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8 老翁的怒火
晚清官场上谁的胆子最大？有人会说是那些无法无天的八旗纨绔，或者说是杀人如麻的湘军军阀！
其实都不是，真正胆子大的是那些清流，是那些脑子里都是热血的读书人，自古清流都最有闹事儿的热情，以满清的压制最后光绪年间不也出现了公车上书和六君子吗？
读书人的胆子最大，因为他们甚至可以不顾敌众我寡在实力明显不如人的情况下发动进攻！
军人反而不一样，真正活的长久的军阀们，那个不是会算账的天才，他们要摸清楚对手的实力再动手！
只有拥有绝对优势他们才会下刀子呢，哪怕跟对手只保持微弱优势，他们都不会行动！
打仗不要死人啊？打仗不要花钱啊？打平了或者是惨胜那都是亏本的买卖，这种生意绝对不能做！
看看，有时候这军阀比读书人更鸡贼，而读书的清流们往往就是脑子一热就往前冲！
当然了也不用他们拎刀子杀人去，骂街闹事儿的本事还是有的！
翁同龢今天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是小皇帝最初的老师，对于小皇帝的忠诚那是不用怀疑的！
他是铁杆的帝党一派，为了小皇帝亲政拿权利，他什么事情都敢做！
你说他仇恨华族吗？当然仇恨，但是当他亲自游历了华族所统治的区域，亲眼看见了华族的潜力之后，他的态度又变了！
一个能够给小皇帝带来好处的西学老师，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坏处啊！甚至老翁还幻想，有一天载淳能够因为这师徒的关系，挑选一个好的机遇吞并华族的领土呢！
这个朕不是什么妄想，弟子难道就没有继承权吗？只要肖乐天的没有子嗣，那载淳就一定有继承权！
就算有子嗣也没有关系，到时候自然用妙计让他成为不肖子孙，然后载淳打着大义名分的旗帜，无论是军事手段还是外交手段，自然能够继承肖乐天的遗产！
这算盘打的真好，所以这五年来老翁在朝廷内也确实给肖乐天说了一些好话！
昨晚的这场血战老翁其实也能猜到一点端倪，这件事肯定背后有小皇帝的影子，没准这件事就是载淳和肖乐天还有英国人合伙干的！
虽然大清国受到了侮辱，但是只要载淳最后能得到利益了，他老翁在乎什么？死的不就是一群八旗子弟吗？西山营死的也是一群穷老百姓！
这大清国这么广大，死八九百人就是小事一桩，都不用往心里放！
自古成大事儿的，那个不是踩着尸骨往上走？辛酉年间的那一场政变，看着好像就死了几个领头的，但是下面零星的冲突也有不老少，枉死的士兵和百姓也得好几千！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不用往史书里面写，只要读书人不动笔杆子，后世的子孙能知道个屁！
载淳会用阴谋了！而且下手还这么狠，对自己人都敢下刀子！真是好样的，师傅为你自豪！这就是老翁心中所想，其实他心里挺开心的！
今天上午的愤怒，演戏的成分居多！
可是最后谈到飞艇采购计划后，老翁真的暴怒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肖乐天居然敢找载淳要钱？
奶奶滴！这师傅支持弟子不就应该把血都给他喝了吗？你就应该白送飞艇和战舰啊！军费你就应该白送个几千万两！
现在不白送还倒找陛下要钱？要钱还不算，你还坐地起价？
这下可让翁同龢受不了了，他这才发现原来肖乐天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师徒情分，他压根就不在乎什么传统的天地君亲师的规矩！
原来他带小皇帝游学，目的就是给自己争取利益，而不是真心要帮载淳啊！
这下老翁愤怒了，他咽不下这口气，临散朝的时候叫过了自己的子弟秘密的进行安排！
他当然不敢动蔡璧暇了，不敢抓人更不敢暗杀，这蔡璧暇可是妥妥的华族老牌贵族家的子弟，还是肖乐天海军中的精锐军官！
抓一个黄邪医就那么大的动静，要是对付了蔡璧暇估计肖乐天能暗杀了满朝文武还顺便攻占了紫禁城！
但是气还是要出的，受他指使的官员还有杂役们快速从东华门出宫，那时候蔡璧暇正跟马铭等人套近乎掺沙子呢！
没人知道这些出宫检验腰牌的官员中，就有带着秘密任务的！
什么任务呢？其实挺无赖的，也挺没品的，就是发动女人斗女人！
从东华门出去之后，不是马上就能走到大街上，还需要一段距离走到东安门，这一片区域都是皇家的兵营啊！库房啊！杂役干活的地方！
只有出了东安门才算进入了市井百姓中间！
蔡璧暇出了东安门一直向前到王府井大街然后向南拐弯，想去华族使馆就在电报局下轿子，想去二毛家就去苏州胡同下轿子！
反正不管从哪里下都要经过昨夜交战的区域，也是四九城里最混乱的地方！
眼下在李拓的安抚下，那些闹事儿的八旗家眷们都已经有点消停了，万岁爷承诺让京师五爷奕誴来主持善后工作，这些八旗家人们都听说过侠王义气的名声！
五爷奕誴那是什么人？喝碗豆腐脑就敢给金子的主儿！这样的大豪，是绝对不会心疼烧埋银子的！
再加上李拓耍了一个鬼心眼，在今天让众人宣布，凡是不闹事的回头烧埋银子是闹事儿的人一倍！
而且不闹事的人将来还会给死者一副上好的铁木棺材，闹事儿的可什么都没有！
你得用利勾着他们，这才能平息愤怒呢！
死者为大、入殓为安！所有差役和兵丁都在传送这句话，正是因为民众心中的传统观念的影响，这些遇难者的家属在中午时分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闹了一上午的骚乱总算是看见好的苗头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李拓的努力让翁同龢给破坏了，就在蔡璧暇和马铭等人聊天的时候，提前出宫的一批人开始行动了！
“老少爷们们……婶子嫂子们……你们知道吗？一会华族那个女特使就从东安门出来了！”
“你们都不知道，这疯婆娘不光杀咱们的人，回头还要卖武器赚咱们的银子呢！”
“七百万两啊！她这是要把咱们死者的烧埋银子都给抢走啊！”
3949 鼓动闹事
昨夜八旗营头战死五百，今天凑在一起找尸骸的亲人就不少于三千，乌泱泱的把出事儿战场周围的数十条胡同都给挤满了！
裹着白布的尸体周围围着亲人在嚎哭，人群中苦劝的差役时不时就被抽一个打耳光！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平日里都是泼辣著称的旗人女子，大脚姑奶奶，端的是不讲理啊！
而今天他们家里死了人，正是得理不饶人的时候，情绪可以说是沾上点火星就着！
今天这个节骨眼上，就连东交民巷的使馆都大门紧闭，墙头上露出一个个惊恐打量的眼睛，那些洋兵们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可不敢这时候惹事儿！
连洋鬼子都退避三舍，就更别说其他百姓住家了，谁都不敢在今天这节骨眼上出门，有那倒霉的还让这些人逼着烧热水做早饭！
整个内城东南区域全都乱了营，要不是有李拓这样的能吏来使了一点手腕稳住了这些人的情绪，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乱子呢！
都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死难者的身份统计也做完了，停灵临时用的棺木也送来了一批，陆续有亲人带着自家孩子的尸体往家里走！
按照这个速度也就半天的时间，下午四五点大街上也就能恢复了秩序，可是李拓万万没想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让人泼上了一瓢热油！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很多读书人还有熟悉的差役嘴脸，这些李拓能叫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人开始散播留言挑逗情绪！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那蔡璧暇小娘们马上就从东安门出来了，找他讲理去啊！”
“你们还有没有胆子？家里男人被杀了，你们连抗议都不敢吗？围着朝廷骂街又有什么用？”
“快走啊！这蔡璧暇不仅不想给咱们赔偿，甚至还想把死难者的烧埋银子给抢走啊！”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张口就找朝廷要七百万两白银买军火，就是昨晚杀人的那个会飞的东西！”
“对对对……就叫什么飞艇的，真是不讲理啊！昨晚用飞艇杀咱们的人，今天就涨价卖给咱们，这是活强盗啊！”
“大姐……这是你兄弟吗？哎呦，这让飞艇上的机枪打的太惨了，腰都断了……可是那帮禽兽还要把飞艇卖给朝廷赚咱们的抚恤银子啊！”
“喝人血，吃人肉的禽兽！咱们中午连一个团圆饭都吃不上，那些家伙回家就要大摆酒席庆祝！”
“气人不气人啊！咱们旗人能咽下这口气？难道咱们连一个华族的女人都害怕不成！”
真是读书人的嘴，阴损无比善于挑拨离间，趁着这些家眷最愤怒的时候开始鼓动他们闹事儿，而且直接明讲对方就是一个女人，你们害怕华族的大兵难道还怕一个女人吗？
这些旗人姑奶奶们都是骂街的祖宗，撕破脸皮的行家，枪子儿她们害怕但是跟女人打架骂街那可丝毫不惧！
“什么地方来的骚浪蹄子，到我大清国里闹事儿来了！姑奶奶看谁敢动我们家的烧埋银子？”
“丫的真是给脸了，我兄弟不能白死……找他肖乐天的姘头去讨个公道！”
“呜呜呜……这个不开眼的老天啊，这是活欺负好人啊……”
大街上就好像破满了煤油突然被人丢下一根火柴一样，熊熊烈焰腾空而起，所有人都怒了！
人们嚎啕痛哭，厉声怒骂，震耳欲聋的声浪震的大街小巷的瓦片都抖动了起来！
所有人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去东安门堵住蔡璧暇，这个女人眼下已经成了妲己一样的祸国殃民的孽畜了！
九门提督的那些兵丁还想拦着呢，结果让一群女人冲上去一通挠啊！鲜血淋漓，肉都翻开了！
李拓此刻正在东长安街跟手下人计算初步平事儿的抚恤银子数目，算盘珠子正打的飞快响突然就听到东边轰的一声传来了鼎沸的人声！
紧接着抬眼一看就看见东单牌楼那边拐弯就冲出来一群人，黑压压的居然是女人打头，男人策应殿后！
看着数量绝对少不了，一浪一浪没有尽头！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是劝他们回家了吗？怎么往皇城这边冲来了？难道说是要冲紫禁城？”
“来人！下卡子，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进皇城范围内！”
“不好了……李大人不好了……人群中突然有很多人挑拨，他们鼓动这些家人去东安门堵华族特使去了……”
一名满脸花，上衣都被撕碎的顺天府差役跪在李拓面前，浑身颤抖都说不全一句整话了！
“哎呦……就怕这个，就怕这个……怎么还是忍不住啊！”李拓一猜就是有仇恨华族的人在闹事，现在也顾不上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了，反正也逃不过京师这些大人物的圈子！
“所有人冲上去，拦住这些人，千万别让他们伤了特使……那不是一般的女人，真要是伤着了，后面的事儿可善了不了喽！”
可是眼下李拓身边就一百多号人，而且大多是会写会算的文职，指望这些人拦住三千愤怒的旗人，那不是开玩笑吗？
“大家冷静……大家不要前进了……哎呦我的脑袋……”李拓还没把话说完呢，一只女人穿的破鞋直接砸在他脑门上了。
