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1 岛津大郎的十二勇士
仗打的已经够窝囊的了，如果兄弟们的尸骨还留在战场上任由叛军糟蹋，那么新军最后的一点凝聚力也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柏敏等军官这才强烈要求，必须带走兄弟们的尸骨，不然绝不撤退，这不是意气行事，而是那个时代的局限性！
一支军队成军，很快的就会形成一个拥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团体，这个群体靠什么凝聚在一起？
不过就是功劳封赏，论罪罚过，兄弟情义，大义名分而已！而偏偏这个时代大义名分的力量是最弱的。
就好像肖乐天所说的一样，一支军队如果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没有真正的纲领，不知道路往哪里去走未来的希望在哪里！
那么这支军队就会沦为一把没有思想的刀子，很快就会变得军阀化，变得独立化，变成抽取民间血液的毒瘤！
这种局限性当时的人们也是能看得到的，但是他们没有破解的方法！
柏敏等人很清楚，这场仗打成这个样子，回去肯定没有功劳，而只有处罚，皇帝不会对败军有什么好脸色的。
而皇帝就是他们成军的大义名分，有了皇帝他们才有未来的饭碗，未来的希望！
封赏没希望了，大义名分还要处罚他们，而这些人以后想要活下去靠的也就只有最后一条了，兄弟情义，抱团取暖！
所以尸骨不能丢，丢了这军魂也就没有了，将来估计连建制都留不下，所有人这些年的辛苦也就白费力了。
更可怕的是，死去的人也就白死了，活着的人都照顾不好自己，死去人的家眷谁来照顾？
说的更直白一点，以后清明上坟，谁给这些冤魂烧一把纸钱呢？
丢掉尸骨，这些活着的人其实也已经死了，社会性死亡，政坛上死亡，心灵上的死亡！
场面也就僵在这里了，唯一能调解的人也只有富庆，此刻已经被吊篮提上了飞艇，深度昏迷的他正准备转运回京师！
剩下的人谁都调解不了，更别说压制了！
江烈长叹一声“可……可这怎么收殓啊！这么多兄弟，这得收殓十天半个月啊！”
“难办也得办！哪怕收殓完，我自尽谢国也就罢了……”柏敏长叹着说道。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开口了“你们都不要办了……这件事让我来！我们处理应该是最合适的……”
众人扭头，却发现开口正是岛津大郎，他平静的看着在场的人“在我们扶桑的传统中，血战之后，双方是可以收殓尸体的，以佛陀的慈悲！”
“我不相信，我扶桑文化的母国中华，会丢掉这样的传统，连收殓死者都不允许？”
“在场所有扶桑籍的武士，站出来！这个任务只有我们能完成！”
说完，岛津大郎就开始解除自己的武装，步枪、刺刀、手枪、手#雷、子弹、烟#雾弹、匕首……各种各样战斗装备都卸了下来，整齐的摆在面前。
紧接着华族铁道兵内部走出了十一名佩刀的士兵，他们都是隶属于外籍军团拔刀队的成员，属于扶桑籍士兵！
这十一人走到岛津大郎的身后，一样开始解除自己的武装，只保留了太刀和肋差！
江烈看着他问道“你？你能行吗？鬼子六此刻就在盛怒之中，你们去了会送死的……再说了你们就十二个人，能掩埋几名兄弟？”
柏敏也开口道“不用你们！心意我们领了，我们不用你们去鬼子六那边送死！”
岛津大郎摇了摇头“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和恭亲王谈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去想办法说服他！然后我花钱雇佣一批灾民，让灾民帮忙收殓尸体……你们放心撤退吧，我会小心的火化兄弟的尸体，把骨灰妥善装好，带回京师的！”
“你们难道有比我更好的办法？我们是扶桑人，其实……呵呵……也是异族啊，我们不是汉人的身份，去和满人八旗亲王谈判，更方便一些！”
“他总不至于连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扶桑人都仇恨吧？再说了，这件事对他也有好处，能有一个仁义的名声啊！”
“君王难道不要名声了？”
岛津大郎说完众人都沉默了，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他，这时候岛津大郎开口“给我们找一些白布和竹竿，部队随军的钱财给我一些硬通货还有携带方便的纸币……”
白布在火车上就有，整匹的白布撕成三十多厘米宽，一米多长的布条，然后竖着系在竹竿上！
一面面的认旗就制作好了，这都是日本武士必须要学会的手艺，传承千年不敢忘记！
光有白布认旗还不行，岛津大郎他们还毕恭毕敬的在认旗上写下了‘南无阿弥陀佛’一行大字！
在其他战友的帮助下，这十二面认旗被牢牢的捆在了后背上，精挑细选了十二匹战马，十二勇士翻身上马。
柏敏走过去拉住缰绳“你们一点武器都不带吗？太危险了……”
岛津大郎拍了拍太刀“除了武士的礼仪之外，我们不带任何现代武器……其实更安全，否则的话我们十二人就算是神仙也休想打过数十万叛军啊！”
“请大家放心撤退，伤兵的性命要紧，死去的兄弟我们要照料，活着的更要照料好啊……逝者如樱花般雨落，活着的人应在这花雨下饮酒作乐！”
“死亡不可怕，不过就是永久的安宁罢了！”
十二勇士策马扬鞭，向南方叛军撤退的方向跑去，剩下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无语！
这场血战富庆活活吐血昏厥，而鬼子六也好不到那里去，突然出现的飞艇和装甲列车，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眼瞅着大鱼溜掉，奕䜣气的头痛欲裂！
此刻也没法骑马了，载澄搞了一辆马车，奕䜣躺在车厢里，额头勒紧白毛巾，一名御医正在小心的用针灸！
“父皇……您不要太着急了，富庆逃了就逃了，算他命大，反正这场仗咱们也赢定了……”载澄在一旁搀扶着鬼子六低声劝道。
奕䜣痛苦难忍攥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肖乐天会干预……飞艇出现我不稀奇，为什么装甲列车会出现？”
“妈的……伊藤那边怎么送来的情报，他不是说肖乐天走了，此刻群龙无首吗？怎么装甲列车就动起来了？”
“可恶啊！这些扶桑鬼，真不能信啊！坑死我了……”
4962 使节
飞艇的出现让人意外但是却并不离奇，因为同治帝有一个飞艇部队这是公开的秘密，京师里八旗纨绔们平日里可没少骂街！
说同治帝就知道贪玩，那飞艇都是浪费民财，给他在天上巡游用的，说的飞艇就好像隋炀帝的龙舟一样。
至于说飞艇曾经在天山伊犁大显神威，他们听说过没见过，自然就故意遗忘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反正骂人需要理由，骂皇帝更需要理由，劳民伤财是自古骂皇帝的开场白！
不过鬼子六没有想到同治帝会在第一场遭遇战的时候就把这杀手锏给派遣出来，按理说载淳那个小王八应该轻敌啊！
鬼子六这次涿州之战的战役构想其实就一个，利用同治帝轻敌的心理，用反间计彻底击溃涿州大营的驻军！
正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交手，也是利用敌人轻敌的心理进行反间计偷袭，所以鬼子六再怎么推演也觉得飞艇这种杀手锏不可能一上来就用。
他哪里想到富庆会在战争前突然紧急启用了鬼才李拓，这位后期可是鼎鼎大名的毒士无双！
多年在官场里沉浸，还是最能接触黑暗面的小吏，他对人性恶的一面了解的太清楚了，他光偷偷观察鬼子六都观察了五六年之多，就是剖析他的性格。
这种人对阴谋有一种独特的直觉，就是鼻子特别的灵敏，战场上的变化他一下子就嗅到不对劲了。
知道前方有问题，而最快的支援部队就是飞艇，那么不用飞艇用什么？
正是飞艇的拖延，才让最后列车炮赶来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飞艇的出现已经让鬼子六深感意外了，而列车炮的出现他的感觉那就是绝望了！
第一，他不知道什么是列车炮，之前的情报里从没有这样武器的消息。这种在华族北方工业区里秘密改造的武器，从来没有在大清国出现过。
第二，他万万没有想到华族会这样直接的进行武装干预，之前那多宝反馈回来的情报，说富庆身边有一个连队左右的华族军队。
这还能解释，毕竟就一百多人规模太小，华族随便找个借口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但是这装甲列车和列车炮，已经算是战略武器了，一列火车上上下下，工作人员和军人加起来都过五百人了！
这么多人直接动用210主炮开火射击，杀伤光绪大帝的人，这不是宣战是什么？
“该死的，肖乐天什么时候下达开战的命令了？他不是在印度洋搞女人吗？”
“草薙送来伊藤的口信，不是也确切证明了这一点吗？他们居然敢骗我？”
“如果华族直接干预了，我前面的所有计划都得重新做，该死的……”
正在光绪帝奕䜣分析的头痛欲裂之时，突然有侍卫喊道“陛下！远方有一队骑兵快速接近……打的是白旗！”
此刻光绪帝的位置已经远离了装甲列车的视线距离，虽然大炮还能炸得到，但是华族观察手已经无法用目力直接发现鬼子六的位置了。
安全性得到了提高，但是缺点就是无法直接观察新军撤退的计划！
隔着满是尸体的战场，鬼子六听说对面来了一队打白旗的士兵，顿时连头疼都已经忘记了！
“干什么……站住……再过来就开枪了……”叛军的督战队正在战场边缘搜罗溃退的叛军回归部队。
远远看见一队骑兵冲过来，吓的哇哇乱叫，手中步枪都瞄准了过去！
但是当他们看见那十二面白旗之后，小队长命令手下不要开枪“好像是谈判的！怎么背着这么古怪的旗子……”
岛津大郎离着很远就放慢马速，大声喊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们是来谈判的……请禀告恭亲王……”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战马缓缓的靠近了叛军的边缘！
“下来……都下马……这都是什么人？赶紧下来……”一群叛军督战队冲过去，用步枪围着岛津大郎等人，剩下的人伸手就去拉扯。
岛津大郎赶紧说道“不要反抗！我们不会反抗的……我们是谈判来使！请让我们去见恭亲王！”
“我们是华族外籍军团的官兵，并不是朝廷的人……”
华族的名字震慑了这些叛军，而那一面面写着阿弥陀佛的白色认旗，也让叛军收敛了几分凶悍。
毕竟在佛菩萨的面前，世人都要有些敬畏的！
“陛下不是你们相见就见的……搜身！”
岛津大郎抬起手来说道“没有武器，所有现代武器都没有带！至于说太刀那是我们扶桑人的礼器，是武士随身用品，就好像你们读书人随身携带的玉佩扇子一样……”
“短的是肋差……是我们自尽刨腹用的，不是用来战斗的，请放心……”
“你们那么多火枪，不至于害怕我们这些小玩具吧？”
这时候那多宝策马冲了过来，一看这场面就冷哼一声“小玩具？昨晚血战的时候，你们这小玩具可杀了我们不少人啊！”
“把这些小玩具都收上来，让陛下去处置！呵呵……我认出你来了，你不就是富庆身边保护的那批人的头目吗？”
那多宝抽出了岛津大郎的太刀，一看上面的缺口和血浆，吓的后背汗毛全都立了起来，这可真是一把杀人如麻的宝刀啊！
“手里捏着杀人刀，背后还扛着佛菩萨，你们这些扶桑人……都是变态！”
岛津大郎却一点不恼怒，反而鞠躬笑道“承蒙夸奖……如今世道太乱，只有变态才能活下去啊！”
“要不然，贵方也不会想到用妇孺老人来冲阵这么变态的事情了！”
“你……”那多宝被塞的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气的插刀入鞘“带他们走，等候陛下的处置！”
当鬼子六听说来 使者是一群扶桑人之后，他眼皮一条然后心中就起了疑心“扶桑人？这些人是谁的人？”
