个月的旗饷才发了八成！”
“对对对……也别说旗饷了，咱们少花点也无所谓，可是京师营头真的要换洋枪大炮了！”
“昨晚让咱们的子弟用大刀长矛和敌人拼……我现在想想都脸红啊！”
载淳听着这些人的唠叨心中不住的烦闷：“散朝！今天议的差不多了，都散朝吧……”
“万岁……”有的不开眼的臣子还是继续的追问，这下可惹恼了小皇帝！
“黑黑黑……朕难道不知道他华族的军火黑吗？可是朕又能怎么办？朕的工业计划，还不是你们一直都掣肘！”
载淳大声的咆哮道“这个世界里，你自己不争气生产不出来，怪别人吗？谁让咱们自己不争气？”
“但凡咱大清有几所兵工厂，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卡脖子！”
“你们当初反对朕的工业维新计划的时候，可曾想过昨夜的屠杀？你们想过我大清的官兵会有一天让人当牛羊一样残杀吗？”
“想过没有！你们当初反对的时候，究竟想没想过有今天！说！”
载淳这声音好大，吼的太和门上的琉璃瓦都震了起来，在场的群臣全都站不住了，集体跪在地上“万岁息怒!臣等死罪！”
“放屁！朕不要你们死罪，朕不要你们死，朕要你们给我造出洋枪大炮出来！给朕造出飞艇出来，造出战舰出来！”
“你们不是守旧派吗？你们一个个不是反对这个反对那个吗？”
“奕譞！你给朕造洋枪出来，马上现在！”
“奕劻你滚过来……三个月时间，你给我造出飞艇出来！”
“世铎呢……你给朕造战舰！都去啊！”
“谁要你们死？朕不要你们死，想死就是便宜你们了……朕要的是坚船利炮，要的是富国强兵！”
“少给我耍嘴皮子，拿东西出来，给朕拿东西出来！”
这一通骂啊，所有点名的一个个脑门撞在石板上乌青一片，却一点都不敢反驳皇帝的话！
载淳气的浑身发抖，颤抖的手指点着这些磕头虫们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出去好好看看那些战死者的葬礼吧！”
“好好看看昨夜死去那些士卒悲痛的家人吧！好好想想，咱们大清以后还要这样吗？用血肉之躯抵挡别人的钢铁？”
“你们要是觉得这样挺好……那下一次，朕就要派你们家的子侄亲自上战场了！”
“呵呵，别怪朕到时候心狠手辣不讲情面……散朝！”
威胁的话吓的在场所有官员后背都湿透了，这一刻他们好像看见了雍正帝复活，据一辈一辈的老人传说，当年雍正爷在位的时候，京师官场气氛非常恐怖！
强势皇帝真的是不好伺候啊，看样子载淳是能说道做到的，朕逼到那个份上，载淳很有可能抓百官家的子侄当人质，往战场上送！
罢了，眼下小皇帝已经逆转朝局占了上风，谁也别犯傻跟他斗了，先顺着吧！
诸位大臣直到看不见小皇帝的脚后跟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这些大臣才感觉到肚子里的饥饿！
早饭没来得及吃，上午喝几杯参汤顶一顶，曾大帅有特权可以坐着，其他人还不是站着立规矩！
如今终于散朝了，人们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要放在往常，有这么一个机会人们凑在一起没吃饭，集体肚饿，那么肯定是想好不错的凑在一起去饭庄了！
但是今天不行，任何人都不敢开这个口！
陛下盛怒之下，你还有心情喝酒聚餐？等着掉脑袋吧！
更关键的是，今天京师全城震动，能有几家饭馆开门呢？门口血腥味洗干净了吗？
“这杀千刀的肖乐天！都是因为他让咱们没有好日子过！混蛋啊……”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必须要让他们看见我大清的愤怒！”
百官中翁同龢仇恨的盯着老远处，蔡璧暇离开的方向！
3946 满肚子都是鬼主意
大清国还能有什么愤怒？蔡璧暇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欺软怕硬的朝廷只要你向他展示了最强的战斗力，你就能看见最软的骨头！
蔡璧暇的车轿停在东华门之外，所以出宫也只能原路返回，本来蔡璧暇想看一看午门外的风光，可是也只能从文华殿前走过，直奔东华门而去！
