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2 反常的公文
老鼠胡子贵爷传授的都是官场的秘诀，尤其是这些办事儿小吏们的保命之法！
怎么抢功劳，怎么推诿过错，怎么能偷懒，最后怎么捞银子都是有一整套的章法的，别说他们不聪明，这些人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才把心思都用在这上面。
说实话，这三名菜鸟用三两银子的席面换来的这点经验还真的是干货，要是没人领他们入门恐怕南墙要把头给撞破哦！
京师这里的地面邪性，说嘴打嘴，这四个人正研究偷懒的技巧之时，可是这活儿却上赶着找上门来了！
墙角的西洋座钟都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多的位置，四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馆子了，就在老鼠胡子贵爷传授秘诀的时候，他们早就遣跑腿的杂役去订了席面，这顿酒估计得喝到下午两三点去。
别说什么工作不工作的，贵爷他们早就打听好了，今天恭亲王去西山大营，总理衙门的副手只留下一个富庆庆三爷在当值。
那庆三爷属于自扫门前雪的主儿，也是怕鬼子六忌讳，所以三爷从来不捞过界，别人的差事连听都不听。
这么一个佛爷当值，他们岂能不偷懒，上午递交的五六份公文，连拆都没有拆就丢到一边去了。
就在他们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准备出发的时候，捣乱的人来了，从总理衙门外趾高气昂的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弥封袋子。
三名菜鸟活学活用，走上前去拿腔作势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来送公文？下午了下午了……”
来人一愣冲着这三名菜鸟指了指自己的脸和弥封袋子“你们看好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甭管你那个部的，都得排队，下午再来！”
贵爷刚刚正猫腰给自己的烟袋锅装旱烟叶呢，也没有看见来人，就他这么一回头的功夫当时惊了一身冷汗。
“哎呦……这位爷……这不是那个那个……大英吉利国使馆的……您姓马！马爷对不对？”
来人正是马爷他冷冷的瞅了瞅那三个菜鸟“贵爷！这是三个新人吧？我跟着洋大人去了一趟上海又去了两趟塘沽，没想到你这就换了几个不开眼的啊！”
“什么玩意儿！没长眼珠子啊！连大英吉利使馆的公文都敢拦着！”
哎呦，这三人可吓了一跳，本想现炒现卖这雪来的诀窍经验，结果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来人居然不是六部的信使，而是英国使馆的杂役！
贵爷赶紧过去说好话，连哄带劝的接了公文，又应了一桌花酒这才算把这尊小神给请走了。
送走英使馆的差役，贵爷换了一副嘴脸“真应该把你们三个的眼珠子扣下来当炮踩！没一点眼力价儿啊！”
“多看看，多看看……就算你不认识他，看衣着打扮也能分得清高矮啊！人家大褂下面是什么？皮靴啊！”
“你没看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银链子吗？下面的就是十字架……这是教民！”
“教民能来咱们总理衙门跑腿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各大使馆里的杂役帮闲！宰相门前还九品官呢，你惹他们干什么？”
“咱们什么公文都能偷懒，但是洋鬼子送来的公文就不能偷懒，这个必须第一时间处理！”
“我说你们什么好？啊！说你们什么好啊！回头花酒的席面你们三个掏！”
这通呵斥，吓的三个菜鸟脸都白了，这时候贵爷才小心翼翼的挑开弥封掏出袋子里的公文，结果一看就皱眉了！
“怎么搞的？九份都是告状的？怎么这么多？”
这还真是少见，英国使馆递交过来的公文居然全都是英国商人的状子，而且都是从江南来的。
“这一份是告状上海码头，故意索贿，拖延时间……致使英国茶商的茶叶受潮！”
“哎呦这一份告的是景德镇官府包庇无良商人，以次充好，用次品瓷器高价销售！”
“还有这里……英国领事弹劾上海道官员账目混乱，海关的出入账目双方对不上，差了三千多英镑……”
“怎么可能？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吗？”贵爷紧锁眉头看着一份份的告状信，不明白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三名菜鸟不知道底细在一旁小心的问道“贵爷，这里有问题？”
“废话！问题大了去了……很明显这都是英国人故意找茬啊！这些状子绝对有问题！”
“你说官员敲诈大清国商人这我相信，敲诈洋鬼子去？怎么可能，他们傻啊！”
“景德镇会以次充好骗洋鬼子？这有可能，毕竟洋鬼子有很多都不识货的，但是你说官府都掺合进来了，那不可能！”
“那老外既然已经查出以次充好，这就说明人家是行家！官府断然不会自找麻烦惹恼洋大人的！”
“更有问题的是这海关的账目！咱们大清国哪里还有海关的管理权？所有权利都在台基厂大清海关衙门的手里呢！”
“可是这大清海关的负责人是英国人赫德啊！朝廷给他的是全权，他自己可以随便招人，也可以管理各码头的中国雇员！”
“这对不上账，应该是他英国人自己的问题，因为无论洋人雇员还是大清雇员，都是他的手下，他都有权管的！”
“那些人都是绝顶聪明的，怎么可能让账目差出三千英镑呢？这账目有时候差一两银子就对不上啊！”
“这里面有问题……你们等着，我得往上汇报去！”
“哎呦，贵爷，这都快十二点了……酒席等您呢！”
“什么狗屁的酒席啊！这件事儿我嗅出味儿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可是王爷不在衙门里啊！贵爷您找谁去……”
“放屁，王爷不在庆三爷不是在吗？你们三个傻子啊，不管三爷什么身份，人家也是副总#理大臣，这件事报告上去了，咱们可就没有责任了！”
贵爷一路小跑到了后院，这时候庆三爷也准备出门用午餐去了，要是再晚一步可就赶不上了！
“给大人请安！这是英国使馆送来的告状折子……九份状子，小的不跟怠慢特地来给您汇报！”
三爷看了看他“哦……阿贵啊！这种事儿就不要跟我说了，这都是王爷的差事！”
“你也是衙门里的老人了，不会不懂这点规矩吧！除了涉及电报线的事务，其余的我一概不过问！”
贵爷脸色一苦“那个……那个不是小的不知道规矩，实在是今天的状子太古怪了，小的拿不定注意啊！”
“王爷不在，求三爷可怜，给掌掌眼吧！”
3883 雪片样的状纸
都在一个衙门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三爷也不好弄的关系太僵化，虽然他很清楚这个老油条的潜台词，但是也没有必要说破。
接过弥封的公文，三爷一份份的仔细看了起来，果然看到一半三爷心里就明白一大半了！
他突然合上公文闭上眼睛，把公文放在桌子上“阿贵啊！我今天突然眼睛酸痛，办不了公务了……这些你放到王爷的房间里，等王爷回来再拿主意吧！”
“没什么可着急的，就是一些寻常的官司，王爷那边有惯用的条例，处理起来不会很复杂的！”
撂下这句话，三爷在下人的伺候下戴上帽子，迈步离开了书房，走了！
贵爷叉腰行礼目送三爷回去，等三爷的身形消失在抄手游廊的尽头后，他才冷笑着低声说道“不管你管不管，反正你是看了，只要看了一眼，那就没我什么关系了……”
“无论将来办好还是办差，您都得分一半的责任去！”
贵爷捧着公文去王爷的办公室，和留守的章京聊了几句，放下公文自顾自的去吃席面了，在他们的眼里，这不过就是偌大帝国里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坐着轿子的庆三爷冷眼看着街道上的人生百态，心中却在掂量着那几份古怪的公文的分量，他很清楚同治帝所指挥的大反击就要开始了，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虽然不流血但是惨烈程度更胜于热战！
视察西山营的恭亲王是在傍晚四点多的时候进的城，一身疲劳的王爷没有去衙门而是直接回王府沐浴休息。
直到晚饭后才传唤王府里幕僚问询一下今天衙门里的差事!
要说这段时间还真是风平浪静，自从那场逼宫之后，载淳老实了许多，也不掺合朝政了也不闹着要修铁厂了。
一门心思就是听话准备婚礼！
小皇帝一旦不闹事，这朝里自然也就恢复到过去那种‘太平’日子中了，各部办差的人也都有所松懈，总理衙门每天的公文处理量也少了很多。
在奕䜣的眼里，眼下英国人和大清国关系密切，英国鬼子安心赚大清的生意钱，不可能跟他来对着干！
法国人自己国内正拼命凑钱准备赔款呢，也没有实力再来亚洲闹事儿！
沙俄已经废了，好几万俘虏在肖乐天的手里关着到现在都没有谈判出个结果出来，就算伊犁河谷那边攻势凌厉，但是左宗棠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无论如何也要夺回伊犁河谷。
至于说美国人，更别说了，一直都是办外交从来没有过动兵打仗的意思，也不用怕！
这大清国的事情只要洋人不闹事，自己国内各派再稳定起来，那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至于说肖乐天？听说他逗留在南洋不知道搞什么鬼……也好，这二鬼子最好一辈子不要回来！
正是因为这段时间过的**逸了，恭亲王这才有闲心拿出一整天的时间去西山视察，说是视察其实就是想借着六月的好天气，入山散散心观一下风景！
后花园的蝠池边上，高大的榆树下一张摇椅吱吱呀呀的响着，庆亲王半闭着眼睛听幕僚讲今天的公事！
当听到英国人送来九份告状的折子之后，奕䜣慢慢睁开了眼“告状？多大的案子？”
“回禀王爷，没有什么大案子，都是做生意钱粮上扯不清的事情，告咱们的官员索贿，还有拉偏架……甚至海关的账目对不上什么的！”
奕䜣一听就皱眉了“是英使馆的什么人送来的？洋鬼子还是普通杂役？”
“回禀王爷，就是普通的杂役，洋人没有出面！”
“嗯，那就好……看来案子也不大，否则送公文的可就得是大鼻子老外了！回头你看看案子的所属，发几份电报关注一下就行！”
奕䜣松懈了，他完全不知道，此刻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风暴的先头部队而已！
第二天，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说来奇怪英国使馆又送来了三份告状的折子，还是普通杂役送来的！
鬼子六依然没有当回事，可是第三天就不一样了，英国使馆居然一口气送来十一份告状的折子，还是一样都是经济纠纷案件！
这回可不光是上海了，广州、**等地都有杨鬼子告朝廷的状！全都是扯不清的烂账，而且都是和进出口贸易有关的。
这也正常，因为这个时代外国人在中国都是做贸易，还没有直接设厂投资那么复杂，而贸易买卖确实很容易出现各种骗子、小偷甚至官面的强盗。
不过正常归正常，这也太多了一点吧！往常一个月能有三五份就算多的了，怎么现在仅仅三天就出了二十多份？
“干什么吃的？地方官都是蠢猪吗？这种案子难道他们不能自己处理？还要巴巴的让人告到京师来？”
“这种仨瓜俩枣的小官司……你们看看，三四千两银子的官司，不找地方官，却来找总#理衙门？诚心找麻烦吗？”
“给我发文，给各个开海的城市发电报！让他们自己解决掉这些小案子，再往京师送我就治他们的罪！”
“真是的！癞蛤蟆跑到脚面上了，咬人不咬人的真恶心人！”
电报是发出去了，你还别说真管了两天的用，可是两天一过就在恭亲王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恼人的事情又来了！
“报……启禀王爷……告状……告状的公文又来了！”
第六天，恭亲王的案头上又出现了一大摞告状的公文，而这次他可轻松不了了！
第六天，上午下午一整天衙门就没有闲着，值班的那三个菜鸟一会收一份公文一会收一份！
全是告状的，英国使馆送来了16份状子，法国使馆也送来了7份，美国使馆送来6份，就连沙俄也跳出来找麻烦了，送来了3份状子。
全都一样，都说地方官不公道，海关里面贪污横行，最后让商人们受损失了！
这些商人在当地得不到赔偿，那就只能委托各国使节，进京告状！
奕䜣脸都铁青了，气的手都发抖，可是直到这时候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专门针对他的巨大风暴！
下午四点，衙门都要关门之前，又来报丧的了“报……启禀王爷……又有告状申诉的！”
“这回……这回……”
看着跪在地上的书吏奕䜣就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踹死他“有话讲，有屁放！”
“是是是……启禀王爷啊……这次是华族肖乐天那边的公文……他们华族商人也来跟咱们打官司了！”
