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6 储君的船不好上啊
“你也别那么大的压力了，你能尽多大力就尽多大，四百万就四百万吧！什么是多什么是少？”
“累死我了，我也一蹬腿闭眼拉到，你们这些人爱怎么样就怎样吧！”
“皇上又能如何？八旗二百年都没有出息了，那些纨绔能养就养，养不了也就拉到吧……看看这次，陛下给这群八旗纨绔撒银子，他们都不知道捡起来，一群废物！”
“也别笑话人家了，咱们湘军这些老哥们啊，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呢，富不过三代去，儿孙未来的饭碗在哪呢？我管得了兄弟一辈子，可我管不了这么多子侄啊！”
“我操着心干嘛？干嘛啊……”
曾国荃显然有些激动，说话都开始捶大腿了，熊胖子赶紧苦劝“大帅别这样，属下知道大帅心情不好，压力大……属下一定给大帅分忧，一定分忧……”
说到这里熊胖子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嗯……属下还有一件事向大帅禀报，这江南股市能赚的银子我一定尽力，但是是不是能开源一点啊！”
“老早之前，苏州满城将军费硕曾经介绍过一名叫做盛九杰的商人，跑扶桑那条线的，很是有钱，要不属下去和他接触一下……”
“开源节流，总得多几条源头活水啊……”
“不行！”没等熊胖子说完曾国荃脸色一变，原本靠在椅子背上一下子就坐直了腰“这个人你不要接触，你不知道里面多深多浅，不要擅自行动！”
熊胖子没想到九帅会有如此表现，一下子吓住了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曾国荃长出一口气“你跟我这么多年，我能不信你吗？实话跟你说吧，这个盛九杰走的可不是肖乐天那条线，而是虎妞虎夫人的线！”
“这里面牵连的事情太多了，咱们现在还没到需要站队的时候，不能轻举妄动……”
“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再想想……”
熊胖子下去了，九帅一个人站在月亮地儿里，慢慢的踱步嘴里还自言自语的。
“呵呵……肖乐天啊，别人不知道你儿子的事情，我和我大哥能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其实你也逃不过所有帝王的宿命！”
“你的媳妇啊，已经开始准备夺嫡了，你自己知道吗？”
“嗯……想一想，这储君的大船也不是不能上啊，我湘军未来要拴在谁身上？满清不行，胡人无百年运，这都二百年了，运都没有了！”
“同治帝就是回光返照，他现在越是弄盛世景象，越是弄同治中兴，也就越代表回光返照！”
“可是让我上你肖乐天这条船？我也拉不下这个脸来，你也不会拿我们当嫡系……”
“啧啧啧……储君这个选择还真不错，我要是给手下选一条这样的出路，储君肯定拿我们很重视啊！”
“而且投资年轻人，收益的时间还比你长的多，还真是一个好选择啊……”
“我该怎么办呢？你说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花树阴影之下，老鹰的声音响起“九帅说怎么办，属下就怎么办！如果非要属下拿意见，我只有一句话！”
“储君的船也不是那么好上的！咱们能看到这一点，别人也能看出来，到时候抢着上船的人太多了，拥挤不堪可以显不出咱们有多重要了！”
“呵呵……有道理啊，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烧热灶肯定是竞争大，那咱们就烧一烧冷灶吧！”
“这个盛九杰我就不见了，你即刻启程北上，去济宁府见知府祝保，你就带给他一句话，让他给大夫人富慧带一句好……”
“祝保是聪明人，他自然明白如何去做了！此事不能用文字，只能靠你亲自出面，世人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出面问他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嗻，属下这就去准备，天明出城！”
老鹰下去了，曾国荃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花香深深出了一口气“啊！烧虎妞的热灶？我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再说了我这手下在大清国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得找个稍微亲近一点的！”
“还是满人富慧最合适，不过也要你富慧肚皮争气啊！你但凡生下一个男丁出来，这大清国的资源还不是可着你来用吗？”
“肖乐天也不是傻子，他要你富慧的血脉还是有用的，剩下一个带有一半满人血统的儿子，将来当华族皇帝！”
“这天下满人不就捏着鼻子认命了吗？把这大清国也并到你华族里面去，也就没有那么多阻碍了！”
“人家英国斯图亚特王朝最后经营不下去了，都能从荷兰把英国的公主和姑爷请回国当女王、国王去！”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讲究喽！哪里有什么绝对的纯血啊！能有一半血统纯正就不错了！”
“富慧你要争气啊，你一定要争气，生出一个男丁出来，我这湘军的底子可就赌上去了！”
“呵呵，华族如此大的产业，我就不信还养不活我一个湘军了！”
恐怕连肖乐天自己也没有想到，江南股市一场平常的任务，就能逼迫九帅曾国荃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不得不说，肖乐天针对铁路所指定的战略实在是触目惊心啊！
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方案发展，江南股市下属数十份报纸，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开始给大清国国京津铁路做起了宣传。
从铁路对国家的好处，再到京师和天津的重要地理位置，甚至包括了北方工业特区如何利用这条铁路的好处都写出来了。
其实京津铁路并不是大清国第一条铁路，第一条铁路是北方工业特区所修的通向开滦煤矿的铁路。
但是这条线路大部分都在北方特区内部，所以满清一直不承认这是自己的。
而京津铁路将和开滦铁路连成一体，从此刻开始京津唐地区的人口、货物、资源就能够流通起来。
光客货运输的利润就相当可观了，京津地区是人口稠密地带，百姓出行的非常多，有了快捷的铁路这车票收入就是源源不断！
北方工业特区，京师工业区，大沽口的繁忙港口……这又保证了货运订单的充足，如此繁忙的经济带，铁路一定会大赚的！
铁路赚钱了，股票哪里能不涨呢？这京津铁路股票还没有上市，各家报纸就已经给了非常高的评价。
4557 赚钱哪有不操心的？
铁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物了，但是对***国来说这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至于股票市场更是妥妥的第一股，从古至今这股票市场都有逢新必炒的习惯，因为新产业，新股票，想象空间大，人们心理预期高。
不像那些上市好几年的股票，最高价最低价都已经形成了，压力阻力支撑各种位置人们也都研究透了。
京津铁路通过持续不断的宣传，给了很多江南股民想象的空间，一时之间酒肆茶坊到处都是谈论这支股票的投资者，各种各样的传闻在市场上跌宕起伏。
不过真正懂行的人是不停这些传闻的，懂股票的人明白这里就是一个金钱来回流动的场所，打听一下熊胖子这种财神爷的资金出入，可比听什么小道消息要重要的多了。
怎么才能把江南三十多个游资投资财神的情报搞到呢？难道是到处的钻营打探？你有门路的，不用问人家就会说。
而没有门路的就算是告诉你了，你敢信这是真的吗？
不过总有一些智者能察见渊鱼的！
“六月十五日挂盘，现在是六月八日，抛去逢天歇息一天的规矩，这实打实的交易日也就剩下六个交易日了……”
“给我盯紧了琉球船舶、北方工业、北山枪炮局、东亚航运、米氏粮贸、四海集团……这些股票一点出现往下调整的迹象，你们就给我跟进也往外抛售！”
“为什么？老板啊，这都是最赚钱，分红最好的股票了，下跌不就得吃进吗？这不是你之前说过的吗？”
上海滩一家小小的私募里面，老板和几名手下正在开盘前的密会，今天要决定好交易的风格，等到九点开盘之后，这些手下就要跑到各家市场里，去亲自手写买卖单了！
老板昨夜恐怕是一宿都没有睡，十个手指头让香烟熏的都出烟焦油了，两只黑眼圈如同熊猫一样，头发凌乱，眼屎都没有擦！
“你们不懂！京津铁路这股票别看只有一千万的盘子，可是毕竟这是同治帝推进发行的第一支股票，也是清朝官府发行的第一股！”
“这里面要是没有元首的推动里，我就把眼睛给扣了！”
“五号那天，为什么有很多人往苏州去？得月楼被什么人给包场了？这都是疑问啊，你们要留心点……”
“如果……如果我是这些财神爷，我要是身上有任务，我会怎么办呢？”
这位没有丝毫内幕消息的私募老板，眼神都游离了，看着手下都瞳孔无法聚焦了，他已经陷入自己的意识之中。
“如果我的任务是砸盘，我们汉人砸鞑虏的股票……那不是天经地义吗？可是这天下毕竟还是大清国的，又不能真的砸盘，那么就只能曲线用力……”
“我如果不想让十五号上市的京津铁路上涨，我就会在之前……嗯嗯嗯……我……我推高市场上已经有的股票，做出大发财的走势出来！”
“这样就会吸引市场上的钱，批命的跟进发财……把资金抽走，锁在那些已经发行的优质股票上，到时候你们说京津铁路上市了，不就得不到金钱的捧场了吗？”
“没有钱来捧场，没人买他的股份，会不会破发呢？可能性很大啊……”
“但是如果我的任务是相反的呢？如果有人逼我去炒作京津铁路，那么我会怎么办？你们说……我会怎么办？”
“呵呵呵……我会在京津铁路上市之前，抽出资金来在手里攥着啊！我甚至还要稍微打压一下其他股票，造成破位下跌的姿态……”
“这样一来，市场上的资金可就要出局观望了，这就会让观望资金巨大的增加……”
“等到京津铁路一上市，这些游资财神爷就会开始吃进，让这支股票涨啊涨啊！而其他优质的股票却跌啊跌啊！这样一来，市场的观望资金一定会跟风的！”
“这不就炒起来了吗？”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你们就给我死死盯紧了，这些市场上的优质股，看他们的集体动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小私募老板已经折腾的快疯了，当他做完决定派出手下之后，仰头喝了一大杯威士忌，然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世间还真是有聪明人的，他不需要太多的内部消息，仅仅从市场盘面的动向就能猜到未来市场的走向。
果不其然，就在外界对京津铁路股票上市的消息大吹特吹的时候，市场这几个交易日却发生了持续的下挫。
四海几天，米氏粮贸……这都是华族内部极其优秀的公司，全亚洲的粮食贸易几乎让这两家给垄断完了。
可是就这两家股票，却发生了持续的下跌，成交量也有所放大！其实跌的也不算太厉害，今天1%明天1.5%的，就是阴跌不断。
而剩下那些华族的支柱股票，军工、工业、造船、航运……等等也都发生了小规模的下挫，成交量也有所放大。
那些报纸的解读当然就是正常调整了，甚至还鼓动说什么投资者应该逢低吃进的鬼话！
但真正的大资金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切就等十五号了！
江南风气和北京风气真是截然不同，此刻江南的金钱已经都为这支股票的上市而不眠不休了起来。
有内幕消息的开始调仓换股抽出资金，没有内幕消息的也通过自己的分析感觉出了京津铁路股票的离奇之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十五号，为了金钱每一个人都心都绷紧了弦，但是京城呢？六月的京师，这些八旗子弟们一个个过的那叫一个悠闲无比！
每年的六月京师都有各种迎接酷夏的活动，翰林院会把宫中六部的所有实录、档案、起居注、经史子集等等书籍，都拿出来暴晒一下，这叫晒经节！
皇宫里还有热闹的洗象活动，从暹罗国进贡来的大象，到了六月就要送到池塘河边洗洗澡，好熬过这个酷夏。
宫中的太监宫女也要把各个库房翻腾一下，祛除潮气见见阳光。
宫里热闹，京师旗人也不甘示弱，六月京师各处的冰窖可就要开窖了，吃头一块的窖藏冰那可是极其体面的。
家里有桃子、李子大黄杏什么的，用冰块镇一下，吃了那叫一个降心火！
有吃还得有玩儿的，满城水面的荷花都开了，这时候弄条小船去游湖赏荷花真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了。
日子一天天多悠闲啊，有吃有喝还有玩儿，最重要的是不用操心啊！人生最难是清欢，是清闲的福气，这是老天爷赐给旗人的。
工作？爷吃的是铁杆庄稼！
