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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异世盗皇txt下载     异世盗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逃亡者的会面

    “女性盗贼追逐杀戮的美感。”————《盗贼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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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罗澜潜离城堡的时候,他还未能来得及为自己成功的行动而窃喜,就已经先品尝了到连续使用天赋的苦果。

    头部再次袭来了那疼痛欲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袋里拼命钻出来,却又无法挣脱舒服,只能在里面胡乱的窜动,

    罗澜的面色变得苍白无比,浑身的虚汗刷刷的直往外直冒,他咬牙忍受住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更加强烈的痛苦,躲避着一路上的侍卫。

    但是他知道,只要挺过这一次,他对天赋的理解和运用力又将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就如“黑影”用自身的抗力去抵挡毒药一般。

    这样的方法需要极长的时间去磨练,绝不是一时一刻所能见效的,只有意志力和精神都极为坚韧的人才能忍受住这样长久的考验。

    而且只用**上痛苦的代价就换取了他现在所得到的能力无疑是非常划算的。

    在轻松地绕开最后一个守卫,从城堡中脱身而出后,罗澜现在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摆脱一切枷锁后的那种得意畅快的心情。

    命运?嘿!

    就在他刚刚对命运发出嘲弄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始料未及。

    蓦然间,他的心头大大的震动了一下。

    如同被淋了一盆凉水,一股深彻的寒意瞬间从头到脚笼遍了他的全身。

    敏锐的感官告诉他,这绝不是因头疼而产生的错觉,而是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着他!

    更让罗澜不安的是,一个稍微高明的敌人都能把自己窥伺他人时的目光减弱至不能感应的地步,而对方偏偏这么做了,那即使说,对方是有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用意就是在告诉罗澜,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在前者的掌控之下。

    罗澜移目四顾,在城堡黑沉沉的暗影中,他根本无法找出此人的藏身地点的。

    如做换作一般人,在乍然受到如此的打击下,自信心必然会大受挫折,导致对行动的判断失去原有的水准。

    可罗澜的心志却极其坚定,只是短短的瞬间,他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从城堡那巨大阴影中脱离出来,腾身向旷野中投去,既然自己已经暴露,那么索性放开,将监视他的人从暗处引出来!

    在通常情形下,他的做法必然让对方进退失据。

    但这次他显然失算了。

    在前进了一段路之后,罗澜骇然发现,那被人注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了。

    那双目光仿佛如幽灵一般紧紧地吊在他的身后,即甩之不脱,也挥之不去。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罗澜心底攀起,绷紧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从来未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决定潜入进旁边的树林中。

    很巧合的是,就是在这片树林里,他与伦迪特对换了身份,才发生了后来的种种。

    事情转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罗澜速度极快,只差百米的距离便可投入林中,而那人却还未现身,他心中冷笑不已,如果对方再不出现,那么只要一进入树林里,他就可以将被动的局面扭转过来,那时他将毫无顾忌。

    可是,在他进入树林的前一刻,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脊背发凉,脚步也硬生生地刹住。

    在本应使人觉得浪漫的银色月光下,靠近树林前方居然停着一辆死气沉沉的马车。

    它由两匹黑色的骏马拖拽,如果去掉车蓬上覆盖的那层黑色布幔,这辆马车的形状分明是他与伦迪特出行时所使用的那辆。

    皎洁的月光在上面也化成了一层冰冷的寒霜,让人只能联想起了恐怖与地狱。

    冷汗顺着罗澜的额头往下流淌,他觉得大大的不妙了,事情不会如此巧合,既然这辆马车停在这里,那是说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他假冒的身份,也即是说他的一切计划都暴露了。

    对方早已在这里布置好了陷阱,等待着他自动跳下。

    罗澜的心悠的往下一沉,究竟是谁,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密的筹谋,甚至连他将向树林逃跑的想法都计算到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睛里瞬间流露出残酷的杀意,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自己的脚步。

    他冷笑着走上前去,在车厢外站定。

    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似乎那暗中窥伺他的人有着无比的耐心。

    或者,他正躲藏在一旁等待着最恰当的出手时机。

    在静静的等待中,车帘一阵波动,掀了起来。

    入目的场面却让罗澜为之一怔。

    一个少女恬静地坐在车内,她的半边脸颊隐藏在黑影之中,露出的另一半却是绝世的姿容。

    罗澜的记忆中隐约见过这幅容貌的,但却皱了皱眉头,因为这样出色的女子他是绝对不应该出现思索的过程中的,而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就在他露出疑惑神情的时候,异变陡生!

    女子的手中陡然射出一道亮光,罗澜正想躲避,却从车厢底下又飞出两片旋转中的刃片。

    锋利的寒芒反射着冰冷的杀气。

    上下两路完全被封死,罗澜冷笑一声,丝毫不理会往胸口直奔而来的杀招,凭空一个跳跃。避开了飞刃。

    那淡淡的光芒在他胸口一闪而过,丝毫没有产生任何动静,好像它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是一招“虚刺”,伪装盗贼扰乱耳目的招数,并不能构成实质伤害。

    两道锐利的锋芒又往他的面部急掠而来,他身体往后古怪的一折,两个人一前一后仿佛追逐一般向后退去,罗澜脚步一顿一旋,堪堪将锋芒闪过。

    而那少女那具曼妙的身姿在空气中飘飞,毫无斧凿痕迹般的随着他一同转了过来,又是一击奔向他的面部。

    她仿佛是一个在琴弦上跳舞的妖精,身形灵动且轻盈飘忽。

    一把匕首及时出现在了那里,“锵”的一声挡开了这一招。

    少女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在罗澜错愕的目光中迅速的退回到了车边。

    这是一个身着性感皮甲的少女,她将半边脸藏在了阴影中,脑后有系着一条长长的发束。

    夸张的胸部线条下露出一大截白皙柔软腰肢,圆圆的肚脐很是可爱,再往下是被短裙紧裹的浑圆臀部曲线,腰间的两把匕首揭示出了她的身份。

    大陆上只有一个职业会以匕首为主武器。

    一名女性盗贼。

    扑楞楞的响声传来,一是蓝色的异鸟轻巧地停在她的肩头,用小脑袋亲昵得蹭着少女的脸颊。

    目睹这一切,罗澜在恍然间明白了所有的同时也仿佛感觉到一块石头堵到了的胸口上,无比的郁闷。

    原来弄了半天,监视自己的是这只异鸟。

    少女一定是通过某种心灵联系,让蓝鸟查看自己的目光如人类一般充满感情,将自己一步步的引诱到了这里。

    罗澜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又突然睁大了,因为那只鸟分明是他进入城堡后罪恶盗贼团用于与他联络的蓝鸟。

    对方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她就是那个传递消息的神秘联络人。

    少女含笑盈盈的看着他,仿佛对他时而的紧张,时而放松的状态感到非常有趣。

    罗澜叹了口气,沉声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现在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破绽究竟出在哪里。

    少女妙目一转,轻抚了下位于肩头的蓝鸟,柔声道:“那是你的血,我的‘蓝电’能从每个人的血液上辨认出他的身份。”她的声音柔嫩而悦耳,一点也不像展现刚才展现凌厉杀招时的模样。

    “我的血?”即使互相作为敌人,罗澜也差点被这声音消泯了敌意,他暗中惕凛然,看来对方还有拥有某种影响精神的能力。

    “你忘记了呢,你可是被艾格妮划了一剑哦。”少女指了指他的手臂。

    罗澜想起了那天发现的棱镜,恍然道:“原来那天是你在监视我。”

    少女狡黠地一笑道:“是啊,那你以为是谁呢?”她忽然赞叹道:“罗澜师兄的伪装术真是不错呢,我都要反复试探才能看得出来,难怪老师总是夸奖你。”她的声音里还让人听出有一点点的妒忌。

    罗澜心头剧震,失声道:“你叫我什么?”

    少女的美目眨了眨,那像是黑宝石一般的动人眼睛分外明亮:“罗澜师兄啊。”

    罗澜脑海里又一次想起了“那个人”的残酷训练方式,身体不禁一颤,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他痛苦地问道:“是老师让你……”

    “别提那个老怪物。”少女一撅嘴,仿佛也很讨厌这个名字,她摸了摸身边蓝鸟的羽毛,轻笑道:“我也是偷跑出来的。”

    听闻这个消息,罗澜的心情顿时又轻松了起来,如同卸掉了一个包袱,然后他向这位只听闻过从未见过面的师妹投去复杂的目光。

    少女的侧脸在月光下发出迷蒙的雾色,仿佛看不真切,她轻轻一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的另一半脸颊立时暴露了出来,上面有一块破坏所有美感的胎记。

    “原来是你?”罗澜猛然记起,她就是在塔楼上看见被伦迪特殴打的侍女。

    可如此近的距离仔细看去,他却发现这个胎记很古怪,因为它破坏的太过彻底,反而显得有人为的雕琢的痕迹在上面。

    少女从道具戒指中取出一只半脸面具,她动作柔美地带上,霎那间,她的脸庞被一半惨白色的面具从中划断,而另一半却是绝世的容貌,她优美的身影背衬着明月,柔和的曲线在月光的剪裁下,完美的展现出了身体的弧度,那是一份神秘与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小巧润泽的双唇微微一抿,似乎露出一抹幽怨:“我们都在遭受老师的追捕,所以不管师兄去哪里都要带上我呢。”

第一章 商队

    这是一只去往非亚尔城的商队,他们大多数由贵族和商人组成,莫沙教区是商队的必经之路。

    罗澜和他的师妹伊琳娜扮作一对贵族夫妇混入了这里。

    他们的演技极好,一路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一对恩爱非常的夫妻。

    此刻到了傍晚,车队依靠着河流停靠了下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不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贵族和商人们都按着各自小圈子一个个围坐在的篝火堆旁。

    看着远处警戒中的雇佣兵的身影,罗澜很严肃的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们必须分开。”

    伊琳娜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但是她动人的身姿仍然惹人遐思,思索了一会儿,她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一本大陆风物传记,柔声道“师兄,能说说你的理由么?”

    罗澜的面孔板得很紧,仿佛很慎重:“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目标过大了么?对于我们的失踪,盗贼团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所以我们必须分开。”其实他心中在说,盗贼团主要还是在找你,你快点走开吧!

    伊琳娜眨了眨眼,道:“师兄该不会趁这个机会把我一个人扔下吧?”

    罗澜咳嗽了一声道:“怎么会呢?”而他心里在说:一定会!

    伊琳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师兄,如果我被老师抓到的话,我怕会我一不小心说漏嘴的哦。”

    罗澜听得心惊肉跳,强笑道:“怎么会呢?这么美丽的师妹,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哈哈……”

    伊琳娜的美目仔细在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仿佛在看他是不是出自真心,然而她的嘴角慢慢绽开,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四周的人都把脸转了过来。

    伊琳娜捂着脸庞,哭喊道:“又是那个女人,又是那个女人!你又想起她了,我不要再见到你,不要……”

    她悲戚的模样再加上那哀怨的哭泣声,顿时引发了周围一些贵族绅士强烈的不平,他们纷纷把不屑和愤然的目光投向罗澜,而一些贵族妇人则立刻确信这又是一个花花大少,顿时引起了她们发自内心的共鸣,她们鄙夷地看着罗澜,两三个围上来,搀扶着看似柔弱不堪的伊琳娜好生宽慰着。

    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罗澜恨得直咬牙,同时也心惊不已,刚才伊琳娜那下耳光不但手速极快,而且出人意料,因为没有带上一点杀气,所以他根本没有防备,她的技巧控制得极好,虽然声音很大,但其实罗澜并未感到有多疼痛,只是把他一下子推到了公敌的位置上,这让他极度不爽。

    商队副领队索兰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形,他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成熟男子,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亲和力,因为有着贵族的头衔,他才被商队委任为与贵族对话的全权代表。他的责任就是让矛盾尽量减少,免得车队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他很平静的从自己的篝火堆旁站起并走了上来,谦声道:“打扰了,先生。”

    罗澜不得不很得体点头回应。

    “您与贵夫人的事情原本我不该过问,但是容许我很冒昧地说上一句……”他在罗澜的表情还没有产生不愉快的时候,突然凑了上来,在后者的耳边低声道:“其实我也有四个女人,我也常常让她们弄得很狼狈,通常这个时候我就会保持沉默地走开,静静地离开一个晚上,因为她们不久就会发现最后还是离不开你的。”

    罗澜顿时露出会意的微笑,赞同道:“您说得一点也不错。”如果罗澜真是丈夫这个角色的话,肯定会对索兰好感大生,这来源于个人的魅力,无关乎心灵的影响。因为对方自爆丑事,一句话就把双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不但让罗澜觉得没有丢掉面子,还让他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最重要的是,能将两个矛盾中的男女分开。

    罗澜看了看伊琳娜,她此刻身处在被贵夫人包围的火堆旁,不知道有多么温暖,牙痒痒地说道:“那么,您觉得我今晚应该把车位空出来,让我的夫人单独的待上一会儿?”

    索兰带着和善而谦恭的笑容,向周围大声道:“作为一绅士,您的选择无可厚非。”他是故意让周围的人听见,好让罗澜不得不坚定自己的选择。

    他不仅会说话,而且有手段。

    索兰指了指隔着很远单独坐着的一个人,道:“那位先生的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我想以您如此和善的为人是能和他相处愉快的。”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罗澜发现它确实很难摘掉,他不得不和索兰微微点头以示感谢,然后向那个人走去。

    “祝您今晚睡得平安。”索兰在后面说了一句。

    罗澜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对方的女性亲属后,转过身来很礼貌地笑道:“你也是。”只是他却忘了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究竟是谁先挑起的。

    单独坐着的那人似乎很离群,他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面容有着不一般的魅力,他的眼睛深邃,鼻梁高挺,此刻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看见罗澜走了过来他抬头报以善意的一笑。

    罗澜瞥了一眼,道:“是单手鼓?”