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蔡璧暇心情非常轻松，她甚至有兴趣大量身边这座明清两朝的古老皇城！
苍青色的城砖阴影处长满了苔藓，明黄的琉璃瓦上偶尔几只飞鸟掠过，野草顽强的从明黄瓦片的缝隙中钻出头来，在风中摇晃着身姿！
脚下的石砖据说在地下码放了九纵九横，最表面的一层已经出现很多碎裂和缺口了，历史的沧桑扑面而来！
更让她感慨的是这一路上所看见的人！都是那么的古怪，一个个表情呆板如同僵尸，那些太监远远看见蔡璧暇一行人都停住了脚步，不敢靠近！
那些站岗的侍卫们看着蔡璧暇行注目礼，有的满眼都是愤怒，有的心虚不敢对视，甚至有的色迷心窍居然眼睛露出邪#淫的目光！
蔡璧暇噗哧一声就笑了，这个荒诞的皇城从每一个角落里流露出的都好像一出戏，从里到外透着不真实！
回想琉球元首府，还有大议会、战神庙等等场所，人们全都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耽误时间！
不论上下尊卑，就算面对肖乐天人们也是充满自信自豪的笑容向元首敬礼，军人来一个军礼，普通的官员和百姓鞠个躬也就算了！
甚至胆子大的还能和元首交谈两句开开玩笑！
当然了，大部分人都在工作，高效率的工作，没有人会偷懒，在华族你能明显感受到时间正在高速的流逝！
一路小跑捧着文件的官员，已经忙的额头冒汗都顾不得擦了！
但是在这里，这座皇城中你甚至都感觉不到时间在流动，全都停滞住了，包括人们的心都已经被冻结了！
“一股子古墓坟茔里的清冷气啊！真让人不舒服……但是这建筑确实漂亮，真是华美无比！”
“走了，肚子饿了看看二毛你家厨子今天中午准备了什么！”
二毛苦笑着说“吃剩菜吧！今天全城所有市场都关门了，哪里有新鲜的食材……”
说话间一群人走到了东华门巨大的阴影里，高高的城门洞如怪兽的嘴一样张开着，御林新军的士兵排成两列站岗，举目望去远方就是东安门外的大街，市井气息隐隐就能透过来！
走到这里蔡璧暇停住了脚步，笑着打量马铭、那三宝等人的军服还有士兵的军装！
“美国进口的毛呢？印染也是在美国本土搞的吧？这布料其实还是美国内战时候库存的产品……当年我们华族也穿这样的军服！”
“但是现在，我们自己的纺织厂和印染厂已经建起来了，我们的产品质量不亚于他们进口货！”
“马铭师长……以后采购还是来我们华族吧，价格怎么也比美国货要便宜实惠！”
马铭本来不想开口的，本来想无视蔡璧暇，等她出了城门再说话，可是没想到蔡璧暇主动开口了，这要是再不回答可就没礼貌了！
军队是一个讲究资历的地方，马铭等人在琉球训练的时候，蔡璧暇他们已经留学普鲁士了，按照军校的论资排辈，这是前辈！
后辈见了前辈，哪里有不行礼的道理，马铭还有那三宝等高级将领，集体立正敬礼！
“蔡将军！军需供应，我们说了不算……军人以打仗为首要任务，其他都不会考虑的！”
“错了！元首说过，军人的第一责任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第二责任是守护，第三才是打仗呢！”
“若这天下太平，宁可军队用无用武之地！”
马铭脸色古怪的听着前辈的教训，明明蔡璧暇年龄比自己还小，可是今天却被她的气场压过去了，他感觉到非常不服气！
“将军？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难道不是元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吗？昨夜可是你们主动挑衅侵略我大清啊！”
“说一套，做一套，人不能如此的无耻！我御林新军昨夜保持了最大的克制，我们守在东长安街上，没有向特战队开一枪一弹！”
“这是万岁在报答师傅的恩情，主动退避三舍！但是恩情报答一次就够了，谁也不可能永远欺负在我大清头上！”
“御林新军只听陛下的指挥，陛下的手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到那里去！你华族有忠于元首的精锐，我大清一样也有忠君报国的新军！”
