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1 地主阶级的怨气
“他们？他们怎么了？”载淳今天受到的刺激有点大，二毛所说的话一时之间都分析不出来了。
“哎……陛下啊，翁大人和李大人为什么今天有点倾向八旗？不是说汉臣和满臣没有矛盾了，而是说汉臣跟陛下的工业计划也有矛盾啊！”
“陛下这么聪明又有什么看不透的？京师铁厂汇集了民夫十万，铁路又是十多万，咱们暂且算个最小数，二十万人！”
“您知道在这些汉臣眼里，这二十万人都是什么吗？这都是陛下从他们手里抢走的佃户啊！”
“我出生于农家，知道农家的底细，陛下的工程里所用的都是能干活的壮劳力，而这些人在家的时候，一个人最少能料理五亩地！”
“二十万人被您给汇集在一起，民间也就有一百万亩的土地缺少农人耕种，而缺少农人耕种土地了，就会让地主非常被动……”
“地主害怕自己家的土地撂荒，就得吸引佃户多租田地，这就变成了地主求着佃户租地……那这地租还能涨钱吗？不仅不能涨钱，还得往下降这才能租的出去呢！”
二毛的一番话听的载淳都惊了“你……你一直都和师傅有联系？师傅一直在教你东西？”
二毛点了点头“干爹许了我一个博物馆馆长的位置，让我以后在这个位置上养老！那都是有学问的人待的地方，我现在不努力学习一下，以后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你终归是要离开我的！你最终还是要跟师傅走……”载淳一脸的落寞。
二毛一个农家孩子出身，不光命是肖乐天给的，他脑子里的思想一样都是来源于肖乐天，他对干爹的感情应该不是忠诚了，那就是一种父子之情！
二毛苦笑着说道“我的前半生，在陛下这里伺候，后半生怎么也得去照顾干爹啊！我**爹的太多太多了……”
“言归正传，陛下您应该很清楚，从雍正爷那一代开始实施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之后，人头税可就没有了！”
“官府收税可不是看你这村庄有多少人口，而是直接看土地数量，然后找土地所有人去收税！”
“而且你家是官宦之家也不行，一样也得收税！”
二毛说的没有错，宋朝开官员高福利的先河，当官的人名下土地都是不用纳粮的，产多少都是自己的！
这种福利政策是有很大缺陷的，天下土地都集中到官员手里，朝廷不就没有税收了吗？
雍正是个强硬派，直接打破了这个规矩，摊丁入亩就是把人头税取消，根据土地来收税，这样地主家土地多人口少，就得多交税了！
官绅一体纳粮，就是逼着万民都平等，都一起给朝廷交税！
这样的背景下，同治帝从民间抽走二十万壮丁，这就直接造成地主家土地严重撂荒，而这种撂荒还不耽误朝廷收税。
官府可不管你家土地是不是荒芜的，地亩册页上写着你就得交税！
这是正反两边为难地主啊，一边是给佃户减租求佃户种地，一边是荒地还得给朝廷纳粮，左右正反的抽耳光，这可太难受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还不是你同治帝吗？
这一番道理说完，载淳立刻明白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了，他之前也想到了大清的工业化会对地主阶级有所冲击，但是没想到冲击来的这么快，这么大！
汉臣们自己家里就是地主，他们眼看着如此变革如此冲击，如此损失自己的利益，能不担忧吗？
这次在朝会上，他们站在了八旗贵胄的一边，这就是很明显的政治信号，这是在敲打小皇帝！
“原来……朕不光得罪了八旗和民夫，现在又得罪了汉臣？”
“哈哈哈……朕就是想改革一下，朕就是想让大清别这么弱，别这么挨欺负了……怎么就全都一窝蜂的上来反对朕了？”
“连二位师傅都如此，我这皇帝啊……当的还有什么滋味？”
载淳悲从心头起，站起身来离开了养心殿，他摆了摆手不让二毛等人跟着，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往后宫走去，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二毛叫上两个机灵的小太监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看着小皇帝的背影不由得心疼的叹气起来。
群臣散朝，今天的大朝会什么都没有商议出来，广亮等人虽然说没有被放出来，也没有说怎么处理，但是没有消息就代表不用死，皇帝的嚣张气焰被压住了！
拥挤在大清门、前门、大栅栏附近的八旗子弟们一下子就跟斗鸡胜利的大公鸡一样，就差辫子都翘起来了。
“哎呦……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皇上最后还得向着我们旗人，旗人！”
“没错……喝酒去喝酒去，不醉不归……今天大获全胜！”
“让全天下看看，咱们旗人的力量！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天下最后还是我们旗人的！”
人们欢呼雀跃，而就在这时候从大清门里抬出了一顶顶的暖轿，看着制式就知道是那几位王爷的了。
“奴才们给主子请安！王爷吉祥！”大街两边全都是磕头的奴才，一个个磕头磕的可开心了。
这场面也算是蔚为壮观了，郑亲王、礼亲王他们的轿子稳稳的向前，也没有人搭理这些个奴才，轿子一顶一顶的散开了。
在这些轿子中间，还有几顶四人抬的普通轿子，这些八旗纨绔一看也认识，这不是李鸿藻和翁同龢的轿子吗？
他们也不跪了，一个个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翁大人啊！今儿您又上了几本？万岁爷准了您几本啊？”
“李大人啊……这广亮他们要是被砍头了，您家的管事怎么也得当一路总管去，到时候记得提携提携我们这些穷人啊！”
八旗纨绔哄堂大笑，用尽一切阴阳怪气的口吻去嘲笑汉臣，他们真的觉得这满人没法贪污了，银子自然就会让汉人给贪走了。
翁同龢跟李鸿藻不会搭理这些人，帘子拉下来挡着寒风任由这些人在外面嘲笑。
“什么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笑话国之栋梁？滚蛋……”
就在这时候，李鸿藻前面的轿子窗帘被挑开了，郑亲王承志一双三角眼盯着那些说风凉话的。
“来人！这些混账再不滚蛋，就给我打出去！”
“嗻……”王爷身边的侍卫们冲过去连推带搡把这些八旗混子都给驱散了。
4512 到底是谁？
“哎哎哎……王爷啊，您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啊？王爷……”
被驱散的那些混子们虽然不敢跟王府侍卫反抗，被推着不停的后退，但是鸭子熟了嘴硬，口条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这些八旗混子都是这些亲王们给暗中鼓动组织起来的，他们当然知道内幕，可是眼下这郑亲王的表现怎么有点不对味儿？
那些推搡他们的侍卫低声说道“别他娘的闹事儿了，出大事儿了，铁路那边闹捻子了……”
“赶紧走，赶紧走……刚才在养心殿里，翁大人和李大人都帮王爷说话了，你们还闹？”
有了提醒这些人才明白出事儿了，一个个闭上嘴不再闹事儿渐渐的散去！
翁同龢从轿子窗帘内探出头来，冲王爷一拱手“承情承情！”
郑亲王承志居然笑着扭头抱拳回了一礼“翁大人一起去小王府上喝一杯？”
“哈哈，改日吧，改日吧……”
“那就改日……哈哈哈……”
虚头巴脑的假客气了几句，轿子分道扬镳的走了。
就这么一次小小的口角，绝密的捻子之乱可就在京城泄了密了，四九城无数的酒楼今天中午也算是被满人包场了。
这些人明明赢了一局，可是听到捻军动乱的消息，也都有些慌神了。
“哎呦……这捻军不是让李鸿章给平了吗？怎么现在还闹出来了？”
“就是啊，李鸿章把曾大帅都平不掉的捻子都给剿灭了，现在大军都驻扎在山东呢，莫非是山东的捻军跑到京师来了？”
“不可能……铁厂闹出人命之后，这才几天？山东的捻子就算是长翅膀也飞不过来啊！我看就是直隶和京畿一带的捻子作乱！”
“这是给铁厂那些臭苦力报仇呢！这是给皇上施加压力呢！”
“哎呦……你们要是这么一说，会不会万岁爷又改变主意了啊？今天朝会本来局势对咱们非常有利的，万岁爷都准备饶广亮他们一马了，现在出了这件事儿，万岁爷怎么想？”
人们都忧心忡忡的低下了头“他娘的，这群汉狗……怎么就不老老实实的让朝廷杀？一点小事儿就要造反？”
“调大军平了他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狠话谁都会说，但是真要打仗吗？平长毛和捻军的日子可就在眼前，现在活着的成年人全都经历过那时候的惨痛教训。
“真……真要打仗啊？我家那时候……死了六个亲戚……”
“是啊……我家战死三个……终身残废了四个……”
“哎呦……那几年咱们这叫一个穷啊，最惨的一年旗饷才发三成，饿死我了……”
“三成还惨？英法联军来的时候，足足一年没有旗饷，最后朝廷也没有给补……我都说靠典当活下来的！”
一想到之前打仗时候各家的惨况，喊打喊杀的人心里也没有底儿了！
就在气氛最压抑的时候，一人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怕什么！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今天朝会，那是汉臣李大人和翁大人和咱们旗人站在了一起，给万岁爷讲道理！”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汉臣也对这朝廷的政策不满了！满汉都走到一起了，你们还怕个鬼啊！”
“喝酒，喝酒……天塌下来自然有大个顶着，轮不找咱们！”
“没错……说的好！”酒楼的棉帘子挑开了，一名在总理衙门当差的旗人拱手走进来，先来一圈罗圈作揖，这下整个酒楼全都拱手回礼。
“金爷？下值了？可有什么新消息吗？”
“有啊！先把你小子上好的鼻烟儿给我来点……醒醒神，我再告诉你们！”
翡翠内画的鼻烟壶里，倒在手心也就半指甲挑的一点鼻烟，左右鼻孔一吸，金爷整个人都刺激的哆嗦了一下，然后痛痛快快的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哎呦真是痛快，昨晚吹了冷风了这下可算是通透喽！”
“你们刚刚说的没错，天塌了自然有大个子顶着，铁路工地出事儿了，今早庆三爷就带着人马亲自去调查了！”
“三爷那是什么人？小李广赛花荣啊！要不是总理衙门的差事牵绊着，早就当将军了！”
“一群捻子怕什么？去了都给剿灭……”
“金爷说的对，咱们自然不怕这些捻子，但是就怕万岁爷爱民心切，为了平息那些穷鬼的怒气，拿咱们的广亮大爷出气啊！”
“出气？你们还是参的不透啊……现在可不是光咱们要保着广亮等十路总管了，连汉臣都已经跳出来保人了！”
“为什么？呵呵……因为汉臣更怕这些穷鬼闹事儿！”
“你们就看着吧，这潭水深着呢，天知道有什么妖魔邪祟在里面作乱……喝酒喝酒！反正无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咱们的吃喝！”
这些八旗纨绔好像天生就不懂什么叫机密，为了显呗自己有能耐，那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而在酒楼后厨，几个小伙计正侧耳倾听，当天下午很多八旗子弟的言论就被汇总到了五爷府内。
此刻李拓正藏身五爷府内，对所有情报线索进行分析，他脑门都冒出汗了，此刻朝中局势实在是乱的超乎想象。
“不对劲……很不对劲……我在军机处干了十多年了，那时候平长毛和捻军的军情折子，我看了无数份！”
“这种打法不像是捻军的手笔啊？自古以来捻军要么就是不动手，要动手最后一定会裹挟百姓……”
“今天这怎么越看越像黑帮打架，闹的凶但是一点都不伤筋动骨啊？”
五爷一听就嘬牙花子了“还没伤筋动骨，杀了咱们好几十口子，银子也抢走几十万，那么多水泥、钢筋、枕木、铁轨都被毁了，你还说没什么？”
“王爷错了……您别看闹得凶，但是朝廷眼下有钱，想把损失修回来是很简单的，就这点破坏，一个月就能全弥补回来！”