一群老娘们上去就挠他，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李拓胳膊护住了脸，身边两名五爷府上的亲兵左右保护着，架起他就走。
“李先生别在这呆着了……跟这些旗人老娘们没法讲理，赶紧逃命啊……”
一百多人被这群旗人娘们一冲而散，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个笔帖式居然在人群过后，突然被人发现全身衣服都被撕扯光了！
披头散发、一丝不挂！这笔帖式算是知道了这群旗人女子的厉害之处，最后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强烈刺激，居然出家了！
当然这是后话，一名笔帖式精神受刺激出家，不过就是四九城众多新闻中很小的一个，无足轻重！
蔡璧暇的笑容在看见那群乌泱泱的暴民之后顿时凝固了，抬轿子的轿夫一看这架势吓的两腿打颤，咣当一声轿子落在地上，四名轿夫怪叫一声居然逃了！
王府井大街上，蔡璧暇被一群旗人女子由南向北团团包围起来，现场顿时无比的混乱！
3950 坐什么破轿子
蔡璧暇和四名女兵乘坐的轿子一下子变成了暴风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那一刻蔡璧暇好像又回到了狂暴海浪的大西洋，他们正受到法国舰队的追击！
轿子被推的东摇西晃，保护他们的兵丁勉强排成人墙尽力的抵挡这些女人的进攻，可是看样子也抵挡不了多久了，一双双的手如鹰爪一样从士兵的身边伸过来，就好像要撕碎了她一样！
“杀人凶手……你还我兄弟命来……呸！”
“贱人……臭**……滚出来……呜呜呜……可怜我的男人让你们杀的连一个全尸都没剩下啊！”
“苍天啊！挨雷劈的杂种……你们华族要遭报应的，你们都得去死……”
一双双的鹰爪有的勉强抓住轿子的帷帐，就下死力气拽，而对面还有手也抓住了帷帐两边一起用力，这轿子成了荡秋千一样的晃荡！
二毛急的把脑袋从帘子里露出来大声喊道“都退下！这是特使……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去你丫的……呸……”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二毛的左眼上，恶心的二毛赶紧用帘子去擦！
“这个死太监也不是好东西，抓住他！他就是二毛，是肖乐天放在紫禁城里的细作卧底，打他！”
暴露的二毛也成了这群女人的袭击对象，发疯一样的女人冲击着守护的兵丁，防线岌岌可危！
今天为了隐匿行踪，为了不让这些百姓发现蔡璧暇，所以他们 没人骑马都是坐轿子，就连那四名女兵也是坐轿子进的紫禁城！
结果本来是为了保护她们，此刻却变成了困住她们！
要是战马还在，以这些女孩子的身手早就骑马闯过去了，随便进某一个衙门也能得到保护！
偏偏是轿子，偏偏是这种最落后的交通工具！
蔡璧暇看着周围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气的暗骂“这该死的轿子，怪不得元首最讨厌这种交通工具！没有效率也没有安全，这群满清鞑虏怎么就非得喜欢这个！”
轿子这种东西其实自古以来都存在，这是中国人日常交通工具的一种，但是在清朝以前这轿子并不稀奇，就跟普通车马一样没什么意义！
大多都是一些妇孺老人，接受不了车船马匹颠簸的人才临时使用轿子，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成婚时候的花轿！
但是到了明末包括整个清朝，这轿子突然赋予了一种政治信号，居然成为了当官的和有身份人的象征！
没人再喜欢骑马了，文武百官都愿意做人力的轿子！用肖乐天的话讲，轿子是这个世上效率最低的交通工具了，但是却能够最大的体现出奴役别人的快乐！
坐轿子让别人抬，我高贵你低贱，完全用奴役人类来换取你的地位感，这种风气非常恶劣！
华族内部经过元首的言传身教，大部分人已经摒弃了轿子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琉球街头除了老人和妇女偶尔坐轿子，其他的官员宁可骑马也不会用这种玩意儿！
在华族坐轿子的官员可是让人笑话的！
所以蔡璧暇他们对这种交通工具本身就有非常深的抵触，而今天这一幕又加剧了他的厌恶程度，要不是这破东西她也不可能会被围在这里！
四名女兵都是蔡璧暇的心腹，跟随她多年了，而且也是蔡家悉心培养出来的，忠诚度毋庸怀疑，一看长官有危险全都冲了出去！
“保护长官！发焰火求救！”
“不行！此刻不能再刺激这些疯子了……”蔡璧暇知道，如果自己放了紧急求救的焰火，那么北方局的潜伏情报官就会立刻赶来营救！
为了这点小场面，暴露一批暗子？太不值当了，就算不是暗子出来行动，来的是一般护卫，这也够刺激满人了！
昨夜杀了一个痛快，今天白天自己被围了还让北方局出动人来救？这不是彻底否定满人的统治基础了吗？
载淳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啊！
“守住就行！这里距离皇城非常近，我就不信载淳不会来救我！”
蔡璧暇下达了守的命令，不是突围也不是求援，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载淳的身上，寄托在了御林新军的身上！
王府井大街距离东安门才多远？跑步也就十分钟的距离，只要马铭他们知道了消息，一定会来救的！
十分钟？蔡璧暇真的能守住十分钟吗？这是一个问题！
二毛带出来的侍卫总共也就二十多人，却要守护蔡璧暇一行五人再加上一个二毛，六个人都需要保护！
好吧，就算那四名女兵也加入进来，也不过是二十四人抵挡上千发疯的女人，这怎么能守？已经有两名侍卫被这些疯婆子给拖进人群中，连掐带挠，脚踢手打，弄的他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了！
所有疯女人就一个心思“撕碎了这个贱女人！给家里的男人偿命啊！”
“大清国的祖宗啊！太祖太宗啊……呜呜呜……开眼看看这后代不孝儿孙吧！把江山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让一个贱女人骑在满朝文武头上拉屎……这大清国的国运还好的了吗？”
“打死她……不不不……打死她反而便宜了她……把她拖出来，扒光衣服游街示众啊！”
有时候，女人要是为难起女人来可比男人更心狠手辣，这些红了眼睛的女人已经准备扒光蔡璧暇的衣服然后巡城游街示众！
最后再把她活活打死，要从精神上折磨她最后再肉体消灭！
不这样，就无法发泄他们心中的仇恨，想象自己家兄弟、男人惨死的样子，她们已经没有人性了！
“打打打……杀杀杀……不要放跑了这个**！”
结成人墙的侍卫们都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他们就感觉对面传来巨大的力量，无数双手抓着他们的衣服和胳膊腿就来回摇晃！
不仅摇晃还掐还挠，甚至直接猴子偷桃“啊！我的老二啊……谁下手这么歹毒……啊……”
疼的惨叫的侍卫手捂着要害跪在地上疼的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
防线一下子出了缺口，这些女人抢进半个身子一把就抓住了一名女兵的衣领子“你给我出来……小浪蹄子，你也不是好东西，大家抓住她！”
女兵顺手就掏出了手枪，结果蔡璧暇大喊一声“不能开枪，今天不能在咱们手上留下人命！”
女兵气的插回手枪，反手一掰那个女人的手腕子，疼的这位八旗姑奶奶眼泪都流下来了“哎呦……小贱人动手打人了……姐妹们报仇啊！上啊……”
3951 姑奶奶我不怕你们
蔡璧暇和四名女兵一共就五把左轮，要对付上千的疯子肯定是不够的，更别说人群中还有一些人在不停的挑拨离间。
在人浪的四周，老翁他派出来的读书人正拼命的拱火“不要怕……这些女人身上就一把手枪，也就五六发子弹……能打死几个人？”
“实话告诉你们，手枪杀伤力根本就不大，死不了人的……”
“想想那些战死的兄弟吧！多惨啊……呜呜呜……尸体都打成块了……得用手一把一把的捧着往回拼啊！”
“多疼啊……他们死的时候得多疼啊！惨啊……”
“报仇！血债血偿！报仇啊……”
这些伶牙俐齿的读书人还虚情假意的留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鼓动人心的言辞真的是管用了，一提到家人惨死的样子这些女人更疯狂了！
现代战争是越来越残酷了，古代战争顶多是弓箭射穿，大刀长矛劈砍刺杀，人尸体多少能留下一个全尸！
哪怕是脑袋砍掉了，最后家人也可以找专门的缝尸匠来缝补尸体，最后下葬的时候也能混一个全尸！
但是如今的世道可不是这样了，加特林重机枪子弹威力是普通步枪子弹的数倍，一发子弹打在前胸，后背那就是一大片的碎肉！
而且重机枪扫射下，战死者可不是中弹一发两发，很多都被打成了筛子，你从前面看还有个全尸的样子，但是后背再看肉都炸烂了！
更别说爆头的狙击步枪了，半拉脑壳都被打飞找不到了！
比机枪还要残忍的是***和各种***，被这些武器杀死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家里亲人都很难分辨！
这种残忍的地狱景象和当时人们的生死观念完全对立，很多人都认为没有全尸的人死后都不能入轮回的，就算是地府里的祖先都不会认你！
这是多恐怖的场景，而今天这五百惨死的士兵，有一大半都是这种尸骨不全的情况，真如那些挑拨离间者所说，很多都是用手一捧一捧的捧碎肉往一起拼尸体啊！
多少女人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吓的已经快要疯了！
眼下就是一群半疯在进攻蔡璧暇她们，赤红着眼睛她们已经不怕手枪的威胁了，哪怕枪口盯着脑袋一样往前猛扑！
二毛跟蔡璧暇缩在一个轿子里大声吼道“守住！守住了！今天只要守住了，有一个算一个，一人八百两赏银！”
“奶奶滴！就算死伤了，爷我养你全家！”
“都想明白了！特使要是伤了半根汗毛，陛下要你们的脑袋！谁也甭想逃，你们的命跟特使都锁在一起了！”
二毛所带出来的侍卫，基本上也算是他拉出来的嫡系了，这些年二毛也拉拢了一批势力，反正二毛手里的钱也花不完！
主子有危险，下面的人自然卖命，他们挣扎着就好像被渔网缠住的游鱼一样，拼命的挣扎着、呼吸着，保护着最后的防线不被冲破！
可是好汉架不住人多，一个个的侍卫被拖进人群生死不知，很快的就轮到女兵亲自上去堵窟窿了！
结果这女人遇见女人下手更是狠毒，抓头发、挠脖子、撕扯衣服……不要命的大嘴巴子抽耳光！
这几名女兵就感觉浑身周围全都是手，一个个巴掌来回闪过，自己身上的疼痛都连成片了！
“撕碎她们的衣服……让肖乐天养的小**们在这活丢人啊！撕啊……”
刺啦一声，海蓝色的军服被撕掉了一条胳膊，雪白的臂膀露了出来，人群中的男人们顿时眼睛冒出了邪光！
“好！撕的好……接着撕啊……把轿子里那个小**也扒光了！”
“今天让爷爷也享受一下肖乐天的女人！撕啊……”
二毛一听就坏菜了“开枪！马上开枪啊！”
蔡璧暇一把抓住二毛的手“不！我就要看看，最后会发生什么！我倒是要看看载淳究竟学成了什么样！”
蔡璧暇冷眼扭头看着巍峨的宫墙轮廓冷笑道“今天这一幕，我一点都没有愤怒！眼前的一切都再次证明了，满清已经不是中华国运的合格统治者了！”
“他们已经变成了阻挡历史发展的臭肉！看看这些一肚子肮脏龌龊的烂心肠吧！谁还会相信这种恶臭的灵魂，会带领整个民族走向富强呢？”