当官？三品一下你少跟我废话！
大栅栏凤秀大人的那个股票销售点又开门装修了？呸……关爷我什么事情，凤秀就是个骗子，不要理他！
4558 京师交易所
有吃有喝有玩，旗人的日子就是这么逍遥自在，他们眼看着凤秀大人在大栅栏租的那间房子装修，工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来忙去。
这些人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凤秀要干什么。
“听说了吗？之前弄的那个什么京津铁路的股票十五号就要挂盘了！就要开始卖了，凤秀这是装修一个什么交易所啊！”
“你们谁手里有股票，到时候就去他哪里写单子往外卖去！”
“哎呦……您这消息灵通啊，咱们手里的这些废纸终于有地方卖了？比范大脑袋还大的冤大头来了？”
“呵呵，范大脑袋当然还是没有回来的，但是别忘了大清国大啊，江南也好咱们北方也罢，总是有人想着发大财的！”
“屁的发大财，买这一张张的股票就能发财？不过就是赌场罢了，我江南做官的舅舅说了，每年因为炒股破产跳河自尽的人有的是！”
“发财当然是有发财的了，这开赌场的怎么十个人里也得让一个人赚啊！可是赌场就是赌场，最终还是坑死的多！”
茶馆里乱哄哄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凤秀大人装修的那个交易所。
“我倒是不关心这赌不赌的，我就是想明白一点，这交易所买卖股票，是按照什么定价的呢？”
“哎呦，这您可问对人了，我昨天刚刚打听清楚了！”
“这个地方的股票交易所，都有自己专线的电报机，之前电报局就已经给拖过去了一条线，还有专人负责收发报！”
“这江南的股市从洋人钟点，上午九点开始交易，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点开始又是一个时辰，一天四个小时！”
“这东西不可能做到每一分每一秒都精准，他们规定是一个小时相互发一次电报，里面汇报每一支股票的最新交易价格！”
“一个小时收一份电报，一天收四份，最后一份是收盘价，也就是第二天的开盘价！”
“就说这京津铁路股票吧，一个小时之内，肯定各地交易所的价格都不一样的，但是汇总在一起，就会有个相互借鉴，就会一个小时一修整！”
“大体上是不会差很多的，然后每天收盘取一个平均数，放到第二天就是所有交易所的开盘价了！”
“哎呦……这要是卖我手里的股票，我还得一天天的盯着去？一天两个时辰浪费在这？”
“哪里有那么费劲，江南好多炒家确实是这样泡在股市里，大部分人都是挂单子！”
“比如说您手里还有的京津铁路股票，您想多少钱出？一块一还是一块五，您直接写上挂好了就行！”
“然后您该吃吃该喝喝，那交易所里要是有买家认为您这价格可以买，自然就掏钱过户了，您第二天直接去交易所领银子就行！”
“这么简单？哎呦，那我可得去试试了，我手里还有一千多股没卖掉呢！”
“真的？您手里还有呢？之前没有卖给范大脑袋？”人们顿时替他惋惜了起来。
“哎……我也没辙啊，准备卖的时候王爷差我出门办差，家里的那个就是一个废物，也不懂怎么卖，活活错过去了！”
“一千多股，我就盼着十五日那天能有人要……我也不想赚钱了，我怎么买的就怎么卖，本儿来本儿去！”
“没错，没错……这银子还是攥在自己的手里最踏实了，如今这世道坏人多啊，骗子可不少，都小心一些吧！”
卖卖卖，在这京津铁路股票还没有上市之前，京师这些八旗子弟们早就达成了一致意见，这股票要不得，一旦有出手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抛掉。
为何这样说？一方面是整个八旗对皇帝的不信任，毕竟之前打打杀杀的闹了好几场冲突。
第二个原因就是真的不懂，也不想学习！
第三个原因是那些仇恨皇帝守旧派，在鬼子六的鼓动下，一直秘密的散步流言蜚语。
第四个原因可就更是小人见识了，不要忘了很多人都提前把股票卖给了范大脑袋，这些人不会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这些提前卖掉的人，会趾高气昂的笑话那些套在手里的旗人，一方面要显呗自己选择对有能耐，另一方面也是喜欢看那些套住的人垂头丧气！
人性就是如此，总是喜欢在路边看别人摔跤然后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
“看看，当时让你卖给范大脑袋你还不听，现在套住了吧？爷我早就把钱抽出来了，喝酒泡茶馆！”
“瞅瞅啊！上眼瞅瞅，铁背大将军，绝对的冠军蛐蛐……就是用抽出来的银子卖的，羡慕吧！”
越是这样的刺激，越让那些手里还持股的人坐立不安，他们每天都去大栅栏转一转，打听打听行市，就等着十五号挂盘卖的时候，把银子换出来呢！
京津铁路股票发行了一千万，如今京师八旗保守派的手里也就剩下了十分之一，一百多万股，可是就这点股份还是一门心思的想逃跑。
茶馆外，轿子咯吱咯吱的响着，里面是刚刚从南城印刷厂回来的富庆，他这一路上听到了无数八旗子弟们的闲聊，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庆三爷悲伤的无话可说。
“走……绕路大栅栏，去看看凤秀大人装修的交易所……”
管家赶紧带着轿夫转弯去了大栅栏，此刻已经是擦黑儿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很多百姓都准备买点吃食回家去。
凤秀下令装修的那个交易所已经到了最后打扫卫生的阶段，里面点着明亮的煤气灯，高高的柜台足有一米五，交易员坐在上面可以轻松改黑板上的交易价格，还能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股民。
半空中还有一根根的铁丝挂着夹子，不同位置的交易员写的单子就在这高空铁丝上来回移动。
管家在轿子外面低声问道“老爷……您进去看看吗？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不了，我就在这里看看……哎，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十五日之后，这京师恐怕就得哭了！”
“走吧……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都这么给他们塞钱都不要，我们能怎么办？”
富庆走了，没有做任何事情，此刻满清内部的维新派已经对这些守旧派们彻底失望，以至于绝望！
4559 好戏开局
人类多少次巨大的变革，其实刚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或者说普通人看见了也无动于衷，只有很多年以后人们才后悔不迭。
就好像1874年的这个平常六月，居然到最后引发了那么大的乱子，甚至动摇了大清国的根基！
六月十五日，晴、无风，天气炎热！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大栅栏就出现了一群群拥挤过来的旗人，这些人坐在早点铺里喝着豆汁儿吃着焦圈，占据了好位置明明都吃完了还不肯走，早点铺的老板惹不起这些大爷，也不敢轰，也不敢劝，只好由着他们影响生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聚集的旗人是越来越多，到了八点多之后几乎大栅栏所有的早点铺和茶馆，这些开门早的店铺都没有地方坐了。
很多旗人大爷们只好在大街上三五一群的聊天说话！
所有人都在等时间，等着凤秀大人的股票交易所开门，这些人手里可捏着大量的股票呢，一个个眼睛急切的望着。
“怎么回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开门，是不是黄了啊？”
“他敢！这是皇差，皇上让凤秀弄的交易所，不开张那不是丢万岁爷的脸面吗？”
“哎……我说哥几个啊，今天这人怎么越来越多了，都等着卖呢？到时候会不会轮不上我们啊？”
“有可能啊，那交易所我看了，里面顶多也就站五十多人，再挤可就挤不进去了！”
“你们瞅瞅，王爷家的常随都去门口排队了，连王爷都要往外抛了，咱们赶紧往前挤一挤……别到时候排不上！”
八点半以后，这人群可就躁动了起来，很多王府贝勒府侯爵府什么的，都派出了自己家的家奴专门来排队占坑。
而普通中等旗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只能自己捏着股票来排队！
更要命是，还有一群早早就把股票抛到范大脑袋的手中的旗人来看热闹，这群人幸灾乐祸就是来笑话人的。
福爷、秦爷等人早就把股票卖给了范彪，现在无股一身轻，抢占了交易所对面酒楼二楼包厢的位子，往下打量。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酒楼是不开门的，但是架不住这帮旗人大爷面子大啊，砸后门都给砸开了，老板都不敢拦着。
等到了酒楼二老，福爷秦爷一愣，然后赶紧过去拱手问好“这不是罗浩兄，闻秀兄吗？二位大才子，大主编也在呢？”
大清时报两名主编，闻秀和罗浩，当年最早入肖乐天西学门墙的清朝翰林，曾经有一段时间吃瓜落被罢官，后来肖乐天势力越来越大，朝廷这才舔着脸又让这二位回来当官了。
如今他们两人挂着名义上翰林的差事，吃着翰林的俸禄，同时还兼任大清时报的总编，开着庆三爷的俸禄。
有钱有名望，手里还控制着大清国唯一一份官方报纸，可见他们的权势之盛 了。
这二位哪里会认识福爷秦爷这种中等旗人，只是面熟而已，看人家点头哈腰的，也不好不搭理就随意回了个礼，然后接着指挥属下摆弄照相机去了。
“都好好拍啊！这可是大清第一股上市第一天，有历史纪念意义，都要拍清楚了！”
“嗻！大人请放心……”
福爷秦爷吃了一个没趣儿，尴尬的去别的包房了，出去的时候嘴里还暗骂“呸……什么东西……”
“快看……开门了，交易所开门了……”刚进屋子，人们就听到外面一阵阵的混乱，八点四十五分，这交易所的门板总算是从里面卸下来了。
外面已经挤满了一百多号人，一看开门都想往里挤，这交易所可不是一般的买卖行，里面办差的都是户部挂着名的笔帖式、章京或者账花子，他们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都挤什么挤！都挤什么挤？一会宝鋆英桂大人要来这里陪着凤秀大人一起点香放炮挂红呢！你们挤乱了规矩，都抓你们内务府去！”
“退后，退后！旗人？爷我还是旗人呢！这里是大清国京师股票交易所，不是他娘的饭馆子，你小子把唾沫给我咽下去，敢啐一个试试！”
好大的官威，交易所里面的这些官儿，满汉都有，可能凤秀早就猜到今天场面会有些乱，所有专门找了一些旗人官员来镇场子。
甚至把英桂和宝鋆大人都给请来了！
一听说有军机大臣来，这些旗人才不敢造次，看看台阶上那几位都是跟王爷面前有面子的旗人，都是有官位品级的，这才不敢闹事，但是小声的骂骂咧咧还是持续不断。
不一会的功夫，大街上还响起了整齐的跑步声，小黄把总带来了一个排的警察，专门过来维持秩序了。
“退后，都推到人墙后面去……军机大臣来了！宝鋆大人，英桂大人来了……都退后！”
三顶轿子，宝鋆、英桂还有凤秀前后一排在警察的护送下，来到了交易所，这些旗人确实不敢闹事儿了，军机大臣不是闹着玩儿的。
三名朝廷大员身穿朝服一脸严肃的走下轿子，这交易所两侧的吹鼓队立刻滴滴答答的吹奏了起来，弄的现场就好像谁家娶媳妇一样。
毕竟这交易所也算是户部下属的一个单位，算是朝廷体系的延伸，自然不能像普通买卖开业一样的简单。
宝鋆大人宣旨，长街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简单的圣旨无非就是说一说这交易所和京津铁路股票诞生的前因后果，还有朝廷的期望！
人们三呼万岁之后，英桂大人亲自扯下牌匾上的红绸子，凤秀大人下令燃放鞭炮，这京师交易所总算是挂盘开张了。
可是这闹来闹去也就折腾到上午九点四十了，距离江南股市开盘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分钟，这些八旗纨绔们早就等不及了，当宝鋆等大员离开后，这群人就跟抢食儿的狗一样，疯了似得往里挤啊！
二楼看热闹的福爷秦爷顿时笑的拍起了巴掌“哈哈，看看……看看啊……鞋子都挤掉了……”
“帽子都顶飞了……哈哈哈，让你们不早卖，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等着赔钱吧！”
果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百多号抛售股票的旗人，周围就配上了一百多看热闹的旗人，看着这群人出丑，想着自己已经顺利跳下了贼船，这些人就跟喝了雪水一样的开心。
“小儿……给爷上冰镇的酸梅汤喝！爽快啊……今儿真爽快！”
4560 真成交了
今天这群卖股票的旗人，可算是被气的七窍冒烟了，有的早上六七点就来排队等，结果开市了朝廷还弄那么多没用的仪式，生生给耽误到了快九点。
