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6 奕誴负荆请罪
富庆在轿子里连着喝了两碗参汤，他知道一会肯定会有紧张的御前会议，这时候身体再疲劳也不能松懈，必须要撑住再撑住。
轿子快到太和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停下……外面都是朝臣了，我坐这个轿子不合适，太后安坐先走……我在这里逗留一刻钟再出去！”
富庆说的也在理儿，京师里流言蜚语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不能让这些朝臣亲眼看见啊，亲眼看见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避一避嫌疑也是好的，二毛护着慈安抓紧向南去太庙，而富庆则躲在太和殿前广场的阴影里仔细的盘算分析眼前的局面，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三爷走吧……你别在这吹冷风了，身子骨顶不住的……”侍卫小声的说道。
等到富庆一行人穿过午门来到太庙大门前之时，正巧碰见了惇王的轿子，满脸惨白一身纯素的惇亲王奕誴走了出来。
“啊？王爷……您这是？您这怎么就穿了一身孝啊？这……这荆条是什么？”
惇王奕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眶红肿的看了富庆一眼哀叹一声走进了太庙大门，而富庆赶紧后面追了上去。
一进太庙大门往里面一看，好家伙大殿前的空场全都跪满了人，京师的王宫贵胄还有军机大臣，二品以上全都到齐了！
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再仔细看周围的廊道内，累晕的礼亲王和郑亲王正躺在地上的毛毡上，几个御医正在用针。
其他臣子也都快熬不住了，这些人就从来没有过一跪超过五个小时的时候，很多人膝盖都要断了。
噗通一声人群中又有人倒在了地上，人们一片惊呼“老翁……老翁也昏过去了，快抬出去……”
翁同龢足足跪了六个时辰，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一群太监过去抬着翁同龢就往边上走，这时候人们才看见一身孝服的惇亲王还有跟着的富庆。
“王爷……王爷您来了，您劝劝陛下啊……王爷您这是？”
惇亲王奕誴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开口了“国朝二百年，没有如此苛待臣子的！哪里有罚跪到这种地步的……”
“来人，给众位大人们送坐凳来！他们有什么罪过，我这个罪大恶极的人还没跪死呢，别人凭什么跪！”
奕誴突然大吼一声就好像要惊醒大殿内的同治帝一样“罪在我一身，别人无过！都站起来……”
奕誴面对三层汉白玉御阶没有说什么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臣爱新觉罗.奕誴，出师不利，兵败辱国，罪大恶极……”
“臣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皇上的重托，对不起满朝臣公的信任……更……更对不起那战死的一万多将士啊！”
说道这里奕誴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臣死罪……罪在臣一身，臣愿一命报国……动手！”
奕誴一声吼，在后面王府的侍卫含着眼泪走上前来，用那根带刺的荆条狠狠的抽在奕誴的后背上。
啪的一声，后背顿时一条血痕，荆条划破孝服和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抽一鞭子，奕誴向前膝行一步，磕头再认罪，然后再来一鞭子，就这么用膝盖当脚走一步步的向前。
来到御阶前也没有停下来，高高的台阶，磕一个头挨一鞭子就往上爬一节，打到最后鲜血已经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汉白玉上！
“王爷……您这是何苦，要挨打也是我来啊……”富庆冲过去就要抢那根荆条，但是奕誴好像早就算好了一样，惇王府内的侍卫冲过来死死的拦住了富庆。
侍卫低声在三爷耳边说道“三爷，您体谅一下王爷的苦心吧！自己动手总比别人动手要好啊……”
富庆眼角余光看见了太庙广场周围那些荷枪实弹的御林新军士兵，居然发现都是第一师的面孔，西山营甚至拐子马的兵都没有。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新军应该全部配备的是实弹了！
“我……我去见陛下！”富庆腾腾腾跑上御阶，跪在禁闭的大门前大声说道“陛下！臣总理大臣富庆求见！请陛下开门啊！请陛下开门啊……”
此刻惇王已经爬上了三层御阶，静静的跪在正殿大门之前，他哭着抬头看太庙的匾额“呜呜呜……列祖列宗啊！儿臣不孝……请列祖列宗降罪于罪臣一身，不要迁怒皇上！”
砰砰砰……惇王磕头在地，不一会额头就已经鲜血迸裂！
有了富庆和惇王扣门，外面跪着的其他大臣们也找到机会了，他们齐声喊道“请陛下开门啊！请陛下开门治国，请陛下开门治国……”
而此时的大殿内，载淳面对祖宗牌位瘫软在椅子里，眼中都是黯淡的光，而慈安和慈禧一左一右坐在两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整个大殿就三个人，一个太监伺候的人都没有。
“皇上！你也该振作一下了，不就一场失败吗？怕什么，当年圣祖平三藩的时候，开局也是不利，最后不是一样挺过来了吗？”
“这点小挫折就如此窝囊，你以后还怎么成大事业？”
慈禧还是那个脾气，上来就是一通的指责，而慈安却静静的看着载淳心中有些可怜！
“皇上啊……你的心思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你其实不是为了战果，你是心理委屈对不对？”
“打仗失败了你不怕什么，大不了冲来，咱们大清也没有说损失一两万人就要亡国的道理……”
“你是被这些狗东西的背叛给气着了对不对？你看不懂为什么那斯图要背叛你？你也不明白荣禄怎么就投靠了奕䜣？”
“呵呵……还有伊思哈，一个明明死掉的人，居然还活着，居然成了叛军里面的将领？”
“你都不明白，你看不懂，你看见叛军中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背叛你，对不对？”
“你不明白，你委屈，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对不对？”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载淳软肋，只见载淳双手捂脸突然无助的哭了起来“呜呜呜……儿子难啊……儿子难啊……”
4977 太庙撕破脸
慈禧是载淳的亲妈，但是却不如慈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太后更了解儿子！
载淳到底是个什么性格？肖乐天总结的非常对，好大喜功、聪敏好学、定力不足、志大才高、本性薄凉、凶残好色！
这个一个性格非常特殊的皇帝，继承了爱新觉罗家的所有优点和缺点！
载淳很聪明也很好学，爱新觉罗家血脉还是不错的，历代帝王学识这一块基本上都是上上的，比如康熙乾隆都是一时大家，儒道释三家都精通。
其他帝王虽然不是很出色但是保证及格线以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是因为有点才华，加上帝国疆域庞大，这就造成了好大喜功的特性，干什么都喜欢贪大而且控制欲超强。
看看圆明园吧，这座园林在没有被烧毁之前，是公认的历朝历代规模最大的皇家园林，任何朝代都比不上！
修建圆明园所花费的财帛那是数不清的，但是满清皇帝还要面子，不愿意背上一个大兴土木的恶名。
就搞了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从康熙朝开始他们并不是说要修那么一个巨大的圆明园，而是对外说修小园林。
每次拨款都是一点点，都让你感觉并不大，但是修到乾隆朝之后，他来了一手绝的，直接把无数小的园林全都连在一起，这下清流文臣们都傻眼了。
就这样的偷梁换柱的计策，才弄出了一个万园之园，可以算作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皇家园林了！
就从这一件事儿上，可以看出满清君王何止好大喜功而且是穷奢极欲啊！
载淳把这一套都学会了，他搞清河工业区，搞铁路计划，搞海军……一切都是贪大，要的就是大而全。
如果有人胆敢反对他的计划，那么爱新觉罗家残暴的基因就会立刻显现出来，三万厂奴说杀就杀了，甚至立了京观用来震慑反对派！
就连他的母亲慈禧一旦表现出夺权的念头，他一样寸步不让！
这种个性鲜明的皇帝只要是顺风顺水了，那就是乾隆一样的人物，但是一旦遇到大挫折了，所谓过刚易折，他们反而会陷入到自我否定的怪圈里面去。
载淳的性格就是这样了，在加上他年龄还很小，就会更让这些性格凸显出来，如果上天能给他更多的时间去磨练。
让年龄的沧桑冲淡他此刻的浮躁，那么未来三十岁以后也许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君王，可惜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过早的接触到了治国的权利。
这都是肖乐天在很久以后回忆录中对载淳的评语，后人看过之后无不评论一针见血！
今天载淳消沉其实就是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里面了，他这是让不停的背叛背叛给打击的反应不过来了！
那斯图居然跟自己有血缘关系？雾隐小鬼送来的情报说，那斯图真名居然叫载塗，居然是自己的堂兄？
苍天啊，这让谁能猜得到，自己还想重用呢，没想到最后他才是奕䜣打进来的最深钉子！
还有荣禄，明明是母后亲自推举的人才，结果半路让恭亲王截胡了，连一点抵抗都没有直接投降。
伊思哈这个该死的小白脸，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他，本想流放一段时间再弄个意外暴死，结果让鬼子六提前下手给招降了。
至于其他小角色那就更数不清了，西陵的主管，易县的县令，几乎南直隶六成以上的地方官都投靠了鬼子六。
“呜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啊？”
此刻的载淳透出了无尽的软弱，慈禧就看不得儿子软趴趴的样子气的咬牙根发狠说道“你这点出息啊！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你是皇上啊，你得马上振作起来，去打仗，却把失败的局面扳回来……”
载淳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孝顺不孝顺了，他完全又变成了青春期叛逆孩子的模样，恶狠狠的看着慈禧哭诉道“你还有脸呵斥我……荣禄是不是你推荐的？怎么就反叛了？伊思哈那个小白脸你养的，最后也插了我一刀……”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你……”慈禧真是恼羞成怒，是个女人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啊，让儿子当面骂自己搞破鞋那点事儿？
这种事情谁骂都行，儿子是不能骂的！
啪！慈禧一个耳光就抽过去了，打的载淳眼冒金星“混账啊！到这时候了你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那斯图之前不是你的嫡系吗？你又赐宅子，又赐钱粮的，最后呢？他是鬼子六的儿子，你的识人之明呢？”
“你手下的满顺呢？去了西陵怎么就没有消息了，四太监不是你的嫡系吗？现在恐怕满顺也投降了吧？”