哎呦！奕䜣一拍脑门心说不对劲“连肖乐天都掺合进来了，这是要造我衙门的反啊？都知道我奕䜣负责全大清的外交，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啊！”
“好好好……账我都记在心里了，我早晚要跟你们一笔笔的算！”
“他肖乐天又送来多少状子？”
“一共……一共66份！”
“什么？六十六份……我日他祖宗的，他都攒一块故意气我是不是？还弄个吉利数儿来恶心我是不是？”
3884 第二波反扑
告状，告状，全是告状！难道这同治帝的反击就是鼓动洋鬼子闹事儿吗？可是这又能闹出什么来？
不过就是一些经济纠纷，什么索贿、贪污、账目亏空……说到底就是银子的事儿，洋鬼子还真指望用这些东西就扳倒了他奕䜣？
死活也想不到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就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要打官司吗？咱们接着，把所有案子发到事发地衙门去，让各级官员赶紧处理！”
“压不住这股告状的歪风邪气，他们就把顶戴交出来吧！”
“让刑部出人，组织一群人专门跟这些老外打官司，有什么状子我就接什么！老外欠了咱们的，也休想赖账！”
“要是咱们欠了人家的，那也别拖延……这件事只要持正持公的去办，他洋鬼子也得讲理！”
大原则定下来了，下面的衙门那就去跑腿吧！反正奕䜣不相信老外会因为这点官司而兴兵见仗的！
只要不打仗了，官司算个屁，最后不过就是花点小钱平一下怨气而已！
奕䜣的处理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他低估了这次对手的水平，对手可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三天之后，噩耗升级，这次可不是什么打官司了，而是一群和奕䜣关系不错的王宫贵胄在庆亲王奕劻、五爷奕誴还有老礼亲王世铎陪同，十好几口子，有王爷有贝勒，都是京师里排的上号的大人物。
一群人都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就当了恶客打上门来！
五爷奕誴拿出了当哥哥的谱，闯进福厅的时候，那奕䜣和福晋正吃饭呢，载澄也妆模作样的给爹妈盛汤，一家其乐融融的。
“哎呦！好生活啊！有吃有喝的还有酒……你还真喝的下去！”
五爷也不顾什么礼儿了，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奕䜣身边了，夺过酒壶也不用酒杯仰头就是三两口给干了！
满清入关之后不管真假也学了不少汉人礼法的规矩，这大伯哥也没有个避讳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就往兄弟媳妇一桌里坐？
福晋气的丢下筷子“五哥这是什么意思？串门也要有串门的规矩，哪有这么明火执仗的打到别人家后院的？”
“呵呵……弟妹你也甭恼，哥哥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不找亲兄弟还能找谁？”
奕䜣一听这话里有话啊，赶紧对媳妇使了一个眼色“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兄弟们说会话！”
福晋气呼呼的扭头走了，留下奕䜣一头雾水！
“周围哥哥兄弟还有叔叔们！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好的打上门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吗？”
庆亲王奕劻肚皮鼓鼓的跟气蛤蟆一样“六哥！别怪兄弟我说话不中听……大家伙儿凑到您这里来，一个是佩服你的本事，知道你想带大家干点事业！”
“可是另一个也是为了吃饭啊！你可是给我们保证过的，跟你干日子只有越过越好绝对不会越来越差！”
“怎么现在连手里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这下奕䜣更愣住了，他迷茫的看着一群气蛤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目光落在老礼亲王世铎的身上了。
“老叔叔……您说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可是真不明白了！”
老礼亲王叹了一口气，把烟袋锅往铜痰盂边上敲了敲“还不是买卖！大家伙的买卖今天都被停了啊！这是怎么闹的，好好的怎么就出这一码子事儿！”
从礼亲王的话里鬼子六这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晚清的时候王宫贵胄们生活极其奢靡，而维持这种生活需要的金钱可不能光靠旗饷！
毕竟王爷一年的旗饷也就一万两银子，米粮五千石到一万石不等！
这些钱放到普通百姓家里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但是维持王府的生计可远远不够！
更多时候，王宫贵胄要靠庄园也就是土地的产出来维持生活，每一个王爵都会继承祖先留下的祖产，这些祖产有很多都是刚入关的时候跑马圈地给抢来的，还有的就是历代皇帝赏赐的。
王爷直接从市场上购买土地可以吗？当然是不可以的，历代皇帝也知道土地兼并的坏处，所以严禁王宫贵胄们大肆吞并土地。
但是这都是徒劳的，王爷手下有的是家奴，以家奴的名义去吞并土地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光是土地的产出，这些王公也会派遣手下人和很多外地的商人合股做生意，就比如说目前京师最火热的山东厨子和山西商人，这两个帮派百分百都得找王宫贵胄当靠山！
得分他们很多干股这你的买卖才能干的下去呢！
买卖、土地加上旗饷俸禄，这三大块就是日常王公们花销的主要金钱来源！
不过这都是清朝早期的规矩了，当鸦片战争过去之后，洋鬼子的势力可就越来越大了，这些守旧的贵族们，会反对一切改革，但是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天津、上海、广州……这些繁华的开埠地区都在他们的盘算之中，进出口贸易那是多大的一块蛋糕，谁不想分一杯羹呢！
今天在做的王爷们，那个在江南没有入股的商号？那个有没有从塘沽特区拿工业品分销呢？
如今这一块的钱已经成为他们收入的大头，甚至达到三分之一之巨！
可是就在今天，这三分之一的收入突然出现了问题，各地的家奴纷纷给主子发回了电报，原来他们和洋人还有华族的所有合作生意，突然出现问题。
洋鬼子还有华族商人们，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上门找麻烦！
有的拿着账本要求对账，就说你贪污了！
有的干脆摆明了要分家，停止合作！
更有撕破脸的居然扣下了这些家奴管家非要扭送到官府去，罪名就是黑了他们的钱！
这是一场雪崩一样的大溃退，京师里这些王公们的产业可以说同一时间遭到了集体清算攻击！
礼亲王气的嘴唇都哆嗦了“我在杭州的茶庄，明明接了英国商人六万担茶的大生意……结果今天那洋鬼子商人非说我的茶叶不合格！”
“要求退货！那是二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啊！退货就得全砸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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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5 这下真闹大了
“我那都是春茶，你知道吗？全都是春茶啊！让洋鬼子这么一坑就变成陈茶了！我亏死了我……”
老礼亲王格局还真是不大，才二十万的亏空就已经心疼的直哆嗦了！
到这里奕䜣才算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的脸色刷的全白了，内心里最惊恐的东西涌了出来，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也不说话，煞白脸的奕䜣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酒壶，结果才发现酒壶早就让五爷给喝干了，旁边载澄赶紧将一旁的温黄酒倒了一杯递到了父亲手里。
“阿玛……您慢点喝……”
奕䜣摆了摆手，一口仰脖喝干了黄酒，这下脸上才有点血色！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英国人居然给陛下撑腰到了这个地步？为了一个毛孩子，宁可得罪整个八旗贵胄吗？”
“载淳究竟好在哪里了，他怎么就这么惹人疼？英国人就这么爱他？”
鬼子六看着诸位冷冷的说道“你们找错门了！这件事明显就是华族和英国联手给载淳撑腰，这是给他报仇呢！”
“之前咱们逼宫抢了点银子，这不就反过来报复了吗？”
庆亲王奕劻瞪眼说道“我还不知道是报复？可是这报复你也得想辙啊！我西北甘陕地方的经销权干的好好的，今天塘沽那边就来消息了！”
“说停止供货，让我一根钉子，一两煤油都拿不到……我亏多少钱啊？”
五爷奕誴一拍桌子“你亏钱？我的也被停了，我的规模比你大的多了，四川那边的经销权都给我停了，我找谁哭去！”
这二位一开口，其余那些打酱油的也都七嘴八舌的乱哄哄说开了“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托关系弄了点工业特区的经销权，今天一天都给收回了，我们找谁惹谁了？”
“江南还有两广那边的奴才也都打电报回来了……洋鬼子集体上门欺负人啊！买卖做不下去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恭亲王啊！这件事儿可是你的首尾，你先惹出来的，你得负责！”
“对对对……你得负责啊！”
鸡一嘴鸭一嘴的，鬼子六脑得嗡嗡的，太阳穴砰砰的跳，心口这叫一个堵得慌！
到最后实在是气不过了，啪的一声猛拍桌子，一盆汤都撒了半盘“你们现在怪我喽！早干什么去了？当初逼宫之前你们那个不是往前拱火？”
“占便宜的时候没话说，现在停了一点买卖你们就怨声载道的？占便宜没够是不是？”
“哎……鬼子六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骄傲之前我们拱火？我们有什么便宜占了？最后万岁爷的银库让你们给抄了，可曾有钱分给我们？”
“就是就是……那些银子放在九门提督衙门，最后谁分走了？你和奕譞，还有奕劻和奕誴！你们哥四个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没错，肉都让你们给分了……最后别人打击报复还到我们的头上了？我们倒霉不倒霉？”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那是千好万好都是亲哥们弟兄，可是一旦利益受损了，再看着一张张的嘴脸恶心的让人反胃。
损失的银钱越大，最后翻脸的也就越难看，今天奕䜣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个所谓的满清保守派同盟，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盘散沙！
啪的一声，奕䜣最喜爱的羊脂白玉碗就被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渣子，载澄心疼的一哆嗦，连澄贝勒都心疼的动容了，可见这白玉碗有多么的珍贵。
“钱钱钱！你们的眼里就剩下钱了是不是？大清的江山你们好要不要？没有了这大清江山，你们算个屁！”
“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和肖乐天合作，别跟他掺合，他的买卖都是掺着毒药的！你们不听，你们偏偏不听！”
“现在受制于人，吃惯了他投的饵料，一旦断了你们的粮，有你们哭的时候！”
京师的所有王公里，只有奕䜣和奕譞二人没有沾肖乐天的工业特区生意，不是他们不想赚这个钱，而是他们二人之前和肖乐天打的交道太深了，深知元首的可怕。
这肖乐天的银子可都是掺着钩子的，吃进去你可吐不出来啊！
现在看看如何，一旦断了货源，这群乌龟王八蛋全都从陈潭里翻了出来！
一看鬼子六真动了怒，这些人也不敢过分的威逼，但是五爷奕誴仗着自己哥哥的身份可不会留面子。
“怎么着？看我们吃带毒的银子你不高兴了？那你也给我们点不带毒的吃啊！”
“我们不是什么红王爷，也没有那么多权利……更没有这么好的王府居住！你锦衣玉食的管过我们这些穷亲戚吗？”
“非逼着我们上街要饭去？也行，你今天点一个头，我明天遣散王府所有的人，我跟你嫂子还有孩子们都上街要饭去！”
“五哥……你……你怎么也不懂我的心啊！”鬼子六都快气哭了。