    那人微微讶异地看着他,点头道:“是的,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认识单手鼓的人。”他慨然伸出手往前一引道:“请坐。”他气度从容,伸手做派毫无做作的模样。

    罗澜很随意地坐了下来,那人眼光烁烁,对罗澜的洒脱很是赞赏,他单手捂着胸口致礼道:“我叫塞摩丁,来自底亚比斯王国的一名旅行者。”说出这句话时,他始终留意着罗澜的表情。

    底亚比斯王国是阿波罗大陆越过卡隆德洛山脉后更为东方的伯恩特人创建的国度,他们大多数都是拜月教徒,并不为山脉以西的贵族所认可,看来这也是他独自一人的原因。

    听完这句介绍后,罗澜却没有流露半点异样,同样回礼道:“伦迪特#8226;兰蒂斯顿。”

    “您是一位光明教徒?”塞摩丁盯着他,眼神锐利。

    罗澜淡淡一笑:“是的,不单如此,我还是一名准牧师。”

    塞摩丁仔细打量着他,沉声道:“我以为光明神的信徒是会对拜月教徒不屑一顾的。”

    罗澜毫不在意地说道:“太阳和月亮虽然各自主宰白天和黑夜,但是有时候也会在同一时刻出现。”

    “说得好。”塞摩丁在单手鼓上拍了一下,发出很有韵味的一声轻响,随后他从行囊里拿出两只羊角杯,把腰间的皮囊解下,往里注入一股道淡红色的液体,顿时,空气中飘扬着一股浓醇无比的酒香。

    他将注满的杯子一把递给罗澜,高举自己的酒杯大声道:“我们伯恩特人是好酒的民族,来,为了这句话,我敬你一杯。”

    罗澜正要接过被子,却突然停住,往树林深处望去。

    这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塞摩丁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往那里看去,顿时对罗澜露出了轻视的神色。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里面的人是商队从城里带出来的**,她们是专供那些佣兵守卫发泄用的,所以即使还未入夜也可以看到马车的帐篷在如波浪般抖动着,而另一个在马车边的人正来回转着圈子,车帘一掀,等到马车里的人带着回味无穷的神情提着裤子慢慢走下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一把解开皮带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

    不远处,两个仆人打扮的青年正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而罗澜似乎也正看得出神,塞摩丁皱了皱眉头:“兰蒂斯顿先……”

    这句话还未说完,空气中响起一声锐利的尖啸,罗澜猛地一耸身将他扑倒在地。

    “夺!”一支利箭钉在了旁侧的树干上,只余的一截尾羽就在塞摩丁的眼前不停震颤。

    而另一侧的一名守卫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他一声没吭就被一支利箭贯穿了头部,随即重重得倒下,透脑而出箭尖正泛出死亡的气息。

    “敌袭!”佣兵中有人大声吼叫了起来。

    整个车队顿时乱成一片。

第二章 匪徒与佣兵

    从树林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箭矢的尖啸声划破长空,带着杀戮的鸣音往车队聚集的地方抛射而去。

    这些箭矢惊吓的威力远远大于它们本身,大多数是没有准头的,纷纷落到了空处,只有几个胡乱跑动的倒霉鬼运气很差,硬是撞了上去,不是被扎穿了大腿就是被钉住了腹部,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发出凄惨的哀号,他们的声音让车队更乱了,突如起来的变化让平时一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根本就不知所措,而那些有过几次经验的商人们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到河边马车背后,一边颤抖,一边在嘴里喃喃祈祷着。

    因为罗澜和塞伯丁距离的够远,而强盗们只注意人群密集的地方,所以他们这里除了受先前那只箭的照顾外,还没人搭理。

    塞伯丁非但没有惊慌失色,反而一把将那只差点射死他的箭支拔下,翻了两翻,失笑道:“这些箭头是劣质的铜箭头,而且打磨粗糙,制作简陋,早在百多年前就很难找到了,难道他们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吗?”

    罗澜觉得非常奇怪,这些袭击者所选择袭击的时间居然挑在傍晚这半死不活的时候,而且不先肃清周围的巡哨,反而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发现了,丝毫没有目的性,不知搞什么名堂。

    塞伯丁转头看了眼那壶打翻在地泊泊流淌的皮囊,惋惜道:“可惜了这些好酒了。”

    罗澜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淡淡道:“有命才有酒喝。”

    塞伯丁看着罗澜,把手放在了胸口上,正容道:“你救了我性命,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会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我以月神的名义起誓。”

    “任何要求么?”作为一个盗贼,罗澜从不信什么承诺,他不在意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偷偷向伊琳娜所在地方望去,那里几堆燃烧的篝火旁边插着凌乱地插着几只箭矢,他顿时精神一振,往车队后方望去,却发现伊琳娜正躲在贵妇人的包围中,感受到他的目光后转过头来冲他嫣然一笑。

    罗澜心里暗骂:“靠!怎么没把你射死?”

    就在车队的不远处,那些受雇于商队和贵族的佣兵们尽起了自己的职责,一共六十多人佣兵在他们的队长森普雷的带领下迅速在车队前方集结了起来。

    森普雷一个人突出阵列,傲然挺立在车队最前面,他异常沉稳的神情让后面惊慌不已的人慢慢定下了神,一些商人面色煞白的安抚着周围的人,告诉他们不用慌张。

    十名身穿全身重甲剑士带着锵锵的声音慢慢走了出来,甲胄上斯廷雅图风格的纹饰说明了他们产自大陆西部的鲁伊帝国,这些经验丰富且意志坚定的人是从佣兵队伍中精选而出的,个个都修炼了斗气。

    他们身后是聚拢过来的几十名普通佣兵守卫,他们没有盾牌长矛等作战武器,而是身穿皮甲腰配短剑,相互之间分得极开,与重甲佣兵保持着十步以上距离。

    车队的面前拦起了一道屏障。

    佣兵们冷酷得望着前方,丝毫不在意那些在耳边嗖嗖而过的箭矢。

    偷袭者终于从密林中走了出来,他们人数大约有两百多,这些匪徒们面目画着五颜六色的油彩,大多衣衫褴褛,发须杂乱,有的甚至像是山野间的猎户和农夫,手里拿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和农具,而走在前排还算齐整的几十个人在一声呼哨下从背后的箭囊里拿出最后一支箭,继续举起手中的猎弓,仰起脑袋,在弓身夸张扭曲的吱吱声中再一次拉开了弓弦,箭矢飞出的同时,他们身边一队大约百多个手持武器的人也纷涌而出,嗷嗷叫着向他们眼中的羔羊们冲了过来。

    森普雷从容不迫地放下覆面甲罩,沉声道:“准备。”

    重甲剑士将原本下垂的单剑慢慢竖起呈一个上仰的角度,剑尖平视过去恰恰与双目平行。

    箭雨终于落下,在重甲佣兵们的身上冒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纷纷从上面滑开,他们透过冰冷的面罩冷漠地注视着前方,纹丝不动。

    匪徒们则不管不顾凭着一股被金钱和女人堵满了脑子的**,嚎叫着向他们涌了过来。

    森普雷大声道:“走!”一马当先甩开大步向前走去。

    重甲剑士齐齐怒喝一声,跟着森普雷的脚步节奏向前迈动着步子。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三十步左右。

    森普雷大吼一声,猛然从身上爆出了一团青绿色的斗气,开始跑动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重甲剑士们呈一排十人多宽的横列向同样开始发动冲锋!

    两只队伍像潮水一样撞在了一起!

    一阵骨折肉裂声传来,那些没有任何保护的匪徒被重甲剑士们硬生生撞出来一大缺口,吐着血往后抛跌,后面的皮甲佣兵瞅准机会,迈着轻快的步伐飞速上前,三五成群互相配合着收割生命,只是第一照面的接触,他们就掀翻了对方十几个人,短剑在匪徒们的喉咙和胸腹划过,洒下大蓬的血雨,车队后面传来了几声惊叫很快淹没在了那些匪徒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

    森普雷连连怒喝,以毫不逊色于轻装部下的速度带动着手中的泛着斗气的大剑,接连撕开了几个不知死活的匪徒的身体。

    正面大队的强盗们立时崩溃了。

    他们嘶叫着扔下手中的武器,不要命地转身推动着前后面的伙伴,希望早点脱离这里。

    正在后面的另一队匪徒马上止住了冲动的脚步,森普雷冷喝一声,向这些还在原地踌躇的强盗们一步步地走去,他身后的重甲剑士们也同样发出了淡淡的斗气光芒,随着他们逐渐向前紧迫,皮甲佣兵们也同时发出有节奏的威吓声,经验丰富的佣兵们知道只需用这样的方法就足以将敌人的精神催垮。

    他们并不士兵,不需要全歼这些匪徒,而只是要将他们吓跑,靠着他们震慑让其他地方的匪徒。

    而车队后一些贵族子弟的胆气也壮了起来,他们从自己的身边拿出华而不实的佩剑,远远的吊在后面虚张声势,一边还不忘向后面的贵族女子得意得挥舞着。

    匪徒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至极的神色,胆怯地向后面一步步的退去。

    他们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装备精良的佣兵的对手。

    塞伯丁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了。”

    罗澜始终注意着战局,他摸着下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嗯?”塞伯丁转过了头来。

    罗澜低声道:“既然这些人明明很害怕,为什么还没有退走呢?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的神经呢?除非……”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他们的鼻子里忽然闻道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吼声!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三章 沼泽族的驭兽师

    那些匪徒拥挤在一起的队列一阵涌动,推推搡搡的把自己的同伴们分开,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们齐刷刷把头僵硬地扭了回去,畏惧地看着后方,仿佛根本已经忘了来自正面佣兵的威胁。

    森普雷队长的表情异常凝重,以他多年的经验,凭着刚才那声势惊人的巨吼他就能分辨出这是一只罕见的魔兽,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头魔兽居然能混在人群中,这就说明它是被人控制着。

    他凝视着空空荡荡的通道尽头,似乎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寒气,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不由深深吸气,再次道:“准备!”

    身后的重甲剑士再次把剑举了起来,他们的动作仍然整齐划一,如岩石一般牢固的身形屹立不动,皮甲佣兵们捏紧了手中的短剑,面色略带紧张,时不时不安地看下身边的同伴。

    在静静等待的过程中,空气中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僵闷。

    “噼啪!”

    随着一声呼啸的鞭响,一只浑身有着金色斑纹的虎型魔兽像是从平地冒出一般,猛然闯入了所有人视线内,它拥有矫捷的四肢和锋利的爪牙,高高弓起的脊背和粗壮脖颈离地足有两米多高,宽厚的肩膀和到窄细腰腹明显呈一个优美的倒梯形,钢鞭似的尾巴向上弯起一个桀骜不驯的弧度,从头到尾五六米的身长充满了摄人的压迫力,绿色的眼瞳中闪动着一条一字型的血线,那藐视一切的神态仿佛没有把任何东西放在眼中,走到哪里就威吓似的对准身边的人咆哮几声,那些匪徒不由自主的向后连滚带爬的倒退,人仰马翻地让出一条更为宽敞的大道来。

    冰豹走出队列后,猛地向前一窜,在森普雷面前不足五米的地方落下,厚厚的肉垫从高处跃落入地上居然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用极富人性化的挑衅目光居高留下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车队的后方有人牙关打颤,面色苍白地哆嗦道:“是,是,是冰豹!”。

    冰豹,在冰系魔兽中以拥有最为敏捷的速度和惊人的耐力而著称,同样出名的还有它们凶残的习性。

    不远处的罗澜吹了声口哨道:“麻烦了。”他随即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又奇怪地朝下看了一眼,道:“你怎么不上来?”

    塞伯丁站在树下,面色古怪地抬头,道:“朋友,冰豹是会爬树的。”

    罗澜哈哈笑了一声:“我只是想看得清楚一点……”他突然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说,冰豹是喜欢吃男人还是喜欢吃女人?”

    塞伯丁一怔,随后失笑道:“恐怕女人比我们好吃多了。”

    罗澜看着贵妇们聚集的人堆,舒了口气道:“那我就我放心了……”

    塞伯丁不知道他什么放心了,只是现在的局面却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森普雷一声狂喝,身上的斗气不要命的释放了出来,带着惊人的气势向冰豹直扑而去,周围的草屑被他带动得一阵飞卷,再劈里啪啦地落下,这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平添了他身后佣兵们几分勇气,他们一起怒叫了起来,为自己的队长助威。

    这并非是他们畏惧不前,而是在行动敏捷,攻击强悍的魔兽面前,小规模的剿杀是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增加额外的变数和伤亡,所以大陆上猎杀魔兽的佣兵队通常都不超过十五人。

    其实这也源于大陆上的英雄情节,通常在两只队伍靠大规模的战斗无法分出胜负时,就由两个实力最高的人来进行对决,只不过这种方法在平民化的佣兵身上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延续。

    虽然只是一人一兽,但任何一方的倒下对双方来说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看着那把锋利的斩剑逐渐接近,冰豹似是要扬起拍打的爪子突然一收,然后低吼一声,敏捷地低头一伏,以极小的距离闪开了攻来的一剑,它的行动大出森普雷的预料之外,魔兽虽然也是有智慧的生物,但是他们一般不会主动躲避来自体型比它们小的多生物的攻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条如钢鞭一样尾巴已经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虚影,伴随着沉闷的破空声正正抽在了他的背上,自身的冲力再加上这份力量把他带的离地而起,向七八米外的树干抛去,重甲对付刀剑或许有效,但是根本无法抵御这绝强的重击,众人看不见他的面貌,只看见他的面甲中有鲜血喷涌了出来,但是还没有完,冰豹背脊一缩一弓,随后猛然张开大嘴咆哮着发出了一团冰雾,向身在半空的森普雷喷去,一连窜滋滋嘎嘎的响声过后,在无数凝固成冰雕的树叶下,森普雷被散反射着光芒的一块快凌乱的冰霜冻结在了树干上,只余一条软软垂下的手臂还牢牢抓着着手里的长剑,上面还可以看见被刮碎后又凝结在一起的血污。

    冰豹漫不经心低吼了一声,仿佛在嘲弄人类的无知。

    所有的佣兵面如死灰,似乎已经失去了斗志。

    车队后方又开始惊乱了起来。

    罗澜暗叹了一声,可惜,盗贼专用的狙杀弩早在几百年前就法师会和骑士联盟联合废除了……

    可就在这时,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随着一声鞭响,冰豹突然乖顺无比地趴伏在了地上,一个身穿着血红衣服的家伙走了出来,旁边的匪徒立刻发出了喧闹的呼叫,他的脑袋与人类不同,是两根向后弯曲的雄武双角,脖子下敞开的衣领里露出了健壮的胸肌,淡蓝色的皮肤上可见一块块细小的鳞片,下身是一条皮裙,矮粗的双腿裸露在外,甚至能在肘部和脚踝处看见几片薄薄的蹼翼,腰间是一根盘卷着的金色大腰带,他嘴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不停挥舞着手里一根黑色的短鞭。

    车队里立刻有见闻广博的人认出这是沼泽族的梅尔人!

    沼泽族其实是数十种种族的统称,其中又以梅尔人最为出名,因为他们是天生的驭兽师,历代通过秘法能够控制不同的魔兽以供驱策,在与人类军队对抗的前线中,带领几十上百的魔兽大军的梅尔人是人类军队最为畏惧和头疼的敌人。

    梅尔人先是一挥手,匪徒们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他扫视了一眼车队,一开口居然是地道的人类语言,只是声音有些浑浊和粗重:“商队的朋友们不要惊慌,我是这片地域的主宰休斯可图。我不需要伤害你们的性命,我只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是无法对抗我们的。我们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派两个使者过来,记住,只有两个人,并且带上你们一半的财富,我会让你们平安通过这里。你们没有选择,也不要妄图逃跑,不然的话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变成我宠物的食物,”他伸出了一根萝卜粗的手指晃了晃:“记住,我只要金币。”

    他嘴里发出了几声呼喝,然后带着冰豹和所有人就这么爽快地离开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塞伯丁皱眉道:“他说得不错,在森林里走夜路是找死,往外走只能沿着有水路和干燥道路的地方,单独的行动不是被魔兽吞食就是被其他零星的强盗打劫。”

    罗澜看着他们离去的防线,冷声道:“你确定他说得是,每一个人么?”