“捻子会这么傻？这么早就暴露了实力？掰屁股招风呢？”
“还是有问题啊！还是有问题……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呢？”
五爷压低声音说道“你猜，会不会是肖乐天干的？”
李拓摇头道“绝无可能……元首的战略定力要是这么弱，也就没有华族的今天了！”
“华族之前的声明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元首干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捻子……到底是谁呢？”
4513 两难啊，两难！
“王爷……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妥当了，您还别说那个伊思哈真是好使，果然是一把好枪啊！”
满清西陵，斑驳掉漆的围墙边上，一名发辫苍白的老者正在扫地，他穿着一件缝着补丁的半旧蓝色棉大褂，一下又一下的清扫道路上的落叶，没一下都那么的虔诚。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卑躬屈膝的几次想接过扫帚替老者扫地，但是都被推开了。
“外面的都是咱们的亲信，王爷不用担忧……还是奴才我来扫吧！”
扫地的老者当然就是回西陵没有几天的鬼子六奕䜣了，而这位自称奴才的，就是御林新军那三宝的哥哥那多宝，早就秘密投靠了奕䜣。
恭亲王还是没有把扫帚交给他，只是嘴里淡淡的说道“扫地就是修行啊！禅门里面有公案的！”
“每扫一次地，就就要观想扫的是你纷乱的心，把一切杂念都清扫干净，把混乱的思绪清扫的有条理，有秩序，这就是修行！”
“历史上曾经有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去出家，由于他不能读经，又蠢笨的无法念佛念咒，最后师傅只能教他扫地！”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法门，扫啊扫啊，观想啊观想啊！你的业障也就慢慢清除了，智慧自然也就凸显出来了”
那多宝哪里知道这些道理啊，可是在王爷面前还不敢表现出不耐烦，只能跟傻子一样的听着。
鬼子六与其说是跟那多宝对话，更不如说是和自己内心对话。
扫帚有节奏的扫着道路，居然有了一种诡异的节奏！
“载淳现在已经陷入两难了，如果不严办广亮等十路总管，他就会严重的失去民心，这几十万民夫，也就是他未来的几十万工人，就会对他心存怀疑！”
“这是载淳无法接受的，他的工业维新大计，弄一批不是一条心的工人，怎么行呢？”
“百姓如果不相信他了，以后谁还敢去工厂做工？本来他招这些民夫就艰难，这些臭种地的，从来都是故土难以，死不离寸地！”
“你开出高薪出来，他们还以为你是骗子呢，更别说去当什么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工人了！”
“载淳能发动出这二十万民夫出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其中的艰难都要依赖拉壮丁和人口贩卖了，你说难不难？”
“呵呵……载淳绝对不会允许打开的局面开倒车的！”
“但是严办了广亮等十路总管之后呢？穷民夫们算是解恨了，但是他也得罪了天下所有的旗人，八旗是一个家族啊，你把这个家族都得罪光了，你的执政基础也就没有了！”
“载淳傻啊，你为什么跟肖乐天学施政呢？你跟肖乐天学习学习西洋科技，学习一下蛊惑人心的口才也就罢了，你学人家改革干什么？”
“那肖乐天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自己开天辟地弄出一个华族，从零开始自己在空白纸上画画！”
“你可知道那华族为什么要分出移民、平民、公民往上才是贵族，贵族又分出六爵十八等吗？”
“就是一个筛选的机制，就是要把不是和他一条心的人筛出去，最后弄得一个华族全都是认可他的民众！”
“有这个基础你才能改革呢！你载淳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屁孩，靠祖宗制度才能亲政的儿皇帝，你的一切都来源于继承！”
“你从来都没有创造出任何东西出来，什么是属于你的呢？”
鬼子六扫地的速度突然有些快了，明显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没有任何东西，你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父辈祖辈一点点攒起来的！你当皇帝时候还尿裤子呢，顾命八大臣如果不是我帮你斗倒了，你以为你能亲政？”
“他们能把大清国的权利都分干净了，一点渣儿都不给你留！”
“我们发动辛酉政变，最后不还是为了你吗？你就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儿皇帝，却长了一个如肖乐天一样开宗立派的心？”
“哈哈……现在怎么样？连汉臣都已经跳出来反对你了！”
“拉走民间二十万佃户，你怎么想的？咱们大清讲究的是耕读啊！这是农业国，你得耕读啊！”
“呵呵呵……”奕䜣突然笑的跟鬼一样“载淳啊……你以为我是谁？我鬼子六其实就是你爷爷，你爹爹的魂灵附体！”
“我的身上跟着的是康熙爷、乾隆爷的魂灵，我代替祖宗盯着你呢！”
“我还不了解你？其实当汉臣开始表现出反对意见之后，你就已经怂了，你害怕汉臣和八旗联手对抗你，这是你无法战胜的力量！”
“我知道……你这是要准备放广亮等人一马了！你准备只杀那些打手走狗，而放过真正八旗的主管！”
“你要妥协了对不对？呵呵呵……我早就看透你小子了，你所有强横的外表所掩盖的是一颗极其怂的内心！”
“你每天都在恐惧对不对？你用强硬甚至嗜杀来掩盖你内心的脆弱对不对？”
“真遇到强横的对手了，你马上就会怂的！呵呵呵，欺软怕硬那不就是咱们这群人的本性吗？”
“你觉得我会让你痛痛快快的认怂？别做梦了，我会给你添加一把火，让你知道不杀广亮是不行的！”
“你想高抬手放广亮一马，换旗人一个消停？我偏偏不让你满意，我就让人伪装成捻子去杀旗人主管，去攻击工地……”
“你害怕了吗？呵呵呵……你现在是不是害怕，这些穷泥腿子的力量了？你现在是不是发现，不杀广亮这些泥腿子就会造反啊？”
“哈哈哈……对喽！就是让你这么想，你只有这么想了，你才会对所有人都恐惧，你会对整个世界都恐惧！”
“最终这种恐惧会把你彻底吞噬掉！你战胜不了的！”
“两难啊，两难啊！载淳你真是两难啊！杀了广亮他们，你就算彻底得罪了旗人！”
“不杀广亮他们，你就算彻底得罪了百姓！”
“风箱里的老鼠，你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你里外不是人！”
“哈哈哈……你两头受气，两难喽！”
此刻恭亲王已经近乎于歇斯底里了，而偏偏一阵西北风刮了过来，顺着皇陵封土就吹过来了，树木摇动，荒草低服，如同鬼哭！
4514 一生的怨气
这股西北风真是邪啊，刚刚扫干净的枯草树叶又给卷起来了，漫天飞舞撒在刚刚清扫过的道路上。
那多宝就感觉后脊梁一股凉气就往上窜，而这时候鬼子六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他丢掉扫帚伸手指着皇阿玛的封土堆就吼叫了起来。
“吓唬谁呢？吓唬谁呢？你都已经死了，还想吓唬谁？”
奕䜣此刻精神已经恍惚了，他指着父亲封土地宫的方向吼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不是你造的孽吗？”
“呜呜呜……当年你为什么不选我？如果你选我了，这大清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是毁掉大清国的罪魁祸首啊！你是睁眼瞎，没有丝毫识人之明！你为什么选老四？你为什么不选我！”
恭亲王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一声的怨气此刻都发泄出来了！
“当年我为了大清国，是日夜不停歇的思考，我本来已经有了一连串的改革计划，我甚至都已经准备学习洋人购买一些武器了！”
“我更准备兴大狱，诛杀贪官，平息民愤……这些我都写了条陈给你看了，给你看了啊！”
“就因为老四在你床榻前哭哭啼啼，在你临死前弥留之际脑子不清楚的时候，表演孝道给你看，你就选了他对不对？”
“你就是个老糊涂蛋！老糊涂蛋……”
“这个国家让他搞成什么样子了？他一天天的声色犬马，每天喝鹿血后宫玩儿女人，英法联军都打到京师了，他逃跑的时候都不忘记带着女人一起逃！”
“半路都要鹿血喝着助兴，这种混蛋，你选他当皇帝？”
“是我！是我苦苦在京师挣扎啊！跟英法美俄谈判，从老虎嘴里夺食，这才延续了我大清的性命！”
“你！你……你在这说句良心话！这个国家到底是交给我好，还是交给老四好！”
“你偏心眼，也得有个限度啊！你也得为江山社稷想想啊！老糊涂蛋……”
奕䜣抓起扫帚，冲着老爹封土堆的方向就丢过去了，然后抓起地上的土和砂石就往前丢，好像他老爹的魂灵就在面前一样。
那多宝都吓瘫了，屁股坐在地上，两腿打摆子一样的哆嗦，他双手当腿往前爬，抱住了奕䜣的大腿哭嚎道“王爷啊！王爷您别喊了……等一会别的巡逻侍卫回来了，让他们听见可就泄密了！”
“这大白天的，我们的人也不敢控制的太严啊！呜呜呜……王爷这些话可不敢再说了，千万不能再说了！”
“以前的事情，就是以前的，从今往后我们辅佐王爷……我们抱着王爷登基，让王爷来治理这个国家！”
“王爷啊……八旗内部无数人还是念您的好的！只要让同治帝这么无道下去，早晚全朝廷的大臣都得汇集到您的麾下！”
“这大清国早晚都是您的……”
奕䜣眼泪把胡子都个打湿了“啊……早晚是我的又有什么用？我都多大年纪了？我都蹉跎了多少年了！”
“大清国啊！这国运啊！就不能让一个想干点事儿的人，施展一下手脚吗？”
“我都这个岁数了，我还改革什么啊？大清国都耽误了多少年国运了？这都是谁造的孽啊……是谁造的孽啊！”
奕䜣在这里痛哭并控诉，可是他到底要控诉谁呢？他那个无能的父亲，还是那个才干平平的爷爷，或者是十全老人的太爷爷？
这一笔糊涂账，实在是算不清了！
情绪的宣泄只是暂时的，鬼子六沉浮宦海早就打造出一颗坚定的政客之心，很快他就恢复了情绪，知道这西陵自己一派的人还是占少数，其他大部分都是朝廷的。
那多宝争取出来的时间就这么一点点，不能浪费掉。
“王爷啊！下一步怎么办？让伊思哈他们再杀一批人吗？”
“不不不……出手太多会有破绽的，朝廷害怕了就行了，你让他们多写点揭帖标语什么的！”
“甚至可以写到京师去，写道铁厂去……要的就是持续不断的吓唬载淳！”
“我倒是要看看，在最后关键时刻，他要如何选择，呵呵……他怎么选都是一个错！”
载淳亲政后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及时杀掉鬼子六，他低估了这个叔叔！
一个人从小就得到的是帝王教育，十几岁就开始攒自己的班底儿准备夺嫡，然后失败后又蛰伏忍耐，并在英法联军入京的时候重新回到权利中枢。
这样一个几起几落，用一生时间沉浸在权利场的人，背后势力大的可怕！
载淳以为斩断了他的所有根基，但是不要忘记了鬼子六这人生经历，这点人望就是他斩不断的根基！
这种资历，这种声望，就会无时无刻的去吸引别人投靠效忠，就像磁铁一样牢牢的在政坛占据自己的位置。
这是真正的老狐狸，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载淳的改革一定会动了旗人和汉臣的利益，而你只要动了他们的利益，这些人就会跟你离心离德。
到时候这群人还是得来投靠自己！
所以恭亲王从来没有考虑过跟载淳同归于尽，哪怕圈禁他也是耐心的在这里守候，因为他懂，他明白这里的力量变化！
他知道，载淳早晚会自己亲手把八旗还有保守的汉臣都给推到自己这一边来！
在这大清国里，你只要好好活着，活下去就一切都有可能！只要你不死，那就绝对有翻身之日！
