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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甜甜的酸角     偃师无道txt下载     偃师无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 已三分

    箭至,而刃出。

    箭至身前,刃出亦到身前。

    能以刃来挡住箭,这本身就是一种快,而在方才的刹那,晏无心身后的华叔更是做到后发先至,所以这便不单只是快,这瞬间,华叔较王浩而言,先入太微境多年的优势终于体现出来。

    厚积方且薄发。

    风声微响于耳旁,然后水刃与火箭相遇。

    夜色下,夜凉如水,夜幕中,两道光芒交错而至,一红一蓝的亮光彷佛要将夜空点亮一般,为夜染下红蓝之色。

    轰鸣声在林中响起,蝉鸣因此而歇。

    两道光芒一闪而过,彷佛林中的骤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晏无心身前的火箭在水刃相阻下,光芒渐渐变弱,由红转单,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同时消失的还有华叔指尖魂丝控制下的水刃。

    一水一火的碰撞便就此而相息。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甚至说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箭已至身前,同样,片刻之间,晏无心身前的箭已被水刃所破去。所以,直到此时光芒散去,众人才反应过来在先前那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中的几人都是魂师,身为魂师,自然明白先前华叔所做到的后发先至的快,但到了这一刻,对所有人而言,比这份快更难以置信的便是晏无心的快,成阵之快。

    只是如此说来,将华叔后发先至破箭形容成快的话,那么晏无心在一箭之间便成阵又该如何算呢?

    比快更快?!

    而众人中,能够深切体会到这种快的,莫过于使用出这一魂阵的华叔了。对大多数人而言,他先前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不是因为箭太快自己没反应过来,而是因为成阵太快自己来不及反应。

    也就是说,在先前片刻,晏无心刻画魂阵的速度甚至要快过于华叔体内魂力流转的速度。所以他才会有片刻的犹豫,即便在犹豫之后他仍然做到了后发先至来破箭,即便犹豫,他仍然能够在片刻间便熟悉一个新的魂阵,但是做到这些都不足以抵消他内心的惊讶。

    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有言道人生是场修行,对魂师来说,此言更是如此。较他人而言,他成为魂师四十余载,自然能够比别人修行得更多,见得更多,于是他能做到先前这些并不难,因为这便是他的优势所在。

    修行已多年。

    但是四十载修行,他没有见过有谁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刻画完一个魂阵,甚至在见过这一次之后,他不确信自己在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其他人做到。

    前无,而后亦无,这便可以称作‘不可能’。若非如此,又怎会惹得他如此惊讶。

    想到这里,华叔带着内心仍未消散的惊讶看了晏无心一眼,这一眼看得不久,但足以让其将这一切,将晏无心记在心中,看来这一夜,他对这个少年还不够刮目相看。

    只不过这一次,重新打量晏无心的不仅有华叔,还有先前射出这一箭的王浩。

    虽说王浩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在木子身边当了十五年护卫的他,却无比清楚华叔的实力,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十年之久,十年的等待最后选择在这一次出手,对王浩而言,自然不会是什么冒失之举,至于敢在这一次出手,凭借的便是自己身前的这具傀儡。

    八品傀儡【火甲】。

    一品之差便是天差地别,可以说,那几具【暗虎】加起来还赶不上这一具【火甲】,所以他对【火甲】上的那一魂阵充满信心,他也对先前射出的那一箭充满信心,因为那一箭一定会很快。因此他知道,既然让他有机会射出这样的一箭,华叔就没可能躲得掉,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接下这一箭。

    所以,这一箭射出便是胜局应定,也因如此,这一魂阵才被称为弓请,一请之时,便是最为用心,也最为尽心。

    但就是这样的一箭,竟然被华叔接了下来,这便是他所没想到的,而能接下这样的一箭,在场之人都明白为何,就凭此,晏无心已经有让他高看的资格。

    不消停的夜在晏无心惊人的举措下居然迎来了片刻的寂静,而在寂静中,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晏无心身上。

    即便是已经认识晏无心有些时日的慕辰,此刻也再次看向了晏无心,有些消瘦的脸颊,姑且算是清秀的容貌,再配上清瘦的身体,这样的少年无论怎么看都只算得上是平凡,甚至说是平庸。但就是这些时日下来,慕辰却比别人更加清楚,在这样的平庸之下眼前之人究竟隐藏多少的不可思议。

    没错,便是不可思议,像之前所做的一样不可思议。

    或许,到了现在,慕辰开始相信那时柳依依所说的话语。

    “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偃师。”

