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1 辛剑要举报谁？
群臣顿时骚动了起来，豫王本格是京师警察总局的一把手，这警察局的权限都是从过去九门提督和顺天府这些负责治安的权利中分拆出来的。
从古至今地方治安都是重中之重，油水最大、权利最高，这还不像军队，军队虽然也是武装，但是必须要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才能有油水捞。
而地方治安则是一年到头都需要维持的，所以细水长流这地方治安可就是天下最大的肥肉了！
利益大，但是责任也就大，天子脚下出了任何事情都不是玩儿的，就今天这场迎驾，本格是费尽了心思，不光把道路给封锁了，甚至把皇帝巡查道路周边的房子都给清空了。
大量的民夫被轰到更远处的街区里面去，凡是皇上能看见的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演员’！
几乎每一间房子都翻遍了，老鼠洞都掏了一遍就是怕有一点危险品出现，就怕有任何一个杀手刺客潜藏。
直到本格认为万无一失了，这才向皇帝上折子，请皇帝于正月末来京师铁厂视察工作。
可是这么防范还是出了问题，千算万算把华族这群人给漏掉了，谁都没想到这些人会出来挑头闹事儿！
本格一溜小跑紧追着马铭的脚步向胡同深处去，不一会就看见了堵在远处的小黄把总的人，还有后面十几个正在闹事儿的华族蓝领技工。
“你们在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已经惊动了圣驾，你们不想活了吗？”豫王上去就是一个漏风的巴掌，抽的小黄把总原地转了一圈。
小黄把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不是奴才不仅仅尽力，是这华族的人太不讲道理，非要见皇上，还不按照规矩来！”
“奴才说了，想见皇上应该提前给王爷上折子啊！等王爷禀明了万岁爷，万岁爷见你你才能来呢，怎么能硬闯呢？”
“可是死活不听，就是要闹事儿！”
本格眼下也急眼了，恶狠狠的说道“抓人！既然不守规矩，那就抓人，这里是大清国，不是特区，还轮不到你们嚣张！”
“窝囊废！又不是肖乐天手下的官儿，几个臭干活的都不敢抓吗？”
有了豫王的撑腰，这些大清国的新式警察们立刻动手了，那个光亮总管给手下一使用眼色，一群打手第一个冲上去，身手就要抓辛剑。
华族这些工人最是抱团，一看敢动手立刻反击，多年来在工厂里锻炼出来的好身子骨，根本就不怕这些欺软怕硬的奴才。
砰的一拳，光亮迎头就挨 了辛剑一拳，一边打一边还吼道“陛下认识我！陛下承诺过我可以去找他的！你们凭什么拦着……”
“你们做了什么心虚事情，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心里没有鬼凭什么不让我见万岁！”
这下在场的人都傻了，满清官场上谁屁股后面没有屎？那个干净？让辛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说，所有人都有点对号入座。
一个个心中暗道，是不是我的什么事情让他抓到把柄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见皇上！
捂着眼睛的广亮一边发狠的喊道“打打打，这是要造反吗？”而脚步却一点点的往后退，刚刚那一拳砸的他眼冒金星，这群干活的苦力是真有力气啊。
退了几步，广亮叫过心腹低声说了几句，几名狗腿子迅速散开，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时候小黄把总的警察也动手了，辛剑就带来十五六个兄弟，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很快就被挤压包围起来，有三名兄弟被捉住了，其他的则肩背相靠互相掩护着抵挡。
豫王毕竟看在华族的面子上不敢下死手，否则铁链铁尺一上，辛剑他们非死即残！但是这些警察顶着辛剑这群人，一步步的往远处走，看样子一会的功夫就得给顶进那个装铁料的仓库里。
辛剑也急了，扯着脖子吼道“陛下！还记得塘沽和你吵架的辛剑吗？还记得吗？陛下……”
“怎么不记得！”就在这时候，胡同口突然传出载淳响亮的声音，骑着马的载淳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策马进来了。
一看果然是认识的人，自己刚刚回国的时候，考察华族的钢铁厂，就是这个辛剑和翁同龢发生了冲突，顺便练自己这个皇帝都挨骂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当然了也是在人家肖乐天的地盘上，没法杀人，所以故意做样子放了辛剑一马。
但是没想到，后来京师钢铁厂却蓝领技工师傅，这华族竟然把辛剑给送来了，这下载淳只能继续演戏下去。
甚至还因为一名太监对辛剑他们不敬，而狠狠的收拾了那名太监一顿！
本格一看载淳来了，吓得脸都白了，这时候马铭策马到皇帝身边低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载淳这才弄明白三分！
“本格！这辛剑朕确实有过承诺，只要他想见朕，那朕就会给他机会……让他过来吧！”
本格此刻吓的手心都是汗，他不知道辛剑究竟为什么要见皇帝，难道说自己的那点秘密让辛剑察觉了？这辛剑究竟是要告谁的状啊？
本格不是什么清官，这名豫王以前胆小怕事，不过等到权利到手之后，胆子也就慢慢的大起来了。
本格赚的黑心钱可多了去了，也不用说什么吃京师地方黑道的孝敬了，光是这大铁厂南边的花窝棚，就跟他脱不了干系。
京师铁厂还有铁路汇集民夫二十多万，这人多了就乱，吃饱穿暖就有人想歪的邪的！
喝酒、赌钱、抽大烟还有玩女人！
喝酒赌钱不用说了，随便有个地方就能办了，抽大烟本格不敢直接插手，而是让奴才的奴才再奴才……绕了六七层圈子的奴才，去办！
大烟的钱因为中间环节太多，所以自己赚不了多少！
唯独这个女人钱，倒是很好赚，二十万光棍儿聚集在一起，能带着媳妇打工的不过百分之一。
没有女人可是不行的，之前就因为太缺女人了，出了很多案子，骚扰、奸淫被枷号被砍头的数不胜数。
本格一看不行啊，正好小黄把总偷偷出了一个主意，这堵不如疏，本格就安排几个管家和小黄把总，偷偷在工厂南边荒地，修建了一片窝棚，里面住的都是所谓的‘流民女子’！
就是一群半掩门，专门赚这些干活苦力民夫的钱，反正皇上开的工钱也多，这些民夫消费的起。
而这些所谓的因为灾荒而逃难的流民女子，其实至少有一半都是本格贩卖的人口，都是从很远的山区贫苦地方，买来的人口。
甚至有的都是花子帮给拍来的，这片窝棚也就被工人们戏称为花窝棚了，因为里面住的都是一朵朵野花啊！
自古皮肉行业就发达，这是人类的刚需，本格他们每个月都能从这花窝棚赚到六七万银元，这可是个稳准不赔的买卖！
今天，辛剑这么着急要撞进来见皇帝，难道是要举报自己吗？
4482 奖学金和马鞭
“陛下小心，陛下不可啊！这些人包藏祸心，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出来！”豫王说道“刚刚冲突的时候，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扳手和钳子之类的凶器，我们的警察都有被打伤的！”
辛剑冷笑道“我们刚刚从车间回来，带随身的工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如果这些工具都怕，真不知道你们的洋枪是干什么用的！”
“陛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很平常的想给皇上提个意见，本来就是一件不大的小事儿，可是这些警察还有这些打手却横加阻拦，甚至殴打我们！”
“我们不得已才动手自卫，事情的前因后果非常清楚明确，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当着陛下的面，我就问一句，万岁您的话还算数不算数？如果不算数，我就闭嘴回塘沽去！”
“我有这份闲心，给我们华族自己提意见不好吗？”
载淳伸手拦住了还想说话的豫王，他翻身跳下战马，用脚踢了踢地面上的那些板子、钳子等工具“让开路……”
“陛下……”豫王还想拦着。
“朕让你们让开路！滚开……”一声低吼，小黄把总他们赶紧闪开，堵着路的路障也给搬开了。
载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豫王所设计的安全区域，吓得马铭、那三宝等人赶紧跟上去贴身保护。
而这时候，御道那边也涌来了那一群重臣，鬼子六三位王爷也跟着走过来了，不过朝中的这些大臣们都不敢跟他们太亲近，生怕沾上包。
载淳没理会后面跟上来的人，他走到辛剑的面前平静的看着他，辛剑弯腰给载淳行礼，后面广亮等人破口大骂。
“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不跪……”说完上去就冲着辛剑的膝盖窝就是一脚，噗通一声辛剑跪倒在地。
“你干什么？”工友吵闹着又想动手，但是辛剑回手拦住了他们“不要吵闹！这里一切由万岁做主！”
载淳冷冷的看了一眼广亮，很显然广亮大爷这马屁拍错了，直接拍在马蹄子上了。
“辛剑，你是华族之人，就按照华族的习惯来吧！不用跪了，行华族礼节就可以……起来吧！”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朕说，朕当初答应你的话当然算数！”
辛剑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在下的事情非常简单，就两件事儿，第一个是希望陛下能够给我们批一点经费……”
“我们这些人来京师，不仅仅是干活的，更重要的任务是帮陛下培训合格的工人……这个工作非常不好办，因为现代化的工人首先要认识字还有学会简单的算学！”
“对于很多农村来的小伙子们来说，太难了！他们从小就没有接受过教育，基础太差了！”
“陛下您知道吗，我的这个培训夜校，自动退学率有多高吗？一般一个月之内，就会有七成的学生自己退学，就是不上了！”
“三个月内，剩下的三成还要再走两成……真正能坚持学下来的只有一成人啊！”
“我苦口婆心的劝这些工人，吃点学习的苦，将来上工了之后可香啊！未来薪水收入会差很多的！”