这交易所还一股子衙门气，可没有周围大栅栏买卖人的客气劲儿，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你多问两句话，瞪眼睛就呵斥人，你还没法跟他急，这都是户部挂着职位的。
更气人的还有哪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一旁冷言冷语的笑话人，这边都急的火上房了，他们却还有心思喝冰镇酸梅汤！
“卖卖卖！我要卖股票，一千股……”
“我这也卖，我有八百……”
“我这一千五呢……我卖，上哪儿领银子去啊？”
一米五高的柜台上坐着的交易员，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下面这群脑袋冷笑道“领银子？我还想领银子呢，也没人给我啊？”
“自己看墙上的写的规章去，什么你就领银子啊？这是买卖的市场，你得挂盘卖啊！有买家接手了你才有银子呢！”
“都听好了……左边是买进的人排队，右面是卖出的人排队啊……今天只上市京津铁路一支股票，江南其他的股票都没有！”
“别挤里，左边是买进的地方，你要买啊？”
乱哄哄人们一下子哗啦都拥挤到右边去了，一个个举着股票往一米五高的柜台上递过去。
“我卖……我这一千股，先挂上……”
嗖的一下，柜台上伸手夺过股票，先看了看真伪“嗯……你要卖多少钱？挂多少价格啊？”
“那个一块就行，一块我就卖！”
“不赚钱啊？我可提醒你了，交易股票还有千分之三的印花税呢！你这一千块回头成交了可要脚三元的税钱！”
“啊？还要交税？凭什么？印花，印什么花？我多前儿让你印花了？”
“不凭什么！就凭这是衙门，这是朝廷发的股票！这就是规矩……印花？你自己看看，股票单子上是不是有花边？印这个花边就得给钱！”
“你也不好好想想，这么大一个交易市场，租金不要钱？人工不要钱？纸张笔墨不要钱吗？这都是成本！”
“不从你们身上出，从哪里出？你到底卖不卖，不卖就赶紧走，下一个……”
“你……你……你……”柜台下面的人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可是想想家里母老虎天天打闹的样子，他最后还是泄气了。
“卖卖卖！我卖还不行……但是爷我不能赔钱！我一股卖一块一行不行？”
“行啊！喊什么价格那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我管你那么多呢！就一块一了，办手续……”
大清朝，京师股票交易所的第一份交易就在骂骂咧咧中交割完毕了，一千股，每股一块一，印花税千分之三。
右边卖出柜台三下五除二写好了单子，然后给来人开了凭条“你拿着凭条，明天之后就可以查看了，只要有人买你的股票，到时候就能领银子了！下一位……”
嗖的一声，这份单据架在了铁夹子上，顺着房顶的铁丝就滑动到交易所的左半部，那边是给够买股票的客人准备的区域，这些挂起来的叫卖单子，会写在白板上供顾客自己挑选。
不过此时这买入区可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不像个样子！
有了第一份，就有第二份，慢慢的人们也都摸清楚了轨迹，原来这股市你想挂什么价格就挂什么价格，哪怕你挂一股十元呢？也没人拦着你，但凡要是有傻子就喜欢十元买你的股票，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这印花税是真讨厌啊，千分之三？就这几张纸就要这么多银子？还有这服务水平，就差居高临下打人了，还想要钱？
可惜没有法子，这是朝廷的衙门就这么牛气，你想把股票变成银子就得在这忍着受气！
可能是受到第一个人的影响，后面的旗人就没有挂一元一股的了，大部分都有样学样挂了一块一，还有比较贪心的挂一块二甚至一块三，这也就是最高的了。
这时候有人在下面问道“哎？不是说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电报发过来，汇报江南那边的价格吗？这都九点十分了，也没有写出来啊？”
高高的柜台上露出不耐烦的脑袋“着什么急？电报过来不得转码翻译啊？往黑板上写也得时间啊……这不就来了吗？”
大厅正中靠后的位置，挂着一块巨大的黑板，此刻一名工作人员爬着梯子上去，手里还捏着粉笔。
“苏州市场，京津铁路九点的价格是……一块零五分！”
“上海交易所，九点价格是……一块零八分！”
“江宁……哎呦，江宁贵啊，江宁一块一毛二……”
人们顿时轰动了起来“涨钱了？江南那边涨钱了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切……你这就不懂了吧？交易价格那是有了成交才有价格呢，这些有零有整的价格，说明那边有人真实的成交了！有挂牌卖的，就有买的！”
原来真的有成交，原来真的价格有波动啊，后面的人全都来劲儿了“我挂一块三……没准下午就能涨到一块三，我挂一块四啊……一块四……”
就在人们乱哄哄的吵闹不休之时，突然从大门口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计，一身粗布蓝长衫。
“挤什么挤？你丫的不知道排队啊？臭苦力，你敢跟爷我抢位子？”遭到插队的旗人挥拳就要打他。
汉人小伙计双手抱头吓得求饶“爷！爷别生气，小的不是插队……小的是到左边去，这门口实在人太多了？”
“左边去？你个穷光蛋还想买股票了？你有银子吗？哈哈哈……”
这汉人小伙计不敢还嘴，低头走到空荡荡的左边区域，抬头问道“柜上的大爷……最便宜的挂价格是多少啊？”
“嗯……小伙子，你是给被人跑腿的吧？”柜台上的人还是火眼金睛的“最低的喊价是一块一，挂了有三千多股了，你可是要买？”
小伙子看了看黑板点了点头“就一块一，买一千股……这是阜康票号的银票，您老受累看看！”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大买卖人的常随，好嘞就给你办手续！”
一块一一千股，一千一百个银元，然后收千分之三的印花税，在右边拥挤不堪的旗人目光中，这小伙子交易了一千股然后塞到怀里出门就跑。
酒楼上的罗浩大喊道“小伙子不要跑啊，你是第一个买进的，报纸采访你一下啊……不要走啊……”
那小伙计腿脚好快，可能是怕泄露了老板的秘密，一溜烟就钻胡同里不见了。
不管怎么说，这股票还就真成交了，第一个交易股票的那位旗人还没走远，正在大街上和其他人聊天抱怨呢。、
就听后面有人喊“金爷！金爷回来啊……你的股票卖出去了，第一份啊！你不去领银子吗？”
“哎呦我操，这就卖掉了？一块一卖的吗？”
一块一，这就是坐地赚了百分之十，一百块银元，抛去三元三角的印花税，这也赚了九十多块呢！
“啊哈哈……九十块银元啊！九十块啊……哈哈哈……”
注：现实中，咱们炒股票，系统里不是有叫卖和叫买两个概念吗？电脑里都有，一排排的价格。
其实就是这样的原理，在人类早期没有电脑时代的股票交易，就是买卖双方喊价，甚至还可以讨价还价的交易。
现在大家应该明白‘叫卖’‘叫买’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吧！
4561 魔幻的一天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真是非常的魔幻，人心情绪逆转就在一瞬之间，九点半过了当第一份成交的合同被书写在成交量的黑板上之后，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儿，手里冰凉的酸梅汤也不甜了。
“妈的……爷我今天明明是来看他们哭鼻子的，怎么他们倒是笑起来了？”
“这就成交了？一块一一股都有人要？这是谁家的傻子出来遛弯了，拿钱不当钱啊？”
一块银元在晚清的时候购买力可是不低，普通三口之家去全聚德吃一只烤鸭子，再带两三个炒菜一个银元也就购过的了。
如果是赤贫的人家，一块银元购买的粮食够三口之家省吃俭用半个月！
这位第一位成交的旗人，一千股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纯赚九十六个多银币！
这可是七八十桌席面，八大胡同的花酒也够吃十几次了，这样平地里掉下来的钱财就跟白捡的一样。
“哈哈哈……这真是祖宗保佑啊，祖宗保佑，真有傻子买啊，比范大脑袋还大的傻子来买啊！”
“哈哈哈……家里的臭婆娘，这回我看你还怎么骂我！爷我今天就扬眉吐气一把了！”
自然有相好不错的朋友围在他身边闹着要请客，这哥们拍了怕胸脯“没问题，你们谁全聚德定一桌席面，我先回家一趟，中午必到啊！人力车……过来，带着爷回家！”
一群人中午都有酒局了，看热闹的心思也就不旺了，勾肩搭背的横着穿过前门大街商量中午吃什么去了。
二楼看热闹的秦爷和福爷就觉得嘴里的酸梅汤是越来越酸，心里怎么就不是滋味！
这怎么就能涨钱呢？要知道涨钱当时我就不卖给范大脑袋了，一千股就赚一百个银元啊，福爷当时卖出去了一千股，这秦爷手面更大那可是足足的两千多股啊，二百多个银元就没哟了。
砰的一声，秦爷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侥幸，大清国大了去了，偶尔出一两个傻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没看那个买股票的都是一个伙计吗，躲躲藏藏的说明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爷说的没错，要我说这人就是一个托儿，故意成交那么一点吊大家的胃口，江南那边说了，这叫做坐庄啊！”
“对对对，这就是骗局，大大的骗局！”
“咱们接着看，我就不信还有多少傻子来买这股票，别到时候今天一天就成交这一千股啊！”
打定了主意，这群人也没心思喝茶了，两只眼睛跟牛眼一样瞪的圆圆的看着对面的交易所！
可能是第一份交易成功的刺激，后面的卖家都开始纷纷的往上标高叫卖价格，最高甚至标高到一元六角，实在是让人咋舌。
但是这卖单越来越多，可是买单却断了流水，交易所左边一直空荡荡的，询问的倒是有几个，过来转一圈看看情况就走了，死活没有下单。
到了中午快十一点收市的时候，这京师交易所总共成交了一千股，但是叫卖这边挂着的单子可已经累积到一万一喽！
“到点了，中午吃饭，休市！开盘前再改一下南方的发来的价格，你们都别等了，出去吃饭吧！”
一上午的热闹就换来了一千股的成交量，除了第一家喜气洋洋的喝酒去了，剩下的人一个个都满肚子的气！
挂上叫卖价了，却无人问津自然气呼呼的直跺脚！
以前早早出手的，今天想看热闹却让这成交的一千股给恶心到了的人也是不开心，中午都没心思吃饭了！
“吃吃吃，吃什么吃？今天要是挂牌卖不掉，回家老婆还得啰嗦，中午吃碗浆水面去去心火吧？”
“等着，爷我就在这二楼等着了，我就要看看今天最后究竟成什么样！小儿……给爷我上碗豆汁儿来！”
一上午乱哄哄的，一个中午都火躁躁的，各种离奇的消息在南城开始传播发酵然后一点点传播到了北城而去。
同治帝午饭的时候听到了富庆的汇报，喝了一碗汤哼了一声“还是没出息，一毛钱的利就弄的他们坐立不安了，没大格局，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富庆中午被皇帝赐宴，一听这话放下汤碗笑道“让他们受受刺激也好，省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是会乱一阵子，不过没关系，江南那边的股市刚开始搞的时候，也挺乱的，柳踌躇不就是趁乱而起吗？”
“乱够了，自然秩序也就乱出来了！陛下今天胃口好，多添一碗吧……”
载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把饭碗递给了富庆……这可是君王对臣子最大的信任了，富庆赶紧双手捧了过来。
载淳无奈的说“要不是为了将来的大清帝国铁路股票的发行，朕就直接叫停了京津铁路的发行，看看他们那些德行，给钱都不要，还一个个自作聪明！”
“朕又不是没有钱，一条小小的京津铁路还是修的起的……”
“是是是，万岁爷说的是！但是未来大清帝国的铁路可真的需要民间资本的投入了，规模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所以还是得刺激刺激他们！让这些人长点教训！”
刺激啊！果然是刺激，这京师交易所成立的第一天，大刺激突然就来了！
下午一点到三点这一个时辰，是可以交易的时间，一点之前交易所就要吧江南各地股票的最新价格抄写在黑板上，供下午的投资者们参考！
然后两点左右再抄写一份，最后收盘之后再来一份，也就是今天的最后收盘价了！
毕竟没有网络，各地方的价格也不会一样，当然也没有必要保证一样，各地区的民众思想不同，社会财富水平也不一样，同样是土豆京师和江南肯定是不一样的价格。
但是价格虽有差距，但是却可以借鉴，一个地方的价格上涨一定会引发其他地方的注意，甚至产生连带效应。
而一个地方价格下跌，没准儿就会造成全国的价格崩盘！
京师交易所毕竟带着浓浓的衙门气，干活的人都懈怠的很，都一点十分了，这群懒鬼还是没着急写黑板。