“你跟哀家我谈什么资格？你有资格吗？你出卖大清国的利益给肖乐天，你想当他干儿子继承华族家产的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呸……结果人家肖乐天藏起一个大儿子出来，藏了好几年，把你当傻子耍，你被卖了还给肖乐天数钱呢！”
这母子直接顶上了，慈安气的头晕目眩脸都白了“够了……够了……祖宗牌位都在这里呢，你们在祖宗面前丢人不丢人啊！”
慈禧也豁出去了“你好！你跟富庆那点不要脸的事情，全京师连孩子都知道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当好人？”
这下太庙里面可算是撕破脸了，三人心中最不愿意戳破的窗户纸这下都撕碎了。
好像祖宗都看不下去了，突然不知道哪个窗棂一阵阴风吹过，一根蜡烛摇曳着噗的一声灭了！
三人顿时感觉后腰都是寒气，就好像祖宗全都愤怒了一样！
就在这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整齐的喊声“请陛下开门治国……请陛下开门治国！”
不光如此，富庆甚至啪啪啪的拍打起了大门“万岁爷……太后……有什么话让臣子一起出主意！”
“大清国没有到山穷水尽啊！何至于这样悲观失望……当年平长毛也没有这么悲观过！咱们还有底牌啊！”
“万岁爷……您开门啊！再不开门，惇王爷恐怕就不行了……求求陛下，快开门啊！”
外面的声音惊醒了大殿内的三人，慈安颤抖的说道“咱们在干嘛啊？咱们娘儿三个要是闹分裂了，这大清国可就真的完了啊！”
“慈禧啊慈禧！皇上是咱们俩的命根子啊……”
4978 这本是夺嫡之战的延续
女人就是这样，撕破脸的时候什么都不顾，但是清醒了之后就立刻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都是什么？
外面几乎二品以上的贵胄和官员都来了，就算要吵也不能在这里吵啊，幸亏太庙规模大门户深，在里面的谈话外面听不清楚。
要是小门小户估计吵的外面全都听见了！
慈安看着慈禧说道“不论你我心中有多少委屈，这都不是谈的时候……我现在下令让五叔和富庆进来，先商量一下，你是否同意？”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管你有多讨厌富庆多恨他，但是富庆此刻毕竟是陛下钦点的洋务派重臣，是平叛大军的副统领！”
“五爷更是执掌大军的主帅！没有他们两个人倾力支持，咱们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
“慈禧啊！富庆可连着华族呢，很多事情必须要他来协调，要向平这场叛乱，怎么拉华族的支援是重中之重！”
“我说这些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同意，我就让他们二人进来……”
慈禧脸黑的难看至极，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慈安说得对，小皇帝现在左膀右臂就那么几个人，奕誴和富庆是两架马车保护着小皇帝行使权力！
但是慈禧也不会完全听慈安的左右，她咬着牙说道“让宝鋆和英桂也进来，都是军机大臣不能疏远了……帝师翁同龢身为清流领袖，难道不能列席吗？”
慈安愤愤的说道“宝鋆和英桂进来也就罢了都是咱们满人，你让汉臣进来干吗？先把机密的事情协商好了，军机处先不乱，再跟汉臣开会啊……”
“陛下……你拿主意吧！外面群臣都等着呢，不能乱了军心，再过一会天就亮了，京师这地方又没法保守秘密，百姓一旦知道战败的消息，这可要大乱啊！”
载淳红着眼睛叹了口气“来人……传奕誴、富庆、宝鋆、英桂……四人进太庙，其他的人都再等一等吧……”
慈禧冷哼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的开了一条缝，门口守护的小太监低声喊道“四位大人……快点吧，主子等着呢……”
此刻整个太庙外广场的群臣们哗啦一下都站起来了，一个个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可是隔着三层御阶，谁都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慈禧和慈安定睛一看顿时惊呼了起来“啊！五爷怎么被搀扶进来了……快赐座！”
五爷奕誴哪里是走进来的，他是富庆和英桂二人给搀扶进来的，后面宝鋆还拎着一个小马扎，一听太后赐座赶紧放好了，扶着奕誴坐下。
“吾皇万岁……”四人还想磕头呢，结果载淳却呵斥道“这时候朕不要磕头虫，你们磕头就能把仗打赢了吗？”
“办法，朕要的是办法！”
四人心中一寒，惇王后背被打的鲜血淋漓，孝服都跟肉粘在一起了，这小皇帝居然一句抚慰都没有，就跟没看见一样，这心也太冷了！
但是谁都不敢说什么，惇王疼的没力气说话，只能眼神拜托富庆。
富庆其实也是强打精神，靠着两碗参汤盯着心口的那点火力“陛下……涿州之战，真的非战之罪，而是败在了朝堂政治上……”
“甚至这场失败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注定了解决，这不是陛下的过错，这跟太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和朝中这十几年新晋的官员关系也不大……”
“嗯？都没有关系？那朝廷就白死人，白吃了这么大的一个败仗吗？”载淳气呼呼的问道。
“陛下啊！您还没有看透吗？这场叛乱，其实是道光年间恭亲王夺嫡之战的一个延续啊！”
“这场大战的引子其实是在道光帝晚年埋下的，说到底先帝和恭亲王之间的夺嫡之战就没有处理好，尾大不掉的势力一直在影响着朝局！”
“臣年轻，没有经历过当年夺嫡的事情，但是听父辈的人说过，那时候确实恭王爷呼声特别高……聪敏好学，礼贤下士，当时朝中满汉臣子里太多人都支持他了！”
“这些支持的力量在咸丰年间突然消失了，但是是真的消失吗？我看未必，那是一种力量，支持恭亲王的人必定是有一些共同的思想和价值观！”
“肖乐天曾经多次说过，思想是杀不死的，价值观不管对错永远都会有人认同，不过就是人多人少而已！”
“这些曾经鬼子六夺嫡的支持者们，在先帝登基后都蛰伏或者投靠了过来，而随后鬼子六的表现也是异常的恭顺，所以换来的先帝的仁慈处理！”
“如果之后一直都很太平，或者说皇权能够稳住政局压住他的野心……那么鬼子六很有可能成为一生老老实实的太平亲王！”
“但是时局多变啊！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刺激的鬼子六蠢蠢欲动，这时候藏起来的那些势力怎么可能不动心？”
“陛下啊！鬼子六苦心经营从道光年间一直经营到如今，势力盘根错潜伏之深那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说这场涿州之战，对于我们来说是仓促之战，而对于鬼子六来说则是多半生的积淀，是苦心经营出来的啊！”
“这哪里是败在军事上，这是败在朝堂败在政治的延续上啊……请陛下振作， 请陛下擦亮眼睛！”
“说句大不敬的话……今日之败，先帝应该承担一半多的责任！陛下才是最冤枉的哪一个啊！”
嘶……大家倒吸一口冷气，谁都没想到富庆会站在这样的角度来看问题！
富庆看着同治帝激动的说道“输了怕什么？背叛的多又能怎么样？这些叛贼很多都是陛下出生之前就已经被鬼子六埋藏好的了，陛下能做什么呢？”
“现在陛下如此自责，如此想不明白这个心结，岂不是荒谬？您难道还要对出生之前的事情承担责任吗？”
“陛下振作起来！不就是叛贼多吗？叛贼多我们就杀的多，来一对杀一对，来一万咱们就杀一万……”
“大清国是打出来的，不是靠盘算出来的！”
4979 已经无兵可用
“陛下！您不是一直想要改革吗？为什么改革不成功还不是因为阻力太大，而阻力大的原因还不是反对的人太多了！”
“面对面的反对还好说，真小人总比伪君子更容易对付，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些鬼子六埋藏起来数十年的暗子！”
“他们阴奉阳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人嘴甜如蜜的但是下手最为狠毒，这种人藏的越深对我朝也就越危险……”
“哈哈……造反了好啊！造反了就把这些乌龟王八蛋都给逼出来了，这下我们杀人也知道往哪里动刀了！”
“陛下……您现在想一想，这是不是好事儿？输一场就输一场了，后面再翻盘啊！”
“现在您总纠结这些人为什么反叛干嘛？这跟陛下没有关系，陛下无需自责！”
宝鋆英桂已经看见了小皇帝脸色的变幻，很明显载淳已经被说动了，脸上的那一层阴霾已经渐渐化冻。
这时候再不说话难道装哑巴吗？
“富庆大人说的是，请陛下无需自责，这些叛逆狼子野心潜伏数十年，并不是陛下的过错啊！”
宝鋆叹息一声“谁能想到，那斯图居然是载塗，居然是鬼子六偷偷藏起来的私生子……道光帝临终之前，皇子不去陪伴祈福居然还敢找女人，简直是无耻之极！”
“不仁不义，道光帝没有选他才是我大清国之幸！有才无德不可为君！”
英桂主管兵部此刻不能装哑巴了“陛下！退下来的大军，此刻已经布置在了永定河一线，与此同时房山、良乡两地的驻军由于兵力过于单薄，我们只能下令回撤集中兵力布置京南防线……”
“顺义、昌平、密云、平谷……各地旗营的驻军臣也下令集中在永定河，修建京南防线……”
“陛下！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臣的权利也只能调动京师周边的这些小营头……御林军三部还有京师外的驻军，只有陛下下旨才能调动啊！”
载淳在众人的劝解下，慢慢的从内心打造的那个壳里渐渐走了出来，顺带两宫太后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京师外的军队？”载淳想了想“朕还有多少能用的军队？别跟朕说什么兵部账目上的数字了，朕不信，你们给朕一个实打实的数字，朕手下还能调动多少可以战斗的军队？”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起来，大清国兵部账目上的数字那可就多了去了，旗营、汉军营、蒙古八旗、地方护军营、新兵……零零总总要说三百万都高高的。
可是你要说能战斗的？这可就没法算了，那些地方上的吃饷老兵和孩子兵，能打仗吗？
清朝是军户制度，跟华族的兵役制度完全不一样，大清国里只要你当兵了，吃粮就会吃一辈子。
很多军户都是祖辈去当兵，爷爷满脸白胡子了还扛着红缨枪，小孙子十来岁就跨上腰刀吃兵饷了。
这种能打仗？当然也能打了，吓唬老百姓维护地方治安还有点用处！
英桂满头都是汗嘟嘟囔囔的说道“山西的兵是指望不上了，这次灾情和叛乱，山西那边建制混乱至极！”
“叛军刚闹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弹压不住，就更别说现在了！”
“山西和河南也别指望，河南倒是可以调集数万护军，但是隔着叛军控制的地盘怎么过来啊？”
“指望更远江南的兵？远水不解近渴，没有三四个月的备战他们根本开拔补上来！”
“山东能打的兵都在李鸿章的手里，这李鸿章在邯郸驻军，之前就一个劲的告急，看样子短时期内也指望不上了！”
“保定的左大帅呢？”载淳对这个平定西域的大帅还是抱有希望的。
众人摇了摇头“难啊！左大帅从西域回来之后，就已经不掌兵了，甚至兵部的所有差事都推辞了……”
“大帅要了一个监督修建铁路的差事，其实也是想躲避军权不想惹麻烦，他那个直隶总督的差事也是兼职的……”
“大帅年纪大了，现在招兵买马也没时间了……”
屋子里都是满臣大家也都不用藏着掖着，这时候人们心中都有一股苦水在冒！
左季高本来可以成为大清国的一个仰仗的，如果平定西域归来之后，直接让左宗棠入兵部主管全国军事。
或者说新军的指挥权也交给他，这人是能服众的，鬼子六也是会忌惮的！
因为左宗棠刚平西域，正是连洋鬼子都敬畏的时候，声望太高了，他往中间一坐，满汉武将都服气不敢造次！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满人喜欢卸磨杀驴，大帅也要明哲保身，这西域归来的大帅把兵和将都留在西域了。