在这一天后，鬼子六的势力开始在京畿之地动手脚，捻子作乱并没有再次出现，而标语和揭帖却出现了很多次。
最嚣张的一次，都把捻子的口号给贴到前门楼子上了，连京师铁厂的棚户区都出现了这些捻子的口号。
京师顿时震动了，民心惶惶的，都认为几年前的战乱又要回来了，很多无知的百姓开始抢粮食，粮价甚至浮动的脸华族粮商都压不住了。
“到底要朕怎么办？到底要朕怎么做你们才满意？到底要怎么办啊……”载淳的面前放着庆三爷的请罪电报。
连续一周的调查，就连庆三爷这样的能吏干员，也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调查出来！
4515 无依无靠为君难
载淳收到了庆三爷的自责折子，捻子作乱之后突然异常的消失，无论富庆怎么去查都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的线索。
那些人就好像凭空飞了一样，而被鼓动起来起哄的那些工人，受到了残酷的刑罚，可是最终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口供！
案子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逼得富庆没有办法只好上折子自责。
光自责也没有什么用啊，捻子的标语还是不停的出现，对社会造成了持续不断的压力，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京师铁厂那边的工程进度都慢了下来，华族的这些技工都被肖乐天放了长假，辛剑等人暂时离开工地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休假散心去了。
剩下的工人们虽然得到了更多的工钱，没有人来贪污掠夺了，但是不安情绪却越来越浓重。
本来民智未开，所有人都被恐惧给压制着，就算受了欺负也不敢反抗，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广亮等人还有他们手下上千的嫡系打手们，都被关押在铁厂内了。
这些人每关押一天，民愤就好像发酵的臭豆腐一样更加的有味儿带劲！
一两天还不显眼，但是架不住时间长，每天想一点这些人老早之前干的坏事儿，每天都想一点，堆积一点，迟早会发生质变的！
人啊，就是不能长期琢磨一件事儿，越琢磨就越严重，要是广亮他们早早的去死，或者被发配，把这个案子给结了还就没有事儿了。
可是这么拖来拖去都半个月了，民众内心可就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心里不爽，干活就没有劲头，而且局势微妙捻子都作乱了，剩下的铁厂管事儿也不敢死管，这下工程进度可就慢多了。
果然如清流汉臣们说的一样，你对这些工人太放纵了，他们果然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再想严管可就没辙了。
工地上的官员一下子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越来越躁动不安的工人，一边是天天申斥的皇帝，然后还有捻子不停的写标语。
这些铁厂的官员有很多着急上火都直接累病了，他们干脆给刑部、总理衙门、京师警察总局上折子，要求马上结案。
不管什么罪过赶紧盖棺定论，你是杀人还是流放还是放人？只要你拿出结果了，底下人就有施政的依据了啊！
这些折子表明上是写给六部官员的，其实就是写给皇帝看的，给载淳施压。
下面办事儿的官员态度也很清楚，我就是要你皇帝一个明确的表态，你要是说杀了广亮等人，那么我们就好好安抚一下工人。
‘瞧瞧，你们的仇人都死了，还不好好干活吗？’
如果说陛下不杀广亮，只杀那些打手，但是把广亮等人流放，我们也有办法对付工人。
‘瞧瞧，你们的仇人被流放宁古塔了，比死还难受呢，好好干活，不干活也把你们都流放了！’
这也是一种办法，哪怕你皇帝最后决定放广亮等十路总管一马，不杀也不流放，高举轻放也没问题啊！
工人有怨气了，我们可以镇压，不就是一群泥腿子吗？这几天给他们脸了，一个个拿自己当爷了，现在派兵弹压，敢闹事儿就杀头，死一批他们照样还是老实。
铁厂其实要的就是一个态度，皇上有什么态度，他们就有什么对策，死人他们也不在乎。
可是载淳今天就是拿不出来这个态度，他正如鬼子六所说的那样，完全进入两难的境界了！
载淳这几天熬的黑眼圈都出来了，杀与不杀是一道难题，他此刻已经无法选择了！
“杀了广亮他们，八旗王宫甚至汉臣都会对朕离心离德的！可是不杀广亮他们，未来工人民心怎么收拾，捻子继续闹事儿该怎么处理？”
“为什么我给师傅的电报，一份都没有回应，师傅啊……你难道真的不管我了吗？”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所要找的帮助者，其实就是他最依赖的人，今天这件事他找任何人都没有用。
两宫太后都已经明确表态了，站在八旗这一边，这是不用琢磨的，因为她们毕竟是封建时代的皇后，脑子里接受的是主奴教育。
关键时刻，她们只能选择八旗而牺牲掉百姓的利益！
其他翁师傅、李师傅们也都明确表态了，本来他们对这大清工业化就抵触，眼下还直接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这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富庆在外破案也是一无所获，五叔这些天一直在协调京师的这些王爷，压制八旗纨绔们不要闹事，但也仅限于此，大决定还是要皇上自己来拿。
真正到了事情上，载淳才知道什么叫孤家寡人，正个朝堂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
甚至连二毛还有他的皇后阿鲁特氏，都已经劝解皇帝还是暂时低头吧！朝中八旗王宫和汉臣保守力量联合起来不是那么好惹的，该避让还是得避让啊！
载淳气的想骂人，朕难道不知道避让吗？关键是避让了八旗王公还有这些汉臣地主们，捻子的事情怎么解决？
你们不能光让朕做选择，而之后擦屁股 事情就不管了啊？
我放了广亮他们一马，回头捻子大规模暴动，朕这个江山还要不要了？就算不是天天暴动，每天破坏铁路也受不了啊？
就没有一个省心的，没有一个省心啊！载淳挫折长出半寸头发茬的脑门，一个劲的搓，难道真的要认怂了吗？
夜深人静了，养心殿内一片死寂，任何人都不敢这时候去触小皇帝的霉头，可是偏偏有人不信邪专程跑来给同治帝送宵夜来了。
“陛下！天色已经晚了，臣妾熬了一些红枣粳米粥，一碟糟鹅掌、八宝葫芦菜、这是几块广式的豆腐乳……您瞧瞧，还给您准备了个新鲜的！”
载淳一抬头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朕不饿……”
来的人正是四位皇贵妃之一，慈禧钦点的儿媳妇惠妃富察氏！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母亲的原因，载淳很是不喜欢这个惠妃，认为她就是一个想抢皇后位置的恶女人！
但是时间久了他也就淡然了，后宫女子哪里有不想往上爬的呢？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两宫太后夺权斗争的产物。
无论是富察氏还是皇后阿鲁特氏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两宫太后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再加上惠妃机灵人还漂亮，关键是床帷上这惠妃可比皇后放得开，载淳玩儿的十分尽兴。
所以渐渐的载淳对惠妃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观，就看今天吧，不用通禀就能带着宵夜进养心殿，这没有宠信可是绝对不可能的。
4516 惠妃的手段
惠妃没有搭理载淳的嗔怪，而是一样又一样的从食盒里把小菜端出来，最后还上了一壶上好的花雕。
“陛下也别太累了，国事是办不完的……我们后宫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没法给万岁爷分忧，只能给陛下好好熬一顿宵夜，您吃了也能睡个好觉……”
小菜不多，但是最后惠妃居然从宫女手里端过来一个顶小的红铜炭锅，非常小也就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
下面是红彤彤的香木炭，烧的时候散发着一股幽香很显然炭火里面加了一些特殊的香料。
上面是一个平底儿椭圆形状的小锅，散发着热气，周围是篆刻的漂亮花卉纹路。
“这是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小巧精致的锅？”载淳问道。
“是臣妾让工匠打的，自己设计的……可好玩儿了！”
载淳眼睁睁的看着惠妃在这里变戏法一样的掏出碗筷碟子，甚至还有一壶香油，在平底锅里这惠妃居然倒油，当着皇帝的面煎鸡蛋！
哎呦……养心殿里的太监宫女都傻了，要说后宫女子靠厨艺争宠的事情那是多的数不胜数。
要想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征服男人的胃，这个道理宫里的女人早就明白了，所以很多后妃都愿意给皇帝展现一下厨艺。
可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过去的妃子展现厨艺都是直接上成品，这惠妃怎么连半成品都上来了，当着面给载淳烹饪啊！
当打匀的鸡蛋倒入香油里之后，刺啦一声蛋液就欢快的翻起了花，蜂窝样的气泡鼓胀起来，烟火的香气顿时弥漫在宫殿内！
载淳眼睛一下就亮了，刚刚的烦闷顿时被一扫而空，眼前的新鲜取代了刚刚的苦恼。
“陛下您别看啊，赶紧动筷子吃，这就得趁热吃……绝对不能凉了，吃一口趁热再来一口酒，香啊！”
载淳夹了一筷子丢在嘴里烫的他一个劲的哈气“哈哈……哈哈哈……好烫……好香！”
这可真是不一样的口感，油温逼出了蛋液的自然想气，这可是比冷掉或者温热的菜肴，更加十倍的浓香口感。
再来一口温好的花雕，载淳舒服的都挽起了袖子，胃口一下子就打开了！
都是最普通的食材，先煎两个鸡蛋，然后再烤几片腌制好的鹿肉，甚至还能用这小锅炒一点点新发起来的豆芽菜什么的。
这哪里是吃，纯粹就是玩儿，可是就这种玩儿的过程才最吸引人。
“陛下天天吃御膳房的温火膳，那都是炒好之后用大笼屉温着，等到陛下传膳的时候是热的就行，最没有滋味了！”
“这吃东西啊，还就得吃最新鲜最热辣的，刚出锅就入嘴，这才是享受呢……”
载淳几口酒下肚，几份热菜垫吧肚子，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啊……惠妃你知道吗？朕吃过最好的一顿饭是什么吗？”
“臣妾哪里知道？是不是陛下吃英国御膳房菜的时候啊？”
“哈哈，拉到吧，那英国就是美食的沙漠，什么都没有好吃的还没咱们大清一个县城多呢！”
“朕吃的最美的一顿饭其实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太平洋荒岛上……那时候我刚刚到那霸，结束了新兵训练，师傅让我跟着老兵去练练胆子！”
“朕坐船和一连的华族特战队员，到了一个叫蛇岛的地方……这个岛屿没有人烟，只有山和石头，低矮的灌木零星的树林！”
“这岛屿上没有牛羊家畜，也没有鸡鸭家禽，野生的老虎梅花鹿也没有……只有两种动物，一个是蛇，另外就是鸟了……”
“野外生存三天算及格，七天算优秀……朕在哪里可是吃了四天的苦啊！”
“但是苦归苦，越是苦也就越能感觉到甜……那时候有一道名菜，叫做工兵铲烤蛇肉！”
“哈哈，都是那些当兵的苦中作乐搞的名堂……洗干净的工兵铲上面直接烤蛇肉，撒一点点盐就好……”
“你撇嘴干嘛？是不是觉得恶心？朕也觉得恶心……但是累啊，饿啊，不吃不行啊！结果吃上一次之后，你猜怎么着？”
“差点香掉了我的牙……真好吃啊！你今天这个煎蛋可以算第二美味了……”