“蔡将军！不用拉关系套交情了，我们承认，我们都在华族学习过！我们也佩服元首的本事！”
“但这些交情绝对不会让我们和大清离心离德的！还请将军……自重！”
这话说的够绝情了，直接挡住了蔡璧暇后面的话，不要以为我们接受过华族的军事训练，我们就会对华族言听计从！
一旦开战了，御林新军也不会怂！
蔡璧暇点了点头“不出意料啊！满清二百多年，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被富贵泡软了骨头……但是怎么也得有点元气，有点硬骨头在啊！”
“放心吧，我没有掺沙子的念头，不过就是看见老熟人随便聊两句罢了……”
“将军还是免开尊口吧！既然顾念老交情，那就……那就不要让我们为难……”
那三宝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旁开口道，今天蔡璧暇实在是有些阴险了，在东华门废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拉拢，这就是给他御林新军下绊子啊！
东华门西面、北面已经有很多双眼睛鬼鬼祟祟的看着这里，看着明明应该是敌人的两拨居然在聊天！
朝中的那些小人捕风捉影肯定会造无数谣言的！就算陛下无比信任他们，也架不住小人实在太多啊！
这蔡璧暇实在阴险，这是利用一切可用的手段给朝廷下药啊！
蔡璧暇淡淡一笑，既然计策被对方看透了，也不用害臊脸红，本来这就是阳谋，利用的就是你满清朝廷内部不和！
“那三宝旅长吧？您这可是太伤老朋友的心了……既然你们如此提防，我也不耽误时间了！”
“有空我安排一个局……咱们这些琉球军校学习过的校友在一起聚一聚！”
“听说那三宝家里最近有些小矛盾？不用担心，这些事儿都好解决……好了告辞了！”
3947 家宅不安
蔡璧暇简直就是一个鬼灵精，她的诡计很多并不是提前有计划，而是临时冒出来的，就好比现在！
此刻是正午十一点五十，紫禁城内正是繁忙的时候，宫门进出的人员都很多，东华门这边也一样有很多官员、太监和杂役出出进进，检验腰牌的士兵忙的不可开交！
蔡璧暇就是突然想给这些御林新军掺沙子了，她就是想给那些朝廷里的小人提供一些炮弹，让他们内斗去！
姑奶奶我就在这里跟你们聊天扯闲篇，只要耗时间我就是赢定了，今天这一幕马铭你们就等着费口舌解释去吧！
我当然知道载淳是肯定不会相信的，但是不相信又能怎样？要的不是你相信不相信，要的就是给小人提供告刁状的口实！
反正这把沙子掺进去也不费我一枚银元，就是费点口水呗！
这招太恶心了，那些出出进进的官员、太监、杂役们，只要路过东华门，都小心翼翼的躲避这华族的女将军，看她就跟吃人的魔鬼一样！
躲躲闪闪的目光一直往说话的这边扫，马铭那三宝等人心里急还没法子，也不能跟人家特使翻脸啊！
也只能是那三宝用话点一下，希望蔡璧暇别装糊涂了，赶紧走吧！
可是没想到蔡璧暇临走又加了一勺热油，她居然直接点名了那三宝家里的小矛盾，甚至还想帮他协调解决！
此言一出那三宝等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就好像瞬间抽空了血一样！
蔡璧暇走了，留下这些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老哥……妈的，咱们的底细都让对手给摸透了，这可怎么办？”
“该死的！他们的耳朵怎么这么长……”
那三宝家究竟有什么矛盾？这还真是说来话长，从新军回京师之后，这些新军的高级长官家里就没有一个消停的！
古代封建家族可是没有距离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成了天子近臣，那就得带着家族一起发财！
多少人请托想来他们麾下当军官啊！你都已经是旅长了，给你二大爷家的表哥的表小舅子安排的职位呗？也不要多好，来个连长当当！
你三舅母家有个瘸腿的表弟，你给安排到后勤管一管采购好不好？你都是师长了这点事儿还办不了吗？