“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样子，多像是禽兽投胎成人！在他们的眼睛里，除了酒色名食睡之外还有什么？”
“看见女人就露出了动物的相貌，这样的人还想继续霸占历史的舞台？”
“载淳……你就是要带领这样的一群人，来打造你的盛世吗？哈哈哈……今天让我看看，你究竟学成了什么样”
刺啦一声，匕首割开了轿子的顶棚，蔡璧暇伸手掰断了那些木条，整个人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我就是华族特使蔡璧暇！你们有什么肮脏龌龊的心行就冲我来！”
“一群待宰羔羊，我看你们就恶心！昨晚我们杀你们上千，却无一人伤亡！这就是我华族的实力！”
“而今天，你们这些官员和男人却躲在后面鼓动女人来欺负女人！这就是你们大清帝国的嘴脸吗？”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帝国风范？你们就是这么当所谓的骄傲的八旗子弟的？”
“很好！姑奶奶我就在这里，你们演给全世界看！让这个星球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你们的嘴脸！”
“有种冲我来！”
蔡璧暇摘掉军帽，迎风扬起了秀发，华族海军女神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这一露真容惊呆了在场无数的男人！
色迷心窍的男人流出了口水，满眼都是愚痴！
“爷爷我不懂你说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姐妹们用力啊！抓住这小浪蹄子，让咱们快活快活啊！”
“享受享受肖乐天的女人！咱们也算报仇了！”
“抓住她……扒光了她！”
蔡璧暇不屑一顾的看着眼前这些禽兽“呸……老娘我唾弃你们！”
“一群只知道对妇孺弱者砸黑砖的垃圾人，你们越嚣张，这大清国亡的也就越快！”
3952 老翁堵路
蔡璧暇错误的认为今天这一幕都是载澄的阴谋，是他报复自己随意涨价二百万两！但是她猜错了，今天的幕后黑手只是同治帝的绝对忠臣，清流领袖翁同龢！
载澄不会如此不智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因为他很了解师傅，这种手段一旦用出来，只能适得其反，元首可不吃威胁这一套尤其不会接受道德绑架！
相反的当载淳知道这一消息后，第一反应则是营救，不管刚刚载淳有多生气，可是一旦听到自己青春萌芽冲动的暗恋女神要遭到侮辱了，他第一时间就是暴怒！
“操！谁干的？这是谁干的？”刚回到养心殿的同治帝就大声的咆哮了起来，他伸手指着大四喜“你去！让马铭他们马上出兵，把特使救回来！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他们就跟着一起陪葬吧！”
没等小皇帝下完命令，门外的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陛下……马铭将军已经点了二百御林新军，直奔王府井大街而去，已经去救人了！”
“好好好……算他机灵！气死朕了，这是谁干的？这是谁干的？”载淳坐在御座上直喘粗气！
小四喜献殷勤的走了过来“陛下！奴才刚刚回来的时候走的最晚，从御茶库里给万岁爷拿了点新茶……我倒是看见一个怪事儿！”
“翁大学士和他的那些弟子们……凑在金水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难道这件事……”
载淳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还真有可能就是自己这个老师，这手法果然有文人的那一套风格！
“该死……这老师真是添乱，他哪里知道军火贸易里面的弯弯绕啊！”
“小四喜你去找翁师傅去！告诉他马上收回他的徒子徒孙，这件事不能闹了，让他马上来见我！”
养心殿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马，有的去找马铭的新军，有的去寻找翁同龢跟他的手下，还有一批去向太后汇报军情！
蔡璧暇毕竟是女人，如果真的在这场冲突中受辱，那么太后作为女人就得立刻出面安抚！
而且太后母仪天下，按照道理来说天下所有的命妇都归她管理，只有载淳成婚之后新皇后才会接管这个权利！
要知道古代官宦之家尤其是贵族家庭，他们的女人也是有品级的，而这些女人品级的顶端就是皇后，皇后太后有权利惩罚她们，也能剥夺他们的品级！
这才是这些闹事儿的八旗女子最怕的人，太后不用经过皇帝也不用经过朝廷，更不用经过什么宗人府、宗正府、内务府……直接一道懿旨就能剥夺这些命妇所有的权利和财富！
载淳知道，只要两宫太后拿出懿旨出来，长街上的这些女人都会老实的！
可是一切哪里有他想的那么顺利，小四喜去找老翁可是找遍了紫禁城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还是后来管茶叶库房的小太监仿佛看见翁大人出东华门了！
小四喜一听吓了一条，一拍脑门“哎呦！别是翁师傅直接亲自上阵了吧？这暴脾气啊，这可怎么好！”
他还真猜对了，此刻老翁果然提前出宫，堵在了马铭的军阵之前！
东安门东面，快到丁字街拐弯的地方，老翁和一众翰林、太学生们手臂相环组成了两道人墙，牢牢的挡住了御林新军前进的道路！
翁同龢冲着带队的马铭大吼道“马将军！你难道要**旗人？你要摧折民意吗？”
“你好好听听，这就是我大清国子民的心声，这就是他们不屈的意志！他们在向肖乐天表示愤怒！”
“我大清这是怎么了？打仗打不过洋鬼子和二鬼子，现在难道连抗议都不行吗？你们要把这一国带向何方！”
翁同龢愤怒的目呲俱裂，口水狂喷，胡子迎风招展……他此刻已经把自己幻化成舌战群儒的诸葛亮了！
马铭急的直跺脚“这是哪跟哪啊？我说过我们不让百姓抗议了吗？我们说过不打仗了 吗？”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怎么能威胁特使呢？蔡先生是华族重臣，这要是出了意外，那是要开战的！”
“开战就开战！我们大清国人口数亿，不怕他肖乐天一个二鬼子！”组成人墙的这些清流们齐声的喊道！
那三宝在一边也骂开街了“放屁！开战你们第一个逃跑！昨晚杀成那个样，你们有一个出来挡子弹的吗？现在逞什么威风！”
“你们还不是忽悠别人去死，你们在后面鼓动！”
“那三宝！你个王八蛋……你一个八旗胡同串子，知道什么大道理？出去让二鬼子给洗洗脑你就以为自己是国之栋梁了？”
“呸……别让我们翻出你过去的恶心事儿！大清国要是指望你们，那就得亡！”
“哎呦！我操，叫板啊！老子我以前怎么撒尿和泥跟他妈的现在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赶紧让开！出了事儿你们兜不住！”
“同窗们！拦住这些当兵的，让他们踩着我们尸身过去！”
这些读书人也是蹬鼻子上脸，看见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鼓噪支持，他们就越发的来劲，一个个挺着胸膛往前挤！
而马铭这边的新军也是投鼠忌器，从军官到士兵都不敢太下死手，毕竟对面都是读书人，按照中国的传统这些人都是天上的星宿，都是掌握话语权的，一旦伤了一个肯定要治罪的！
就算不治罪也受不了天下百姓的唾沫星啊！
新军这缩手缩脚的一幕让翁同龢看在了眼里，他心中大喜嘴里喊道“马铭！你根本就没有圣旨对不对？你这是擅离职守！”
“孩子们！这马铭根本就没有万岁的命令，他是自己跑出来的，大家不要怕他挡住他！”
马铭心中暗叫苦也，自己刚刚听到消息就点兵出来了，圣旨根本就没在手里，虽然他知道同治帝一定会下令救蔡璧暇的！
但是此刻手里没有圣旨就是没有，这些清流挑的破绽还真是没法圆！
此刻大四喜的旨意刚到东华门，等跑到这里来至少还需要七八分钟，而对面王府井大街上喊杀声已经一浪浪的传了过来！
“扒了她……扒了她啊……”野兽一样的嚎叫惊的新军心脏砰砰的跳！
坏了，蔡先生那边顶不住四五分钟了！
“兄弟们给我挤过去！出什么事情我兜着了！”马铭一头冲向老翁。
3953 报警烽烟
翁同龢哪里是身强体壮的马铭的对手，这马铭也不打他只是用肩膀顶着老翁，然后双手在他右肋骨这边插过去！
狠狠一分就把他和旁边的人给拨拉开了，然后闪身就往里挤！
“让开让开，伤了我们可不负责任！”
“有辱斯文！你们居然真的敢动手……京师的老少爷们儿你们看啊！这御林新军没有圣旨就敢出宫，还敢打人啊！”
“老少爷们你们到底还有没有血性？就眼瞅着肖乐天的二鬼子要逃之夭夭吗？难道我大清就是要受这样的羞辱？”
“读书人都已经拼命上前了！你们这些吃了二百年铁杆庄稼的旗人，难道都没有卵蛋了不成！”
两道读书人组成的人墙一瞬间就被冲垮了，挣扎的老翁和他的学生们一个个怒骂着，既然自己挡不住新军，那就发动百姓一起挡！
这时候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说起来这国人实在是有点意思，东安门这边的胡同都不是昨夜的交战区域，昨晚打了一宿他们确实很害怕，可是今早一看自己家这边什么事情都没有！
既然自己家安全，他们也就多了瞧热闹的心思，一个个仗着胆子都上街去了！
这就好比后世，某一个小区出了事故了，不论是凶杀啊！还是什么火灾、水灾之类的，哪怕仅仅隔着一个小区，自己家没事儿人们就很难感同身受！
往往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观察别人的苦难！
今天东安门左近的胡同百姓，就是瞧热闹的居多，毕竟昨夜旗人也就战死五百口，平摊到整个京师也不是多大的比例，这附近的胡同还真没听说过谁家有人死了！
既然大家都平安，那么自然也就有闲心看他人的苦难当下酒菜了，此刻大街上乌央乌央的都是瞧热闹的旗人闲汉！
今天这一幕真是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了，上千的老娘们围攻华族女特使，清流翁同龢带着徒子徒孙挡住了御林新军的去路，甚至还抡拳头打了起来！
这戏码里面不仅有翁同龢精彩的骂战，甚至还传出马铭这些新军无军令就敢调动的大新闻！
哪一样不精彩？能看见老翁抡王八拳就已经值得卖票收钱了！
更何况拐弯的王府井大街，无数的人喊着要扒光特使，眼瞅着就是香艳无比的画面了，你说看热闹的人能少的了吗？
满清二百年，养的这些旗人闲汉们最是胆大妄为，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儿大，一听老翁如此鼓动，再看看身边的人多，这些混子顿时鼓噪了起来！
“说的没错啊！翁大人是忠臣，咱们也不能落后啊……冲上去挡住这些南蛮兵！爷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没错！咱京师帝都不要这些说鸟语的 南蛮兵！”
“没有旨意就敢行动，他们这都是要造反啊！冲上去拦住他们……”
地图炮，地域攻击从古至今都有！清朝的时候更严重，这御林新军都是福建山民居多，而福建这个省份在清朝可是遭老罪了！
由于清朝开国时候战乱不休，台湾郑家一直袭扰海岸线，为了打仗康熙甚至颁布了迁界禁海的命令！
凡是台湾海军能袭扰的地区，都要把沿海渔民迁入内地，所有渔村海港都废弃，让郑家得不到一粒粮食！
沿着海岸线向内禁海，先是三十里，然后就是四十里、五十里一直到二百里，广袤的富庶海岸线全都成了无人区和兵营!