第四章 决定

    匪徒撤走后,惶恐不安的气氛笼罩住了整个车队。

    索兰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安排了一些人将森普雷队长先解救了下来,坚硬的冰棱不得不用剑柄去逐块敲打,每一次震动都会从他面罩的隙缝里渗出很多淡红色的冰渣子,幸好这位顽强的佣兵队长依然保持着呼吸,可是队伍里没有牧师,只能用绷带将表面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下,他与那些受到箭支射伤的人被安排到了一起,等十天后到了莫沙教区再进行治疗了,希望光明神保佑到时候他们还活着。

    而有头有脸的贵族们聚集到了一起准备商量交付买路钱和谁去交涉这个问题。

    作为贵族,罗澜理所当然的在受邀请之列,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即便在这个时候,贵族们仍然在固执维护自己的体面,除了车队领队和新任的佣兵队长外,只让一两个商人代表加入这个决定商队命运的会议。塞伯丁作为一名旅行者,而且还是异族外加异教徒,自然被排斥了出来。

    三十几辆大车团团围起了一个大圆圈,在那里中间,新任的佣兵队长已经立起了一个大帐蓬,除了两辆车的缝隙之间安排了两个仆人负责掀帐帘外其他人不许靠近。

    罗澜进入帐篷的时候,这里已经围着坐下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一些贵族小团体的代表,还有车队首领,一个秃顶且老眼昏花的老头,他说的话除了自己能听见外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纯粹是因为他在商队里的身份特殊才加了进来,而索兰则坐在一旁,见罗澜进来,友好地冲他点了点头。

    但是似乎在他来之前已经发生了一场争执。

    两个脸红脖子粗的贵族青年互相仇视瞪看着对方,手脚被其他人牢牢按住。

    “我也不同意!”一名青年站了起来,他看了周围一眼,慨然道:“我是来自威尔克公国的贝拉多奥,因为我是家中的四子,除了一块贫瘠的土地外什么都没有得到,这次我变卖了土地,就是为了前往自由都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如果连这点财产都保不住,难道还要让我同那些小商贩一样去街头叫卖,或者学那些奴隶贩子做那些肮脏卑鄙的营生吗?不!绝不!我一分钱也不会出,哪怕被杀,也好过丢到一个贵族的尊严!”

    他的话立时引来了一些人的共鸣,他们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事实上,这些人大多是来自没落的贵族世家或者是家族财产继承竞争的失败者,来到了这个商队里就是想去大陆东部位于奥列维亚大半岛上的自由城邦去撞运气。因为近年来随着一些东方部族连年交战,他们逐渐西移到了阿波罗大陆内腹,使得那里的商贸逐渐繁荣了起来,那里的土地更是便宜的惊人,而且没有人任何势力能真正控制那里,谁都能看出来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利益,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金钱,本来就不怎么富余的他们自然都不情愿把自己的财产交出来,哪怕只是一点。

    “那总得有人出钱吧?”有人提出异议。

    贵族青年哼了一声,嘴一撇道:“我提议,让这些商人支付费用。”

    在座的几个商人对视了一眼,都互相摇了摇。

    罗澜差点失笑,他算是说出了真心话,他并是为了贵族的破烂面子,还是不肯拿出自己的那一份而已。

    一个丰满成熟的贵族妇人站了起来,她是这里唯一的女性,姣好的面容精致耐看,她把金色的头发盘了起来扎在脑后,显得爽朗精神,她道:“先生们,这只佣兵队是由商人们出钱雇佣的,他们已经保护了我们一次,难道还要我们再剥夺他们的财产么?我愿意拿出自己的一部分,一共是三百金币。”她将三枚紫金币扔到了中间空地的地毯上。几枚钱币在上面轻轻跳动了几下,它们在灯烛下光泽似乎有些刺眼,一个年纪稍大的贵族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贵妇人缓缓看了周围一眼,然后一语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女人都出了头,那个贵族青年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没底气地嘀咕道:“其实,我们还可以冲出去的。”

    当然,他只是说说而已,谁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有人忍不住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求援么?”

    索兰站了起来,他的行止在任何情形下都没有失态过,仍然保持着优雅从容:“先生们,容我解释下,近年来因为我们索雅商业联盟和自由城邦的生意越来越紧密,甚至还和北边的人做一点生意……”北边的人?罗澜心中一动,自由城邦的北方只有荒芜的土地,再过去就是那些残忍野蛮的蛮荒世界了。

    “一些处于沿途的领主勒令我们不许贩卖货物给这些异族人,有的甚至则对我们征收重税,,所以我们商队选择的路线是边缘地带的通路,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有人叫嚷道:“我们给了钱的话,谁能保证下一次就不再遇到强盗?”

    索兰叹息道:“先生们,我不得不说明一点,这些强盗的背后都有可能是得到了这些大贵族的默许,他们是在变相得向我们收取路税,”他在中间缓缓转了一圈:“我们等于是在买一张通行证。”

    罗澜第一次开口道:“这条路上经常遇到强盗么?”

    索兰转过身来道:“以前也有,但前几次路过这里时没有强盗能对抗佣兵队,这个梅尔人的驯兽师肯定是近几个月才来到这里的。”他苦笑了一声,道:“只能说我们运气太差。”

    有人不无担忧道:“但是这伙强盗们拿了钱会不会还来找我们麻烦?”

    索兰摆手道:“如果是这样,刚才他们就不会放过我们。”

    这个理由很充分,帐篷里所有人虽然都有些不情愿,但是再也没人反对了,毕竟性命还是最重要的。

    “如果他们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将那些**送给他们,”索兰看向那新任的佣兵队长道:“到了前面的城市我们再多买几个。”

    那名年轻的佣兵队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最后商量结果是所有人将手中金币多多少少都拿了点出来,这些冒险者们身上除了钱币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好笑的是,即便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金币的数目比那名贵族夫人出的低,并且互相攀比较劲,有的人甚至咬着牙向边上的人写了下借据也要将超过三百金币这个数目,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刚才还在为此而争论。

    罗澜走到前面,不动声色地投下了一枚紫金币。

    众人无不将鄙夷的目光投向他,可是有一名年纪较大贵族推了推眼镜,惊叹道:“居然是莫里亚王朝时期的紫金币,天哪,这种钱币足以兑换二十枚我们手中的紫金币了。”他抬起头激动道:“先生,您一定是血统纯正的奥伯贵族吧?”

    罗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是在众人眼里看来他无疑变得高贵和神秘起来。

    当索兰将这些金币整理完后,最后得出的数字吓人一跳,一共凑齐了大约700多枚的紫金币和400多枚的金币,也就是一共价值七万余大陆通用金币的财富,这足以在自由城邦买下小半个城池,或者组建一只两百人规模的精良重甲步兵队。

    即便是有些贵族一辈子一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都眼睛发直地看前这堆亮灿灿的东西,他们心中又在滴血了和隐隐作痛了。

    只是这些都谈妥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有人把头垂了下来,有人则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场中是异常无言的静默,就好像将要面临死刑。

    终于,索兰清了清嗓子,道:“我们需要找两个人去谈判。”

    所有人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们将面对的是毫不讲理的匪徒,谁知道那群胆大包天的恶棍会如何对待他们?

    “叫他们去。”有个人指了指一个脸色发白的商人,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后者的反应十分迅速,立刻很及时晕了过去。

    罗澜不免惊讶了,他不得不佩服对方在这把年纪还有这么好的神经系统。

    “好了,”索兰看向众人,平静道:“作为商队的领队之一,我愿意去。”

    所有人纷纷敬佩的看着他,有的人还上前抓住他的手说一些没实质意义的话,但是绝对无人提及自己将是另一个人。

    罗澜眼角一瞥那堆被袋子装拢起来的金币,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我愿意去。”

    众人的目光都往他看去,罗澜看着索兰道:“我唯一的要求是,如果我出了事情,我为数不多的财富还必须全部留给我的妻子,请诸位好好保护她。”

    索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先生们,对于这一点,诸位没有异议吧?”

    没人会和一个在他们眼里可能快死的人计较,很多青年贵族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已经在打起了怎么把伊琳娜弄到手的主意。

    众人的目光中有不理解,也有同情,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当商讨结束,索兰到了外面把这个消息大声在商队里宣布后,一条人影飞快地扑到了刚出帐篷的罗澜怀里,在灿烂的星空下,少女抽泣着把头慢慢抬起,两个人站在那里,眼神在无言的交换着,有些年轻的贵族女孩都为这生离死别的一幕不忍地转过脸去。

    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因为分离而伤感激动。只是当事人却在用唇语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

    “师兄,如果趁这次机会你一个人跑了,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哦。”

    “怎么会呢,一想到师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师兄就十分难过……真的很难过……”

第五章 揭穿

    第二天清晨,森林和河岸都腾起了淡淡的迷雾,远处的景象更是朦胧地看不真切。

    等到罗澜从伊琳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摆脱了出来,塞伯丁走上前来:“朋友,拿上这个。”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雪亮的刀身上呈现出金属刚硬的质感,才一暴露在空气中,上面便凝结起了一粒粒细密的水珠。

    罗澜仔细看了眼,惊讶道:“安蒂廷寒钢刀?”这种产于东方的钢刀只在传闻里听到过,即便是在上层贵族中也是列为藏品,没想到在这里能亲眼看到一把,对方还把它送给自己。

    “只是一把匕首,”塞伯丁微笑地塞到他手里:“带上它,你会有用的。”

    罗澜并不客气,他很爽快地接过:“谢谢。”

    没有告别语,没有保重之类的话,罗澜与索兰牵着一匹驮着钱袋的马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向未知的密林走去,河岸边响起了单手鼓有节奏的拍打声,那是一只送别朋友的曲子,满是激越的鼓声中夹杂着一缕豪迈。

    就在匪徒消失的树林边,几棵树被扒掉了一些树皮,上面画着几道指示路线的深痕。

    “往那里走。”索兰指了下前方,两人一马向着指示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到丛林里,脚下是松软的泥土,鼻端飘过的是草木的气息。单手鼓的声音却渐不可闻了。

    本已迷蒙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大约行进了百米之后,索兰大声道:“在这里。”

    一块被削尖的木桩子,上面随便枝条绑着一根树枝,歪歪斜斜地指着他们前面的路,旁边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几乎就在他发出声音的前一刻,罗澜也同时注意到了这里,但在这样的大雾中,两个人身影相隔远一点看起来都很模糊,而索兰的目光竟然能在相隔五米多远的地方看到标记。

    罗澜玩味地看了下对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咳嗽了一声问道:“索兰先生,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而使用这种麻烦的方法呢?”

    索兰沉吟了下,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强盗并不知道我们下一步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所以为了防备我们逃走,他们会把大队的人拉到前面堵住我们的前进的道路,只留下少数人来和我们做交易。”他顿了顿,道:“他们也害怕被我们耍弄。”

    “原来是这样,”罗澜恍然道:“看来您对这些强盗很了解。”

    索兰闻言皱了皱眉,他忍不住了回头看了下罗澜,发现对方的表情很随意,这才放下心来,干咳一声道:“我带领了十多年的商队了,多少知道一些。”

    两个人继续前进,并留意着四周,没多久,他们便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于是在这里又找了第二个路标。

    罗澜突然“哎呀”大嚷了一声道:“索兰先生,您不觉得很奇怪么,他们居然要金币?”

    索兰被吓了一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兰蒂斯顿先生,强盗不要金币,那他们做强盗干什么?”

    罗澜重重强调了一句:“问题是,他们只要金币!”

    索兰神色微凛,他牵动了下嘴角。

    这是个被人忽视的细节。

    除了商贸繁荣的城市之外,很多荒僻的乡野仍然在使用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手段,即使用到货币,也只用到一些铜币和银币,况且因为由于铸币权的不统一,一些金币还在上面铸刻了家族徽记,它们一旦大范围的交易或者使用,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金币,只是在上层社会流通的货币。

    普通人拿了非但没用,反而会给自己惹来巨大的麻烦。

    索兰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神色很镇定,他沉声道:“我曾经说过,他们可能是为贵族服务的。”

    “是啊,您曾经说过的。”罗澜摸着下巴,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道:“可是,不单是贵族能这么干,其他势力也能做到,比如说商会,又或者说盗贼团,再比如……”

    索兰冷冷地打断他道:“兰蒂斯顿先生,我很佩服您的想象力,不过这些不是您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

    罗澜“啊”了一声,拍了下脑袋道:“您说得很对。”

    索兰哼了一声,扭转头牵着马沿着溪水向前走去。

    可是这一路上,罗澜总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句句都切到了要害,索兰似乎觉得很热,他不时地拉着自己的领口,当他很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又发现了一个标记。于是连续几步走上了前去,仿佛是要摆脱这个讨厌的家伙。

    “是最后一站么?查农贝尔先生?”

    索兰不假思索道:“应该……”他猛地回过头来,手向自己的腰间摸去,道:“你说什么?”

    “您在找这个么?”罗澜手上翻动着一把匕首:“作为一名盗贼,您应该保管好自己的匕首。”

    索兰急急退后了几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澜赞叹道:“真是非常精妙的演出,作为一名伪装盗贼,您的演技非常出色,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你的底细,恐怕也被你隐瞒了过去。”他啧啧了两声,一脸赞叹道:“如果这次计划成功,您非但能获得一笔大财富,同时还能获得一个勇于担当的好名声,至于被商队被劫的责任,自然不会落到您这个副领队身上,真是佩服啊。”

    索兰面色大变,他一声不吭地冲了上来,却被飞过来的一拳迎面打在脸上,顿时眼冒金星地躺在地上。

    罗澜缓步上前几下就卸托了他的关节,摇头叹道:“与您的智慧比起来,您的武技实在是太弱了。”他在对方的脸上摸索了片刻,不多时就撕下一张面具假皮,露出来的面孔是一个三十多岁,面色惨白的猥琐男子。

    罗澜翻弄了一下,感慨道:“果然是伪装面具,我执行了很多次任务都没有得到它,看来您的贡献度相当高啊。”

    索兰已是疼得流汗直流,闻言一震,骇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罗澜嘿嘿一笑,在索兰急红了眼的目光中,将这面具完全收好,他好整以暇道:“我曾经也是罪恶盗贼团的成员。”

    罪恶盗贼团的成员十分众多,他们充斥在各个行业之中,索兰就是其中之一,他明里的身份是一名商队领队,但其实他却是一名三星伪装盗贼。

    盗贼团中除了一些专门执行任务的成员外,而另一些则是像索兰这样的通过缴纳一定金钱来获得贡献度的成员,他本身并不具备很强的武技,完全是靠上缴的贡献度多才混到三星盗贼的水平。

    他们通常独立行动,当达到了一定的星阶后,也有资格成为团里某一区域或者分部的负责人。而他们并不需要担心自身武技的落后,因为在同一个组织内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增加贡献度来交换一些强大的技能。

    罗澜把马牵了过来,叹道:“这么多钱呐。”他好像在为如何花费这些钱而烦恼。

    “啊!”