“可是这些人宁可吃干活的苦，就是不肯写字读书，能可抗百斤的大包，都不愿意提笔写一个字！”
“这样下去，恐怕十年陛下也找不到足够的工人啊！所以我希望陛下能批给我们一点奖学金！”
“没法子……只能用金钱去奖励他们了！我希望陛下每个月能够给我们拨3000银币……”
“就这……”载淳瞪大眼睛说道“就三千银币的经费，你需要直接找朕来要？”
“不找陛下，我找谁？六部？那位王爷？究竟谁负责呢？我之前和豫王请示过，和南六路的主管，就是这位广亮请示过……都石沉大海了，没人搭理我，也没有人呢回复啊！”
其实辛剑刚刚提到奖学金这件事的时候，豫王本格和广亮还有小黄把总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看辛剑不是要掀自己的黑锅，并不是告刁状，这才放心了，此刻都有点后悔拦着他了。
要是早知道辛剑就是跟皇帝汇报夜校的事情，又何苦出来唱黑脸呢？
但是没想到这辛剑真是记仇啊，开头还是好好的怎么后面马上就把自己给绕进来了。
豫王赶紧说道“哎……这件事本王已经安排手下人去办了啊？这京师铁厂一共十路，也就是十路总管……”
“辛剑这里属于南六路，就是这个奴才广亮在管……这种小钱，他就能做主的，我已经安排他去办了啊！”
广亮一听心中叫苦不迭，哎呦这是让我背黑锅啊，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欺负人啊！
可是奴才不就是用来背锅的吗，广亮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才死罪，奴才死罪！铁厂里事情太忙了，奴才给忘记了……”
“奴才这就办，从这个月开始，这就给办好了！”
载淳一肚子气，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回头对辛剑说道“这件事儿朕准了！而且不是每个月三千银元，朕给你九千，你给朕多多培训好工人！”
“来人，把朕的马鞭拿来……”缠绕着明黄丝线的牛皮鞭子，载淳递到了辛剑的手中“这条鞭子，朕赏赐给你……”
“朕给你一个特权，这条鞭子，上抽打那些阻拦你教书的官员，下抽打那些不听话的学生！打死不论！拿着吧……”
哎呦，这就是尚方宝剑啊！后面的朝臣们羡慕的眼珠子都蓝了。
辛剑接过马鞭“谢陛下！”
载淳笑着问道“你现在的夜校一共有多少人了？”
“现在夜校分成了四个班，每个班六十多人，我和工友分别带班……我带进度最快也就是课程最难的一个班……”
“啊？才一百多人啊？这不够啊！偌大的铁厂怎么就这么一点技术工人呢？你给朕去找人，朕不怕花银子，就是要人才多！”
辛剑抱拳说道“有了奖学金，还有了陛下赐予的鞭策之物，相信以后学生会越来越多的……”
载淳点了点头“刚刚你说还有一件事儿，你说吧，朕一并给你办了！”
4483 烧煤风波
当辛剑说出第二件事之后，现场的气氛顿时如火山一样的炸锅了，这辛剑居然要告御状！
“陛下！我说的第二件事儿就是告御状！”
“告状？你要告谁？”载淳愣了一下。
“我第一个要告的就是这个广亮，南六路的总管，告他欺行霸市垄断铁厂柴炭生意，工人苦不堪言！”
“而且滥用私刑，任何有反抗的他都残酷镇压！就是告这个广亮！就是他！”
广亮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蹭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你胡说！陛下冤枉，他这是诬告！”
辛剑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平静的盯着载淳“陛下！您可知道京师城内一斤煤炭多少文钱？这铁厂里又多少文钱吗？”
载淳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啊！
“陛下，京师内的煤炭价格经过商家层层加价，销售到百姓手里是四文钱一斤，普通人家那年都得烧八百到一千斤，这样算下来一冬天的采暖煤火费用就是四吊钱左右！”
“如今这京师物价飞涨，但是百姓收入也涨了许多，所以日子还能过！”
“可是这京师铁厂，这些普通的工人买到手的煤炭是多少钱一斤呢？是四十文！是整整四十文啊！”
啊！周围人一阵骚乱“差这么多？十倍吗？”
“没有错，就是十倍，清河工地距离京师不过二三十里路的距离，怎么这取暖的煤炭就这么贵呢？”
“诸位大人，你们仔细看，这京师铁厂属于草创时期，工人们没有好房子住，全都是窝棚，夏天闷热漏雨还有蚊虫，冬天寒冷刺骨雪压塌无数！”
“这种窝棚房子，保暖性不如砖瓦房，所以烧的煤炭就更多，城里一千斤一家人，这里没有两三千煤炭是不行的！”
“这怎么比？京师百姓一个冬天四吊大钱就能解决取暖问题，可是这里工人就需要120吊千文大钱才能勉强取暖！”
辛剑说道激动处，直接冲到旁边的窝棚里，抢出一个铁皮桶出来，里面是漆黑的煤炭。
“可是如此天价的煤炭，也无法保证质量，陛下您来看……”辛剑捡起地上的钳子，冲着一块漆黑的煤炭敲了下去。
啪的一声，黑色的煤块碎裂了，里面居然是白色的！
“陛下，诸位大人你们看，这里是白色的，这都是煤矸石，甚至有的就是普通的石头……这煤炭里还掺假啊！”
“花这么大的价钱，最后买到的还是假煤块，这让工人怎么过冬？欺负人啊！”
载淳脑子非常机灵，一下子就知道原因了，他伸手指着这些煤炭冷冷的说道“是谁？这些事情是谁干的？”
“是他！”辛剑一手指着广亮“就是这位南六路的总管，广亮大爷！他可真是大爷啊，整个垄断了京师铁厂一半的煤炭生意！”
“就是他丧良心干的这种事情，生儿子没**的缺德货！”
广亮吓的脸都白了“诬陷！你这是诬陷！陛下，奴才我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生意，真的没有啊！”
“这生意都是公平合理的，工厂里的煤炭贵，你们去城里买啊，谁还能拦着工人不成？”
“你放屁……”辛剑身后的那些工友们跳起来骂街了“你带着那些狗腿子，把所有想来铁厂卖煤炭的生意人都打跑了！”
“又一次你还往人家的车里塞大烟膏，然后搜出来故意诬陷人家贩卖大烟，足足敲诈了人家五百个银元！”
“谁还敢来做生意？都让你们打跑了……工人们根本就没得可选！”
广亮急的直跳脚“诬陷，都是诬陷！你们没有证据，空口白牙诬陷人吗？”
“陛下，奴才因为做事儿谨慎，所以被我家王爷推荐来当这南六路的总管，这里三千多户人家，人口一万两千二百三十人！”
“奴才我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的懈怠，生怕耽误了陛下的工业大计！”
“陛下圣明，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这些维持地方治安的官员，打交道的都是一群刁民，平日里偷鸡摸狗，偷看妇人洗澡，赌钱吃酒，喝多了打架闹事儿的，什么他们不干？”
“奴才没有法子只能执法严苛了一些，从来不敢徇私舞弊，这才得罪了这些小人，他们勾连起来告我的状！”
“还有就这个辛剑！他跟我也有私仇！上次他偷着去花窝棚野鸡哪里去嫖大炕，让我看见了羞辱了他几句，他就记仇了，这是打击报复！”
“放屁！”辛剑暴怒“我当时跟着工友四个人一起去的，就是去抓我的一个不肖徒弟，王蚂蚱！”
“陛下！我教的这些学生里，有一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叫王蚂蚱，这个人天生口算就好，数学思维那是天生的好！”
“我一直都给他单独加小灶，让他好好的学……可是这小子就是不着调，偷懒不爱学习！”
“做工赚了一点工钱，让一些地痞无赖给勾引着，吃喝嫖赌……我去花窝棚就是为了抓这个不肖的徒弟的！”
“广亮！你敢不敢当着全铁厂的工人说说，你身边怎么长期有一百多地痞流氓跟你混饭吃？”
“王蚂蚱多朴实的农家小伙，不就是你的狗腿子们，勾引着学坏的吗？”
“今天当着万岁爷！你跟万岁爷解释一下，花窝棚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形成的？你给诸位大人都说清楚了！”
一层一层又一层，这辛剑火力全开把铁厂繁华表象下的恶臭全都给翻腾开了。
这广亮大爷其实也是有根底儿的，他的主子就是和硕郑亲王承志！这个郑亲王的爵位，就是辛酉政变里，让慈禧和鬼子六给杀的郑亲王端华！
端华死了之后，就从郑亲王的普代里面挑选了一个年轻的，也就是承志来袭了这个爵位。
这个承志没有什么政治才华，但是为人却阴狠毒辣，每年他王府里被虐待而死的侍女还有下人都不是小数目。
不过此人善于伪装，对上层那绝对是阿谀奉承，之前大婚那年，项英和蔡璧暇没有拜帖就去他王府讨要名种菊花的时候，这小子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给半点脸色。
就是这份欺下媚上的本事，让他这几年混的非常开，一听说豫王本格得势力了，马上就贴了上去，又是送戏子，又是请席面。
正是在这样的重重谋划之下，他借着自己王爷的关系网开始向铁厂里派遣奴才，把持了很多发财的门路。
4484 十路总管霸王
京师大铁厂，其实这规模已经可以算是京师工业区了，这里不光有钢铁厂还有配套的炼焦厂、水泥厂、锻造车间……未来延伸出去还有各种加工厂。
规模越大，人口也就越多，早晚这里会成为京师的一个卫星城，甚至规模人口比京师还要大。
有人口就有财富，有财富就需要管理，有管理才有油水啊！
京师铁厂被朝廷平均分成十个路，北三路，南三路，东西各有两路，十条主要的大街，代表了十个不同的街区。
每一个路的负责人叫做主管，这很有满清的风格，在华族这种行政架构都是叫区长的！
可别嫌这样的主管小，这里每一路都管理一万多人呢，一万多人的吃喝拉撒，而且这些工人还都是满清内部少有的高薪。
这十个路的总管，就是十个最肥最肥的肥差啊！
十路总管，把持了整个京师铁厂工人们的衣食住行，面对这些手里有银的肥羊，不宰他们宰谁呢？
那花窝棚垄断的就是皮肉生意，京师所有的花街柳巷，想要来这里做生意，就得每天给这些主管们孝敬。
而且很多半掩门干脆就是他们所控制的，所有姑娘接客了之后，三分之二的银子都被他们收走，姑娘只能留三分之一。
皮肉生意被垄断了，酒类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消费品，所有外地运来的和本地酿造的酒水，都要给这些总管们孝敬一份心意。
但是酒水生意，本身和京师关联太大，自古盐铁酒这三种商品就是朝廷重点关注的，京师的酒水本来就是很多王宫贵胄们控制。