然后故意躲开武职，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军权空档期！而这个空档期其实就是朝廷一手造成的，这些满人太害怕汉人武将了。
左大帅如今就算有心也无力了，因为他手下忠诚的将领们都不在身边，而一支军队是要靠一个稳定的军官团来运转的。
载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么说南边的兵就一点都指望不上了？九帅呢……”
“别！陛下这时候还会指望曾家吗？”连慈禧都听不过去了“曾国荃不是曾国藩……你这时候还要给曾家机会？”
“再说了，南京的兵到咱们这边来得多久？想都不要想了！”
载淳一拍椅子扶手“那让朕怎么办？只能靠北方的兵吗？北方还有哪里？把蒙古八旗都调拨上来？让珲春带兵入关？”
“哎？对了，珲春……珲春手里还有兵，给珲春发电报，让他入山海关包围京师！”
“不可！”慈安惊声尖叫了起来“珲春护着的是我们满人最后一条退路了，珲春唯一要做的就是提防罗刹鬼和远东国！”
“陛下要是让珲春进京，关外三省空虚，会出大乱子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让朕怎么办？就指望口外蒙古的骑兵？他们真的可信吗？那叛贼那斯图还不是口外养大的？”
“你们谁敢保证蒙古八旗也不会被鬼子六策反？”
“回答我！”
“祖宗啊！咱们大清国可有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啊……怎么到现在居然连守护京师的兵都没有了？”
呜呜呜……载淳气的放声痛哭！
4980 元首要钱？那就有的是！
载淳是真的委屈了，他的脑子就死活想不明白，大清国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五个亿还多。
这么庞大的帝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居然兵也没有，粮饷也没有，两眼一抹黑，两手一场空，京师能战斗的也就这么几万人！
戏文上不时说了吗，京师有难天下勤王的兵马就会火速杀来，救皇帝于危难吗？
怎么这戏文上的事情到了他载淳的身上就不好使了呢？
“为什么啊？我大清国怎么了，这么大的国家怎么就连兵都没有了啊？”
载淳的问题在做的人都回答不上来，唯一能回答的那个人还在印度洋吃喝玩乐呢！
肖乐天待着的地方距离京师有六个时区，也就是相差六个小时，此刻载淳这边是早上四点，那么肖乐天这边刚刚是宵夜开场！
音乐、美酒、冷拼餐桌、热带聆郎满目的水果，还有浓浓印度洋风情的舞蹈，甚至还有非洲大陆来的鼓手！
今天是肖乐天宴请手下的好日子，季风号重巡洋舰上全体官员和立功的水兵，足足一百多号加上毛里求斯华人移民界的翘楚都来了。
元首请客这些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很多年长的移民还在用老礼节，看见元首就磕头，身边的海军官兵赶紧一个个的搀扶！
酒宴在最热烈之时，肖乐天抛出了重磅新闻，元首公开宣布，要在毛里求斯修建一个海军的远洋训练营！
这个消息顿时点燃了在场人们心中的火焰，气氛顿时炸了起来！
毛里求斯是肖乐天从英国女王手里买来的土地，地理位置非常敏感，海军高层都知道，这是肖乐天在印度洋上所打造的一整条海军补给链条中的一个重要的节点！
这些南印度洋的岛屿，并不在英国的黄金航线上，所以并不会影响到英国人的商业利益，按理说英国人应该没有什么戒心。
但是英国是海权为重的国家，对于大海上的事情就非常敏感了！
那些不在黄金航道或者不是重要位置的岛屿，一样也不愿意让中国人来掌握，这纯粹就是防备的心理了。
肖乐天机关算尽总算是从英国人手里买来了一些南印度洋岛屿，但是英国人可有条件的，不允许这些岛屿军事化，你华族要是军事化了，英国肯定要干预！
但是肖乐天怎么可能不军事化？这些岛屿是补给链条，最终的战略目的是要控制西澳大利亚的矿区的！
澳大利亚西部面临印度洋的地区，如今已经有大量的华族移民，这里此刻还没有发现矿藏，欧洲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片土地里蕴藏着，世界上最高品味最高产量的铁矿石区。
不光是铁矿石，金矿、钻石矿、铜矿……很多华族工业发展的重要资源都在这里藏着呢！
肖乐天知道但是不敢对外宣布，他只能借口灾民移民拓荒捕鱼为借口，向欧洲殖民者花钱购买这边的土地。
肖乐天很清楚，一旦他对外公布西澳洲超级铁矿区的消息后，英国肯定要翻脸肯定要反悔的！
那时候就是兵戎相见的时刻，为了面对以后的博弈，此刻就得在印度洋上先打造自己的补给链条。
让海军御敌于国门之外，至少要把马六甲海峡这个大门户给破了啊！
这个计划海军高层都知道，但是不能让百姓知道，今天肖乐天请这些移民的宿老和精英们来，就是打秋风的。
“父老乡亲们！大家其实都知道，如今这世道没有强大的海军保护，那就一定会受欺负，两次鸦片战争就是先例！”
“你们自己感觉一下，咱们就一艘季风号巡洋舰，停靠在码头上，你看看土著还有洋鬼子看咱们华人的表情！”
“以前洋鬼子买你们的炒饭，说过谢谢吗？所以说，民族要想挺起腰杆来不想当奴才，那就一定要有强大军队的保护！”
“可是……毛里求斯咱们在购买前，英国人是禁止咱们军事化的，所以我只能对外宣布这是一个海军印度洋的训练中心！”
“是一个远洋训练营，训练一些风帆战舰的操作，培训水兵，对印度洋进行气候、水文的研究……”
“要打一个擦边球，英国人才说不出什么来，对外要宣布这是一个非军事的训练基地……”
“这就有求于诸位了……这个训练基地只能由诸位提议，诸位筹款，不管怎么说要把民间请求的样子做出来！”
“我知道大家这些年做生意刚刚有气色，让大家白出钱不合适啊……所以你们先垫上，把英国人骗过去，回头我们海军部再给大家偷偷报销好不好……”
在场的华人移民一片喧哗，年长的宿老颤巍巍的站起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元首啊……老朽在大马待过，在菲律宾也待过，知道洋鬼子欺负咱们华人是什么样！”
“刀子砍过来的时候，有钱都买不回来命啊……”
“当不得元首一个借字……元首要修训练营，要修码头，所有经费我们全都办了！”
“毛里求斯的华人倾家荡产也能办成这件事……我们钱不够，全南洋的华人社团一起给元首凑！”
“建海军，不受欺负的百年好事儿，必须办……老朽家里还有一笔修祖坟的银子，十六万银元，全都捐了，全都捐了……”
“我们刘家也不能白看着，认捐十五万银元……”
“我们罗家认捐十二万……”
一场酒会居然变成了捐款会，茜茜在一旁都看傻了，欧洲也没有见过如此支持国王的民心啊。
眼瞅着光毛里求斯的这些华人家族就已经捐款过百万银元了！
毛里求斯的海军训练营总投资不过三百多万银元，这才半个小时，三分之一就全都凑齐了！
肖乐天什么话都不说，谁喊出捐款数字，他就亲自过去敬一杯酒，那些家族的族长受宠若惊，有的就又要下跪。
肖乐天赶紧搀扶起来老者“莫跪，莫跪……跪天地祖宗也不要跪我……”
“你们信任我的话，就把家族里最好的孩子送到海军训练营里来……我们的海军敞开大门接收你们最有才华的年轻人！”
“这不是我的训练营，也是你们的啊！”
4981 肖乐天的舌头开过光
听话要听音儿，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元首的潜台词，这才是真正对他们的犒赏啊！
你们如此支持海军训练基地的建设，我没有别的赏赐你们，却要你们的孩子进训练基地当兵。
这真的是当兵吗？这是直接元首特招啊！直接过元首手招进去的兵，以后这就是终南捷径，要少走多少弯路？
没有大造化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在场的气氛全都炸锅了！
“呜呜呜……元首放心，要多少钱粮有多少钱粮，要多少兵就有多少兵……”
“没错，俺们家里的半大小子们，这些天每天都守在海港，看着重巡洋舰一看就是一天舍不得走啊！”
“孩子们做梦都想在这样的战舰上打仗当兵，这人生活着才叫有味道呢……”
“请元首放心……回家我们就去开会，明天我们送万民折，请求元首在我毛里求斯建立训练营！”
“那些英国大鼻子，保证找不到一点口实……”
肖乐天笑着跟这些大家族的族长们碰杯喝酒，一轮下来足有八两多上好的花雕酒，但是这酒喝的可是有意义。
一百多万银元筹集到了，这些家族至少能提供出三百多读书识字的青年才俊，还都是双语基础的。
要知道这些移民家族很多都不是一代移民，很多都是从大马、狮城、吕宋等地来的二三代移民。
这些家族的孩子都受过相当不错的教育，双语基础非常棒，很多家族都是当成家里产业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结果肖乐天八两花雕酒，就给全都一扫而空了！
酒宴到了尾声，喝多的那些家族族长们被人搀扶出去了，肖乐天跟金胖子、金眼鲷等人最后商量了一会，也回到天鹅堡跟茜茜公主休息去了。
茜茜一脸崇拜的看着肖乐天“你要是在中世纪，一定会被宗教裁判所给抓走的，你的舌头肯定被女巫施法过……什么都没干，就靠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掏钱送人才，你太厉害了！”
肖乐天捏着茜茜的下巴亲了一口“说的没错，我这舌头是开过光的！厉害的很，几句话就把你骗到手了……”
“不光是这华族的优秀才俊，哪怕欧洲的青年人才我也一样收到囊中……下午我和尼古拉斯.特斯拉聊了聊……”
“真是个天才啊！我只不过说出了几个大胆的设想，他居然能把草图画出来了……”
“以后你看着吧，电灯、特高压输电、电话、无线电……一个梦幻一样的未来就要在东亚出现了……”
“我跟这个孩子说了，这些东西只要你搞成一样，封你男爵，两样封子爵，三样封伯爵……四样我直接给你一等公爵的身份，永久华族公民！”
“青史留名，华族所有大学都给你立全身青铜雕像……活着我让你富可敌国，死了我让你名垂青史！”
“最关键的，我给你尊重，给你才华施展的空间平台……这是一个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给你的最优秀平台！”
“古代有千金买马骨的谚语，我就是要拿这个孩子当我华族珍惜人才尊重人才的一张黄金名片！”
“尼古拉斯.特斯拉这一生越是成功辉煌，也就越证明我华族这个平台有多吸引人了！”
“我会让全球的科学家，都以我华族为圣地……肖.诺贝尔奖金，将是全人类科学领域的皇冠上的最大宝石！”
茜茜听着肖乐天的话，开始还笑着但是很快脸色就落寞了起来“哎……你让我想起奥地利和匈牙利了……”
“我的丈夫也有很大的雄心壮志，可是却没有你这样的才华，他甚至都不能好好的用国内的人才……”
“这特拉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的……我的丈夫却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人的存在！”
肖乐天把她抱在了怀里，带着醉意说道“其实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老旧帝国的一个通病，我的那个徒弟同治帝载淳，遇到的难题比你丈夫还要严重……”
“你要知道国家大仅仅是强大的一个因素而已，还有更重要的是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
“清帝国大不大？一千多万平方公里，但是你能动员出多少国家的潜力？康雍乾三朝那么厉害了，都做不到皇权下乡村，更别说其他弱势君主了！”
“在这些传统封建帝王的统治下，不管是奥匈帝国还是清帝国，最广大民间的力量，其实都被冰封起来了！”
“清国真正的财富都在乡村淤积着，都被地主阶级把持着，皇权根本就渗透不下去！”
“清帝国，最低一级朝廷认命的官吏就是县令，县令以下的职位都是地方推举，也就是豪强地主把持！”
“这样的模式存在了几千年了，这些地方权力都是有自己思想的，他们会听会看，知道趋利避害！”