等到一点一刻的时候，爬梯子的工作人员居然满脸红扑扑的，显然是中午喝酒了，这种服务态度要是在江南股市，早就把他开除了！
可是在满清的朝廷里，这种人却大有人在，人们都看习惯了！
沙沙沙……粉笔摩擦着黑板，江南各地的京津铁路价格又更新了！
“苏州……我的天啊！一块三了！”
“上海……哎哟祖宗啊！一块三毛五……”
“江宁呢？江宁一块三毛八……老天啊，又涨了！”
中午短暂的平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很多午睡的街坊就听交易所那一下子炸锅了，就好像百十号人打群架一样！
4562 京师打成一锅粥
“涨了，涨了……江南那边怎么涨的这么凶啊！这怎么可能……”
这些八旗可没有见过什么叫炒新股的架势，才三成的涨幅就让他们全都傻眼了！
一千股就赚三百多银元啊，一万股就赚三千多银元，十万股就这半天就能赚三万多银元，这不就是抢钱吗?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赚钱的？除了当官受贿赚黑心钱之外，就没见过如此火爆的赚钱门道！
最新的价格突然刺激了人们的欲望，就好像是一瞬间一样，人们突然琢磨过来，这一上午故事里挂盘了一万多股叫卖啊！
而且这些挂盘的价格也不贵，大多都是一块一或者一块二，这要是上午吃进去了，半天就赚两成利润？
没等旗人明白过来呢，突然交易所里涌入二十多个年轻的伙计，还是上午的套路，人人装着大额的银票和存单，冲着叫卖的那些单子就开始横扫了！
“一块一的股票还有多少？有多少我全都要了……”
“什么？一块一的没有了，只有一块一毛五的了？我也要，有多少要多少……”
“一块二的我也要……都给我……”
交易所右边这些旗人都傻了，看见这架势都不会说话了，眼瞅着一群汉人伙计们，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内，把一万多股，叫卖价格在一块三一下的股票全都吃进了！
“哎呦，我操！上当了，上当了……江南的那些汉人做局骗我们的股票啊！我们的股票让人骗走了……”
“我要撤股，我要撤股啊……能不能撤回来！”
“想什么呢？你的已经交易成功了，一会等着领银子吧，现在撤股做梦呢？”
“哎呦……哎呦……可心疼死我了，少赚了一百多银元啊，我当时怎么不挂一块五啊……我傻不傻啊！”
当场就有人坐在门槛上抹起了眼泪，他这一哭可是刺激到了别人，有人大喊道“我挂的是一块五一千股……我要撤股，我要撤股啊！我不卖了行不行？”
“行啊！撤股收千分之一的手续费，就按照现在的市价，你认不认啊？”
“什么？你抢钱啊！我又没让你印花，你这就要我一块多银元去？你还讲不讲理！”
“哎呦……你小子挺横的！这是朝廷的规矩，撤股也要给钱……你不给就是要吃官司的！旗人也得吃官司，抓你到内务府打板子去！”
撤股不给钱就要吃官司，旗人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也不敢跟人家硬顶，咬了咬牙还是交了银元，把他那一千多股的单子给撤回来了。
这边不停的有撤单，而交易所左边却出现了一大批的叫买的单子，很多人挂上了一块两毛五，一块三，甚至一块三毛五的叫买单子，就等着这些旗人出售。
可是这人心真是很古怪的，当有人买了之后，这些人却起了贪婪之心，一个个都小心惜售了！
有撤单的，有的干脆不排队了，怀里塞着的股票就好像亲儿子一样，看周围谁都像是要抢他的一样！
一点到两点之间，交易所里发生了一次交易的小高峰，但是随后就立刻萧条了起来，想买的买不到，想卖的却把价格挂到了一块五以上，还有很多人撤单惜售。
当然更多的旗人都选择了观望，计划今天往外卖也都不卖了！
等到两点一刻，最新的江南价格又来了！
“苏州又涨了，一块三毛二……”
“上海稳住了，还是一块三毛五……”
“江宁……哎呦老天，江宁那边人都疯了吗？冲到一块四了……”
这个价格一出现，大栅栏又是一片喧哗，此刻聚集来的旗人包括看热闹的汉人可已经有上千人了。
黑压压的都被这交易所给吸引住了，想买的往里钻，想卖的却往外出，这股票价格越是往上涨这群旗人也就越贪婪！
两点以后这市场可就再也没有成交量了，人们一个个围着黑板上的数字，全都打起了小算盘！
没有股票的在计算自己亏了多少，手里还有股票的在计算自己身价涨了多少！
对面酒楼上的秦爷和福爷已经彻底不会说话了，看着黑板上的价格两人脸都铁青了！
“一块四啊……这一天我就赚了四百块银元……”福爷眼睛都直了。
秦爷跟哭的一样“不是你赚了四百块，是你亏了四百块啊……咱们卖早了，全便宜范大脑袋了！”
“我亏了将近一千块啊！一千银元这就没有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不可能永远涨的，股票有涨就有落，没准收盘的时候就砸下去了呢！”
二人满眼都是红血丝，死死盯着对面的交易所，桌子上的怀表滴答滴的响着！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熬了好久好久才到下午三点，交易所里的人们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笔墨纸张。
“散了吧，散了吧，明天还是老时间……五天休息一天，这都是规矩，都散了吧！”
人们哪里肯散，大家都在等候江南那边最新的价格，所有人都不肯离去！
真是拜托了庆三爷所搭建的电报网了，不一会的功夫交易所内的电报机就开始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江南的收盘价总算是传了回来。
收盘价和两点的价格基本没有区别，江宁为最贵的榜首，一块四，上海一块三毛五，苏州一样收在了一块三毛五！
而京师交易所最后一笔交易的金额则是一块三毛四！
收盘价就是明天的开盘价，整整一天的交易总算是结束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京津铁路上市第一天的利润最高在40%，京师最低也到了34%一千万市值的京津铁路股票，今晚市值已经冲过了1400万！
“万岁！皇上万岁！”所有手里没有卖股票的人全都喊出了皇上万岁的口号，他们总算是知道了，皇帝是真为他们好啊！
一天赚三成利，这种好事儿上哪找去？喝酒喝酒，今晚不醉不归，祝万岁爷万寿无疆啊！
有股票的笑了，那没有股票的可就全哭了，这一晚上京师旗人家里九成都闹起了内战，桌椅板凳叮当响，盘子碗筷摔了一个稀烂！
“老娘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一个窝囊废啊！万岁爷给你赚钱的金疙瘩你都抓不住，非要卖给那个范大脑袋，让人家赚钱了，你给我要回来去！”
“呸……你个贱人还有脸说呢！当初不是你鼓动我去卖的吗？要不是你这个烦人精，我能卖给范大脑袋？”
“我没说！老娘我没说……老娘我就是没说！”女人顿时撒泼耍赖了起来，死活不承认当时自己逼着男人卖过股票。
“别号丧了！当初我还说过一句，让你把嫁妆里那几根金簪子当了，换成银子去买股票，你非说我不是东西，要黑你的嫁妆！”
“现在看看！你看看啊……一万银子，一天就赚三千多！天上掉馅饼你都接不住！”
手里没有股票的不好过，全家吵吵闹闹的，那些上午就卖掉股票的就开心了！
第一个成交的旗人大爷，一千股就赚了九十六个银元，去全聚德请客就花掉了六个！
本以为给家赚了九十个银元，媳妇会怎么稀罕他呢，结果刚进门就被挠了一个满脸花！
“你个废物啊！窝囊废……你怎么就一块一卖了？祖宗啊，今天都涨到一块四了……你少卖了三百多银元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就是个废物……”
六月十五，京师打成了一锅粥！
注：周一了，兄弟姐妹们投推荐票啊！话说这个月排名有点低啊！
4563 心疼的牙疼
六月十五，夜，无风，燥热！
今天晚上注定是不太平了，豫王本格给京师加了双倍的警察巡逻，生怕宵禁的时候那家打出来，搅闹的四方不宁。
可是千万提防还是没有办法，好几家打到情绪激烈甚至吧房子都给点了，弄的四邻全都过去救火。
至于说两口子打架滚到大街上，警察帮着劝架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数都数不过来。
小黄把总忙了一天也没有休息，晚上还要加班，这些闹事儿的全是旗人大爷，你还没法较真儿，所以只能劝不能硬来。
底层的旗人在用砸锅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怨气，而旗人高层却只能牙齿打落了往肚子里咽！
老礼亲王世铎从中午知道江南股票涨价了之后，就开始闹牙疼了，他躺在卧榻上疼的直哼哼，他哪里是真有病啊，他就是活活心疼的。
到了晚间当他听到收盘价之后，别说牙疼了扯的连腮帮子耳根子都疼了，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
他是真后悔了，自己就吃了十万，就吃了十万股啊！这点钱够干什么的？他世铎是没有钱吗？他吃二百万股都轻而易举的，那可是铁帽子王啊！
大清国再穷也不会穷他这几位嫡系！
“我怎么就糊涂了？我怎么就脑子发懵了？真的是老喽……我老喽！”
晚饭的时候，这礼亲王家里又来人了，郑亲王承志，睿亲王仁寿，肃亲王隆懃还有两位多罗郡王一起拜门了。
老礼亲王有心不见，可是这么多铁帽子都来了，不见实在说不过去，那就只好把他们召唤了进来。
今天领头的就是郑亲王承志，年轻的王爷见到老叔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夺过凉茶对着茶壶嘴儿就喝了起来。
“王叔啊！这件事您得给出个主意，这好好的咱们这些人一点油水都没吃到，全让别人给赚了！”
“一天就是四成的利润，这么好的生意咱们不能错过啊！”
礼亲王也不睁眼，哼哼唧唧的说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也坑死了，早知道就多买一点了，怎么当时就不信呢？”
“这也不能怪我们不信啊！”承志大声说道“皇上当时就得明白告诉我们，这玩意上市就有四成的利润，这样我们才能放心买啊！”
“当时也没有告诉咱们，就说让咱们买，所以我们才没买多呢，这责任不在咱们！”
郑亲王还真能耍无赖，张嘴说的话让身边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心说这股票保证你赚钱还不行？这还得给你写个承诺书，保证你一定赚多少多少？
可是一切都没法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知道盟友故意说胡话，耍无赖自己也得跟着啊！
睿亲王和肃亲王都是比较低调老实的，不敢说过分的话“哎……别这么说，这件事万岁爷是好的，万岁爷没有错！”
“错的是凤秀！他跟咱们说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明了利润有多少？他不说明白了，我们才不敢买啊！”
郑亲王一听吓了一身冷汗心说我怎么就能说万岁爷不好呢，这得骂凤秀啊！
“没错！就是凤秀把咱们给坑的！我说王叔啊，您得进宫参他一本去！这凤秀没办好差事，让咱们八旗都没有赚到钱，要弹劾他！”
“呸！要去你去！”老礼亲王气的把头上的毛巾都砸过去了，直接砸在了承志的肩膀上。
“我没有那么大的脸！自己不敢投资，怪人家不告诉？他凤秀能知道涨成这个样吗？他一个户部侍郎，能够管江南肖乐天的买卖？”
“还是咱们自己不行，自己没有本事！胆子小，不敢投资……哎呦喂……我这个牙疼啊，牙疼啊！”
“我怎么就买了十万呢，我要是买一百万……不不不，两百万，这一天就赚四成八十万啊……”
“这机会上哪儿找去啊？”
郑亲王一肚子邪火，让礼亲王呵斥了一通，也收敛了许多“我……我这不是着急吗？王叔你这还好呢，有十万股，我手里就五万，我才亏呢！”
其他的几名王爷也都低下了头，算一算手里的股份，居然没有一个人超过十万去，都是四五万左右打转，要不踏空的感觉这么难受呢。
“看看人家富庆，看看惇亲王，哎……就连宫里的那几个太监都买了快十万了，咱们真是命里没有啊！”
“命里没有莫强求，不该你赚这个钱，金子掉手里也化成灰了！”
“就是就是……咱们也别太着急上火了，这股票有涨有跌的，谁知道明天什么样？万一又跌了呢？”
“对啊，万一跌成八毛了呢？那不就是赔了？”
郑亲王想了想还真是，他狠狠的说道“这事儿没完，我先看看……早晚我要参那凤秀一本，这件事就怪他！”
仅仅一天的交易，就让京师日夜不宁，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这大栅栏的交易所门口又早早的出现了一群人，不知道是买还是卖，或者干脆就是来看热闹的。
天色大亮之后，旗人们都聚集在一起了，可是这一看都脸红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伤，旗人姑奶奶可太厉害了，可不像汉人小脚媳妇那么好欺负。
急眼了冲上去一通挠，不打你个满脸花都不算完！
“哎呦，秦爷……您这脸……”
“算了，福爷啊……你这脖子也不好看啊!”