    索兰悲怒的大叫了一声,为了这次计划筹谋了大半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做得这么一票大买卖居然让对方无耻的剽窃了,不由气急攻心,嘴角居然溢出了鲜血,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出对方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了他的身份?

    这只能怪他的运气太差,罗澜就从“黑影”的记忆中不但找到了一些独特的修炼方法,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这其中就好死不死的包括活动在通往自由城邦通路上的索兰的资料,或许“黑影”也对他很感兴趣。

    索兰万念俱灰,他面色惨白,恨恨道:“和我合作的梅尔人收不到钱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商队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罗澜耸耸肩,随意道:“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暴露出我行动线索的人,他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他用手指弹动了一下匕首刃锋,慢慢对准了索兰的心口。

    “不!”明知必死,索兰仍然惊恐万状,不愿面对。

    罗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道:“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知道索兰先生是如何看待盗贼这个职业的?”

    索兰扭动着身体,喘着气大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澜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盗贼是没有任何公正与邪恶立场的,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利益决定了他们所做的一切,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被大陆上的其他职业所唾弃,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个世界,随时准备挥出致命的一击,几千年来,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完美的运作着,他们渗透到了世界各个体系之中,盗贼团体之间也进行了无数次的战争,大陆上纷争的幕后无不有着他们的影子。

    谁赢得了这场盗贼战争,谁就能在暗中掌握这地下世界的一切!

    匕首重重落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索兰濒死前的一刻,罗澜一把拎起对方的头发,梦呓般说道:看着我的眼睛,看看你能告诉我点什么……”

    慢慢放开索兰的尸体,罗澜戴上后者的伪装面具,在迷雾中迈着无声无息的步伐,向下一个目标一步步地走去。

第六章 休斯可图的天赋(上)

    休斯可图作为一名沼泽族的异类,他并不喜欢充满了腐烂气息的沼泽和池塘,也不喜欢那些神经过于敏感的双蛇人和那些整天叫喊着肚子饿的蜥蜴人。

    他常常梦到自己躺在一片干燥松软的土地上,仰望着天空耀眼的太阳,这个梦很让他困惑,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做到这种梦,他也不知道这个梦的意义,但是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总有一些事情会发生。

    就如上次一般,为了寻找这个梦的由来,他带着祖父豢养的冰豹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地方,来到了不受欢迎的人类世界。

    他很快发现,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可以帮助自己找到答案。

    因为这个人类并不厌恶自己,所以他很乐意和这个人做朋友。

    在这里,那些匪徒看到自己也充满了畏惧,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也逐渐将那个梦淡忘了,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例外。

    “老朋友来了么?”听到外面窸窣的声响,休斯可图从自己的搭建的树棚里走了出来,这用树枝和藤蔓编制的棚屋牢固舒适,他一直对此很满意。

    他鼓突的眼皮微一张合,诧异道:“老朋友,你好像瘦了点,而且,你的脚步声也变得轻了。”

    罗澜的心里微微一沉。

    好可怕的听力和观察力,尽管他已经放缓了脚步,没想到还是让对方这么远就发觉了。

    他原以为这样的生物是粗鲁不堪,甚至是痴呆愚笨的。

    罗澜呵呵一笑,张开手臂道:“不会是因为我换了件衣服吧?我们可是有两个月没见了。”他眼睛观察着四周的情形,他并没有看见那只冰豹,难道潜伏在树林的某处角落,或者出去觅食了?

    “是六十五天!我的皮肤干涩又湿润了十三天,老朋友,见到你真好。”他用力拍了拍罗澜的肩膀,畅快地表示自己的高兴。

    罗澜故作一脸讶异,“你可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友好。”

    休斯可图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地偷眼看着罗澜道:“难道是金币的魔力?”他亲热地捶打了一下罗澜的胸口,忽然大笑了起来。

    罗澜暗暗心惊,他居然还会开玩笑?一个看似低级的类人生物?

    “金币在……”罗澜刚说到一半就被休息可图堵住了话头,他摇晃着只有四只手指的大手,呵呵笑道:“不急,不急,我们应该把着急留给那些商队的人类们。”

    罗澜左右张望了一眼,小心翼翼道:“你的宠物呢?”

    休斯可图奇怪道:“朋友,怎么了,你平时从来不问我这个的,”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道:“他不是我的宠物,他和你一样,是我的朋友。”

    随即他挥了挥手,道,“不要管它,来,到我的屋子里来,喝了这杯酒。”

    好狡猾的家伙,什么都说了,可是也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罗澜低头钻进树棚,发现它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矮小,里面竟然是异常的宽敞,因为地面被休斯可图挖下去了将近两米多。

    棚壁上挂着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几只手工编制的篓子,一只歪歪扭扭的陶罐堆在角落,原先明显是巨树的地方被平平截去,只剩下出一个树桩,上面磨得很光滑,充当了棚内桌子的角色。

    两个人坐下后,休斯可图一杯杯地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再仰脖饮尽,却并不如先前所言般给罗澜倒上,过了一会儿,他闷声闷气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宠物不在这里,”他伸出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捏扁的作用,神神秘秘地说:“相信么?他能把你这么大的个子一口吞下去。”

    罗澜不动神色地用手指擦过匕首柄,冰冷的触碰下,他似乎听到了它正准备伴随着心脏一起奏动死亡的序曲,他用盗贼独有的目光在扫视着对方值得下手的部位到底在哪里,他并没有杀过梅尔人,不知道他们的生理结构,对方魁梧的体型看来也是拥有相当的蛮力的。

    他不知道冰豹在哪里。

    他不知道这个类人生物还有什么能力。

    所以一定要一击毙命。

    休斯可图自顾自地喝了几杯酒,忽然凑了过来,在罗澜身上仔细嗅了嗅,盯着他道:“朋友,我发现你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

    “一个不用在意的人。”罗澜面不改色地说道。

    “或许对你来说是,”休斯可图默默喝了下最后一杯酒,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有些悲伤道:“可他是我的朋友。”

    罗澜面色一变,寒芒一闪,他的匕首飞快向对方的喉咙刺去。

    休斯可图以与他身形极不配合的速度向后仰退,沉稳地说道:“你没有机会了。”

    一阵狂啸声在木棚外响起。

    唯一的出口被冰豹堵住了。

    罗澜心中一沉,他身形突然往下一蹲,顿时在休斯可图的视线中消失。

    休斯可图猛地抢上几步,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他怒吼道:“隐遁术对我来说是没用!”

    他从宽大的腰带里抽出鞭子,鼻子不停耸动着……突然,他向旁边一处空空的地方抽去,哪知触手柔软,那只是一件被脱下来的衣服!

    他顿时暗叫不妙,胸前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捂着那里痛苦地退开了几步。

    空气中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息,一丝淡淡的人影扯回衣服,迅速的移到门口并抓起一只罐头随手一裹,呼的一声扔了出去。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牵强滞涩的感觉也没有。

    棚口处的冰豹果然上当,发出一声咆哮猛扑了过去。

    等到它发现被人愚弄,连连怒吼时,空气中那条人影已经消失无踪了。

    休斯可图紧跟着钻出木棚,他挥动着黑鞭,褐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鼻子也不停大力抽动着。

    罗澜躲避在一棵大树背后,他的匕首虽然很锋利,但是刚才那绝得大多数的力量却被那细腻的鳞片滑开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毕竟,他所学习的资料中完全是针对人类的刺杀术,在人类主宰着阿波罗的大陆世界里,那些异人类不是躲藏在茂密的森林中巡猎就是在寒酷的荒原上漫步,或者,在腐烂的泥泽下窥伺陆地上的猎物,再或者,在幽深的峡谷中啃噬死尸。

    他们的身体结构,根本就不为他所知。

    罗澜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刀锋,苦苦思索着沼泽生物的弱点。

    一定有弱点,一定有!

    忽然,他脑际灵光一现,陡然想到了围在休斯可图腰间那根宽大的腰带。

    肚脐!

    对,有的沼泽生物依靠肚脐来吸收营养,他的弱点会是那里么?

    不管是不是,他只有一次机会!

    所以必须是那里!

    冰豹的声音在林中怒吼,树叶在簌簌抖动。

    罗澜在满是腐叶的松软泥土上小心地走动着,极有耐心地向目标靠近。

    盗贼并不是需要与人的最强点交锋,而是要避开可以避开的一切锋芒,寻求最佳的破坏点,用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结束战斗。

    这可称之为杀戮的艺术。

    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了。

    忽的,休斯可图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的脑袋微微一动。

    就是现在!

    罗澜双脚一蹬,在空中高高跃起,手中的匕首往休斯可图直指而去。

    他的速度快如电闪!

    疾刺术!

    就在罗澜跃起的同时,他的背后瞬时间笼上了一团巨大的阴影。

    梅尔人硕大的身形凝固不动,紧紧盯着对手的动作。

    罗澜仿佛对背后的威胁也毫无所觉,死死凝视着前方的目标。

    在两人还有一米开外的距离时,罗澜做出了一个大出休斯可图意料之外的动作,他猛地将手中的匕首向对方狠狠掷去。

    梅尔人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类似兽类的沉闷吼声,将头奋力一甩,“乒”的一声用头上坚硬的双角将匕首磕飞,罗澜的身后,冰豹那锋利的爪牙堪堪就要搭到他的肩膀,那腥臭的气息已经喷到了他的颈项,强大的威压似乎要将他的血液从身体里压榨出来,相信只要一落地,他就会被这只凶残的魔兽扑杀在地,然后再被撕扯成无数飞舞的血肉。

    是冻肉么?

    罗澜面容上露出自嘲的微笑。

    死神已经靠近。

    不过,那不是来找我的。

    他左手慢慢收缩,那只保持着投出匕首姿势的右手上猛地爆发出一团骤然亮起的白光。

    那耀眼的白光如愤怒的火焰一般旋动奔窜,散发出灼人的威势,将周围一切晦暗的色彩全部摧垮!冲淡!

    数里之外的车队远远地看见一道白金色的焰芒冲上了高空,众人纷纷站起,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里,猜测这犹如神迹一般的景象究竟是某种不详的预兆还是光明神降下的怒火?

    双目一片灼亮后又突然黑暗一片,双重的刺激让冰豹痛苦的呜咽一声,它的身体在空中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到在地,此刻这只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魔兽已然失去了刚才的那种威势,急躁的在泥土中翻滚着,并胡乱吐出一团团的冰雾,茫然不知所措。

    而它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嘶鸣,两颊上的腮孔忽的一下全部张开,痛苦的翕动着。

    生生的刺痛感透过眼球深入脑部,那道光芒已经完全将他的眼睛灼伤。

    与此同时,罗澜稳稳落地了,他半跪在地上,左手的袖子里伸出一截刀刃。

    安蒂廷寒钢刀的冷芒似乎仍在白光的余韵下闪动。

    上面并没有沾染一丝的污迹。

    “吧嗒,吧嗒。”一滴滴的血从休斯可图的肚腹上滚落,他试图伸出手堵住那个被切出一道长长豁口的地方,但是他的举动是徒劳的,无数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出,最终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罗澜如仿佛顶着无穷的压力般慢慢站起,他舔了下嘴唇,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道:“你的生命,该由我来收割了。”

第七章 休斯可图的天赋(下)

    休斯可图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一切变得既清晰又迷蒙了起来,薄雾已经散开,透过繁茂枝叶罗织的天网,无数的光影慢慢汇聚,逐渐变成了那片似火骄阳。

    他稍稍扭动了一下头部,分明能感受到从垫在背后的泥土上传来了那松软和厚实的触感。

    原来这就是那个梦的答案啊。

    他带着无限的怅惘和迷茫意识渐渐陷入昏沉,在最后一刻前他仿佛看见一个人影在面前闪动,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起流逝出去。

    是血液?是生命?还是其他……

    他冷冷地笑了。

    一片黑暗。

    罗澜眼睛中的异芒慢慢收回,然后他极端痛苦地抱着脑袋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心中却泛起了得意之极的笑声。

    赌对了!

    这个梅尔人的身体里果然也存在着天赋,而且还是被动天赋!

    粗略的体会下,那好像是一种与亲密接触的生物产生心灵遥感的能力,难怪梅尔人是天生的驭兽师,难怪那只冰豹不需要任何召唤就能出现在他的身边。

    罗澜眼神无比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梅尔人那硕大的尸体,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原本淡蓝色的皮肤上已经变成死鱼一般的灰色,仿佛脱水一般泛起了一层层的褶皱。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表现出与人类的与众不同。

    这个梅尔人所拥有的狡诈的智慧以及那流露出的人类一般的情感却深深印刻在了罗澜的脑海里。

    休斯可图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罗澜的身份,但是却没有揭穿他,而是逐渐用语言引他入瓮,打消他的疑心,再在木棚中召唤出冰豹堵住路口,这简直一场精彩的表演和布局。如果不是罗澜凑巧刚学会了阴影盗贼的隐遁术,那胜负的结局恐怕很难预料。

    不远处,就在梅尔人毙命的同一时刻,冰豹也如灵魂被突然抽离了一般,渐渐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扭动的四肢开始了无力的划动。

    当罗澜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他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千钧重担压住一般,不但头脑发胀,而且胸膛烦闷,眼前发黑,他大叫不妙,难道是再一次透支了体内使用天赋能力的次数而导致身体无法负担了么?

    在树林中他对索兰使用记忆索取,而就在刚才他又发动了之前从未使用过的,从埃米尔身上窃取而来的天赋——控制光线的能力

    不单如此,他再一次强行窃取了休斯可图的天赋,他事先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短时间内的频繁使用,这好像就如吸食鸦片一般让人上瘾且难以自拔。

    不!一定要挺过去,我不能倒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他苦苦咬牙支撑着自己的意志,可是可怕的事情却发生了,他恍惚中看到了那只冰豹重新立了起来,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不好!

    四肢无力,身体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麻痹感,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难道我就这么完了么?

    他试着挪动身体,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冰豹的脑袋慢慢神了过来,然后对准他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瞬间,他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可印象最深的还是梅尔人刚才对他说得话。

    “相信么?他能把你这么大的个子一口吞下去。”

    他不由苦笑,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冰豹突然低低吼叫了一声,只是这声音里充满了孺慕和欢欣,还有……一点点的讨好。

    难道是错觉么?

    可是冰豹接下来用脑袋轻轻拱动他的胸膛分明告诉他这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并且,心灵上也传输过来了一阵亲昵的波动。

    罗澜心神震颤,难道是天赋?