养心殿内，就是这么家常菜一样的烹饪炒锅，居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此刻她俩居然真的有点小民百姓夫妻的样子了。
坐在一起，男人喝酒吃菜，女人烹饪料理陪着说话，渐渐的载淳就有点上头了！
“哎……惠妃啊……你……你可知道吗？朕难啊……”
大舌头的载淳一点点一点点的给惠妃讲他遇到的难题，这惠妃没有喝太多眼睛依然亮着。
“惠妃……你说……你说朕遇到这样两难的事情……朕应该怎么办？朕能怎么办呢？”
惠妃抿嘴一笑，把双层红铜炭炉上的炒锅给拿了下去，这居然还是活的，她从宫女手里又接过一个配套的汤锅。
她居然开始吊汤了，这点炭火真是一点不浪费啊！
“陛下啊！您说这个，臣妾可不敢说话了……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哎……今天例外，朕许你议论议论……”载淳醉醺醺的说道。
惠妃扭头看了一眼隔间外的小四喜“那……那四喜公公可得做个证啊！臣妾说两句也就是给陛下解闷，当不得真的……”
惠妃看着炭火熬汤，微笑着说道“陛下您这是只因身在此山中啊！您干吗非得要选呢？就不能两头都讨好？”
“臣妾胡言乱语两句，其实这朝中大员们也没有几个人真在乎那几个奴才的命，大家不过就是斗气儿而已！”
“再说了，陛下您干吗总想什么事情都要摆在台面上解决呢？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在台面上解决的！”
“要让臣妾说，陛下明天就发明旨……就说那些杀人的打手们罪大恶极，直接送到铁厂去千刀万剐，给百姓出气！”
“至于广亮那十路总管吗，您就大方一点放了得了！”
“哎……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果放了，捻子们还是有借口鼓动百姓啊，百姓一样有怨气！”
惠妃冷冷的一笑“不用急……咱们有办法！”
4517 惠妃献计
“陛下您这就是灯下黑！您想要四面光，那也不是没办法，这都是撒土迷人眼的事情，骗一骗不懂行的傻子！”
“按照我们女人的笨想法啊……这朝廷里的大员还有什么华族四天王，洋鬼子，等等的聪明人，这些人其实陛下您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的！”
“因为这些人都是人精，骗不了也难糊弄，您想把案子办圆满了？可是在这些人眼里根本就没有圆满两个字！”
“他们要的不过就是您的态度，要的是您的立场……您一句话也就能代表未来大清国，钱往哪里走，官儿往哪里封！”
“至于说老百姓，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他们所要的不过就是出气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要的就是一个心里过瘾！”
“既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在演戏，走过场，陛下您还那么上心儿干嘛？”
“以我这笨脑子琢磨啊……陛下您明天直接就下旨意，只办首恶，胁从不问，所有的罪过全都让那些江湖杀手背走了，就在铁厂当着万民的面凌迟处死！”
“刑部有的是花样，好几十名杀手呢，一天凌迟一个都得一个月！就让那些百姓当演戏看了，天天消气，一个月怎么也消掉七成了！”
“那些王爷们，得到了这份恩旨，也就算达成目的了，这说明万岁爷还没有抛弃他们，他们想要您的这个态度，不就得到了吗？”
载淳眯缝着眼醉醺醺的问道“不行啊！百姓就算消气七成，也是有危险的，那些捻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广亮他们……不死恐怕平不了民愤……”
“那就让他们死呗！”惠妃无所谓的说道“百姓要的就是这几个奴才的命，又不是什么死法！”
“只要陛下下了决心，怎么也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些人永远的闭上眼！”
惠妃阴冷的话让隔间外面的小四喜都不寒而栗了起来，载淳眼睛亮了“你是说？嗯……这个办法不是很圆满，但是多少也有点可行性啊！”
“就怕广亮他们死了之后，这几位亲王……”载淳有些犹豫。
惠妃嘴一撇“王爷家奴才多了去了，谁还在乎这几个奴才啊！他们在乎的是以后有没有银子赚，只要陛下的恩旨到手了，也就算他们这次政斗赢了一把！”
“有了这份恩旨，他们以后再塞新奴才捞银子，也就没阻碍了！他们要的就是这份恩旨，不是什么广亮等老狗的性命！”
“陛下还真以为他们对奴才好呢？”
哈哈哈，载淳笑了一把抓过惠妃对着嘴儿就亲下去了，好半天才把面红心跳的惠妃给放开“宝贝儿你没有说错，还真是灯下黑，朕这是让形式主义给缠住手脚了啊！”
“朕总想在朝廷的规矩里面办事，总想合乎形式，合乎规矩，但是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可以用啊？”
“当年圣祖抓鳌拜的时候，靠的是什么？哪里有什么明正典刑啊，不过就是一群陪着圣祖玩摔跤的少年侍卫就把事情给办了！”
“办了也就办了，只要你赢了，谁还在乎你用什么手段吗？没人会在乎你的手段是否经过了刑部、吏部、三法司等等……”
“这个世界，就要赢！呵呵，就要赢啊……小四喜，你去安排一下！”
“嗻……奴才这就去，万岁爷那个助兴的药酒，奴才已经在里间备好了……”
“下去，下去，多嘴……”
醉醺醺的载淳搂着惠妃就往养心殿后间走去，才走到一半惠妃衣服前襟的盘扣就已经被解开了，里面的雪白全都露在外面。
惠妃臊的急忙用手去遮掩“陛下……这么多太监宫女呢……您猴急什么，到后面再说……”
“你管他们呢……一群奴才，别当他们是人，这就是一群阿猫阿狗！”载淳打掉惠妃遮掩的手，那一大片雪白就这么坦露着。
惠妃哪里肯放掉这样的好机会，媚眼浅笑整个人如同美女蛇一样就缠上去了，载淳半个多月心情不好没有近女色，今天总算是可以放松一些了。
等小四喜在外面办完差事回到养心殿后，看看墙上的座钟已经过了午夜了，可是又日新内还是动静不停，再看看地面上滚的白瓷酒壶，都已经空了。
那助兴的药酒，载淳已经用掉了一壶，小四喜抹了一把汗低声在隔间外小声说道“陛下啊……身子骨要紧，歇息一会吧！”
“滚……把药酒再送一壶进来……”
“哎呦，万岁爷啊，奴才可不敢了，要是让太后知道您一次喝两壶，奴才可是要掉脑袋的……”
“混账……狗奴才……太后能砍你脑袋，朕难道就砍不得？快去……”
小四喜不敢惹小皇帝，只能出去又调配了一壶送进去，在隔间外只见一名全身不着寸缕的女官走了出来，正是惠妃身边的一名答应。
小四喜都愣住了，端着酒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名答应接过酒壶满脸春意的走了回去，这时候小四喜才发现，龙床边上又几双鞋。
“一龙战三风？乖乖，这惠妃是真舍得啊……把他陪嫁的两个丫鬟都给显出来了？”
“原来此刻龙床上有四个人啊？我说怎么嘎吱嘎吱的响呢？”
“算了，陛下怎么也半月煎熬了，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也不是什么罪过，只要明天都把消息封锁了就行！”
养心殿内都是载澄精挑细选的奴才，而且还让大四喜内部清洗了好几遍，基本上都是最忠诚于皇帝的奴才。
小四喜站在院子里把这些值夜的奴才都叫在一起，冷冷的说道“规矩你们都是懂的！陛下在这边说什么了，干什么了，玩儿什么了，都是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泄露！”
“哪怕是太后都不行！听明白了吗？”
“嗻……”众人低着头回应道。
小四喜满意的点了点头“明天要是太后差人来问，就说是惠妃侍寝，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没人敢反驳小四喜的话。
可是就在这时候，又日新内突然传来压抑痛苦的尖叫声“啊……”
紧接着就是同治帝放肆的大笑，小四喜脸色一苦“哎呦，我的万岁爷啊，您又玩儿什么新花活儿呢？”
4518 一群饿死鬼
京师百姓嘴里说的铁厂，其实真正应该算作工业区了，这里不光是炼铁，包括附属的产业也要一并开发出来，未来同治帝还要发展纺织、机械加工、军工等等更赚钱的产业。
产业多，这厂房建筑就多，载淳又是一个急性子所以很多厂房都是设备没到却把房子给盖起来了。
空下来的厂房很多，其中就专门腾空了一片库房，作为临时的刑场和监牢。
广亮等十路总管还有那些等死的杀手们，就关押在这里！
这可不是少数啊，广亮的手下属于最重要的杀人犯，都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话都不会说了。
刑部专门派来医生给这些人吊着命，目的就是留着最后当着百姓面去杀的！
这一间库房腥臭难当，伤口的血水和脓液黄水都把杯子衣服给沾在一起了，甚至滴答的满地都是。
这也就是冬天，要是盛夏时分这些人估计都会长蛆的！
在这间最凶的牢房周围，还有十间库房关押这其他十路总管的狗腿子，算起来足有一千多人。
这些总管想要管理这么多工人，手下没有行凶的打手是不行的，那么多赚钱的产业也得这些人来帮着经营啊。
十路总管的手下只抓核心的那些人都得一千多口子，要是苍蝇蚂蚱全都抓了，五千都得超过去！
这些人可倒了霉了，一百多人拥挤在一间厂房里，御林新军还有拐子马亲自看守他们，这些人的老关系一个也用不上，天天饿的眼冒金星。
一天两顿饭，也就是大笸箩里放了一堆玉米饼子，再来两桶凉水，跟喂牲口一样的往里一丢，这群人就去抢吧！
平日里这些人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京师有名的饭馆子随便进的主儿，连吃半个多月凉饼子咸菜，一个个饿的都托了腮了。
“几位爷啊……行行好，我们自己掏钱买点吃的不行吗？”
“门口就有二荤铺，大肉包子您给我来十个……一两银子一个我也要！”
“哎呦……我的亲娘姥姥啊！天天闻着隔壁的饭菜味儿，就是吃不到……”
“要杀要剐您来一刀，给个痛快好不好……”
新军的官兵大部分来源于福建，只有中高层的军官是京师的三百侍卫，这些武夷山的山民听你这京片子都听不懂，在加上军纪如山怎么也不会搭理你的苦苦哀求，给钱也不帮你！
至于说三百侍卫，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皇帝都快气疯了，我给你开小灶？快拉到吧……
至于说关外的拐子马？更是跟你没什么感情，虽说都是满人，但是你们在旗，是旗人，我们是关外的野女真，从来没吃过朝廷的铁杆庄稼，我凭什么帮你？
你给我钱啊？正好，我收了钱自己拿着喝酒去，也不给你买！
这群京师奴才界的精英算是掉后娘手里了，每天监狱里只要有一个人饿的肚子叫，其余人都一起跟着叫，呱呱的就好像一群蛤蟆闹塘一样。
底下的这些奴才日子不好过，广亮等十路总管日子怎么样呢？其实也差不多！
案情重大，十路总管是所有犯人中最重要的，他们都被单独的关押在单间里，相互无法沟通串供！
在最开始的几天，他们还被提出来审讯，而当案情明朗之后，这些人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关在单间里一天天的熬日子。
到如今他们已经被单独关押半个多月了，每天就是两顿凉饼子加咸菜，这几位还算优待一下多少能弄一壶热水喝。
广亮实在是熬不住了，这几天只要看见外面看守走来走去，就趴在窗户上苦苦哀求“兄弟啊……好兄弟，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多给一口吃的行不行？”
“我自己掏钱，您受累跑腿……我给您跑腿的钱啊！”
“哎……这位军爷，是姓谢吧？您看看我这双眼睛绝对不会认错了人，您就是万岁爷最器重的谢挺，谢大人吧！”
“大人吉祥……您给我一口吃的，哪怕是凉饼子也行啊，实在是太饿了……就算我是要死的罪过，也得给口饭吃啊！”