所以这些有势力的商家来铁厂做生意，这十路总管只能拿一点好处，不敢拿的太多。
酒、色这两项暴利之后，还有就是赌和毒了！
赌场是十路总管另一个来钱的路数，他们手下都是数百地痞流氓，设赌局想尽一切办法坑这些工人的银子，很多工人都背上了利滚利，成了赌场的奴才。
每天赚的工钱，除了留下一点自己的吃喝，剩下的都还了所谓的‘利息’！
更可怕的是毒，不论载淳怎么严打，这满清的大烟产业就是死活禁止不了，同治帝本来想在铁厂弄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干净之地。
他琢磨，自己暂时无法全大清的禁毒，这京师铁厂的区域，难道还不能全面禁毒吗？
他想的太好了，就算再毒辣的阳光下，一样也有照不到的阴影，这京师铁厂里藏的很深的大烟馆也有二十多家！
一系列的黑灰色生意，把整个铁厂的经济运行全都给控制起来了，十万民夫其实就是十万的羔羊。
除了极少数自律的之外，剩下的多多少少都被这些人的产业所控制，血汗钱赚到手里转一圈很多都进了这些人的腰包。
十路主管自己真的能把银子都拿走？开什么玩笑，他们不过就是京师权贵手下的狗，每天的收入都要入账的。
每个月都要和王府的账花子们一起对账，所有利润要上缴，回头王爷赏赐你多少那是王爷的恩典！
广亮这些人，平日里衣食无忧看起来吆五喝六的都是大爷，其实进了京师内城，他们一个个都是奴才孙子。
大头的银子都交给王爷了，这些主管只能得到一点零星的油水，人都是欲壑难填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总得想点办法啊！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十路主管在一起商量，他们在王爷下面，又垄断了一些商业！
每天这些工人是不是要吃菜？那就有菜霸！
每天民夫是不是要吃肉？那就有肉霸！
夏天酷热，这些工人高温工作总得降暑啊，冰霸这就来了！
到了冬天了，人们总得烧煤取暖啊？广亮这种煤霸就出现了！
这些人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利和豢养的打手，控制了各行各业，甚至工人吃口咸菜都得去他们指定的那几家商号买去。
价格高，质量还不好，这些工人怨声载道！
可是这些百姓谁敢造次？稍微有几个说话大声的都被打击报复了，随便安插一个罪名就抓你枷号。
半夜被麻袋套头，活活打傻了的工人也有的是！
清末封建时代，官府对百姓的残酷压迫大的不可想象，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些民众变成了一个个的顺民。
在这些各路霸主的眼里，只要你有饭吃没有饿死，那就已经是朝廷恩典了，怎么可能有人造反呢！
但是今天，他们可遇到硬茬子了，当华族这些工人进入京师铁厂之后，这种种的不公他们全都看在了眼里。
十路总管不敢招惹华族，但是辛剑这些人也见不得自己的学生受这样的欺负，尤其是半月前的一场大雪，就是由于很多家煤炭有问题，大量的工友被冻伤了！
甚至辛剑的一名邻居家里，一个刚出生六个多月的婴孩，就被活活的冻死了！
辛剑他们那里看得了这个，立刻开始调查，这一调查不要紧，整个京师铁厂的黑幕算是全都挖出来了。
在那个时代，这种欺压百姓的行为都是半公开的，上面当官的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谁也不肯管。
而广亮这种奴才，也明白这里面的规矩，一般不会弄死弄残百姓，只要不出人命官司，天大的事情都能摆平的。
可惜老规矩遇到了新人类，华族这些人天生就带有砸碎一切陈旧的基因，遇到这种不公肯定要管啊！
可是当辛剑想管这些闲事儿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为什么呢？因为辛剑这些人，已经让整个满清官僚阶层给隔离起来了！
你们是华族，不是我大清的人，你们虽然是皇帝请来的，我们也给你银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但是任何事情你们都不能插手。
辛剑想见更大的官员可是一个都见不到，豫王本格经常来京师铁厂，但是他每次求见都扑空了，人家就不搭理他。
庆三爷按理说应该管吧，可是庆三爷每次来京师铁厂都有其他官僚陪着，铁厂所有的官员根本就不会给富庆深入基层接触百姓的机会。
至于说在铁厂里上班的那些工人，这些拖着辫子的奴才，早就被恶人吓破胆了，就算富庆站在面前，又有那一个人敢告状呢？
庆三爷那可是总理衙门的副手，妥妥的副国级干部，普通百姓站在这种级别的官员门前，腿肚子都转筋，谁敢告状嗯？
辛剑到处碰壁，想遇见的人遇不上，能遇见的又不管他们，完全就是一堵又一堵的玻璃幕墙把他们围在里面。
这就是玻璃迷宫，活活困死他们，让你们什么都能看到，但是什么都不能做！
直到辛剑听说了同治帝要来，这才有了告御状的念头！
4485 广亮反击了
告御状，从古至今都是浸满了鲜血的！
为什么告御状这么难呢？因为中国自从有皇帝之后，大一统就成为了主流，而中国那么大，一个皇帝根本就无法管理的过来，所以他必须需要助力。
秦分郡县，但是汉朝一来国家治理还是皇族和世家大族们平分的，等到唐宋以后，平民地主阶级开始崛起，形成了庞大的官僚阶层来跟皇帝配合一起治理天下。
这天下不仅仅是皇帝一个人的，皇帝不过是巨大统治网的最大的那只蜘蛛，而百官这些小蜘蛛又形成了一个官僚阶层。
偌大的网格扣在民众的头上，这才能保证帝国秩序的平稳！
封建时代所谓的社会秩序的平稳，其实不过就是残酷压制，让你不敢造反而已！
民高官为什么这么难？因为官僚这个集团，是不允许平民打破现有的平衡的。
其实官员并不都是坏人，很多好官为什么也不允许百姓告官呢？难道是他不痛恨贪官吗？
其实不是的，清官痛恨贪官的心，比百姓更盛！
但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很清楚，死几个贪官根本无所谓，这个官僚阶层不在乎一两只小蜘蛛的死活。
可是他们不会允许有人来挑战他们的秩序，也就是说你百姓要是能保证，杀了一个贪官小蜘蛛，还能不破坏了这张网，那么清官也会帮你。
可是有那么容易吗？但凡摘下一只蜘蛛，都会牵连出一片蜘蛛，随后在蜘蛛网上扯开一个巨大的破洞。
而这个破洞一旦出现，就证明在一个阶段里，官僚阶级是无法有效的控制社会稳定的！
这才是他们最害怕的，所以自古民告官都会遭到强力的镇压。
而告御状则是民告官里最最严重的事情了，这对蜘蛛网的破坏里是非常恐怖的，你这是要跳过整个官僚阶级，和全天下的官僚为敌啊！
一旦撕开这个窟窿，就会出现很多的变数的！
死了一批蜘蛛，你有没有新的蜘蛛来弥补空缺？新弥补上来的蜘蛛，织网的本领有多高？
要是这新上来的蜘蛛，织网的本事还没有过去贪婪的蜘蛛好呢，那就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权利真空。
趁着这个空档，民间会不会又出现什么妖魔鬼怪，群起而攻之把这个窟窿扯的更大？
这些难以预料的未知，才是官员们最害怕的，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广亮这种奴才的死活，他们死全家对于整个官僚阶层来说都无所谓的。
但是你不能扯破这张维持帝国秩序的管理网！
可是今天辛剑就是这么强横的把这张网给撕开了，把藏在水底下的淤泥全都给搅合了起来。
京师铁厂，一共十路总管他们的霸道行为，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被辛剑给掀开锅了！
噗通，噗通，噗通……一个个的总管跪在泥地上，浑身瑟瑟发抖但是他们的嘴还非常硬，死活不承认自己有罪，都是喊冤枉。
尤其是广亮，这是辛剑接触最多的一路总管，也是承受炮火最多的，此刻他吓的脸色苍白眼睛一个劲的往自己主子身上瞄。
他的主子郑亲王承志也吓傻了，作为帝国高层，他当然知道华族的厉害，可是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华族厉害的是那些精英官员。
四天王厉害，项英蔡璧暇他们也厉害，可是今天他算是领教到了，华族一名普通的蓝领工人也这么厉害。
胆子也太大了，当着皇帝的面这么告御状？把菜霸、煤霸、酒霸、赌霸……甚至花柳霸等等霸盘的生意都给掀翻了。
这是一个人掀翻了一整桌满汉全席啊，所有杯盘狼藉都给打翻在地！
载淳脸色铁青，他都有点后悔今天来铁厂考察了，本来以为正月末领着太后和重臣们放松一下，也是自己炫耀一下。
连圈禁的三位叔叔都给提出来了，本想耀武扬威一次，但是却换来一个大没脸啊！
此刻载淳就感觉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烫，奕䜣、奕譞的目光好像火把一样炙烤在自己身上，他都要听到嘲笑的声音了。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载淳低声问道。
还没等辛剑这些人回答呢，那跪下的十路总管却抢着开口了“没有！都是假的啊……万岁爷，您不要听他的一面之词！”
“假的，全都是假的啊……奴才们冤枉啊！”
广亮大吼道“辛剑！你去花窝棚找女人，让我嘲讽几句，你就这样报复我吗？”
“我承认，这铁厂的煤炭是贵了一点，但是从来没有超过十文钱一斤……你说的四十文就是诽谤！”
广亮这是扯着脖子的吼啊，在人群后面很多广亮的狗腿子们都听见了，很快又有很多狗腿子散入铁厂深处。
“父老乡亲啊！你们评评理……我广亮对你们可曾有过亏待？没错，我执法的时候确实有点严苛了，没有给你们面子……”
“但是你们也不能冤枉我啊！你们说句公道话，这冬天咱们铁厂的煤究竟多少钱一斤？”
吼声中，那些跪倒在尘埃中的百姓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广亮气的提起一个推到皇帝面前“牛老三，你说……你家买的煤是多少钱一斤的？”
那牛老三一看就是个厚道人，此刻吓的腿肚子都转筋了“十……十十十……”
“哎……大家听见了吧！是不是十文？这是百姓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陛下！京师铁厂的煤价比城里的贵，这确实是有原因的……奴才一说，陛下您就明白了！”
“京师铁厂一年汇集了十万人，这就是十万人的吃喝拉撒……以前京师物资供应量肯定是不够的!”