    “怎么可能?他都说了,学习魂阵还没三个月。”

    “但他很执着啊……”

    在那时,这几句话本不过是玩笑之语,况且这个评价从柳依依空中说出,对他而言,更是不能当真。只是到了现在,看着晏无心眼中的那抹异样的坚定,慕辰有些了解那个时候柳依依话中所说的‘执着’,也许柳依依能够看到更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比坚定更坚定,较痴迷更痴迷,是为执着。

    对偃师而言,一箭出而魂阵成,这样的快不论怎么看来都值得骄傲,也对得起众人的惊讶,只是对晏无心来说,面对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其心中却没有什么骄傲可言,有的只是平静。

    如此刻静夜般的平静。

    甚至是宁静。

    原因无他,在先前片刻,他便已经说过‘信我’,信自然便是相信的意思,也代表着一种信心,所以从他开口之时,他便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可以刻画出这一魂阵。因此,做到自己本可以做到的事,这本就谈不上有什么可惊讶的,对晏无心而言,这点更是如此。

    而能刻画出这个魂阵,不仅是因为他很懂,更重要的是由于他已经刻画过不下百遍。

    有一种熟练叫入木三分,形容的是练字多年后笔力强劲,字迹可透入木板三分深。入木三分,要的便是多年的练习,正如他换了多年的魂石以后,对魂丝的操控可以达到很细微的程度,对魂力的掌控也可以做到很精细,因为本就不多的魂力容不得他有半点浪费。也因如此,多年的练习可以换来之前多一分的准确。

    至于魂阵灵刃,自离开临安城后,魂阵便如同梦魇一般一直萦绕在他心中,所以从那以后,他便一直在学,一直学便一直在错。

    错本来就是让人很失望的一件事,而一直错带给人的便是一种绝望,晏无心从学这个魂阵开始,这几个月内就没有成功过一次,也就是说,他已经错了数百次。对偃师而言,失望本就是必经之路,而绝望也算不得什么难遇的事,只不过像晏无心这般在绝望中学习可就不是什么易事,因为绝望太多往往将就会将希望抹去,没了希望,自然便少了学下去的动力,在这个时候,想要坚持学下去,靠的就不仅仅是那虚无的信心,更重要的是一份执念。

    或许,柳依依正是看到晏无心的这份执念,才会赞之为执着。

    或许,也是如此,才能入木三分。

    从开始到现在,在不能成为魂师的时候,晏无心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换魂石,以此来生活下去,以此来锻炼他对魂丝的掌控,在学会刻画魂阵以后,他能做的事便多了一件,便是一遍又一遍地刻画魂阵,在心里,在脑海里,在阵图上,在失败中。

    阵练百遍,其义自现。

    因此,相比别人而言,他已厚积多年,只有如此厚积才能换来先前的薄发。

    或者说,爆发。

第一百零四章 袖藏、灵刃、斩暗虎

    一箭未中。

    【火甲】便已再次拉弓射箭,既然一请不到,那么二请自然也无望,即是如此所以王浩此时使用的魂阵便不再是弓请。

    只不过魂阵虽不同,但是【火甲】手中的弓却还在,既然弓仍在,所以这一魂阵看来还是箭,而这便是魂阵之名——看箭。

    王浩指尖魂丝变化,随即向后退了一步,而跟着这一步,【火甲】拉弓似满月,随后在王浩的控制下,【火甲】的指尖已经拉弦,只是这次拉弦明显与上次不同。

    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上次拉弦,【火甲】的五指明显聚拢,而这次却是分开,这便是两个魂阵的关键所在,也是这两个魂阵所考验魂师的地方。

    若是弓请,那么便要请得尽心,所以要的便是这一箭之力,或者所将灵力寄予一箭之中,而对于看箭来说,则恰好相反,既然要看箭,那么箭自然必不可少,这样才能看见。

    所以拉弦之后,【火甲】五指都有魂力涌动,随后放弦而箭出,这次射箭,射出的不止一箭,而是五箭。

    五箭齐发。

    面对眼前成品字形的五箭,华叔自然不肯能再向先前一般坐以待毙,所以其身形一动,带着身前的傀儡迎箭而去。

    似乎早已料到华叔会如此做,而看着向自己攻来的傀儡王浩没有丝毫担心,再次拉动手中弓弦,弦如满月,五指齐放,所以这还是魂阵:看箭。

    又是五箭,只是这五箭所射方向却是木子所在。

    箭才射出,【火甲】没有丝毫停顿,手指再次拉弦,五箭齐发。

    五箭之后又五箭。

    除去先前的五箭,在此刻,不过眨眼【火甲】便已经射出了十箭,况且照这样看【火甲】的手指似乎还未打算停下。

    【火甲】继续拉弦。

    顷刻间,天上彷佛箭雨飞来。

    “糟糕”,到了这个时候,华叔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被王浩算计了,不过箭已离弦,自己在赶回去也是来不及,还不如来个擒贼先擒王,于是其挥刃而起,将眼前的五箭破去。