“肖乐天给我下的套？或者说是兵太郎的人？也有可能是伊藤的人……操，这群扶桑王八蛋，从来都是藏着掖着，就是不肯跟我直来直去！”
“妈的！带进来，朕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鬼？”
4963 华族军规
鬼子六撤掉了头上的毛巾，还用冷水毛巾擦了一把脸恢复了一下精神，他绝对不会在华族面前显露自己的疲态。
临时找了一个高地收拾了一下，铺了几张干净的芦苇席子，一张圈椅上坐着威风凛凛的光绪大帝。
左右精挑细选两排侍卫，挺胸叠肚的站着，再后面居然也列了好几对旗阵，风吹过猎猎作响，只不过风中飘来的都是血腥味，烈烈的响声如同鬼哭！
被卸下刀具的岛津大郎列队走到光绪帝面前，先鞠躬后行军礼“华族铁道兵先遣队队长岛津大郎，觐见尊敬的恭亲王！”
“大胆！番邦野人，见了皇帝陛下居然不跪？不想活了吗？”身边有太监耀武扬威的喊道，这必要的下马威还是要给的。
鬼子六也不开口就是阴沉的看着他！
扶桑武士道最喜欢玩的就是气势压人这一套小手段，这种场面还是镇不住他的，岛津大郎淡淡一笑。
“非常抱歉，我们是华族的军人，只能以华族认可的身份来称呼……什么时候我华族的外交部承认恭亲王为大清国的皇帝了，我们自然会称呼皇帝！”
“至于说跪拜更是不用说了，我们面对元首都不曾跪拜，其他人更是不会跪了……”
“好大的胆子……”太监还想吓唬人，这鬼子六一抬手拦住了他，因为他看明白了这几个人是不吃这一套的！
“铁道兵？这么说是罗火的兵喽？呵呵……不简单啊不简单，罗火当年不过就是大清国普通商队里的一名护卫！”
“这才十几年的时间，居然都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天王了？你是扶桑人？跟罗火几年了？能让你带队来支援富庆，这么危险的任务给你，你一定是罗火的心腹喽？”
岛津大郎点头一笑“恭王爷只说对了一半，罗火天王能够机缘巧合遇到元首，这才有了一飞冲天的奇遇！厉害的是元首，并非其他的人！”
“至于说我，实在不值一提，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外籍军官的军官而已，并非将军的嫡系……而且，我华族也没有什么嫡系可言，我们忠诚于元首，忠诚于华族法典，忠诚于我们的国家！”
奕䜣冷冷一笑“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纵横朝堂一声，各门各派的龌龊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你若不是罗火嫡系，他会让你来完成这样的任务？他放心？”
奕䜣还想想把岛津大郎的底细给探出来，他就是要弄明白这小子到底属于谁的势力，究竟跟伊藤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岛津大郎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履历其实非常简单，我出生于扶桑九州，岛津家的后代，我小的时候以为自己家族是威风凛凛的大名，但是等见到元首见过世界之后，我才明白所谓岛津家的事业，不过就是中原一县之地而已！”
“我们不过就是小小的军阀罢了，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离开岛津家来到那霸，我从新兵营一点点训练出来，吃了比别人更多的苦，流了比别人更多的汗水……”
“参加过对法国和沙俄的保卫战，流过血流过泪，也挨过骂……那时候我可不是罗火将军的嫡系，我其实跟随过多名将军作战……”
“华族的军制和大清国非常不一样，跟扶桑也不一样……元首讲究的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我们华族的军制是会定期更改的！到今天已经有过两次大军改了……就是所有部队全都打散，然后重建！”
“铁道兵这个军种也是从很多其他部队里拆出来的！甚至很多老部队的番号都已经撤销保留在博物馆里面了！”
“所以说，我们无所谓嫡系不嫡系的，我们跟随的将军多了去了，很难说我们隶属于谁……在我们华族的军队里，也没有这种派系之争！”
“我们都是元首的兵，都是华族的兵，都效忠华族法典的规矩！”
嘶……鬼子六倒吸一口冷气，周围荣禄等大清国将领们也都傻眼了，这番话是他们不敢信却又不得不信的。
“怎么可能？两次打散再重建，军队没有了主心骨，不知道听谁的话，还有什么战斗力？”荣禄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岛津大郎抬头看了这位陌生人一眼“为什么没有战斗力？我们心中有信念，我们为华族万民作战，为后代子孙作战……我们护卫的是华族法典所缔造的国体根本！”
“我们为理想和信念作战，虽百死而不旋踵！哪怕我是扶桑人，但是我已经有了华族公民的户籍，那么华族就是我和后代万年生存的地方！”
“就算是牺牲，我也是为了后代子孙谋福祉啊！死了有战神殿祭祀，子孙有华族法典的规矩来保护，一代一代活的只会越来越好……”
“可是……”荣禄追问道“可是打仗毕竟要赏功罚过的，我就不信你们有了军功没有赏赐？你们有了缴获不会私分？”
“一支部队要是没有好的将领领头，你们连肉渣都抢不到啊！”
岛津大郎笑了“请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哦……荣禄将军，您在旗吧？那就难怪了，八旗子弟……哈哈哈……”
“打仗当然要赏功罚过，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赏功罚过的权利，并不在军事长官的手里！”
“是在后方，在总参谋和总后勤部门，还要接受军议会的监督……”
“按照我们华族的规矩，部队的所有缴获，是不能私分的，而是全部记账充公，但是我们也不是白打仗……”
“记账充公最后会有商议会和军议会的代表共同折算现金，国库要收走四成，我们部队分六成……”
“这六成给部队后，再根据各个营团连的不同功劳分配，最终会出现集体均分的奖励和特殊军人奖励！”
“集体均分很好理解，你们一个连作战优秀这次能折合分到100万银元，而某一个战士，比如说张三，一个人狙杀了二十名敌军军官，功劳非常大，这个人会有单独的特殊军人奖励！”
“军功章会有的，奖金也会有的……我们的士兵还有选择权，有时候军议会把奖金折合成了土地，分给大家！”
“在那霸，就有很大一片楼区，百姓嘴里叫军功楼，都是有功的将士们不要现金奖励，直接折合成土地房屋，分下去了！”
“正因为我们打仗，不用琢磨抢战利品争夺功劳，所以我们可以轻装向前，战斗的时候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打仗，怎么都会比你们三心二意要强得多吧？”
“因为我们有这样的制度，所以我们不会人身依附于某一位将领！我们所忠诚的只有元首，只有华族法典……”
“我们会护着我们这一国，护着这一国运行的规则……哪怕付出我们的生命！”
岛津大郎的一番话说得在场满清的官员脸都红了，肖乐天搞的这法子完全就是打脸啊！
封建军队的所有弊端反着来，自然也就成了华族军队的军规了！
4964 收敛尸骨
鬼子六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了，越是对华族了解的深入，对肖乐天的手段也就越恐惧，走到今天肖乐天所行的一切，别说大清国学了，就连听都已经听不懂了！
奕䜣和这些官员当然能知道肖乐天这规矩的好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就避免了军队成为私军的可能，也就不可能有军阀的出现了。
而且这种赏功罚过的手段，也能让士兵从抢人头、抢战利品的低级手段中解脱出来，打仗就为了胜利，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考虑。
心无旁骛，没有丝毫杂念，用心打好每一仗，回头给予的奖励还是大清国的数倍！
听这些扶桑人的话，华族给这些有功的士兵已经是不单单金钱的奖励了，居然还给土地给房子。
给社会地位，给后代子孙的一些优待！
只要你用心打仗积攒功劳，你所担心的一切华族都会给你兜底解决！
你担心养老问题？军人老了自然有独立的抚恤金供养你！还有特殊的医院和养老中心服侍你！
你担心后代子孙的问题？你能分到可继承的土地和房产，子孙能免费上学，参军有特殊政策，甚至高考都能加分数。
你甚至会担心死的问题？没关系，活着时候华族有优待，死了之后这些有功劳的士兵都能名字入战神庙享受后世百代的香火祭祀，国家祭祀怎么也比你家族里面小打小闹的祭祀更给力啊！
说实话，你只要当兵时候功劳够大了，退役之后是会有很多政治优待的，你可以轻易的当警察，你可以选基层议员，你甚至可以从商加入老兵成立的安保公司！
这已经不是给活路的问题了，这是给你一个后半生无比精彩灿烂的人生啊！有了这些政治优待，你说媳妇都好找！
鬼子六能想不明白这一点？当然想明白了，但是他能复制吗？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把这么一个公平科学高效率的赏功罚过体系给复制过来！
归根结底一点，他无法保证整个系统中每一名办事员，每一名小吏的忠诚！
华族这是从上到下整个体系都运转顺畅，而大清国是整个系统的败坏啊！
“肖乐天究竟是怎么把人心给降服成这样的？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啊……”
听到鬼子六嘴里的低语，岛津大郎微微一笑“没有什么稀奇的，因为元首自己做到了！”
“世间事情其实没有那么难，只要当头的身先士卒自己做到了，下面的人就不可能做不到！”
“操……”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直接刺激到在场所有当官的肺管子里了，这也就是大清国此刻一切症结的核心。
脑袋都烂了，还指望脚底板好？这是把八旗上到皇上下到王宫贵胄全给扫进去了！
在场的人一个个怒目而视，就等光绪大帝一句话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可是鬼子六脸色一黑，想要发作但是最后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本来想的是套岛津大郎的派系和靠山，没想到居然让一个扶桑鬼给嘲讽了一通，这岂能不生气！
“呵呵……你们别的没学会，肖乐天伶牙俐齿倒是都学会了……好了，言归正传，你们这次来究竟是想谈什么？”
“想罢兵休战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调解当使节，你这级别肯定也不够！说说你的目的吧！”
“哈伊……王爷高明！我只是一名普通军官，外交谈判的事情我不懂！我这次来是希望王爷能够网开一面，让我们收敛这战场上所有御林新军和西山营牺牲士兵的尸骨！”
“天气炎热，我们没法把他们全尸带回去，请王爷允许我们炼化骨灰，把骨灰带回去！”
“哈哈哈……富庆好算计啊！让你们这些扶桑人出面，给他争取休战的时间？别做梦了……”鬼子六大笑道。
“你们想做的不过就是趁着收敛尸骨的过程，打探我军虚实而已！”
“这么大规模的血战，尸骨收敛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按照传统，这段时间双方为了尊重死者，是不是应该休战啊？”
“他富庆这就抢到了备战的时间对不对？呵呵，小聪明算到朕的头上了？”
奕䜣表态了，周围的官兵们立刻开始表忠心，腰刀出鞘荣禄等人直接就围了上来，只要皇帝一点头就把岛津大郎他们碎尸万段！
这场面能吓唬普通人，但是吓唬信奉武士道的这些变态武者，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用！