这对东南沿海的经济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个政策是一个长期的持续了数十年的酷政！
直到肖乐天前世在福建地区尤其是莆田等地，百姓还有一个常用词叫做‘界外’‘界里’这个词在当地人们都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对于外地人来说则是一头雾水了！
所谓的界，就是当年清初时候的迁界禁海的那个界限，一个酷政直接摧毁了福建的经济！
福建省本来就是山多、海多、平原少的环境，这里根本就没有大力发展农业的基础，除了向大海讨生活之外，人们没有别的选择！
而迁界禁海直接摧毁了福建省的经济，这里的百姓因为擅闯边界而被杀的也有成千上万！
久远的仇恨虽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但是依然存在民众的记忆中，一到对景的时候就会翻腾起来！
今天这些京师百姓居然骂他们是南蛮兵，这可惹恼了这些御林新军！
看着那些闹事儿的八旗子弟冲到大街上挡路，脑满肠肥的纨绔叫嚣着、怒骂着甚至还敢动手打人！
气晕了头的御林新军攥紧了拳头“干你老母……打死你个北鞑虏！”
砰的一拳直接砸在一名闲汉的鼻梁上，鼻血喷的到处都是！
“哎呦……南蛮子还敢打人啊！敢对旗人大爷动手……反了，这是要造反啊！老少爷们动手啊！”
人群的情绪顿时点燃，丁字街这里顿时乱成一锅粥，二百新军被七八百闲汉围攻双方打的是人仰马翻！
马铭陷在混战中想冲也冲不过去，急的眼冒金星，其实他距离蔡璧暇已经非常近了，拐弯之后也就百米就能救出特使。
可是这百米却成了天堑，暴民堵住了道路就好像琉球生产的沙丁鱼罐头一样满满当当！
突然间，王府井大街方向响起了枪声！
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过后，人群鼓噪声更盛了十分！
“开枪了……华族小娘们开枪了……杀人了……西街的绵二爷被打死了……”
“报仇啊……白家大嫂被打伤了……撕碎了她们！”
一听这个马铭脑子轰的一声，他知道事态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蔡璧暇不会轻易下令开枪的，这一定是贴身的女兵或者二毛身边的亲卫实在顶不住压力了，这才开火的！
猜的没有错，第一枪就是二毛开的，这里也只有二毛不用听蔡璧暇的号令，他眼瞅着一名女兵衣服被撕的破烂，就要被暴徒拖进了人群，他再也忍不住了！
掏出口袋里珍藏的配枪，这还是干爹肖乐天亲手送给他的呢，抬起手来冲着那名死拉活拽女兵的下贱男人就是一枪！
啪！子弹从眉心打进去，后脑钻出来，喷的到处都是血！
剩下的女兵和侍卫一看有人开火了那还等什么？杀吧！
手枪啪啪的响起，那些最凶恶的暴徒被打死在当场！
二毛冲着蔡璧暇大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谈判，什么善后，活下去最重要！”
“发报警的焰火！我是元首干儿子！今天就得听我的，就是不能听你的！”
关键时刻，二毛抢走了临时指挥权，还别说这干儿子的身份居然比特使的话还管用，刚说完女兵手里就三根报警焰火直冲天际！
啪……啪……
虽然是白天，但是报警的焰火响声还是很清脆，紧接着二毛手里举着一个发烟桶钻出轿子，明黄色的浓烟滚滚喷出直冲上三层楼那么高！
3954 胡椒雷加放火
混杂在人群中的北方局情报员早就心急如焚了，此刻暗中保护蔡璧暇的北方局成员只有五十多人，他们都被稀释在芒芒的人海之中。
到处都是八旗闲汉，到处都是发疯的老娘们，王府井大街、丁字街、东安门包括周围数十条胡同里，挤的满满当当的足有四五千人！
这五十人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只能是尽量的向前靠近，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候帮特使抵挡一下！
五十人在四五千人的海洋里，就跟一把胡椒面撒入渤海一样，你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更何况他们没有命令也不敢擅自动手！
此刻他们等到了二毛总管的命令，枪声都已经响起了，那还犹豫什么，突然间人群中就被丢进去几颗胡椒手#雷！
胡椒手#雷这是华族早期对抗骑兵所生产的武器，由于使用条件限制太多，大型战场上根本就没有用处，所以产量很低！
这种武器并没有存在于华族军部的采购名单上，但是却成为了中情局日常采购的热门，到最后华族军需部干脆给了中情局授权，把几个生产作坊直接转给了中情局！
你们既然爱用，那就让你们去生产吧！
胡椒粉、辣椒面、生石灰……还有一些辛辣的物质，掺合在一起用炸#药点燃爆破，形成一个小型的烟雾带！
战马最受不了这种味道，基本上闻到就会受到惊吓！可惜这东西在旷野上威力非常小，一小团烟雾很快就会被吹散！
只有在城市巷战的时候，这种特种武器才会大放异彩！
北方局的细作们，拼命的往人群里乱丢这种胡椒手#雷，沉闷如同放屁一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噗噗……噗噗噗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当灰白色的烟雾腾空而起的时候，人群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嗦声“咳咳咳……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
“坏了……人群里有肖乐天的探子……老少爷们啊……咳咳咳……”
“抓探子啊！”
当人群中响起胡椒手#雷的爆炸声，蔡璧暇这边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那些簇拥向前的疯子很多都开始咳嗦哮喘，有的干脆寻找人群中隐藏的间谍！
就在这时候，紧挨着大街的不知道谁家民房被点燃了，烈焰从厨房开始冲天而起，黑烟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走水了……有人放火……走水了……”
光是胡椒面可不管用，再来几把大火吧！外围藏在民居中的焦虎头，正满眼仇恨的盯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当命令下达之后，他隔着墙头丢了几颗胡椒雷之后就开始放火！
“行动！把周围的房子都点燃！我倒要看看这些疯子是不是水火不侵！”
“放火啊……烧了这个该死的四九城，烧光了咱们再建一座新城，烧烧烧！”
一出出起火点开始出现在棋盘样的街道上，高耸的紫禁城城楼上，守军一眼就看见不妙了！
以王府井大街闹事为中心，烟雾、火苗正迅速的向外围扩散！
“哎呦我操！这是闹什么啊！怎么就把整个城都给点燃了！好好的你惹什么二鬼子啊，明明惹不起，还非要惹事儿！”
人群中有的北方局特工身份已经暴露了，他们被一群群的八旗暴徒给包围，连打带踹已经陷在了里面！
垂死的特工满身都是血，临死还在大喊“集合……全都向特使集合……兄弟们……身份已经暴露了，就不要恋战……”
“去特使哪里集合……守一会……算一会……”
“兄弟……我……”
垂死兄弟临终最后的嘱托都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发疯的旗人割断了喉咙，鲜血顺着黄土地面流淌，被千百双大脚践踏留下一个个的血脚印！
有牺牲者也有逃出生天的！一名、两名、四五名……越来越多的特工冲过人群汇集在特使身边用血肉之躯加固防线！
那些闹事的老娘们也害怕了，虽然有一部分神志不清的还想往前冲，但总能被踹回去，而后面混乱中逃跑的旗人也开始渐渐增多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被烧死呛死！
蔡璧暇这里暂时安全了，逃到他面前的特工有三十多人，还有二十人生死不知，有的可能被人流冲散了，有的身份暴露可能已经牺牲！
这些汇集到特使身边的情报官，一个个都跟血人一样，手枪打空了子弹，胡椒雷也用光了，现在只能手持匕首或者三菱刺来抵挡！
二毛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好好……马上御林新军就来了，咱们能挡住的！马铭你个王八蛋怎么还不过来！”
马铭此刻也等到了小皇帝的圣旨，大四喜带着一群太监总算跑了过来一看这混乱顿时公鸭嗓开始尖叫！
“干什么呢？都散开……谁敢挡着御林新军的路，就是造反！”
“传万岁爷口谕……人群速速散开，不得围攻华族特使……传令御林新军立刻解救！”
“你们都不想活了吗？怎么敢在这里堵住道路！”
“啊！翁师傅？您怎么在这呢？陛下正找您呢，马上回宫……您要抗旨不遵吗？”
皇帝的旨意终于到了，那些闹事的百姓一下子就是失去的动力，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翁同龢看了看眼前的混乱，又仔细倾听了一下王府井大街上的混乱，他冷笑道“现在华族应该知道我大清的愤怒了！孩子们回宫去，有什么罪过我全都领了！”
“走！”
翁同龢闯了这么大的祸，后面王府井大街的冲突还没有平息，这家伙居然大摇大摆带着清流们向西回宫去了！
人家不玩了！这下可让其他闹事的旗人傻了眼！
“这这这……刚刚还闹的那么凶呢，怎么一眨眼撂爪子就忘啊！”
“操……咱们也撤吧，自古读书人心眼都黑，咱们玩儿不过人家……可别最后拿咱们顶缸啊！快走，赶紧回家去……”
马铭压力锐减，就在他带着新军整队去救人的时候，北方快马蹄声响起，又来了报信的了！
3955 飞艇再临
“传太后懿旨……太后懿旨……”
骑马而来正是刚刚从宫里出来的安德海跟周道英两位总管太监，他们带来了两宫太后的懿旨！
“所有命妇全部回府不得上街闹事……朝廷自然会料理好你家中的后事！”
“再有借故闹事者，朝廷夺其品级爵位，勿要自误啊！勿要自误啊！”
两名主管太监带来的旨意是直接下给那些闹事的女人的，这些半疯一样的八旗姑奶奶们就欠这样的教训！
终归还是一场闹剧啊，北方局情报官的反击加上皇帝的太后的旨意，终于让这些疯子清醒了！
当然了，人群中那些鼓动挑事儿的读书人离奇的消失，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被胡椒雷隔绝在外的那些家眷女人们，听到了皇帝和太后的旨意悲愤的坐在地上嚎啕痛哭！
“苍天啊！我家男人就这么白死了吗？这二鬼子就逍遥法外了吗？”
“皇上啊……太后啊……你们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
瞪着腿嚎啕大哭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怒骂这个不公道的天，也怒骂蔡璧暇这个女人！
人群不敢动手不代表愤怒的情绪会立刻消失，当马铭他们二百多人赶到这里将蔡璧暇团团保护起来之后，马铭低声说道“走……蔡先生赶紧离开这里，太危险了，我可不敢保证所有疯子都走了……”
“走？能走那里去？我身为元首特使肩负重任，这京师我要去的地方多了！”
“我难道成了老鼠了？还需要躲躲藏藏的？如果这样，我怎么和朝廷进行谈判交涉？元首让我来这里，不是装孙子的！”
“马铭，你让开，姑奶奶我就站在这里，今天在这里，明天还要在这里……京师四九城我就要踏遍了！”
“怕死我就别跟元首混了！”
马铭被抢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低声说道“师姐……就算师弟求你了，先把今天过去，让这些人情绪平复一下！”
“昨晚他们的家人刚让特战队给杀了，今天正是最悲愤的时候……”
“胡扯！”蔡璧暇眼睛一瞪“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人不是我杀的，谁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我来京师是给大清送和平的，又不是来下战书的！”
“是你们无缘无故扣押我华族议长，而且拒绝我的交涉甚至都不愿意见我一面……这才引发了这场营救！”