“算了，谁都别笑话谁了……”
“秦爷您今天来这是接着看热闹？”
秦爷顶着黑眼圈冷冷的说道“昨晚我跟我主子聊了半天了，只要今天这股票再往上涨，那就说明这里面有戏！”
“我这有钱，我还带了主子的命令，只要今天还能涨，我就买进！既然吃不到原始股的利润，咱们就做短差！”
哎！还别说，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不少旗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秦爷背后的主子是谁？其实就是郑亲王承志，铁帽子王府手下奴才上万，就算死一百个都不会伤筋动骨，办差事的人有的是！
“开市了，快来啊，开市了……”
“哎呦……我操！怎么这么多人进来抢着买？”
4564 第二天的暴涨
第一天的暴涨刺激了京师的百姓，第二天一开盘，这交易所跟昨天可就大不一样了，叫卖和叫买区域人气直接逆转。
昨天是左边空旷，右边排大队，今天却是左边人头攒动，而右边却稀稀拉拉的都在观望。
很多人捧着银票还有存单，甚至现银跑了来，急吼吼的问今天有没有叫卖的单子，只要有单子放出来那就是一扫而空。
可是刚开盘哪里有那么多单子可以抛，总共就六七百股因为特殊情况而交易的股票，一瞬间就被人买空了。
没有成交量那就只能把单子挂上，叫买的单子瞬间就写了一摞！
昨天的收盘价是一块三毛四，今天这单子价格可就开始不断流的涨了，一块三毛五，一块三毛六很快就逼近江南的价格，一块四！
叫买的价格是越来越高，结果准备出手的人也被吓回去了，越是有人买就越是有人惜售，但是也不是没人出手。
卖方直接把价格提高到一块七，这下可把叫买的给吓唬住了，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秦爷和福爷盯着盘面，浑身汗都下来了，这可比京师最大的赌场都刺激，赌场不过百八十两银子的输赢，而这里全是成千上万的银两输赢。
关键你还不知道这些钱背后的主人都是谁，就好比秦爷出手，刚刚排队挂了一块四毛五的买单，三千股，这里面可就都是人家郑亲王的钱了。
谁敢让王爷损失一丁点呢？那一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这一张张熟悉和陌生的面孔后面，可都是朝廷中的权贵，还有市井里的巨富啊！
今天早上热闹是很热闹，可是成交量真是不高，人们热切的期望着价格按照自己的心理预期走！
可是市场有他自己的灵魂，从来不会跟你打商量！
九点开盘，沿袭的是昨天的收盘价，人们能参考的也仅限于此，而等到十点多，最新的电报来了，江南的价格终于更新了！
“一块五！一块五……一块五？一块五啊……”
全炸锅了，苏州、杭州、上海、江宁……各地方的交易所，这京津铁路的股票价格居然疯涨到了一块五以上，没有一个地方低于一块五的！
这就是足足五成的利润，两天时间五成利润到手！
一万赚五千，一百万赚五十万！
炸锅了，全炸锅了，这样赚钱的办法让所有旗人都明白了，原来陛下是真的爱他们，是真的给旗人送福利啊！
“坏了，坏了……可把好行情给错过去了，这是要飞上天啊！我怎么就这么混啊，我怎么就这么混啊！”
秦爷手都哆嗦了，他握着福爷的手说道：“还能不能涨？兄弟你告诉我，还能不能涨啊？我求求你告诉我，我怎么办？”
“哥哥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明白……谁知道铁路是这么赚钱的一个东西啊!”
就在这时候，大街上突然传来报童号外的声音“号外……号外……紧急加刊啊！”
“江南股市火爆，大清国京津铁路股票被疯抢……”
“上海租界，英法美商人也在抢大清国的股票……”
“号外……号外……看上海专访英国科学家，说说这铁路究竟怎么赚钱啊！”
“几位大爷买一张吧！这是最新的号外，大清时报专门开的股市专栏！”
还犹豫什么？还用推销什么？报童怀里的紧急加刊，一会的功夫就全都销售一空，这些京师的百姓直到今天，才想到要好好研究一下什么叫经济，什么叫做股票，什么叫做铁路！
秦爷抢购了一份报纸，还没等看呢就看，交易所里很多刚刚挂上叫买单子的股民，扑上去撤单了“我不卖了，我不卖了，我要撤单……我不卖了！”
而叫买区域更是疯狂，人们直接把价格提高到了最高一块五毛五的高价位，可是就这样都没有人来抛售！
一上午的功夫，这大栅栏的交易所彻底疯了，人们的情绪极度逆转，所有人都被五成五的利润给刺激的发起了疯。
秦爷眼前一个劲的发晕，他响起郑亲王那刻薄寡恩的脾气，如果今天涨成这样子他没有买到一股，估计自己腿都要被打断了！
“一块六！爷我拼了一块六，我买一万股！一块六……”
这是全天最高价格的叫买单子了，秦爷拔得头筹，换来周围一片叫好声“秦爷威武啊！秦爷大手笔！”
脸庞红着的秦爷，就好像喝多了酒一样，走到柜台前把手续办了下来，摸着存根单据他内心出了一口气“下单就算有交代了，哪怕下午没有成交，这也不能怪我喽！王爷顶多也就是呵斥两句！”
“走走走……中午喝两杯去，这半天累我一身大汗！”
秦爷的价格是最高的，单笔成交量也是最大的，不过惜售的情绪已经出现，倒是没有人抛售，买卖双方就这么僵持起来了。
上午休盘，中午人们都简单吃了一点，只有少部分人喝了一点小酒，人们发现这交易所真好玩，给八旗子弟这些纨绔们平静的生活里多了好多色彩。
股市是一个新兴的产业，清朝的祖宗家法禁止八旗子弟务农经商，但是谁也没说不让炒股啊！
既然祖宗没有规矩管着，那还等什么？上头万岁爷还默认，这不是挺好的一个打法无聊时间的地方吗？还能有钱赚！
下午一点开盘，秦爷他们喝了一个时辰的小酒，晕乎乎的又回来瞧热闹了！
等到开盘之后，江南的价格又传来了，居然在一块五的价格上又涨了一毛到三毛钱不等！这爆棚的人气还是丝毫不减啊！
“哥几个盯紧点啊，爷我歇一会……”秦爷在茶馆老板的躺椅上靠着，居然迷糊了一小觉。
刚睡着没多大功夫，突然他就被人摇醒了“秦爷！成交了……您的叫买单子全成交了，有人抛售，就按照您的价格抛售的！”
“什么！一块六成交了？好好……现在几点了？把单子给我拿过来……”
有成交自然就有了成交价，而这一刻成交价就定格在一块六，京师的股价此刻已经超过了江南！
“呵呵……郑亲王是把？你小子等着，看我玩儿不死你！”
人群中有几个陌生的身影正打量眼前一切，耳语几句之后，自然有人下去行动了！
两点半，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要收盘了，这时候很多旗人都准备散了回家歇着去，空仓的在骂街，重仓的在欢乐，今晚看来不少人家还是得打仗啊！
可是就在这最后的半小时，突然交易所里来了十几名普通的常随，他们怀里装着股票单抬头就问。
“现在叫买的价格是多少？还有多少股？我们全包圆了，这是股票，我们抛售！”
4565 这就开始砸盘了！
好戏总是在最后一刻钟上演的，六月十六日，收盘的最后半个小时，不不不，已经不到半个小时了。
这股市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普通的常随打扮的年轻人，他们怀里是一摞摞的大清股票交割单，指着左面叫买区域的单子说“今天有多少没成交的叫买单子啊？我们全抛了，把股票价格给他们……”
“啊？您几个全包圆了？这里价格可都不一样啊……”
“没关系，按照他们的价格来，有多少我们抛多少，现在就办手续！”
这可真真的打了市场一个措手不及，这些八旗子弟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白天热闹劲儿过去了，很多人都已经回家了。
按照股市的规定，当天你要撤单就要交手续费的，但是如果你不撤单，就这么放着，一直放到晚上收盘之后，这些没有成交的单子也就成为废单了，直接作废不会收你的银子。
谁傻啊，半截撤单多花那个冤枉钱，都已经两点半了，自然也就回家歇着去了。
这就造成了，整个上午积攒的叫买单据全都处于无人监控的局面，主人都不在大栅栏，谁也没法紧急的救出来。
交易所只能按照规矩来，有人抛售你这边还有挂着的单子，那就等着成交吧！
先从最贵的单子成交，一块五毛八积压了九百股，成交掉！
一块五毛七积压了两千股？没问题横扫！
一块五毛六、一块五毛四……一块五！这里所有的一万二千股全都成交了！
这时候大栅栏外很多人都散开了，只有少数旗人傻了眼一样的看着此刻的场景，秦爷和福爷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他们眼瞅着成交价就砸到了一块五！
“哎哎哎……我这刚刚成交一块六啊，怎么这几砸下去了？”
“来人啊！有人捣乱，警察呢！警察呢，这里有人捣乱啊……”
值班的警察也无可奈何，人家按照规矩买股票，有买有卖都是合法的，你怎么拦着呢？
“哎呦……哎呦秦爷，这我怎么管呢？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人家交易所里面的大人们，都没说话呢，我们怎么拦着！”
还就真不能拦，人家的股票是真的，掏出来的银子也是真的，合情合理照章纳税，你拦人家没有道理啊！
秦爷这汗可就流下来了，旁边的福爷跟他相好不错，也抓瞎了“这可怎么办，你这可是给王爷办差啊，赔的是王爷的钱！”
里面的人可不管你是谁的奴才，人家就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掏单子，横扫所有卖盘！
一块五的价位关口，轻松扫掉，下面可就开始吃一块四这个区间的单子了，这里囤积的比较多足足五六万股，但是没关系这些人一样有票子往外砸。
一块四毛八，一块四毛五，一块四毛三……一块四！所有单子全部成交，价格直线跳水到一块四！
“赔两毛了，这就赔两毛了……一万多股啊，两千块银元这就赔没有了！”
“你们这群混蛋，是谁的人？爷我抓你们下大牢……”秦爷疯了一样就往里面闯，抓住一个小伙计就要打人。
“哎哎……你怎么打人啊，我又没有惹你！”小伙计左躲右闪的不敢还手。
“你们为什么砸价格？你说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砸价格……爷我抓你们下大牢！”
“您得讲理啊……我们什么时候砸价格了，叫买区屯着那么多单子，不都是你们自己挂上去的吗？你们要买，我们来卖啊！”
一句话塞的秦爷是屁都放不出一个去，人家说的没有错，上午自己亲眼看见这些旗人自己往上挂单子，就连自己都挂了好几次呢。
现在你不让人家成交？这道理说不出去的！
门外值班的警察赶紧进来赔笑道“秦爷！秦爷您别生气，有什么话您外面说好不好……这些下人就算是惹您了，您要打要骂大街上！”
“在这交易所里，毕竟也算是户部的半拉衙门不是！打架了不好说啊！”
交易依然在继续，秦爷实在没有胆子在户部的衙门里打架，他也没有道理，此刻他整个人都呆滞了，眼看着成交单一笔笔的成交，黑板上写数字的人都跟不上价格的变动了！
昨天的收盘价是一块三毛四，今天叫买的单子最低是从一块三毛五开始累积的，没想到短短一刻钟的功夫，所有买盘都被横扫。
成交价直接跌到了一块三毛五，此刻距离收盘就剩下五分钟了！
“结束了吧！结束了吧！我怎么就是一块六买的？我傻不傻啊！两毛五就赔出去了，两千五百多快啊！都赔进去了……”