岛津大郎也不反驳，反而盘膝坐在了草席上“哈哈……何必劳烦各位将军动手！只要王爷开口了，我们可以刨腹谢罪……但是希望我们这些人的命，能够换王爷点头，换回这些战死者的骨灰吧！”
解开军服的扣子，岛津大郎露出八块腹肌的肚皮，伸手向那多宝讨要“请把肋差还给我们，刨腹是要用的，谢谢！”
“你……”奕䜣被这些变态的言语刺激到了，气的从座椅上站起来。
“这么说来，华族是铁了心要干涉我大清国的事情了？肖乐天这是向我宣战了？”
岛津大郎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接到任何开战的命令……无论是我们特种部队还是装甲列车，其实接到的命令都是保护富庆大人！”
“我们是低级军官，朝堂外交部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没法管！”
“但是我知道，死者为尊！我们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又岂会舍不得这躯壳……杀身成仁！亦是我所欲也！”
“妈的！变态……肖乐天养的全是一群变态！”鬼子六骂着咆哮着，但是杀人的命令却死活不肯下。
岛津大郎等到鬼子六稍微情绪平息一点之后开口说道“允许我们收敛尸骨，这也是展现王爷您仁义之名的好机会！”
“您想取代同治帝陛下！总要让万民服气啊！我觉得王爷不会拒绝我的……”
“哈哈哈……好好好，今天让个扶桑鬼子给教训了，这场仗真是打的有趣……”奕䜣笑着走到了岛津大郎的面前。
“你想死？让我背恶名？朕没有那么傻……嗯？等等，你衣服里面的是什么？我刚刚看的就有些不太对劲啊！”
4965 来而不往非礼也
岛津大郎从敞开的军服里低头看了一眼“哦……王爷说的是这个？”
解开内衬里的扣子，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陶瓷复合装甲片就掏出来了，递给光绪大帝奕䜣淡然的说道“保命用的，挡子弹的装甲片！”
“啊……”周围一群清朝将官都惊呼了起来，一听说保命用的东西，不顾君前失态也都围了过来。
这是一块带着体温的陶瓷复合装甲片，其实原理非常简单就是根据体能负重不同，而设计的单层或者双层陶瓷片！
这种陶瓷片不需要多精美，有点气泡沙眼也无所谓，要的就是量产价格低！鬼子六奕䜣手里这片是加厚的，一共两片陶瓷，用胶粘层还有一些麻布皮革片沾在一起。
陶瓷内外也有薄薄的一层橡胶涂层，不到一厘米厚，重量怎么说呢，用手垫一垫有点压手，但是可比钢铁要轻的多了。
由于前后涂抹了橡胶层用来缓冲和耐磨，所以鬼子六分辨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问岛津大郎“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挡子弹了？这东西比皮甲要重但是比钢铁要轻，你说挡弓箭我相信，但是挡子弹我却不信！”
那多宝可是跟这些特种兵交过手的，他惊愕的说道“怪不得前半夜我和你们交手的时候，明明开枪打中了你们的后心，居然摔一跤爬起来就跑，跟没事儿人一样……”
“原来有这样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
鬼子六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冷笑道“告诉我这是什么，我就答应你收敛尸骨的请求！还有，你们身上这几套就给朕留下来吧！”
岛津大郎还没开口呢，其他扶桑武士全都怒了“八嘎！我华族之宝，你们胆敢觊觎？岛津桑，你敢出卖元首吗？”
“都老实点，全都老实点……”鬼子六身边的将官们哇哇乱叫，抽出腰刀弹压，而奕䜣则不言不语笑着看着岛津大郎！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啊……你们扶桑人我也接触过一些，他们都懂得交换，怎么你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岛津大郎脸色微变“诸位安静一些……装甲片并没有刊登在绝密技术名单里面，这并不是多机密的东西……”
“你……岛津！你真要出卖华族利益，你要出卖元首？”身后有人跳起来就要揍岛津大郎，两边满清侍卫冲上去就给压住了。
“谈不上出卖元首……我有我的思考！好吧，既然王爷想知道这个秘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其实就是瓷片！”
“什么？瓷片？”鬼子六和周围的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瓷片，没有什么稀奇的……”说完岛津大郎接过那片装甲片，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下没砸坏，又一下还是没坏，第三下才把装甲片砸裂开，但是也仅仅是裂开而不是断掉，橡胶层、胶粘层和麻布层是咋不断的，他们依然黏着两片瓷片维持着方方正正的样子。
“看见了吗？秘密其实就在胶粘层、橡胶层和棉麻布层上……”岛津大郎用肋差沿着裂口切开，人们这才看见断面是什么样子……
“啊！还真是瓷器的碎碴口啊……真的是，两片瓷片用这些东西给粘在一起了……”众人一下就恍然大悟了。
这种科技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你捅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瓷器质地坚硬但是非常脆，一旦被子弹击中就会碎裂成千百块，那么解决这个脆的问题就要用橡胶、棉麻、胶粘层，这些物资来缓冲！”
“子弹击中在装甲片上，刚性的瓷片能够挡住子弹入肉，而这些弹性层还能提供缓冲，让一个点的力量平均在一个片上……”
“这也就是牛顿爵士所说的压力和压强的原理了！最后这些胶粘层还能黏住碎的瓷片，不让碎瓷片伤人！”
“总的来说，这种装甲片能保命，但是不能保证你不疼……子弹打上去还是很疼的，冲击力摔你一个跟头都没有问题……可是他就是不死人！”
“而且这些装甲片都是模块化的，成本很低，碎一块战后补充一块就行……护住要害人们生存的几率也就提高了！”
“头上有钢盔，身体要害有装甲片，除非倒霉蛋直接咽喉、面部、四肢动脉中弹……当然了你要是点儿那么背，恐怕神仙也保护不了你！”
这谜团一下子就解开了，人们在感叹这东西简单实用的同时，心中也有一种 莫名的恐惧！
鬼子六翻来覆去的看着这简单的东西不由得低声叹息道“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啊……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我们想不到呢？”
“怎么就让肖乐天他们那些人想到了呢？恐怖的不是这块瓷片，恐怖的是他们思考问题的方法啊！”
“该死的……怎么天下人才都跑他那边去了？”
岛津大郎把军服里剩下的装甲片都给抽了出来，并命令其他兄弟也抽出装甲片，在草席上摆了一大堆！
“王爷身边自然有巧手的裁缝，回头无论是丝绸棉麻还是皮革，缝制一个装这些装甲片的背心坎肩贴身穿就行了……”
“一个个暗口袋，可以随时打开，随时更换这些装甲片！我们身上这些臭汗马甲，就不送给王爷了！”
奕䜣长叹一声“去吧，朕准许你们从灾民中雇佣一千人的民夫帮你们收敛尸体，载淳有的是钱，费用找他报销就是了！”
“七天时间，你们只有七天时间收敛尸骨……这七天里，凡是背着阿弥陀佛旗的民夫，可以自由出入战场，我们不会阻拦！”
“岛津大郎！你最好给你华族带个话……我们大清国的事情，以后少插手！以免引火烧身啊！”
“装甲列车这件事，我会请求欧罗巴国家介入的！天下又不是没有讲道理的地方！真以为你们天下独霸了？”
奕䜣撂下几句狠话，然后扭头就走，留下这十二扶桑勇士呆立在阵前！
4966 求一条活路！
“八嘎……你这个叛徒……”
骂声中一名拔刀队员冲上去一拳砸在了岛津大郎的脸上，左眼顿时打了一个乌眼青！岛津大郎明明是可以躲避的，但是却没有动弹一点。
还有几个士兵也疯了一样冲上去揍他，不一会的功夫岛津大郎就被打倒在草席上，他任由战友踢打不还手也不还口！
“够了！不要打了……他在有罪过也得军事法庭来审判，我们没有权利处罚他！”有的士兵看不过去要出人命了，赶紧过去拉开了众人。
有平日里和岛津大郎想好的朋友，悲愤的眼泪长流“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时候岛津大郎才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四下无人叹息道“收敛战死者尸骨的任务，是一个苦差事，没有谁愿意做的，但是苦差事也有大好处！”
“佛祖在上，这样的任务才是真正的积德行善啊！我们华族做了，民心不会看不见的，我们华族仁义的名声不就拿在手里了吗？”
“元首早晚是要经营这片大陆的，我们提前为元首争取一点人心又怎么了？”
“你们说这装甲片是绝密？其实不然，恭亲王他们就算学去了，一样也无法推广开！”
“因为这种装备拼的是工业生产能力，拼的是强大的财力……你如果不能进行大工业化生产，那么这些装甲片的成本就会高到满清难以承受！”
“你们看看这战场，就以满清这种漠视人命的战争形势，就这种打法，你们说他们会在乎人命，会吧钱投入到这上面吗？”
“他们才不会管普通士兵的死活呢，我敢断言，这些装甲片到最后也只有这些官员们用！”
“所以说，复合装甲片在他们满清手里永远都是手工艺品！而只有在咱们华族手里，才是真正成规模的工业品！”
“差距在这，而不是简单的配方啊……这配方有什么神秘的？不过就是窗户纸，未来他们从战场上找到一两片残片，稍微一分析也就能弄明白了！”
“还不如换一个人情，去完成咱们的任务呢！”
“诸君恨我，我当然知道为什么……诸君回到那霸之后，可以向军事法庭控告我，没有关系的！”
“但是此刻，我还需要诸君同心协力！七天时间收敛一万多尸骨，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单凭我一人不行啊！”
“拜托了！”岛津大郎郑重身姿给兄弟们跪拜了下去，额头低低的压在草席上。
话说道这个份上，人们心里恨他也无可奈何了，只能气呼呼的按照既定计划去招募民夫！
叛军大营中有的是灾民，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叛军军官肯定是不肯放的，将来还指望他们去打仗呢，岛津大郎只好从老人、妇人还有半大孩子里面去寻找。
大脚妇人、还能行动的老人，灵活的半大小子……一看见这些背着阿弥陀佛旗帜的华族士兵来了，都如秋风扫落叶一样跪倒一片。
这修罗地狱一样的日子啊，除了佛菩萨是个精神寄托希望之外，还能把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
这些帝王将相吗？这些八旗军官吗？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魔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军爷带我去吧，我能干活，别看我老了，我再家种地都是好手，能搬能抗……”
“军爷带我走吧……我天足没有缠足，十里八乡的大脚婆娘，您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人们知道眼前就是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收敛尸体总比卖命打仗要强啊，全都跪下去一片片的苦求。