“就今年，我们向山西下了多少订单，就是要采购煤炭，可是那山西的煤在地下也得人工背出来啊！”
“产量不是一年半年就能够提高的！所以京师煤炭总体供不应求！”
“京师里住着朝廷的王宫贵胄和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节包括良善的百姓……咱们总不能因为一个铁厂就断了京师的烧煤啊！”
“所以这有限的产量就多供应城里面了！这京师铁厂供应不够，自然会涨价，这才有了十文一斤的价格！”
“也不光是煤炭，其他生活的物资都是这个原因，需求的太多，供应一时间供不上，所以涨价！”
“就这么点事情，这辛剑公报私仇，编造谎言欺瞒陛下！哪里有他说的价格啊！根本就没有啊！”
“你们说是不是……”这广亮恶狠狠的对周围跪倒的百姓喊道，这些百姓吓的浑身哆嗦然后下意识的就点头。
“没……没错……总管大爷说的没错……就是……就是十文钱！”
轰的一声，群臣一下子就炸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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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6 辛剑赌命
谁都没有想到，这广亮还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啊，让辛剑这么攻击居然还能反驳，而且有理有利有节，这番道理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哎……广亮说的也没有错啊，京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口，供应不足涨价也是很正常的！”
“没错，京师铁厂的工人收入本来就高于普通百姓，多担负一点煤炭钱也是应该啊！”
“总不能因为这个铁厂让百姓的利益受损啊？难道让京师的物价飞涨吗？”
“十文钱一斤虽说贵点，但是他们赚的还多呢，也不亏……”
“这广亮是谁的奴才？倒是个有本事的……”
人群议论纷纷，这郑亲王承志刚刚惨白的脸又恢复血色了，此刻他就差对着人们宣说这是自己家养出来的奴才。
在这一群议论纷纷中，只有少数人一直沉默不语，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陷入了深思！
奕䜣和奕譞，盯着群臣中所有人的表情，猜测着他们的想法，而奕誴还有庆三爷则心中充满了忧虑的看着辛剑。
他们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但是此刻太敏感谁都不敢开口发言！
载淳此刻也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非常矛盾，这广亮说的话绝对有问题，因为载淳知道这群八旗纨绔都是什么德行！
从直觉上来看，载淳是相信辛剑的，因为辛剑做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好处啊！他本来就不是满清这个利益群体中的一员，他本来就可以壁上观什么都不管。
他出来打抱不平，那说明很有可能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可是另一方面他还希望广亮这些奴才们说的是真的，或者说用假话来骗过眼前尴尬的局面，自己的面子多少还能保持住一些。
载淳深呼吸一口“辛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辛剑也楞住了，他没有看皇帝也没有看广亮，只是盯着那些跪倒在尘埃里的民夫们好半天才开口。
“牛三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这是为了谁啊？”
牛老三脑袋都快藏在土里了，这个老实厚道的民夫从小到大家里教育的就是，听话不要反抗，要逆来顺受。
他从来没想到今天就是来凑数给皇帝磕头的，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冲突，要他在皇帝和大官儿面前说话。
无论辛剑怎么问，他都是哆里哆嗦的不回答，辛剑又看其他的百姓“诸位兄弟，诸位叔伯……我辛剑再问一句！你们买的煤炭是多少文一斤？”
无人回答，现场一片死寂！
“我再问一遍……你们买的煤炭是多少文一斤？”
还是无人回答，现场一片死寂！
“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的煤是多少钱买的？那些黑赌场是不是欺负过你们？那些大烟馆是不是坑害过你们？”
“父老乡亲们啊！我求求你们说句实话啊！你们一生还有第二次这样的说话机会吗？我问问你们，你们以后还能遇到这样的机会吗？”
辛剑眼含泪水，看着这群人痛心疾首，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句话他总算是明白了！
广亮和其他的总管嘲讽的看着辛剑“你们华族都是一群没规矩的！证据确凿还是不肯低头认错？”
“事实摆在面前了你还说什么？仗着肖乐天撑腰，你们就瞧不起天下人了，就敢诬陷我们？”
“陛下！求陛下做主啊！求陛下做主……”
这群人现在开始演苦情戏了！
载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准备说两句圆场的话，把这件事平息得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呢，辛剑又一次倔强的开口了。
“哈哈……陛下！我真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些人的奴性是如此之大！”
“他们都是提前选出来的，专门表演迎驾戏码给万岁爷看的！万岁爷想要证据吗？”
“我给您证据！就在这条胡同里，就有我说的赌馆和鸦片馆……往深里走也有杂货铺，也卖煤炭！”
“陛下您亲自去看看，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罪恶！就请您移步，几十米的距离您就能看见一个真实的京师铁厂！”
“够了！辛剑你要造反吗？你不愿意在大清国待着，滚回华族去！”郑亲王承志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就喊。
豫王本格也受不了了，指着辛剑的鼻子吼道“辛剑！本王敬你是华族的人才，还给我大清培训工人，所以给你面子！”
“但是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啊！陛下，这大清国不需要这样的技工……轰走他！”
“英国人一样可以教工人知识，美国人、德国人同样也能行 ……这种不懂规矩的混账，咱们不能留了！”
“对……不能留了，轰走他……”很多官员都开口谴责，逼着载淳轰走辛剑！
就在载淳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辛剑，如此固执，真是不给咱大清国面子……”
“要我说，就让这辛剑，立个军令状……用他的脑袋来赌一把怎么样？”
“要是辛剑赢了，这十路总管就是欺君之罪！要是辛剑纯属诬告，那么证明了之后，也得把脑袋留在这里，平我大清之怒啊！”
哎呦，这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众人扭头一瞅，正是穿着蓝灰色老棉袄的恭亲王奕䜣，发辫苍白整个人比过去老了很多。
刚才群臣都假装没看见鬼子六，可是此刻脸对脸了就不能装不认识了，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奕䜣冲翁同龢笑道“老翁啊！你是儒林领袖，你说我这办法好不好？咱们大清国也不能白让这个辛剑给羞辱冤枉啊！”
翁同龢黑着脸，一言不发根本就不接这个话茬！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奕䜣这就是鼓动小皇帝继续查下去，把小皇帝架在上面下不来了。
载淳冷着脸看着辛剑“你听清楚了？用你的命来赌朕继续调查……你可还敢？”
辛剑低头片刻，然后看着那些怂包软蛋的工友，狠狠一跺脚“我就不信，这天下还真有能挡住太阳的乌云！”
“赌就赌……我若是冤枉你们了，我命赔给你们！”
4487 偷梁换柱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所有臣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以为辛剑受到威胁会退缩呢，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赌命！
奕䜣也愣住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华族的普通蓝领工人，会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赌自己的性命。
奕䜣其实就是架秧子起哄，这件事儿闹大了对他没有丝毫的坏处，辛剑输了他去死，跟鬼子六没有关系， 吃亏的是肖乐天。
辛剑赢了，这十路总管也好不了，丢面子的是载淳，反正无论谁输谁赢都影响不了他鬼子六的好歹。
他就是顺口一说，恶心恶心载淳，离间一下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而已。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辛剑真的敢接这个话，他真的要把这个黑幕给撕开吗？这华族到底怎么了？一国全都是滚刀肉，都是亡命之徒吗？
载淳彻底没辙了，让鬼子六这么一挤兑，然后辛剑还不肯让步，皇帝也被架在中间了。
“好好好……辛剑，我问你，你是认真的？”
“没错，陛下，我用命来赌我没有撒谎！”
“好！”载淳也下定决心了“前面带路，朕也想开开眼界！”
胡同口守卫的御林新军让开了口子，辛剑带着皇帝向更深出走去，广亮他们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追着，脸都吓白了。
胡同并不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左右各有不规则的门开着，这里以前是一个小村庄被圈在铁厂里了。
两边的房子是破旧的泥坯草房，比不上辛剑他们居住的青砖瓦房，但是比草棚子要好很多了。
辛剑快步跑到一个黑漆木门前一脚踹开“陛下……这里就是黑赌场！每天都有工人被骗的倾家荡产！”
那三宝他们先于皇帝冲进院子里，他们也害怕有刺客埋伏。
等到载淳进去之后，那三宝已经把所有屋子都给搜查过了，只见那三宝满脸诡异的说道：“陛下……这……这里是空房子啊！”
啊！辛剑一愣，赶紧冲进院子里各个房子仔细一看，可不是空房子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连以前住人的被褥都没了。
到处都是凌乱的，地面上什么破碗、破筷子，草纸碎片，半拉烧饼……可是就是没有人，也没有赌场的赌具！
广亮在后面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还是自己的奴才多啊，人多搬家都快的很。
辛剑大叫道“陛下您看……灶台里还是热的，炉膛里还有红色的草木灰呢！这些赌徒是刚刚逃走的！”
“坏了，大烟馆……”辛剑大叫一声，其他的华族工友撒丫子就往哪个隐蔽的大烟馆跑了过去。
载淳铁青着脸继续跟着，没一会就发现另外一个院落里，辛剑的工友满脸震惊的走了出来“没了……全都没有了！这里面也都搬家搬空了！”
还是一模一样，屋子里凌乱不堪，桌子上的茶壶里还有温水，但是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有一些破旧的家具实在太大无法搬走。
可是炕箱里面却都掏空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嘲讽，一个炕箱里还有一个红色的女人肚兜留下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半掩门留下的。
依然是人去屋空，这大烟馆里也都搬走了，辛剑疯了一样的冲进去，抽动鼻子喊道“陛下，您嗅一下，这里还有大烟燃烧后的味道呢！这里刚刚还有人在抽大烟啊……”
“保护陛下，别让陛下靠近……”大四喜一听里面还有大烟的气息吓得赶紧挡在小皇帝的面前。
载淳气的扒拉开大四喜，迈步走了进去，此刻他其实已经明白了，但是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两间房子是被临时搬空的，辛剑让别人打了一个时间差！
能在短时间里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这些经营了很久的奴才们，他们盘根错节手里狗腿子数百人，命令下达谁敢不卖力气。
还有这些百姓，一样也是被吓住了，他们不敢说真话，只要说真话的，以后绝对会被打击报复！
老百姓还是胆小怕事，对于恶人天生就知道逃避！
载淳今天不想再闹下去，笑着摇了摇头“辛剑啊！朕知道你工厂做工，晚上还要培训夜校，非常辛苦，忙糊涂的事情也有……”
“算了，今天这件事，朕就不追究了……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去京师城里游玩几天好不好……”
载淳给出了台阶，但是辛剑今天还就不想下这个台阶，他冲出院子直奔隔壁的杂货铺里，冲进去不一会就大吼一声。
“云九……你怎么？你怎么也……”
辛剑看着杂货铺上的黑板，上面用石灰写着一行小字“山西煤……十文一斤……”
到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被篡改了，广亮他们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笑但是脸上还要做出悲戚的样子出来。