    肯定是那该死的天赋!

    原来这不但是心灵遥感,而且还有生命共存作用,一旦主人死亡,魔宠也跟着死亡,而随着天赋的转移,罗澜自然而然重新搭建了两者的桥梁,再一次使濒死的魔兽重新复活了过来。

    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他贪婪的欲念所造成的。

    当太阳移到正中的时候,直直的射下了刺目的耀光,罗澜才从昏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猛然想起了什么,一骨碌爬了起来,四处张望,等看到那匹驮着金币的马匹并没有跑开,而是在冰豹的威压下四蹄发软的倒在地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揉动着自己的腹部,张嘴吐出一枚从兰蒂斯顿家族珍宝里得来的空间戒指,然后将马匹上所有的金币装入其中。

    看了眼天色,他捶打了一下仍有些发涨的脑袋,不停地提醒自己,下一次绝对不能再如此频繁的使用天赋了。

    可是当利益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自己对自己的约束是否管用了。

    “我该回去了。”虽然一人一兽已经有了心灵上的联系,但是他仍然喜欢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望着在身边转悠的威武魔兽,罗澜心中有不免有些自得,可是问题来了,他总不能带着这头危险性极大的魔兽到处乱晃悠吧?

    仿佛知道他所想,冰豹轻捷地跑开,从休斯可图的腰带上扯出一只半圆形的配饰,用嘴含着递到罗澜面前

    罗澜疑惑地接过,起初拿到手里时还是漫不经心,可是细一触摸上面镌刻的古朴花纹,身体不禁一震,眼睛陡然睁大,这是……魔宠徽章??

    他听说过梅尔人有这类如传说一般徽章,它能将魔兽收入其中,并随意带到任何一处地方,当需要它时,能在身体范围内二十米左右的随意地范围内将魔宠召唤出来。

    他恍然大悟,原来休斯可图刚才并不是用心灵在召唤魔宠,而是将魔宠出现的地点放在了门口,难怪出现得如此毫无声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休斯可图带着冰豹从沼泽族的地方来到人类的世界却并不为人注意的原因。

    冰豹的低吼声将他从思索中拉了出来,它四肢弯曲着地,低伏身体,扭动脑袋看着罗澜,不停摆动着尾巴,那样子分明是示意罗澜来到自己的背上。

    罗澜微一错愕,一股兴奋之情油然而生。

    他吸了口气,走上前去慢慢跨到这头凶猛魔兽的身体上,冰豹慢慢支起身子,迎着那微微的清风,那宽厚的脊背和柔软的毛皮给罗澜带来了一种惬意的享受。

    他望向四周,视野也仿佛陡然开阔了起来,那种居高临下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伸手抚弄了一下那手感极好的毛皮,罗澜大声宣布道:“以后我就叫你‘寒刃’!”

    寒刃长长嘶吼一声,似乎为新的名字而高兴,远处的密林中扑楞楞飞起了无数惊鸟,它甩开四肢,向商队的营地的方向跑去。

    在丛林中,一头凶猛且有着金色斑纹的魔豹载着一个人如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奔着。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窜过,两边的景物飞速的倒退,恍惚中罗澜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宿舍中,他很想告诉室友,他妈的!老子也有坐骑了……

第八章 罗澜的自我辩护

    “人常常为沉沦在浮躁的尘世间而感叹,殊不知那是他们被迷雾遮了眼,那迷雾的营造者恰恰是人本身。“——《光明教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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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澜还未到达营地的时候,便远远听见了喧闹的人声,并不是如他离开时的那般压抑深沉。

    他心头生疑地走出密林后,眼前看到也不是在焦灼和不安中等候的人群,而是又重新按照行进队形排列起来的齐整有序的车队,正午那一泻而下的阳光似乎冲淡了一切愁云惨雾,所有的阴霾也仿佛已经随着岸边那泛着金光的河水潺潺流淌而去。

    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里,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一路走来,没有人对他的回来表示过多关注,只有一个孤单的人影站在远离人群的一角看着他,仿佛就从来没有移动过。

    塞伯丁头上按伯恩特人的习俗盘起了大包布,他脸上不但挂着流淌的汗水,还有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真诚笑容。

    罗澜心中仿佛被触动了一下,他也同样露出了几分温暖的笑意。

    “朋友,真高兴你平安的回来了。”塞伯丁拍着他的肩膀高兴地说。

    “谢谢你,塞伯丁,不过……”罗澜打量着四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所有人都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原以为这在我回来之后才会发生。”

    “是这样。”塞伯丁解释道:“刚才有一支光明教廷的队伍路过,他们得知情况后声称愿意帮助我们平安地离开这里,好像他们已经派出人去清剿附近可能出现的匪徒了。”

    光明教会的人?罗澜心中一动,不由琢磨,他们在这时候出现,难道也是前往莫沙教区的么?

    塞伯丁伸了伸头,疑惑地望了眼罗澜身后,道:“索兰先生呢?”

    罗澜怅然长叹了一声,摆手道:“别提了……”

    他突然把话收住,眼角一瞥,伊琳娜眼红红着来到他的面前,先是盯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头扎到他的怀抱里,抽泣道:“呜呜,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罗澜心中哀叹,我其实很想不回来的,他仰头看了眼天上盘旋的蓝鸟,不禁无限沉痛。

    伊琳娜紧紧搂着他,美目中深情无限:“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罗澜心头一跳,她究竟意指什么?

    这位师妹的话如她的人一般总是看不透背后真实的用意。

    就在他心思不定的时候,一把不合时宜的声音破坏了眼前“温馨”的一幕。

    “这位就是兰蒂斯顿先生吧?”

    一位骑士在众人簇拥下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位年岁在三十左右的骑士看上去面带笑容,谦和有礼,深邃的眼睛略含忧郁,成熟的脸容上有着处变不惊的沉稳,身上散发着浓郁神圣气息的铠甲将他衬托得威武不凡,缕缕精细的抗魔纹饰向人们诉说着它的不菲价值,腰胯处则是一把精美之极的十字斩剑,看起来亦是贵重无比。

    罗澜仔细看了眼他手臂和胸前配挂的饰物,不由微微惊讶,居然是佩带六阶光明圣徽,挂银色勋带的圣骑士。

    在阿波罗大陆上,徽记表明的是个人所信仰或者效忠的对象以及显示等级的作用;勋带则是表示个人的贵族出生,金色是皇家专用,而银色勋带则说明了此人的直系亲属拥有大公的头衔。

    伊琳娜擦干了眼泪,转身介绍道:“这位是凯泽尔#8226;戈德贝亚骑士。”

    罗澜诧异道:“你们认识?”

    伊琳娜羞涩的一笑,道:“才认识一会儿。”

    罗澜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你名义上的丈夫我可还在这里。

    “兰蒂斯顿先生深入匪穴,您的胆魄令我钦佩。”凯泽尔微微一笑,不过他的客气话落在罗澜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讥讽。

    罗澜打了个哈哈,哂笑道:“哪里,如果凯泽尔骑士早到一步,我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错,各自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哥哥,前方的匪徒已经给我们击退了,我们并没有看见那只冰豹,他们一定是听到你的名声后吓跑啦!”一个容貌出众的少女带着灿烂的微笑走了过来,那一身银边白袍一看就知道她一是名牧师,罗澜注意到她在袖口处有三枚空缺的圣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而她的身后跟着的十多名随从都是轻甲剑士,他们高举着十字光明圣旗,蓝色底面的旗帜上一共是九只橙色的傲罗花团团围绕的十字架,如果罗澜查看过教会典籍或者是在教会中待上一段时间,就应该知道他们都是来自卡彭泽教区的神职人员。

    听说强盗已经被击溃,围在周围的众人纷纷大声欢呼了起来。

    罗澜却对此嗤之以鼻,他早就算准了那些强盗在没有梅尔人的情形下是绝对不敢阻挡车队的,所以他才敢将金币肆无忌惮的收入囊中后再大摇大摆地回来,什么击溃?根本就只需要过去甩两个枪花就能将那帮乌合之众吓得四散溃逃了。

    不过,这位凯泽尔骑士带着他的随从一到来,一切局势似乎就随之改观,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气势。

    相比之下,罗澜主动请缨,看似冒着生命危险和匪徒交易的举动就变得不值一提了,甚至他还听到人群里有人抱怨,如果这位高贵的圣骑士早到来的话,那么他们也不用花这些冤枉的买路钱了,几个出了大钱的贵族一齐用不友善的目光看着罗澜,好像是他抢了他们的钱一样。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并没有冤枉错人。

    凯泽尔平静地看着罗澜,淡淡道:“兰蒂斯顿先生,我闻到您的身上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靠!你们都是狗嘛?

    罗澜下定了决心,下次一定把自己身上的味道洗刷干净,而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贵族死命地往身上洒香水了。

    于是他很愤怒地跺着脚,指天赌咒道:“那些凶残匪徒身上都是这个味道!光明神一定不会宽恕他们的!”

    “是这样啊,”凯泽尔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逐渐围过来的人大声道:“先生们,我突然有个疑问,”当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往这里汇聚后,他把审视的目光放在罗澜身上,沉声道:“兰蒂斯顿先生,有一个问题,请您务必诚实的回答我。”

    罗澜目光向四下一扫,不动声色道:“我很乐意回答。”

    凯泽尔点了点头,道:“今天清晨的时候,是您和另一位先生共同去和匪徒们做交易的,是么?”

    罗澜点头道:“对,这是大家一致的决定。”

    凯泽尔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么,交易很成功?”

    罗澜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在往他身上凝聚,他平静道:“应该算是成功吧。”

    “应该?算是?”凯泽尔眉毛一挑,转头向身旁的少女牧师问到:“米莉,你是说强盗们并没有撤走,而是被你们击退的,是不是这样?”

    少女牧师立刻点头,用清脆的嗓音说道:“是这样,我们去时那些匪徒还在那里。”她傲然抬头道:“不过在我们的攻击下他们一切的举动都是徒劳的。”

    凯泽尔把头转向周围,声音也更加高亢了:“先生们,我很奇怪,按照匪徒们先前索要路费的举动来看,他们并不想和大家的商队做更多的争斗,所以当兰蒂斯顿先生把金钱给了他们后,我们理应看到的景象是所有的匪徒已经消失不见,可是现在的情形却不是这样,”他转过来再次面对罗澜:“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罗澜叹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一些人已经听到这句话时不禁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凯泽尔深沉地笑了笑,又问道:“看来兰蒂斯顿先生有难言的苦衷,好,容我再冒昧地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回来?”

    不用任何引导,众人怀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罗澜身上。

    有人小声嘀咕道:“会不会他把索兰先生杀了,自己把那些金币独吞了啊?”

    这声音无疑是煮开了一锅沸水,人群中议论纷纷。

    “哼,肯定是!一定是他杀了索兰先生!强盗们没拿到钱所以才不肯放过我们!”

    “把我们的钱交出来!”

    “对!把我们的钱交出来!”

    “……”

    这个误会大了,虽然钱的确在我这里,但是诈骗真的不是我。

    艾琳娜走上前来辩解道:“我未婚夫不是这样的人。”但她柔弱的声音一下子就掩埋在众人汹汹的声讨声中了。

    只有罗澜发现他开始从丈夫的身份降级变成未婚夫了。

    “请各位静一静,”凯泽尔举手示意,他对着罗澜道:“我想,兰蒂斯顿先生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想知道答案么?”罗澜的身体突然不可遏止地颤抖了起来,他紧紧攥紧了拳头,似乎愤怒无比,大声高喊道:“好,我就告诉你们!”

    闹腾腾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

    凯泽尔玩味地看着他,似乎准备看他如何辩解。

    罗澜缓缓面向众人,接下来的一段话,是他伪装盗贼的才艺又一次在遭遇意外状况下的非常展示,其深情并茂的诉说及情节的曲折,更是打动人心。

    “当我和索兰先生到达交易地点的时候,我们见到了那个野蛮的梅尔人,就在这个时候,索兰先生突然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举动,他拿出一张羊皮纸,并大声威胁梅尔人说,他希望能看到商队能平安的离开,他愿意留下来做一天的人质,如果梅尔人不同意,他就开启这张魔法卷轴,将所有的金币炸毁,其实我看的很清楚,那哪里是什么魔法卷轴,只是索兰先生的旅行日记上撕下来的一张羊皮封面而已……”

    人群里有人插口道:“我证明,索兰先生的确有这样一本日记,他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罗澜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并暗中庆幸吸取索兰的记忆是无比正确的选择,他继续说道:“梅尔人无可奈何下只得同意了这个要求,于是索兰先生叫我一个人先回来通知大家赶快离开。”他很自然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悲伤道:“索兰先生,他是个高贵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哪里想到这里面有如此的一波三折。

    少女牧师讥嘲道:“可是前面的强盗又如何解释……”

    罗澜冷笑一声,道:“那我想反问一句,那些强盗主动攻击了你们么?”

    少女犹豫了一下,迟疑道:“这倒是没有,可……”

    罗澜迅速地打断她道:“他们当然不会攻击你们,因为他们只是想确保到手的金币,所以那可能只是准备尾随我们的一小队人。或许,他们还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此告诉索兰先生,只有把钱交出来,他们才会真正的离开。”

    说到这里,罗澜似乎激动了起来,又突然一指凯泽尔道:“你们居然冒失地攻击了他们,相信强盗们一定以为我们欺骗了他们,等到梅尔人知道这件事情后,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索兰先生的!”他痛苦地摇了摇头,仿佛不胜悲哀。

    众人也跟着惋惜的叹了一声,唏嘘不已,不用说,索兰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颠倒黑白,彻底的颠倒黑白。

    罗澜感到从旁侧艾琳娜的那处传来了一道无比崇慕的目光。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可是我们救了你们。”少女牧师瞪大了秀眸看着罗澜,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可是她的话现在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凯泽尔被他的一番话说得默然无语,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证据,只得歉然道:“十分抱歉,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罗澜长长叹息了一声,眼望诸人道:“最后我只想请教诸位高贵的先生和女士们一句,如果是我拿了金币,我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凭什么还要回来?”

    他随即转身离去,留下哑口无言的人们。

    “哥哥,这个人好狡猾。”人群散去后,少女牧师愤愤地看着他的背影。

    凯泽尔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根据情报,他就是神官菲尔特推荐到莫沙教区的牧师,传教师一年只有一个名额,这次我们教区无论如何要将这个名额抢到手中,如果让这个菲尔特的亲信建立起新的教区势力,那就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了。”他思索了一会儿,阴沉道:“既然这次我们与他碰上了,就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把他毁了……不管用什么手段。”

第九章 暗流

    凯泽尔警觉的发现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他看过去,不由讶异道:“伯恩特人?”