谢挺今天正好来值班，看着脸挤在破窗棂上都变形的广亮，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有走开“你认识我？”
广亮就怕你不搭话，只要搭话他就能顺杆爬“知道，知道！谢大人啊，别看您现在就是一名连长，以后您这升官发财可是没顶儿呢！”
“万岁爷器重的，早晚都是一个提拔……您别这么看我，我们八旗内部都是消息通这的，连兴大爷把您的底细都告诉我们了……”
“都是一个朝廷做官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给点面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谢挺摸了摸身上，早饭没来得及吃就装了两块压缩饼干，也都装忘了，掏出来递过去“给他弄一壶热茶，这东西怕噎着……”
“哎呦，多谢多谢……谢大人您保准今年就高升！”
沉甸甸的压缩饼干往嘴里塞，嚼的满嘴角都是饼干渣，就这吃相说他是饿死鬼也不为过！
士兵递过去一壶热茶，广亮咕咚咕咚喝了半壶，肚子里这些压缩饼干遇上水泡发开了，顿时饥饿感烟消云散。
“哎呦……可算回过一口气了，差点饿死啊……这时候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都半个月没喝了！”
谢挺都被气笑了“呵呵……你都这样了，还想喝酒呢？你这心怎么这么大？”
广亮隔着窗户对谢挺说道“谢大人……您心眼好，我就多跟您说一句吧！您在福建深山里不知道这京师里的套路！”
“您要想做官，还是得跟我多学学！您别这么看我，不信是不是？我明白告诉你，我广亮这次顶天了就是罚银子！”
“想让我死？不可能的……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八旗是一家，主奴是一体啊！我给王爷办事儿，王爷能不保我吗？万岁爷不过也就是让辛剑那些人给逼急了做做样子！”
“本心里，万岁爷还是向着我们八旗的！之前都已经杀了三万厂奴了，把恭亲王也给圈禁了！”
“反对陛下的那些人都已经没势力了，我们可都是支持万岁爷的！现在万岁爷会连支持自己的都杀？”
“别想了，谢大人您中午请我喝顿酒，我就认您这个朋友，以后京师我给您疏通关系……官运亨通还得靠我们！”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突然牢房院落里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连长……宫里有旨意来了！”
“看看……谢大人您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4519 奉旨凌迟
“万岁爷来旨意了……万岁爷有旨意了……”
牢房里还没有动静呢，铁厂外面可就已经人声鼎沸了，从京师里来的侍卫护着刑部尚书全庆还有太监大四喜，一群人带着同治帝的圣旨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监牢外的大街上。
“奉天承运……今有广亮等不法之徒，纵容家奴残害百姓……即日起，谋杀王蚂蚱等人的二十二名首恶……凌迟处死！”
“广亮等十路总管，贪污腐败、御下不严……着令抄没家产充公，待首恶凌迟完毕之后，发配西北军前效力……”
百姓乱哄哄的一方面也是听不懂官话，另一方面也是只有最靠近里面的才能能清楚，后面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
“怎么说的？万岁爷都说什么了……”
“万岁爷说了，要把杀害王蚂蚱等人的那二十多个凶手都凌迟处死，而且不是一天杀光，要一天凌迟一个……”
“就在这监狱外的大街上，让咱们百姓每天都能亲眼看见！”
“好！这个好，万岁爷是明君啊！圣天子啊！就得凌迟了他们……让他们欺负人！对了，那几个主管呢？”
“哎……死不了，广亮他们被抄没家产了，说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着那几个人被凌迟，然后再发配到西北去当兵去！”
“哎呦，广亮他们没死啊？”人群顿时一阵遗憾的声音。
“怎么他没死呢？这些坏事儿不都是他们下令干的吗？”
“可是这圣旨就是这么说的啊，说什么御下不严……是这些坏人自己干的！”
“算了，也就可以了……抄没家产，全家都被打到西北当军奴去了，也够惨的了！”人群中还是有老实厚道的农人。
“呸……这都是骗人的！”当然也有不好骗的，尤其是那些上过夜校的学生“你们懂什么？抄没家产？他们都是王爷的家奴，钱财都在王府里放着呢，抄了一个家，王爷回头就赏他们十个家！”
“还有什么西北军前效力啊！糊弄咱们呢，西北仗早就打完了，听说朝廷和罗刹鬼就差签条约了！”
“放他们去西北？吃肥羊肉去啊？呸……”
“嘘……你小点声，不要命了？咱们就是小老百姓，能争来这些就够不容易了！反正六条命换二十多条命，也不吃亏了！”
“这……这怎么是吃亏不吃亏能算的账呢？道理啊，要的是道理！”
“行了，你别说了……小心让当官的听见……”
几个老实厚道的工人伸手堵嘴拉扯着，把那个夜校学生给塞到身后去了。
一切和载淳惠妃他们料想的一样，这样的一份旨意对于百姓来说，也只能是消七分的气，肯定有三成人会继续闹事儿的。
但是朝廷已经拿定主意了，最后这三成要是真敢闹事儿，那就得好好的镇压了！
大四喜还有兵部尚书全庆，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他们宣旨之前就已经把谢挺等军官召集了起来，驻扎在铁厂的部队此刻一共七千多人，光这一条街道上就布置了一千。
御林新军和拐子马骑兵完全可以控制这里的局面，就算有三成百姓不满意，也掀不起大风浪！
大四喜对全庆大人说道“大人啊！您得想办法抓紧了，赶紧弄死一个，让百姓开开眼，转移一下他们心里的念头啊！”
“有好戏看了，他们才不会琢磨圣旨的事情！”
“是是是……公公说的对……下官明白……”全庆一摆手刑部那些凌迟的老手就已经上前了。
全庆对谢挺招了招手“人提上来了吗？百姓可等着看呢……”
谢挺敬了一个礼“是，一号犯人已经从死囚牢里带了上来，现在移交给刑部官员……十路总管也被捆绑过来观刑！请大人查验！”
一号死囚，也就是亲自下手割断王蚂蚱喉咙的哪一位，他是广亮家的奴才，京师里有名的混混无赖，外号半截砖刘黑塔。
这小子一直都是广亮的打手，在京师里那是无恶不作，手上也有三四条人命了！
此刻被提溜出来人已经就剩半条命了，被拖着一点点向前挪。
而广亮等十路总管也被五花大绑推了出来，一个个 满脸都是惊恐！
这时候大街上已经汇集了五六千的百姓了，这要不是拐子马组成马墙隔绝，恐怕十万人今天都得拥挤过来。
五六千也不少了，宽敞的大街此刻两边都是人群，中间就是一条人胡同，这些百姓一看十路总管出来了，一个个都疯了。
“呸……缺德的东西！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
“抽死你丫的……”有年轻人冲出来照着广亮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广亮下意识那么一躲，巴掌拍在脑袋上，打的他两眼冒金星。
“砸死他……”人们丢出什么垃圾、臭鸡蛋、菜叶子、石头块跟雨点一样的砸了过去。
十路总管这辈子就是欺负老百姓了，哪里真正见过这样的场面啊，一个个吓的脸都灰了，有的脚都哆嗦了。
“跪下……”新军士兵推着十路总管在刑场周围跪成了一个圆圈，后面士兵用身体隔绝着百姓。
“都别砸了！都别砸了……看凌迟，看凌迟！”
这些士兵费了半天劲这才弹压着百姓不动手了，可是这叫骂声却始终没有停，一浪一浪如同海啸一样传来。
要知道这京师铁厂足足十万人啊，想看热闹的人多了去了，凌迟这么热闹的事情你看见了我没看见那怎么能行呢？
很多封锁的路口拥挤了太多的百姓，也想挤过来看热闹。
“退后退后……再挤过来就死人了……”
“陛下有旨……一天凌迟一个……你们明天再来看啊！”
“操，大不了晚上我们**……明天你们凭着票来看凌迟！”
“大家退后啊，都退后啊……我保证让你们人人都能看见凌迟！”
“二十多个罪犯呢，大家保证能轮着一个啊……都退后！”
这些福建来的山民们喊的喉咙都哑了，这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万众瞩目之下，那刘黑塔终于被拖到木头架子上了，人们一看到这场景也不骂街了，顿时一片欢呼。
“好……凌迟喽……好啊……”
4520 刑场都疯了
爱看热闹本来就是中国人的天性，尤其是生老病死这种人生大事儿！再加上这即将处死之人还跟看热闹的人有仇，可想此刻这气氛有多热烈了。
太监本来就是阴人，最怕阳气过盛，一看这五六千人乌泱泱的喊打喊杀，这群情激奋的场景就有点哆嗦。
“哎呦……全庆大人啊，杂家有点头疼，先去轿子里休息一下，你盯着吧！”
全庆能说什么，他一个没啥实权的刑部尚书还是新上任没几年的，哪里敢跟陛下身边的红人讨价还价。
“公公随意，公公随意……下官这里有好茶，给公公送去……”
全庆送走了大四喜，扭头对下面的人说道“时辰差不多了，赶紧动手……这是凌迟又不是砍头，本来就浪费时间，抓紧吧！”
“好啊！”万民欢呼“凌迟喽……”
那刘黑塔本来已经被刑讯的半死不拉活了，可是此刻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挣扎着抬着头看着广亮。
“大爷……大爷……救……救我……大爷……”
广亮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吓得马上低头脑袋都塞到裤裆里面去了。
“大爷……你……你不是说……救我吗……啊……”
刘黑塔被捆在木头架子上，才喊了两句行刑的刽子手就把嚼头给塞到嘴里去了“都这时候了还喊什么？拉扯那么多活人有什么用？”
“冤有头债有主……朝廷有王命旗牌，我才动手，要报仇别找我们啊！”
刽子手单手举起一小坛子烈酒，仰头喝一口壮胆子，然后剩下整整一坛子都撒在行刑架子周围的泥土里了。
这就是规矩，这种守着时辰用刑的死鬼，其实黑白无常早就在两边等着呢，这都是阎王爷哪里挂着号的，阴阳两界对好了时间点！
这些勾人性命的鬼道差人也不能白等着啊！黑白无常，拘魂的小鬼总得有点酒肉吃！
打点好了阴间的差官，阳上人才好办事儿啊！
打开木匣子里面是稀奇古怪的刑具，有各种大小的刀子，小锯子，小钩子……这一套刑具，能够把你人身上所有的肉都切下来，甚至骨头缝里的筋都能挑出来一寸寸的切断！
同治帝这是下死命令让百姓消气了，所以刑部不敢怠慢，只能拿出最最传统的手艺，千刀万剐之后，最后一刀这犯人才能死！
整个大清国，能做这套手艺的不超过三十人，这京师里只有两人有这手艺！
“兄弟对不住了……下辈子别犯王法啊！”
嗖的一下，雪亮的刀片从黑铁塔的两肋片下一片肉，鲜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嗯……嗯……”嘴里塞着木头嚼子的黑铁塔疼的哼了起来，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子广亮，祈求的目光渐渐变成了仇恨。
“好……切的漂亮……千刀万剐啊！”人群轰动了，兴奋的跳着脚的吼叫啊！
广亮等人哪里敢抬头看着场面，有那胆子小的都已经尿裤子了，这时候谢挺走了过去低声说道“对不住了，陛下有旨意，让你们亲眼看着刑讯场面！”
“你们不看，我们可没法交差啊！把他们的头抬起来……”
士兵们听令，一名主管身后站上一名士兵，双手托着下巴就把脑袋给板起来了。
广亮的眼睛终于和奴才对视上了，那黑铁塔痛苦、恐惧、仇恨……各种负面情绪都纠结在一起的眼光死死的盯着他。
“再来一刀……好！”人群再次欢呼起来，此刻那刽子手已经在黑铁塔的两肋片下九刀了，此刻正开始向犯人肩膀上动刀！
广亮吓的浑身战栗，他以前也见过砍头凌迟，但是那都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视角，他从来都是在一旁叫好的人。