“罢了，罢了！”鬼子六摆了摆手“我去英使馆好不好！我去问问英国人到底怎么回事？凭什么这么找麻烦！”
“既然你们说一切都因我而起，那我就给你们负责吧……”这话说的鬼子六都苍老了好几份。
载澄在一边低声提醒了一句“阿玛……您毕竟是总#理王大臣啊！您一出马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要不派一个地位第一点的人先去拜访一下，以非官方的身份问一问……”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鬼子六眼睛扫了一下，一眼就看见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定郡王福熙了！
“福熙，你去，你拿着我的帖子去英使馆问一问……替爷爷我跑个腿！”
定郡王福熙按照辈分比载淳还小一辈，所以应该叫奕字辈的为爷爷，他可是少有的老实人，吃斋念佛、养鸟放生！
今天他本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庆亲王奕劻威逼利诱的，他不敢不来，但是刚刚一直也没有说活，在角落里当老好人！
“我……孙儿我能行吗？”福熙嘟囔着嘴声音低沉。
“怎么不行！你在京师里口碑最好，人缘最善，洋人也是有所耳闻的，你去他们一定会给面子！快去，不然我就恼了！”
福熙没辙，只能带着王爷的帖子去英使馆走一遭，以私人名义去问询一些事情！
而此刻天已经黑了，人们坐在一起对着生气，不一会的功夫知道了消息的醇亲王奕譞跑了进来。
“哎呦呦……你们这是干什么？围着六哥也解决不了问题啊！都回家吧，看看明天能不能有结果！”
“我把话放在这……如今可不是最危险的时候，你们手里都有没有洋人银行的存单？”
“好好想想吧！要是英国人铁了心找咱们麻烦，会不会从银行方面动手！”
“哎呦！”一语点醒梦中人，这群逼宫的也不坐着了，跳起来就往回跑“我得回家查一查去！”
3886 谁是主谋？
这一夜，京师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这混乱不属于小民百姓，他们守着自己的豆汁儿摊子，煎饼铺子过日子，一天天的米面黄豆价钱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事情。
穷苦百姓恐怕无法理解这些有钱人的烦恼，更无法想象几百万两的生意被人顶上刀子的痛苦。
果然欲望越低就越开心，万籁寂静之夜，胡同里鼾声四起偶尔的家狗叫声也显得懒洋洋的。
民间一片祥和，但是那些高门大户的贵族还有奴仆们，却足足乱了一夜！
连夜召集家中的管事儿开会，派出亲信四面八方的出京去平事儿，光往塘沽跑送礼的奴才就得好几百人。
还有一批管家奴仆要去江南，他们只能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尽量把生意恢复原样！
当然还有定郡王福熙，拿着鬼子六的帖子果然敲开了英使馆的门儿，胆小儿的福熙在里面才待了四十多分钟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给爷爷请安了！”福熙连夜进恭王府拜见鬼子六。
奕䜣一直都没有休息在书房里捧着本书假装看着，其实也就是想压压惊一看福熙来了赶紧问道“英国人怎么说的？”
福熙摇了摇头“使馆的人直接软钉子把我绊倒了，人家矢口否认这是**行为！”
“不仅如此，人家英国方面还表示，这是很普通的商业纠纷，英国**在里面是很公允的，不会因为涉及英国商人的利益就拉偏架，也不会对咱们朝廷施压！”
“我一听这话口有松动啊，赶紧求他们调解一下，让那些洋商们别闹事儿……不过就是钱的问题吗？都是做生意的，有话好商量……”
“他怎么说？”奕䜣追问道。
“哎……这英国人一口回绝了，他说……他说英国信奉的是自由贸易，**只管收税和服务，绝对不会插手干预生意往来！”
“不论这生意是谁赔谁赚，也不管能不能持续做下去，**都不能插手……英国俗语叫风可以进，雨可以进，但是国王不可以进……”
“民众私人的事情，应该由私人自己解决！”
“放屁！还私人解决，他们前几天投放的公文是什么意思？不是他们使馆的人送来的？”
福熙紧着说道：“对啊，我也问过了！可是英国人更会说……这就是**提供的服务啊！英国商人在地方上打官司吃亏了，不相信地方官员的信用，所以才要进京告状！”
“我们使馆有义务服务商人，他们交上来的状子我们汇总并送到总#理衙门，这也没有错误啊！”
“汇总递送是一码事，而我们送这些东西，也是没有倾向性的，这就是正常的工作！你们该怎么打官司，就怎么打官司！”
“我们使馆只会旁听记录……你们如果实在弄冤案，到那时候使馆才会出面干涉呢！”
福熙叹了一口说道“我听口气也听出来了，这次这些事情还真不是使馆办的，从头至尾应该和英国**没有关系！”
鬼子六也听明白了，他紧锁眉头“不可能啊！如果没有英国**出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集体向咱们施压呢？没有组织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肖乐天？一定是的，一定是肖乐天给载淳出头，他才是背后的组织者！”
“可是……可是肖乐天在南洋也没有回来啊？”福熙反问道。
“人没有回来，但是他的势力还在这里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鬼子六自己都听出了声音中的惊恐。
书房内一片死静，好半天福熙才幽幽的说道“怎么可能啊……肖乐天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指挥这么多的英国商人！”
“那可是英国啊！又不是新兴的普鲁士德国，他肖乐天的威望影响普鲁士那肯定没问题，但是想影响英国？”
“还影响到这个地步？不可能，真的不可能的……我觉得他华族英国就是一个胁从，还是英国人动手了，肖乐天趁机会一起协同给咱们施压！”
鬼子六整个人软在了椅子上他挥了挥手让定郡王福熙回去了，他想一个人分析分析局势！
枯坐半夜他脑子疼的嗡嗡响，一会琢磨这是英国人的黑手，一会又觉得这是肖乐天的阴谋！
但是怎么想也不对劲，刚刚福熙说的没错，肖乐天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命令这么多的英国人，要知道普法结束之后，英国人对肖乐天也是很防备的！
而英国使馆说的也没有错，他们信奉的是自由贸易，讲究的是**不干涉具体生意，除非这是国家战略级别的，而那种情况都是直接动用军队了！
几万两，几十万两银子的小冲突，不可能让英国这么大动干戈！
可是不是英国**，不是肖乐天那么还能是谁？这敌人究竟藏在哪里呢？鬼子六一下子就迷茫了！
真是丢了斧子看谁都是小偷啊！
枯坐一夜直到清晨五点多实在是熬不住了，奕䜣这才在书房勉强打了一个盹，迷迷糊糊到了上午九点多的时候，突然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儿子载澄尖利的嗓子喊了起来。
“坏了……真是坏了，大事不好了！阿玛，大事不好了……”
“混蛋！大呼小叫的没有一点规矩！”起床气真大啊，奕䜣抓起枕头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
载澄接过枕头就势跪在了地上“阿玛啊！坏了……咱们西山营购买炮弹、子弹的贷款让渣打银行给驳了！”
“啊！驳了？”奕䜣面如土色坐在床上傻眼了！
列强通过两次鸦片战争，打开了清朝国门，他们不仅仅得到了经商的权利，还得到了传教和建立使馆的权利！
更重要的是，西方先进的银行系统也随着第二次鸦片战争开始全面开花了！
目前英国各大银行在清国主要口岸和大城市都有分行，但是由于是刚刚进入中国，民众对洋人银行还非常不信任，所以知名度并不高！
这些集中在东交民巷的洋人银行，其实根本就不负责普通百姓和小商户的业务，他们主要工作就是配合各国使馆承揽**业务。
3887 第三波反扑
要知道清朝这些年打仗可缺钱了，而英国银行就爱赚这战争财，凡是涉及军火的贷款都是各大银行抢着要的单子！
打长毛、平捻军，镇压甘陕到现在打到阿古柏的老巢……如此多的战争，需要的军火也是海量的！
所有进口的军火断没有说自己掏国库里的银钱去买，朝廷自己还不够用呢！
只有贷款，从洋人这里贷款然后买到洋人的枪炮武装自己，最后还账也不用担心，慢慢靠海关的收入还呗！
唯一不好的就是贷款要付出利息，而且利息还比较高，但是鬼子六他们不在乎，因为无论钱多还是钱少，最后也是万民承担！
西山营是鬼子六的心尖子，他以前没训练过新军不知道这水深水浅，但是一旦上手才知道这新军真是个吞金兽。
冷兵器时代，练兵其实花销不了多少银子，给当兵的吃饱了就行，刀枪剑戟拿出去练就行了！
可是***时代，精锐那都得用子弹喂！六万西山精锐，一次打靶每人消耗十发子弹，那就是六十万！
如今正是定装弹刚问世的时候，价钱贵的离谱就这一次打靶子弹成本价格就得四万两银子！
西山营每月练兵、养兵的钱没有八十万根本就办不小来！
可是你还不敢停下来，因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别说列强也不要说华族了，就载淳都能拉出三万兵出来！
你不练兵人家别人练！生死关头谁还敢心疼银子？而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办？只能去找洋人的银行借贷！
借钱然后用海关的收入去还，这也就成了鬼子六借用海关的收入给自己养兵了！
而洋人也愿意玩这个游戏，一方面贷款有利息，而且这种贷款是有高额利息的！另一方面还不用担心偿还的问题！
有强大的英国军队撑腰，天下还没有那个**敢赖账，更比说清国海关就控制在赫德手里，这还钱岂不是左口袋进了右口袋吗！
银行赚钱了，而英国的军火商也高兴了，守住清**这么一个大客户大金主，一笔买卖顶的上其他亚非拉地区十个国家的量了！
不光是银行和军火商开心，航运业也很开心，毕竟这些东西都需要货船往清国运！
方方面面都开心都有钱赚，所以奕䜣他们提出的贷款要求从来都没有驳回一说，也不可能驳回，以**国家为信用背书，这贷款的抵押品级别可太高了！
从来没有驳回的贷款，今天还就破例了一次，渣打银行无比遗憾的对载澄说，这次贷款审核没有通过，银行怀疑你们的还款能力，所以只能驳回！
“去他妈的！怀疑老子的还款能力？大清海关在哪里摆着呢！他眼睛瞎了吗？还怀疑我？这是报复，这他娘的就是报复！”
奕䜣彻底爆发了，敌人第三波的反扑来的更凶狠！
第一波是那些商人们的告状，这不过就是给后面的杀招进行铺垫，而第二波就是所有海外的商业伙伴的背叛！
你们这些脑满肠肥的满清贵胄不是想发财吗？真是不好意思，爷不带你玩儿了！
这招可太阴损了，如今这世道赚大钱的机会都在海外贸易上，随着洋人渗透还有华族崛起，更多的满清贵胄看见了这海外天边的金山！
嘴边的肥肉岂能放过，如今不夸张的说京师里的这些贵胄们，家族财产收入得有三分之一都依赖对外贸易，不论是依赖洋鬼子还是肖乐天那个二鬼子，都没人肯丢掉这块肥肉！
昨天这一波反扑，直接打在了整个满清贵胄的软肋上，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全京师的贵胄们都疯了！
原以为这样的反扑就已经到头了，可是没想到还有第三波！
洋鬼子的银行也来闹事儿了！居然停了贷款，该死的有钱都不肯赚了，西山营的所有贷款居然都给驳回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鬼子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书房里乱转！
难道要我停止训练吗？那六万多战兵就这么一天天的白吃干粮养着长肥肉？如果那样，这好容易训练出来的军队，用不了半年就得养废了！
可是继续训练哪里来的钱？枪子儿炮弹从哪里弄钱去？
国库已经榨不出油水了，载淳一回国虽然没有亲政但是两宫太后势力猛增，再加上双方之前的翻脸，自己再想那么顺利拿银子可就不可能了！
他们一定会拖后腿的！
钱啊！钱啊！钱啊……奕䜣现在满脑子就剩下钱这一个字了！
“好狠的手段啊！这载淳臭小子怎么围的人缘儿？怎么这么多人帮他？一定有组织者的，除了肖乐天就是英国**，否则任何人都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连银行都能影响了！”
今天鬼子六可没有前几天的镇定了，三波反扑彻底大乱了他的阵脚，更要命的是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一切都是猜测，全都是瞎猜！
“给……给我准备轿子……不……不要八抬大轿，给我准备一个两人抬的普通轿子！”
“去南城，我要拜会一下曾大帅……”
鬼子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和肖乐天一定有秘密沟通的渠道……我……我总得想办法递上话啊！”