他们跪在载淳面前“陛下啊！求陛下给奴才做主……奴才尽心尽力的想管好铁厂，可是管的严了就得罪人！”
“如今就被小人给盯上了……呜呜呜……奴才冤枉啊！”
“够了！”载淳低吼了一声“给朕办点事儿，还敢喊冤枉？这是当奴才说的话吗？”
“怎么着？还想让朕给你们配个不是？”
一听这话，十路主管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人群中富庆突然走到豫王的身边，低声说道“豫王……您得说话了……您还真想让陛下和肖乐天闹翻了？”
“陛下的台阶，你现在不给谁来给？”
一语点醒梦中人，豫王本格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家那个霸气邻居的恐怖，想到肖乐天的样子他害怕的后脊梁发寒。
不敢犹豫赶紧走出来“广亮！怎么着？受点委屈你还不满意了？男子汉大丈夫，出来做事情哪里有不受委屈的？”
“想不受委屈，回家去找媳妇去！到你媳妇儿面前作威作福去？”
“今天这件事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广亮听话听音儿，他知道辛剑背后有肖乐天做靠山，自己是板不动的，心里腻味但是还是得忍了这口气。
“启禀陛下，启禀王爷……奴才不要什么说法，这件事其实也是奴才有错在先……”
“奴才可能是平日里傲慢了一些，过去养出来的八旗习气太浓了……辛剑兄弟看不惯我们，所以才挑我们毛病的！”
“我知道……也是为我们好，这是给我们这些奴才提醒呢！以后不要翘尾巴，要谦虚低调……”
“奴才明白的！奴才以后也会好好跟华族的这些师傅们沟通好了，再也不敢出这些误会了！”
“至于说刚刚赌命的话，那都是笑话，不当真的，不能当真的……”
哎……人群中一阵轻松的低呼，这话说的真漂亮啊，不光洗清楚了自己的冤枉，还把自己塑造成了委曲求全的好人。
4488 刺破乌云的那道光
本来这件事到这也就算告一段落了，辛剑这群工人孤身在京师，斗不过这些地头蛇也是很平常的。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辛剑是让这些奴才们给黑了，他们就是人多势众，就是利用百姓胆小不敢惹他们的这种心理。
让你的证据全都消失，最后你就变成了诬告的恶人。
奕䜣在人群后摇了摇头冷冷一笑，这些人的手段自己太清楚了，所有京师长大的官员，没有一个不知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就算是强龙，到这里也得盘着！”
辛剑手扶着墙，脑袋都是懵的，他没想到敌人居然如此狡猾，现在应该怎么办？
继续强硬下去？自己没有了证据！
就这样认怂了？那么以后他们这些华族蓝领工人可就真的成了笑话，自己丢脸没有关系，互助会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一次失败就会让华族的威望尽失，工人不再敬畏你，不再服你了，以后你说的话他们一句都不会听进去的！
自己荣辱是小，互助会的大业是大，更牵动人心的是冲锋队啊！
自己可是喝了血酒，按了血手印，发誓要为华族的未来牺牲生命的，这点挫折难道就要退缩吗？
但是方法呢？方法在哪里……辛剑脑子拼命的转动。
载淳苦笑了一下“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诸位爱卿，咱们继续去看看高炉吧！这就是一个小插曲，不要往心里去，走走走……”
“不！”就在群臣准备离开的时候，辛剑突然大吼一声“我就不信，这天底下真有太阳照射不透的乌云！”
“广亮！不论你们巧舌如簧说的有多好，你们这群乌云也挡不住天！”
辛剑伸手指着那些跪倒在尘埃中的百姓大吼道“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昧心的话你们说了一辈子了，眼下还不肯说句实话吗？”
“以前没有机会，你们被人家欺负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现在有人给你们出头了，你们就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吗？”
“摸着良心说话啊！你们难道真的就是一辈子奴才命？”
辛剑的吼声不光吓的这些百姓不敢说话，甚至连朝廷官员们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有点过分了，直接攻击满清的奴隶制度啊！
这是要否定满清的主奴制度，瞧不起这些当奴才的吗？
广亮跳起来大骂“给脸不要脸！你是成心和大清国作对吗？”
“奴才怎么了？天下所有一切都是皇上的，我们都是皇帝的奴才……包括你，包括你们都是皇上的奴才！”
“你敢挑拨百姓抗拒皇帝？你这是要造反！”
“滚！你就是一个吃黑饭的阴沟臭虫老鼠！今天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的很！”
“不就是仗着人多提前把东西搬走了吗？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能搬出铁厂吗？陛下只要你下旨意封锁铁厂追查，不信抓不到他们的证据！”
“这些总管和他们的狗腿子，抓起来严刑审问，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靠恐吓住百姓，做各种伪证，你这也算本事？呸……老子瞧不起你！”
辛剑看着同治帝大声说道“再大的乌云也盖不过太阳去！我就不信这京师铁厂十万人连一个说真话的都没有！”
“陛下敢不敢去问问我的徒弟？去问问夜校里那些读书的工人？要是他们也都不说实话了，我辛剑……今天就死在这里又何妨？”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的人心都是冷的？我就不信这人心换人心，就捂不热吗？”
“够了！”载淳这下也动怒了“辛剑！你是非要把事情闹大？你以为朕不敢拿你？朕不过是看在师傅的情面上，给你个台阶下！”
“现在你想赌命是不是？朕给你这个机会……让朕看看你的太阳在哪里呢？走！”
载淳大步流星就往前走，他虽然不认路但是认识远方那间青砖瓦房前面的招牌，京师铁厂夜校！
皇帝动了真怒，群臣们谁都不敢拦着，惇亲王奕誴仗着自己是五皇叔的身份想开口劝，可是没想到载淳抬手就拦住了他的话。
“任何人都不要劝朕！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都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是不是？”
“辛剑你给朕记住了，今天你要是冤枉我大清的官员，你就得履行你的赌局，到时候丢了性命别怪朕无情谊！”
这下可闹僵了，载淳也是要面子的，让辛剑这么多话刺激他根本就受不了啊！
富庆冲着辛剑一个劲的挤眼睛，手指头还在自己脖子下比划来比划去，这意思是让你赶紧低头认错，千万别闹了！
但是辛剑的牛脾气大的很，这群冲锋队吸收的成员都是一群华族的亡命徒，他们是真不怕死啊！
广亮他们笑了，当辛剑激怒了皇帝之后，他们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我们不就是贪污吗？这是小罪过，皇帝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而你是什么罪过？你这是触怒龙威，你还直接攻击我大清国的主奴制度，你这是动摇帝国根本！
只要皇上生你的气了，你就算找学生弄几个证据，皇帝也不会信的！
到时候，我们就说你徒弟跟你一起串供，说的都是假话，你一样也得完蛋！
哈哈哈……广亮他们心里这叫一个美啊，眼看辛剑要掉脑袋喽，任何人都救不了了！
那一百多个夜校里的工人的证词，还敢跟十万窝囊胆小的民夫的供词相互对比吗？
一百人说东，十万人说西！
你说皇帝会怎么选择？哈哈哈……辛剑你死定了，死定了！
众人各怀鬼心思，不一会就走到了辛剑他们居住的四合院前，御林新军必须第一个进去检查安全，马铭、那三宝带着十几个御林军就冲进去了。
还没等载淳和辛剑迈步进院子呢，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声惊呼“啊！不好……出事儿了！”
能让身经百战的御林新军惊呼，这里面到底怎么了？
辛剑不顾一切大步冲进院子，可是这一进去之后他眼前一黑惨叫一声就昏倒在地！
4489 杀人灭口
载淳听见里面辛剑的惨叫，也不犹豫推开当着他路的大四喜，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小院，结果刚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啊！这是……”载淳也傻了，整个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下了五具尸体，鲜血还新鲜的很，正如同小溪一样的在地上流淌呢。
在正房的门槛上，一名垂死的工人被割断了喉管，但是还没有死，他挣扎着向往外面爬，看着辛剑和同治帝，眼睛里流露出不舍这个人间的渴望！
他的嘴正在蠕动，他想说句话可是张开嘴涌出来的就是鲜血，他全身的力气随着这些鲜血而渐渐的消失了。
他的双腿抽动了两下，然后脑袋栽倒在门框上，死不瞑目！
六具尸体，辛剑他们居住的院子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居然横死六人！
“这是怎么回事？谁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马铭！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就是这么负责朕的安保？”
“杀手在肘腋之间就杀了六个人，朕却一点都不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辛剑手扶着海棠花树，挣扎着没有让自己气晕过去，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恢复一点清醒。
“兄弟啊……你们……”
“蚂蚱……小蚂蚱……兄弟……”
辛剑冲到正堂门槛处，抱着刚刚死掉身子还热乎的尸首，这个十六七岁样子的孩子，就是辛剑说过的，数学极有灵性的王蚂蚱。
农村的孩子名字都贱，清朝民间认为名字贱一点，阎王爷不好找，所以很多人的名字就是石头、板凳、门墩、狗剩、二驴子……等等。
其实就是提起来不当个人，阎王爷有时候以为这是个物件儿，不是活人到时候收人的时候就能放你一马。
图的就是一个好养活！
其实肖乐天他们很清楚，这哪里是图阎王爷找不到啊，这就是不希望这些满清朝廷的爪牙找到。
百姓已经无路可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残酷的高压下，他们已经崩溃了，宁可让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物件，用贱名字求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一点怜悯之心。
我都已经贱成狗剩、蚂蚱了，您就高抬贵手别碾死我们了！
可是再良善卑微的渴求也换不来一丝天良，到最后他们还是遭到了黑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横死了！
“兄弟啊……兄弟啊……哥哥我来晚了一步，来晚了一步啊……”
辛剑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学生嚎啕痛哭，声音撕心裂肺，哪怕是铁石心肠的关外拐子马野人军，都动容了！
载淳脸色阴冷到了极致“朕……要……凶手……封锁……铁厂……拐子马……大锁全城！”
皇权在此刻散发出了他绝对的权威！
无数皇宫侍卫掏出牛角号开始有节奏的吹了起来，短短三四分钟的时间，就听着四面八法传来雷鸣一样的马蹄声，正如山一样的包围了过来。
“马铭呢？那三宝呢？滚出来……”载淳大吼一声。
这时候从后院冲进来福建客家新军连长谢挺“报告陛下……师长和团长已经从后院追出去了，刚刚冲进屋子的时候，看见刺客的身影正往外逃呢！”
“混蛋玩意儿！开枪啊！你们的枪是吃素的吗？手脚打断，打残也行！只要能拿到口供，死了也无所谓！”
“哈哈哈……朕今天真的是开眼了，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闹剧，眼下居然是一场人命官司！”
“诸位爱卿……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谁能告诉我……”
呼啦啦……满清全体官员都跪下了，眼前的一切把他们也吓懵了，倒不是害怕死人，他们是害怕这场政治冲突，让自己沾包啊！
“豫王……你负责京师治安，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载淳冷冷的问道。
豫王本格此刻就知道磕头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人，平常遇到点什么事情，都需要很多幕僚给他分析半天，他才知道如何处置。
现在皇帝逼着他当场回答，一下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事到临头也只能往下面推卸了。
豫王跳起来，冲着磕头的广亮就是一脚“狗奴才！你负责南六路的治安，你就是这么管事儿的吗？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广亮现在也吓傻了，他哪里还能说话啊，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判断！
广亮当然知道这些人是谁杀的，除了他手下的那些江湖亡命徒之外不可能是别人，但是他可真的没有下杀人的命令啊！