而今天，他却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刽子手捏着一片刚切下来的连皮的血肉，冲着人群高喊“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然后直接把这片血肉就丢到人群中去了。
此刻百姓已经都发疯了，他们那里还有一点平日里绵羊般的懦弱胆小，此刻他们都变成了凶戾的恶鬼，个子高的一名工人抢过那片血肉，恶狠狠的说道。
“吃了你……让你杀人……让你欺负百姓……吃了你……”那片血肉就被他塞在嘴里，嚼的满嘴是血，直咽下去了。
刽子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冲着人群大喊到：“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谁还要？拿钱来啊……”
“我有钱，卖给我一片……我也有……卖给我……”
如此场景让所有人都惊愕了，福建来的这些山民，关外来的拐子马，都从没有见过这样疯抢砸钱吃人肉的场景。
刽子手切一片卖一片，开始十文钱二十文钱就卖，可是到最后生生炒到了百钱一片肉！
那黑铁塔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可是就这样还没有死，就得等到一万刀之后才能最后刺死！
刑部尚书早就跑后面吐去了，也不观刑了，跟大四喜一样躲在轿子里！
十路总管吓昏了四个，尿裤子七个，广亮倒是能撑得住但是整个人也僵硬了，如同一具冻死的饿殍！
这场刑罚从正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黑铁塔到底是在八千刀时候死的？还是在九千刀时候死的，已经无人数的清了。
到最后这一号人犯被草席卷走的时候整个就剩一副骷髅架子里面还有一些内#脏，就这点东西随便丢到一个乱坟岗子，也不用埋直接喂鸟去了。
一场行刑，两名行刑的刽子手足足赚了四万多钱，里面还有很多银元，可见这京师铁厂的工人是何等的有钱了。
明明是一场杀人的酷刑，可是散场的时候百姓们却喜笑颜开就好像刚刚过完年一样，他们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晚上无数人就去喝酒庆祝，尤其是那些买到肉吃的，更是要好好多喝两杯。
“走走走……明天继续啊……连杀二十天呢……喝酒去，喝酒去……”
十路总管被拖回牢房后，当时就有神经不太正常的了，一个人锁在角落里居然哼哼唧唧的唱起了歌。
“哎……看样子是吓疯了一个！”谢挺挨个牢房的巡查，最后走到广亮的牢房门前微微叹息“今天感觉如何？还想不想喝酒啊？”
话音刚落，一张脸就挤在破窗棂上了，吓的谢挺都后退了半步，这广亮突然笑了，笑的无比诡异。
“喝啊！这么精彩的一天，怎么能不庆祝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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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1 当奴才真好？
天色渐渐的黑了起来，仓库临时改造的牢房内，发出了各种各样鬼叫一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谢挺弄了一把破椅子坐在窗户外面，窗户里面就是没心没肺观看凌迟都无动于衷的广亮大爷。
谢挺真的不知道这人的心肝是怎么长的，今天遇到这么惨烈的酷刑，他白天还吓的跟瘟鸡一样，怎么晚上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要说这谢挺也是胆子大的，他见过砍头，战场上也杀过人，不论是枪毙的还是刺刀挑死的，他都不在乎。
可是这凌迟跟普通杀人可不一样啊，眼看着大活人被割成一具骷髅，里面内脏还挂着，然后人还奄奄一息的死不了，这种场景谁看了不害怕？
今天刑场上看吐了的百姓数不胜数，晚上清理呕吐物的沙子都运来了五六车！
御林新军的那些战友们，很多都没有吃晚饭喝点热水都干呕！
就连谢挺晚上陪着广亮喝酒，都是只吃点蚕豆花生米之类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你再看这广亮，一口猪头肉一口酒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连皮带肉带脆骨，嚼的咯吱咯吱的响，在来一杯二锅头，热辣的感觉舒服的广亮直哎呦“哎呦……这都半个多月没见荤腥了，谢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别看你今天请我半斤猪头肉，一坛子二锅头，将来我保证万倍的还你！”
谢挺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看着对方吃猪头肉，怎么都想象着跟白天那千刀万剐下来的肉一样。
那些发疯的百姓花钱买着生吃的场景他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哎……你还真能吃的下？你这心是怎么长的啊……”
“哈哈……这点事儿爷我要是抗不过去，那还怎么在京师这地面上混？送你一个乖啊，这官场吃人那是天天都有的事情，你真以为这世道那么太平呢？”
“实话跟你说吧，这刑部的王法无论有多严酷，跟我们八旗内部的私刑来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我祖宗那一辈开始，主子杀奴才的办法多了去了！活喂狗的，炭火烤熟的，冰水冻死的，开水一层层烫死的，剁碎了制作肉羹分吃的……这都不叫事儿！”
“我的主子，郑亲王！那年不得虐杀十几个奴婢啊？我明跟你说啊，这京师里喜欢吃人肉的王宫贵胄可不是没有啊！”
“真的？”谢挺眼睛都瞪圆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广亮点了点头“人间道可黑暗着呢，你以为都是好人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说我们是蛮夷啊？”
“你可拉倒吧，你们汉人好吗？当年北宋时候算是你们汉人懂礼仪的时代了吧？”
“赵匡胤的手下一个叫王继勋，一个叫什么王彦生的……酷爱食人肉！杯酒释兵权之后驻扎地方，人贩子几乎每日都入他的府邸贩卖活人！”
“那宋太祖管吗？根本就不管，老百姓告状都不好使……历史上这种事情血迹斑斑有的是，举例子那就没有头了！”
“送兄弟你一句话啊！想在这京师混下去……也别说混下去了，就说活下去吧！你就得心狠手辣……”
“不能把别人的命当成命，你只要成了好人，那你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喽！”
“我不就看一场凌迟吗？你就算当场让我吃两块肉，我也不带眨眼的……白天那就是演戏，给宫里的人看的！”
谢挺沉默片刻“你……你难道看着自己手下惨死，就一点怜悯都没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今天死的刘黑塔那是跟我多年的奴才了，知道为什么叫半截砖的外号吗？”
“多少次我欠下赌债还有桃花债，让债主给堵住了，他上去卡卡两下……往脑袋上劈碎两块砖，震慑的那些混混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这才有了半截砖的诨号呢！对我那是忠心耿耿啊！”
“就这样的，你还补救他？还能看得下去？”谢挺实在无法理解了。
广亮放下酒杯叹息一口“你啊！有这个疑问，说明你还是没有参透！他为什么忠心于我？我为什么忠心于王爷？”
“我们对有权有势的人忠诚，目的是换一个向上走的台阶啊！这就跟那些读书人拼命科举考试一样……”
“他对我忠心，不是我要感激他这个忠心，他其实应该感激我给了他这么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他可以在我身边效力，有了这个工作的机会，他才能逆天改命！跟着我才有可能把家业做起来！”
“跟我这么多年，他也可以了，南城给老娘买了宅子，票号和银行里也有存款了！这些不是我给的，难道还是他自己赚来的？”
“用命换钱，天经地义！到了他要死的时候，也就被抱怨别人了！”
“其实我也一样，我对王爷忠心，不应该是王爷感激我，而是我应该感激王爷！是王爷给了我一个表忠心的机会，王爷给了我一个办差事的机会！”
“这样我才能发财呢！兄弟你就是参不透啊，就是参不透啊……”
谢挺是参不透，他是客家人出身，武夷山里的山民，而这客家人其实就是古老中原汉人到南方避难的一支。
从小他没有接受过奴隶教育，虽然穷但是家族里教育他的还是要自立自强！
像广亮这样的思想，他脑子里还是转不过弯来！
广亮仰头又是一口酒摇了摇头“你还是见识不够！说白了就是没见过市面！你可知道这当奴才有多香吗？”
“当奴才好啊！第一我当了奴才，家族世世代代不用纳粮了，我家也有庄子都是挂靠到王爷的庄园里，谁敢找我纳粮？”
“第二我当奴才了，跟那些汉人打官司我就能赢，地方官也得向着我！我看上哪家姑娘了，我有一万种办法弄上手！”
“爷我看上哪家的田地了，想尽一切办法也能买过来！”
“不当奴才能行？”
“京师局大不易啊！爷我在京师里有三套宅子，一套自己住，一套租给了礼部的京官，第三套拆散了，分租给三家翰林清流！”
“哈哈，当官的又如何？那些汉人官比我清高多了，吟诗作对的，结果京师一套房子都没有，他得租爷我的！”
“钱啊！没有王爷提携我，我能在京师置办三套宅子？你知道我在银行里存了多少钱吗？够我重孙子吃个够了！”
“现在知道当奴才有多好了吧？那刘黑塔华族银行里给老娘存了一万华族的银元！没我他哪里来的这些钱？”
“姥姥的，死也值了吧！”
4522 蛊惑人心的奴才学
满人入关之后，他的八旗制度其实就是开历史的倒车，这就是原始奴隶制的一个变种，换汤不换药而已。
但是这个制度却伴随了清朝二百多年而没有引发奴隶的反叛，而且这些奴才对主子却越来越忠诚，一直到大清亡国都是忠心耿耿的。
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根源就在广亮所说的这一切，清朝的奴才非但不受罪反而是一种很光荣的职业。
清朝的奴才肉骨头给的多啊，一旦入了奴才行那是真能逆天改命！
从古至今都是京师局大不易，光一个房子价格就拦住了多少人的梦想？也别说什么后世的大学生、研究生买不起房子了，从古至今都这样。
明清时期，朝廷的那些京官儿那个买得起房子？清朝初年京师房子便宜，几百两就能买一套，可是那时候人们收入还低呢！
社会百废待兴，市面上闹严重的银荒也就是通货紧缩，官员很多俸禄都是用粮食布匹甚至肉类香料什么的实物来折算。
那时候别说几百两了，能拿出几十两银子就算大钱了！所以京师房价不论是便宜还是昂贵，人们都是买不起的！
当官都买不起，但是奴才却买的起，像广亮这种人暗地的收入比得过那些三四品京官几年的俸禄？
光京师铁厂广亮一个月就能分到小十万，可想而知这油水有多大了，那些文官一年俸禄能有一万吗？
人心就怕攀比，只要你真的日子过得特别好，哪怕背上奴才的名字也无所谓了！
这种主奴思想对华夏主体文明的破坏是非常巨大的，他把汉人千年来的傲骨给破坏的相当严重。
连谢挺这些从小在客家长大的人，听到广亮这些话都有点左右摇摆了！
广亮他究竟是不是满人？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也许他祖上就是抬籍的汉人，或者关外的汉军旗，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已经认可了奴才的身份。
广亮他们是很有代表性的一群人，他们一边接受王爷的欺压，同时他又可以去欺压别人，在这种权利的中间过渡地带，他们上下左右的阴暗面都能看得见。
这二百多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套奴才有理的文化，这是一番大道理多少也能自圆其说！