“快收盘吧，一切都快结束吧！噩梦快醒来吧！”
可是资本市场是没有怜悯可言的，真正的对手一旦开始行动，就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就在所有叫买的单子都横扫一空的时候，就在大栅栏交易所已经聚满了惊恐无助的脸庞的时候。
又有三个人挤了进来“哎呦……价格可算是降下来了，我得买点以后留着吃红利啊！”
“这位大人，我买两千股，挂一块二……”
“我吃一千五，也是一块二……”
“我来五千股，也是一块二吃进……”
这时候柜台上的工作人员也都探出脑袋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额头也冒汗了“这三位爷！您确定要买？还有五分钟就收盘了，这叫卖区也没有单子了啊？要不您明天清早再来？”
“哎？谁说叫卖区没有人啊，我们不是人吗？”那几个小伙计还没有走呢，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这几位爷，一块二您三位吃进八千五百股？可是当真？”
“没错啊，几位小兄弟肯卖吗？”
“卖啊，老板做生意现金短缺，就想用股票换点现银子进货呢！我们一块钱的本钱，卖一块二还赚两成呢，不亏！”
“这里就有股票，您几位现银还是银行存单！”
“得了，不管什么单据，都得在人家交易所走一遭，咱们得照章纳税啊！”
成交了，就在六月十六日收盘的最后一刻，交易所成交最后三分交割单，一共八千五百股，一块二一股成交！
这京津铁路的股票在第二天就跌了！
4566 磨死人的行情
啪……啪啪……
啊……哎呦……哎呦呦……
板子打屁股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这里就是郑王府，郑亲王承志整个人愤怒的就好像恶狗一样，面前的院子里，秦爷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
“狗奴才！窝囊废！你就是这么给王爷办差的？好好的银子半天就赔了这么多？”一名太监蹲在地上正骂秦爷呢。
“接着打！接着骂！气死本王了，打死拉到！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一万多银子，你一天就给本王亏了四千多两？要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秦爷今天是太倒霉了，上午市场火热他脑子一热一块六吃进，可是没想到下午砸盘就落到了一块二。
开始以为就是京师这里有人捣乱呢，可是没想到江南那边传回来的价格也是一样，都下跌了不过没有京师这里跌的这么惨罢了。
秦爷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郑亲王承志是京师这些王爷里心肠最歹毒狠辣的，几乎每个月王府里都有下人奴才被打死。
今天郑亲王在气头上，说不定就得活活打死自己。
“王爷啊……王爷饶命……王爷留着奴才还是有用的，奴才有办法，奴才有办法把钱给赚回来啊！”
“哦？”郑亲王承志使了个眼色，打板子的太监收起了家伙。
“王爷……奴才也打听了，也学习了，这股票市场起起落落是很正常的，有涨就有跌！”
“奴才今天发现，最有收盘时候那几个人肯定是有预谋的！没准就是和江南那边勾着的！”
“奴才想明白了，想在股票市场里赚钱，那就得联合大资金啊……”
“奴才认识杨智！他手里有钱……奴才拉他过来，让他给王爷想办法……咱们也坐庄，咱们也一起发财……”
“呜呜呜……求王爷看在奴才多年忠心耿耿的情分上，饶了奴才一命……给奴才一个月时间，保证把亏的钱都赚回来，还有盈利！”
郑亲王眼睛转了转思索了一下“好，你既然这么说了，本王也不能不讲情面啊！就一个月为限！”
松了一口气，承志看了看烂泥一样的秦爷，知道就算是奴才这时候还得用，也得怜惜一点。
他蹲下身子看着他说道“小秦啊，别说本王心狠，你也知道的，咱们八旗讲究的是军法治家！”
“这差事就跟过去打仗时候的军法一样，你得打胜仗才行，你打胜仗了，主子自然赏你肉吃！”
“可是你要是打了败仗？呵呵，那赏你的可就只有皮鞭和板子喽!甚至严重一点，赏你一把刀子！”
“这是咱们旗人的规矩，我虽然是王爷，也改变不得！来人啊，传本王的御医，给他好好疗伤，用最好的金疮药！”
“不过小秦你也提醒我了，这杨智还真是大清国里唯一一个懂这些东西的！回头我写个帖子，你拿着，相信他不会不给本王我面子的！”
“只要他能赚钱，我不管他是什么人！”
倒霉的秦爷被抬下去了，他应该是今天京师里最悲惨的一个，更多的旗人家庭全都因为这股票价格的波动而发疯了。
谁都没想到这股票价格会这么疯狂，一块钱的股票，第一天涨到一块三，第二天就冲到一块六，紧接着又砸到了一块二。
这时候手里没有股票的人家都消停了，很多旗人姑奶奶也不敢男人吵架了，晚上赶紧烫了一壶酒，吵几个菜好好安慰安慰男人。
“哎呦，还是男人办的对！早早抛掉早早省心，这多吓人，照着这个样子没过几天还不得跌到一块以下啊？”
男人端着酒杯美滋滋的喝着“看看，昨天你还挠我，非说我以前卖给范大脑袋是错的，还说什么耽误你赚钱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早就告诉你了，那肖乐天搞的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让你那么轻松的赚钱？”
“一天就赚三成的利润，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儿？这明摆着是圈套啊，所有我才不上当呢！”
“看看今天这腥风血雨的，从一块六一口气砸到了一块二，以后没准儿还得掉呢！”
“说来说去，还是咱们的铁杆庄稼最稳当，不用担心就有饭吃！”
手里没有股的都安心了，可是这手里有股票的却都坐不住了，家里又开始打架了！
昨天吵闹的原因是因为股票买的少了，而今天则是被走势吓傻了，又害怕自己手里的股票太多了。
真是患得患失，没有一天的安宁！
老礼亲王牙也不疼了，他庆幸今天没有脑子一热就下场接着买股票去，此刻他手里还是那十万股，不多也不少。
“哎呦……这东西怎么这么能折腾？过两天要是还能涨到一块五以上，我可真的都得抛掉了，太吓人了！”
股市的异动同样惊动了同治帝载淳，他紧急召见富庆询问，并派人去向蔡璧暇咨询情况。
而富庆还有蔡璧暇带回来的消息都让载淳尴尬的笑了，尤其是蔡璧暇的回答更是不给面子。
“一天三四成的波动，你居然还问？当皇帝当的格局这么小吗？”
“江南股市，很多股票翻几倍的来回折腾，上蹿下跳的，也没见就天塌地陷了啊？”
“股市有风险，风险要自担！赚钱就笑，赔钱就闹吗？”
“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载淳苦笑着说道“得了……还是朕不对了，心量太小喽，让师姐这通笑话！”
富庆赔笑道“陛下不是心量小，陛下是心疼那些旗人吃亏啊！一两天的波动何苦兴师动众的，都是小事儿一桩！”
富庆和蔡璧暇说的真没有错，股票交易拼到底其实就是拼人的格局大小，而这些八旗子弟最弱的就是格局。
一天两天的起起落落就把这些人给折腾熟了！
第二天股市照常开门，但是今天人们可都吓坏了，成交量锐减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走！
一上午也就成交了两千多股，价格依然稳定在昨天的收盘价，但是到了下午江南那边价格开始又慢慢往上涨了，但是京师这边还是没人敢出手！
六月十七日，收盘价格又回到了一块三！
六月十八日，价格继续小幅度上涨到了一块四！
六月十九日，价格下跌收盘到了一块三毛一！
六月二十日，遵循五天一休的规则，交易所停盘一天！
六月二十一日，继续小幅上涨，收盘到了一块三毛二！
这段时间就是这样的磨来磨去的，最低跌到了一块一毛二，杀出了一大批恐慌盘，紧接着又拉回去但是还不大涨！
秦爷躺在担架上天天求佛菩萨保佑，天天拿着帖子去找杨智拜门，可是杨智这几天就不在京师！
“佛菩萨啊！快回到一块六吧！快让我卖掉吧，我要是卖不掉这些股票，王爷会杀了我的！”
也许是菩萨真的听到了他的哀求，六月二十七这一天，京津铁路股票磨磨蹭蹭的终于爬上了一块五毛八的高位！
这下旗人们全都兴奋了“又到一块六了！抛吧！赶紧抛吧！再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
4567 内幕消息
一股赔两分钱，这点主秦爷还是能做的，王爷也不会为这两分钱的亏损找他麻烦，但是没赚钱就是没有赚钱，王爷肯定还是不开心啊。
就在他看着股票价格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在背后拍了他一下“秦爷犹豫什么呢？我家大人有请……”
“哎呦谁啊？你！哎呦喂……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爷立刻脸上挂满了笑容。
来的人是谁？这是户部挂着主事职位的刘沛琦，京城里门路深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其实就是大清央行行长杨智的嫡系。
当年江南金融绞杀战的时候，就是他和张啸文牵线搭桥的使者！
他来了，正主还能远吗？秦爷屁颠屁颠的跟着跑进茶馆的一个小包厢内，里面正是华族叛徒杨智。
“给杨大人请安了！”见到财神爷，计算是旗人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赶紧上赶着给杨智磕头如捣蒜。
“嗯……起来吧！”杨智这些年也学了不少满清里面的臭毛病，拿腔作调的架子还挺大，说话也带着轻蔑的长音！
秦爷此刻尤求于他，哪里敢摆一丁点旗人的架子，笑着站在杨智身边也不敢坐“杨大人，小的去拜见了您好几次，您都不在家……”
“别说了，这大清国可不是谁找我都能找得到的！呸……我要是让你们那么轻易找到了，恐怕就得死一百回了！”
杨智吐出嘴里的瓜子儿壳“王爷的帖子我已经看见了，你也别说了来意了，不就是想坐庄赚点钱吗？”
“简单！王爷的面子我怎么也是要给的！但是我又一个条件，你既然求我，那就以我我准！”
“回去跟王爷说，一百万两以下的本金就不要和我谈合作了，有了一百万以上的本金再商量坐庄的事情！”
“而且跟我合作，一年才能分红一次，平日里的亏损你不许管，也不许问！金融游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听说，你第一天赔了四毛钱，就差点让王爷给打死？呵呵，要是跟我合作还是这个急脾气，那么就一拍两散，我可不伺候！”
杨智是真不客气啊，一点面子都不给郑亲王留，秦爷听的脸都白了！
看着秦爷的样子，杨智冷笑道“你和其他旗人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还能听得进话去，既然这样，我就先送你一份大礼包！”
“今天这收盘价也就这样了，一块五毛八把你手上那一万多股都卖掉！一直到七月二号之前，这价格肯定还会往下掉的！”
“你也不用太贪了，一块二三的就买一些，有多少买多少然后耐心的等着吧!”