其实今天广亮已经赢定了，他利用民众对官府的畏惧之心，压制住了大多数工人，所有人都不敢提供证据。
赌场、大烟馆、杂货铺……乱七八糟的地方也都收拾干净了，虽然大家有疑心，不过谁都不会主动挑明的！
这就已经够了，做到这一点就足够瞒天过海的了！辛剑就算把他所有的学生都发动出来，人数毕竟也少啊！
十万民夫，你辛剑也就能找到几百个证人，可是他广亮能找到上万个证人，比人数也是自己赢！
最最关键的是，皇帝也要面子啊，皇帝也知道下面人贪污腐败，可是大过年的你当着群臣的面给皇帝下不来台，只能让皇帝讨厌你！
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对广亮这十路总管下杀手的，无非就是呵斥罚银子罢了。
十路总管都是有主子的，那么多王公求情，皇上也得考虑考虑啊！
多好的一个局面，可是就让这六具尸体全都给葬送了，死人可就是大事儿了，明明能往小里办的事情，现在就变成天大的事情了！
你再有理，死人了也没有理了！你广亮那么有道理，为什么杀人灭口？
眼下广亮只求那几个江湖好手逃的快一点，千万别让皇上抓住，一旦抓住可就谁都救不了了。
可惜的是，江湖好手再厉害，也难以对抗皇权下的军队！
不远处突然响起枪声和惨叫声，马蹄声如雷一样席卷过来，十多分钟之后，马铭还有那三宝再加上一群拐子马骑兵，就拖着十几个死狗回到了院落。
“启禀陛下！臣冲进院子的时候，发现了这群人正从后院往外逃，臣追了出去，开枪打断了他们的腿……”
“然后拐子马兄弟们，配合这堵住了其他的杀手……用缰绳拖着拖回来了……”
拐子马手里的缰绳拴在杀手的脚腕上，然后就用战马直接拖了回来，很多杀手后背都拖的见骨头了。
但是还好，一个死的都没有！
4490 激发民变
载淳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好好的一次工业巡查活动，这下全都被搅合了！
今天这件事肯定盖不住的，用不了一晚上的功夫京师就得人人皆知，东交民巷的洋鬼子也都跑不掉。
更丢脸的是，奕䜣、奕譞和奕劻三个圈禁的王爷还在场呢！本来是想冲他们炫耀一下自己的治国本领，可是最后却变成了贪腐加凶杀的案件！
打脸啊！实在是太打脸了，让三个圈禁的政敌看笑话，这不就是侧面证明自己不行吗？让天下人怎么想？
事到如今已经无可奈何了，载淳咬着后槽牙说道“马铭……朕委任你来查这个案子，那三宝为副……”
“让……让辛剑全程陪同监督……朕今天就得查一个底儿掉！我倒是要看看，这天到底有多黑！”
“辛剑，你要阳光刺透乌云？好，朕借你一点光，断不让你的徒弟枉死！”
辛剑此刻已经失控了，他是一个很好的蓝领技工，是华族最忠诚的工人，也是冲锋队发展的勇敢战士！
但是他不是一个政治家，他并没有政客那种克制情绪的能力，或者说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盛怒之下，辛剑也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陛下！这不仅仅是我的徒弟啊！这也是京师铁厂未来发展的根本！”
“这王蚂蚱本来就是算学奇才，让他再多学两年，都是可以有资格参加华族国考的啊！”
“这断的是大清国的根本……是陛下你的事业！”
辛剑抱着尸体满脸都是鼻涕眼泪，他伸手指着那些大清朝臣们“你们好……你们真好啊……就为了一点银子，你们何至于如此心狠手辣？”
“广亮！你仗着郑亲王承志的势力，无恶不作……这京师铁厂已经成了你们主奴的银库了吗？”
“你们想欺压就欺压，想抢钱就抢钱，想杀人就杀人？”
“还有你们……十路总管，你们屁股后面那个不是皇亲国戚！”
辛剑的叱责震慑住了在场的官员，甚至当辛剑抱起小蚂蚱的尸体往外走的时候，都没有人敢阻拦！
载淳也被他刚刚的吼声给镇住了，另外也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喉咙都被切断了的小蚂蚱，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帝，让载淳一个劲的心悸。
当辛剑抱着尸体走出小院，走过载淳身边的时候，他都没有拦住！
辛剑抱着尸体走到大街上，这下百姓才慌神了，他们亲眼看见满身是血的辛剑，顿时一片惊呼。
“你们……你们要的结果……你们要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我为了谁啊？我为了你们的利益而出头，可是你们连作证都不敢！”
“看看吧……你们看看吧！这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兄弟……他已经被害死了！”
“你们接着昧良心吧！你们接着昧良心说话吧……十文？这就是你们要的十文！”
啊……一声惨叫从人群中传出，一个大个子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正是王蚂蚱的亲哥哥！
“兄弟……我兄弟……蚂蚱啊……你怎么了！”
亲哥抱着兄弟的尸体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兄弟啊……你怎么了？怎么就死了……”
“我怎么跟爹妈交代啊……我怎么跟爹妈交代啊……”
“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就让人给杀了……呜呜呜……”
华族这些支援来的工友们，心中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一把枯草塞在胸膛，然后点燃浓烟冲到了脑子里！
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让他们控制不住情绪，两名年轻的工友怒其不争，冲进人群给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大耳光！
“磕头磕头……你们他娘的，除了知道磕头还会干什么？”
“你们爹妈生养你们出来，就是让别人杀的吗？你们能不能活的像一个人啊！”
耳光响亮，打的那些工人左躲右闪！
上去一脚，踢翻了那些明明可以上夜校可是死活不肯读书的自弃者！
没人敢还手，所有人挨打了都忍着，因为他们丧良心了，他们知道自己理亏啊！
啊……人群中又传出了惨叫声，原来院落里其他的几具尸体也被抬了出来，找亲人认领。
“儿子……兄弟……呜呜呜……”
六具尸体，那就是六个绝望的家庭，现场气氛顿时惨烈到了极点！
“操！老子忍不了了……你们不说实话，老子死也说！皇帝在这呢，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群中总算有血性的人，不顾周围人的拉扯，强行挣脱了出来，跑到院子门口跪下“万岁爷啊！夜校的老师说的没错……”
“今年烧的煤都是四十文一斤……而且都是掺了石头的，我作证，我用命来证明！”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人群中又冲出来一名小伙子，他身边的可能是父亲也许是叔叔，死死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出头作证。
可是年轻人已经忍不住了，争抢中袖子都被扯破了，棉花乱飞！
“我也作证……刚刚那间屋子就是赌场，我隔壁柳老大，就是在那里输光所有银子跳河的！”
“我也作证……大烟馆就在胡同里面！辛剑老师说的没错……万岁爷给我们做主啊！”
这下可坏了，整个大街顿时乱了起来，刚刚还是磕头如捣蒜的百姓，此刻全都变了模样，一个个都跳出来作证了。
“我们就是让广亮那群人威胁的……我们不听他们的话，就杀人！”
“铁厂每个月都有冤死的人，都是他们害的！”
从来没有，小皇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很多京官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有那些曾经参与过镇压长毛和捻军的老臣们，才能回忆起这样的场景！
“民变！坏了……要民变了！保护皇上……”
“隔离！隔离开……”
拐子马骑兵迅速冲了进来，利用战马身体拦出隔离带，御林新军们全都都上刺刀，一圈一圈的保护住了夜校。
载淳闭眼长叹“哎……让开一条路！让朕见见自己的子民!”
“不可啊！陛下，这些人要疯了，要民变了……他们要造反啊！”翁同龢死死拉着同治帝不让他出去。
载淳握着师傅的手拉开“翁师傅！不要拦着我……朕如果面对自己的子民都要躲避的话！我以后还怎么治理这个国家？”
“您一直教导朕要做一个圣君！那么现在朕就要践行您的教导了……”
“让开！朕不相信，这天下的百姓，会真的害朕！让开……”
4491 强压民怨
说实话，载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下的局面，如同乱麻一样的案情弄得他心神恍惚！
他能猜到这一系列事情幕后的样子，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如果按照自己在师傅那里学的东西，他应该真正的持正、公允、透明的解决这件事儿！
可是他内心毕竟还是一个封建王朝的皇帝，从小接受的教育又让他无法做出那样的决定。
更何况，辛剑他们今天所展现出来的这种离奇的力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根本就无法分析。
同治帝并不知道师傅曾经给他的秘密批语，在肖乐天绝密的起居注里，曾经有过对同治帝游学生涯的一些判断。
“爱新觉罗载淳，在欧洲的游学总体上是非常成功的，他学习了外交、谈判、工业、科技、文化……甚至训练了他的演讲口才！”
“但是由于种种不可测的原因，在游学的后半部，载淳和我脱离开了……这是一场悲剧啊，我无法说谁对谁错！”
“也许是那一场刺杀，也许是英国人背后作祟，也许仅仅是他帝王血脉的苏醒……反正最后他并没有和我一起学到底！”
“载淳丢掉了，最最重要的一堂课！”
“是什么呢？就是普法战争之后的巴黎公社运动！那场波澜壮阔的无产阶级尝试性革命，一次失败的革命！”
“那是多难得的实习机会啊！一个人如果能亲身经历一次，可比他在课本上看一万遍还理解的透彻！”
“载淳缺少的那一课，其实就是一名君王如何面对后期工人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冲击！”
“这是未来世界矛盾的主流，不研究这些无法执掌一个国家！”
“很遗憾啊，载淳不过就是在报纸上看了一些报道，看了一些照片……他没有真正的亲身体会进来，他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迫切压力！”
“这是一堂空白的课程……他没有上，那么后期也就只能交白卷了！”
起居注是华族顶级机密，肖乐天活着的时候，任何人不可以查阅，而肖乐天死后，也只有大议会投票授权，才能有计划的一步步展开研究。
而且最开始也不可能让全民都能查阅，这些知识可能永远都是政治家们的私人档案文件，属于治国的绝密！
载淳一生都没有机会窥探起居注里的文字，虽然他早已经成了起居注里所记录的一部分了，他的话以及他所引发出来的元首言论，也都被记录在里面。
但是记录归记录，他也永远无权查看！
也许后人会有疑问，难道元首是有心去坑载淳吗？故意不告诉他答案，而留下一手？
这还真是冤枉肖乐天了，元首起居注所记录的文字超过千万，肖乐天很多时候的言行都是当时的有感而发。
元首的忙碌是凡人无法想象的，也许昨晚的一次批注，第二天他就已经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他有心提醒一下载淳，但是阴差阳错这些提醒的话也就被漏掉了！
没有人是万能的，也没有谁能事无巨细一手揽，肖乐天并不是神仙！
漏掉的教育，让载淳治理清帝国总是处于，大方向正确可是战术上总是摔跟头的尴尬境地！
而一旦遇到突发事件了，他也只能从他可怜巴巴的有限的知识库里去找解决的方法！
而眼前的这个困局，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说是他人生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肖乐天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利口了！
站在民众中间，去了解他们，去安抚他们，去鼓舞他们……虽然口水不能治疗绝症，但是好歹是一剂安慰剂啊！
此刻，夜校院落外面，足足四百多民夫开始躁动了起来，这都是之前专门挑选的良善百姓，来表演接驾戏码的。
连这些精挑细选的老实人都闹起来了，可想而知这件惨案传遍整个铁厂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必须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压下去，压住这四百多人，让躁动的瘟疫不能再传染下去。
“让开！朕难道还要害怕自己的子民吗？让开……”
御林新军只能让开一个口子，载淳大步流星的走向愤怒的人群，他强忍着恐惧！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再害怕这个心理关口也得自己闯过去！
站在王蚂蚱尸体前，载淳一脸悲戚的看着痛苦哥哥，抬头再看看那些愤怒的民夫，他突然后退半步，双手抱拳给这些人鞠了一躬！
“朕……识人不明，御下不严……让京师铁厂有如此惨案！”
“朕……给大家伙告罪了！”
啊！人群一阵惊呼，后面群臣也都傻了，谁都没想到皇帝居然给百姓鞠躬了！
从亲民的角度来看，载淳也真的算是千古一帝了！
“父老乡亲！京师铁厂发生这样的惨案，朕心里也非常悲痛，但是请诸位父老相信，朕的心情和你们一样，都不希望看见这一幕！”
“是啊！人们都说圣天子，都说什么同治中兴，都把这个国家吹捧的花团锦簇一样……但是真实情况呢？”