一名华族士兵，身边黑压压就是成百上千的灾民，而那些叛军的军官就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
一旦发现有青壮灾民偷偷进去跪拜，他们就冲过去拎出来一顿暴打“妈的！不想给万岁爷卖命打仗？居然想出去偷懒，你是不是想投靠华族？”
“抽他二十鞭子……让后面的人长长记性！”
现场越来越混乱了，这些华族士兵一个个急的抓耳挠腮“对不起了！实在对不起了……恭亲王只允许我们招募一千人，实在用不了你们这么多啊！”
“对不起了，实在对不起了……”扶桑人就会鞠躬，此刻他们面对黑压压的灾民也只能鞠躬抱歉，谁都不知道要如何推辞这些挣扎求活的灾民！
混乱中，有年长的人突然沾了起来“军爷有军爷的苦衷……我们求也是没有用的！”
“听老朽一句劝……这个贼老天要收人命啊，我们都是短命鬼，活不长远了！”
“只有一千的名额，把这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孩子吧……军爷，您发发善心，带走孩子，我们给您磕头了！”
谁都想活下去，但是谁都知道全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一千个免死的名额给谁？谁都希望这里面有自己，可是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在叛军眼皮底下救走所有人！
还是给孩子一条活路吧！
现场沉寂了片刻，之后就是一阵混乱，人群中半大小子，十几岁的孩子都给推出来了，很多孩子舍不得父母挣扎着不愿意离开。
往日里慈祥的母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抽的儿子嘴角都破了！
“混！混蛋……滚！你留在我身边等死吗？你活下去啊……给咱们家把香火留下去！滚啊……”
母亲嚎咷痛哭，十几岁的孩子也哇哇的哭，身边的老人劝道“孩子……走……别回头，回头都是鬼啊！”
“跟着军爷走，他们最后会救你们一命的！记住你娘的这一巴掌，以后好好活下去！”
到处都是哭声，孩子们被老人们一个个推了出去，这时候拔刀队员身边一个个全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甚至还有母亲把六七岁的孩子偷偷的塞了进来！
这场人间浩劫，之前早就把太小的孩子给淘汰掉了，婴儿根本就在灾年活不下去，而十八岁以上的孩子，都被叛军认定为青壮了！
也就是说，岛津大郎只能选择七八岁一直到十五六岁左右的这一批孩子！
“这……这怎么办？这都是孩子啊，不能干活啊……”有的士兵无奈说道。
“军爷……能干活，能干活啊……你们就把他们当牲口用，能抬能抗，能拉车……”
“求军爷带走他们……他们能干活的！再家里都是种地的好手，都学过徒的！”
岛津大郎看到眼前的一切眉头紧锁“罢了……收下吧！咱们也不能眼看着孩子们死啊！”
“可是……可是孩子也太多啊，眼瞅着就快两千孩子了，鬼子六就给咱们一千的名额，咱们怎么办？”身边的队员急的直跺脚。
4967 草民草命
“都听好了，我们时间太紧，没有功夫浪费……一人一根竹竿，你们去搜罗破布，什么破布都行，最好是素色的……”
“没有破布你找一件破衣裳，拴在竹竿上然后递给我……我给你们写字！”
“切记，切记！这个写着阿弥陀佛的旗子，叫做认旗，是在千万人中辨别你们的身份的，有这个认旗，他们就不会杀你们，你们就能自由出入！”
“抓紧时间，制作认旗，有了认旗你们就不会死了……”
“我们时间有限，战场上的这些尸体你们要用最快时间去辨认……什么是西山营的军服，什么是御林新军的军服，拐子马骑兵的军服……”
“记住这是军衔，什么样子的是军官都要记清楚，只要发现军官了，必须先报告我们来处理……”
统共就十二名拔刀队成员，要培训一千多名孩子成为合格的尸骨收敛工，这工作难度可太大了。
孩子就是孩子，没有秩序也没有眼界，更重要是胆子小啊！
看见肠穿肚烂的尸体，甚至很多就是一堆碎肉残渣，他们吓的哇哇大哭，而一个孩子哭往往就能带一群孩子哭。
这下拔刀队员全都成了幼儿园的保育员了，急的抓耳挠腮！
岛津大郎一点都不客气，上去照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半边脸都肿了，孩子顿时不敢哭了。
其他的孩子一看挨打了，吓得他也不敢出声！
岛津大郎吼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你们家的炕头，从今天开始你们没有爹妈的疼爱了……”
“胆小鬼不配活下去，谁再害怕哭泣，就滚回去，这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别人去！”
远方那些被叛军关押的亲人流着眼泪冲这边磕头，老人母亲喊道“打的好！打的好啊！军爷打的好……”
“孩子记住了，以后这一辈子只能靠你们自己活下去了……军爷打你们是为你们好！”
“别害怕，这个鬼世道你害怕死的更快啊……想活下去就别怕黑，挨打了你也得站直了啊，呜呜呜……”
乱世人命不如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就是一根草！
什么宠爱，什么撒娇，什么小脾气……都是扯淡，在生存面前这都是扯淡，你必须成熟起来，你必须得活下去！
“呜呜呜……孩子啊……黄泉路上无老少，阎王爷不会因为你是孩子就可怜你！”
“听话啊……干活去，就把自己当牲口使唤了，听话啊……”
父母爷娘的哭声拉的人心酸痛不已，岛津大郎恶着面孔想当恶人，但是眼眶也湿润了，活着就是这么艰难，你不打他们就不会长记性也不会成熟的！
“孩子，干活吧……你记住了，看见朝廷士兵的尸骨，先要学会分辨他军服的番号，是什么部队是什么建制……”
“你们不识字但是你们至少认识颜色和图形啊……同一只部队的尸骨集中在同一个地区，分类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身份牌……”
“就是一个锡铁牌子，一般都挂在脖子上，上面有士兵的名字和籍贯，这东西找到后要别在明处……”
“找到身份牌之后，还要找他身上的遗物……有没有遗书？有没有笔记本什么的？钢笔、小刀、照片、求的各种符、各种各样私人的物件都要找出来，集中和身份牌放在一起……”
“你们这一队人，立刻跟山田桑走，在涿州车站有很多大的毛竹，你们负责用车拉过来……”
“仓促之间我们找不到太多的瓷坛装殓骨灰，锯断毛竹利用毛竹做容器，把身份牌和私人遗物都放在一节竹筒里面，回头烧好的骨灰也装在一起……”
“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回头到京师再分辨吧……”
“炼化尸体的火堆沿着铁路一线排开，回头有专列给咱们运送煤炭和木柴……快快快，抓紧时间，按部就班干活……”
岛津大郎他们毕竟是经受过华族严酷军事训练的，打扫战场是一门专门的技术，丝毫都不能乱的！
因为有过训练所以才会有秩序，一千多孩子很快就被组织了起来，他们依然害怕但是更害怕的是失去这次活着的机会！
没人再顾忌死人了，哪怕是无头的尸体这些孩子也得去收敛，一个个翻口袋找身份牌和遗物，找到了就集中在一起！
运送尸体的大车在战场上穿行，一具具的尸体根据兵种和番号不同，被分别的运了出去！
渐渐的，这些孩子从生疏慢慢变得熟稔了起来，沿着火车道旁边形成了一片片的挺尸场！
可是刚刚有点起色，那多宝等人就来找麻烦了“哎哎哎……扶桑鬼子，这哪里是一千人？都他娘的快两千了！”
“谁让你多加人手的？赶紧退给老子一千……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用了！”
岛津大郎知道这些八旗混蛋，却没想到混蛋到了这种地步，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还要和他周旋！
“那将军！您也看见了，你们给我们的都是一群孩子，本来干活就不行……王爷说的可是一千成年人啊！”
“放屁！我没听见，我就听见一千人了……老子管你什么大人还是孩子，你要是嫌弃人少不够用，你滚会你们华族去，少他妈的来这不就行了？”
“爷请你来的？”
岛津大郎气的手直哆嗦但是还是不能发作，他冲身后的兄弟点了点头，很快一笔贿赂就凑齐了！
“那将军，我知道您是王爷的心腹，这件事都在您的手里控制着……您行个方便，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出来打仗，实在是没有太好的礼物……来的匆忙就带了二十根条子，您收着吧！”
二十根金灿灿的金条，是岛津大郎临行前带出来的，而刚刚那多宝他们搜身的时候，这些东西已经落在他们的眼睛里了。
黄金入眼那可拔不出来，那多宝怎么都得给他抢过来！
“哈哈……聪明，爷我就喜欢聪明人！早送过来不就没这一出了吗？行啊，你们接着收敛去吧，抓紧点啊，就七天时间可多……”
二十根金条，那多宝一扫而空，吃了一个干干净净，抹着嘴走了！
4968 火化台
“畜生啊！禽兽！我们救人反而要向他行贿？吃死人也不怕有报应？”岛津大郎手下愤愤不平的骂道。
“报应？你真的觉得这些人会相信报应？这就不是人，本来就是修罗恶鬼投胎，来人世间走这一遭，就是吃人来的！”
“抓紧干活……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乱子要出呢！”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血腥的四月十三日一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原本的战场宁静了下来，北面装甲列车已经保护着剩余的新军撤退，这时候肉眼都已经看不到大军的影子了！
这一战后期统计朝廷一共阵亡了一万三千余人，叛军数量可就统计不清了，应该在三四倍左右！
岛津大郎当然没有时间去管叛军的尸骨，七天收敛一万三千具尸体，一天平均就是两千具尸体。
这任务量大到不可想象，还好战争没有破坏掉电报线，跟后放的消息还能联系的上，李拓等人听说岛津大郎已经被允许收敛尸骨了。
这群人赶紧给他调集物资，一列满载煤炭、木材的专列缓缓停靠在旷野上，拔刀队员们赶紧组织这些半大小子，卸车堆放，并立刻开始组织尸骨火花。
“已经清点完毕的尸体，推过来……西山营在铁道西边烧，御林新军在东面烧……切记不要吧身份牌和遗物弄乱了，都装在竹筒里面跟着尸骨一起摆放在一起排队！”
“都听清楚了吗，千万别弄混了……臭小子，别手忙脚乱里的，尸骨排队放好！”
一具又一具残破的尸体摆在大地上，整整齐齐如同生前的军阵一样，胸前放着装骨灰的竹筒，里面是锡铁身份牌还有遗物！
岛津大郎看着面前这个面目清秀的小战士，穿着西山营的军服，看年纪也就二十二三岁，胸口心脏中弹牺牲。
拿起身份牌轻轻的念着上面的名字“山西、朔平府、威远堡……张赫……今日邮局寄送军饷存单二十二银元……父母勿念……”
遗物非常简单，一份给家乡电报的存根，一枚身份牌，一张破旧的护身符，可能是在家乡某个寺庙道观所求，也仅此而已！
“哎……兄弟走好，我们会妥善收敛你的骨灰……会有人送你回家的！”岛津大郎立正给牺牲的士兵敬礼！
“点火吧！”
这种露天的火化场，不过就是木柴和煤炭堆成一个小小的平台，尸骨摆放在上面，然后下面引火燃烧！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此刻已经过了起点，天色已经黯了下来，火焰隔着好几里地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火焰吞没了尸骨，从今后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亲人和朋友之外，再也无人会记得他！
“摆放柴堆和煤炭……节省使用，没有办法我们烧不了那么细致……死去的兄弟也不会埋怨的！”
“点火……送兄弟们一程……敬礼！”