    与先前的那一箭相比,后面的五箭威力自然小了许多,所以再加上水刃之力,华叔想要破去这五箭实在不算很难,只是他担心的并非自己,而是箭雨所落之处的木子大小姐。

    带火而来的箭雨彷佛将夜空都照亮了一般,从方才拉弦开始,【火甲】一共开弓七次,七次看箭所以晏无心他们看见的是三十箭。

    箭如流火,已至身前。

    对晏无心而言,想要挡住眼前的这些箭无疑是件很难的事情,只不过对他而言,他并不用去挡住这些箭,因为从【火甲】射箭那一刻,已经有人挡在他身前。

    慕辰以及【晨曦】。

    如先前一样,既然能相信他,自然他也会相信慕辰,所以此时他静看【晨曦】臂落。

    臂落之后,有壁而起。

    壁是墙壁,而墙则是土墙。

    土墙平地而起,随着【晨曦】的双掌展开,如双翼一般挡在众人身前,此刻土墙在前,风能过,雨能过,唯独这箭被挡在墙外。

    “咦,土行之力?”看到土墙的变化,一旁的华叔也不由惊讶出声,只不过惊讶过后,心中的担忧自然是少了许多,“看来这慕家小子这几年也没偷懒。”

    那么,如此一来他就能专心对付王浩了。

    只不过看来还得先过了这两头【暗虎】才行,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两头【暗虎】,华叔如此想到。

    华叔被【暗虎】所阻,这一点自然在王浩算计之中,只是他没想到【火甲】射出的箭尽然被全数挡下,看来这次真的有些棘手了,看着被几人挡在身后的木子,王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不过这抹目光随即便被恨意所取代,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了半颗暗灰色丹药,吞了下去。

    瞬间,王浩身上的气息再度变强,隐隐已有赶上华叔之势。

    注意到王浩服下的半颗丹药,华叔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并叹息道:“原来如此。”

    既然气势正强,王浩体内魂力再次流转而出,晏无心注意到这一次王浩指尖的魂丝竟多了三根,达到了二十之数,魂丝来到【火甲】之上,【火甲】举弓而起,北望,火红色的弓弦再度拉开。

    箭成,随后王浩放箭。

    十箭离弦,再次看箭。

    “看你的这道墙能挡几次”,王浩冷笑道。

    箭发已有十,此刻墙外真如箭雨亲临。

    “这样下去不行”,晏无心心中如此想到,箭的威力虽然小了很多,但胜在密集,况且华叔也被【暗虎】所牵制,在这样情况下,若有一箭破墙而入,该手忙脚乱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这样下去无疑是坐以待毙。

    死本来就很烦,更何况是等死,所以晏无心自然不会就这样待毙,看着十数米外被【暗虎】所牵制的华叔,晏无心也眯起眼来,思量一番后便对身旁的柳依依说道:“柳女侠,能否为我挡下那两只【暗虎】?!”

    “这两只吗?那肯定没问题”,无疑晏无心话中的‘女侠’已叫道柳依依心坎上,所以其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注意到一旁慕辰怀疑的目光,柳依依心中也自觉不妥,犹豫道:“至少挡住盏茶时间应该可以。”

    “盏茶吗!?如此一来,那便有劳柳女侠了了。”

    “小意思,小意思。”

    话音落下,在土墙内与【暗虎】缠斗的【倾城】便收刃而向前跃去,而本想向晏无心扑去的【暗虎】却被一道清丝所挡。

    原来,片刻之间在两头【暗虎】周围布上了七根银针,银针出自柳依依手中,而七根银针自成一阵。

    阵内清风化丝,所以这是傀儡阵清丝。

    雨后清风微凉,凉风化丝而绕【暗虎】与暗虎之间,清风为笼,所以【暗虎】此刻已是这笼中虎。

    没有了后顾之忧,晏无心便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神识敞开而去,指尖魂丝已经来到【倾城】之上,与先前不同,这一次晏无心体内两处窍穴处的魂力同时流转而出。