“你们看见了，朕也看见了……眼下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若真是太平盛世，朕又何苦搞这铁厂，搞这工业维新呢？”
“因为这大清国还不完美，因为朝中还是有奸臣小人的，所以朕才要拼命的去维新，去改进啊！”
“朕在这里恳请诸位父老乡亲！给朕一点时间，给朝廷一点时间……你们放心，乌云盖不住太阳，这里所有的黑暗都能最后被扫干净！”
“朕答应你们，你们的冤仇一定会被昭雪，朕只求你们相信朕……相信大清！”
从来没有如此的帝王肯跟低贱的百姓说这样的话，如此的口吻，如此的谦恭！
封建王朝的民众，已经被皇权压制了数千年，面对皇帝奴性已经根深蒂固了，一见这场面顿时心中的火就泄了一半。
是啊，还能相信谁呢？皇帝都是天子，天子哪里有坏的！
天子都给大家伙鞠躬道歉了，还要怎么样？天子都说要给大家报仇了，大家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吧！
痛哭流涕的亲人们，又一次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圣君啊，皇上圣明啊……”
辛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奴才啊……这些人从骨子里都已经是奴才了！无可救药……”
4492 难道还怨朕喽？
京师铁厂的这场民变，生生靠着载淳的帝王威仪给强行压了下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火山更大的喷发还在后面呢。
今天这场铁厂视察是进行不下去了，载淳当着工人的面，任命马铭、那三宝为正副手，专门来侦办这件案子，辛剑等华族工人成立一个监督小组，全程参赞！
京师铁厂的治安临时由御林新军和拐子马来负责，整个工业区在不停产停工的前提下，进入了军管状态！
工业区里的所有官员，全都不得离开这里，要随叫随到而还要和外界隔绝！
整个清河工业区完全被封闭了起来，京师别说百官了，哪怕是铁帽子王也休想进去，连递个条子都是不可能的。
朝野上下惴惴不安，尤其是和那十路总管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王爷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小皇帝又犯什么邪气病折腾他们。
交代好一切，载淳气呼呼的返回御道，这时候两宫太后已经回火车上去了，整件事太后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他们已经还政于同治帝了，此刻只能闭嘴。
回到火车上，载淳气呼呼的坐在二位太后的面前，一杯又一杯的灌苦茶水，慈安和慈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好半天慈安才开口“让大臣们上车吧！你把他们丢在站台上算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儿，会冻坏的……”
“就冻着他们去，朕就是要冻死他们……丧心病狂啊，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捞一点银子，草菅人命！”载淳气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顿，啪的一声底儿都裂开了，半杯茶水撒了一桌子。
慈禧皱着眉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陛下要是说所有臣子都有问题，哀家可不敢苟同！”
“让他们上来吧，都去别的车厢，陛下眼不见心不烦就好了……”
冬日白天断，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群臣在站台上已经被冻了一个时辰了，年轻的官员还好一点，一些年老的官员眼瞅着都哆嗦起来了。
载淳长叹一声没有说什么，慈禧摆了摆手，李莲英低头后退几步走出了车厢，不一会的功夫，站台上的大臣们开始登上车厢准备返回京师。
慈安看着同治帝笑着说道“陛下要是为这种事情生气，那恐怕治理不了几天国家就得气死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这大清国多大啊，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这种丧良心的案子很多都见不了天日，都被生生压下去了……”
“哀家小的时候，听祖母讲过家里早年间的事情，康熙年间平三藩之乱，打仗打到最后的时候，朝廷明显是赢定了！”
“咱们八旗内部因为分赃不均死了多少人？我老老太爷那时候就在米思翰手下当差，去前线押送军粮的时候，就见过好多这样的事情！”
“两家都是旗人，跑马圈地的时候，你抢我的水田，我抢你的，结果斗出气了……最后正红旗那家佐领不就是给趁夜灭门了吗？”
“到时候把罪过往三藩乱兵头上一扣，最后朝廷也不了了之……因为这种事情太多了，多的数不清！”
“朝廷要的是打胜仗，至于其中有没有冤枉的，那是神仙也管不了的事情啊！”
载淳气呼呼的说道“朕知道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黑暗，可是这里是京师啊！首善之地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大清国的脸面还要不要？”
“工业区是朕的心头肉，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哎……陛下啊，要说惹祸的人，根子还在你的身上！”慈禧拨动盖碗淡淡的说道。
“这大臣啊，眼睛里就不能看见银子，黑眼珠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早就忘了礼义廉耻了！”
“京师铁厂为什么这么乱？归根结底是你给开的钱太多了！”
“小工一天六十文，有手艺的你开120文钱？京师铁厂十万民夫，一天光工钱是多少？足足一万两千吊大钱啊！”
“一万两千吊，眼下市面上银子贱，铜钱贵，这大吊一吊能换十个银元了，也就是说你一天要给这些民夫开出12万银元的工钱！”
“一个月就是三百多万银元的支出……呵呵，陛下您真有钱啊，果然英国人还有肖乐天都支持你，帮你拿银山往上堆啊！”
“可是你就不想想，一个月三百万银元的大肥肉，能不招惹苍蝇来吗？这些狗奴才看见这么肥的肥肉，能不动心？”
“水过地皮湿，这群人最会榨老百姓的油水了，想让猫儿不偷腥，那怎么可能？”
“孩子啊，你得好好学学，有时候钱给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儿！那群苦力天生的就是贱命，投胎来人间一趟就不是来享受的，是来还债的！”
“你给的钱太多了，他们命格承受不起，最后还不是把自己压死了！”
嗯？载淳一下子转不过弯儿了，额娘这番道理听起来很新颖啊！原来百姓惨死，是因为他们命太贱了，承受不起朕给的高薪？
这这这……这是什么道理呢？但是有心反驳，载淳还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出来。
“母后说的，儿臣没法回……可是这搞工业玩的是技术活，要的是工人长久的干，不给高薪谁肯卖命呢？”
载淳就没法说人家华族的薪水有多高了，正是因为薪水高才能吸引很多聪明的小伙子一辈子奉献在工厂里！
呼哧呼哧……火车喷着白烟又开始启动了，载淳听着二位太后的训导，一直都在苦苦思索自己的问题，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师傅还在自己身边啊！
京师所发生的一切，当天晚上就传遍整个京师了，四九城地面邪性，根本就守不住秘密，在宵禁之前，这个新闻就已经传播开了。
连南城的贩夫走卒都知道清河铁厂闹凶杀案了，就更别说东交民巷和东单牌楼的华族使馆了！
春十三娘一听到这个消息当时也吓愣住了，在她的情报网中对今天的这场凶杀案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的预警！
北方局的情报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尤其这辛剑做这件事之前根本就没有向上汇报。
春十三娘急的直跺脚，情报工作不怕事情大，就怕事情脱离了掌控！
“快快快……所以暗哨全部启动，全城调查事件发生的真相，看看究竟有没有幕后的黑手！”
“今晚要是找不到幕后黑手，明天咱们怎么跟元首交代啊！”
注：周一了，兄弟姐妹们，推荐票别忘了刷啊！
4493 主子吃奴才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啊！京师彻底乱套了，黑夜里多少人来来往往私下串联，多少细作正在窥探。
清河铁厂专门腾出一间没有启用的库房，成为了临时刑讯室，被抓起来的那些打手混混，此刻已经成了血葫芦！
长长的车间耸立着高高的铁架，这都是未来装龙门吊的地方，铁厂冷却的铁料就要从这里吊运到列车车厢上。
而现在龙门吊没有装好，吊人的刑具却已经准备好了！
拴着双手的大手被悬挂在半空中，马铭坐在一旁焦躁的喝茶，那三宝已经拎着鞭子亲自上了。
啪啪啪……啪啪啪……
沾了浓盐水的皮鞭抽在这些打手的身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说……为什么要杀人！是谁让你们干的……说不说……”
啪啪……啪啪啪……
“别打了……我……我说啊……我是广亮大爷的人……是我杀人的……别打了！”
啪啪啪……啪啪啪……皮鞭一直不带停的。
“你说不说……”
“别打了……我都……我都已经招供了……”
管你招供没招供，招供了也继续打！马铭和那三宝的刑讯套路非常简单粗暴，就是不停的上刑，打到你神志不清为止！
你第一次到第三次所招供的都不能信，第四次到第六次招供的可能是疼糊涂了，随便乱说的也不能信！
只有打到你皮开肉绽，神志不清的时候，你下意识里招供的供词，才有记录的价值，而且也要连续十多次的口供，从中挑选共性的东西。
这才能保证是真话呢！
其实这些打手们都不是什么硬骨头，他们就是有奶便是娘，给钱就杀人的下三滥，他们对雇主也没有什么忠诚之心。
以前以为广亮大爷能保护住他们的性命，但是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皇上都下了真怒了，谁能救他们的性命？
这十多名杀手其实第一次说的就是真话，但是架不住马铭那三宝他们，不要第一次的口供，就要十次八次以后的那些供词！
所以就是，说真话也打，不停的打，打的你哭爹喊娘想死的心都有！
刺啦……火红的烙铁烫在胸口，刚刚被抽晕的杀手，又给疼醒了，惨叫上传遍了整个清河铁厂。
“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杀人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打了……我都说三遍了……我们是偷偷下手的……大爷啊，绕了我吧，我们说的是真话！”
车间这边杀猪一样的屠戮这些杀手，而隔壁的车间，十路主管全都被捆住手脚一人绑在一个柱子上，两旁都有士兵看守！
倒是没有给他们上刑，不是马铭他们网开一面，而是还没轮到他们呢！
十路总管此刻吓的连说活都不敢了，哪怕抬头用眼神交流，都会换来士兵的嘴巴子！
广亮偷偷的对身边的士兵说道“兄弟……兄弟……您拿着我的条子，去我家提三千两银子喝茶……”
“只求兄弟给城里传个话……三千不够，五千也行……一万好不好……”
嗖……啪……
一声脆响，广亮的脖子上被皮鞭狠狠的抽出一条通红的血印！
“好大的手笔，广亮大爷真有钱啊……民脂民膏喝了不少啊！”
辛剑手里拎着明黄丝线的马鞭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广亮！
广亮一看是辛剑，顿时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辛剑！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就这么不肯放过我？”
再一低头，却发现抽他的鞭子正是皇上赐给辛剑的马鞭！
这一下他的心就凉了，眼神里顿时充满了畏惧的退缩。
“辛剑！你要是看我发财眼红，你跟我说啊！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分你一成也没什么？干嘛要砸了我们的锅？”
“你们华族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吗？你们也太霸道了？”
辛剑咬着后槽牙说道“好好好……你还敢反问我？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一问你……你们到底这心是怎么长的？”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灭口？贪了百姓的钱粮，怎么连命都不放过？”
“辛剑……我再说一百遍也是这句话，我们压根就没有下令杀人，是手底下的奴才们干的！”
“我们要的是钱，不是命，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们吃饱撑的杀人？今天这件事儿，说破大天去，我也就认贪腐的罪过，杀人的罪过我就是不认！”
“对！没错……我们不就是贪点银子吗？我们没有杀人，王蚂蚱他们不是我们杀的，你怪不到我们头上！”其他那几路主管也都叫嚷起来了。
辛剑刚刚从隔壁的刑讯车间里出来，他比对了很多供词，发现这些人确实没有得到广亮等人的命令，确实属于擅自行动。
可是辛剑还是想问问这些混蛋“你们贪污还有理了？这京师铁厂里面都是失去土地的赤贫百姓，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赚钱养家！”
“你们凭什么贪他们的银子，欺负老实人？”
“凭什么？就凭他们不配！”广亮也豁出去了，这节骨眼上用不着说漂亮话。