    塞伯丁与他隔开了一段远远的距离,他冷冷说道:“兰蒂斯顿先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他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人想污蔑或者伤害他,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不再搭理对方,刚才他本想站出来为罗澜辩解,但是却怕自己的异族的身份起到反作用。

    凯泽尔盯着塞伯丁的身影,皱眉道:“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少女牧师米莉不屑道:“他身上一点斗气和魔力的波动也没有,哪有什么危险。”在她的世界观里,强大实力和这个孤单离索的人根本无法划上等号,那些拥有华美铠甲或者拿着绚丽法杖的人才是她印象中的强者。

    “这才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不过……”凯泽尔目光闪动:“这个世界上也并非只有我们所知道的那几种力量存在。”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凯泽尔决定对伊琳娜发动攻势,他想由此刺激罗澜,最好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让对方与自己决斗!

    这位拥有完美身材却终年遮住面容的少女透露出她特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于是在几天后商队举行的一次小拍卖会上,凯泽尔为她拍得了一只镶嵌着五颗幽钻的手镯。

    可是凯泽尔却苦恼的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罗澜居然玩弄了一把无耻之极的招数。

    罗澜病倒了,据说是受到了惊吓。

    凯泽尔非常郁闷,他居然拿罗澜毫无办法,因为无论他拿什么手段去刺激对方,对于一个沉睡在榻,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病人来说根本就是徒劳的。

    相比较而言,他仍然是一位正统的圣骑士,因为他总想着从名声,或者从决斗的手段中毁掉对方,而从没有想过暗杀等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如果他这样做了,说不定罗澜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因为这几天,罗澜身体的确虚弱无比,他躲在车厢里,用匕首反复切割着自己的手臂和胸腹,然后再用天赋将伤口慢慢复原,短时间内的连续透支天赋让他脑疼欲裂,痛不欲生,但是他死命咬牙忍了下来,他要将自己的天赋磨练到能在短时期内能承受住两次甚至三次以上使用的程度。

    他一次次的醒来,又一次次的昏迷,每一次醒来就又毫不犹豫地切开皮肉,然后再一次陷入昏迷。

    深沉的危机感逼迫得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凯泽尔身为六阶圣骑士,辉煌斗气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他想想就心惊不已,如果有一天前者突然失去耐心,罗澜将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所以他不能毫无准备。

    当然,这只是指面对面的较量上,对于一个盗贼来说,他们永远是靠偷袭和刺杀来取胜的。

    罗澜认为这位凯泽尔也并不是一个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因为他一上来在没有摸清罗澜底细的情况下就暴露了自己的敌意,使得双方处在对立的位置上,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愚蠢的。

    如果是心机深沉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接近罗澜,了解他的弱点和长处,习惯和特点,在暗中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慢慢等待恰当的时机,一旦抓到就将对方毫不手软地置之死地。

    而凯泽尔之所以毫无征兆的将矛头指向罗澜,按照后者的经验来看,只可能是因为他们两者之间有了利益的冲突。

    罗澜隐隐觉得很可能是光明教廷宗教内部的纷争,根据他以前搜集得来的信息,光明教廷自上一任教皇西狄偌厄卸任后,虽然这任教皇庇度卡二世在大封建领主的支持下上了台,但因为光明教廷除了主教区外,还有一个个分散独立的大小教区,这部分势力由于庇度卡二世在任时间过短,还没有时间去分化整合,有些名义上投到他旗帜下的主教一个个对他也是阳奉阴违,表面上顺从的同时暗中却都在努力扩展自己的势力,甚至在主教区的内部也是存在着两个派系互相争锋相对,这样的局面导致教皇根本抽不出手来对付各大教区的主教。

    其中更有几个教区保持着摇摆不定的态度,比如罗澜这次前往的莫沙教区。

    凯泽尔所来的卡彭泽教区如以势力而论,肯定排名在前十之内,教区控制着三个势力较大的公国和一个王国。并且这几年来由于教区内的领主国打赢了几场对外的领土兼并战争,导致他们从中获得了更多信徒和财富,势力也急剧扩张。

    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往莫沙教区恐怕也是别有深意。

    特别是那个少女牧师袖子上的三枚空缺的圣印,牧师只有通过试炼之塔的试炼后才能将三枚象征着传教师精神的圣印佩戴在上面,所以她极有可能是罗澜的竞争对手。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车队一路行进了五天,商队所担心的梅尔人和那只恐怖的冰豹并没有出现,他们终于放松悬起的心脏,开始思考起如何享受将来的生活了,至于索兰先生的结局如何,再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过,至多在今后的茶余饭后的闲暇里多了一个可供消遣的谈资。

    但是这样平静并不会很长久,尤其是当罗澜从深梦中重新站起来后。

    他的目光变得更为深邃,甚至感觉到天赋能力也多出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如果用语言来描述,那就是……进阶!

    “师兄,你好像有点变了。”伊琳娜的观察力一向很好,这点罗澜也甘拜下风,或许这就是女性盗贼的优势。

    罗澜淡淡一笑:“师妹,我刚刚大病了一场。”

    伊琳娜妙目一转:“师兄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这几天师妹和凯泽尔好像走得很近啊。”

    “师兄,我才十八岁,是一个崇拜英雄和爱慕虚荣的年龄哦。”伊琳娜凑了过来,狡黠地笑道:“师兄,你吃醋了。”

    说老实话,罗澜心里的确有点泛酸,但这不是情爱,而是一个男人自然而然的反应,原本他一直把伊琳娜当作一只烫手的山芋,恨不得早点扔掉,可是当第二个男人出现的时候,这只山芋就变成了一只香窝窝。

    贱人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伊琳娜。

    罗澜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的目的不止是这个吧。”

    伊琳娜给了他一个被你看穿的表情,嘴一撅道:“师兄不是想来和我说这个的吧?”

    罗澜哂笑道:“师妹,你想干什么我管不着,但是请你帮我一个忙。”

    伊琳娜眨眨眼:“可以啊,师兄,不过记得要付报酬哦。”

    罗澜笑得很灿烂:“师妹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好!我答应你。”

第十章 情场和赌场都要得意!

    凯泽尔迟早会找罗澜的麻烦,即时不是在车队上,等到达了莫沙教区,想必罗澜作为与他妹妹的竞争者之一,也会给后者带来不小的麻烦,因为他们已经处在了对立的位置上。

    不过正如罗澜自己所想,盗贼做事绝不盲目,如果有一定的条件,他完全可以利于这一小段时间作为缓冲,从容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法。

    他看了着远处米莉那张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脸庞,这个年纪是女孩的黄金年龄,正如伊琳娜对自己透彻的分析那样,是充满了幻想和憧憬的年龄。

    他决定对米莉下手,原本他的计划是将米莉这个竞争对手除去,可是他发现,这么做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一是传教师的职位未必只有米莉这么一个有实力有背景的竞争者,二是这反而使得凯泽尔会怀疑上自己,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这么做是得不偿失的,

    如果能将米莉控制到手中,再利用她对付其他的竞争者,或者造成他们兄妹之间的矛盾,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因为罗澜病愈的消息传来,凯泽尔发动了对伊琳娜新一轮的攻势,希望能在最后几天里让罗澜情绪有所变化,让他主动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两个人一大清早就驰马出去,凯泽尔甚至还有意往这里张望了一眼,把马鞭甩得“啪啪”直响。

    罗澜露出了看着可怜虫的目光,凯泽尔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伊琳娜觉得非常有价值。

    唉,居然落入了这位魔鬼师妹的手中,罗澜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塞伯丁这几天在一直在照顾昏迷中罗澜,看见他的目光对着米莉一瞬不瞬,便好意提醒他道:“朋友,她不适合你。”拜月教徒是一夫多妻制,所以对于罗澜关注其他的女人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奇怪。至于伊琳娜,他觉得罗澜既然不在乎,那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在伯恩特族里,女人只不过是可以转送的货物。

    罗澜打了个响指:“我想,我可以让她变得适合我。”

    塞伯丁摇头道:“这可太难了。”

    罗澜把脸转了过来,轻笑道:“塞伯丁,我和你打个赌,我在三句话之内就能让那她乖乖地跟我走,你信不信?”

    塞伯丁顿时来了兴趣,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罗澜,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朋友,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再送你一把我亲自打造的安蒂廷寒钢武器,且种类随你挑选。”

    罗澜爽快道:“好,如果我输了,我送你一个莫里亚王朝时期的酿酒配方。”

    “一言为定!”

    罗澜与塞伯丁互相击掌,表示定下了赌约。

    罗澜跳下车来,到车厢后牵了一匹马出来,然后骑上它直往车队前方奔去,塞伯丁紧紧看着前面,他想看看这位朋友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哪知道事情的发展差点让他的眼珠子都掉下来,罗澜只上去说了一句话,米莉果然乖乖地跟他走了,而且那脸上兴奋的样子分明是迫不及待,这让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这位朋友的手段,他决定等罗澜回来一定要向他好好的讨教一番。

    其实,罗澜只对米莉说了一句话:“尊贵的小姐,我刚才在车队后面发现了那只冰豹的踪迹了,我觉得不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车队,以免……”

    他话还没说完,米莉就美目放光,兴奋地打断他道:“在哪里?在哪里?”

    罗澜犹豫了一下,道:“我想我们是不是该通知您的兄长?”

    米莉一脸不高兴道:“告诉我难道不一样嘛?”

    冰豹,强盗,只是这些词就足以勾起这位贵族少女的猎奇心理了,特别是当她觉得是在隐瞒自己哥哥的情形下这样做时,她觉得更有一种刺激感,她甚至想到了凯泽尔看到她抓到冰豹回来那种惊讶与刮目相看的表情,她不禁更得意了,不停催促罗澜道:“快,快带我去。”此刻她全然忘记了罗澜应该是他的对手而不是同伴。

    于是,在车队缓慢的行进中,米莉亚喝令随从不得跟来,在清晨阳光澄澈的照耀中,两人两马踏着一路青绿,在晨风的陪伴下飞速的向树林的深处跑去。

    而车队上一个贵族看得如此一幕,用手肘拱了拱同伴道:“你说他们去干什么?”

    两个人一起发出了嘿嘿的笑声,满脑子淫亵不堪的思想。

    只是跑了没多久,两个人果然发现了冰豹的足迹。

    罗澜也懒得布置什么手段,如果是凯泽尔,那他就要想办法让冰刃出现得更合理些,甚至还要一波三折,可是对付像米莉这样的小姑娘,不在第一时间吸引住她,接下来的戏就很难唱了。

    “在那里!”米莉兴奋无比,她一马当先跑了出去,扬手就是一个牧师神术“光明囚笼”。

    这个神术理论上能禁锢住任何等级的生物,但是要自己的等级达到一定的程度,她如此不把一只有了三百多岁,快要接近成年的冰豹放在眼里,不知道是狂妄和天真无知。

    但是罗澜很快发现自己的判断未必就是正确的,尽管神术发出的时机和进攻位置都是十分的惨不忍睹,不过米莉身上那强悍之极的增幅装备却让他大开眼界。

    那只由高阶魔晶石镶嵌的白色法杖只是一阵剧烈的波动,令人恐怖的气息就从上面蔓延出来,她身上的手镯,挂饰,耳环也同时发出了增幅振动。一圈圈的白色神圣气息以令人乍舌的浓度向冰刃扑了过去。

    冰刃只是轻轻一闪,然后低低咆哮了几声,就往密林深处退去了。

    在罗澜的指示下,它时隐时现的保持着出镜率。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处理了,一追一逃,罗澜只要跟在后面欣赏放烟花一样的绚烂表演就可以了。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不得不提醒这位意犹未尽的大小姐要回去追赶商队了。

    米莉怅然若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问道:“兰蒂斯顿先生,您好像总能找到冰豹留下的痕迹?”

    罗澜眼往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道:“米莉小姐,你知道么?在我们兰蒂斯顿家族旁有一片巨大的森林,她如带上面纱的少女一般有着神秘和不可捉摸的气质,费河蔚蓝的水就在那里静静流淌,无数白色的水鸟在春天到来时就翩翩起舞,我曾经在那里追随有经验的猎人学习过猎杀魔兽和追踪术……”说到这里,他又有些苦涩得抬起头,道:“这也是那天我向索兰先生自我推荐的原因,您知道,我只不过想帮得上忙……”

    米莉表示同情地点了点头,又恨恨的攥紧了小粉拳,道:“可惜让这只死豹子逃走了。”

    罗澜可惜道:“米莉小姐,这只能怪您的实力太强了,您不该一上来就暴露您强大的实力的。”

    米莉不由懊悔地在马背上一顿脚。

    “不过……”罗澜话锋一转道:“我想这头冰豹既然追上了商队,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去,我想我们还有机会。”

    “真的?”米莉眼睛一亮。

    “是的!”罗澜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米莉眼珠子一转,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道:“我警告你,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哥哥,否则我……哼哼!”

    罗澜点头微笑道:“明白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你知道就好。”米莉得意地挥了挥牧师杖,只是“两个人的小秘密”这么暧昧的话让她的俏脸微微一红,她偷眼向罗澜看去,发现这个年轻的贵族居然长得也是十分的英挺,那黑沉的目光似乎有股特殊的力量能让她深陷其中,心跳不已。

    正巧罗澜也在向她看来,她顿时有些慌乱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心头跳的更加剧烈了。

    在两个人互相聊天打发时间的过程中,米莉还惊讶的发现,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随意和懒散的人居然还精通音律和诗歌,并对各地的风俗人情都有广博的见闻和认知,这与她贵族圈子里接触的那些死板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和新奇感。

    当然,罗澜也只有那几把刷子,伪装盗贼的宗旨就是每样东西都将最精彩的部分点一点,但是涉及到真正的实质内容时却不做深入的探讨和评价,这反而给人以一种莫测高深,难以侧忖的感觉。

    在傍晚夕阳西垂,晚霞如染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追上了商队,此时凯泽尔正怒气冲冲地对手下的剑士斥责道:“你们怎么不看好小姐?”

    一名剑士头目道:“小姐让我们不得跟随她。”

    “一群废物!”凯泽尔大声怒斥,本来他的心情就不好,因为无论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卖力的讨好伊琳娜,他总是得不到更实质一点的接触,他们甚至连手都没碰过,但是伊琳娜却从他这里得去了一件又一件精美的饰物,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魅力,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而罗澜将米莉约了出来,更让他觉得这是罗澜对他的挑衅,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他终于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妹妹回来了。

    见到米莉满脸抑制不住的高兴,还有明显充满了红晕的脸颊,凯泽尔不由怒吼道:“米莉,你去哪里了?你和那个家伙都干了什么?”