恭亲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终于承认局势已经失控，凭借他自己一人之力是无法扭转的！
去载淳哪里低头认输？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是根本矛盾，属于理念上的绝对不同！
去找太后？那两个老娘们儿现在对自己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唯一能给自己出主意的反而是敌体曾国藩，这个汉人最大的军阀头子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平衡的道理，还属于是可以讲理的哪一类！
一顶小轿子由北城晃晃悠悠的前往南城，这一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等到了南横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儿了！
曾大帅的宅子是租的，规模不大规格也只是平民化的，唯一不同的是门口有两名持枪的士兵站岗！
当奕䜣下轿子走到门口后，才发现曾国藩身边贴身的护卫老农已经站在这里了，就好像一直在等候一样。
老农向王爷行礼之后说道“大帅猜测王爷应该昨天就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半天……请，大帅备好了酒菜，王爷请！”
3888 求教南横街
早就知道曾国藩在京师的住宅是租的，非常简陋，而今天一看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寒酸！
南城这边虽然也是城墙包围的内城，但是明清两朝这南城的土地都没有完全的利用起来，南横街这已经是居民聚集区的最南端了！
从南横街向南眺望，不远的地方就能看见大片大片的菜园子，空气中飘过来新鲜的菜蔬味道，青草树叶中还混杂着淡淡的臭气味，一股乡村田园的味道！
远远的还能看见南边龙泉寺的飞檐斗拱，更远处就是陶然亭了，那一片水洼都是百姓们爱去的地方，皇家贵族们是不懈于去哪里玩耍的。
京师就这个样，内城的王宫贵胄都喜欢往北走，包括西边，因为那边有山有水有树林，风景秀丽而且紧挨着皇家园林。
奕䜣如果想散心了，圆明园、畅春园、西山八大处都可以随便逛逛，而南城他却很少来！
就连繁华的大栅栏、珠市口、八大胡同这些地方奕䜣都懒得去，那就更别说更南端的南横街了！
曾国藩一生没有在京师置办过宅院，以前是置办不起，而以后功成名就了反而懒得再置办了， 也许从他的内心里就不愿意住的和这些满人太近。
南城的大帅府，其实就是五个四合院东西院墙给打通了，连成了一个大宅第。
曾大帅居中住一间，其余的马弁、文职官员、护卫士兵们散居住在另外的四个四合院内，这面积是不小，但是他不成格局啊！
奕䜣从正门走进去，绕过一道影壁墙，进门就看见正厅了，就这么小也这么狭窄，完全没有纵深！
曾国藩站在堂前看见王爷了，还打马蹄袖想要行礼“老臣曾国藩给王爷请安了！”
哎呦，奕䜣哪里敢让曾国藩磕头打千啊！这曾大帅已经是国宝了，见到皇上和太后都是免跪赐座的待遇。
赶紧抢上去几步搀扶住曾国藩“哎呦，老哥哥您这是干什么？咱们之间不讲这些，不讲这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哥哥您长我20岁吧？”
“呵呵……痴长22岁，老喽，老喽……”
奕䜣以前还真没发现，今天隔着衣服袖子搀扶着老帅他才发现曾国藩果然已经油尽灯枯了！
两条胳膊的肌肉都松懈了，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摸到骨头，这是典型的老人筋骨！
之前隔着朝服还没有发现这一点，如今靠近了才意识到曾国藩真的可能没有几天熬的了，情报所说都是真的。
那一刻奕䜣还真有几分悲凉，朝廷防范着曾国藩一辈子，也用了一辈子，想让他打仗还害怕他造反。
一边用一边担忧防备，处处都要处心积虑的对付这位老人，可是直到今天人家也没有造反，反而在风烛残年还在为帝国卖命！
自己以前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大帅啊！今天不讲什么满汉分别，也不说什么上下尊卑……就当咱们是哥俩聊天好不好？”
“别的不说，平定长毛的时候，您在外我在内，一直都配合的挺好……要是我硬攀，咱们也算是战友情分喽！”
“哈哈……王爷爽快，既然这样也就不拿大了，来来来……吃点我家乡的饭菜，口味可能有点重，辣的很啊！”
两人落座，今天奕䜣居然坐在了下手让大帅占了一个主位，可是这一落座奕䜣就烦难了，这一桌菜色都是湖南风味。
曾国藩是湖南长沙湘乡人士，那边可是无辣不欢的地方，摆在奕䜣面前正是一盘过了油里面还填满肉馅的虎皮辣椒。
不用吃闻着就一股辣味！再看看其他菜色，辣椒炒腊肉，红椒撒上的红烧鱼，辣椒炝螃蟹……最后居然还有一碟子辣椒酱！
吃不吃？这是一个问题，奕䜣那是养尊处优的王爷，从小锦衣玉食，虽说清朝有满汉全席，天下菜色都汇集到了京师。
可是王宫贵胄日常所用的其实也就是鲁菜、淮扬菜还有关外风味的一些特色菜！
这才是满人日常经常吃的东西，而这三大系列都不以辣为特点，所以京师名菜里面很少有这么重口味。
吃不习惯也得吃，奕䜣咬着牙用筷子夹起跟油炸的青辣椒，硬着头皮咬了一大口！
哎？原本以为这青色的尖辣椒会非常辣，但是没想到居然只有淡淡的辣味，满口都是肉香还有一丝清甜！
“这……这是辣椒吗？”
“哈哈哈……王爷上当了吧？”曾国藩笑了“其实这辣椒过油炸过之后，就没有那么辣了，反而带一丝清甜！”
“臣老喽，脾胃已经克化不动辛辣了，可是嘴还馋家乡的口味……所以就让厨子特意加工了一些不太辣的辣椒菜！”
“今天拿出来，还真把王爷给糊住了！哈哈，玩笑了，王爷莫怪！”
奕䜣放下筷子，进门时候的紧张也送了几分，他站起身来居然向曾国藩拱手行了一礼“大帅……老哥哥，您若是真的惦念这些年的情分，就请大帅名言！”
“这次背后组织给陛下报仇的人，是不是肖乐天？请大帅解惑……”
曾国藩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你的对手是谁吗？”
……
砰的一声，肖乐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弄出的响声吓了人一条！
这是婆罗洲海边一座新修的别墅，门朝大海春暖花开……文莱海湾最漂亮的一段海景沙滩都圈起来成了元首的休憩之地。
今天这顿酒宴，请的是岳父范镰，欧洲回来的翼王，远东赶来的龙爷还有他手下最忠诚的将军！
温暖的海风从南海徐徐吹来，欧洲式样的长条木桌上十多口人正饕餮海鲜大餐，香槟、葡萄酒、啤酒跟水一样的消耗，此刻大家都有酒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京师里的局势。
肖乐天说道兴奋之处，猛拍桌子一只手松开领口的扣子大声说道“就凭鬼子六那点见识还想明白载淳玩的花样？”
“哈哈哈……累破了他的头也想不明白到底他的敌人是谁？”
“那种人处在中古世界的思维里，永远都只能将对手定格成一个个具象的人！”
“谁是载淳的幕后支持者？这些反扑究竟是谁组织的？我肖乐天吗？曾国藩吗？英国法国的大使还是国内的首相？”
“屁！他鬼子六也就这点见识了！他永远不懂，他所惹恼的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恐怖对手！”
3889 无法阻挡的浪潮
“中国这片土地上，太依赖人治了！有人说欧洲人从骨髓里就有一种英雄情结，你们看看古希腊的神话，无不充满了对悲情英雄的崇拜！”
“那么中国这片土地呢？依赖的其实是圣人崇拜！中国人需要的是圣人来治理天下，中国人总要将伟大的事业依附于某一个人！”
“无论他是思想巨擘，还是开国帝王！一定要有那么一个人，一个真实存在能寄托万民希望的神格化圣人来代天行令！”
“欧洲人知道英雄虽好但是多败亡，但是中国人却很难明白，圣人无所谓神圣，他起身也是机缘际会，让那滚滚的时代潮流所裹挟出的而已！”
肖乐天狠狠的打了一个酒嗝，他醉眼迷离的说道“现在鬼子六就陷入到灯下黑的境地中了，以他前半生的所思所想，他所积淀下来的官场争斗，他总是要找到一个人来对目前的局面负责的！”
“他必须这样，很多中国人也只能这样……华族大军打来了，他们会知道这是我肖乐天下的令！”
“湘军主导了刺马案，他们也知道背后黑手一定是曾国藩！”
“三万御林新军夺走了东华门的控制权，他们就知道有载淳来负这个责！”
“你们看看……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一个背后的主使者，一个组织者！”
“但是今天不是，今天的鬼子六已经炸毛了，他完全不知道背后的组织者是谁！因为他发现好像没有办法把所有责任都集中到一个人的头上！”
“我肖乐天能命令英国银行吗？那些欧洲商人会听我的？我也只能命令工业特区不给他们供货而已！”
“那么英国人能命令我吗？当然不可能了，没有好处谁会听他们的？”
“除了我和英国人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没有了，哪怕是曾大帅也不可能调动全东亚的英国商人集体造反啊！”
“哈哈哈……鬼子六那群人都傻了，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掀起如此大的风潮？”
“他们找不到那个人！哈哈哈，他们连那个人都找不到！”
肖乐天双手撑着桌子晃了晃脑袋“他们完全不明白，其实他们的对手是一个叫做‘资本’的没有血肉的怪物！”
“是的，就是资本，是资本本身看他们不顺眼了，是资本力量自发的启动开始的反扑，载淳没有下令，他只是告诉了这些资本！”
“资本啊！资本……你们知道吗？你们很快就要赔钱喽！你们很快就连本钱都保不住喽！”
“哈哈哈……当资本发现自己连基本的安全都得不到了，更别说暴利了！那么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顺的怪兽就会立刻露出獠牙利齿！”
“你们说这背后有什么人组织？当然有了，可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群人所有人！”
“每一个因为你鬼子六的决定而利益受损的人都是敌人，都是这次反扑的组织者和行动者！”
肖乐天走到露台边缘，拉开飘荡的洁白纱帘，望着无尽的南海深深呼吸！
“携时代的差距对鬼子六进行碾压，这载淳挺聪明的，没白教他一场……”
“载淳确实在我这里学了很多东西，至少他知道皇帝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任何强势的皇帝都要背靠一种力量！”
“清朝康雍乾三朝，是如何从八旗议政手里夺回的权利？还不是依靠庞大的汉人地主阶级的支持，持续对满人八旗贵胄施加压力！”
“在两种力量中搞平衡，让每一个势力都不能做大，最后才能一点点收回军权，实行绝对的君主集权制度！”
“要是没有那么庞大的汉人地主阶级支持，你当八旗手里的军权那么好收呢？那个强盗团伙里，有的是人想当鳌拜，也有的是人想当多尔衮！”
“载淳就要亲政了！他还能走过去康熙、雍正、乾隆的老路吗？不能喽，已经绝对不能了！”
“因为什么？因为汉人军阀、督抚势力已经起来了，全天下地主阶级的支持已经分流了！”
“过去是都集中在皇权身上，而现在只是口号支持皇权，而身子都支持自己身边的汉人大员和军阀了！”
“力量已经分散了，再加上洋人势力的搅合，真以为还能恢复康雍乾时候的格局？”
“不能喽……眼下的载淳必须找一个新的可以依靠的力量，来和守旧的力量对抗，在平衡中先寻求自保，然后再谋取权利集中！”
“载淳找到的力量是什么呢？好小子啊！居然知道资本的力量是强大的！”
“他在伦敦和英国高层眉来眼去的，在女王面前装小可怜，他背后指不定给女王还有英国的贵族们多少承诺呢！”
“有了女王和这些贵族的牵线搭桥，更多的英国贵族和大资本家们才会和载淳建立某些秘密的联系！”
“也许载淳并没有亲自见过每一个英国银行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很多英国王室贵族在帮着他做这种联系！”
“他们为什么联手呢？载淳这是跟我学的，他把大清国的铁路修建权，这个超级巨大的合同当成了诱饵！”
“你们来支持我，我给你们修铁路的权利！这大蛋糕英国人馋疯了！他们怎么能不支持载淳呢？”
“呵呵……载淳现在一定很有钱，非常有钱，因为他掏出的蛋糕太大了，所以英国人就得给他天文数字的支持！”
“为了这大蛋糕，英国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同治帝的！”
“鬼子六想闹事儿？可以……你跟载淳如何斗，英国人不管，我肖乐天也懒得管！”
“但是如果你闹事影响力我们的实际利益，那么很好，用不着某一个人组织……这庞大无形的力量就会自己集合起来，共同向你反扑！”
“成千上万的英国商人想要分铁路修建的合同呢，而且提前把订金……也就是给载淳的军援都掏出去了！”
“你让他们血本无归？他们不跟你拼命等什么呢？”