“载淳必须要保证自己永远打顺风仗，必须撑起来皇权高高在上的架子不倒台，他不能对外显示一丁点的软弱！”
“如果他做不到的话……呵呵，那些民间的豪强地主们，会第一时间把他抛弃的！”
茜茜听到这里，翻身看着肖乐天“你……你不准备去帮一帮你的徒弟吗？你就眼看他在阴谋中自己挣扎……”
肖乐天此刻有些困了打着哈气说道“人……人要成熟必须自己经历磨难……我也不能带他一辈子……”
“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个义务啊……”
说完肖乐天往茜茜胸口一拱，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茜茜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他盖好了杯子，睁眼看着窗外印度洋上空的漫天星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乐天这舌头真是开光了一样，他这边说组织能力动员能力，而遥远的京师，载淳还就陷入到了无兵可用的境地！
眼下京师从南到北几乎没有大建制的兵团可以调动了，指望地方上的营头那是没有用的，今天来几千，明天来几百够干什么的？
眼下想要逆转战局，必须要有数万人的大军团生力军加入战局！
蒙古高原上的八旗骑兵团是一个选择，关外珲春的军团也是一个选择，但是此刻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剩下兵在哪里？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帝师肖乐天！
富庆颤抖着嘴说道“要不……要不就去华族求援吧？反正上次人家已经进京勤王过了，有一就有二，熟门熟路啊……”
太庙里七个人都不说话了好半天宝鋆低声说道“可是……可是肖乐天此刻也不在亚洲啊……”
4982 这可是崩塌了天啊！
“找肖乐天借兵？哀家是一万个不同意……”慈禧冷着脸说道“两千多年的老人都知道远交近攻，现在你们却都忘记了？”
“肖乐天是咱们的近邻，而且是个恶邻，他是我国朝最大的隐患，你们居然还想找他借兵？要借，也要找洋鬼子去借兵！”
“洋人远，肖乐天近，这么一个远交近攻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道理自然是谁都懂的，可是洋鬼子的兵就那么好借？
富庆摇头说道“远交近攻的道理没错，但是洋鬼子远也是真的远，咱们是等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难道还找罗刹鬼去？”
“从欧洲发兵过来，没有半年援军能到吗？人家洋鬼子筹集军队也得时间啊……指望亚洲这几千驻军，怎么跟鬼子六的几十万大军作战？”
“远是够远了，也是太远了一点……”
慈禧越看富庆越来气刚想说话，载淳突然开口了“大家别忘了，我那个好六叔是干什么起家的？”
“当年英法联军打来的时候，他是留守亲王全权负责谈判事宜！和洋人搞外交他才是大清国的第一人！”
“咱们能想到找洋人求援，他之前会想不到？朕现在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之前种种迹象表明，英国人和我这六叔绝对有联系……”
“股市还有米价波动的时候，洋鬼子可都是踩对了节奏，都在偷偷赚钱的……谁给的消息？他们怎么就知道在反叛爆发的前夕高位逃离？”
“该死的，这里面要是没有利益输送，朕把脑袋输给你们！”
“如今洋鬼子不可信啊！除非我们能拿出比鬼子六更多的筹码卖给他们……这是逼着我们比赛卖国啊，谁卖国卖的多，洋鬼子就支持谁！”
“这样的结果能要吗？国将不国啊！就算最后朕赢了，这大清国的江山也就没法办了，洋人的胃口比华族大得多！”
慈禧一拍椅子扶手差点把指甲套都给拍断了“肖乐天这个邪魔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哀家看那肖乐天的野心胃口比洋鬼子大得多，你却死活不信……”
“逆子啊！你就是个逆子……”
奕誴一看这母子又要吵赶紧劝道“陛下，太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谈论这些干嘛？狼狈为奸，那狼跟着狈究竟谁心肠更坏一些，有必要比一比吗？”
“总之都是王八蛋就行了，现在要命的是如何抵挡鬼子六的大军，他现在手里能打仗的叛军至少百万……”
“就算一半都是老弱病残，剩下也四五十万青壮啊！这是人山人海，咱们怎么抵挡？”
“已经快天亮了，必须拿出条陈出来安定人心啊……”
宝鋆咬着牙说道“比没有援兵更可怕的是粮草，我们的粮草不够，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了，唯一的指望就是京津铁路华族那边的运输……”
“万一让鬼子六切断了铁路怎么办？京师百万人口会饿死的啊……”
富庆一摊手“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请华族的兵……现在你们也看见了，华族至少要出动铁道兵保护京津铁路，只要保证我们粮道的安全，京师就还能守住……”
“没有粮道了，陛下……”富庆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那陛下就赶紧移驾热河，在承德重整旗鼓再做准备吧……”
逃命？载淳心一下子就凉了“这……难道让朕跟父皇一个下场？难道也让朕死在避暑山庄吗？”
英桂动了动嘴唇“要不……要不就放弃永定河防线，把全军都退缩回京师，咱们的城墙还是能抵挡住叛军的……”
“发动城中的百姓一起守城，把力量从一个面集中到一个点，利用城防拖死叛军……要知道鬼子六一样也有粮食压力！”
“只要京师能拖住他的叛军一个月，他一定会弹尽粮绝的！”
“一百万大军吃饭，那根本就不是人能想想的事情……没有康乾盛世那种倾国之力支援，根本就做不到！”
这也是个办法，康雍乾三朝都有大规模向西北西南用兵的经验，那时候兵力还不到百万呢，却也要调动全帝国的力量来提供粮草支持！
在古代落后的生产力和交通条件下，百万人吃饭那就是个噩梦！
“可是……京师城墙防御，百姓也就知道咱们朝廷大败了，到时候人心摇摆，会不会出现内乱？”
“再说了，京师城墙修于明朝，如今表面看高大威武但是也数十年没有修整了，会不会出纰漏？”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南京城墙够坚固吧？最后还不是败于火器，那曾家破城的法子可是全天下皆知啊，鬼子六清楚的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让朝廷等死吗？”慈禧一下子就崩溃了“承德不能去，那是死地……江南不能去，人心也不齐……”
“哀家说还是去西安避难，依托三秦之地还能抵挡一番……”
奕誴听了慈禧这话悲从心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呜呜呜……列祖列宗啊！这何至于此，才败了一场，怎么就想迁都西北去了？”
“去哪里也不能去西安啊，那边从来都不是咱们满人的地盘，那是汉人的龙兴之地啊……”
“就算是如今三秦之地龙气已消了，可是也是汉人心中的精神祖庭，这怎么能去那边呢？”
太庙里也乱成了一团，七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场涿州之战的失利，居然都聊到了迁都的话题，载淳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大清帝国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不走，朕哪里都不去！朕就要死死的守在这里……”
“逼急了朕……朕……朕……朕就该祖宗制度，立宪法！”
一句话就好像惊雷一样在太庙内炸响，祖宗牌位都好像嗡嗡的响了起来。
“天要亡我载淳，我载淳也不会干等死……革命！改国体！改成英国那样的君主立宪制度！”
“朕向全天下各族勇士发入京勤王令！号令天下汉人入京勤王……所有保护我大清朝安危的汉人功臣，全部入立宪议会！”
“狗日的！朕就当虚君了，朕哪怕成立以汉人为主的大议会，把国朝的权利交给汉人首相去治理！”
“朕也不会把这国家给鬼子六那个混蛋叛逆！”
“啊……陛下不要说气话啊！不能啊……”奕誴、富庆、宝鋆、英桂全都跪下了，慈安就感觉心头一紧，眼前一黑，直接就昏了过去！
4983 载淳的浑话
载淳的‘浑话’彻底崩塌了天，这太庙的列祖列宗地下有灵估计也得气活了再活活气死！
君主立宪制是什么鬼东西？老百姓不知道，这些朝廷权贵还能不知道吗？那不就是内阁绑架了皇权，皇帝成了橡皮图章，相权超越了皇权！
一旦开了这个苗子，八旗的权利就会彻底被汉人给夺走，一点渣儿都剩不下的！
因为相权不能世袭，只能通过选举所得，而选举相权靠的可就是真的本事了，你得有真的治国本领，你得有人际交往的本领，你要有外交的本领，你要有协调资源甚至御下的本领！
这种相权先不说会不会成为王莽哪一类的人物，就算成为一个卑斯麦也是大清国不敢承受的痛！
太庙里这几位心里都很清楚，汉人人口基数太大了，而且拥有非常深广的学习读书的传统，这里优秀的人才多的数不胜数。
只要你给一点点机会，他们就会如同岩石缝隙中的小草一样迅速生根发芽，早晚把你这巨岩都给撑破碎！
曾家怎么起来的？不就是长毛之乱，紧接着汉人军阀一个个全都钻出来了，如今想铲除都铲除不掉。
你再弄个君主立宪制，搞大议会，权利集中于议会，到时候汉人联合起来能把满人的议员一个个都给玩儿死！
君主立宪制要是好东西，为什么现在欧洲各国还有很多都不肯执行呢？
西班牙是吗？奥地利是吗？沙俄是吗？就连普鲁士德国也是集权制啊，你这怎么就想起君主立宪制了呢？
“陛下噤声……这件事会崩塌了天的，您要是放出这个口风去，今天全京师就得立刻叛乱，所有的旗人都会投靠到鬼子六那边去的！”
“到时候陛下连城都出不去啊！可不要说气话，不能说气话啊……”富庆抱着载淳的腿眼泪都急出来了。
慈禧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抬着手要抽儿子的耳光，可是到最后居然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先帝啊……你这好儿子啊，你看看你这好儿子啊……呜呜呜，哀家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
“先救太后，太后昏过去了……”宝鋆和英桂冲过去扶着慈安的头冲富庆喊道：“三爷有没有鼻烟？给太后一点，太后昏过去了……”
奕誴赶紧从自己怀里掏鼻烟壶，结果动作大了一些后背伤口再次崩裂，疼的他嘶嘶的倒吸冷气。
富庆接过鼻烟掐人中，往鼻孔里吹，好半天才把慈安给救醒了过来。
“啊……我这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啊……陛下啊，您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吗？”
载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骨子里是一个典型的君主集权制的君王，他哪里舍得弄立宪制啊，他可一点权力都舍不得往外掏。
载淳跪在两宫太后面前哭泣道“儿臣错了，儿臣刚刚就是脑子迷糊了，说浑话了……儿子十多个时辰水米未进，实在是脑子糊涂，请母后严惩！”
慈安摆了摆手“不罚你了，你也不容易……但是你要记住，刚刚那句话千万不能再说了，说完八旗也就崩塌了，搞这种朝堂政治，咱们不是汉人的对手！”
“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能把权利都架空走……再说了，你搞君主立宪制，哀家问你，军权你给不给首相？”
“军队的指挥权你给不给大议会？你真的能给吗？可是你不给人家会不会找你要？”