“都是一群臭泥腿子，凭什么一天赚120文钱？他们那里有这样的命啊？这些钱就不应该是他们的！”
“在京师苦力市场上，他们这些人的活儿，顶天就是一天二三十文钱……也就够他们吃喝了！”
“凭什么连小孩子都能赚六十文？凭什么王蚂蚱那些人可以赚120文？”
“辛剑你不懂啊！这其实就是朝廷给我们发的福利，多出来的钱就是给我们八旗的！”
广亮等人此刻满脸都是委屈，他们不是在狡辩，他们所说的道理还就是他们心中绝对相信的真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就是规矩！我们都是皇帝的奴才，但是我同时还是王爷的奴才，我手下的打手就是我的奴才！”
“就这么一层又一层的套着，不就是圣人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吗？都是一层压一层的！”
“你辛剑敢说你不是肖乐天的奴才？你丫的敢说吗？”
“我们吃自己奴才的钱，你着急上火干嘛？当军官的要喝兵血，吃空饷，我们这些搞工程的当然要吃苦工的钱粮，他们的油水啊！”
“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辛剑说……这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主子吃奴才，怎么还就有错了？”
4494 说不过我吧！
辛剑表情都呆滞了，不是说广亮的言论震惊了他，这种言论他听的多了，而是广亮这种天经地义的口气惊住了他！
“主子……吃奴才……天经地义？”
“你……你将这铁厂十万工人，都视为你的奴隶吗？”辛剑震惊的问道。
广亮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你们读书都读傻了，我们也有我们的道理！”
“肖乐天不是说我们是什么封建社会吗？没错，就封建了，你能怎么着？我们就封建了你能怎么着？”
“天下都是皇帝的奴才，皇帝坐拥天下，然后往下一层层的封赏，这就是封建！”
“我广亮也不是没有后台的，陛下把这一路总管的权利封给了我家王爷，我家王爷看我忠诚孝顺还懂事儿，再封给我！”
“我手下也有奴才，再封给他们……一层一层，这才叫治国呢！要不然国家这么大，皇上一个人怎么治理呢？”
“万岁爷给这些臭民夫，一天120文的工钱，其实就是给我们的油水，我们不赚那就是伤天害理！”
“臭老百姓，死泥腿子……爷我够仁慈的了，才贪他们多少啊，也就拿走他们一半的收入！”
“120文，爷我拿走100文，他还剩六十呢，六十文也比京师的民夫赚的多啊！还不知足吗？还不知足吗？”
“你辛剑到底要干什么？我广亮吃的是自己分封的那一块钱粮，我伸手动过不该动的吗？”
“我何尝有一次欺负过你们？你们华族这些工人，一天就开一个银元啊！然后每天都有鸡鸭鱼肉……”
“我们眼红过吗？乱伸手过吗？没有啊……因为我们知道规矩，我们知道皇上是把清国的工人分封给我们了，你们是肖乐天的人我们不会乱伸手的！”
“冤枉啊！老天爷太冤枉了！我广亮规规矩矩做人，都是按照老理儿办事儿的！不该拿的银子一分都不要，现在却成了罪过了？”
“相反是你辛剑！你这王八蛋捞过界了，是你多管闲事儿啊！”
“是你逼死了王蚂蚱，要不是你出来告御状，多管闲事儿，我的手下怎么可能去看管住夜校？又怎么可能杀人呢？”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是你辛剑害死了王蚂蚱他们……”
嗡的一声，辛剑脑子顿时炸锅了，他被如此厚颜无耻的理论给冲撞的眼前直冒火星！
广亮等主管这种大言不惭，这种理直气壮，已经让他无话可说了！
“你……你们的无耻已经烙在血脉里了！人生来就不是当奴隶的！”辛剑不甘心的反驳道。
可是他的反驳却遭到了十路总管的集体驳斥“呸……你放屁！老天爷生养万物，就是一层管着一层的！”
“羊就是让狼吃的，穷人就是让富人管的！”
“从投胎那一天开始，人和人就不一样，就不平等！你丫不服气，你凭什么投胎到乞丐家？”
“辛剑你回答我？人要是都平等了，凭什么你没有投胎到帝王家？你说啊……”
辛剑脑子嗡嗡的乱响，他只是一个有文化的蓝领工人，他不是政治家，这些问题他压根就没法回答！
他只知道这些人说的不对，但是应该如何反驳呢？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啊！说不过，那就只能动粗了，恼羞成怒的辛剑抡起皇上赐给 马鞭就开始抽了“你个老混蛋！欺压百姓，我抽死你……”
“我抽死你……”
此刻广亮也察觉到辛剑口才不好说不过他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哪怕皮鞭抽在身上他也不弱了气场！
“哈哈哈……打的好！抽的痛快……皇上御赐的马鞭抽起来就是爽快……哈哈哈，你辛剑说啊！接着说啊！”
“皇上万岁！主子万岁！”
其他那九路主管也都嚣张的叫了起来“抽的好！抽的妙啊！辛剑，也赏爷爷我两鞭子……皇上的马鞭，抽到身上是我们奴才的福分！”
“哈哈哈……我们就是不服你华族，就是不服肖乐天……更不会服你！有种你把我们都杀了！”
十名被关押的主管，在空旷的厂房里狞笑，辛剑就觉得耳朵边全是回荡的狞笑声，他眼前这些恶人的脸孔都扭曲变形了！
“率兽食人啊！你们就是一群禽兽……”失去理智的辛剑抽出匕首就冲广亮的心窝刺去。
“啊！不可……”一双大手死死的攥住了辛剑的手腕，原来是马铭听到这边离奇的动静，临时跑过来了。
“出来……你清醒一下……辛剑，你清醒一下……”
把辛剑拉到厂房外面，西北风一吹他立刻清醒了几分，马铭低声说道“你跟这些人费什么话？”
“你是什么出身？良善百姓出身，然后就在华族工厂里学文化技术……这些人是什么人？跟我一样，都是八旗混子出身！”
“我们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也不用担心什么上学做官的，闲来无事不就是在茶馆里耍嘴皮吗？”
“要论诡辩之术，你三个也不是他们一个的对手啊？”
“万岁爷为什么让我和那三宝来主审？因为我们了解这些人！而你只能旁听，不能掺合进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在嘴皮子上不是对手！”
冷静的辛剑长叹一声“谢谢哥哥了！你……你也是八旗子弟出身，你难道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吗？”
马铭抬头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苦笑道“我去过琉球，我在元首最大的新兵训练营里吃过苦……我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
“而这些人从来没有出过国，他们不知道世界的潮流是怎样的……一群永远活在二百年前的活死人，你跟他们置气干嘛？”
“告诉你一声，审讯的结果出来了……这些杀手还真不是广亮他们指使的，他们并没有下杀人的命令！”
持续了一整夜的刑讯，最终结果终于出炉了，原来这些奴才一部分人清空赌场和大烟馆，然后去威胁杂货铺老板，从新写粉笔字。
而另外十几个人就去夜校控制那些学生！
六名夜校学生在场，被十五名杀手控制着，而且还用他们家人的性命进行威胁，这才是王蚂蚱他们至死都不敢喊叫一声的主要原因！
4495 京师不眠夜
本来辛剑的攻击到了杂货铺也就该停止了，外面的工人们害怕广亮等总管的威胁，所以都做伪证了。
大烟馆和赌馆也被临时搬空了，虽然大家都有疑心可是毕竟是空了！
杂货铺的老板更是胆小怕事儿，那些地痞稍微一威胁，他就自己主动把黑板上的价格给该了！
一切本来到这里就应该全部都结束了，在夜校里面守着的这些杀手也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辛剑天生就是一个倔驴啊！别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还非得把南墙撞倒了啊！
在外面找不到证人，他居然吵闹着就要让自己的学生来当证人！
广亮他们是不怕的，因为夜校学生没有多少，还是外面被恐吓过的工人多，最终拼人数也是他们赢。
但是广亮手下的打手可没有这份机灵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教育和见识的问题，广亮人品再垃圾，也是郑亲王承志的家奴，在满清的时候奴才这名字可不是贬义词，在大街上能说自己是皇族奴才的，那都是大爷一样的人物！
这广亮的爷爷和爹都是郑亲王府的奴才，他就是个家生子，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有资格进王府里的私塾！
就好像红楼梦里荣宁二府的私塾一样，少爷可以去读书，一些有体面的奴才也是可以读书的！
毕竟以后要伺候王爷，文盲奴才王爷可是不要的，这些奴才年轻的时候都是得到过很好的私塾教育，文化水平都很高。
另外一旦就是见识了！从小在京师长大，跟从小在大山里学武的杀手能一样吗？跟着父亲管理王爷家的产业，在京师里三教九流接触的都多了去了！
广亮这种人，品格再低劣，但是智商和情商都是没的说的，随机应变的能力也都有！
这就是差距啊，那些杀手没有这样的见识和知识，他们一听说辛剑要破罐破摔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证人数量的多少，不是皇上是否要面子的琢磨，更不是朝中大臣派系之间的平衡！
他们想不到这些东西，他们只会用最草莽的手段来解决问题……那就是杀人！
杀人灭口，是这些底层杀手们最优先的选择！
王蚂蚱他们本来都已经被刀子架在脖子上了，而且这些杀手低声警告过他们，只要敢闹出一点声响出来，回头就杀他们全家！
六名夜校的工人哪里敢发出声音啊！听着外面的争吵一个个吓的脸都白了。
在大门的房檐上，一名杀手偷偷的观瞧着外面，他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当辛剑决定破罐破摔之后，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背在后背做出了一个黑道才懂的姿势。
那十几名杀手哪里在乎人命，王蚂蚱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突然喉咙一凉，心口一冷，刀子就刺进去了。
而他们的嘴还被死死的堵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杀人之后这十几名杀手扭头就逃，本来按照他们以前的经验，逃出这样的凶杀现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可是江湖草莽的经验，在这京师可就不好使了！当拐子马的铁蹄开始轰隆隆作响之后，江湖人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皇权威严了！
一排排的拐子马就跟一堵堵的墙一样压了过来，四面八方把所有的小路都给堵死了！
大内侍卫抢占各处房顶的之高前，步枪、手枪、锦背弩、**……各种暗器封锁了天空！
后面还有发疯了的御林新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着他们追来，马铭和那三宝手枪打的非常准，一枪一个都打在了腿上！
至此，京师铁厂的凶杀案算是全都揭开了！
辛剑听到复原的过程后，掩面痛哭“呜呜呜……我好后悔啊……我害死了学生们……呜呜呜……我对不起他们啊！”
马铭看着蹲在地上痛苦的辛剑，不知道如何劝解，他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跟压了石头一样的堵得慌！
城外的清河铁厂忙乱了一夜，而京师内部一样是无眠的一夜！
郑亲王承志、睿亲王德长、多罗顺承郡王春山……还有一些其他非铁帽子的王爷，都集中到老礼亲王的家中。
这一夜他们抽的旱烟，浓的可以熏死一头牛！
“王爷……我们都在这耽误半夜了，您得说句话啊！”承志熬不住了，开口逼问道。
“今天这件事，是我的奴才发出来的，可是别忘了皇上扣押的可是十路总管啊……你们的奴才都有份！”
“怎么个意思？准备把我舍出去了？然后你们无所谓……休想！”
“要是我没有好果子吃，我把你们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
郑亲王承志瞪着眼睛开始威胁，老礼亲王世铎这下不能装哑巴了“哎哎哎……好好的这是什么话？大家不都是在想办法吗？”
“都是一家人，谁说要舍了你呢？再说了，大清国也没有因为一个奴才就折腾主子的先例啊！”
其他的王爷也都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奴才办的事情，奴才顶罪，你怕什么？”
“放屁！你们全都是放屁……”郑亲王承志三角眼都立起来了。
“这是一两个奴才的事情吗？这是银子！我的奴才把罪过顶走了，银子从哪里出？陛下到时候平息民怨，还不是得那银子说话！”
“呵呵，你们真是好算计啊！我的奴才把罪过都顶走了，然后罚我的银子？姥姥！你们休想！”
“今天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罪过都得平摊！”
“哎……你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们的奴才杀人了……”
屋子里顿时一片吵闹之声，一谈到钱都急眼了！到最后气的老礼亲王拿着铜烟袋锅就敲地上的铜痰盂！
当当当……当当当当……
“闹什么？闹什么？像话吗？还是一家人的样子吗？瞅瞅你们这点出息！”
被礼亲王压制着，这些王爷们气呼呼的都闭嘴了！
老礼亲王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我，我也管不了你们……这样吧，都起身坐轿子……咱们去找能说话的人去！”
“找咱们京师的侠王五爷去！如今也就指望五爷救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