“而且昨夜的行动，从制定计划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人伤人，我们要的只是救走黄议长！如果你们不抵抗，那么毒烟散去之后不会有一个人死去！”
“是你们穷追猛打，企图继续扣押我方官员，这才造成了事态的一步步升级！”
“既然你们有扩大事态的本事，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三岁小孩吗？就知道欺负别人占便宜，吃一点亏就受不了了？”
“技不如人，打不过我华族，没皮没脸的鼓动女人妇孺上来闹事儿？这就是你大清国的体面？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吗？”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企图用这种威胁来吓唬我？告诉你们……这是痴心妄想！”
马铭急的直跺脚“那你想怎么办？眼下局势就是乱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得为您的安全负责！”
“这些人迟迟不散去，他们心中的愤恨还没有消，万一出现失去理智的疯子……我们拦得住一个，拦不住全部啊！”
蔡璧暇摇了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记打的人？我就不信他们不长记性？”
掏出怀表仔细看了看，蔡璧暇笑道“不用着急，这些疯子马上就会散开的！”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五分，蔡璧暇从离开太和门到现在一共被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这时间结束的时候也正是昨夜约定好的行动时！
天空中突然有一朵乌云慢慢逼近，一道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华族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马铭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抬头向天空观瞧“啊！飞艇……又来了？你们这是欺人太甚啊！”
齐柏林飞艇元首号，昨夜救走黄邪医和特战队员，全体向杨村中情局的据点转移，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飞艇补给燃料和武器弹药！
黄邪医和受伤的特战队员将被北方局护送，通过运河水系送到北方特区去！
而剩下的战士还有飞艇上的士兵们，不顾辛劳在空中大回转，直奔京师而去！
巨大的螺旋桨推动飞艇前行，热气囊内充满了压力，齐柏林号在一千五百米的高空向京师迅速挺近！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齐柏林飞艇再早来十分钟，他就能赶上刚刚最狂暴的一幕了，叶秋等人没准就得再次开枪射击进行保护！
也万幸飞艇晚来了十分钟，如果今天白天再杀一群女人，恐怕后面事情就真难善了了！
“妖怪……天上飞的妖怪来了……就是昨晚杀人的那个妖怪……”
“是华族的飞艇……能飞的怪物……呜呜呜……老天啊，肖乐天怎么就能请来天兵天将啊！”
“这是要亡我大清吗？这还能让我们活吗？”
飞艇在这些愚昧人的眼中就是空中怪兽，是吞噬了数百条人命的妖魔，此刻在京师已经产生了许多古怪的传闻！
惊恐的情绪已经产生了，又岂能架得住看见实物！
叶秋的望远镜中早就看见这混乱的一幕了，他跳着脚的骂道“这群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居然敢包围蔡璧暇！下降高度，咱们去救海军女神!”
从一千五百米的高空一路下降，飞艇在众人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威猛，等到压到五六场楼的高度后，下面百姓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块块铆钉连接的钢板，就好像魔龙的鳞片一样！
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钢板上面还有昨夜被熏黑的印记，看起来更加的渗人！
左右两翼的加特林重机枪，再次开始转动枪口，他们正不断寻找角度，找寻人群中所有有威胁的目标！
“我的妈啊！又来杀咱们了……跑吧！”
有了第一个胆小鬼就有第二个，恐怖的气氛顿时取代了刚刚的狂暴氛围，好几千暴徒就跟退潮的潮水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去！
蔡璧暇看着马铭笑道“回去请转告陛下！就说我在这京师里很没有安全感，所以需要飞艇的保护！”
“这艘齐柏林，将会在谈判过程中持续在京师巡航！他将给我提供全方位的保护！”
“实在抱歉，我现在不能相信大清国的安保力量了，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3956 新世界的游戏规则
梅坞，这个养心殿西边的一个小小的花园，一直都是清朝皇帝处理公务后临时休息的庭院，非常隐秘一般臣子是没法进来的！
可是今天同治帝的咆哮在梅坞中传来，跪在地上的翁同龢被骂的满头都是冷汗，但是他依然倔强的抬着头看着他的弟子爱新觉罗载淳。
“翁师傅你到底是要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你给我一个实话，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你为什么搞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载淳吼的口干舌燥，唾沫星子都喷到老翁的脸上了，跪在地上的翁同龢也不擦，真正做到了唾面自干！
“陛下！臣的心思难道还用问吗？臣不过就是希望咱们大清好啊！还不是希望同治中兴，希望盛世再来吗？”
“可是看看这群狼环饲的世道，洋鬼子就不说了……现在连肖乐天这样的二鬼子都如此欺负人，以后我们大清该怎么好啊？”
“呜呜……臣痛心啊！臣痛心那些武将无能懦弱，也痛心文臣贪婪！让人家一百多人杀成这个样，最后反过来还要敲诈咱们的钱？”
“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是非黑白？是咱们死人了，是咱们死人了啊！为什么反过来还要给他华族好几百万两银子啊！”
“臣想不通，死活就是想不通啊！既然那些武将没用，那些王宫贵胄都认怂了！我读书人身上还有几根硬骨头，我来拼命！”
“咱们总得让肖乐天看见咱们大清国的愤怒啊！总不能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样下去以后他还不蹬着鼻子上脸，以后还有头吗？”
砰的一声，老翁的头磕在石板上，一个红肿的血包鼓了起来，他顾不得疼趴在地上嚎咷痛哭！
载淳真是拿这个老师没有办法，跺了跺脚伸手搀扶他，这老翁还挺拧，连拉了好几次都不起，最后让载淳死活拖了起来。
“翁师傅啊！你总是说盛世盛世的，到底你要什么盛世啊？非要回到过去士农工商四民分野的世道？”
“弟子跟你说两句心里话，这康乾盛世……真的是盛世吗？”
载淳这话刚出口，老翁一把就堵住了皇帝的嘴，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太监宫女什么的都被驱逐的挺远，梅坞这里就他们师徒二人。
这才放心老翁心有余悸的说道“陛下这是疯了吗？这种话要是传出去，群臣会怎么想，八旗贵胄会怎么看？”
“算了吧……这里没有外人，朕就跟师傅说两句心里话！”
“您也不用解释了，我是您教育出来的，我还不知道您的想法吗？您就是想回到过去的时代，就是想过以前那种田园牧歌一样的好生活！”
“天下无饥荒，百姓安居乐业……官员清廉，地主士绅们亲善有礼、道德高尚，而皇帝呢？不宠信奸臣，广开言路……”
“不就是这样吗？说到底这些三皇五帝时候就讲的大道理朕都听了无数遍了！”
“不是说您错，您没有错，这些理想确实很好，也确实在历史上存在过短暂的时期，那就是您嘴里的盛世啊！”
“可是这种盛世还能回得去吗？咱们以前所追求的东西真的就是最好的？或许在那个年月是最好的，但是如今这个世道还是好的嘛？”
小皇帝的一番疑问让老翁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这肖乐天又给您灌什么迷魂汤了？您这是要抛弃儒家的治世之道啊！”
“停！停一下……老师别生气，咱们师徒在这里就交一交心，说说心里话！您说是肖乐天给我灌迷魂汤了？”
“其实不是，朕当然从元首哪里学了很多，但是去欧洲之后学的更多啊！”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差距！咱们儒家所谓的盛世，说到底还不就是农人的盛世吗？这盛世可曾有过商人的一席之地！”
“商人！陛下你这是要改了士农工商的排序吗？您要给商人翻盘？”老翁吓的脸都白了！
“师傅！”载淳紧锁眉头恼怒的说道“师傅你等我把话说完吗？如果此刻是开国初，朕绝对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朕也不会搞什么工业革命，什么微信变法！”
“但是现在的世道已经变了，欧洲那边已经利用商业的力量崛起了，这股力量推动了工业发展，最终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把咱们打的稀巴烂！”
“这到底是什么战胜了什么？其实不过就是商业文明战胜了咱们的农耕文明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您还是不懂吗？”
载淳跺着脚发狠的说道“这次朕为什么如此成功的反扑，成功的逼恭亲王上书称病了？靠的就是这股新兴的力量，这股让咱们中国人压制了好几千年的力量！”
“六叔他们搞的那个守旧派，想开历史的倒车，结果惹恼了庞大的商人力量……不是大清的商人力量，而是全天下的商人力量！”
“当然了，如今元首给这股力量换了一个名字，叫做资本主义的力量！”
“师傅您是没有去过欧洲啊！您根本就不知道这股力量有多庞大，那根本就不是咱们农耕国家可以抵挡的！”
“这是一整套全新的游戏模式，不是您思考的那种玩儿法！”
“蔡璧暇是涨价了，五百万涨到了七百万，但是这又能怎么样？这些银子放在大清国过去的田赋和徭役上，那就是了不得的大钱，但是放在重商的国家里，不过就是纺织厂多生产一点布匹，钢铁厂多造一点钢铁罢了！”
“朕根本就不会给华族钱的！哪怕朕接受了蔡璧暇的报价，也不会给钱的，朕会用其他方式来支付这些军火款项！”
“咱们大清国内，山川下面有数不尽的煤铁，随便给他们一块矿山的开采权不就够支付的了吗？”
“还不用永久给，出售个五六十年就足够货款了！”
“甚至还可以债转股啊！咱们要搞的京师钢铁厂缺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缺少经验……把这些债务转换成股份给华族！”
“结果最后不就成了肖乐天用军火入股咱们的工业事业了吗？到时候他就得派明白人给咱们管理和提供技术，咱们坐着轿子就把事业干起来了！”
“更何况，华族企图租界的特区，也是要给咱们高额租金的，这些都可以冲抵啊！”
“师傅啊！资本主义世界里，金钱有无数种玩儿法，可不是您以前所想的那样，一年收了多少谷子，然后花掉多少谷子，看看最后盘账有没有剩余！”
“不是那么玩的了!您得适应一个崭新的世界啊！”
3957 抑制商业
翁同龢长大了嘴，他已经想不明白小皇帝的思想境界了，这展示的新世界他不仅看不懂，而且还隐隐是他最恐惧的一幕！
儒家是很压制商业的，到底为什么儒家会压制商业呢？很多人都只说了皮毛而没有点到关键！
远在婆罗洲的肖乐天在四个小时之后就收到了蔡璧暇的加急电报，看完了苦笑一声“这老翁啊！还是老样子，换汤不换药，我原以为他曾经在我华族游历了好几个月，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现在看来，他是一点皮毛都没有学明白！”