“这种事情，开了一个缝儿就招祸患，后面缝隙会越来越大的，只能从一开头就狠狠的拴住栓死！”
“哀家明白万岁爷的意思，借口放出权利让天下人口最多的汉人入京勤王，度过难关……您要弄的君主立宪制是不给军权的那种对不对？”
“可是汉人不是傻子，陛下能想到这样的计策，他们难道没有应对吗？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闪展腾挪的机会，他们就能倒逼咱们放出权利！”
“您真以为天下汉人救驾的兵马来了，您就安全了？要是数十万汉人的军队云集京师，击败了鬼子六，那么他们这些兵会走吗？会散吗？”
“他们直接找陛下你要新军番号怎么办？逼着陛下让这些救驾的民兵都成正规营头怎么办？”
“回头用这几十万兵再胁迫陛下修订有利于他们的宪法怎么办？您说不交军权，就不交吗？到时候谁手里有枪谁就是老大啊！”
“我的祖宗啊！陛下啊……咱们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消减湘军的兵力数量的时候，您都看见了，那是多难啊！”
“可是到今天也没有消减完，您还要再给汉人一次机会？”
“皇天祖宗啊！咱们八旗要统治天下的汉人，就一定不能让汉人团结起来，肖乐天为什么成事儿啊，就是因为他团结了一部分汉人，尤其是商人……”
“可不能干这种事情，你就让这些汉人地主们在他们的家乡老老实实的待着种田，吃喝玩乐就行了！”
“这要是全天下汇集几十万团结的汉人军队，我们全都得死啊！”
“陛下你要记住了……从今往后记住了，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汉人团结，你要撕裂他们的联系！”
“让他们地缘仇恨，让他们贫富仇恨，让他们男女仇恨，让他们连口音都仇恨……让商人、读书人、工匠、农人全都相互看不起，瞧不上，让他们不团结，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呢！”
“最好是让他们连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吃咸的都吵起来，养狗的和不养狗的都打起来，结婚娶媳妇的和单身的也都骂起来……”
“要是让他们汉人夫妻之间都相互提防不能团结，那才是最好呢！”
“如此，汉人就能统治了，陛下你可要记住了……吓死哀家了，幸亏刚刚没有让汉臣进来会议，要是让汉人进来会议听到陛下这样的话，咱们八旗可真的就完蛋了！”
慈禧脸色黑漆漆的也不说话，她知道慈安针对的就是刚刚他要老翁进来的那件事找麻烦！
看着载淳回心转意的表情，众人心中送了一口气，可是就在这时候太庙大门突然被砰砰的拍响，一个凄厉的喊声在外面响起，还有几名太监苦劝的声音！
“陛下……太后啊……让老臣进去，我是翁同龢……我又紧要的事情禀报陛下……”
“求陛下让老臣进去啊……老臣就说一句话好不好……”
众人心中一哆嗦怎么老翁拍门要闯进来啊？难道说刚刚的一番话让他听到了？不可能啊，这太庙规模多大，门板多厚，外面怎么可能听见大殿里面的交谈。
载淳脸色变幻又坐到了龙椅上“让翁师傅进来……”
4984 老翁的担忧
翁同龢之前在太庙外活活跪的晕了过去，他是同治帝的老师，是大清国妥妥的忠臣，也是清流所认同的领袖。
在今天这样的国家危难之际，翁同龢这种传统文人自然不能落后，他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他要向皇帝展示自己的忠诚，他更要激励天下读书人，告诉他们儒生的力量并没有消散！
如此重要的会议，岂能没有读书人的声音，拼着一身剐也要敲开太庙的门！
厚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翁同龢正气凛然的走了进来，随后大门又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太庙里七个人，此刻又多了一位，一共八个人！
翁同龢没有先说话而是对着太庙里大清国列祖列宗的牌位，先三跪九叩，然后对着小皇帝太后一丝不苟的叩首。
“陛下！臣不知道刚刚太后、陛下、王爷以及各位大人们聊了一些什么，臣军事上不通，不敢乱说话……”
“但是臣拾遗补漏总是要做的，如今朝廷大隐患可不仅仅是外寇肖乐天还有内贼鬼子六，眼下还有一个大漏洞就在大家眼皮底下，不知道万岁爷可曾想过？”
众人对视一眼说道“翁师傅请讲，不要卖关子了，时间不多天亮之前，我们必须要有决议的！”
“嗻……臣今天要上本，请陛下仔细地方邯郸的李鸿章，这是一个潜藏的巨大威胁，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
“嘶……”众人不解“这怎么要地方李鸿章了？”
“陛下啊！您难道忘记了，如今李鸿章可是汉人武装距离京师最近的一支，是最大的一个威胁啊！”
“左季高已经自废武功，他在直隶就算想招兵买马都没有时间了，也没有那个钱……”
“但是李鸿章刚刚被授权组建大清水师，而且手里还有上万的淮军……这些淮军都是他家乡的子弟兵，是牢不可破的一个团体，俨然一届地方诸侯啊！”
“从去年开始，朝廷陆陆续续给李鸿章拨款了四百多万两银子，他手里有的是钱，万一他招兵买马怎么办？”
“胶东半岛，南边青岛让华族给租界去了，这李鸿章开始在烟台大兴土木要修建军港和商业码头……”
“而且朝廷给了他借债的权利啊！他有担当向欧洲银行借债的全权，都不用通过户部……此刻欧洲给咱们修的铁甲舰，都是直接借款办的！”
“那么这时候李鸿章手里有多少钱？谁能说清楚？咱们有多久没有查他的账目了？”
“陛下啊！还有呢，李鸿章是朝廷任命的筹建水师负责人，给了他和西方列强谈判采购的权利，这李鸿章已经可以代表咱们大清国向海外订购军火了！”
“这是多大的权利？陛下您难道忘记了美国人跟咱们说的旧事儿了？”
啊？在场的人都惊呼了起来，这美国旧事儿还跟肖乐天牵连的，那自然是最早筹建塘沽特区时候所发生的隐秘了！
现在当然已经不是机密，肖乐天带着朝廷的旨意去塘沽修建特区，之后就和美国公使秘密的联络了起来。
华若翰和肖乐天私自会见，肖乐天提出了采购美国军国、机械、造币机、船只的意向！
但是华若翰却拒绝了，说这种大宗的军火设备生意，都是国家对国家，官府对官府，官员对官员……你肖乐天当时什么官儿都不是，也没有大清国的授权，卖给你不就相当于卖给野心家了吗？
美国人找肖乐天要授权，一个可以购买大宗军火、机械的一个身份！
这才有了肖乐天渡海去琉球，讨要琉球古国丞相身份，也正式拉开了华族崛起的大幕！
这本来都是机密，但是随着华族的崛起，美国方面一点点的泄露出来了这个陈年往事，当时把朝廷气的火冒三丈！
如今翁同龢提到了这件旧事儿，难道说影射李鸿章也有造反之心吗？
很有可能啊，李鸿章得到朝廷授权重托大清水师的筹建，这是万国皆知的，所以英国法国德国美国都可以放心的跟李鸿章签合同， 卖战舰大炮和军火！
有了授权，李鸿章就可以用朝廷的信用背书，从洋人银行里借钱！
翁同龢一脸悲痛的说道“一手从洋人哪里借钱出来，一手又把这些钱买来军火武装自己，现在朝廷又给他平叛的权利！”
“老天啊！他驻扎在邯郸，借着平叛的机会，搜罗灾民充军怎么办？”
“他有钱啊！只要搞到粮食，他就能招兵买马……如今直隶南部有的是可用的兵源，这场灾荒已经把三省的民间都给搅合烂了！”
“万岁爷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要提防一下，别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翁同龢的提醒吓白了在场人的脸，这件事还真的是疏忽了，谁都没想到李鸿章这边的情况，就知道他总告急求援了，说灾民多叛军多。
直隶南部的情报已经彻底断绝，如今谁都不知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载淳好半天没有说话“翁师傅……咱们……咱们不能平白诬陷人的清白啊！但是，您说的提防一下也是对的，可是如今内外消息断绝，直隶南边的情报送不上来啊！”
翁同龢扭头看着富庆“富庆大人有办法！惇王不就是雾隐小鬼给救下来的吗？请华族出手打探情报……”
“李鸿章和肖乐天也有过龌龊，他们之间交过手……华族不可能替他遮掩，一定能问出实情的！”
富庆反问道“老翁，如果发现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翁同龢摇了摇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现在没法说如何对付，这要看我们和鬼子六之间的仗打成什么样了！”
“我方失利了，自然要拉拢李鸿章，反而要多给他权利，我方要是占据主动了，没有危险了……”
“那就立刻强令李鸿章北上，不管他准备好没有准备好，都要他立刻参战，必须消磨他手下的兵！”
“最怕就是打成僵持状态，那就不好搞了……”
载淳手指点着椅子背“这么说，就连师傅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光发现问题，拿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可不行啊！”
4985 谁是诸葛亮？
宝鋆等人心里这个嘀咕，这翁同龢说的倒是没有错，但是这种没有证据就提前预判对方有罪的行为是不是妥当呢？
先假定对方有罪，然后再去调查，这种先预判后求证的过程会不会出现某种倾向性？
最后一个疑问，这老翁你是汉人啊？怎么会对汉人的李鸿章如此提防呢？究竟是为什么呢？
其实宝鋆英桂等人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了答案，但是自己就是满人何苦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富庆满眼深意的看了老翁一眼，回头对万岁爷说道“翁师傅的提醒是有道理的，咱们国朝当然要小心，但是如今火烧眉毛的事情还是涿州所囤积的叛军……”
“先解决生死存亡的危机，然后再慢慢调查吧！不知道翁师傅对眼下的战局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翁坚定的点了点头“朝廷大军还没有被全歼，元气还在怕什么怕？朝廷大义名分又没有丢，万岁爷并无任何无道的举动，我们担心什么……”
“只要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这大清国自然万万年，鬼子六的叛军早晚土崩瓦解！”
“陛下！请调集天下勤王的兵马，各地驻军旗营，蒙古的八旗骑兵，关外的珲春大军……倾大清国全力还怕镇压不了这样一场叛乱？”
众人眼中顿时都是失望，心说你翁同龢也就会放空炮了，说的都是刚刚我们担忧的事情，调动天下兵马？真当治国如同儿戏了？
但是老翁毕竟是帝师，也是儒生们的领袖，面子还是要给的倒是没有人不给面子直接面对面的硬怼。
英桂叹了一口气“翁大人说的老成谋国，倒是不错，就是慢了一点，眼下要解决的是火烧眉毛的危机！”
“首先要顶住近在眼前的进攻啊！涿州血战结束之后，这鬼子六究竟要修整几天？他有多少补给需要补充？先锋队要派遣谁？多少兵？我们如何挡住……这才是最关键的！”
“该死，臣真的是无能，没有诸葛孔明的妙计……真真的有负陛下重托啊！”
“诸葛孔明？”富庆突然被这句话给点到了穴位，他一愣的功夫之后脱口而出“陛下！臣倒是有一个人可以问问计策，或许他会有办法……”
“谁？”载淳问道。
“陛下！就是深夜进宫找您要求调动飞艇部队的李拓啊！那个军机处章京，我给他调到幕下的！”
“这个人很有鬼才，涿州之战要是没有他的提前预判，多筹备了列车和飞艇……那么损失可不止这一点了，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啊！”
“也许我和惇王早就成了鬼子六的枪下亡魂了！”
惇王眼睛也亮了“对！战役最关键的时刻，若不是飞艇及时赶到，恐怕中军早就崩溃了！这还不是最大的功劳……”
“关键是，那一夜进军，这李拓是在京师车站筹划物资补给，他只是通过火车退下来还有电报带来的一点点情报而做出的判断！”