“成千上万的华族商人正等着堡垒计划和铁路合同呢，我肖乐天也没少投资啊！金钱、情分可都给足了的！”
“你丫的鬼子六让我全华族商人亏钱？你姥姥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奕䜣！你输定了！你拦不住载淳亲政，你更拦不住时代的滚滚大潮！”
3890 想不明白的王爷
鬼子六弯着的腰就那么弯着，已经持续了五六分钟了，而坐在椅子上的曾国藩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无喜无悲、平静淡然！
“哎……恭王爷啊！您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你的对手呢？太让我意外了，也太让我遗憾了！”
“怪不得你昨晚没有来找我，原来是你根本就没有参透这个局啊！你那时候恐怕还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吧！”
“呵呵……恐怕你现在也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因为你完全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有多强大！”
“嘶……啊！”鬼子六倒吸一口冷气“老哥哥……难道，难道是英国人出手了？背后莫非是英国高层？”
“不会是女王吧？或者说是他们的首相？”
鬼子六惊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个时代满清上下已经有了深深的恐英症，那个庞大的日不落帝国确实是一个难以战胜的敌人！
最早以前，满清都认为，一个小小的岛国能有多厉害，就算科技再发达，坚船利炮再多也架不住我大清国的规模大啊！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但是两场战争过后，此刻满清高层已经很清楚了，唾沫是淹不死人家的，尤其是载淳在伦敦的时候，给国内邮寄了几份伦敦出版的世界地图！
那种震撼让鬼子六胆战心惊，凡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都用淡红**别开！
整个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大陆、南非和中非的无数小国，更别说什么**、狮城了！全都是英国的地盘。
而大清国的疆域虽然广大，但是和那么庞大的英国殖民地相比，还是不够看的！
满清这些人对工业、科技实力的感悟可能非常差，但是他们对土地面积和人口的感悟却是一目了然的！
那个帝国疆域大，人口多自然也就实力雄厚！
让满清高层染上恐英症的可不仅仅是两次鸦片战争，更是通过了解对手之后而由内心发散出来的恐惧！
日不落帝国太庞大了，这样一个超级帝国一旦全力支持同治帝，那么他们这些守旧派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女王？还是首相？我绝不相信这些公使们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曾国藩看着鬼子六叹息的摇头“怎么还没领悟，算了你也别行礼了，坐下吧！”
“看样子你也是自己悟不透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没有女王，也没有首相和公使他们什么事儿！”
“那些人顶多就是一个知情权，他们知道然后冷眼旁观，也就这样……不反对也不支持甚至都不表态，就任由反扑如此的发生了……仅此而已！”
“不可能！”鬼子六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没有人组织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高效的复仇，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几乎来大清的英国商人九成都掺合进去了！”
“甚至连肖乐天也动手了，北方特区把所有四九城的经销权都给停了，你说这里没有组织？打死我也不信！”
“是不是肖乐天？大帅看在咱们同朝为臣的份上，看在你还是大清国的臣子的份上，你告诉我，这件事儿是不是肖乐天背后出头协调的英国人？”
“不可能没有负责人啊！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啊……”
奕䜣这张面孔真的是无比精彩，愤怒掺杂这委屈还有惊恐，最后还撒上了一点迷茫！
各种情绪浸染在一起，五味杂陈啊！
曾国藩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要乱想，没有肖乐天什么事儿！他顶多也就是一个知情不管而已，淡淡的看着，不推动也不阻止，仅此而已！”
“我这个年纪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骗你干嘛？”
奕䜣整个人软在椅子上好像抽掉了筋骨“大帅啊……看在多年朝臣的情分上，您就给我一个实话吧！您可别忘了，当年力保你出山的时候，我可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这么多年合作，我们之间虽然相互有提防，但是大事儿上我可从没有掣肘过！您湘军的钱粮，您要的圣旨……我们什么时候阻拦过？”
“老哥哥啊！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就换不来一句实话吗？您就告诉我，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啊！”
“我不相信载淳有这个能力，你可别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
曾国藩夹起一片腊肉布在恭亲王的碟子里“你别急躁，这件事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说实话，我对这潭水也不太懂，只不过是一知半解……”
“但是华族有明白人啊！我也不瞒你，我和肖乐天的私交不错，他倒是跟我聊过几次，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一般的深！”
“别总想什么女王、元首、首相、公使这些人了……他们真的没有出面，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能！”
“你要知道，一切都是有法度的！华族和英国都实行的是议会制度，凡是国家大事儿都需要议会投票表决才能通过！”
“肖乐天打普法的那场远征，以他肖乐天华族缔造者，开国第一人的身份，也不过得到了8成的赞成票，还是有2成反对的！”
“这是华族啊，放到英国更别说了……当年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派兵的提案，英国议会同意出兵的票数仅仅比反对的多9票！”
“这9票还是在英国女王明确表态干涉的情况下才有人临时改变的，如果女王当时沉默了，也许议会就会否定这场战争！”
“这就是议会制的特点，任何**行为，都要受到议会的监督，而且还容易被议会投票反驳！”
“恭王爷您想想……这么大规模涉及到全体洋商还有华族势力的反击，是那么容易通过议会的吗？”
“肖乐天手下有一个翻译局，这些年翻译了大量的欧洲著作……其中就有介绍英国国情的！”
“要知道英国朝野上下都十分的信服自由贸易，也就是禁止**干涉商人们的生意！人家讲的是法无禁止就可行！”
“只要商人没犯法，**也不许插手干涉！”
“这种思想下，谁会去插手影响商人的生意呢？不怕被骂死？不怕被弹劾？”
3891 骂出一身白毛汗
“这……”奕䜣一下就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议会弹劾这一环节，当然了他毕竟是从封建君主集权的环境里长大的，从骨子里就没有一种分权的概念！
“这议会制……不就是个幌子吗？就比如说肖乐天的议会，还不是他说了算？那个华族里面都是他的嫡系，谁会反对他呢？”
“还不是他想增兵就增兵，想打仗就大仗……议会谁敢不听他的？全华族的军队都是他一个人的，谁还敢造反不成？”
“呵呵呵……”曾国藩无奈的笑了“王爷啊！您这想法可不对，不是这样的！”
“肖乐天高明之处就是他建立了一种制度，一种比较适合中国人的议会分权制度……当然了，他已经是华族的开国之君，他的威望谁也不能挑战！”
“这偌大的华族只要他想要办的事情，议会总不会反驳的！”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肖乐天年轻或者说肖乐天活着的基础上！当肖乐天老了，死了……请问他的继承人还能有这样的权威吗？”
“肯定不行，所以到时候自然权利也就分散开了！除非肖乐天老糊涂了，临死时候要改变法典，可是那样真的行吗？”
“力量总是有制衡的，没有说那一个人丛生到死一直能霸占着权利！”
“您看看英国此刻，哪怕是女王也只能施加影响力而不能越俎代庖啊！”
“所以说，您一直琢磨的方向就不对……如何华族和英国**行为组织的这么多商人和银行对您报复！”
“那么他们根本就过不了议会这一关！华族可以，但是英国绝对不行！”
“现如今华族也没有赶尽杀绝无非就是断了供货，这就是一个态度算是肖乐天支持陛下的一个态度而已！”
“真正下死力气的还是英国人啊！这可基本上把来大清九成的英国商人都动员起来了，还能影响到银行……”
“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要是格莱斯顿主导？哈哈……他们英国国内的反对党就得弹劾死他！”
“为了报复您，一个首相被弹劾下台？他有那么傻吗？”
这下鬼子六终于听明白了，可是越听明白他的脸色越白，他给自己倒酒的手都抖了！
“没有幕后指使？没有领导挑头的人？那……那就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这是怎么了……”
曾大帅知道恭亲王已经心乱了，也不想再打哑谜“罢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应该是无数英国商人自发组织起来的，他们相互串联相互影响，共同的来对你施压！”
“你所说的，如肖乐天的那些人不过就是起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绝对不是亲自下令！这两点是有天壤之别的！”
“商人？不可能，我又没有得罪他们，他们在大清赚的盆满钵满，大清不欠他们什么，为什么还要报复？”鬼子六绝望说道。
“呵呵……大清是不欠他们什么，但是恭亲王您可欠他们的啊！”
“因为您得罪了他们的势力代表，也就是陛下！资本啊，您得罪的是资本的力量！”
“资本？我得罪谁了……”鬼子六一脸茫然。
“就是钱！你得罪钱了，你得罪全英国甚至全华族的商人了！他们集合起来向你反扑，这是要报复你！”
砰的一拳，鬼子六砸在桌子上，镇的盆碗都跳了起来“反了天了！一群臭商人还敢造反？贱民真是给他脸了！”
中国古代对商人的压制是持续不断的，四民之末社会地位极其低，晚清的时候稍微好一点，但是整个社会的偏见还是存在。
恭亲王一听说是一群不入流的臭商人联合起来向他施压报复，顿时火冒三丈！
曾国藩冷笑道“呵呵……王爷啊，那可不是咱们大清国的商人，而是别国的商人，你能怎样？还全都杀了不成？”
“发狠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只能告诉你，不把病根解决了，他们对你的反击只能越来越厉害！”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恭王爷，您到底想不想让陛下亲政？想不想把大权还给陛下？别说虚的，说心里话！”
“这……曾帅怎么会这么说，我从来都没有不臣之心啊！就算之前和陛下有所矛盾，也不过就是治国理念上的冲突！”
“陛下搞的所谓革新实在是太激进了，治大国如同烹小鲜，不能这么乱搞啊！”
“哈哈……王爷说差了！就是因为您否定了陛下的这些乱搞，所以你才招惹来如此的祸患！”
“陛下现在是什么？他已经不是单纯大清国的皇帝了！他欧罗巴走了一遭，可是争取来无数的军援资金啊！”
“您抢走的银库，那里面的钱都是谁的？陛下自己会点石成金吗？还不是那些支持他的人给的！”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支持他？天下有白拿的银子吗？没有……所有投资都是要有回报的！”
“而陛下给这些人的回报是什么？就是你一个劲反对的铁路、钢厂、特区……等等新兴工业项目！”
“你可知道多少金钱正在国门之外汇集，他们先给了载淳一点点定金就够他建立新军了！”
“之后这些资本就会冲进来，护着陛下完成他们的投资理想!”