元首的晚宴请了岳父老泰山，远东王，还有隐居的翼王石达开……而项英这样的徒弟今天则只能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饮酒，跟海军的林震、金三顺等人一边吃喝，一边还要关注着主席上的酒杯。
一旦空了做徒弟的就要马上满上伺候着，菜残了、温凉了也要让人准备着换！
当弟子的做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有怨言，甚至还都抢着做，因为只有跟着元首越近，你就越能听到一些干货的道理！
肖乐天放下电报，示意项英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这老翁其实比恭亲王还要守旧，鬼子六目的其实就是要保证八旗贵胄们的权利，一旦遇到挫折了，就比如说今天……你看着吧，鬼子六肯定要调整战略！”
“奕䜣可不会轻易的推出历史舞台，载淳只不过是胜了一局而已！”
“奕䜣一旦调整战略，没准就会开启和资本势力的谈判，他鬼的很，知道变通啊！”
“老翁这些读书人才是真正的守旧派，他们读书都读傻了！满脑子都是圣人的治世之道，总想回到过去的所谓盛世中！”
“其实古代的盛世叫什么盛世？那不过就是地主们的盛世而已，和其他阶级没有什么关系！”
“从古至今中国都抑制商人……错错错……不是从古至今，而是儒家占领统治地位之后，商人力量可就再也没有崛起过！”
“为什么儒家这么仇恨商人呢？你们谁说说？”肖乐天向小桌子那边投向了目光。
项英给师傅倒酒之后，又给自己的亲叔叔远东王项少龙倒满了一杯，放下酒壶他开口道“儒家自古视商贾为贱业！说他们唯利是图，只忠诚于金钱而没有仁义道德！”
“儒家自从汉代之后就掌握了社会的话语权，控制了舆论……长期的这样宣传，就造成了整个社会对商人的偏见，这老翁其实也是旧有思想的继承者！”
正啃着鸡腿的金三顺放下食物也开口了“没错！他们不仅在舆论上散播偏见，然后还利用这种偏见去影响君王的施政，一个个抑制商人的政策出台了，这中国的商业环境自然更加恶化！”
海军不愧是高知识含量的兵种，在基础知识储备上比陆军还是要高很多的，就连伤势刚刚养好的林震，这名火爆的枪炮长也对政治经济有所涉猎！
“还有就是人才！由于儒家持续舆论压制，然后政策上的偏见……让商人得不到重视，结果就让更多的人才逃避这个行业！”
“当整个商人阶级，无法得到源源不断的优秀人才补充的话，他就没法出真正的大家！就是那种理论家！”
“这太可怕了，一个行业如果不出现思想家、理论家……那么他们就更没有话语权了，精英都跑到读书人的儒生阶级去了，那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捏！”
“没有优秀的人才，剩下的都是一些小聪明多的精细鬼，这些人在生意过程中的精打细算更加剧了民众的偏见，为富不仁的帽子可是越扣越大啊！”
肖乐天点了点头“你们说的不错！但是我再问一问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怎么就儒家战胜了商道呢？”
“这可是几千年的压制啊！不是一两百年，这么长时间的压制，总要有个道理吧！他们是怎么做成功的？老翁这些人怎么就能永远的踩死商人呢？”
这下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沉默片刻岳父范镰开口了“说白了还不是儒生更好用！对于皇帝来说，儒生更听话更好统治！”
“而商人……太过逐利，忠诚度太低……我就不说远的了，就说明末清初的时候，这晋商里面有很多都是吃着大明朝的饭，却偷偷和满人做生意！”
“听家族里老人们说，明末的时候晋商向大金走私成风，那些满人无法生产的物资全都要靠这些商人们来提供！”
“甚至连军火都敢卖！就包括我们范家……其实先祖也干过这些走私的勾当，要不为什么清军入关之后，顺治帝曾经宴请过晋商功臣呢？”
“我范家先祖，就曾经得到顺治帝的接见！”
“商人啊！忠诚度还是太低了……”
啪啪啪……肖乐天给岳父鼓起了掌“父亲说的没错……不过，高度还是差了一点！”
“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就一句话……因为儒家思想是最最适合农耕文明的！”
“归根结底是中国发达的农耕文明选择了儒家的思想，而西方持续的战乱，也没有一个大一统的帝国，再加上海岸线凌乱，国土不成格局……所以逼着他们只能发展商业！”
“是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共同作用，这才有了不同的历史选择！”
“金三顺你们都是来自琉球，琉球古国认中原为衣冠上国！也认儒家是经典，但是琉球为什么商业那么发达？怎么就无法实行抑制商业的政策呢？”
金三顺手里的鸡腿掉在盘子里“抑制？开什么玩笑，琉球就是一串小岛，地贫民穷都指望商人从海外购买点粮食什么的过日子呢！”
“没有商人，琉球的珍珠、玳瑁、珊瑚、蔗糖……怎么变成粮食、铁器、工具、书籍啊！”
“对啊！这就是环境的影响！而中原不是这样，中原大陆拥有非常适宜农耕文明发展的土地，人们靠着农耕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当然是在古代相对而言！”
肖乐天扭头看着北方“可是这种好日子，已经不长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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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8 人口锁定
“为什么儒家能够成为统治阶级的有利武器？还不是因为儒家的思想太适合农耕文明了！他所提倡的忠孝仁义，下面附属了很多小项！”
“比如说一个孝字！父母在不远游，宗祠田地，四时八节的祭祀……光这些规矩就锁定了多少人口在土地上？”
“农耕文明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人口啊……是把很多人口一代一代的锁定在土地上，持续不断的耕种然后产出财富！”
“这是农耕文明的根本，而儒家所推崇的也是这种稳定性，他要想办法把人口锁住不要随便乱流动！”
“而商业则是反其道而行，人口必须要随着货物也就是财富进行大流动！无论什么高山、荒漠还是蔚蓝大海……只要有财富就要去追求！”
“这是本质上的两种冲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口流动起来了，农耕文明一定会受到摧毁式的打击！”
“但是你把人口锁定在家乡土地上，你商业文明绝对会崩盘，你无法进行大航海时代的开拓探险啊！”
“两难！这才是两难！”
“现在你们想一想……北京城里如此惊心动魄的血战，真的只是人们为了私欲而杀伐吗？”
“错了！这是一个三千年未有的大变革时代！”
“在京师……重商主义所升级形成的资本主义，已经开始向中国落后的农耕文明开战了！”
这番话一下子把问题的高度给拔高到了一个让人无法仰视的地步，人们咀嚼着每一个字一个个心中泛起了波涛！
三千年未有的大变革时代，究竟是什么在变？又是什么引发的冲突？其实不是什么黄金白银也不是什么商业利益！
归根结底，东西方文明在十九世纪的这场世纪大碰撞，就是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之间的对抗！
“你们或许又有问题了，刚刚你不是说重商主义和资本主义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说工业文明了呢？”
“其实这都是一体的，工业文明只能在重商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土壤里开花结果，农耕文明是根本就无法产生工业文明的！”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因为农耕文明一切财富核心以土地为锁定，想要农耕文明璀璨辉煌，就一定要有一整套适合他的配套制度！”
“法律和文化……一定要有一套适合农耕生产的体系！中国出现了一个儒家，其实不论这名字怎么变换，这种制度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
“因为农耕文明需要这么一种东西，把人口锁定在土地上！”
“但是工业文明不能这样，工业文明以提高工业生产力为前提，用先进的科技武装人类的双手，利用化石能源来得到无穷的力量！”
“这些生产力和过去的手工业相对比，几乎是几何倍数的增长！一下子多出了那么多的生产力，就是多出了无数的商品！”
“请问，这样的工业文明需要一套什么样的制度来配合呢？肯定是重商主义啊！然后重商主义再进化就成了资本主义啊！”
“未来资本主义还是会进化的，那就是后话了，咱们以后再聊！”
“现在想想明白了吧！工业文明需要一个庞大的资本和商业体统帮他们消化掉过剩的生产力！”
“而重商主义就需要无数的人口处于流动状态中……所以说欧洲不可能出现儒家的这种思想，因为你学儒家了，你商业怎么搞？”
“儒家第一提倡忠孝，父母都在家呢，你不好好养老送终，你吃饱了撑得去大航海啊？”
“那南美洲的金山银山，比你爹妈还重要吗？”
“你们看看，这就是文明的冲突啊！这样的问题在翁同龢那些人的心中就是大问题，可是在欧罗巴这就不是一个问题！”
“因为欧罗巴从古希腊古罗马时代，就很重视商业，人口的流动性一直存在！几千年来，欧洲的孝道仅仅停留在爱这一阶层，而不会出现人口锁定！”
“欧洲的父母是不想把子女锁定在身边吗？当然想，可是不能啊！如果所有人都把子女锁定在自己身边，以欧洲的农业生产条件是没法养活的！”
“他们只能让孩子们去闯天下，去学习经商或者在商业领域中成为一颗螺丝钉……那些大航海时代的操帆手、引水员、主计长……甚至商船上的一个修船木匠，一样都是在为重商主义而提供服务！”
“他们没得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这就是自然和人文之间的必然选择！”
“儒家的孝道我从不反对，但是儒家孝道里面有一些锁定人口流动性的，近乎于法律一样的条文，这是我不赞成的！”
“因为儒家本质是要给农耕文明提供服务，皇帝随便换可是中原几千年都得要种地，所以历朝历代不管什么民族的皇帝，最后还是得用儒家这一套！”
“因为有了儒家，所以中国拥有了全世界最辉煌的农耕文明，是最辉煌，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
“而农耕文明需要的人口锁定，也是儒家帮着办到的！宗族、孝道、祭祀、乡土观念……一系列的环节都是在为农耕文明的人口锁定来服务！”
“把子子孙孙都锁定在父母身边，其实就是锁定在土地的身上，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就是儒家所要的盛世啊！这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但是请你们不要反感和仇恨儒家，没有必要，因为儒家也不是随便就出现的！归根结底还是农耕文明选择了儒家，如果中国古代没有出现儒家，那么也会有另外一种叫其他名字的思想来协助农耕文明持续的发展！”
“咱们再继续往深处挖啊！为什么中国农耕文明就这么厉害呢？能选择思想还能选择王朝？”
“其实也跟咱们中国的地理环境有关系……西南地区是青藏高原和云贵川高原，西北地区是广袤的沙漠……”
“北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高寒地带，人烟稀少……剩下的区域全都是大海！”
3959 三千年之变革
“这样的地理环境，其实非常善守的！中原文明只要卡住了几个重要的关隘，那么外面的民族是很难打进来的！”
“历史上袭扰中原最多的方向就是北方的草原，但是中原人还是采用农耕文明的处理办法……修长城啊！”
“在中国读书人眼中，只要能堵住边疆的那些重要关隘，那么中原就能安心的种地了！中原太大了，农田太多了，只要你狠下心的去种，就能发财！”
“瞧瞧，自然环境太适合农耕文明发展了，守住四塞然后安心种田，这小日子就会很美好！”
“看看北宋吧！历代里面疆域最小，但是却是历朝历代中出了名的富庶繁荣！”