一堆又一堆的火化台被点燃了，岛津大郎们挨个给上路的士兵最后一个军礼，一些拔刀队员本身就信奉佛教。
在火化台前，也能短暂的念几句阿弥陀佛的佛号，祈愿这些牺牲的士兵能够魂归极乐世界！
一个、两个、上百个……越来越多的火化台被点燃了，狂野中这些火化台组成了壮观的景象，远方叛军大营都被惊动了！
鬼子六正在会议，突然发现帐篷北方隐隐透出了红光，他暂停会议走出大帐，站在高处向北方眺望。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北面火化区域，已经烧红了天，铁炉沿线足有二百多个火化台正在燃烧，而且数量还在持续的增加之中！
火光冲天，叛军大营之内无数人都在翘首向北方看！
鬼子六什么都没有说，脸色铁青足足驻足站立了一刻钟才下命令说道“传令各营不许随便张望打量，祸乱军心……记住了，告诉所有士卒，这场涿州之战，我们是胜利一方，朝廷大军已经彻底失败了……”
“就按照刚刚会议所说的去办，明天遴选出来的先头部队，立刻向北开拔……这次不要冒进，稳如泰山一样的压过去！”
“第二，命令京师我们的探子马上散步流言，把朝廷惨白的消息散步出去！”
“第三，统治英国人，该他们出力气了，英国的报纸必须要刊登咱们所拍摄的照片，向世界宣布载淳惨败我方大胜的消息……”
“第四，联系英国、法国、沙俄这些和华族有嫌隙的国家，外交施压，必须让华族给朕一个解释，为什么装甲列车会参战？”
“第五，向各地督抚派特使……这场血战我们赢了，他们也得表态站队了！”
“呵呵，后面就要开始动嘴皮的战斗了，载淳你输定了……急的让那些拍照的去火化台那边多拍几张，让世人看看载淳这小昏君究竟输的有多惨！”
“是……”众人纷纷领命而退，这里只留下鬼子六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火花场的位置，手心里捏着一块装甲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荣禄带着光绪帝御用的摄影师，离开大营赶往火化场，离着还有一百多米就已经感受到滚滚的热浪扑来。
二百多火化台熊熊燃烧，天空中各种变幻的烟雾和灰烬形状，就好像亡魂在半空中哀嚎一样。
灰烬如雪一样飘了下来，落在荣禄等人的身上，拍都拍不过来！
“你们去照相，把朝廷大军拍的越惨越好，死尸的惨况还有火化的场景都拍下来……其余的人跟我走！”
荣禄强忍着高温绕着火化台走了过去，直奔岛津大郎而来嘴角带着冷笑。
“哎……偷梁换柱啊！我这一没看住，你们就搞小动作，陛下说了一千人，你这里是多少？远超一千人了……”
“来人啊，给我清点，多出来的民夫都给带回大营去……妈的，下一波都给送到敢死队里面去！”
一天的忙碌，再加上收敛死者压抑的情绪，让这些拔刀队员们再也忍不住彻底爆发了！
“够了！八嘎……你们还有完没完！中午的时候，你们已经敲诈走了我们二十条黄金，现在居然还来！”
“欲壑难填，无耻啊！”
荣禄当时就笑了“哎呦……还有这件事儿呢？我怎么不知道？给谁了？怎么给的？”
“凭什么给别人不给我啊？当我不存在是个屁？我连一点金子渣都没见到，你还冲我嚷嚷？”
“呵呵呵……想让我放你们一马也行啊，二十条金子，少一个边儿都不行，掏出来我也放你们一马！”
岛津大郎冷冷的说道“我们不可能背着金山出门，你们这就是成心难为我们了？”
“哈哈哈……没错，爷就是成心难为你，受不了你走啊！在这烧尸体干嘛？你贱的啊？”
4969 鼻烟壶销赃
此刻阴风阵阵，二百多火化台的火焰顿时旋转轰鸣了起来，甚至一个个小的火旋风都冲天而起。
风声夹杂着燃烧的声音，如同冤魂在大声的喝骂，怒斥老天的不公，敌人的无耻！
可是从古至今但凡将军都是天杀星下凡，都是阿修罗道转世，杀人为乐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恐惧！
荣禄冷笑着盯着岛津大郎，火化场那鬼哭一样的风声火声都已经无所谓了！
岛津大郎突然泄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西洋人见过我们武者刨腹，觉得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凶残变态之人……可是今天见到你们了，我才知道我们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
“荣将军！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们单独谈一谈……”
“干嘛？你要对我家主子不利？”荣禄的老家奴上前一步护住主子。
荣禄却摆了摆手“没关系，这位扶桑朋友，一定有好话跟我谈……要想杀我，战场上有的是机会，不差眼下这一分一秒……”
岛津大郎和荣禄迈步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当二人面孔都陷入黑暗中之后，火光不过在他们背后画出跳动的阴影，远处的人们都不知道他俩在聊什么。
荣禄开口道“行了，有屁快放……”
岛津大郎冲他伸手“有没有香烟，给我来一根，我这精力已经透支的厉害了……”
荣禄摸了摸身上“卷烟没有了，鼻烟儿你要不要……”
一整块羊脂白玉掏出来的鼻烟壶，里面内画了一个绝世美人，研磨成粉的鼻烟就装在里面，只有一小半！
岛津大郎只是见过别人抽这东西，自己可没尝试过，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疲乏了，他往手背上倒了一点点，荣禄笑道“多了……也不怕呛死你！”
嘶……岛津大郎把鼻烟粉末一口吸到鼻腔里面去，一股辛辣的气息直接冲上了天灵盖，这味道太冲了。
“啊……阿嚏……这太刺激了……有点我们扶桑最辣的黄芥末的味道……冲啊……阿嚏……”
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岛津大郎就感觉压在头顶昏昏沉沉的那股劲全都被喷了出去，思绪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跟我说吧，爷我时间宝贵，要不是看你们是华族的兵，爷我还真不耐烦给你浪费时间！”
岛津大郎把鼻烟壶递过去“荣将军想要钱，而我们想要完成任务，其实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
“但是我也不能背着金山银山去打仗，金子已经都给那将军了……如今手里还有一些纸币，但是不多，我想是填不满将军的胃口的！”
“操！没钱你耽误我时间？你丫的拿爷我逗闷子玩儿呢？”
岛津大郎笑了：“不！钱我没有，但是这任务还得完成……所以我准备和荣将军做一笔生意，让您有长久的好处……”
“生意？”荣禄一愣“呵呵……有意思，爷多给你几分钟，你说说我听听……”
岛津大郎指着他手中的鼻烟壶说道“将军这鼻烟壶应该价值不菲吧？可否说来听听……”
“这个？”荣禄一愣低头一看“呵呵……没花钱，这是爷战场的缴获，手下人孝敬上来的，不过看品性，这件放到琉璃厂去怎么也得一两金子吧！”
“哦？才一两金子吗？羊脂白玉价格这么低？对了，我知道了，左大帅平定了西域，原本玉石贸易又恢复了，所以价格掉下来了……”
“您不要着急，我的意思是，三两金子我买了如何？”
“操……爷我在乎你这一两三两金子？你那我涮着玩儿是不是？扶桑鬼子，你要是给脸不要脸，今天就给爷我滚蛋！”
岛津大郎根本不在乎荣禄的脏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荣将军听说一直在西安？看来是没有出过国了……”
“你根本不知道华族此刻的繁荣，人们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如今华族正是蒸蒸日上的盛世开端！”
“您这鼻烟壶，在京师只能卖一两金子，在那霸至少翻三倍！”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其实还是元首给留下的一个习俗……”
荣禄脸色凝重了起来，当话题转移到华族的经济还有元首肖乐天身上之后，他知道这个扶桑鬼子话里有话，要说点干货了！
“荣将军……元首非常喜欢欧罗巴的博物馆和图书馆，目前元首有私人博物馆一座，图书馆两座，动物园一座，植物园一座……”
“都是元首私人的产业，每周都会有四天的时间对外开放，凡是华族百姓都可以免费提前预约，去看一看这里面陈列的各种珍宝和稀有之物！”
“如今伦敦的大英博物馆是世界规模最大的博物馆，而元首的目标是建立一个超过大英博物馆的世界第一大馆！”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元首的喜好很快就成为了华族顶层有钱人的共同爱好，四海集团的牛老板，米氏集团的米老板，都拼命的搞私人的博物馆，收集天下奇珍异宝……”
“还有其他很多的有钱人也在做这些东西，甚至四天王自己都有私人馆藏……这样的一个社会风气，就让进入华族的各种古董珍玩，有了庞大的市场！”
“华族和大清国内，这种古董珍玩的价格差一般在三倍左右……”
荣禄瞪大了眼睛“你……你到底要说什么？”
“呵呵……我要说的是，我可以和荣将军做生意啊！我来帮你收购你手上的好东西，给你超过大清国内的高价，怎么样？”
“呵呵，荣将军打仗手里应该有不少缴获吧……你们行军这一路上，多少地主富户家被血洗被掠夺，多少好玩意都成了你们的缴获？”
“就比如说这鼻烟壶，肯定是好东西，但是这种抢来的好东西，太多了您也玩儿不过来……归根结底还是换成钱最好！”
“跟我合作，我帮你销赃，钱甚至可以存入华族银行，乃至于美国、德国银行……瑞士也可以，都是硬通货！”
“不用担心钱丢了，哪怕大清国亡了，你存在外面的银行账户也不会消失……到时候你和你的后人一样能够享受不尽！”
“怎么样，考虑一下，你我都有好处……之后你去协调你们内部的人，从今晚开始不允许任何人来干扰我们的任务！”
“我们要把这些骨灰都带回去啊……”
4970 后路和交易
荣禄愣住了，他没想到过来敲竹杠打秋风居然还打探出一个商机？
这次来火化场，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光绪帝的摄像师们多拍点照片，把同治帝大军失败的惨状给多记录一下。
有了这样的记录，后面就好跟朝廷打宣传战了。但是在照相的同时，搂草打兔子欺负欺负这些扶桑鬼子，也不是不可以。
能讹诈一点也不嫌少啊！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无意之举，让他开启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这岛津大郎居然有这么好的销赃渠道？
超出琉璃厂三倍的价格？他是不是在骗我？就算骗了也没关系，只要能超过琉璃厂一倍我也认了啊！
缴获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明抢，没本儿的买卖啊！
但是荣禄深知谈判不能一下子就点头，一定要想办法敲诈一下“呵呵……岛津君啊，你可太狡猾了……”
“一分钱不花就想让我不找麻烦？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先答应我好好的，然后完成了你的任务，扭头就不认账了，你这是缓兵之计……”
“哈哈……荣将军这么说可就不是做大事儿的样子了！做生意要承担风险的，你可以选择信我，也可以选择不信我啊！”
“也许你会受骗，但是也许你会收获到这一大笔源源不断的财富……路在你脚下，你自己去选啊！”
荣禄一愣“呵呵……既然我知道华族那边的商机了，我干嘛不自己找商人去干，非要从你这里做呢？我丢掉你，一样也能找别人……”
“没错！荣将军当然可以找商人去做，找别人干这种事都行……但是你好像忘记了，华族军方势力之强大……”