“陛下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是一个势力的领头人，这个势力用华族翻译过来的名词就叫做‘资本主义’你懂不懂？到现在了你还没有弄明白吗？”
“你对万岁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全球的资本主义开战，你已经宣战了，还指望别人不会报复吗？”
“愚蠢！幼稚！白痴！”
啊！恭亲王被曾国藩活活骂出一身的白毛汗，这一番话可以说给鬼子六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以前懵懂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全新世界！
“我……我和全世界的资本为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真应该好好跟江南的那些新兴财神聊一聊，那些展望世界的金融高手，那都是肖乐天精心培养出来的宝贝啊！”
“再不济你咨询一下杨智也好啊！让他们给你讲一讲这资本的力量有多强大！”
“你断了人家的财路，人家岂能不跟你拼命？”
3892 尽忠尽孝
“恭亲王，请你一定要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是自己当皇帝？还是要搞八王议政？”
“或者说，你就是想拖着如今苟延残喘的大清朝，一步步的老去直到走到坟墓里？”
“想好了你自己要什么，你也就知道应该如何行了！”
送给恭亲王最后一番话，大帅目送四十岁的王爷佝偻着腰一步步的离开了南横街，正当盛年的恭亲王，此刻却是一番疲态！
“小兄弟啊！这是我这个老哥哥人生最后给你的一点忠告了，到底能不能悟透，就看你自己的了……”
门口的曾国藩低声说完这句话，突然脸色紫红并剧烈的咳嗦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大帅……”周围的士兵全都围了上来。
老农抢身挤进去铲辅住曾国藩并命令属下“马上关门，不能让外人看见大帅的疲态！快，马上关门……”
黑漆木门，在街坊诧异的目光中关闭了，而外面站岗的士兵怒目而视，那个老百姓往这里多看一眼，都会被狠狠的瞪一眼，吓的百姓赶紧钻回自己的家。
“大帅府上的门子怎么了这是？平日里都和颜悦色的，今儿个一个一个都凶神恶煞似得，你从门口过都能吓你一哆嗦……”
“你绕着走不就行了？你没听内城的大爷们说吗！朝廷和洋人又打起来了！”
“怎么个意思？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没见兵部有动静啊！”
“不是，不是真的开兵见仗，据说是全大清的洋人商人都造反了，跟朝廷打官司，弄的恭亲王都焦头烂额的！”
“算了，咱们小民百姓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赶紧买面去，回头炸酱面……四哥顺您两头蒜啊，一会去我家捞面吃去！”
“得了，你忙着那我一会就不开火了！”
升斗小民的日子也就过那一碗炸酱面，一锅饺子了，这就是他们的幸福，海外天边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只要一天仨饱俩倒，那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可是那些他们眼中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却是每天都在煎熬之中，你得到的越多，你的责任也越大，此言不虚啊！
曾国藩眼下已经成为了京师中多方势力的阵眼，他超然于外却一直隐隐的控制着局面！
身兼直隶总督的他有权利把军队驻扎在涿州，哪怕这种调动有僭越的嫌疑也没有人敢说，甚至太后和皇上还赞同他在涿州高碑店一带驻军！
小皇帝甚至一直都在暗示让大帅增兵，眼下涿州一带一共有湘军骑兵三千！
跟四九城的各大营相比，这人数真是少的可怜，但是谁都不敢小瞧这些百战湘军老兵，你得罪了他也就是得罪了江南半壁的湘军集团！
真要是翻脸了，湖广地带分分钟能拉出二三十万大军出来！
正是因为曾国藩的巨大影响力，所以京师里很乱但是一直都没有到开枪走火的地步，这就是大帅的威望所镇了！
世人都知道大帅身子骨不好，也有很多人在猜测大帅究竟还有几年的寿命，但是没人敢明确断言，因为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个被战争消磨掉全部精力的长者，每次展现出油尽灯枯之相的时候，都能奇迹的再次焕发生机！
一次，两次，三四次，正是多次的反复，反而让人捉摸不定了，也正是这点神秘感更让多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大帅眼下不求什么天下太平，他所求就是同治帝能够平安亲政拿权，然后内战不要再爆发而已！
仅此而已，你们别动刀兵，私下斗一斗我老迈了也管不着！
就是这样一枚定海神针，稳住了京师斗争的底线，大帅如果有三长两短，这个朝局的稳定器一旦失去作用，那些人的野心可就压不住了！
关上门的众人，抬着大帅回到卧房，老农暗自运真气帮大帅打通肺经帮助呼吸，一名士兵拿出了一杆烟枪想帮大帅抽一口镇住疼痛。
但是一名侍女却摆了摆手，那名亲兵非常尊重这名侍女，赶紧放回烟枪行礼退出了屋子！
侍女冷静的说道“屋子里除了农先生之外，其余人都离开，背对窗户不要偷窥！”
一个女人说话居然如此好用，所有幕僚和亲兵都散开了，说背对就是背对谁都不敢偷看一眼。
侍女从柜子里面居然摸出一个华族野战医院常见的急救箱出来，掏出钥匙打开箱子里面是很多的急救药品！
一针纯净的液体在针管里面，这名侍女手有些发抖低声对大帅说道“大帅……这是华族提纯的吗#啡，纯度比欧洲产的还要高！”
“现在您胸口的疼痛也只能靠这个来缓解了……鸦#片已经没有药效了！”
“但是这种纯度的……你一旦用上，终生可就戒不掉了！”
曾大帅笑了，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我还有几天活啊！就……就让我带着一个恶习离开这个世道吧！”
静脉注射一针，不一会的功夫大帅的呼吸就平缓了，长期困扰他的胸闷胸疼也都消失了！
“哎……以前是用中药压，最后不管用，才用了鸦#片膏……现在也不管用了，就得用洋人提纯的新玩意儿……”
“这是何苦啊！你说阎王爷明明叫我走，我还赖着不走干嘛？”
这话一出口老农顿时眼睛就红了“大帅……回家吧，湘江两岸的父老乡亲也想您啊！您这是何苦啊！”
“他们满人愿意杀就去杀，您把命搭上干嘛啊？”
曾国藩摇了摇头“就让我这身子再当一把大清国的忠臣吧！我的心已经背叛了大清，我很羞愧啊！”
“我总是觉得亏欠陛下的！大清国对我……其实也不薄……”
“但是没法子，我是汉人啊……我总要为汉人的百年计做打算！”
“肖乐天的堡垒计划就是救咱们汉人命的百年、千年大计……我得护他一程……”
“还有陛下……他得快快成熟起来啊！在我死之前，他得能保护住自己……”
“咳咳咳……咳咳咳……我是汉家子孙，我就得对汉人祖宗尽孝！”
“可我又是大清国的重臣……我又得给这个国尽忠！”
“我难啊！我只能艰难的往前爬……爬到死……”
3893 遗言
曾国藩抬眼望书案上的信札，淡淡一笑“肖乐天啊，肖乐天！你让我给鬼子六说的话，我可都说了，到底最后有没有效果……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已心力交瘁……只能帮你到这了，只能帮到这了……”
“咳咳咳……老农……你跟我一辈子了，我有一件事儿托付给你……”
老农翻身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大帅待我恩同父子，有事儿您尽管差遣……”
“把我……我和肖乐天所有联系的书札，还有我柜子里的那些随笔都带走……你家替我秘密保存起来！”
“让你的家族世代习武不绝，这样你就能守住这个秘密了……我死之后一百年，让你的后人再公之于众！”
“我知道……我能看到更能猜到……我死之后，中原大地将风云激变，辱我的，赞我的，修改我的人大有人在……”
“乱去吧……让他们接着乱去，你们家就这么淡淡的看着，我想……百年之后怎么也得是个太平盛世了吧！”
“但愿那个盛世的人们，能够真正的用平和淡然的心态去看待我们所经历的这段历史！”
“到那时候……你再给他一个真相！”
“我曾国藩！对汉人祖先尽孝了！我对大清国也一样尽忠了！我这已经是忠孝两全了！”
“哈哈哈……”
大帅悲凉的笑起来，眼角泪水长流！
那名侍女也被大帅这气概所感动，她退后一步毕恭毕敬的向大帅行了一个军礼“大帅！我受元首重托来这里照顾您的医疗，您今日所说所做，我将一五一十向元首汇报！”
“华族医护营，一等兵黄玲珑，向大帅敬礼！”
黄玲珑，黄邪医远方侄女，追随叔叔在华族医科学院学习，最终成绩优异进入野战医院，并参加了普法战争。
在元首回国前三个月得到命令归国，直奔京师照顾曾大帅的病情！
曾国藩摆了摆手“姑娘坐吧！你叔叔现在还在太医院呢……你拿着我的帖子去看看，太医院不会拦着你的！”
“我身体没事儿了，你给的药真的有效……”
“大帅，那不是治病的药啊！那只是强烈的镇痛计，是缓解麻醉的药……没法去根儿的，随着您身体对他的适应，以后药量会越来越大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还能活几天呢？能让我这老头子少受点罪，就多谢你了！多谢你了……”
大帅递给黄玲珑自己的帖子，让她去看看自己的叔叔，等黄玲珑走后他对老农说道“我死之后，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差事！”
“远东王，听说要组建一个中华精武会！说是要把全天下的武学秘籍都收拢起来建立一个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死之后，你就去哪里！有龙爷和元首撑着，你这差事最好了！又有面子，又有里子！也不会挨饿受冻的！”
“更重要的，你们可以将自己的绝活千秋万代的传下去啊！”
“老农……算我求求你了，好好跟那些山野中的师兄弟和江湖隐士们谈谈！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武功再高也打不过洋枪大炮的！”
“别让祖宗的绝活跟你们死在坟墓里啊！留下来，让百姓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千万不要再跟过去一样敝帚自珍了！那不行啊，咱们中华可耽误不起了，老祖宗的好玩意不能全都丢了啊！”
老农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是！我都听大帅的，我都听大帅的……您好好养着，好好休息！”
曾国藩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嘴里轻声的说道“我走之后……就不要和我曾家混了……没多大前途！”
“还是肖乐天那边的格局大……他们那边才是正路子啊……”
曾国藩在药效的麻醉下缓缓的睡去了，而离开的鬼子六却依然再挣扎，他刚刚回到家就被那帮王爷给围住了。