“啊？杨大人您有内幕消息？”秦爷追问道。
一旁的刘沛琦拦住了他“秦爷！我家大人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跟我联系就行！”
“送你一句话，杨大人那是一字千金，能给你说这么多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您可不要太贪心哦！”
“毕竟咱们现在还没有合作呢，也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们啊！就刚刚那一句话，你自己悟去吧！”
杨智外号可叫九命猫，他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待时间太长，在茶馆里喝了一碗茶，说了这么几句之后，马上在护卫的保护下从后门溜走了。
刘沛琦留下来跟杨智交代了几句细节之后，也从前门走了，这秦爷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残茶思考了半天。
“奶奶的，赌了！我就不信我命这么背！”
秦爷走出茶馆，这时候距离收盘也就剩下二十多分钟了，他毅然的走进交易所看着上面的价格大声说道“一块五毛八，爷我手里的全都卖了！”
一旁老朋友都急眼了，赶紧过来劝他“哎呦，这个价格你就买？不怕王爷打你板子啊？还是说你要自己往里添钱？可要想好了啊！”
秦爷已经不听劝了，手里王爷托付给他的股票还有自己的股票，一万五千多股，一口价全都卖了，好好的一场股票交易，生生让他给弄的风萧萧兮易水寒，要多悲壮就有多悲壮！
说来也奇了，这杨智还真有内幕消息！第二天股价又翻身往下走，压根就没有冲上一块六去！
这秦爷居然还弄了一个高位套现，他还赚了！
价格一天一变，从一块五毛八一点点掉到了一块两毛七，这时候可已经是七月一日了，秦爷牢记杨智的交代，不敢怠慢在这个价位全仓杀入，所有家财全都砸进去了！
“王爷的钱，还有自己抵押的家产，一共六万两！爷我全都赌上了，我就看看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爷摸了摸口袋里的鹤顶红，这是他托人从宫里御医那搞来的方子，据说吃了就能无痛苦的死亡。
“哎……这一把要是赔了，我这条命也就算交代喽！”
凡人的喜怒哀乐，其实都在大人物的股掌之间玩弄，这京津铁路的股票走势，早就已经确定好了。
就在六月一日这一天，京杭大运河跟京津铁路交汇之处，一座最关键也是规模最大的双向钢架铁路桥就要竣工了。
户部早就派出了官员全程盯梢，宫里甚至还派遣了太监来看着，只要最后一颗铆钉连接完成，这好消息就要立刻发电报给同治帝。
周围村庄的百姓好像也知道今天是个重要的一天，无数人吃完午饭就来这里围观了，其实整个一天看热闹的人都在运河堤坝上远远的看着。
华族还有英国的工程师，正紧张的测量，工人爬上爬下将钢结构一个个吊装上去！
这个年代没有电焊技术，所有钢结构的连接就是铆钉和螺丝，螺丝坚固程度差一下，所以应用最多的还是铆钉！
焦炭炉烧的呼呼作响，鼓风机拼命的往里吹空气，工人用长长的钳子，把锻造好的铆钉放进去烧的通红。
必须要在铆钉没有凉的时候，插入连接孔里，冒头的一面套上半圆模子，然后工人抡起大锤用力的砸！
生生把烧红的一面铆钉砸变形，接着高温钢铁柔软的特性，把铆钉另一面也砸平砸圆。
只有这样等到彻底冷却后，铆钉才够坚固，那叫一个万年不坏啊！
“65889号铆钉……入铆……砸！”
钢铁桥最后一根铆钉终于烧红了，在场的官员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往前涌！
这颗铆钉将用在钢铁桥最高的拱架上，只要这颗铆钉敲进去，也就证明京津铁路最后的技术活全部完成！
再往后就是铺石头子，清理道路两旁的树木杂草什么的了，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清国周边的百姓就能干！
4568 疯狂的价格
咣当！一声巨响，火花四射！抡锤的工人站在高高的钢结构拱桥上，威风凛凛！
砸铆钉可是个技术活，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从琉球造船所那边借调过来的，此刻全球海军的战舰还有钢铁的商船，甲板龙骨连接都是靠铆钉！
砸铆的工人在这个时代，妥妥的是风口浪尖上的高级技术工人！
只要电焊技术不出现，他们的地位就牢不可破，永远不愁没有饭碗吃！
纯粹靠手腕双臂的力量，靠锤子敲击的力量和角度，就能吧烧红的铆钉砸成合格的半圆形，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没有几年的实习是不可能的喽。
此刻站在桥上的就是琉球造船所借调过来的经验最丰富的师傅，高高的钢结构桥梁，一般人上去就得晕高，可是这跟华族自己所造的战舰相比那还是底的多了。
咣当！又是一声，又是火花四溅！
咣当！第三锤砸下去，那名工人骄傲的说道“成了！最后一铆！完美……”
“好！”下面的官员们可算松了一口气，这铁路终于修好了，各部官员呼啦啦的往电报机那边涌，都想着早一点把消息传播出去。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就在这砸铆钉的工人还没爬上架子的时候，成功合拢的消息就已经有人发电报，发到了京师！
七月二日，京师很平静，泡茶馆逛窑子的旗人们根本就不会在乎遥远的运河上，一座铁桥上砸铆钉的这点小事儿！
在他们的眼里，天底下就没有大事儿，除了四九城里面之外，所有一切外面的事情都是乡下人的土热闹，不值得费心眼！
七月的天气那是多热，喝点冰镇酸梅汤，来一碗过水的炸酱面，多多准备菜码，那绿豆芽都得一根根的把芯给抽出来，这才好吃呢！
生活就得讲究一点，谁耐烦关心臭工人砸铆钉啊！
大热的天气，京师交易所那边也是人流惨淡，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易，新鲜感已经过去了，交易所培养了一批上瘾的赌徒股民，同样也让很多百姓抛弃了他。
这玩意一会上一会下的，虽然说能赚钱，但是风险也太大了一些，爷我不耐烦天天操这个心，还是贪污受贿吃铁杆庄稼最香，最简单！
有人能享福，但是秦爷肯定是不能，他要给王爷盯着盘面，同时也要知道知道，究竟这七月二号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上午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盘面风平浪静的，今天天气很热，也没有多少人来交易，一上午就成交了二百多股，叫买叫卖的没有成交的单子，也只有三千多股挂着而已！
江南那边发过来的电报同样没意思，南方一样是酷夏，人们都不太愿意动弹，甚至连炒股都冷淡了起来。
这京津铁路的股票依然在一块二到一块三之间来回波动！
一块两毛七，吃了六万两，这就是秦爷的成本！但是今天上午这价格可就掉到一块两毛四了，秦爷手心冒汗，心里非常的紧张。
可是再紧张也得忍着，杨智说今天很重要，到底有多重要他必须要亲眼看一看！
中午秦爷就吃了半碗过水凉面，可就什么都吃不动了，一壶又一壶的喝着凉茶，下午开盘之后，这股价非但没有上涨，却在上午的基础上又跌了，跌到了一块两毛儿！
秦爷都要热晕了，他就感觉这汗跟开了阀门一样的往外喷，眼前的景物都出现双影了！
就在一点五十分，就在江南那边股价电报发来之前，交易所突然出现了一些人，他们鬼鬼祟祟的在门口聚拢，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两点零五分，江南那边的电报终于来了，可是当那写字工正爬梯子准备修改黑板数字的时候，这群人突然涌入叫买区域内！
他们也不大声嚷嚷，一个个低声说道“劳驾受累，您这挂着的卖单我们都买走了，不论什么价格……此外再给我加一万股的叫买，价格就写一块七！”
高台上的掌柜推了推眼镜“一块七啊！嗯……好大的手笔，算了我也懒得提醒你们了，你们自己小心吧！”
“开单子……”
这时候大街上根本没几个人，交易所门口也没守着多少股民，这群人的异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连秦爷都 因为热的头晕眼花，而没有发现异动！
交易所里所有叫卖的单子被一扫而空，这群人开始往上挂叫买的单子，一出手就是一块七，然后一块八、一块九……全是整数的往上堆！
每个价位都拥挤上数万的购买量，那数字大的吓人！
也就是在这时候，黑板上终于更新了江南的股价，七月二日下午两点，京津铁路的股票突然在江南各大股市发生了井喷！
“苏州一块八毛五？哎呦……上海一块八毛七……”
“快看江宁啊！一块九毛六……这是要冲上两块钱吗？怎么可能……”
交易所里的工作人员先疯了，他们都想象不到江南会有这样的价格，和京师严重倒挂！
北京这边连成交量都没有，可是江南那边的股票都已经炒疯了，换手率极高，成交量极其澎湃！
可是此刻京师的交易所价格还是刚刚扫单时候成交的价格，一块三！这可就形成巨大的价格差，现在任何人吧京师的股票运到江南去卖，都会赚的盆满钵满！
可惜此刻京师的百姓居然谁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居然全都在家睡大觉！
“秦爷！秦爷别睡了……秦爷您看看那股票是不是涨钱了？”茶馆的小伙计推着秦爷生生把他给摇醒了，他揉着眼睛走到交易所门口一看就傻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黑板上写的清清楚楚，江宁股价已经疯涨到了一块九毛六，但是京师这边最新的成交价格居然是一块三！
这这这……这要怎么办？江南第一个疯涨了！
要是换一般人可就当场抓瞎了，但是没想到这秦爷真聪明，他居然知道股票的游戏规则！
他疯了一样的翻看叫买区的价格“最高价格是多少？是多少啊……一块九？好，爷我就卖给他一百股，一块九成交！”
果然是新草创的市场，没有成交量就会有这样稀奇的事情出现，一百股的成交就能改变价格！
秦爷自己掏出一百股卖出去，满足了叫买区的最高喊价，有买有卖这就是成交，这个价格没有别的交易行为冲顶，那就是此刻的股票价格！
“一块九！京师交易所的京津铁路股票一下子就冲到了一块九！”
此刻刚刚是下午两点四十，距离收盘还有二十分钟，这时候要是没有砸盘的，这个价格可就是收盘价了！
哪里可能没有砸盘，几分钟不到大街小巷就乱了营了，人们乌泱泱的跑了过来，这个消息就跟插上翅膀一样飞遍了京师各地！
所有旗人都一个想法“赚疯了！我们赚疯了！一块九了……赶紧卖啊！涨了一倍了！”
就连下午午休的礼亲王世铎都惊了“什么？江南一块九毛六？京师一块九……买了，把我手里的十万股，全都卖了！”
“哈哈哈……本王掐指一算，今年来财啊！这就赚了九万两！”
4569 股疯！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
这京津铁路的股票涨个30%40%的都不吸引人，这里是帝都京师，旗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毛毛雨还不至于让他们疯狂！
可是一旦这利润翻一倍，红眼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人们可就真疯了！
一块九啊，京师最后收盘一小时就冲击到了一块九的高位，九成涨幅一下子引发了巨大的抛盘，成交量一下子就冲上去了。
这个价格要是还不卖那不就成傻子了吗？人们什么都没有干，皇上逼着买了一点原始股，才几个月的时间就翻了一倍，这要是再贪心那可就没有天理了！
说到底人们也不相信这破铁路股票能涨多高！
在收盘的最后十分钟，大栅栏的交易所周围全都是股民往这里涌，东南西北的人力车还有快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人们手里捏着股票单疯子一样的往里挤。