“我们也许不会帮你成事儿，但是败了你的事情的本事还是很多的，您要不要赌一赌？”
“你……”荣禄一下子被怼的哑口无言。
荣禄内心狂跳，他确实是动心了，岛津大郎如此笃定的态度让他动摇了，三倍的利润啊，这得多少钱。
岛津大郎知道有门，故意再撒了一把鱼饵，慢条斯理的说道“您是不知道华族那些博物馆有多奇怪……很多人都有非常古怪的癖好！”
“我们的罗火将军也搞了一个博物馆，占地面积居然比元首的博物馆还要大，大的琉球岛都没有地方装了，最后在北方工业区批了一大块地……”
“将军就收藏一种东西，各种雕刻……石头的，砖头的，青铜的……都是那种笨重的大家伙！”
“昨晚打仗的时候，路过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村口就有一个高大的牌楼，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反正雕刻特别精美……”
“我就想啊……这座石刻牌楼要是拆了然后再移到将军的博物馆里，一定是一件非常好的收藏！比埃及那边弄的什么鹰头人雕像要漂亮的多！”
“啊？牌楼也有人要？”荣禄这下可绷不住了眼睛里都是贪婪的光“破牌楼还有人要？”
“当然了……那一座牌楼只要品相完整没有缺损的，怎么也得值个七八万两银子吧！还有很多古建筑，要是能把整个建筑都转移过去，那就得几十万两银子……”
荣禄眼睛里都能喷火了，一听说这玩意都能卖钱，他一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
“嗯……我暂且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也有疑问了，都说华族军方军纪严明，你们的缴获都是后勤部门还有军议会统一分发……”
“现在却变出一脸贪婪的嘴脸，你就不怕这件事让肖乐天知道了？”
岛津大郎摇了摇头“不不不……您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了我就是牵线搭桥，具体的事情有别人去办！”
“能在元首眼皮底下做这种走私文物古董的生意，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没有根基谁敢摸这门生意……”
荣禄咬着牙说道“你总得给我一个定心丸吧？你让我相信你，你得告诉我背后势力究竟是谁！”
“让我安心，我就跟你合作！”
岛津大郎脸色古怪了起来，他居然扭扭捏捏不敢开口了，这荣禄急眼了“你总得说点什么吧？这不是几十万的生意，这是未来几百万的生意，甚至能到千万……”
“我也得让我手下人放心啊！”
“嗯……好吧……你有没有听说过伊藤博文？草薙僧你听说过没有……”
“啊！”荣禄大叫一声“他们？你是说……这生意背后有二夫人还有太#子……”
“嘘……噤声……”岛津大郎吓的脸都白了。
荣禄脸也白了“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要是太子的势力，办这点小生意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啊！”
荣禄就跟见了鬼一样，脸色来回的变幻，好半天他突然笑了吧羊脂白玉的鼻烟壶塞到了岛津大郎的手里。
“兄弟！这是哥哥的见面礼……以后你放心，这笔生意无论做的有多大，都有你一成的干股……”
荣禄左右打量没有人，突然谄媚的笑道“这个……兄弟能不能给哥哥搭个桥……若是我这辈子有幸，能够给华族太#子磕个头，那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我还年轻，还能干……太子将来在大清国有什么差遣，我把命豁上去，只求搭个桥啊！”
岛津大郎捏着鼻烟壶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谈一场走私生意，最后居然引发出荣禄秘密向福隐儿太#子效忠这么大的反转剧情。
“你……你不是忠于恭亲王吗……”
“哈哈……当然，当然，我当然忠诚于陛下……但是良禽择木而栖，人要给自己多找一条后路啊！”
“如今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元首这边势力最大……说实话，以前元首就是卡的太严了，不肯接受我们的投诚……”
“实在没辙了，我们只能向太#子效忠……秘密的，秘密的……表面上我还是大清国的忠臣，但是我也得有个退身步啊！”
“兄弟您可怜可怜哥哥我……被流放到西安多年，跟沿海这边都断了联系，所以没有人脉门路啊！”
“和则双赢，你我都有利……还请兄弟多帮忙，您是扶桑贵族出身，岛津家的直系，您搭桥最方便了……”
夜风中，冤魂在火焰和飞灰中挣扎嚎哭，他们看着眼前这黑幕一样的交易，心有不甘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们就这样白死了吗？我们的牺牲到底成就了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命劫灰，在这些人的眼里不过就是生意和游戏？
夜深了，荣禄带着摄像师们回到了中军大帐向光绪大帝复命，眯着眼的光绪大帝低声说道“听说你去打秋风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荣禄心咯噔一下，但是脸色还不敢有任何的变化，他知道有一丝破绽他就得死！
4971 机敏的荣禄
荣禄那是官场老油条了，当年参加过辛酉政变，虽然只是里面的一个小角色但是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见鬼子六问话，心里震惊但是表面上却如往常一样的平静，他拎起汤婆子里面的茶壶，给光绪帝倒了一杯茶笑道“还真有的好秋风，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奴才我带摄像师去照片，本来想敲他们一杠子，谁让他们华族那么有钱呢，结果这姓岛津的居然没钱了，出门打仗就带20根条子，这不是丢人吗？”
“奴才我才不惯着他们这臭毛病呢，咱们大军打仗军费缺口那么大，不找这些王八蛋补上，还找谁？”
“连那多宝兄弟都能搜罗来二十根条子，我难道白跑腿？手下兄弟跟着喝西北风？我当时就想翻了脸，反正他们偷偷的多招募了民夫，眼下他们手下最少得一千五六百人……”
“我直接跟他明说了，要么滚蛋，要么把多招募的人给我们退回来，别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这姓岛津的脸色大变，实在是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强硬，一下子脸都吓白了……执拗了半天，他请我单独谈一谈……”
鬼子六本来是闭目养神呢，结果没想到这荣禄描绘起故事来还真的是绘声绘色！
这下睁开眼睛盯着他“哦？这么说，他真的有好处给你了？”
“哈哈，陛下说哪里话，其实不是给我好处，是奴才给陛下，给咱们大家伙找了一个大好处！”
“您是不知道啊，这华族那边的古董珍玩行市价格是咱们京师的两三倍呢！”
荣禄从羊脂白玉鼻烟壶开始聊起，一直聊到肖乐天的动物园和植物园，甚至罗火个人的那个雕刻博物馆也介绍了一番。
说的是口吐白沫，吐沫星子满天飞，八旗子弟那点好口彩是全都用出来了。
“万岁爷……这岛津桑说了，只要让他顺利完成收敛尸骨的任务，回头他就给咱们牵线搭桥，咱们手中的缴获，他们高价收走……”
“卖出的银子，愿意存英国、美国都随便，华族银行也可以存……有了这笔外快，咱们军费的问题可就能解决一大块了！”
“再说了，这钱存到外国的银行里面去，回头从老外手里买卖军火，走账还是比咱们给现银要方便啊！”
“如果咱们存钱额度大了，据说外面的银行还能给弄什么为爱屁中屁的待遇……这些大鼻子就知道赚钱，为了保住咱们这个大客户，他就有义务给咱们牵线搭桥！”
“没准很多买不来的军火好货，也就能轻易搞到手了……”
鬼子六此刻也动心了，他当然知道打仗是要靠缴获战利品发财的，但是他还真不知道华族和大清国内居然有这样大的价格差！
但是动心归动心，该打压还是要打压一下的“呵呵，这种鬼话你就敢信？这个叫岛津的又不是多高的军官，他能做主？”
荣禄早就想好答案了“万岁爷圣明，一眼就看见关键点了……奴才有个笨想法啊，咱们先试一试，他不是要收殓七天吗？”
“我已经派出手下去北面找了，他说有一座牌坊很值钱，咱们给他拆了……就让他来买，那罗火的博物馆就在塘沽那边，火车就能运走……”
“先试验他一次，看看深浅，反正咱们也不吃亏啊，万岁爷圣明，您说呢？要是不行，我这就再想办法去……”
鬼子六这回没话说了“嗯……要是试一试也无妨，做的好了，你自己留一半当军费去，也不能白跑腿啊……”
荣禄哪里敢跟皇上讲价“万岁爷这是哪里话？这天下都是万岁爷的，不论卖了多少，都是要走公账的，之后万岁爷分奴才多少，都是君恩，奴才可不敢争夺论少！”
“下去吧……下去吧……”奕䜣被捧的心情大爽，摆手让荣禄下去办差了。
荣禄磕头离开的大帐，等走出去之后，夜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就湿透了，冷汗冰凉打了一个寒颤。
刚刚真的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啊，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鬼子六的杀气，幸亏化解的好否则真的就出事儿了。
“妈的，夹缝里求活，刀尖儿上跳舞啊，求点富贵可真难啊……”
荣禄走了，大帐内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鬼子六的儿子澄贝勒，只见澄贝勒身后还有四名彪悍的护卫，腰里别着手枪和短刀！
鬼子六所住的这座中军大帐其实就是他五哥惇王爷奕誴留下的，这是一个占地面积一百多平米的军帐，里面被分隔成好几个区域，就跟总统套房一样。
载澄之前就藏在里面，一旦父皇下令，这些枪手冲出来就能把荣禄控制住，这荣禄毕竟是外人，不是从最开始就跟随的，忠诚度还是需要试探啊！
“父皇……您信这小子的话吗？要不是您慧眼如炬，恐怕他是不会交代出这样的财路的，他肯定会私吞……”
鬼子六摆了摆手，让那些埋伏的枪手也出去了，帐篷里就剩下这爷俩“儿啊！你要小心这个荣禄，这小子鬼的很……”
“他在我面前不敢起什么歹心，但是将来我不在了，这人你们可是很难控制……看看刚刚吧，轻而易举就给那多宝那边下了一把蛆，旁敲侧击点出二十根金条的事情！”
“最后还来一个，奴才就不应该分钱，应该由皇上赏赐！这影射的是谁？他这是把所有偷偷截留缴获的将军都给影射了……”
“我要不是一辈子沉浸朝堂知道这些游戏规则，我恐怕就会被他调动情绪，对其他将军心生不满啊！”
“这小子是个人才，但是不好驱使……”
载澄琢磨了半天还真是这个道理“妈的！原来这小子这么坏？那我回头就毙了他……”
“哼！混……什么都不懂！天下其实这种臣子才最好用呢，他们有价码，他们有贪欲，有贪咱们就能控制的住！”
“人若是不贪了，就会成肖乐天那样的人物，谁能控制的了？到时候才是养虎为患呢！”
“当年他肖乐天摆出一副贪财好色的嘴脸，朝廷给他十二金钗他都要了，也确实迷惑了我们，后悔啊！朕后悔啊……”
“孩子，你记住了，无欲无求还有本事的属下……不能用！那太可怕了！”
4972 石头记的秘密
“别人跟咱们打天下，为的就是升官发财封赏爵位，要的是自己和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
“听说肖乐天特别喜欢一本叫做石头记的书？你有没有 听说过？”
载澄急忙点头“听说过，也看过这本书旗人里面也有很多人着迷，是当年江宁织造曹家的后代写的，但是后面几十回听说丢了……”