“这人有一股机灵劲儿，对战局有自己独特的判断……陛下可以问一问他！”
说道这里了，就连军机大臣宝鋆和英桂也开口了“对啊！惇王爷和富庆大人之前昏迷抢救，战场的收尾工作都是这个李拓在把总策划，他现在应该有最新的情报了！陛下何不速速召唤他来……”
“此刻李拓应该就在兵部，距离太庙很近的，一路小跑也就十多分钟……”
“好……朕许他骑马入宫，速速叫他进来……还有让他带着这几个小时最新的情报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六部群臣都是一脑子糊涂粥，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
老翁歪头想了想“军机处的那个李拓？我倒是见过……可是他也不算官啊！不过就是一个七品的章京，是个小吏而已……”
富庆耐着性子给老翁解释“翁大人有所不知，这统筹战局有时候还就这样的人管用……朝中六部各位大人不是才能不行，而是术业有专攻，不能站在六部全局的角度去看问题！”
“这就有了局限性……而李拓为秉笔章京，管理军机处的档案，各部的文档在他手里要汇总，整理，写出纲要还有分类弥封，装箱……”
“这个活他干了十好几年了，天天磨来磨去的，怎么也能磨出一点灵性了！这次涿州之战也证明了他的优秀！”
“最关键的一点……鬼子六在军机处的时候，李拓可一直都在呢，他暗中观察鬼子六不是一年两年了！”
“这个人对官场门道还是很懂的，很擅长分析人啊……”
老翁心中有些不屑一顾，但是毕竟皇上说了他也不能直接反对，只是心中不停的嘀咕“一个小吏而已，还能当诸葛亮用？小吏而已，又不是读书人……”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败了，还能成诸葛亮？”
此刻太庙外的群臣们，虽然都已经不用下跪了，一个个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揉着麻木的腿脚，相互低声的交谈，满脸都是惶恐的表情。
他们突然看见小四喜一群太监拎着灯笼从三层御阶上跑下来直奔大门而去，有些王宫贵胄自持身份上去拦着要问两声。
结果小四喜急赤白脸的低吼到“让开！别挡道……陛下有旨意，误了时间要砍头的……”
一把撞开了两名贝勒，一群小太监冲出了太庙，结果弄得在场的人更是忧心忡忡了，当然也有很多人眼神中闪出了别样的光。
那些和鬼子六一直都有瓜葛的人，肚子里的鬼主意可就压不住了！
太庙距离兵部很近，刚好李拓从城外回来准备向富庆汇报最新的军情，已经整整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的李拓，听见富庆在太庙会议，就在等候的过程中，脑袋靠在椅子背上一秒钟就鼾声如雷了。
小四喜等太监冲进兵部以后看见这场面二话不说“抬着椅子走……”
四名身强体壮的太监冲上去，一人一个角抬着椅子就往外跑，椅子上的李拓照样鼾声如雷呼呼大睡！
4986 小吏有时候比官儿强
李拓睡的可太沉了，一直抬到了金水桥这才让冷风给吹醒了，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巍峨的紫禁城，吓的大叫起来“这是怎么了？”
小四喜在一旁紧张的说道“李拓大人，万岁爷叫您进宫议事儿呢，您得快着点……”
“放我下来，我是什么身份岂敢这样进宫，公公咱们往日熟的很，您可别坑我啊……”
小四喜命人放下李拓“快点吧，陛下在太庙都等急了，紧着一溜小跑……”
半路才醒也没有地方弄马匹去，一行人就这么撒丫子狂奔直奔太庙而来，等李拓冲进太庙的时候，东方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广场上这些聚堆交谈的大臣们眼瞅着一行人又跑了回来，一个个满头大汗领头的还是个熟人。
“哎……这不是军机处的那个姓李的章京吗……他怎么跑在前面了？”
“你不知道？这小子叫李拓，宫里混的好，富庆大人提拔他当幕僚……一定是有最新的紧急军情要禀报了！”
“坏了，是不是叛军乘胜追击，已经打到京师边儿上来了……”
在群臣混乱的低语中，李拓跑上御阶在太庙大门外三跪九叩“小臣李拓，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再次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载淳疲惫的声音“进来吧……不要当磕头虫了！”
李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可从来没有来过太庙，只感觉这里的环境比三大殿还要阴沉，可能是供奉灵牌的原因吧，整个大殿里面阴气入骨。
富庆看李拓进来之后还想跪，一把拉住他的手：“陛下让你不要磕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前线军情如何？你可有应对之策？”
李拓一愣“大人！我就是一个入幕的参赞……这……这么大的军国大事，实在不是小臣能多嘴的啊！”
“胡说！国难当头，你敢退缩？你退缩了，可对得起战场上死去的那些兄弟吗？”说到这里富庆突然低呼一声“对了……我们死去兄弟的尸骸都带回来了吗？我刚刚清醒的时候，听说你派岛津大郎那些扶桑人去谈判了？”
“结果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拓不能不说话，本来他从永定河趁夜回城就是来找富庆汇报一下战况的，听到问话不敢怠慢。
“太后、陛下、王爷……诸位大人，小臣并没有资格指挥华族官兵，这次谈判收敛尸骨，是华族外籍军团拔刀队的成员们自发而去的！”
“此刻也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一群扶桑人和叛军谈判，总比咱们要更方便一些！”
“在小臣北撤的路上接到了消息，华族的岛津桑已经和鬼子六谈妥了，七天时间，叛军允许岛津桑雇佣民夫，用七天时间收敛尸骨……”
“此刻涿州城北铁路沿线已经开辟了两个巨大的火化场，我安排了数次列车给岛津桑他们送木柴煤炭还有骨灰坛等补给……”
“现在首批一千多兄弟的骨灰已经用火车送回来了……臣暂时将这些骨灰存放在清河工业区的仓库里，等战后有时间了再统一祭拜安葬吧……”
“请陛下放心，西山营和御林新军的将士们，听说兄弟们的尸骨可以带回来，情绪已经稳定住了……”
众人送了一口气，载淳说道“这件事儿确实是朝廷欠了华族一个人情啊……”
富庆却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这件事我们暂时只能算欠罗火一个人情，因为从头至尾我们所得到的支持都是罗火天王的铁道兵所给的……”
“华族官方并没有任何的表态，我们谁都摸不清华族的底细……”
富庆看着李拓点点头“大军现在状态如何？”
“启禀大人，此刻退下来的兄弟在永定河北岸修整，拱卫京师的御林军和西山营已经分批开拔接替退下来的兄弟……”
“臣已经草拟了多份军令，深夜入城来就是等大帅的签字的……”说着李拓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子军令，都是他所草拟就等兵部或者大帅签字用宝了。
李拓一份份的跟大家展示，这些军令全都是非常详细的流程，从清河工业区调拨多少水泥、沙子、木头、工字钢……
永定河上所有的桥梁要修建几座钢筋水泥的碉堡，临时要准备多少浮桥的木料！
西山军火库、香山军火库、北大营、通州、广渠门……各地军火仓库的物资调配的清单。
从子弹、炮弹、刺刀、军装、伤药……一直到皮具、碗筷、铁钉、煤油、军粮……千头万绪好几百种物资，李拓居然写的清楚明白，甚至连拐子马草料都考虑清楚了。
真不愧是军机处章京出身，一辈子就跟这些数据打交道了，退下来仅仅一天的时间，伤兵安排好了，增援部队替换也好了，甚至连永定河沿线布防的图纸都画出草图了。
“陛下、诸位大人，其实依托永定河防御叛军还是可行的……去年雪灾虽然造成了严重的灾荒，但是大雪也带来了充沛的水量……”
“今年永定河水量非常大，很多平时能涉水徒步过河的地方都已经不能走人了，能够过大军的浅滩一共就四处，这里我们要重兵防守……”
“永定河上最大的桥梁是卢沟桥，要严加防御，其他还有石桥四座，木桥六座，野渡口三处……”
“包括卢沟桥在内的五座石桥，吞并防守，修建永固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其余木桥和野渡口都拆掉，焚毁……”
“坚壁清野，永定河南岸的所有木材都运回北面去，能烧掉的树林我已经下令放火烧了……”
“所有船只都抢到北岸看守起来，必要的时候一把火也烧掉……”
“如此一来，我们拙荆见肘的兵力也就缓解了……小臣实在是着急，求大帅王爷赶紧签字用宝，不然我调拨不动东西啊！”
李拓嘴皮子非常快，这些庞杂的布防计划，足足说了二十分钟，嘴角都冒白沫了！
直到这时候，载淳的情绪才渐好了起来，他从没正眼看过这个军机处的小吏，但是没想到今天这个小吏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些军机大臣们都没有的干货！
这才是干正经事儿的臣子呢，干什么井井有条没有空话和屁话！
一切都在数据中和图纸中现实，人家要几吨水泥，多少工字钢，多少钢筋，修几座碉堡，建在什么地方，都清楚的告诉了大家。
没有一点模糊的地方，各种零七零八的物资调动也是有来有往，渠道通畅！
就拿着这些布防计划，几乎任何一个军官都能找到防御的重点，都能找到自己需要的物资补给！
如果说之前战败的混乱就是一场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那么李拓这些条陈可就是吹散迷雾的大风了！
“李拓……你把军令拿来，朕给你用宝！”
4987 一根让人讨厌的锥子
皇帝能给一名小吏的物资调拨申请书用宝，这可真的是无上荣光了，李拓捧着军令的手都哆嗦了。
载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印，一边和跪着的李拓交谈，一边一份一份的盖章用宝，有了皇帝的印玺，六部里这样的调拨物资文书，任何人都不敢拖延的。
翁同龢看着皇帝和李拓这个小吏亲近，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一股酸水往上就涌！
在他这种传统的文人眼中，小吏就是不入流，哪怕能耐再大你没有跳过那个龙门也是不入流。
你这种人怎么还想压到我的头上，去分帝宠呢？你说的头头是道，那不就显得我假大虚空了吗？
老翁什么不懂，他当然知道此刻李拓受宠的原因了，因为在万马齐喑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神了，皇帝正急切的问应对之策之时。
所有高官都只能拿出所谓的‘高屋建瓴’的大政方针，都是听起来无比正确的废话！但是想要破局要的不就是实打实的数据和步骤还有举措吗？
朝廷想要平叛，你怎么布置军力？那不是说随便地图上用手一指就能做出决定的，这座山头吞并五千，这座码头屯兵一万，这里二万，哪里三万。
这不是画画呢，这是打仗，任何一步兵力调动后面都要跟着无数的数据和物资一起走！
当兵的进军，哪里调动骡马？没有骡马你怎么拉火炮和弹药？
驻扎在山头上，有几口水井，能不能供应这五千人河水吃饭？会不会变成马谡守街亭的惨剧？
打仗你要这五千人守多少天？预计会承受敌人多强的攻击，伤亡率你得测算出大概多少，然后你得提前准备好充足的伤药！
这些都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就得如同李拓一样无数个小吏一点点算出来！
你还不能拍脑袋一样要多少给多少，打仗的物资都要精打细算，那个部队的指挥官都会多要补给，谁不希望自己手里东西多呢？
哪怕多一卷纱布，到时候打仗自己兄弟就会少死一个人！这都是实打实的战争细节，胜利就在细节里面，魔鬼就藏在细节里面！
李拓说了怎么守卢沟桥等要害地点？需要钢筋混凝土的永固工事，那就得算出需要多少水泥、沙子、石头、工字钢、钢筋……要多少民夫，挖多少土方！