“还有十分钟就收盘了！先交易我的……我抛八百！”
“我抛一千啊……老王你看看我，是我啊！咱哥俩去年还一块喝酒呢！你先接我的单子啊！”
“叫买区还有多少单子啊！给个明白数，别让兄弟们傻等！”
“鞋……鞋……我的鞋掉了……谁薅我头发，这是谁啊……”
人群拥挤不堪，那几个维持秩序站岗的警察早就被挤的人仰马翻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去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些拉抬价格的卖家居然有如此手臂，在一块九这个价位里，竟然囤积了十多万股的买单！
这目的太明显了，就是在最后十分钟里把这个价格给牢牢的封死！
十分钟靠人力来办手续能写多少单子？一两万股到头了，封住十万股，那就保证了价格绝对不会掉下去！
成交单一笔一笔的写完，人们头顶上的铁丝就跟挂着小火箭一样，夹着单据的夹子嗖嗖的来回飞。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金钱在这里进行交易，改变着主人，放大着人性的贪婪！
秦爷在外面已经看傻了，今天他才知道这股票交易能有多壮观！
“这钱……这钱怎么都跟大风刮来的一样，都不要命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拥挤来的人从几百人迅速涨到了上千人，等到三点收盘的时候，门里门外人数足有一千五百之巨，要是肖乐天在这一看绝对是一声卧槽！
这都赶上国庆黄金周的大栅栏人流量了，摩肩擦踵拥挤不堪啊！
交易所里的人全都急眼了，喉咙都喊哑了“后退……已经过三点了，不交易了，都回家去，等明天啊！”
等明天？这些疯子哪里肯接受，他们据不妥协，依然往里拥挤！
“凭什么不给交易？我刚刚看清楚了，叫买区的单子还有呢！根本就没有卖完，你们一会就会把这些单子变成废单！”
“你们怎么这么坏啊？宁可单子作废了，也不把钱给我们？我们要交易，我们要炒股啊！”
“炒股！炒股！我们要炒股！”
人们如同墙一样的往里挤，这时候最里面交易完成的人想出去也不能够了，挤在里面就跟相片一样。
“老少爷们……老少爷们……别挤了……我快挤死了……”
此刻才知道交易所装修的高明，为什么要搞一米五的柜台？为什么柜台内部其实都有工字钢直接插到地底下？
防备的就是这一手，哪怕上千人拥挤，这柜台也碎不了！
一米五高的柜台上，这些交易员也急了，拿着手里的尺子、鸡毛掸子就往下打，好好的一场交易成了攻城战！
“别爬了！你往我柜台上爬算怎么回事？下去，下去……”鸡毛掸子啪啪作响，打的漫天鸡毛乱飞。
挨揍的那个气的直骂街“你丫的敢打爷我？知道爷是谁吗？”
“去你的，爷管你是谁不是谁呢！戳你眼睛……”
“啊！”一声惨叫，那个胆敢爬柜台的旗人眼睛中招，直接跌落人群！
这下更激怒其他旗人了“混蛋！你丫的什么东西，敢侮辱在旗的爷们！薅下来打死他！”
“你们不给我们开单子，我们就要你们的命！打啊！”
这一刻，旗人血脉中远古蛮族的基因再次觉醒，他们就好像二百年前面对巍峨的长城，面对高耸的宁锦防线一样，展开了决死进攻。
今天你们要是不让我赚钱，我们就跟你死磕了！
更多的股民开始往上爬，有的甚至踩着别人的脑袋攻城，这一刻所有旗人的耳畔又响起了二百年前的号角声！
面对金山银山，他们的战斗力迅速爆棚！
交易所里的人也傻了，他们那里敢让这些人攻打进来，柜台里面是大量的银票还有账目，要是被抢光了，这些损失都得他们来赔！
抄起身边的算盘、茶壶、茶杯……各式各样的家伙就往外丢，跟砸滚木礌石一样的驱赶这些疯狂的股民。
滚烫的茶水泼了下去换来哀嚎一片，小伙计甚至把早上打扫完没有来得及倒的一簸箕土都撒下去了，眯的这些人捂着眼睛往下跌落！
“还愣着干什么？敲钟啊！豫王不是给咱们装上警钟了吗？敲钟，快敲钟……”
当当当……警钟敲响了，不远处在前门那边执勤的小黄把总，正捧着半拉西瓜洗脸呢，一听警钟吓的汗毛都炸了。
“交易所？哎呦……交易所那边敲钟了？赶紧集合兄弟，抄家伙……小六马上去叫援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黄把总眼下手里就一个排的兵力，三十多人冲着交易所方向就冲过去了，一看这壮观景象小黄把总经验丰富。
“妈的，把大街两端全都封锁起来，别让四九城其他的人往里涌了！把人都哄出来！”
“守城门的兄弟呢？把鹿角都抬出来！”
“拉粮食和拉酒的那个车队……过来，爷我临时征用了！堵在胡同口两边，兄弟们上刺刀，抄家伙拦住外面的！”
刚刚成立的京师警察总局，那可是带长家伙的，警察跟军队没什么两样，都是跟御林新军一样配备加长版的毛瑟！
这样的步枪装上刺刀足有一人高，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很是震慑人心！
小黄把总多年在京师混，市井的经验还是丰富，他逼着送粮食和送酒的大车队，赶着马车封住了路口，然后车上站了一排警察，都端着刺刀刀刃冲下！
这就封住了四面八方更多来这里挤兑的股民！
4570 闹出人命了
“不许向前了，都已经过三点了，没有股票可以卖了，明天清早吧！回家去，都回家去……”
堵住了源头，小黄把总开始艰难的驱赶交易所这条胡同里的股民，他们把那些在大街上的股民都往两边的店铺里面驱赶。
“不许向前了，都去店里面歇着去……都不许向前了！”
“豫王的大队人马马上就到……警钟敲响了，宫中也知道了……没准御林新军还得来！”
“诸位都是在旗的大爷，都是最懂规矩的，可别往前了……”
“别打了，里面的人也别打了……我去，这怎么就发疯了？”
小黄把总驱赶门外的这些股民倒是轻松一些，可是等到看见大门口尤其是交易所内部的这些股民，可就知道厉害了。
好好的大厅打的是人仰马翻，头破血流的缩在墙角，还有脑袋撞晕的躺在地上，更多的是灰头土脸继续攻城的。
柜台虽然没有倒塌，可是也被撞出了好几个大窟窿，露出了里面的工字钢！
“我去，这都疯了……怎么还往上爬呢？柜台后面的那个……你把掏炉灰的叉子拿出来干嘛？想杀人吗？”
场面极度的混乱，小黄把总最后不得已把配枪掏出来，冲着天上啪啪啪……就是三枪！
枪声响了，这些疯子总算是冷静了，一个个看着混乱的现场脑子都是懵的！
“快救人啊……马爷不行了，马爷吐血了……快救人啊！”
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刚刚的冲突有多严重，重伤五六个，轻伤就不能数了，墙角的马爷眼瞅这就没有气了，身边朋友哭着喊救人。
这里是南市，好药局有的是，两名警察抬着受伤的人就往外跑，人们看见都要死人了这才知道后怕！
马蹄如雷，很快从前门方向就冲来一队骑兵，看见这些马背上彪悍的拐子马，这些旗人知道害怕了。
“哎呦……幸亏被拦住了，这要是让这群关外野人们撞上最乱的时候，还不得抽刀子杀人啊！”
果然是同治帝派兵过来弹压了，带队的不是别人正好是在养心殿里汇报事情的惇亲王奕誴，五爷临时授命，小皇帝命令他带一连拐子马立刻弹压交易所的混乱。
五爷来了之后一看局势已经平定了，稍微松了一口气“到底怎么回事？这里有没有通人气儿的出来回个话！”
小黄把总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把他刚刚所做的一切简单的说了一遍，但是小黄把总也不知道这股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闹事儿的。
这时候一直看热闹的秦爷走出来了，打千跪地给王爷请安“奴才给王爷请安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奴才从头至尾都看了一个清楚！”
“哦！你说说……我记得你，你不是承志他的家奴吗？姓什么来着？”
“奴才姓秦……秦香莲的秦！正是郑亲王的奴才，今天一天奴才都在这里呢……”
秦爷把前因后果简明扼要的都说了一遍，从早上的股市无量下跌到下午突然意外的暴涨，最后引发上千的旗人挤兑交易。
“王爷啊！说到底还是旗人们心里害怕，就怕这价格撑不住，一旦明天要是没有这个高价了呢？到时候没有卖出去的不就亏了吗？”
“恐慌情绪一上来，再加上这交易所办事儿也确实有所不妥……”
“哦！你说有什么不妥？”五爷来了兴趣。
“奴才就明说了吧！明明收盘的时候，叫买区域还有好几万的买单等着成交呢，而咱们旗人很多都想往外卖！”
“这时候非得死守规矩不知道变通？就非得让那几万股都变成废纸了就开心？”
“如果这交易所，能好好商量一下，多腾出一点时间，把挤压的这点单子都交易完了，我想旗人们也不至于闹这个乱子啊！”
“挺好的成交，不给大家伙，反而成心要作废掉，这个居心啊……啧啧啧！”
真是伶牙俐齿，秦爷一番话直接诛心，不说你交易所遵守规矩好，却直接诛心说你心眼儿不好，宁可作废了也不让旗人成交！
果然这小人利口，真是怎么说都有理！
五爷一听还有三分道理，毕竟他是封建王朝里长大的人，天生比较信奉人治而不是法治，一听说秦爷这办法，可以避免这场冲突，自然点起了头。
“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好，你既然有这个本事，爷就抬举你一下，你在这里监督着，把剩下的交割单都交易完毕！”
“受伤重的先交易，轻伤的后交易……把挤压的单子都交易完毕然后再关门！妈的，这点小事儿弄成这么大的乱子，简直就是胡闹！”
王爷的命令一下，周围这些受伤的旗人顿时叫好了起来“王爷慈悲啊！要是这人们都跟王爷一样通情达理，何至于闹出这样的乱子！王爷圣明啊！”
奕誴点点头享受着众人崇拜的赞扬声，可是这时候却有反对的声音小声的响起“哎呦……这怎么能行呢？大清国各地股市都是相同时间交易的，咱们突然多出时间来，那么就会出现数据异常不同步啊！”
“以后形成了惯例，天南地北的股票交易时间都不一样了，怎么保证价格稳定呢？会不会有人做异地的短差呢？”
“谁！谁敢质疑王爷的决定？”秦爷狐假虎威的喊了起来，大家一看正是交易所里一个年轻的伙计。
之前就是他抡着掏炉灰的叉子，奋战了好几个攻城的旗人！
那名小伙计，是受过江南股市培训的，脑子里已经懂了一些金融规矩，他赶紧跪下说道“王爷……奴才不敢乱说的，江南那边股市培训过！”
“咱们大清国这几个股市，交易的都是同样的股票……如果时间数据都不能统一，就会造成混乱，到时候价格差距过大，会有人专门做断差牟利的！”
小伙计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现在大清国已经有很好的电报网络了，如果你交易时间不一样的话，就会出现异地借股炒作的现象。
比如说京师股价突然飙升了，而江南股市已经收盘，这京师又多了一个小时的交易时间，那么就会有坐庄的人，趁着时间捣乱。
他们用电报进行联系，用借股的方式，把江南的股票弄到京师来销售牟利，就是江南炒家电报借京师炒家的股市，在京师抛售！
一个小时可以抛很多了！然后呢，这江南收盘的炒家就会联合起来，准备明天在江南做短线打压股价！
然后江南的股价被打压下去，然后廉价买回来，再还给京城的炒家！
这就有可能出现一种状况，那就是京师两元钱抛售的股票，最后在江南用一块五的价格吃进，再还给京师！
就这么来回左右的吃，一般的小股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呢？
小伙计毕竟是刚入行，这里的道理说的也不清楚，五爷奕誴半天也没有听懂，最后气的破口大骂“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大街上都快死人了，你跟我说什么断差？什么狗屁的钱财？”
“混账！就照着本王说的做！”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有人哭了起来“哎呦……马爷死了……马爷被交易所给挤死了……呜呜呜，马爷死了！”
坏了！这场股灾还真闹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