    “干什么?”米莉小嘴一撅,道:“你管不着。”

    “你!?”凯泽尔越发肯定心中的怀疑了。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一把抓住剑柄,简直忍不住想要拔剑出去与罗澜决斗,但是这如果是罗澜主动向他挑战当然是没有问题的,由他出面向罗澜提出决斗,只会招惹别人的耻笑与不齿。

    “我不许你与他再见面!”凯泽尔几乎是咆哮了。

    “哥哥,你……”米莉眼睛一红,她怔怔地看了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的哥哥一眼,突然扭头跑开了。

    而刚刚回到车厢中的罗澜此刻阴谋得逞般地笑了起来,一旦米莉这个年龄段的逆反心理被激发起来,那么即便自己不去找她,米莉也会主动来寻找自己的。

    塞伯丁仔细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朋友,你笑得很猥琐。”

    罗澜好笑地看着他,也懒得解释。

    可是过了不一会儿,他突然回过头来对塞伯丁道:“朋友,想不想找个机会赢回你早上输给我的寒钢武器?如果这次我输了,我不但将武器输还给你,那张酿酒配方也一起给你。”

    塞伯丁精神一振,道:“朋友,你好像又有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事情了,没问题,这次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

    “那好,我和你打赌,明天早上,米莉会来主动找我。”罗澜一脸诡笑。

    塞伯丁辛苦地想了一会儿,最终摇头道:“朋友,或许你今天的收获很大,但是不是我泼你凉水,以凯泽尔对你的敌视,他肯定不会容许他妹妹再来见你,所以她一定不会再来找你了。”他叹了口气,道:“不错,你没有机会了,这次你肯定要输!”

    罗澜微笑道:“是么,那就明天等着看结果了!”

    在塞伯丁不服气的神情中,两个人手掌重重击打在一起。

第十一章 陷阱(上)

    毫无疑问,塞伯丁再一次的赌输了。

    在之后的三天里,他就像一个急红了眼的赌徒,不停的把赌注翻倍压下去,然后再一次次的输掉,所以罗澜理论上所拥有的寒钢刀已经足够装备一个盗贼小分队了。

    而另一方面罗澜与米莉继续玩弄着“捉迷藏”的把戏,每次米莉回到车队时都是气喘吁吁,眼泛春潮,令人浮想联翩。

    凯泽尔觉得自己要爆炸了,相较而言,伊琳娜的态度仍然是不冷不热,每次他有点心灰意懒的时候这个魔鬼一般的女人又会温言软语的鼓励他几句,或者很羞涩的给了他一个可以展开无限想象的眼神,于是他又振奋起精神,再次沦陷其中,等到他有些回过味来的时候,这样的戏码又会再次上演,尽管他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被愚弄了,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会上当。

    这让他积蓄下来的火气更大了,当他终于忍耐不住准备向罗澜摊牌时,一个谣言在商队里流传开了。

    “知道吗,听说凯泽尔先生本来准备趁兰蒂斯顿先生生病的时候勾引他的未婚妻……”

    “你那是老消息了,我告诉你,凯泽尔准备向兰蒂斯顿先生发出决斗,好彻底的霸占那位可怜的女士。”

    “不会吧,凯泽尔先生可是一位圣骑士啊。”

    “嗤,那些骑士哪个不是白天骑马,晚上骑女人,你太少见多怪了。”

    “哇,原来是这样……”

    凯泽尔脸色铁青地听到别人在暗处这样窃窃私语时,他总是愤懑无比,因为如果他真的向罗澜发出挑战,那就是证明了这个谣言的真实性,这让他觉得自己有满腔的怒火却无处发泄。

    谣言自然是罗澜流传出去的,谣言胜于毒药,这也是盗贼的进攻手段之一,他们可以从不同层面上去消磨敌人,瓦解敌人。无需用正面的交战的手段,绕开最强点,迂回攻击薄弱的软肋,他对盗贼精神的体悟可说已经是深入骨髓。

    但是,罗澜虽然已经将凯泽尔逼到了不能对自己公开出手的地步上,那并非表示他也放弃对凯泽尔的出手了。

    这只他的第一步计划而已。

    不论是从哪个放面来说,科泽尔的存在都是对他不利的,即便在路途上拿他没有办法,在今后的试炼过程中难免不会干扰自己的行动。

    他对罗澜的威胁实在太大。

    所以即使杀不了他,至少,也要让他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这几天来,罗澜已经从米莉那里搜集了很多关于凯泽尔的信息和战斗方式,并且很详细制定了一套针对其的刺杀方案。

    在车队行进到第八天的时候,罗澜找了个借口与米莉分开,绕到车队前方的道路上,仔细的挑选了一个地方,然后开始精心布置起了陷阱,还有一天时间就会走出森林到达莫沙教区,所以他必须抢在前面将凯泽尔结果在这里。

    一个盗贼不但有各种工具可以利用,还可以通过布置各种陷阱来达到目的。

    情报、对敌人信心的打击、必要的暗杀环境和布置陷阱这一切组成了一个盗贼暗杀行动的完整前奏。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罗澜又不动声色的回到商队,随意找了个借口把米莉糊弄了过去。然后进入开始休息,努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好。

    于是,在当天的晚上,恐怖分子冰刃的踪迹终于又出现了!

    受惊的商队顿时混乱了起来,果然如罗澜事先所料的一般,凯泽尔将米莉和剑士们留下来守卫车队,防止被匪徒偷袭,而他一个人进入森林进行追剿。

    他脸色凝重地往身上连续施加了几个祝福和圣印光环,浑身那辉煌的神圣气息将周围照耀的一片通明。

    罗澜带上了索兰的面具,为了防止万一,还蒙上了一层黑布,躲在黑暗中紧紧观察着凯泽尔的握剑姿势,推测他的易于拔剑挥击的方向以及他跨步时的大小距离,心中在默默计算自己应该在怎样一个角度和距离上发动完美的一击。

    但是这光这样还不够,他必须进行足够多的试探,同时还要不停的消耗对方的体力。

    在他的心灵指示下,原本在前方跑动的冰刃猛地回转身来,突如其来的对准凯泽尔喷出了一道白蒙蒙的冰雾。

    伴随着噼啪的作响的声音,白色的雾气与凯泽尔的上的圣印光辉剧烈的碰撞在了一起,一柄斩剑突然自那光雾中凿穿而出,从上面发出了一道华丽的辉煌斗气,“扑”的一声如破开气泡一般将冰雾撕开,无数在空气中凝结的冰粒带着劲锐的冲力撞到了附近的枝叶和树干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乱响。

    趁着这个机会,罗澜眼中冷芒一闪,从暗中窜了出来。

    凯泽尔的反应异常迅速,罗澜一个疾刺术刚刚冲到半途,迎面就飞来一团闪着耀眼光芒的斗气,后者立刻打着滚横移了出去,惯性带动着他的身体往斜斜的飞出一小段距离,他又毫不停留的一个翻身,地面上随即“轰”的一声被炸开了一个坑穴。

    凯泽尔刚刚想追上去前冲挥剑时,冰刃又一次的对他发动了攻击……

    罗澜的计划正如他预想中那般在完美的进行着。

    他逐渐将凯泽尔引到了一片树林密集的地方,这里将最大程度的限制他的行动。

    而早在此之前,罗澜已经将附近的地形和树干的分布完全掌握清楚了。

    凯泽尔很快就发觉不对了,他突然一个趔趄,脚下陷入了一个坑洞中,当他想把脚拔出来时,一缕淡淡的人影从他身边移近,匕首无声无息地向他刺去,他大声怒吼下举起斗气横溢的十字斩剑横劈过去,然而对方的匕首只是在他的剑上轻轻一点,然后借势退开,躲入了黑暗中。

    凯泽尔刚刚把脚拔出来,才前进一步,哪知脚下又是一软,竟然又是一个坑洞!

    前冲的力量带得他差点摔倒,而那道讨厌的影子又出现了,他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旁边,却如影子一般无法驱赶。

    当凯泽尔的剑袭来时,罗澜再次重复上次的把戏,让其根本摸不到一点衣角,

    罗澜暗自冷笑,这里周围的地方有着几十个坑洞,而且安排的极其不规则,对方每踏出几步都要当心是否会把脚陷下去。

    凯泽尔怒喝不已,那些威力强大的招数需要在平地上才能完全发挥,这让极为光火。

    如此几次三番后,他被彻底激怒了。

    “辉煌圣印!”

    一团白色的圣芒以他为中心爆发了出来,“轰”的一声将周围的土地硬生生炸得下陷了几尺,附近的树木被他摧折得只余一截光秃秃的枝干。

    漫天的泥土从空中散落,如同降下了一场泥雨。

    这惊人的威势让罗澜看得暗暗咋舌,不过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圣骑士的优点在于力量强横,爆发力大,而且耐力惊人,几乎是一台无法被正面摧毁的人形坦克。

    对付这样的敌人,必须用水磨石的功夫一点一点将他的锐气消蚀掉,然后在他失去耐心和判断力的时候再出手。

    罗澜呼吸平稳地得在森林中移动,他不急不躁,继续用原先制订下的游击方式骚扰对方,一旦对方还击,再从容退走。

    由于重铠甲的原因,凯泽尔本身的移动能力其实非常缓慢,不过是身上那一个个增幅魔法纹饰增加了不少的移动速度,只是这样仍旧无法与一身轻装,几乎没有任何重物在身的罗澜相比较。

    更何况盗贼本就是以速度见长的职业,凯泽尔只得无奈被罗澜牵着鼻子到处走,让他尤为郁闷的是,他还要时刻注意着脚下,防止坑洞的再次出现。

    几次三番的游移下,凯泽尔终于越来越接近罗澜事先布置好的地方。

    罗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里,他将要发动致命的一击。

第十二章 陷阱(下)

    来吧。

    再往前来一点。

    罗澜的眼神就像孤夜里巡弋的毒蛇,狠毒,阴冷,冷漠无情。

    黑暗中,那些如鬼魅般的树枝随着夜风轻轻地摇动,颠晃着发出异样的声响。

    眼看凯泽尔就要踏入那块区域,他却站住不动了,直觉告诉他附近的气息有些不对,不过他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全,那个躲藏在肮脏角落里的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条滑溜的泥鳅,通过几次的接触,他发现对方使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他不由轻蔑的一笑,他全身上下都有这层圣装铠甲保护,哪怕真的刺上身来,又怎么能对他构成威胁?

    除了那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冰豹和那些陷阱外他并不在意其他东西。

    想到那些该死的陷阱,他更加谨慎了。

    看着凯泽尔一动不动,罗澜并不着急,他缓慢呼吸,浑身上下紧张与松弛并存着,他看着目标,眼睛微眯起,静静的等待猎物走上陷阱。

    此时,他脑海却冒出了一个有如恶作剧似的念头,如果自己马上撤走,凯泽尔是否会在这里傻乎乎地站上一夜?

    与盗贼比耐心,无疑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没过多久,凯泽尔就觉得很不耐烦,他犹豫了一下,将斩剑放低,一步步的向前挪动着。

    他变得如此的小心翼翼,是不想重演刚才那令他狼狈不堪的局面。

    他眼神四顾,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尽管他移动的如此缓慢,可是,慢慢的,他离那个陷阱只有一步之遥了!

    凯泽尔终于抬起了脚,准备迈出最后一步。

    罗澜眼睛一瞬不瞬,呼吸几乎顿止。

    可就在这时,凯泽尔却又慢慢收回了脚,他冷冷一笑,因为他发现,他左前方,有一根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细小丝线。

    凯泽尔轻蔑的翘起嘴角,指着丝线那里向丛林深处讥嘲道:“你好像有东西忘记在这里了。”

    他冷哼一声,手臂微一晃动,从他的剑上先是浮起了两道光翼,微微闪动了几下后,悠忽间冲往剑尖,立刻在上面汇聚成一个凝细的光点,随后,空气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突然破裂了,“嗡”的一声,一道半圆形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周扫荡而去,地上的泥土和腐叶如水一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它们身后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死命往四面八方逃散。

    无数的泥沙裹夹着枝叶散落在罗澜的身上,他身形沉稳,神情如凝固的石像般没有任何波动。

    凯泽尔得意地踏出一步,道:“这样你的陷阱就不……”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一个绳圈吊了起来,同时,一张由藤蔓编织,十分简陋却异常坚韧的套网兜头降下,将他牢牢的罩在里面!

    他根本早已踏入了陷阱之中!

    只是这个陷阱需要他再走出一步才能发动,至于那根丝线不过是从植物根茎上剥离下来的一部分,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罗澜就像毒蛇吐信般从暗中窜了出来,而久已潜伏在一旁的冰刃则往凯泽尔的后背先一步直扑而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像剪刀一般,将最锐利的锋刃对准目标绞杀而去。

    凯泽尔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恼怒无比的他开启了事先封存在剑上的攻击圣印,轰然将囚网震碎。

    此时他还身在半空,冰刃吐出的冰雾已经喷到了他面前!

    凯泽尔的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团防护光环,将这一次的攻击成功抵御。

    然而那周身原本辉煌无比的光芒也同时黯淡下去了一点。

    凯泽尔的身上一共有两道护盾,一道是纯防御性质的坚神圣印,一道是有反弹伤害作用的守护圣印,两道淡金色的炫芒构成了他身上耀眼不已的光辉。

    罗澜布下这个陷阱,就是为了要在同一时刻将这所有的圣印摧毁!

    如果一道道的破除圣印,凯泽尔还会给自己再重新施加上去,对于一个耐力强横且拥有精良装备的六阶圣骑士来说,他足以不眠不休坚持一个晚上。

    尽管第一道圣印已经破除,但是拥有巨大反弹伤害的第二道的守护圣印几乎让所有的敌人都能踌躇不前,然而冰刃的锐利前爪却毫不犹豫地搭上了目标的身体。

    凯泽尔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即便是高阶魔兽,那样的反弹也能令其在短时间内失去所有的战斗力!

    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冰刃在空中突然消失了!

    圣印反弹伤害的光芒在失去目标性后惯性的往外一撑,变化成了点点眷恋不舍的光点流散在了空中。

    几乎是瞬间,冰刃又在他的左侧出现了,同一时间出现的还有罗澜那疾刺而来的匕首。

    不可能!

    凯泽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只魔兽怎么可能会空间系的瞬移魔法?

    这当然不是什么瞬移魔法,野兽徽记能将任何魔宠放到离开自己二十米的所有范围内,重新收入徽记则需要半小时的冷却时间,在这个范围也同样有效,于是,罗澜巧妙利用了这一点,在第二道圣印反弹伤害将出未出的前一刻,他以迅快无比的速度把冰刃收入了徽记中,然后他又立刻把冰刃从徽记里放出来,摆到了另一个对仍在半空的凯泽尔来说是一个死角的位置上。

    这一切布置精妙无比,一丝一环都容不得发生半点差错。

    一人一兽再次形成了绝杀局面!

    凯泽尔身上所有的光芒已经息止,剑上封存的圣印术已经消耗掉,他还有什么办法躲避罗澜的刺杀?

    可是罗澜并没有看见凯泽尔的脸上出现慌乱甚至失去方寸的表情。

    他的身上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防护!

    罗澜冷冷一笑,一个成功的盗贼是不会忽略那些可能发生或者突发的因素的,他猛然将手高高举起,狂喝道:“冰刃!”