以五爷奕誴和庆王爷奕劻为代表的贵族，将鬼子六团团包围，还是一句话逼问他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说到底就是钱钱钱！你鬼子六得让我们继续挣钱，损失得填补回来！
一群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吵得鬼子六头都打了，实在忍不住的恭亲王一拍桌子“你们这点损失算什么？老子我的损失才叫大呢！”
“英国渣打银行把我的贷款都给停了！你们也别笑，你们去洋鬼子的银行一样也得撞门鼻子！”
“该死的！我上哪说理去？”
奕劻一听就跳起来了“啊！还有这事儿呢？以后我们也不能贷款了？等等……”好像想到了非常恐怖的一件事，奕劻喊道“那我们的存款呢？会不会以后都提不出来了！”
这下可炸锅了，屋子里的人全都疯了，如今这世道大家都懂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过去银钱都是窖藏或者置办不动产，另外一部分存在票号里面！
可是如今洋人银行兴起了，背靠更强大国家的信用，这些王宫贵胄们纷纷把钱存在了洋人的银行里！
别说什么民众抵触银行，小民百姓不信任杨骨子，这些见过世面的王爷其实都知道洋人银行的信用，所以他们并不抵触。
如今谁家没在洋人银行里存几十万两啊，有的都存了好几百万呢！
一听说有提不出钱的可能，这群人全都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了！
“鬼子六！都是你害的！要是洋鬼子银行封了我们的钱……我我我……我就跟你拼命！”
“我把这腔子血泼你们家里！”
鬼子六铁青着脸气的都说不出话了，一旁的七弟醇亲王奕譞赶紧打圆场“不要胡说，没有那回事，别乱想！”
“洋人银行讲究的是一个信用，他可以不贷款给咱们，但是咱们存的钱一定要保证安全的！否则失去了信用，他们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都放心，你们的存款不会有问题的，人家不会拿几百年的信用当儿戏，都别闹了！”
一听有保证人们才气呼呼的坐了回去，那奕劻冷笑着说道“就算洋人银行的钱没问题，可是我们的生意也完蛋了！”
“谁给我们赔偿损失？”
“赔赔赔……我赔你个屁！”鬼子六顿时暴怒“这大清国不是我的！我就是个臣子！有问题去紫禁城！”
“找皇上去！去啊！”
3894 五哥体谅
找皇上去？说的好简单，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今天这出戏就是洋人给同治帝撑腰呢？
你奕䜣玩儿了一出那么漂亮的逼宫戏码，连皇帝的私房钱都给夺走了，震慑的群臣胆寒，你威风的时候想过对手的报复吗？
现在知道大清国是人家载淳的了？可是已经晚了！
“鬼子六！你喝多了吧？找皇上去？他巴不得看咱们的笑话呢，要不是你先下的手，何至于今天这么被动挨打？”
“你挑起来的事儿，你不负责谁负责？你让我们去找皇上去？好啊，你要是愿意我们就去！”
“不过去了你可别后悔！”
五爷奕誴一番话说的鬼子六脸都白了，威胁的意思太明显了，你让我们找皇上去，那我们可就彻底倒向载淳那一边了！
没有了这么多八旗王公贵胄的支持，你想搞什么旗人议会制度那就是休想，你的政治抱负就是一个屁！
“别别别……五哥您坐下……有事儿咱们商量着来好不好？”老七奕譞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和稀泥！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天还没塌呢，洋人到现在也就是威胁一下……充其量是那些商人们联合起来动手了!”
“只要英国**不出面表态，指望这帮商人能成什么事儿？还不是三分钟热气儿！”
“六哥，您说句话啊！东交民巷的各国公使压根就没有表态，”
“对了，福熙你不是去英国使馆了吗？英国人到底有没有插手？”
还是藏在角落里被这群人裹挟而来的福熙缩着手小心的说道“英国公使说了，这就是普通的商业纠纷，人家英国信奉的是自由市场经济……没听说过**去管做生意的事情！”
“告状的状子他们也就是帮助商人转交一下，这属于是**的正常服务行为，而不是有什么态度！”
“我觉的……我觉的英国人没有说谎!”
庆亲王撇了他一眼“你拉到吧！英国人最会骗人了，没有人组织我就不信臭商人敢跟咱们大清朝叫板？”
“就算是洋商胆子大，也没有这么多人集体行动的！这里面不是英国人搞鬼，就是肖乐天！”
“六哥！你就没有派人去跟肖乐天谈一谈？我把话挑明了吧，这件事儿你必须要解决，如果你解决不了，我们这些人可就去找别人解决了！”
“到时候可别说兄弟们没有人情啊！”
五爷奕誴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无比悲凉的暗道“李拓和杨智两人分析的一点不差，这所谓的守旧派就是一盘散沙！”
“他们俩一直不让我跟这些守旧派掺合在一起，那就是因为这些人必败无疑！如今这大清国啊，指望这群乌龟王八蛋团结那是不可能的！”
“还是得自立一个派系，自己说了算才是真的！”
五爷脑子突然想到几天前晚间喝酒时候几个人的密谋，李拓和杨智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两大智囊！
李拓精通官场，而杨智则精通金融和西学，那天晚上杨智酒后无奈的说道“肖乐天对我不好，但是我得承认元首是真有本事的!”
“其实，恭亲王搞的这个八王议政的升级版，也就是满清贵族议会制度，表面上看挺科学的，但是去没有一点可以执行下去的条件！”
“英国人搞议会有英国人的样子，美国、法国人也搞议会，他们也有他们的特点！而大清国搞议会，自然有自己的风格！”
“什么风格呢？肖乐天说的很清楚，那就是必败！根本就搞不成功，满清这个体制，这个群体就甭想搞什么议会制度！”
“为什么不行呢？因为人不行……满清上层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共同议政的基础！所有人都是利欲熏心，都是想尽办法占国家的便宜！”
“争权夺利，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盘！只要对自己私利有好处，他根本就不怕出卖国家利益！”
“这样的一个完全追求利益，而毫无政治理想，完全没有一个对帝国百年千年负责人的态度，怎么可能搞出一个好议会呢？”
“这种模式，最后只能是瞎扯皮，什么事情也商量不出来，什么都做不好！”
“什么样的族群才是最适合议会制的呢？那就是全民都认为，国家民族利益大于自己的小家利益……有了这样一个庞大的思想观念普及，之后才会有成功的议会制度！”
“鬼子六搞的这一切，必败无疑……眼下适合满清的只有权力集中，这是最正确的道路！”
杨智多年前听肖乐天小课堂上讲解的一番话，如今拿出来炒冷饭，一样可以让李拓和五王爷奕誴震惊！
元首真不愧是洞察人心的魔鬼，所说的一切都那么的精到，今天这群守旧派的表现完全验证了元首的判断。
仅仅是做生意受挫折了，遭受了一些金钱上的损失，这些人就坐不住了！
真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主儿，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逼着你鬼子六去向洋鬼子低头，赶紧求饶然后继续做生意。
可是向洋人低头了不就是向小皇帝低头吗？高傲的奕䜣能接受向自己侄子低头认输的命运吗？
一边是威胁着鬼子六，一边是鬼子六碍于面子不肯低头，这守旧派马上就是土崩瓦解的架势啊！
五爷奕誴摇了摇头丢下杂念，冲着庆亲王摆了摆手“奕劻你也不要说了，六弟自然有他的盘算！”
“我相信，六弟断不会让咱们日子过不下去的……我先给六弟道个歉，这两天我也急躁了，说了一些不着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不就是钱吗？没有了我再赚就是……山珍海味也是一顿饭，炸酱面也是一顿饭，都能活了人！”
“你们都知道我老五的外号，京师侠王，我连要饭花子都不欺负，当然也不会对自家兄弟落井下石！”
“你们都不许逼迫了！要相信老六有这个本事度过危机……他怎么也能带着大家伙过去的！总#理王大臣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没平了？”
鬼子六一听五哥说出这么一番暖心的话来，眼窝一热差点掉下眼泪，他拱手对五哥说道“谢谢五哥了，谢谢五哥体谅……”
3895 我们的赫德
鬼子六并不知道一向胡闹爱玩的五哥已经有了鬼心眼，他依然还是认为五哥是之前那个侠王，虽然脾气有些臭，有些拧，有些执拗但是本性还是不坏的！
听到自家哥哥给自己解围，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亲兄弟，感情和一般的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
五爷奕誴开导了他几句随后又说道“老六啊！兄弟几个包容你那是没话说的，可是这码事儿来的如此凶如此猛，究竟背后是谁搞鬼啊？咱们总得当个明白鬼吧！”
“别让人打了一波又一波的闷棍，最后还不知道谁下的黑手，那咱们不就成傻子了吗？”
众人并不知道奕䜣曾经偷偷的拜会过曾国藩，但是作为大清的总#理王大臣，众人天然的就认为他就应该无所不知！
想想也对，你执掌偌大的一个帝国多年，而且还是内政外政一把抓，军权都有，这样的实权王爷，总不能被打了都找不到对手吧！
奕䜣脸色突然一红“五哥……嗨……说来话长，这个对手真的是不好说啊！我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我一两句话说不明白！”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张三就是张三，李四就是李四……名字有什么不好说的？就算洋鬼子名字长，曲里拐弯的一句话也能说完啊？”
“莫非……莫非这个人跟六弟你有什么隐情？见不得光吗？”
“不是，不是……断然不是，而是这个对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大的没有边儿的一群人……”
众人顿时迷惑了起来，他们的水平还不如鬼子六呢，根本就不可能理解什么叫资本主义力量的反扑，他们只能把仇恨定位到一个个单独的人身上，必须要有名有姓！
就在众人围着鬼子六不放非要一个答案的时候，解围的人来了，外面儿子载澄突然大步流星跑了进来。
“阿玛！阿玛来客人了……海关的赫德来了！”
“谁？赫德？海关总税务司司长赫德吗？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要说赫德在晚清绝对是一个相当有名的名人，他和清**高官的关系非常密切，和恭亲王等人也有私人很好的关系。
按理说来做客也不是稀罕事儿，但是清朝会客制度是非常繁琐的，正式的宴会都要提前三天就得送帖子！
只要你不是至亲的亲人或者密友，这种临时上门拜访的事情都是很不成体统的！
一旦发生没有通知临时上门的情况，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发生大事儿了！