“不是丢了，是写的太惨了，乾隆爷给列成了禁书……让后不许民间刊印，但是当时有几个黄带子、红带子的阿哥实在是喜欢这本书，就冒着风险保留了下来！”
“后来乾隆爷万年，据说是和珅也喜欢这本书，就偷偷讲给了太后听，但是也不敢讲最后的几十回……”
“太后喜欢，乾隆爷为了表示孝心也只能解禁，但是和珅非常机灵，知道后几十回是乾隆爷最不喜欢的，所以故意说后面几十回丢了……”
“高鹗所写续写的解围，乾隆爷勉强点头了，这才有了如今通行的石头记，但是这本书历代君王都不喜欢……你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吗？”
载澄听了一个一脸蒙蔽迷茫的摇了摇头，鬼子六叹息了一声“你啊……就是不读书！”
“其实石头记所讲不过就是曹家兴旺发达到覆灭的一个全过程，其中还夹杂了一切其他八旗世家没落时候所发生的故事！”
“书中宁国府还有荣国府两位公爷，靠的是军功起家，什么是军功？其实就是从龙之功，当年跟着祖宗一起入关打天下……”
“曹家先祖从入关时候就已经开始从军了，而康熙朝这曹家深的皇上信赖加上之前的军功这才有了数十年的鼎盛！”
“王熙凤为什么抱怨说，这时候哪里再发个几百万的财去？呵呵，这句话就已经暴露了他荣国府和宁国府兴旺的本质了！”
“两府起家，靠的就是战场上抢来的缴获发财！你想想，这国朝二百年，有功劳的大将军，那个朝廷赏赐过一百万以上的封赏银子？”
“从来没有过，但是这些大将军哪一个都有几百万的身家，这钱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打仗时候杀人抢来的吗？”
“就好比荣禄还有伊思哈……随便破了一个县城，抢来的钱就得大几百万，手下人分一分，他自己怎么也得留下个一百万！”
“洗劫三四个县城，他们九辈子都花不完啊，重重孙子都能享福！这才是他们跟着咱们打仗的根本原因，要发财，发大财！”
“后面朝廷为什么赏赐爵位？赏赐土地田庄？这不过就是后面给他们一个安心丸吃，就是朝廷证明了他们的抢劫之财都是合法的！”
“爵位保护，他们拿着这些财花销，才心安理得啊！”
“乾隆爷把石头记列为禁书，主要就是这本书把朝廷开国时候这些家族发达和最后衰败的秘密写的太清楚了！”
“尤其是把后面家族崩溃的惨况写的太详细了！这是很不好的，这种书流传出去，会引发八旗内部贵胄们集体不安的！”
“每一个看过后四十回的贵族，都担忧最后自己也会这么惨，人人都担忧了，朝廷还能稳定吗？江山怎么办？人心怎么办？”
“所以乾隆爷就不能让这些贵族们这么想，就得让他们接着相信朝廷，接着乐呵乐呵去！”
“呵呵……天下都在君王手里执掌，我让你发财，你杀人洗劫几百万两银子，我不但不罚你还要给你爵位……”
“但是你几代之后，一家变成无用之人了，那么皇帝也会把你拥有的东西，全都找个借口夺走……但是还不能显出咱们卸磨杀驴来！”
“这本石头记，最后就是把朝廷卸磨杀驴的过程写的太详细了，把贵胄家族崩溃的过程写的太渗人，太让人害怕了……”
“这样的书传播，是不利于咱们八旗贵胄们内部的稳定团结的！是不利于当君主统治手下的，所以这本书就要封禁！”
“高鹗写的不过就是裱糊匠，给皇权涂脂抹粉，让这些贵族继续对皇帝有信心有忠心，有希望而已！”
“孩子……这下你明白我们应该如何对付荣禄了吧？”
啊！载澄总算是恍然大悟了“懂了，懂了……现在就让荣禄好好赚银子，不怕他发大财，反正最后肉烂在锅里……”
“不是从他手里抢回来，就是从他孙子手里抢回来……反正咱们爱新觉罗家是永远不吃亏的！”
鬼子六淡淡一笑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这个无能的儿子啊，将来怎么继承我的江山？可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了！
这个傻儿子但凡有我当年一半的机灵劲，一半的政治觉悟，也不至于我这么掰开揉碎的教啊！
当年道光爷教我这个道理的时候，那都是一点就透根本不用说的如此直白，这孩子潜力是真的太差太差了！
父子二人聊着天这载淳突然拍手说道“哎……我之前听了一句传言，据说肖乐天已经搞到石头记的后四十回了！”
“听说是蒙古那边有手抄板……是蒙古那个贵族家里留下的，先祖在乾隆朝的时候，在京师担任过多年的武官，偷偷带回草原一本，流传至今……”
“肖乐天花了重金，花了大关系这才搞到了……有空我想办法让华族那边手抄一份，给父皇看看，开开眼啊！”
“哼！”鬼子六气的冷哼一声“朽木啊！滚……去看看荣禄他们拆牌坊去，看看最后究竟能换多少银子……少在我面前碍眼！”
载澄一吐舌头赶紧往大帐外跑，出去时候正好遇到大哥载塗！
“哎呦……这不是大哥吗？这么晚了还来请安啊？”
载塗憨厚的一笑“兄弟说笑了，刚刚给阿玛熬了一盏银耳羹，让阿玛清清火气，阿玛睡了吗？”
“呵呵，孝顺啊……不过不方便，阿玛已经睡了！”
“啊？睡了啊？那我在门口等一等，一会阿玛半夜咳嗦了再送进去……”
“外面是谁啊？可是载塗？”大帐里传出鬼子六的声音，载塗一听赶紧回话“父皇，是儿子……儿子煲了一盏银耳羹，请父皇清清火气！”
“进来吧……难为你了！”
载塗冲载澄憨厚一笑，亲手端着白瓷羹汤走进了大帐！
载澄气的一跺脚扭头就走“妈的！早晚弄死你……给老子上眼药！”
4973 石匠
荣禄可不知道就在中军大帐里，光绪帝父子居然讲起了石头记，而且讲的是高屋建瓴极其精彩！
这时候的荣禄正在灾民大军中找人呢，他的嫡系全都派遣出来了，一个个的在营地内寻找。
“有没有石匠？有没有泥瓦匠？有的话就出来，给将军办差……”
“瞅瞅你们一个个饿死鬼的样子，有石匠和泥瓦匠木匠也要，出来干活，有饭吃……”
灾民成军能有什么好待遇，这一天的血战之后，大军所谓的修整其实就是给他们一点发霉的陈米和盐巴，让他们自己挖野菜熬粥吃。
一个百人长下有十个小队，十个灶台，黑夜中微弱的篝火在跳动，大锅里熬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士兵挖好野菜加一点陈米，撒金子一样撒点盐巴，就这么一口清汤寡水的野菜粥，就是今天血战之后的犒劳了！
这都是最普通灾民的待遇，而那些已经彻底投靠叛军丢掉了老百姓良心的灾民，都已经成了活土匪，跟着军官座下有吃有喝。
甚至这些八旗军官出任务，他们都跟狗腿子一样的跟着，一个个吃的嘴角流油，刚刚熬的马肉锅配上烧饼那叫一个香。
“喊……你们几个赶紧喊，把手下石匠都给集中起来，荣大人有任务……凡是能干活的，出来就赏两个窝头……”
“妈的，什么时候还偷懒，这时候就得好好效力……将来要是能抬旗，你们也是爷我手下的家奴了！”
“到那时候真是吃香的喝辣的啊！”
这就是战争的样子，八旗作战永远是用奴才控制军队，这支大军是灾民所组成，原本的八旗官员人数少管不过来。
他们就会在汉人灾民中精挑细选一批奴才，好吃好喝好女人，给他们抬旗的希望，用这些奴才来控制大军！
荣禄是皇帝的奴才，荣福荣贵是荣禄的奴才，但是荣福荣贵这些奴才手下还有奴才呢！
荣富荣贵这些家生子，就靠着这场战争，每个人都精挑细选了数百彪悍的家奴，这些人帮着他们一起抢劫。
都不用说荣禄将来的富贵了，一旦恭亲王真的登基成了光绪大帝，坐稳了京师紫禁城！
荣禄封公爵没有一点问题，荣福荣禄这些人怎么也能封赏个将军什么的，混个百万两的身家，京师也起花园宅子，家奴也是一群一片的！
一层又一层升官发财的希望托着，反而让八旗这种奴隶制欣欣向荣了起来！
主子有命令，这些家奴全都撒出去了，他们捧着笸箩里面都是窝头，在饥饿的灾民堆中来回走动。
“都是聋子吗？是石匠的出来，木匠泥瓦匠也都滚出来，有窝头吃……剩的你们都是饿死鬼！”
“但是听好了，出来就得干活，到时候手艺不精不会干活，那可就直接砍脑袋了……”
蜷缩在草窝子里背风的灾民中有人饿的受不了了，顾不得害怕举手说道“军爷，俺……俺是石匠……曲阳那边的，干过不少活呢……”
“军爷能不能多给一个窝头……身边兄弟太小，饿啊……”
荣福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嗯……给他四个窝头，让他吃，听说曲阳那边石匠多……你还认识几个，赶紧找出手艺好的……”
“放心，有好事儿，不让你们卖命杀人去……跟着爷我去拆东西，要拆的仔细……”
捧着四个窝头这石匠赶紧给身边的兄弟们分“军爷放心……俺们老家石匠可有名了……”
这时候灾民中才骚动了起来，其实工匠不是没有，而是他们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要让他们卖命都不敢出声。
一看有起头的了，后面的人也就忍不住了，不一会的功夫七十多曲阳那边的工匠就集中在一起。
荣福看看人数也差不多了，领着他们就走，这群灾民饿的急眼了，一边走一边啃着窝头，窝头的窟窿眼里还塞了几根老咸菜，吃的这叫一个香，满汉全席估计也就这个味道了！
“主子爷！七十多人够拆一座牌坊了吧？荣贵他们找到那个村子了吗？”
马背上的荣禄看了看后面的人点了点头“走……就在北面十多里的地方，石牌村，还真有一座明朝初年的贞节牌坊……跟爷我拆了去！”
一队石匠人马在五百多精锐叛军的保护下，趁着夜色向北开拔而去，这些人肯定会路过火葬场的区域。
结果刚擦边而过，这些灾民叛军眼珠子都蓝了！
“哎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祖宗啊，这是什么味道……”
岛津大郎一直控制着铁路，火化用的煤炭和木柴都有火车输送，光绪帝并没有禁止，而火车不光运来了柴火和煤炭，也有一些粮食补给！
这些跟着华族士兵收敛尸体的半大小子们，吃的居然是华族的单兵口粮野战罐头，红烧猪肉，红烧牛肉，四喜丸子……还有冰凉的大馒头！
这香味差点吧荣禄的馋虫都给勾引出来，这群孩子用树枝串起馒头在火上烤，热了就夹着大块的肉吃，好几个孩子被噎的差点嗝屁着凉！
“走走走……看什么看？等打下四九城，爷我请你们吃火锅，吃烤全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
在皮鞭的催促下，一行人直奔石牌村而去！
石牌村还真是因为这座明朝牌坊而得名，刚到村口就看见黑暗中一座黑乎乎的牌坊顶天立地的，此刻已经有叛军举着火把在这里守着了。
荣禄策马凑近了一看，这牌坊还真的精美，三间四柱式，花版明楼都有，青白石的须弥座，壁上的柱、枋、雀替、楷柱、龙凤板、次楼、夹楼、边楼……上面都是精美的浮雕。
由于是贞洁牌坊，奖励的是节烈的孝女，所以浮雕都是古代烈女和孝顺的故事，一图一景一个故事，好几百年了依然生动无比！
荣禄伸手抚摸着牌楼不由得感慨万分“这村子里的人肯定很爱惜啊，你看看底下走人这高度的雕刻，一点损坏都没有，可见村里人都是保护的……”
“你们这些石匠过来看看，拆了这座牌楼需要多长时间……记住了，拆完火车运走，你们还得换地方重新组装起来！”
石匠们推出了一位年长的老石匠过来仔细看，触摸着排楼上的雕刻老石匠仿佛又回到了不打仗的年月。
两眼放着光，那是在他专业领域自信而带来的气度！
“好东西啊……明朝前期的雕刻风格，很有可能是永乐年间的……那时候国力强盛，上上下下都好大喜功……”
“这样的牌楼按照如今行市价格，没有十五万两银子根本下不来……光这雕刻就值钱喽！”
“您瞅瞅，有好多刀工都是我们不懂的……这种刀法已经失传了……”
4974 大战之后
中华自古好东西数不清，而战争时期的破坏则是毁灭性的，这座牌楼的命运因为一场走私交易而得到了改变。
如果没有这样的交易，这座牌楼很有可能被炮火炸塌，也有可能被拆毁修筑工事，但更有可能的是留下战争的痕迹，然后在后面的岁月中慢慢的沧桑变老最终消亡。
物是人非最是可怕，老石匠看的没有错，这座牌坊从明朝前期一直到如今都非常完整没有遭到破坏，那是因为这个村子里的宗族还在，哪怕只留下一支把故事传下去，后代子孙就会牢记并保护。
而这场席卷直隶大平原的满清内战，已经让石牌村彻底空无一人了，按照鬼子六这种赤地千里逼民为寇的手段，活下去的人也得充了叛军。