当然了这种自圆其说是建立在绝对自私自利的前提上的，只要你抛弃家国民族的利益，他这条理论就没有破绽！
这是一群绝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且还把这种思想恶臭一样的传染给别人，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这种奴才思想一旦泛滥，就会让抗日战争时候，出现很多的伪军和汉奸！
那些给日本人当奴才的人，其实高举的思想武器就是广亮他们所说的这一套，这就是在清朝形成的！
在这种思想体系里，主子可以换啊！只要主子给肉骨头吃，主子是可以换的！
从满人换到日本人没关系啊！
从日本人再换到美国人也没关系啊！
什么异族入侵不入侵的，你给我肉骨头我就给你干活！
这种剧毒的思想，直接泡软了汉文明的脊梁，流毒实在是太远了！
谢挺只是一名军人，他可没有肖乐天那样更高级的思想武器来保护自己，这一顿酒说的他都有点动心了，难道当奴才的好处这么多吗？
可是他只是稍微动了动心，骨子里的那种传统儒家教育又提出了质疑“嗯？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么我问你……刘黑塔死了你无所谓，甚至说奴才为主子死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同样的道理，王爷让你死呢？你不也一样被牺牲掉了吗？”
“谁都想当主子，谁都想牺牲奴才来保全自己……那么早早晚晚不都得牺牲到自己的头上吗？”
广亮放下酒杯打了一个饱饱的酒嗝“哎……你这就不懂了！这奴才想不被牺牲，也是有方法的！”
“奴才得有用啊！你得让主子舍不得杀你！王爷杀我干嘛呢？我帮王爷干了多少黑活儿？我帮王爷赚了多少钱？”
“你记住了，我在王爷手下那是一等的奴才，我是管人管事儿的！我身上背着的人脉网，那是王爷也要用到的！”
“兄弟啊！王爷毕竟是一个人，脑子里记不住那么多人和事儿！他想要组成一个关系网，就得靠我们这样的奴才去打点经营！”
“杀我那就是自断臂膀！所以王爷他们才会发动八旗联袂叩銮给陛下施压啊！”
“谢兄弟啊！我知道你对万岁爷忠心耿耿，我对万岁爷一样也忠心耿耿啊！你不能否定了我的忠心！”
“可是万岁爷得尊重祖宗留下的这套规矩，规矩家法可比什么都大！”
“听我的劝吧，想在万岁爷面前混好了，你就得学我这一套！”
夜色渐渐的深了，谢挺坐在椅子上看着广亮喝酒，他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刘黑塔是你广亮的奴才，广亮是王爷的奴才，王爷是皇上的奴才……那么皇上又是谁的奴才呢？”
“皇上是大清国的奴才？可是万一有一天这大清国不在了呢？”
哎呦，谢挺不敢想了，拼命的摇晃脑袋想把这些危险的思想丢到海里去，他这一摇头看笑了广亮。
“哎呦……你这也没喝几杯啊，就醉了？记住了，要在官场上混好了，酒量也得大！”
夜深人静之时，突然仓库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广亮歪着头听着“这是干嘛呢？怎么闹哄哄的？”
谢挺抬头看了看方向“嗯……那是卖票呢！卖明天凌迟的票！”
“刑场面积太小，一次也就能挤进来四五千……反正要杀的人多，一天一个，这些工人晚上买票，明天就能看了！”
“听说根据距离远近，票价还都不一样呢……”
广亮沉默了片刻“呸……爱谁死谁死，爷我再熬二十天，我就去西安吃泡馍喽！”
谢挺起身走了，临出监狱院门的时候，他突然扭头冷冷的笑了“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凌晨三点动手吧！”
4523 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谢挺今天要不是背着绝密的任务，那么他很有可能也被这一番歪道理给洗脑了！可是广亮无论如何想象不到，自己的主子其实根本就没有救下自己的命！
他看着谢挺离开，自己一个人坐在窗户里面，伸着筷子从破窗棂向外夹菜吃，最后那几块猪头肉他都丢到嘴里了。
酒只剩下三杯的量了，广亮叹了一口气“还是没喝够啊！等爷我放出去了，先去弄两只烤鸭美美的吃上一顿……酒不喝吐了都不行！”
“不不不，光喝酒也不过瘾，爷还要去八大胡同找最漂亮的女人，找三个……不不不，要找十个……”
靠在土炕上的稻草窝里，广亮美的唱起了小曲，荒腔走板的不成个调！
广亮在庆祝自己逃过一劫，幻想着去西北军前之后找谁的门路，他想来想去还是去投靠西安将军荣禄，这荣禄跟他拐着弯的有亲戚，只要找到他自然也就太平无事儿了！
“呵呵，这天下都是我们满人的，爷我在任何地方都能托上门路，你们想逼死我？门儿都没有！”
“王爷您耐心等，奴才也就二三年的时间，回来还到京师来伺候您！”
广亮在自己给自己庆贺，郑亲王府里也大摆宴席张灯结彩热闹的跟过年一样！
郑亲王把能请动的亲近王族都给邀请来了，除了五爷奕誴没给面子直接回绝了，还有就是豫王本格担忧京师捻子作乱没有来。
剩下的老礼亲王、肃亲王、睿亲王……等等还有好多郡王都到齐了，足足开了三桌！
“诸位叔伯，诸位兄弟……听小王说一句啊，小王我来提一杯！”醉醺醺的承志端着酒杯眯缝着眼说道。
“今儿是个喜庆的日子！不是为那几个奴才脱罪，他们办错了差事就应该挨打挨罚，死了也无所谓！”
“但是这奴才死也得用老祖宗的家法来判啊！没听说过用咱们旗人的命给汉人消气儿的！”
“广亮是我们的奴才，但是天下汉人还是咱们旗人的 奴才呢！怎么能用旗人的命给汉人消气呢？”
“我们这次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不尊重皇上，而是尊重家法，尊重咱们祖宗的规矩！”
“今天万岁爷总是是想明白了，终于还是按照家法办事儿了，这就是大清的福气，我们为了这份福气，好好喝一杯！”
“没错……郑亲王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很多王爷都已经醉醺醺的了，端着杯子都往外撒酒。
“咱们自己的奴才，哪怕打翻了一杯茶，也得打死他！但是我想怎么打死就怎么打死，反正不能让汉人动手打死啊！”
“今儿万岁爷做的太对了，把那几个打**腿子凌迟了，也就够给那些汉人们消气了，咱们的奴才，咱们旗人那就得放！”
“有道理！”人群撒欢的起哄“哈哈哈，不过万岁爷显然还是想敲山震虎啊！都已经放了广亮他们一马了，怎么还扣押在铁厂啊！”
“天天观刑有什么用？白耽误功夫啊！”
“呵呵，陛下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这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咱们弄这个叩銮，让陛下实在有点难堪了！”
“所以说，从今天起大家还是要低调一些的，能争回这些牌面已经很不容易了，可别把万岁爷逼的太紧了！”
“那是，那是……咱们都不是傻子对不对！咱们要的就是发财，谁也不想谋朝篡位去！其实万岁爷都明白我们的心思！”
“我们就要钱，不要权利！只要咱们不造反，那就是万年铁杆的庄稼啊！”
酒是越喝越多，气氛也是越来越热闹，而这一切其实都已经被很多人给偷偷的窥探到了，深夜的京师，无数黑衣夜行人在传递着消息。
五爷府内，李拓丢下了卷宗长叹一声“王爷啊，陛下师承肖乐天，学的是肖乐天那种奇谋铁血的治国手段！”
“这种人的徒弟会吃这样的哑巴亏吗？从今天开始，王爷最好还是得一场风寒，好好在家养几天吧！”
惇亲王正有此意点了点头“也好，分析不出主谋咱们就不想了！天底下也不可能什么都想明白了！”
“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来人啊，去传太医就说本王脑袋疼！”
郑亲王府内酒宴的细节同样也传到了载淳的耳朵里，搂着惠妃正对嘴喝酒的载淳听完汇报后阴冷的笑了起来。
“还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自己就是求财不敢求权！有这份心思，就能让你多活几年！”
“你们敲打朕，朕也得敲打敲打你们！得让你们知道了，这大清国到底是谁当家！”
惠妃媚笑着在同治帝的怀里仰头说道“这大清国自然永远都是陛下当家了！乌云再大也盖不过天啊！”
“哈哈哈……”载淳大笑了起来，仰头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嘴就把这杯酒喂到惠妃的嘴里了。
凌晨三点，京师的所有酒宴全都已经结束，那些庆贺的王公已经酣睡，折腾了半天的同治帝也已经筋疲力尽躺在女人肚皮上睡着了。
就连北面最乱的铁厂此刻也是鼾声一片，明天刑场的票已经全都卖空了，兴奋了一天的人们纷纷进入梦乡。
而广亮喝的醉醺醺的抱着空酒坛子，就好像抱着八大胡同的娘们儿一样！
也就在此时，毫无丝毫困意的谢挺出现了，身后跟着几名嫡系的御林新军，都是遥远福建的武夷山民，客家子弟和京师这边没有任何一点人际关系的。
“去吧，做成上吊的样子，明天就跟刑部汇报，说广亮被凌迟酷刑的惨烈所震慑，神志不清上吊自尽了！”
“是！”四人低声的说道，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牢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十路总管为了防止他们串供，都是分开关押的，所以做这黑活也不怕别人看见！
四名士兵走进房间猛然扑了过去，一个人堵住口鼻，另外两人按住手脚，最后一人拿着准备好的麻绳就套在了广亮的脖子上。
这些士兵对这些欺负百姓的狗腿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杀这种人那是一点道德负罪感都没有的。
下手又准又狠，广亮被惊醒想要喊叫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手脚拼命的挣扎也无用，口鼻被堵住也没法喊叫。
喉咙上的绳套越来越近他眼前一个劲儿的发黑！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了谢挺站在面前，又仿佛听见了谢挺在说些什么！
4524 广亮死了
“当你拿别人的性命当牺牲品的时候，其实你自己已经成了牺牲品，你以为能逃过因果报应？你实在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村里的老人说过了，天道还好，报应还在……无非就是快点慢点罢了！”
“心浮气躁的人都会说什么老天无眼，没有报应，其实他就是心急……你看看你，报应这不就是来了吗？”
“好了，别挣扎了，之前你说的不是很好吗？当了奴才就要有当奴才的觉悟，主子要你死你就得死啊……”
“让你当个明白鬼，不是你的主子承志要你去死，而是你主子的主子……万岁爷借你的小命一用！”
“乖啊……要听话啊……别挣扎了……要对主子尽忠啊！去吧……去吧……”
广亮终于明白了，和自己非亲非故的谢挺干嘛要请自己喝酒？难道是自己面子够大吗？原来这是断头酒啊，这是要送自己上路的！
白天里所有吹的牛此刻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什么奴才要为主子尽忠而死，什么叫奴才得了好处死也应该啊！
种种荒唐的奴才学其实根本核心就一点‘牺牲别的奴才的命，别牺牲我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而已！’
真到了自己要死的那一刻，他比谁都贪生怕死！
广亮挣扎着想要求活，他贪生的眼神苦苦哀求谢挺，去祈求那可能是亿万分之一的活下去的可能。
但是圣旨如山无人能违逆，谢挺根本就不搭理他，只是交代了几句冤有头债有主的风凉话就离开了。
广亮感觉灵魂正在一点点的抽离身体，所有的力气都开始往下泄，人越来越软也越来越轻飘。