还有就是几天能够修成，敌人来之前能不能造好，如果没有造好，最后你还得分一部分兵力抵挡敌人进攻，给民夫争取时间！
这才是战争，全部都是细节里面扣魔鬼，喊口号那是一点屁用都没有！
老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老翁知道这个道理又能怎么办？他没有办法，因为这些精算的本事他没有，他甚至不知道永固工事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不懂，那就只能让懂的人来说话了，可是这也不行！让李拓这种懂行的人说话了，那不就显着自己无能了吗？显得自己是白吃饭的了，皇帝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更何况，你这懂行的人居然是一个没有闯过科举考试的小吏，你一个小吏居然敢懂我都不懂的东西，你这不就是大逆不道吗？
你李拓这是摆明了对我们科举官员不敬啊！对我们科举官员不敬，你丫的就是对圣人不敬，对圣人不敬你就是对天地祖宗不敬！
你都已经对天地祖宗圣人不敬了，那么后面老子收拾你自然也就是有理有据有节，我打压你也是代替圣人打压你！
没错，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老翁肚子里这么一想问题，这个思维稍微这么一转弯儿，他就会对即将出手的事情充满了一种正义感！
“没错的！本官教训你，是替圣人出手，这治国吗！自然是要依圣人之言的，谁是圣人门徒嗯？自然是我们这些读圣贤书，靠圣贤试的儒生了！”
也是神人啊！也是大牛啊！能够自己骗自己，给自己洗脑，让自己办龌龊事儿都能一脸正气，满心的正义，还能站在制高点上，对你说‘我杀了你，不是为你好吗？’
无敌的存在啊！
肖乐天对这些晚清的儒生已经看的透透的了，肖乐天很清楚人性中的阴暗面，别说是如今晚清时代了，哪怕是他前世这种余毒一样也存在！
身份就是阶层的一种标志，我是正式工，你是临时工，那么你再有才华也没有半点屁用，老子一样打压你！
你一个临时工，展现出比我正式工还牛的才华出来，你想干什么？显呗我不如你是不是？
那么我们这些临时工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尊严，也要联起手来共同把你这条鲶鱼给排挤出去！
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在人世间任何地方都会发生！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劣币存在，所以人世间永远充斥着数不清的‘正确的废话’！
一个地区经济发展不好了，你能找到各种某某家、某某官员，高屋建瓴的言论，从国际贸易到金融投资，到营商环境，各种拽文的名词解释你不查字典都听不懂，更别说执行了。
但是日子还得这个地方里的百姓自己过，人们要的就业率怎么解决？两千块一个月的工资能不能给涨到两千五？
十年前就筹划要修的路，能不能今年动工？
关键一点，你说的那些无比正确的出谋划策，启动资金和执行的人，能不能给搞过来？
可叹的是，世人多喜欢指责别人、分析别人、谋划别人……但是就是不喜欢亲自下田动手去执行。
但是人世间的事情还就得一块砖一袋土的去做！
今天李拓的表现在同治帝的眼里，真的就是一堆棉花包里突然钻出一根锥子，一下子就扎到载淳的心里了。
当然了这根锥子也扎到了老翁的心中，又酸又痛啊！
嫉妒真的是一种原罪，此刻李拓一张一张的给同治帝讲那些所讨要的批文和调兵的文书，仔细的解释为什么要这些钱粮物资。
基本上每一个数字都有一个出处的，这些批文听了一半在场的人心中大体就能勾勒出一个永定河防线的大概样子了！
老翁一看载淳表情越来越满意，心中一股邪火可就压不住了“李拓！你说了这么多，本官倒是有个疑问了！”
“你说永定河防线修建各种工事，这么大的工程怎么也得半个多月吧？来得及吗？”
“再说了，你守住了永定河，那鬼子六的叛军难道不能东西绕路吗？永定河只不过遮挡住了京师南边，东边西边可都能过兵啊！”
4988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有人真的天生就会扫人的兴，太庙里众人正跟随李拓的描绘一点点构想永定河防线的样子。
不懂的在快速的熟悉，熟悉的正在查遗补漏，准备提出自己的补充方案出来，结果就在这时候老翁打断了大家的思路。
可是这老翁毕竟是帝师，是朝廷重臣，人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尤其李拓这样的小人物更是不敢对翁同龢有丝毫不敬，只能笑着解释道。
“大人问的是，下官也有这样的担忧，不过经过再三推演小臣觉得叛军不可能这么快的压上来……”
“当然先锋肯定是会来的，但是数十万人规模的大军不可能短期就能杀上来！”
“呵呵……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你哪里来的信心……”老翁质问道。
“翁大人，是这样的，那叛逆奕䜣为什么允许华族拔刀队收殓尸体七天？真的是发善心吗？不是的，他其实也是在给自己大军修整争取时间……”
“一方面他要博一个仁君的名声，不允许收殓尸体会给他带来不利的影响的，而另一方面他也需要备战！”
“咱们朝廷缺粮食了，叛军难道粮食就充裕？都是抢来的粮食，今天有明天还指不定能不能抢得到呢！”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大军所展现出的新式武器，叛军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应对！”
“飞艇和列车炮属于神仙一级的武器了，对于叛军军官来说还没有太大的威胁，毕竟他们以前都听说过，甚至有人都看见过……”
“但是鬼子六最大的问题就是兵源都是灾民，都是一群无知的老百姓，他们那里见过这种武器，在涿州的血战中，小臣已经看的很清楚了，灾民对这两种武器极其恐惧，几乎是望风而逃！”
“鬼子六必须要找到破解这种恐惧心理的办法，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躲着咱们的杀手锏走，这样打仗肯定是不容易的！”
“一来二去当然需要时间了，所以说永定河防线修建的时间不会太紧迫……”
“另外，小臣请求陛下恩准一件事情……”李拓把视线从老翁身上转移到同治帝的身上“陛下，请陛下委任华族工程师辛剑为永定河防线修筑总指挥！如今只能依赖华族的工程力量了，只要他们上手，小臣保证十天将五座石桥和四处浅滩都修建好工事……”
“只要把这几处薄弱点保护好，敌人想突破永定河那是千难万难啊！”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老翁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解决绕路的问题，敌军绕路怎么办？东西方如何防守？”
李拓心里这个腻歪啊，心说这都火烧眉毛了我跟你一个外行费什么话啊，闹心不闹心？
“大人，这大军绕路也不是那么好绕的，西面是群山不适合大兵团转移，如果敌人强行绕过永定河从山区绕过防线的话，他们这不就成了找死吗？”
“人多了不现实，人少了不够用……不多不少正好成了咱们的饺子馅！”
“咱们永定河驻军，北面西山有驻军，东面是京师城墙，三面一包抄敌人怎么打呢？”
“至于说向东面绕，东面有大运河啊！您难道忘记大运河上还有肖乐天赠送给陛下的炮艇吗？那上面的大炮不是吃素的……”
“那可是纯粹钢铁的战舰啊，虽然说小点但也不是普通枪炮弓箭能够抵挡的，我们怕什么呢？”
“再说了，咱们可以和华族谈判协商啊！既然罗火天王能够派遣特种部队和列车炮来支援咱们，说明罗火将军还是倾向于朝廷的！”
“马上派人和罗火将军沟通，只要保证列车炮能够提供支援，那么敌人就不可能从战场东面绕！”
“大运河上有钢铁炮艇，京津铁路也在西面，上面有列车炮支援……鬼子六的叛军难道是傻子非要冲东边来？”
这一番话别说让老翁无语了，就连在场的两宫太后都听出门路来了，妇道人家都明白这仗打的窍门了！
之前心中的黑暗和悲观，让李拓这么一分析居然透出一丝阳光！
慈安紧着问道“听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觉得咱们好像能赢了啊？这也没有输的很惨啊？”
“对啊！太后圣明，咱们本来就没有输多惨啊！”李拓冲着太后磕头然后充满信心的说道“哪里有那么惨？就算战死一万，投降一万，不过就是两万损失……”
“两万啊！咱们大清国差这两万吗？当然了，这两万也都是朝廷精挑细选苦心训练出来的，可惜是真可惜，痛心是真痛心……”
“但是绝对没有到亡国的地步啊！这本来就没有到上煤山的那个地步，陛下、太后、诸位大臣何苦弄的跟崇祯自杀前一样呢？”
“小臣斗胆多说一句吧！这……这本来就是二位大帅，诸位大人能想到的，只不过王爷和富帅因战昏迷，结果让小人多了几句嘴……”
“其实不用小臣说这些，只要我把大帅昏迷时候的情报送上来，二位大帅和诸位军机大人们，看一眼想一会也就明白了！”
这李拓本来想自谦一下，他害怕风头都给自己了，让人嫉妒，这老翁都已经上赶着找麻烦了，他一个鬼灵精的军机处章京能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这人的气运上来了，那真是挡也挡不住，载淳还就对上眼了“嗯……你说的朕自然知道，不过你说的更直白，朕倒是喜欢听你唠叨两句，还是你来说吧！”
好家伙，这一句话老翁肚子里醋坛子可就彻底打翻了，弄的富庆他们都偷偷看他的脸色，整个太庙里面酸气弥漫。
李拓一缩脖子心说这万岁爷是真要把我架在火堆上烤啊？可是没辙，万岁爷要是架你，你也没法推辞啊！
李拓硬着头皮只能接着说下去了“陛下，咱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这个飞艇了……如今鬼子六完全没有对付咱们飞艇的手段……”
“咱们就可以突袭到敌人部队深处，去袭击他们的粮草、军火……甚至直接到鬼子六头上扔炸#弹啊！”
4989 献策
“之前多少人都说陛下组建的飞艇部队是劳民伤财，甚至有人说这是让华族给骗了，但是这场涿州之战，才证明了新式武器究竟有多厉害！”
“陛下的飞艇目前是完全没有对手的武器，和列车炮一样都属于碾压的神器，但是列车炮并不属于咱们大清国，可是飞艇却是咱们的杀手锏！”
“从今天开始，飞艇轮换升空，保持十二个时辰的战备警戒，一艘升空一艘准备，一艘修理……”
“满载弹药的飞艇就是悬在鬼子六头上的利剑，咱们随时随地的去寻找他的指挥部，看见了就炸，就用火烧……”
“遇到鬼子六的大军的粮草和弹药库，一样炸一样还是烧……”
“如此一来，叛军必定会陷入躲躲藏藏的境地，值钱的武器弹药都得藏起来不敢露面，关键是鬼子六甚至都不敢露头去鼓舞士气……”
“咱们飞艇到什么地方，他就得躲出去，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连他都没有了士气，陛下您说大军还有士气吗？”
“就算找不到敌军的将领，咱们大清时报的印刷社不是吃干饭的，大量印刷传单，不是有人会画欧洲的铜版画吗？画一些百姓能看懂的图画，少一点文字……”
“就从半空中撒下去，瓦解叛军的士气……”
“好好好……说的好，你接着说下去……”载淳兴奋的拍打着扶手浑然不顾老翁铁青的脸。
李拓知道今天想藏拙也不行了，硬着头皮也得接受朝廷群臣冰刀雪剑一样的目光，为了打仗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陛下……臣知道陛下担忧什么，不就是那斯图的反叛让陛下担忧京师里的民心吗？鬼子六一辈子经营，哪里还没有几个心腹手下，几个埋藏很深的棋子呢？”
“不要担忧，如今这个时代，谁手里有报纸谁就拥有了舆论战的主动权！”
“谁说我们朝廷大军输了？谁说的！”李拓声音都高了八度“咱们朝廷大军根本没有输，咱们是战略转移，咱们是打胜利之后遭遇反叛的小挫折！”
“综合算起来，咱们就是平手啊！”李拓激动的说道“万岁爷啊！第五师投降了，但是白战的第三师可打的异常艰苦，前半夜白战部杀了多少叛军？”