“靠的是什么？其实就是文臣们把这种高筑墙、广种粮，的思想发挥到了极致，然后再配套上对商业发展的包容政策，这两条腿走路居然也走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宋朝风流江山！”
“这就是老翁他们的文化情结！他们已经痴迷进去了，他们不想改变，面对如今三千年未有的大变革，他们已经准备撞南墙喽！”
肖乐天喝了一杯酒平复了一下情绪淡然的说道“本来如果世界还是古代的格局，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
“中原持续不断的种田，然后持续不断的人口滋长，中间就会有土地兼并……一批批新的地主取代老的地主，一个个大的地主兼并了小的地主……”
“人口和土地的平衡点一旦达到，那自然就是这个王朝最鼎盛的时期！之后就会无法遏制的衰落下去！”
“道理简单的很，因为人口继续增长，土地继续兼并，那个完美平衡很快就会向不好的一面发展……”
“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底层无法生活的失地农民越来越多……然后再遇到点天灾人祸什么的，那就革#命呗！”
“最终一个王朝崩盘，在战乱中新兴起一个新王朝……新王朝草创，人口凋零、土地荒芜！”
“原本大地主的庄园变成了千里无鸡鸣的荒地……新的人口如同蚂蚁一样继续开垦这些曾经有过主人的无主土地！”
“然后继续一个崭新的轮回，接着往所谓的盛世上走呗！”
“就这样……几千年来盛世、乱世的轮回就这么一幕幕的上演！其实老翁那些人心里清楚的很，他们知道大清也早晚是要亡国的！”
“这种轮回游戏，他们觉得会玩亿万年永不停止！”
“可是他们错了！他们所建立起来的天经地义的铁律，其实脆弱的很……尤其是当西方文明用坚船利炮打开国门之后，他们才发现以前的一套有点玩不动了！”
“老翁他们怎么跟亿万的国民去解释呢？他们从儒家的思想中，怎么解释中国接连失败在欧洲的手里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呢？”
“你们几千年把蛮夷骂成了垃圾，可是为什么如今这些垃圾却反过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你的耳光，你还无法还手呢？”
“他们可以骗，继续骗下去……从古老的典籍里寻章摘句老雕虫，用什么圣人的思想再次解读一下，希望能够给民众破迷解悟，接触他们心中的迷惑！”
“但是他们突然发现，这一招不灵了！以前无往不利的话语权突然消失了！因为他们无论再怎么喷口水，再怎么讲道理……那飞艇就在他们头上飞啊！”
“那大炮就是能炸开正阳门的城楼啊！长江都已经通航炮舰了……这些事情没有一点遏制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你老翁等人怎么解释？你吹半天，也吹不出一套咱们华族的特种兵装备啊！那特制的防弹钢板根本就不是靠唾沫星子淬火的啊！”
“这才是他们最害怕的，他们突然发现以往的一切思想……无法解释现在这个新时代了！”
“这才是翁同龢等人狗急跳墙的根本原因！洋鬼子打不过，二鬼子也打不过……最后连对世界的解释权都要丢失了！”
“农耕文明对抗工业文明……全面溃败的局面已经露出了苗头，他们此刻已经发出了绝望的、歇斯底里的怒吼！”
“操！狗#日的，居然连咱们海军之花都敢包围，真是反了他了！”
元首一通鞭辟入里的分析最后来了一句唾骂作为结尾，这一番话听的在做的人一个个热血沸腾的！
甚至起居注记录小组的人手中的钢笔都哆嗦了，他们认为自己能够融入到三千年未有的大变革时代，还能跟着元首一起改造这个时代，是无上光荣的一件事！
真是破迷开悟啊！人们心中那一层雾气让肖乐天一番话全给 吹散了，多么复杂的东亚格局在元首的眼里居然是如此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老掌柜哆嗦着手想喝一杯酒都端不起来了“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到这么一个时代！”
“以前没有看透还感觉没什么……现在看明白了，心中反而更加的惶恐了！”
翼王也愣住了，看着眼前的清蒸鱼直勾勾的发呆嘴里喃喃自语“是啊……我们以前搞的那一套其实不过就是农耕文明中的王朝轮回而已！”
“我们为什么会失败？其实必败啊……这中华的国运好像早就知道变革的潮头不在我们那边，所以不给我们机会，不给我们一点胜利的机会啊！”
“这中华的国运宁可放弃我天国，继续让满清苟延残喘下去……其实目的就是在等肖兄弟你啊！”
“原来我中华祖先魂灵早就渴望有一个领头人来带着一国国运走上正确之路！”
“哈哈哈……喝酒，喝酒……龙爷干一杯……原来未来国运在这里啊！哈哈哈，原来元首真的是乘着国运而来的真龙！”
肖乐天摆了摆手“石大哥别说这些话了，咱们华族早就不搞宿命、风水、气运……等等图谶学那一套了！”
“我其实想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中国不受欺负而已！但是如今这个世道……想要不受欺负，除了发展生产力搞工业化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3960 载淳的术
载淳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师傅这一番高屋建瓴的言论的，因为他从来没有从文明的高度上来解读问题，因为他根本就达不到那个层次！
但是他却学会了一肚子的技巧，大道没弄懂但是下面的术法却学了不老少！
他知道大清朝过去的那一套税务制度是落后的，也知道过去的工业水平是羸弱的，部队的战斗力不提高是不行的！
他找到了很多过去的错漏，当然也发现了新世界的优势！
他懂得资本拆解，知道联合资本家共同做生意，也明白什么是长线投资和断线投入！
他更懂得，很多生意不一定要一手钱一手货，其实股份和期权也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清朝持续进行工业改革需要很多资金，可是这些资金真的要像老翁所想的那样就靠攒吗？攒钱过日子？
这思想太落后，载淳要的是什么？要的其实是风险投资！
他先用大清国的铁路修建的股份来勾引英国的资本家！所有人都以为是英国女王和贵族们支持载淳，其实不然，真正支持载淳的是那一个个企图逐利的心！
都知道铁路是那个时代最赚钱的投资，资本的力量想通过海洋向内陆扩展，就得靠铁路，其他方法也就剩下河流了！
一条铁路，调动的是沿途所有的自然资源，人口土地，甚至会新兴一批城市！
做什么不能赚钱？你拉货可以赚钱，你开发矿山也可以，你修工厂更行，包括行商也很方便！
就算这些您都觉得繁琐，那么囤积土地总是一个办法吧？只要你通着天，知道铁路修建的详细计划书，你就知道车站会修在什么地方！
所有交通枢纽的地方，一定会出现一波城市化进程，在荒地的时候大量买进，这是多爽的事情！
一次投资可以说百年千年都收益，这种肥美的蛋糕谁不想吃？
所以载淳拿到风投非常简单，而且这些风投的资金也会倾力的支持他，甚至为了他去向满清保守派宣战！
这些都是大道下的术法！道术，道术，一个道、一个术！
大道就是肖乐天所讲的那种战略级别，千年计算的人类命运大转折！
而术法就是技巧，就是战术，就是在这个大道下如何更好的赚取利益的各种窍门而已！
载淳何其有幸，今生能够遇到肖乐天为师，甚至让他给救出了国，亲眼看见了这大变革的时代！
真实历史上的载淳，亲政第一件事居然是要重修圆明园，可见那时候的同治帝脑子里装的都是陈旧的稻草，全是食古不化的老思想！
携新世界的风雷，对旧世界来一次降维打击！载淳玩的太爽了！
他不可能把肚子里的干货都跟翁同龢说了，但是关于这军购合同却说了很多！载淳完全不想掏钱，他要的就是不花钱也能拿到飞艇！
肖乐天会同意吗？当然会，因为载淳掏的不是现银子，却是更长远的利益！
租界特区的租金、承包出去的矿山和铁路还有码头的合约，还有大清国各项工业企业的股份！
能折合成钱的东西有的是啊！因为土地在皇帝的手里，按照封建时代的思想，皇帝拥有一起财富的所有权！
当然了，他也不会去明抢地主的土地，私人土地的产权也是要保护的！可是荒地没问题啊！
大量的矿藏都是蕴藏在大山中，这些都是很廉价的荒地，甚至根本就没有主人！
载淳这个超级大地主，靠出卖土地就已经能够完成他的工业革命了！
载淳挑着能说的计划，一项项的跟翁师傅讲明白，越到最后这翁同龢也就越心惊，到最后他脸都白了！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这不就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吗？肖乐天的势力更能够扩张进来了！”
“就怕是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啊！那些特区土地租界给他了，他不还怎么办 ？那些企业工厂让肖乐天入股了，他最后巧取豪夺霸占了怎么办？”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陛下你这是玩火啊！”
载淳无奈的摇了摇头“天下哪里有没危险的事情？如果有危险就不做了，那岂不是因噎废食？”
“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较去其重！”
“师傅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您还不懂吗？如今的世界是个大融合的时代，你拒绝融合那别人就会用枪炮来逼着你融合！”
“再说了，华族还有英国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主权啊！这土地的所有权都是大清国的，他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啊！”
“咱们不过是拿出百八十年的时间租界给他，让他们赚钱同时咱们也赚钱……只要这个游戏能玩儿下去，您说是不是就给咱大清续命了呢？”
“钱不是说光咱们大清赚就不让别人赚，咱们没有那个实力啊！只有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资本利益共同体！”
“在这个共同体里，所有人都有钱赚，而且是百年千年的持续赚钱……只有这样，这个利益共同体才不会内战！”
“维持了这个局面，您说他们还有兴趣颠覆我大清的江山吗？相反的他会继续帮助咱们坐稳了江山啊！”
老翁手都哆嗦了“可是……可是就怕鸠占鹊巢啊！人心贪婪不是那么容易填满的！”
“怕什么！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中古世纪了，您就不知道外交吗？他肖乐天要是敢侵吞我大清的主权，那咱们就真宣战了！”
“而且一旦宣战，其他欧洲强国一定会选边站队！不可能都是他的盟友啊！”
“大不了来一场世界大战，从南极到北极，从赤道到寒带，非洲、欧洲、亚洲全都开战吧！”
“这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利益都融合掺杂在一起了，你肆意妄为就会动了别人的奶酪，到时候这些国家都会是咱们的盟友！”
“师傅！您要好好想想，别总琢磨过去那一套了！”
“您再琢磨琢磨，如果我们就是死活不适应这个资本当道的残酷世界，死活和资本为敌……”
“那么就会有一天，屠杀六叔手下的枪炮……可就对准我们喽！”
3961 恐怖余威
载淳知道对付老翁这种清流，你光靠威压是没有用的，在这种人心中对于儒家思想，对于传统的保守要比皇权还要深！
一旦皇权和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乌邦托世界发生冲突了，这些人清流会第一时间抛弃皇权，这些人真的有文人风骨，真有不怕死的！
载淳不能跟翁师傅对着干，只能一点点的苦劝给他解释这个新世界是什么样子！
新世界会对旧体系有所改变，但是改变多少载淳没有说，或者说他不敢说实话，他只能告诉翁同龢，这种工业革命对于传统的伤害是有限的，是可控的！
翁同龢当然希望改变越来越小，最好是一点都没有，但是载淳最后的话让他沉默了！
“自我改变或许还能把旧规矩留下一大半，可是如果拒绝改变……那么下场就是一点都留不下！”