    在凯泽尔不能置信的目光中,一团冰雾将他与罗澜两个贴近的人自胸部以下都全部裹到了里面,在空中凝结成了一具冰雕。

    在这完全被冰冻固定的情形下,罗澜不虞对方有任何东西对他造成威胁。

    而且,他只需要这么一瞬间!

    凯泽尔终于流露出了骇然与绝望的神色,安蒂廷寒钢刀如切开豆腐一样自上而下的撕破了那层华丽铠甲,直没至柄的进入了他的前胸。

    而他身上那最后一层极为隐秘的圣印此刻终于暴散开来。

    “轰!”

    无数的冰块从空中碎裂,化成漫天冰屑,将罗澜远远地弹开。

    凯泽尔也被远远抛出,重重落到了对面的草丛中。

    罗澜立刻站了起来,将几快与流出的鲜血凝结在一起的冰片从手臂和胸腹上拔出,伤口以极为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此时,远处亮起了一只只的火把,那呼喊声分明是米莉和她手下剑士的声音。

    罗澜冷冷一晒,转身骑上冰刃,回头扫视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再一次没入了黑暗之中。

    可是他并没有发现,此刻躺在冰冷土地上的凯泽尔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的眼底几乎无法察觉般的掠过了一丝光痕。

第十三章 失踪的牧师塔

    “凯泽尔没有死?”罗澜一脸古怪,他望向米莉身后那一辆车厢,照理说,自己的匕首绝对不会失去准头,难道有什么他始料未及的变故么?

    米莉骑上了马匹,身后跟着那些剑士随从,她脸上犹带泪痕,轻轻点头道:“本来我也以为哥哥已经死了,幸好他在最后一刻施展了圣骑士的镇魂圣印,将身体和灵魂同时封印起来,只要在三天内有主教级别的神职人员施法,应该能抢救回来。”她看着罗澜,有些不舍道:“兰蒂斯顿先生,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可是我真的要先走一步了,我要去莫沙教区找主教多蒙斯挽救我哥哥的生命,我不能在这里保护商队了,也,也不能……”她将俏脸微微侧过,仿佛怕与罗澜的眼神接触,小声道:“也不能陪你说话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渐不可闻。

    罗澜微微叹了口气,表示同意道:“挽救你兄长的生命是第一要务,相信所有人都会理解的。”他又仰起脸,故作轻松地说道:“说不定,一天后我到达那里的时候,你兄长的伤已经被治愈了。”

    “谢谢你,兰蒂斯顿先生,谢谢你的祝福,再见了。”

    米莉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无力地挥了挥法杖,带着属下和那一辆躺着半死不活的凯泽尔的马车匆匆离去了。

    望着远处滚滚的烟尘,罗澜突然很想跑上去再补上一刀,如果昨天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那么今天躺在那里就该是一具尸体,而不是尚有呼吸的人,他又苦笑了一下,圣骑士,果然是传说中号称打不死的小强职业啊,这样穿透心脏的沉重伤势居然也能不死。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下次一定把对方的脑袋割下来……

    由于意外事故的发生,商队不得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在第十天的清晨时,他们终于走出了密林,沿着一路上走来的河流达到了莫沙教区的外围,这条河流属于森芬河的支流,它从远方卡隆德洛山脉流淌而来,下游在这里巧妙的转了一个半弯,沉积出了一大片的冲积平原。

    东方的朝阳从平原一跃而起,将辉煌无比的金光铺洒在青绿色的平原上。

    劲急的晨风将商业联盟的旗帜吹得猎猎而响,这里已可看见雕刻于光明教廷全盛时期的光明神守卫庞瑟芬的神像,高达数十米的石雕像脸容沉毅,千年以来一直孤独的凝视着远方。

    又经过半天的路程,商队穿过渡河石桥,索多米克城高大的城墙已经霍然在望,这里将是商队停留的地方,他们会在这里补充补给,然后继续前往位于奥列维亚大半岛上的自由城邦。

    同时,这里也是罗澜的第一站,他要在这里的牧师之塔先取得牧师法袍、法杖及光明教神职人员象征身份的晶石徽记,然后再前往莫沙教城。

    教区,只是光明教廷对于一个地域整合信仰和宗教事务管理的宗教机构,它通常可由一个或者数个以上的王国及其附属领地所组成,势力较强的教区都拥有圣堂骑士和剑士所组成的护教军团,但是莫沙教区的情形有些特殊,早在千多年前,光明教廷建立的时候,这里曾是第一任教皇的居所,经这么多年来无数信徒的翻砌与重建,除了圣城之外,这里是神职人员的第二圣地,拥有超然身份的教区之一。

    所有的神职人员如想成为传教师都必须前往莫沙教区的教城通过试炼,得到三位莫沙主教的认可,才能获得这样的身份。

    而真正的莫沙教城还需要走上两天的路程才能达到,索多米克城只是外来的神职人员、信徒及普通民众的聚集区。

    罗澜站在城中的石板路上,迎着正午刺眼的光芒看了眼天上的蓝鸟,不由叹了口气,一个人往牧师塔寻来,他原本以为这里的人都应该是谦恭有礼,和睦宽容,可是没想到进到城里来,很多人居然是冷漠以对,行色匆匆。

    几经周折,他终于在城市荒僻的一角找到了牧师塔,如果这里还算是塔的话……

    除了一片废墟,垮塌的廊顶和几根断裂的大理石柱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罗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里,有些愣住了。

    萨姆几天没吃饭了,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刚吃了一只鸡,你刚吃了一只鸡……”

    终于,他发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变得更饿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人站在了废墟前面,根据他行骗几个月的经验来看,难道又是一个朝圣的?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吐了几口口水,张开五指把自己凌乱的头发往后梳理一下,把那还算宽广且油光光的脑门露出来,又用两只手指头捻起衣服的来小心地抖落了两下,让汗水的酸味跑开一点,然后偷偷摸摸走到那人的身边,抖了抖肩膀,掩嘴咳嗽了一声。

    那个人果然被引起了注意,把头转了过来,萨姆不由心中窃喜,根据那本盗贼手册上说得,这个时候不应该表现的急躁,而应该冷静沉稳,让鱼儿自己上钩。

    罗澜看着他,开口道:“请问……”

    萨姆心中一动,来了……

    “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成了一片废墟了?”

    萨姆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干咳了一声,把脸撇向一边,似乎不准备搭理他,但是脚下又没动,他心里在喊:“稳住,稳住!”

    罗澜“哦”了一声,很懂事地把手伸到衣兜里,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金币?而且好像很多的样子?萨姆脑门上似乎有青筋蹦了出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脖子梗着,眼珠子却几乎贴到了靠近罗澜这边的眼眶上,嘴里咕嘟吞咽了一下,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哀怨的鸣叫声。

    罗澜翻弄了半天,却突然在萨姆焦灼的目光中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拍了下额头,道:“差点忘了,正好要去买两个奴隶,顺便问下奴隶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说完就要拔脚离开,萨姆顿时大急,这样一个阔绰的主顾怎么能够放过,这个时候什么盗贼手册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一把拽住罗澜的衣角,仿佛怕对方看不见他似的,然后拼命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道:“先生,我,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罗澜奇怪地看着他道:“可是你刚才好像不愿意说啊?”

    该死的盗贼手册!萨姆狠狠咒骂了一句,他用力把嘴巴弯到了耳朵根上,露出一副夸张之极的笑容,道:“先生,您看我们是否可以找个清净的地方,例如餐馆,例如酒店……我可以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和您诉说一遍?”

    “这样啊,”罗澜摸着下巴自己思索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一本正经地对萨姆说道:“我看还是找奴隶主问更加省事些。”

    萨姆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突然哭丧着脸跪下来道:“先生,干脆我把自己卖了当奴隶吧?你看行不?”

第一章 新牧师的波折

    “坚忍,仁慈,无畏,无不照耀我身,浸润我心,铭刻我魂。”——牧师塔之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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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牧师塔两个月前让陨石给击毁了?”罗澜万万没有想到得到是这样一个消息。

    萨姆一边走着,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食物,好像怕有人从他手里把东西抢走似的,胀鼓鼓的腮帮子前一刻还在不停蠕动,下一刻已经把另一块食物迫不及待地塞进去,罗澜担心地看着他,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噎死。

    很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萨姆还能把自己的话清晰无误的说出来,

    “是啊,主人,因为重建牧师塔需要很多的必备的材料,产于乞力山脉的白石,只有无尽海底才有的黑沉金,最重要的还有三颗代表牧师精神的原石……好多的东西,所以,好像,可能……于是就是无限期延长了。”

    罗澜一怔,那自己的牧师身份岂非得不到确认?

    “主人不必担心,如果要领取法杖和法袍的话只需要去离这里不远的信徒聚集区就可以了,”萨姆拍着胸脯道:“有我在,一定可以顺利拿到。”

    顺利拿到?罗澜不禁琢磨着这话里面背后所蕴藏着的信息。

    当他们来到信徒聚集区的时候,齐整的石板大道两旁看到的是白色的石刻像,散发清新香气,沁人心脾的香莎树栽植两旁,一个外貌祥和的老人在清扫着道路,前面是一座高大的穹顶建筑,就在建筑物宽敞的门廊前,是一排齐整有序的队伍,他不由暗暗点头,看来这里才是信徒适合修行的地方啊。

    “他妈的,不懂规矩地滚到一边去!”一把极不和谐的声音立刻无情地砸碎了罗澜心头一切美好的幻想。

    一个面容憨厚的年轻人被一把从队伍前面推了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而另一个精明瘦削看似是他同伴的人立刻把四枚金币放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并示意自己和那个憨厚的年轻人是一起的,一个半躺在椅子里,满是落腮胡须的中年人满意地点了点,拿出一只印章在一张羊皮卷上随意敲了一下,将之与两件牧师袍子和两根法杖一起交给了他们,然后他用手中的小榔头敲打了下桌案,道:“下一个。”

    罗澜算是开眼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索要财物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使得他不得不佩服,他注意到,就在那个络腮胡子的身后,还站着一排**上身,横眉怒目地瞪着别人的大汉。

    不用多说,萨姆屁颠颠地跑了上去,殷勤地上去为罗澜排队。

    其实这些牧师的衣物和法杖原本都由牧师塔的人安排发放,但是牧师塔被击毁后,所有的神职人员都回莫沙教城去了,便随意把这么一件事情交给了城中的一个贵族信徒,而这个贵族又转手把这件麻烦事情转手交给了自己的一个破落的远方表亲,这个人很快发现了这里面是有利可图的,于是,他在城南的教堂外明码标价的写明了领取这些东西的费用,他看准了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取得牧师身份的人大多在教廷内部是没有背景的,还有一些是被家族赶出来或者没落后加入教廷的小贵族,所以很是肆无忌惮。

    队伍很快就轮到罗澜了,于是他拿出一枚金币,放在了桌上。

    那个人眼睛一瞄,两只手指骈起向前一挥,道:“给他。”

    一件皱皱巴巴的牧师袍,似乎曾被用来垫过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粘着一层灰污,一柄已经被挖走了魔晶,灰不溜秋而且还沾手的牧师杖,它的实际效用看来除了打狗已经起不了任何别的什么作用了。

    罗澜很怀疑这里究竟是丐帮的分舵还是光明信徒的聚集区?他的眉毛立刻就挑了起来,

    与他不愉快的情绪比起来,萨姆显得还是很高兴的,他把东西捧在怀里,正准备和亲爱的主人一起离开,哪知主人下来一句话让他差点绊了个跟头。

    “还有象征牧师学徒身份的魔晶徽记呢?”

    “魔晶徽记?”络腮胡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揉捏着自己的鼻子,尖锐的声音再一次提高,一挥手中的小榔头道:“连光明神术都没学过的人拿什么魔晶徽记?先去教城的牧师塔学习完了神术再来。”

    看着站着纹丝不动的主人,萨姆要晕过去了,怎么这位主人一点也不通人情世故?这些晶石徽记可以用来卖大价钱,是这些人的重要财源之一,十个牧师学徒中也未必有一个能成功晋级为牧师,所以拿不拿徽记实在相差不大,至于成为了牧师后,教廷自然会颁发新的徽记给他。他上去好意的小声提醒道:“主人,那不过门面上的东西,谁也不会放心上的,他们还负责给您安排教导您神术的牧师导师,如果得罪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他又示意罗澜看看后面那些表情阴冷,身材高大的打手,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罗澜转头看着他,冷声道:“滚一边去。”

    这句话顿时让萨姆的一片苦心化作了流淌进阴沟的臭水,他委屈地拿着法杖,抱着牧师袍子蹲到了一边的墙角掉眼泪去了。

    罗澜一声冷笑,冲着对方道:“我应该有学徒徽记,希望你现在就给我。”

    “哟和?”半躺在椅子上的络腮胡子“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他满嘴腥臭的唾沫星子吐了出来:“我不给怎么着?”

    “很简单,”罗澜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夺”的一声插在了桌子上。

    络腮胡子开始还没在意,后来看见那把匕首居然整个完全没入了坚固的冷木桌案,他不禁浑身一抖,冷汗顿时流出了来了,他喉头动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都给您,都给您。”

    崭新的银边牧师袍,洁白的白木法杖,上面蓝色的魔晶石润泽晶莹,还有一块象征学徒身份的魔晶徽记。

    络腮胡子恭敬地把一张敲好印章的羊皮卷送到了罗澜手里,客客气气地道:“您的导师为丹尼丝#8226;黛莉,这可是一位出色的女性导师,您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了。”

    罗澜顺手接过,上面沾了过多的印泥让鲜红的印章看起来更是惊心动魄。

    萨姆原本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与对方起了争执后,他就在考虑是否要开溜了,这些后面的打手可不是说笑的。可是,接下来的场景使得他的嘴巴越张越大,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他立刻跑了过去,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夸张地叫道:“主人,您真是太伟大了。”

    他又随口问道:“他们也一定也给你安排了一位优秀的导师吧?”

    “嗯,叫什么丹尼斯的。”

    “什么??”萨姆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跳了起来,他满脸惊恐,结巴道:“丹,丹,丹尼斯#8226;黛莉??”

    “是啊,”罗澜奇怪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妥么?”

    “完蛋了!完蛋了!”萨姆又抱着脑袋躲到一边去了,好不容易抱上了这么个有钱的主人的粗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没命了。

    罗澜皱了皱眉,还是没问什么,他扫了眼周围,然后来到了位于院门口一个扫地的老头那里,将一枚银币递给对方。

    那老头把眼眯了起来,以与他年龄不符的速度把银币收到怀里,然后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小声道:“想问什么,说吧?”

    “那个是怎么回事?”罗澜晃了晃手中的那份羊皮卷。

    那个老头蓦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又同情地看着罗澜,用郑重无比地口气道:“穿好盔甲去。”

    他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像是怕什么东西从地下钻出来一样,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罗澜皱起了眉头,穿好盔甲去?干什么?打仗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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