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看见自己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起来，软绵绵的吊在房梁上双腿无助的抽搐着。
四名士兵打扫了一下房间，掩盖了挣扎的痕迹，返回身离开牢房并锁上了大门。
“一切都结束了吗？我还没有享受够啊，我还要吃喝玩乐，我还要抽大烟，还要玩儿女人呢……我的银子，我的银子啊……”
广亮临死前最后一丝意识就这么消失在虚无中了。
谢挺在门口跟几名士兵交代“找几个证人，提前串好了供词……就说广亮在观看凌迟的时候，精神就已经恍惚了！”
“这些酒菜也不要收拾，回头告诉刑部就说你们违规收了广亮的银子，给他买了点吃喝……放心吧，这都是小错没关系的！”
“要是刑部问的严了，你们就胡扯两句也许是刘黑塔冤魂索命也不一定啊……”
夜黑风高杀人夜！该来的是谁都跑不掉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郑亲王承志是让王府管事儿太监给生生的闹醒的，喝了一夜酒的郑亲王起来就犯了起床气，上去就给这太监一脚。
“拉出去打死……本王又不用上朝，你这么早叫我干什么？拉出去打死……”
“王爷啊……呜呜呜……王爷听奴才说完了，奴才说完再死不迟……广亮死了！广亮死了啊……”
承志揉了揉眼睛脑子没有转过来呢“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死了……嗯？广亮死了……操怎么回事？”
郑亲王一下子被吓清醒了“广亮死了？怎么死的！不可能啊，昨天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王爷啊！是上吊自尽而死的，今早城门刚开，铁厂那边就已经派人来送信了，此刻刑部的人都已经出城了！”
郑亲王承志就感觉后腰一股凉气直接冲到后脑海了，广亮的死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威胁，他绝对不会相信广亮会自杀。
“谁干的？谁……干的……难道是……”
此时此刻，京师所有王公贵胄都知道这个消息了，中午午饭前连贩夫走卒都听到了这个震惊的消息，甚至压过了凌迟这样的大新闻。
说来也是真是巧合了，凌迟刘黑塔的场景刺激到了很多的人，这次刑罚实在是太残酷，当天晚上京师铁厂就有很多灵异的传说开始散播。
有的工人白天看完了行刑场景，晚上就开始做噩梦甚至还有人梦游，甚至有年轻的都出现了被吓走魂的情况。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晚上起夜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了刘黑塔凌迟后的骷髅在大街上来回走动，还有很多人都听到了什么鬼哭的声音！
更要命的是，十路总管之中，广亮上吊自尽了，还有两名胆小的总管居然疯了！
一名痴痴呆呆的啃稻草都不认识人了，而另一个则吓破了胆子见人就躲连完整的话都不会说了！
这样爆炸的新闻正好符合这个时代百姓的娱乐需求，神鬼故事就跟一阵风一样的开始蔓延。
正义如果迟到了，中国的百姓会自动发掘想象力来用神鬼一说进行因果报应的！
越是这种冤魂索命，恶人发疯自尽的消息，才越能让百姓解恨，因为这种传说一旦泛滥开来，百姓就会满意的很。
“看看吧！恶人不光活着时候遭到王法的报应，死了还被恶鬼索命……他要到地狱里去受罪一万年啊！”
很显然，让恶人伏法并且还能在地狱受苦亿万年，这才是最最解恨的结局！
百姓信这东西，可是刑部得查案啊，他们来回询问看守监狱的士兵，可是得到的结果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士兵们一口咬定，这广亮还有疯了的另外两名主管，在刑场上的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好几千百姓都看见了。
被千刀万剐的场面吓疯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刑部审问的都是御林新军和拐子马，这都是皇上的嫡系，哪里敢用刑逼迫？只能是人家说什么就记录什么，然后形成了一份非常离奇古怪的卷宗！
“好狠的手段啊……好狠的手段……”老礼亲王一听说广亮死的消息，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是越来越害怕同治帝了。
“传御医来……就说我病了！”
“什么？郑亲王求见？他疯了是不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串联呢？不见不见，打死都不见！”
之前串联的王公们都知道厉害了，今天广亮能够离奇的惨死，明天会不会就是我们？很有可能啊，赶紧老实的再家瘫着吧！
五爷奕誴得到消息之后哈哈大笑“这不就水落石出了吗？陛下有手段，干的漂亮！来人啊，给我盛装一碗粥来！”
清流领袖翁同龢、李鸿藻等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翁同龢长叹一声眼眶都红了。
“陛下啊！您治国要循正道走啊，为什么走这种邪路！堂堂正正的您是一国之君，杀人何必用这种江湖手段？”
“肖乐天害了您啊！肖乐天害了陛下您啊！”
4525 元首不寒而栗
“阿嚏……阿嚏……哎呦，这又是谁骂我呢？这次京师里发生的事情可真跟我没关系啊！”
肖乐天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放下最新的情报无奈的自嘲了起来。
“最新的消息都看到了吧？真没有想到载淳会用这样的手段，都传着看一遍吧……”肖乐天示意王局把这份情报给会议室里的人分看。
载淳这点阴谋伎俩是瞒不过华族的谍报网的，至少二毛那就瞒不过去，所以肖乐天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广亮的死因！
众人看了半天哭笑不得，萧何信开口道“归根结底还是这样，同治帝手段用尽，最后还是用了雍正的手腕，行特务政治啊！”
“没错！”肖乐天把烟头狠狠的掐到了烟灰缸里“眼下满清的局势发生了很深刻的变化，我一直推测这种变化还要四五年才能出现，但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
“京师铁厂还没有投产，就已经深刻的改变了满清朝廷上的力量变化！”
“辛剑的所作所为，虽然是个偶然，毕竟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但是也是一种必然……早早晚晚这些拥有新思想的工人阶级是不堪被压迫，是要起来抗争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时代力量，满清躲不过去，英国、法国、美国、德国……包括我们华族未来都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时代发生了巨变，工业革命发展的越来越深，新产业需要的人力集中度会越来越高！旧的制度完全无法适应这种变革，那么时代的力量就会把落后的一方撕碎！”
“这才十万工人汇集在一起，就已经出这么大的乱子了，以后中国大地上千万甚至上亿的产业工人出现了，这种巨变的冲突会有多大？”
“所以我才需要堡垒计划啊！你们真的以为堡垒计划就是为了提防满清？那些高高的围墙是为了防备八旗那些战马？”
“错了……每一个工业城市，都应该是防守严密的堡垒！因为我很清楚的判断到了，满清是无法驾驭工人阶级的！”
“到时候，满清的工人一定会因受到压迫而发生激烈的反抗……这种运动会不会传导到我们的工业区里面去？”
“很有可能啊！这种全新的战争可不等同于过去的农民起义，这种革命的力量将会更加的汹涌澎湃！”
“等到有一天，你们一定会看见整个中原大地处处都有革命的烽火……就好像滔天洪水一样，我们的这些堡垒到那时候，就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安全岛屿！”
“其实改朝换代，争夺人心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复杂……真的，很简单的！”肖乐天用钢笔敲了敲桌面。
“很多人容易陷入一种叫做完美主义的情节，总是希望设计出一种万年牢的制度出来，总是希望方方面面都达到完美，让各方都满意！”
“这是一种病啊！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完美主义是一种心理疾病！”
“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种制度，讲究的是能够推动社会稳定的运行，而不是让社会各阶层都开心满意！”
“因为人性就是欲壑难填，是无法满意的！人心是如水一样的变量，你怎么保证让这种变化的东西永远稳固在一个标准上？”
“看看华族民众和满清民众之间的区别吧！这才几年啊，咱们这边的百姓吃白面和精米都不知道香了，可是满明那边吃地瓜和玉米饼都能乐呵的喊万岁！”
“要知道，几年前没有华族的时候，他们其实都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民心，就这几年咱们百姓的生活预期就已经提高到多少了？”
“你要是以后满足不了咱们百姓吃白面精米的欲望，他们是不是还会骂咱们呢？”
“所以说，一味的追求制度的完美，那就是典型的心理疾病了！是一种强迫症！而人类真正的幸福感来源于哪里？”
“来源于对比啊！是对比才让人感觉到幸福的！”
“大家可以幻想一下那一天，当满清发生大规模的内战，而我们华族却抽身世外！我们的百姓站在高高的特区城墙之上，身边就是一座座岸防巨炮的炮台，射程之内任何敌人都不敢造次！”
“护城河，壕沟，铁丝网……组成严密的防御体系，层层叠叠的增加着民众的安全感！”
“在这样的时候，哪怕我们的工人只喝一碗棒子面粥，一个窝头夹咸菜，可是他却可以欣赏外面满清天塌地陷一样的恐怖战争场面，你说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那些在堡垒工业区外面，卖儿卖女，连树皮草根都抢着吃完了的难民，随时随地都要提防乱军残杀的百姓……他们又会怎么看待堡垒里面的生活呢？”
“不要以为我危言耸听！翁同龢跟李鸿藻为什么这次站在了八旗的一面？因为载淳的改革动了传统地主阶级的奶酪！就是佃户啊！”
“中国传统的小农经济，是要依靠剥削大量的佃户才能维持运转的！”
“载淳这也是没辙了，他只能行雍正时期的特务政治，他需要下黑手来震慑他的政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官面上进行稳步推进了，他一个人实在是抵挡不住一群狼的围攻！”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小心提防满清内部的变化，传统的地主阶级很有可能和八旗守旧集团进行勾连！”
“我是真没想到一切变化来的如此之快……”
肖乐天突然闭上了嘴陷入了沉思，会议室内一群人正在奋笔疾书记录会议纲要，一下子发现元首沉默了。
肖乐天在想什么，他突然有一道闪电在他的心中划过！
难道我所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因为我的到来给改变了事务的运转速度吗？
穿越者难道本身就带有一定加速器的作用？
我的到来，让铁甲战舰的普及提前了好几十年，让飞艇的诞生提前了几十年，让青霉素的诞生提前了几十年，让很多科技的诞生都有所提前……
怎么现在这种社会力量的此消彼长也提前了？这和我推演的时间不一样啊，满清明明应该再有五六年才会遇到工人运动的危机。
怎么现在铁厂都没有建成，就闹开这种冲突了？
肖乐天突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