“尸积如山啊，柏敏部也一样打的艰苦卓绝，敌人的损失是我们的十倍……反正我们的报纸说多少倍就是多少倍！”
“朝廷大军都有随军记者，拍摄的照片数量非常多，咱们赶紧挑选出有利于朝廷宣传的照片出来，刊登号位全城分发，稳定人心啊！”
“尤其是飞艇还有列车炮……赶紧拍摄特写，把威猛的样子深入人心，这才是舆论战这才是最关键的！”
“其实昨天就应该开始这样的工作了，小臣在城外实在分不开身，二位大帅还昏迷不起，这就耽误了时间！”
“其实小臣能猜到，鬼子六一定也在拍照，一定也会开始印刷宣传搞舆论战……甚至有可能他会用这些宣传品向南方发散！”
“陛下啊！如今最危险的地方还不是永定河防线，只要华族工程师上手，您给足了钱粮物资，尤其是钢筋水泥足够了，永固工事修起来，叛军是很难啃的！”
“要命的是天下督抚啊！就怕鬼子六拿着经过粉饰的这些照片和战报，然后欺骗天下督抚说朝廷大败了！”
“沿海地区和江南还好说，信息发达不太好骗……西部呢？”
“山西、河南、陕西、甘肃……甚至四川、云贵、西北蒙古诸部……这些地方要是遇到了鬼子六的特使，遇到他们的哄骗，而我们的宣传证据没有提前到位的话……”
“这可怎么的了啊！那些督抚要是让他蒙骗了，投靠这个所谓的光绪伪帝怎么办？咱们必须要有说服地方督抚的证据啊！”
啊！太庙内众人一声惊呼，真是千头万绪都乱麻了，怎么能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遗忘了呢？
“该死，该死……臣真的是糊涂啊，老糊涂了！”惇王急的直掉眼泪“误国啊！误国……”
其实也不能责怪这些臣子无能无知，实在是舆论战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过新鲜遥远！
载淳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罢了！不要说什么有罪没罪的话了，咱们现在要的就是解决眼下的危局！”
“李拓，此刻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有什么说什么，朕不会吝啬封赏的！”
“臣叩谢陛下天恩，不敢提什么封赏，只求天下太平，老百姓有口安生饭吃……臣请陛下立刻公审叛军军官在京师的家属，让百姓看到背叛朝廷的下场！”
“无论是杀头还是流放，都要让百姓看见朝廷之威！随后京师警察总局要立刻戒严全城，雇佣嗓门大的人，宣传涿州之战的细节，不能说我们败了！”
“天桥那边那些说书的，唱戏的，打快板的，说相声的……全都抓起来，给他们仨瓜俩枣的让他们帮朝廷宣传，走街串巷去！”
“这些事情办的同时，就是富庆大人报社的印刷机显威风了，请翁大人手下的笔杆子们，多写一些百姓能看懂的白话文章，配上照片和图片进行宣传……”
“稳定人心，必须稳定人心……”
“办！朕全都准了，你调人安排……接着说，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的！陛下赶紧去和华族联系，尤其是罗火将军……就算暂时说不通华族议会，也要说服罗火将军！”
“我们得承认啊，如今哪怕罗火天王一部的兵力对咱们大清国也是决定性的力量，而罗火天王是四天王里对咱们朝廷矛盾最小的，也多少有些人情往来的！”
“毕竟罗火天王早先就是直隶的百姓，后来因为穷苦加入范家的商队当护卫，这才有了一飞冲天跟随肖乐天的机会……”
“其他那几位天王，都是当年长毛余孽，咱们想求都没法开口啊！”
翁同龢冷哼一声“罗火敢私自行动支援朝廷吗？他就不怕华族里面的人找他麻烦？”
“翁大人说的是，那就求罗火天王不要撤走装甲列车，以守护京津铁路为借口，护住咱们的粮道啊！”
“陛下赶紧筹集金子吧！用金子向华族买粮食……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金子？”众人不解的问道。
李拓眉头紧锁“华族内部肯定有很多仇恨我大清的势力，这些人肯定不愿意卖给咱们粮食，有钱他们都不会去赚的！”
“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只能靠金子了！元首制定过非常严苛的财经政策，华族黄金只许进不许出……”
“对外贸易用白银或者欧洲外汇储备，哪怕以物易物都行，但是黄金必须要成为华族央行的压库贵金属！”
“黄金越多，华族的财政也就越稳固，如泰山一样！”
“现在火烧眉毛了！咱们拿着银子去买，就怕华族那些反大清的势力不卖啊！”
“只能用黄金诱惑，他们见了黄金就不得不卖粮食了！”
“大胆……居心叵测啊！”翁同龢大吼一声“你李拓说什么鬼话，黄金华族爱，我大清难道就没有用吗？”
“抽干黄金肥了华族，你是奸细吗？”
4990 拆了你的登云梯
“天下何人不知道金子是好东西？你把朝廷的黄金抽干了给肖乐天，你就是华族的奸细！”翁同龢厉声质问呵斥的李拓脸色煞白。
“翁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您说怎么办？您怎么就觉得华族会一直卖给咱们粮食？您是不是还认为华族会白白赊账给咱们呢？”
“别说什么仁义礼智信了，人家华族不听这一套，就不给咱们粮食了，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那肖乐天要金子的原因，其实他的书中也写的很清楚了，只要仔细猜想一下就不难窥探究竟……他就是要在银本位货币之外，多储藏出一部分黄金出来，或许可以撑住部分货币的金本位！”
“他要的是华族货币安全……反正跟您也说不明白，但是现在肖乐天不在华族，我们找人说人情都没有地方去说了……”
“要不您翁大人亲自去一趟华族去谈判一下？但是可要跟您说好了，这单单去那霸一趟就得五六天的时间，而京师这战局恐怕一日之内就有大变！”
“可来得及？”
李拓心中带着气所以说活也就没有留什么情面，他知道翁同龢这种读书人你越跟他讲道理，他就越没完没了。
时间宝贵，还不如直接堵死他的话！
果然把皮球踢到老翁脚下，这老倔头顿时哑火了，他挑毛病倒是没问题可是让他真的去找华族谈判要粮食他也知道事情不好办！
老翁气呼呼的说道“陛下……反正不能给金子，关键是我大清从古至今都是银本位，也没有多少金子啊？”
“国库里连银子都不多了，还掏金子？金子自古以来都是皇家、贵胄们家里的私藏，一般都是首饰、装饰、礼器……等等用途，要按照李拓所说咱们还得去百姓家里去抢吗？”
“不是去抢！”李拓气的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是用白银置换好不好，谁说要抢了？再说我只不过是提出一个购买粮食的可行办法，听不听的自然有万岁爷和诸位大人商议！”
“怎么让翁大人说的我好想马上就要去抢百姓手里的金子一样？”
“小的再把话说明白一点，如今是火烧眉毛，如果用白银购买粮食的路子被堵住了，咱们可以试一试用金子购买！”
“就是一个备选方案，怎么到了翁大人这里，就成了奸细罪了？若是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安罪名，以后哪里还有人敢为朝廷卖力啊！”
“够了！都不要纠缠这点事儿了，连我一个妇道人家都听不下去了，抓正事儿，不要纠缠这些细枝末节！”慈安都听不下去了，眼看窗棂外面已经染上了红霞，还没有拿出成套的方案出来，京师马上就要大乱了。
太后开口，老翁心中再不乐意也得忍着，载淳不快的看了师傅一眼接着问道“你继续说，方案你尽管提出来，最后下决定的当然还是朕了！”
“嗻……陛下明鉴，还是刚刚那句话，想法子从华族搞来粮食军火补给，然后舆论场上不要输了，守住永定河防线，多利用飞艇、炮艇、列车炮等新式的武器……”
“咱们这场仗就能赢的！对了……”李拓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天下督抚，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朝廷请尽快和江宁的九帅联系，稳住九帅这江南半壁就不会出大乱子！”
“另外，直隶那边的左大帅应该最快时间用飞艇接回京师来，让大帅坐镇京师……别忘了大帅的嫡系都在西域，大帅刚刚打完了西域之战，在西北的影响力还在！”
“左大帅稳局帝都，西北那边的督抚就能压得住，要借左大帅的声望震慑地方啊！”
“关键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鸿章了……李鸿章身上背着淮军和未来大清国的水师两个差事，他在邯郸能够牵制住叛军就是大功一件……”
“陛下……邯郸那可是战国名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李鸿章就是一根钉子死死钉在哪里，就能断了叛军和河南还有山西南部的联系！”
“那边的叛军就很难支援过来……还有山东的灾民他也能控制的住啊！”
“不可！”刚刚才消停的翁同龢又跳起来扎刺了“人心叵测啊！这李拓该杀！要是按照他这方法走，大清国马上就会变成军阀乱世！”
“道理臣刚刚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不能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平了一个鬼子六，结果来一群地方军阀，到时候中枢权利旁路，大清国危险了！”
李拓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这是什么歪理啊！如今战局糜烂，正是朝廷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之时，你怎么还有这种防备心理？”
“是平叛重要啊，还是提防军阀重要啊？总有个主次矛盾吧！”
翁同龢看都不看李拓一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万岁、太后、王爷……鬼子六奕䜣作乱，这说到底是大清，是满人八旗的内乱！”
“难道朝廷真的要把这内乱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外乱吗？”
“这场战争本来就是满人家事儿，跟之前长毛之乱完全不是一码事儿，陛下可别乱了心思啊……”
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干脆不说话了。
诛心啊！这句话太诛心了，翁同龢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他就差说李鸿章、李拓、左宗棠这些人都是汉人了。
一句话直接插到在场人的心窝里面去了，所有人脸都白了！
说的没错啊，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说到底不过就是叔叔抢侄儿的皇位，是满清内战而已。
无论胜负，最终皇位还是在满人中轮换，而一旦如李拓所言，大量的借用左宗棠、李鸿章甚至九帅曾国荃……当然还有肖乐天那个邪魔。
你李拓用了这么多汉人的力量，那么就算最后平叛成功了，这天下的根基也就动摇了！
军阀林立的场面肯定会历史重演的，你李拓献上这样的计策，是不是有什么祸心？你这身份很可疑啊！
都是朝堂上修炼千年的老狐狸，话说道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等于点明白了，这就是摆明的打脸啊！
李拓脸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委委屈屈的看着两宫太后小皇帝还有几位大人没法说话。
翁同龢就这么几句话，把李拓刚刚建立起来的登云梯都给拆毁了，李拓眼瞅着刚刚对自己产生信任的皇帝和太后，一下子变得又冷漠了起来。
距离感突然拉大了，寒气在太庙里弥漫开来！
大家沉默了几十秒钟，慈禧说话了“老翁你也别磕头了，出去休息一会吧……李拓你办差不错，下去先去执行陛下已经用宝的那些军令！”
“永定河防线要好好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