一个是英国人负责大清国全部海关税务的工作，一个是清国最有实权的亲王而且负责整个帝国的事务！
他们之间的拜会活动，必须要严格按照规矩走，提前送帖子甚至还要允许礼部记录，这里面都有事关国体的事情。
这样不告而登门的情况，让众人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忧虑！
可是客人来了还不能不见，奕䜣示意众人在福厅里等候，他自己往南前往银安殿的西配殿内，去接见这位海关总司长！
脚步匆匆，奕䜣一边走一边问儿子“你有没有问出什么来？他来干什么？”
“没有啊，儿子问了，他只是微笑着说拜访阿玛，根本跟我不说正经事儿！平日里这赫德听好说话的啊，可是今天口风怎么这么紧？”
赫德其实不是海关的第一任负责人，他是第二任！
第一任海关负责人是英国人李泰国，但是这个人言语狂悖，狡骄异常，对大清官场非常不尊重，甚至逼迫恭亲王赐予他王府规格的宅子作为私宅。
甚至还提议组建大清炮舰队，而指挥权要给他！
这样的狂妄之徒当然是不能留了，最后清**直接解聘他，送金让他滚蛋回老家了！
而这李泰国的继承人就是英国人赫德！
赫德甚至李泰国失败的根源所以格外的小心克制，他在面对清朝官员的时候谦恭而礼让，并且汉语非常流利不存在任何沟通的问题。
对于海关税务方面，他业务熟练极其负责，甚至同一件事情，他会拿出九套方案给总#理衙门的官员们选择。
京师同文馆的创始人瓜尔佳.文祥对这个赫德极其赞叹，要知道这京师同文馆就是后来京师大学堂的前身，而京师大学堂则是北大的前身！
这创建人的眼光水平自然不会差了！
恭亲王对这个赫德也非常友好，甚至在公开场合称呼他为‘我们的赫德’说明对他的信任！
不过今天这位恭亲王座前的老朋友却明显有些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也没有平时的乐趣了，要知道他每次来恭王府都是要仔细观看建筑的细节的。
那些窗棂雕花，假山树木，陈列摆设……无一不吸引着他！
但是今天，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眼睛却陷入无焦距的状态，明显就是在想事儿！
奕䜣先在窗户缝哪里偷窥了一眼，最后装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笑着进门了“哈哈哈……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我们的赫德啊！”
“坐坐坐，不用起来不用起来……都是老朋友了！”
“给总司长换茶……不用客气，换我自己平日里喝的……不要当摆设，你不用讲朝廷的破规矩，给你茶不是当摆设的，就是让你喝的！”
“谢谢，谢谢王爷……这次冒昧来拜访实在是不好意思！”
二人客气了两句，奕䜣挥手叱退下人，大殿内就他们两人“赫德先生……这么着急要见本王，究竟有什么事情啊！”
“啊……这件事真的是很棘手……请王爷体谅我的难处……那个……那个六月份应该递解国库的海关税银……恐怕没法递解了……”
咣当一声，奕䜣手里的茶碗滑落在地上，一碗热茶泼了一地，外面的太监冲进来就想帮王爷收拾。
“滚！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奕䜣骂跑了献殷勤的太监，哆嗦着手指着赫德说道“你……你再说一遍？”
赫德站起身来向亲王鞠躬“对不起，六月份我无法向国库递解海关税收银两了……因为所有口岸都出现了……出现了大面积的错账……”
“账目没有审核清楚之前，我无法递解白银！”
“赫德！”恭亲王低吼道“连你也要背叛我？本王那点对不起你了？”
“你住在海关总署里，房子是我特批资金修缮的……你拿的可是李泰国双份的薪水，每个月八百两纹银啊！”
“一年你的俸禄就是九千六百两纹银……你知道一个王爷一年才多少俸禄吗？就一万两啊！”
“你一人拿到了比郡王还多的薪水！这还不满意？”
“海关所有的事务我从来不插手，都是委托给你……这些年我可曾有一点干预吗？”
“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3896 赫德的辞呈
赫德站直了身子，低着头面色尴尬的听着王爷愤怒的呵斥，他一句都不敢还嘴！
这个人非常明白中国的官场规矩，也愿意去遵守，他没有洋人来到东方的那种特有傲慢，正是这一点让他在那个平行世界中，曾经执掌帝国海关四十多年！
一个洋人，在波诡云谲的晚清官场上，居然身在高位四十年而稳如泰山，这可谓是一个奇迹！
但这种奇迹也是赫德性格造成的，这人非常懂得尊重人，懂得礼貌！
他知道清朝官员就是这个德行，让他愤怒让他去骂，上司出够了气你的惩罚也就会降低，把自己摆放的卑微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他不是不能反驳，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把那些不听话的清国属下的罪责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出来。
人浮于事、贪赃索贿、业务混乱不堪……可以说这几年为了保持大清海关里的官吏廉洁这一项任务就让赫德操碎了心！
更别说错漏重重的账目了，基本上三分之一的精力都放在账目的审查和重建上了！
麻烦的工作不仅在这里，还有那些不由他管理的合作衙门，各口岸城市的督抚、将军还有上上下下的那些官场老油条们！
都要提防、协调，在保证自己业务的情况下，为帝国财政多争取一点资金！
赫德心中也有委屈，他的海关岁入几乎年年增长，着巨大的增长一方面受益于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日益繁忙的海外贸易。
更重要的是，通过赫德的梳理还有清理蛀虫，让那些原本被贪官污吏夺走的海关收入一点点的回到了正常的税务系统里，这才是海关收入剧增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是这些努力这些心酸他今天一句都不想说，因为他今天确实心里有愧！
账目混乱也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只要加加班其实并不影响海关税银的递解。
可是赫德经受了巨大的压力，从半个月前他就得到了多方的暗示，开始是很多商人来找他诉苦，并抱怨陈旧的满清挡住了他们的生意路。
随后有出现了各大银行的东方业务负责人，也是希望赫德能够施加影响力，推动同治帝的帝国改革，尤其是工业化改革！
紧接着公使馆的武官也来了，德兰尼在他的家里做客了足足三个小时，期间密谈的一系列话题都不能流传出去半点！
等到最后，戈登居然带着两份手札来到了赫德的家里，一份是帝国首相格莱斯顿的授权令，而另一份居然是英国王储的手札！
两份文件，授予了戈登东方特使的秘密身份，他有权调动亚洲所有的情报力量，任何英国机构都应该给予帮助！
不是正式的官方文件，这个秘密特使的身份并不经过英国外交部的承认，或者说就连英国外交部都无权管理戈登。
甚至有可能英国外交部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方秘密特使的职位存在！
但越是这样，就越让赫德胆寒，他很清楚戈登所得到的授权是绝对隐秘的，是调动的非**系统外的那个独立系统资源。
说起来很拗口，但是解释起来很简单，日不落帝国有一套官面上的**机构，各部门相互协同，有军部有海军部有情报部门，有外交部门。
这一切都在女王、首相、议会的直接或间接的管理之下！
但是一个国家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会放在台面上，而女王也会有一些私活想干而不想让**系统知道。
那些日不落帝国最顶层的大人物们，有钱有权，各人的财力堪比一个小国家！
这群人的力量足可以制造一个系统外的影子系统，而这个更深层的隐秘力量则更可怕！
赫德敢驳回英国**的一些要求，但是对于这个庞大阴影还是非常畏惧的！戈登现在基本上就是女王、王储还有王室贵族们的眼睛和耳朵！
赫德任何不听命的行为，都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被记录在案！
面对绝对的压力，他只能无可奈何的低头了，毫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奕䜣在哪里骂，而赫德就在哪里恭敬的低头停训，脑子还在梳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他很愧疚，一方面觉得对不起信任他的清**，而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跟自己的母国闹僵！
世上没有两全法，他到最后也只能对不起自己了！
听着奕䜣的骂声越来越小，看样子王爷的气好像消了一些，他干脆一咬牙从西服内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出来，满脸歉意的放在桌子上。
“王爷……这是我的失职……我引咎辞职！”
“什么？你敢撂挑子不干？我告诉你赫德，你休想跑，我不放你休想离开大清国！混蛋！”
恭亲王骂归骂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赫德辞职的，因为从1864年赫德开始接管大清海关之后，海关税银从800多万一直蹿升到了去年的2000多万两白银！
一年两千万两白银收入，就算截留一半用来还洋人的赔款，剩下的一半也够朝廷办很多事情了！
而且如今个海港口岸的贸易量正逐年增多，尤其是江南在足量纸币供应的前提下，商业规模正迅速扩张。
年初赫德预算今年海关收入很有可能达到2500万两左右！
这么一大笔财富能攫取出来，靠的就是洋鬼子的本事，这要是放在以前以满清的那种老旧海关制度，那是想都不敢想。
一看赫德闹着要撂挑子了，恭亲王赶紧缓和了一下表情松了口气。
“赫德……你先坐下，刚刚本王也是急躁了，但是你应该清楚，如今帝国摊子太大风雨飘摇，各种事情都压了上来，我也是没法子啊！”
“咱们大清海关的惯例都一个季度，也就是三个月结算一笔税银，三月份的时候你海关税银存留是520万两，赔款那边划拨了210万，剩下的都转到了户部！”
“这不是挺好的开局吗？六月份、九月份海关税收只能增加啊！你说的目标我看是轻而易举了！”
“这是怎么搞的？才三个月就出现账目混乱了？还都影响到递解银子了？你还是跟我说句实话吧！”
“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你不为大清国着想，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面，你知道也得考虑考虑自己未来的发展吧！”
“如果这时候你递交了辞呈，欧洲那边的同行怎么看你？他们会说……是你赫德无能，把好好的大清海关给弄的一塌糊涂！”
“你没有本事了，这才灰溜溜的离开清国！”
“你想想，换一个这样的口碑回国，以后谁还会雇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