什么？你说你安排不了官儿？那也好办，你身边总得有马弁吧？亲兵家将你也得有啊，把亲戚里的孩子都带走，就是你的私兵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打虎还要亲兄弟呢！真打仗了还是亲戚管用，这叫子弟兵！
往御林新军里塞人的请托简直数不清，可是御林新军是皇帝直属的部队，接受的是完全华族新式训练方法！
老一套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谁敢开这个口子小皇帝还不得吃人啊！
这一拒绝可不得了了，整个家族打的一片混乱，那三宝的亲爹直接抬出不孝的大帽子出来，让他跪了两个多时辰的规矩！
大哥也是横眉冷对的，大嫂还有几个额娘天天指着鼻子骂！
最后没法子，那三宝只能躲在军营里干脆不回家了！可是不回家这幺蛾子就能消停吗？
哪里有那么简单，当这些新军官长的家人们一看真的是没法往里塞人了，一个个就又开动脑筋了！
不能直接当军官，我从你这赚钱行不行？我从城外庄子里拉来百十口肥猪，你收不收？每天送来一车鲜菜你要不要？
反正你新军也得吃喝啊！钱给别人赚是赚给家人就不行吗？
马铭他们硬着脖子厚着脸皮收了三天，结果这三天把兄弟们给折腾的啊！大米里面掺了一捧一捧的沙子，一车蔬菜里就浮头的是新鲜的，里面都是烂的！
百十口肥猪居然发现瘟猪，送的羊也都是最瘦最小的！
这么差的货，可是要价还是最高的，比市面上质量最好的还要上浮三成！人家美其名曰，这三成是给你们的提成！
这还了得，这名声传出去马铭他们就成了喝兵血、吃亏空的吸血鬼了吗！
气的马铭等人黑了脸，第四天带兵把这些狗屁亲戚全都给打出去了，所有米面菜蔬都丢了出去！
家族轰动啊！那些白发苍苍的老长辈堵在军营外想闹事儿，最后逼得内务府和宗人府都出面了，连哄带劝的把这些老棒子送回了家！
可是这事儿绝对没完，那些欲壑难填的亲戚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群肥肉的，消停了七八天又闹新闻了！
这回更要命，他们直接说了“既然我们当不了军官，也不让我们赚军需的钱……可是我们也得吃饭啊！”
“听说你们跟华族有关系……赶紧找门路，从塘沽特区给我们拿出好货出来，给个经销权行不行啊！”
“这可是最后的条件了，要是这个都不答应，你这可就是要断亲啊！这八旗里可还没有敢断亲的人呢！”
古代宗族势力太强大了，一个人如果被宗族所抛弃，他也就无法在社会上生存！
尤其是满清八旗这个体系，由于要控制庞大的中原，要压制汉人势力，所以必须更加的团结抱团，这个系统更是讲究宗族血脉！
八旗内部全部都是亲戚套亲戚，关系连着关系，一层层一环环的锁死了！
真要是被这个关系网给抛弃掉，他们可就无法立足喽！
这段时间马铭等人让家里的事情给闹的头晕脑胀，没想到今天蔡璧暇居然直接点明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有意思帮着介绍一些经销权？
这是主动给我们送人情来了，但是这人情能要吗？一旦要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把柄啊！
东华门内几位指挥官沉默一言不发，气氛十分的凝重，后面勤务兵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想叫长官吃饭可是一看这样子都不敢说话了！
粉条炖白肉，大个的馒头，两三样青菜，这就是马铭等军官的午餐，可是今天这菜肴都已经没有热气了，他们还是没动筷子！
“长……长官……快吃饭吧……都凉了……”
“啊！好……吃饭吃饭，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先不想呢，都吃饭吧！”
几位指挥官刚准备进值班房里吃午饭，结果就听东安门外一阵喧哗，几名士兵狂奔而来“长官……长官不好了……快出去看看……华族特使被围了，东安门外一片混乱……”
“啊！蔡将军被围了？谁那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