“师傅您也看见了，西方工业文明所释放出来的巨大杀伤力，是咱们能抵挡的吗？昨晚一艘飞艇就压住了咱们全城的守军！”
“今天大白天，他们还能耀武扬威的来给特使护航！您真的以为那就是一艘放大号的热气球？您错了，这就是我说的新世界的力量啊，何等狂暴我们无法抵挡！”
“我的翁师傅……您回去好好想想，怎么适应这次变革，尽量多留下一些圣人言的好东西，这才是根本！”
“要么变革，要么就是死！这样简单的选择，您还做不出来吗？所以说，今天您错了，真的错了……”
“不过朕也不会处罚您和手下……事物都有两面性吗！让华族听一听咱们的愤怒也好，至少让他们在谈判桌上也收敛一下……”
“师傅，您回家好好想想，朕就不留你了！”
翁同龢痴痴呆呆的离开了梅坞，一个人背影孤寂的向午门走去，刚过军机处的广场，他的徒子徒孙们就围了上来！
“老师！怎么样！陛下说什么了？我等有什么处罚？”
翁同龢摇了摇头“陛下放过了……陛下一个都不处罚！”
人群顿时一脸释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奉献精神的，清流其实也很官迷！刚刚惴惴不安都好半天了，可算从老师嘴里听到好消息了！
“我就说吗！陛下一定能知道咱们的苦心的，这天变不了颜色，治理天下还是得听咱们的！”
“摆酒庆祝！今天咱们虽然没有大获全胜但是也不算输，也给了二鬼子极大的震慑！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最终一定会赢！”
还有人低声问道“老师，陛下既然能包容我们，这是不是说维新变法要调整了？陛下是不是从新思考了……”
老翁推开人群摆着手也不回答“让我回家……让我闭门思考去……别问了，什么都不要问了！”
老翁丢下众人自己走了，这些清流一个个面面相觑！
1872年的夏夜，京师爆发的这场危机历史上有很多种说法，清朝史书管这次事件称作‘华族暴动’他们并没有定义成一场战争，只是说这是因为误会而造成的一次悲剧！
甚至满清官方都不承认这些华族特种兵是肖乐天所派遣的，而是直接把黑锅丢到了特使蔡璧暇身上！
一时之间蔡璧暇在满人心中被黑化了，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满清这样书写历史，其实也是给自己挡一挡羞臊，如果朝廷定义成军事入侵，那么不宣战可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官方就说是肖乐天下的命令，那么这事件就表示华族向满清的宣战，那么同治帝为了维护统治，还就得背叛应对，至少也得宣战！
战争肯定是没法打的，所以满清史书只能定义成一场特使独断专行而引发的暴动，甚至华族高层都是不知情的！
其实这样的说法也很有迷惑性，因为进攻四九城就一百多人加一艘飞艇，数量确实很低，以特使的身份调动一百多人好像也说得通！
百姓们是很好糊弄的，他们会天真的认为，要是肖乐天动手了，怎么也得上千上万的大军吧！所以用暴动来形容还能糊弄一批人！
可是百姓不知道底细，而官员们却很清楚，经历过这场血战的官员都称呼这件事为‘壬申政#变’！
官员一旦把某一件事称呼为事变，这就严重了！辛酉年间的那场夺权就是政#变！
因为这场血战之后，直接加速了满清权利转移，载淳的威望突然提高，甚至在大婚之前就逼的鬼子六称病了！
权利既然发生巨大转移，这不是政#变又能是什么？
而东交民巷的洋鬼子则更加从技术角度来观察问题，这件事他们对国内的汇报则统称为‘飞艇事件’！
洋人的关注点在飞艇上，这种新式武器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夜幕渐渐降临了，四九城依然处于极其恐怖的气氛之中，但是百姓怎么着也得活着，该吃的要吃，该喝的要喝！
南城的一些市场小心翼翼的开始营业了，百姓在家里猫了一天，有存粮的还好，这没有存粮的可熬不住了，只能拎着口袋出门碰碰运气！
很多京师苦力们都是没有储蓄的，他们必须保证每天都有活干这才能有饭吃，一天不工作家里米缸可就见底儿了！
傍黑的时候，京师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象，那些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区，百姓一个个都擦着墙根走路。
遵循老理儿的京师百姓，要放往常可得好好鞠躬作揖，聊聊天什么的，可是今天熟人碰了一个面对面，也只是拱拱手！
“今天家里还平安？没人沾惹上肖乐天吧？”
“托福托福……家里当兵吃粮的那口子在西山呢，没在城里！”
“哎呦……那就好，那就好！如今这世道啊，就连城墙都不管用了……去城外反而安全点！”
南城开市了，内城逐渐也有了人气，毕竟要生活，死人的家庭也得出殡！
而整个京师百姓见面所问候的话都改了，人们碰面就一句问候“您家没人折在肖乐天收里吧？”
“没有啊！那就好，那就好……”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折在肖乐天手里，成为了一句最恼人的骂人话，也是一种诅咒！’
要是有人骂街带出‘你早晚死在肖乐天手里！’这可就是血海深仇喽！
因为昨晚特战队杀的太惨，死者实在是不成人样了，这种杀戮已经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力！
哭声还有吹鼓声夹杂着阵阵的骂声，如同夏日的闷雷一样传来，恭王府里的鬼子六躺在床上听到这股噪音，脑袋又开始嗡嗡的叫了起来！
“关窗户！关上窗户！”
3962 西山营众将
儿子澄贝勒还有福晋和一众小妾都围在恭亲王的塌前，往日里嚣张跋扈的载澄今天算是彻底哑火了，他神情呆滞的看着父亲，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人们就知道哭泣，王爷在她们的心中就是天，所有的锦衣玉食的生活都得靠王爷的庇佑，王爷要是倒下了这富贵日子还能维持几天？
小儿子还不懂事，看见一众女人哭泣也跟着哇哇的大哭起来，整个书房内一片混乱，偏偏这时候窗外还飘进来一阵阵乱响，更给王府添加了几份鬼气森森！
“别哭了！号丧个屁！所有女人都出去，都滚……老子我还死不了呢！”
“载澄！外面还有谁在？都叫进来吧……”
载澄苦着脸说道“哪里还有人啊！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下午阿玛喝药熟睡的时候，七叔来看您了，后来五伯父也来了……老礼亲王送来了几根老山参，人也没有露面……”
“其余的人连个请安的信儿都没有……树倒猢狲散啊！”
砰的一声，奕䜣一拳砸在了软塌上“这就露了本相了？我不过就是称病而已，就都以为我要完蛋了？”
“奕劻来没来？他也敢背叛我？”
载澄摇了摇头“那奕劻藏在自己家里都吓傻了，根本就不敢出门，指望不上的！”
人情薄凉啊！眼前的一切真真正正的严明了这句话，人情薄凉！
这次飞艇事件后，鬼子六的气焰被打压了下去，文武百官都看明白了，恭亲王这是要不行了，还是皇上这头炕更热！
这个节骨眼上，没给你奕䜣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道理谁都懂，可是一旦摊在自己头上就不是那个味道喽！在昨夜血战之前，恭王府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朝中大臣在大门口排队等候接见的人能排出二里地去，那时候的奕䜣全权负责总理衙门，负责整个帝国的外交活动！
六部他都能说得上话，帝国军政民政都要咨询他的意见，否则根本就无法通过！
到最后，他甚至借着肖乐天的强大压力，生生的从朝廷手中夺得了西山营的控制权，他终于有了军权！
这时候的恭亲王真的是如日中天，朝野中拜倒在他门下的官员多的数不清，而且八旗内部已经隐隐的将他视为自己利益的代言人！
说的不客气一些，如果载淳有一天真出事儿了，文武百官包括八旗内部就会有很多人簇拥他当皇帝！
飘飘然啊！奕䜣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可是谁都没想到戏剧性的变化来的这么快！载淳这小子挟洋自重居然组合拳打过来，直接翻盘，打碎了他所有的妄想！
“好狠的手段！好毒辣的心机！果然是肖乐天那个业障给教出来的混账！跟他师傅一样的阴损无比！”
“哈哈哈……都走吧，都走吧！全都滚蛋吧！”
载澄一看父亲要发疯赶紧说道“没有都走，没有都走啊……西山营还在！”
咣当一声推开窗户，奕䜣看见在蝠池边上肃立的一排军官，军资标准站的十分整齐！
法国教官歇多万笔管条直的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鄂拉图等一众新军营团连级别的官员，这些人从早上撤出战场之后，就回到了恭王府！
下午他们听说王爷喝药昏睡之后，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在蝠池边上给王爷站岗！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奕䜣的眼中闪过，鬼子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眼泪夺眶而出，哭泣的跟孩子一样！
“敬礼！”歇多万作为总教官下了命令，一院子的军官集体向恭亲王敬礼，萧杀肃穆的气氛顿时冲散了刚刚的鬼气森森！
歇多万这个法国大鼻子，虽然贪婪、暴虐而且拥有欧洲人一切的傲慢，但是他却很聪明，知道关键时候怎么拍马屁！
自己这身份在扶桑的时候就跟华族不和睦，在战场上还交过手，而且普法战争这两国还是仇敌，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上载淳的船的，跟华族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关联！
所以他只能把筹码压在恭亲王身上，带着新军一起压上去！
果然军队还是自己练的好，谁一手练出的兵就跟谁有感情，西山营的普通士兵都是京畿之地的良善农民！
而中高层的官员都是八旗里的精锐青年才俊，很多就是恭亲王自己家的亲戚！
普通士兵不懂什么是高层的争斗，他们就知道当兵吃粮然后长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既然以前都是听恭亲王的，那么以后应该也是恭亲王说了算吧！
士兵们已经看熟了，听熟了，想熟了……这种熟悉感就是一种无形的对军队的控制力！
而中高层军官又都是恭亲王的嫡系，忠诚度不敢说百分百但是也能保证七八成！
士兵熟悉，军官不反！这才有今天这一幕，在奕䜣最悲凉的时候，还有一群人在暖着他的心！
奕䜣披着衣服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忍着热泪还了一个军礼！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担忧什么，也知道你们对本王的忠诚！”
“在这里，本王向你们承诺！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也不会负天下人！这个朝廷对我如何我都无所谓，我依然是大清国的亲王，依然是保着皇上的！”
“不论外面人怎么说我要造反！本王可以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本王从来没有当皇帝的心思！”
“我只希望大清江山万万年，只希望咱们旗人能奋发图强啊！”
“这西山营，是我奕䜣给大清国练的，不是给我自己练的！你们要护住这一国最后的元气啊！”
一番话打消了这些军官心中最后的顾虑，这些人对奕䜣当然是忠诚的，但是同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造反！
有很多官员也怕今天奕䜣孤注一掷带他们造反！
没想到奕䜣却表态自己是绝对的忠臣！不管这话有几份的可信，但是他们惴惴不安的心却真的定下来了！
众位军官齐声喊道“愿为王爷效忠！愿为大清国效力！”
奕䜣摆了摆手“歇多万……给你一个任务，我不指挥西山营的这段时间，你要和众位将官一起拿出一个条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