一旦村子没有过去人的守护了，后来人也就不知道了物件儿的传承，更不会知道这东西的宝贵。
没有人护着，这件文物的结局早晚就是一个分崩离析啊！
明朝和清朝的物价水平不一样，那是因为不同历史时期中国白银的市场流通量不同而造成的，明朝初年的时候白银并没有大量的流入，所以这种牌楼的折银价格也许只有一两万两而已。
但是明朝是欧洲殖民南美洲最疯狂血腥的时代，海量的白银向全球输入，其中一大部分都通过贸易输送到了中国。
明朝末期包括清朝整个二百年，白银一直都是持续的流入流入再流入！
如今按照行市价格，这样的牌楼没有十五万银子根本就起不来，光这些精美的雕刻就得占据一半的造价！
荣禄一听这牌楼居然如此值钱顿时眼睛放光了“拆！都给本官好好的拆……这牌楼本官已经卖掉了，哈哈，十五万一个银子渣都别想还价……”
“缺人手我给你调拨人手，缺工具给你们找工具，就一天时间，明天傍晚这座石头牌楼必须拆成散件，然后打包上火车！”
“耽误了时间，你们就全都死在这个牌楼下面吧……呵呵呵，岛津桑，你只要跟我做成了这笔生意，后面你要多少好东西都有的是！”
“爷我给你去抢……房山、良乡、固安、香河、武清、安新、雄县……这些周边的县城都是老子的囊中之物！”
“一个县城老子搜罗二百万不算多吧？手下人分一半我还留一半，这场仗打完了，洋人账户里要是不存上一千万两银子，我可就算白卖命了！”
“妈的，以前的好东西都卖便宜了，全让那些山西和江南的奸商给骗了……”
荣禄的销赃大计正式开锣，这些曲阳来的经验丰富的石匠开始紧锣密鼓的拆卸石牌坊，谁也顾不得将来战争结束之后，这些返乡村民的悲伤了，此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荣禄不知道，就在他所带来的嫡系中早就有载澄派遣的细作了，深夜就有细作把十五万银子的事情汇报给了载澄。
澄贝勒一听，掀翻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什么？一座破石头牌楼就能卖十五万银子？华族那些人真的会给？真不怕当冤大头？”
“回贝勒爷……真的是这么说的，荣禄亲口说了找岛津桑要十五万，少一个银子边都不行，并严令今晚就装上火车！”
“好……你去再次打探，一定要全程盯紧了，要是真的十五万结账……呵呵，这还真是个好买卖啊！”
“你们好好搜罗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古墓、古寺、道观什么的……值钱的古董文玩别给那些琉璃厂的人过眼了！”
“那些琉璃厂的王八蛋，背后都是山西商人还有江南的奸商，一个个心黑的很啊……这么多年，他们指不定往华族偷偷卖了多少好东西呢！”
“吃差价，吃的也太狠了……”
载澄说的还真没错，华族此刻就是用充沛的资金量来购买中华顶级的文物和古董，价格高一点并不吃亏，而保护住这些文物不遭到战乱的破坏。
让文物能够在博物馆里长久的保存才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亏钱？不存在的，东边的损失西边补上……华族铸造一门大炮的利润是多少？十九世纪中叶，人类最暴利的商品可不是鸦片，而是重工业品！
重工业经济王冠上的明珠是什么？自然就是军火贸易了！
洋枪大炮都是基础品，未来高利润还得拼飞艇、战舰，尤其是钢铁战舰这才是暴利中的暴利！
深夜渐渐的宁静了起来，鬼子六的叛军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狂野上到处都是露天而睡的叛军，身上盖着一点稻草蜷缩在一起，篝火的火焰黯淡了几乎要熄灭。
只有岛津大郎的火化场依然忙碌，既然跟叛军有了合作的可能，荣禄也就开了方便之门，偷偷的又给岛津大郎送去了几百灾民。
如今火化场足有两千五的半大小子工作，彻夜不休谁困了就去睡一个时辰，然后叫起来马上接着工作！
陆陆续续中，第一批骨灰装上了火车的空车厢，缓缓向北开去了！
涿州战场的精彩大戏暂时告一段落，而京师这时候可彻底傻眼了，深夜里百姓还在安睡，但是有门路的官宦之家全都得到了这个震惊的消息。
“什么？惇王爷大败而归？富庆大人吐血晕厥？如今败军已经撤到了卢沟桥两岸？”
炸锅了，这下京师可炸锅了，整整一夜到处都是串联的密谋声音，京师一下子陷入到了极其恐惧的境地。
四月十三日上午，涿州大战终于停止了枪声，李拓和众位将官开始带着部队一点点的向后退却，但是消息是封锁的，那个年代人们还是非常封闭的。
当天下午就是岛津大郎和恭亲王的谈判，然后遴选灾民开始救灾，荣禄拆石牌坊的时间已经是四月十四日凌晨了。
而京师这些有门路的官宦之家都是四月十四清早三四点钟得到的惊天消息！
而紫禁城里的同治帝呢？这时候却把自己关在了太庙里根本就不出来！
四月十四日清晨四点，太庙一片黑暗，供奉祖先牌位的正殿大门紧闭，人们只能从门缝隐隐的看到一点点光明！
4975 四月十四载淳自闭
此刻载淳的心都已经凉透了，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当十三日正午时分涿州之战的战报被陆续传送回来之后，他除了下达严守机密的命令之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都说压力打击人，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在载淳的感觉真的就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根本就无法动弹！
一切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摆在案头的绝密军报一份又一份，那些字都认识，可是凑在一起怎么都不认识了！
大军真的败了吗？一万西山营投敌了？一万多战死沙场？剩下的个个带伤？五万新军最后就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有人说，当一个人突然遇到巨大的打击之时，如果打击实在太大，他会短时间在心理上升起一堵高墙把自己保护起来，自闭起来！
这是大脑的一种情绪保护机制，害怕的就是人会因为打击太大而崩溃！
在太和门处理政务的载淳浑浑噩噩了好几个小时，等到李拓还有柏敏、多罗、白狼……这些一线将领秘密入宫之后。
这载淳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移驾到了太庙，轰走了所有太监和侍卫，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军机大臣们，铁帽子王爷们，战场上退下来的这些将军们……在太庙外跪了一片，皇帝不出来他们也不敢动，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僵持下去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五个小时……老礼亲王跪昏了过去，郑亲王也头晕目眩爬在了地上，甚至到了午夜就连柏敏、多罗等将军也熬不住了，脑袋一侧歪就昏睡在了地面上。
可是同治帝还是不肯出来，一个人在太庙里死活不动地方，不吃不喝，不拉不撒！
开始太监和侍卫们还不敢对外宣说，但是过了子夜之后，二毛受不了了“不行，陛下都已经把自己关在大殿了六个多小时了，再这么下去要出大乱的！”
“你们守着，赶紧熬点参汤……我去请两宫太后出来，要打要骂都在我身上！”
大四喜小四喜这时候也没有跟二毛争宠的心思了，赶紧把这烫手山芋的任务交给了他“我的二毛爷爷，您去最好，太后怎么也不会为难您的……要是我们去，估计就会被打死啊！”
二毛带着身边的苏拉太监，一路小跑向后宫而去，刚过乾清门就迎面撞上了慈禧的銮驾。
“二毛！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皇上，今夜没有给哀家请安就有些古怪了……后来宫外怎么就传来了战败的消息？”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哀家？”
二毛肃立在路边脸色无喜无忧“太后！臣正要去请太后呢！陛下将自己关在了太庙说是要跟祖宗聊天……”
“都已经六个小时了，实在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求太后过去劝一劝陛下吧！”
“你们……混啊！”慈禧气的牙根痒痒，要不是面对的是没法杀的二毛，她估计当场就得杖毙几个。
“还愣着干什么，带哀家去见陛下……二毛你马上从神武门出去，请北苑的老佛爷进宫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北苑享福吗？”
“再不处理政务，咱们都得去煤山上吊死了！”
二毛没话说扭头就向北边跑，很快就用大内御制腰牌打开了神武门，直奔北苑而去！
慈安在高乐吗？哪里有这种荒谬的事情，当二毛进入北苑之后，在重重新修的宫殿中穿行，却发现这里已经外送内紧了起来。
太监宫女没有一个睡觉的，侍卫紧张的守护宫阙，甚至北苑的护军都已经隐隐的有武装的迹象！
慈安最爱居住的绮望楼已经扩建重修好了，奢华的宫殿内灯火通明，太医川流不息，二毛进去就嗅到了浓浓的药味。
周道英一看是二毛也不用通禀了领着他就往寝宫走去“二毛兄弟！三爷还是没有醒啊，您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二毛摇了摇头“三爷并没有受伤，就是连气带累带怒火攻心……肯定能没事儿的，现在是陛下出问题了！”
一路走一路进入到寝宫内，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避讳了，都是信得过的人，二毛面前慈安也不藏着掖着。
富庆昏迷在慈安的床上，慈安在一边就跟小媳妇一样眼泪汪汪的守着他，双手握着富庆的手嘴里低声的念佛。
二毛站在一旁看了片刻低声说道“太后！不要担忧，我从战场上回来，知道三爷的情况，不会有危险的……”
“现在要命的是陛下这边，您赶紧过去吧，先劝一劝陛下解开心结啊！再这么关在太庙里，情绪会出问题的……”
慈安扭头看了看二毛又扭头看了看富庆，脸上是纠结的表情，她当然想去太庙可是又舍不得放下三爷。
就在这时候，床上的富庆突然做起了噩梦“杀……杀……放火挡住……杀……谁给我子弹……给我步枪……杀……”
双腿拼命的踢腾，双手突然攥紧了，慈安的手还在他的手掌中，一下子差点被捏断了！
“三爷醒了……能做噩梦就是好事……三爷醒醒……快上嗅盐……”
御医一阵忙活，三爷总算是微微的睁开了眼“啊……我……我死了吗……”
“呜呜呜……你别说这种话……你别吓我啊……”慈安顾不得手疼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富庆足足昏迷了十四个小时啊，其实这种昏迷就是一种深度睡眠，是血战后身体的体力和精力极度透支，极度疲劳之后的表现。
这种深度睡眠对人体还是有好处的，富庆渐渐恢复了意志赶紧双臂用力撑着自己挣扎着想坐起来。
“军团撤到哪里了？撤回来了吗？咱们的损失有多少？战死的兄弟都带回来了吗？京师城防怎么安排的……”
“三爷您休息，我这是来请太后去见万岁爷的，现在别说什么设防了，万岁爷都自闭了，把自己关在了太庙里！”
“这都三月十四日里，天知道鬼子六的叛军什么时候大举北上啊，得早做准备……”
“带我去见陛下……带我去见陛下……”挣扎了两下都没有起来，富庆起的用拳头砸床榻“抬我去，抬我去见陛下……生死攸关啊！生死攸关啊！”
所有人都劝他可是谁都劝不动，没辙了只能把冬天用的暖轿临时抬出来，这都是太后仪仗用的暖轿里面大的很。
富庆侧躺下一点问题都没有，众人塞好了缝隙就怕三爷冒了风，一群人打着灯笼如长龙一样离开北苑穿过紫禁城直奔太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