    伴丝尽出,【倾城】掌中有水刃现。

    既然晏无心在方才能够一箭成阵,自然也能够在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内为【倾城】再刻上一阵。

    水能克火,想灭火自然得用这水刃。

    看着晏无心奔来,王浩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他知道如果此刻让两人联手的话,破去自己眼前的这两头【暗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没想到晏无心竟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助华叔一臂之力。

    “这一臂之力还真是时候!”王浩低声说道,随后手中魂丝一改,【火甲】停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趁着自己体内药效还未彻底流失,王浩没有在留在原地,反而随身前的【火甲】向华叔掠去,随即一根箭出现在【火甲】手中,这一刻,看来王浩是想将这根箭当剑来用了。

    只是这一出箭,先前与华叔缠斗的【暗虎】竟突然停手,反而向着晏无心而来。

    逐个击破,这便是王浩心中所想,在他看来,无论晏无心有多少手段,也不可能在这两只【暗虎】的联手中活下来。

    因为九品傀儡子的威力已经不输一位凝魄境魂师,何况这里还有两具,九品上阶。

    此刻看着向自己袭来的两头【暗虎】,晏无心眼中也闪过一抹决意,而手中的灵刃也随之消失。

    如果有叶家之人在这的话,或许就能认出此刻【倾城】掌中的魂力波动代表着什么,掌中有亮光转瞬即逝,而同时消失的还有【倾城】手中的水刃。

    刃未出而藏于袖,这便是魂阵:袖藏。

    因为有先前的一箭成阵在先,所以此刻晏无心指尖绕动的魂丝已经少了很多震撼,但若有识阵之人的话,便会发现在这瞬间晏无心指尖的魂丝要比先前更快,快得更多。

    华叔不识阵,但是他太微境的神识自然能够看清这一点,而同样身为太微境的另一人王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注意到了在先前片刻,【倾城】手中的水刃不止消失了一次,而是消失了三次。

    一次是一袖藏,三次自然便是三袖藏,之所以他人没发现,只因为其间隔时间实在太短,先前片刻,面对这两只同时扑来的【暗虎】,晏无心只能够前进三步而已,同样【倾城】也只是向前了三步。

    一步一袖藏。

    袖藏之后,【暗虎】已至【倾城】身前,虎口大张,黑色的虎头下两颗獠牙已清晰可见。

    獠牙在前,而晏无心脚下步伐忽转,如鱼般躲开这獠牙一击,随后【倾城】手中的水刃再次消失。

    再次袖藏。

    在临安城中,晏无心已经试过以三袖藏来破去九品傀儡的外甲,那么四袖藏呢?

    他没试过,所以他这次想试试。

    【倾城】身子微低,手中的灵刃再次消失,而晏无心体内的魂力也一耗而空,袖藏本就是反守为攻的魂阵,魂阵精髓本不就在藏,而在于藏后的攻,所以想要攻便需要藏住这份攻势,因此想要藏住三袖藏后的攻势所需魂力本就不少,

    灵刃再次出现在【倾城】之手。

    只是这次与先前不同,四袖藏后,灵刃的长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如同匕首般的水刃握在【倾城】手中。灵刃还在,袖藏自然不可能失败,那么对于这没有变化的灵刃自然只有一种解释,化长度于威势之中。

    【暗虎】的低吼声过后,一声空鸣之音却兀自响起。

    空鸣之音来自于【倾城】,准确的说来自于【倾城】手中的灵刃,灵刃有天地灵气聚集而成,即是灵气那么自然不可能像一般的铁刃一样有声,灵气无形,自然无声,而在这瞬间灵刃之上竟然响起了空鸣之声,只能说明刃上威势太大,已经使周围空气摩擦发声。

    借着刃上之声,对其威力大概便可一叶知秋。

    既然如此,面对身前的【暗虎】,【倾城】挥刃向前而去,刃之所向便是两只【暗虎】的虎口所在,对【暗虎】而言,虎口是其攻势所在,也就是其最强的地方,而攻势最强那么便反应着其防御最弱,只是这一点虽然大家都懂,但却没几个人选择会这么做,因为想要针对其最弱的防御便意味着你要破去其最强的攻势,如同此时【暗虎】口中吐出的火焰。

    火焰凝聚,由无形而化球。

    也是此时,【倾城】手中水刃挥来,水与火就此相遇。

    面对【暗虎】嘴中满口的红光,【倾城】手中短小的匕首怎么看都显得羸弱,只是就是这微弱的蓝光却始终没有在火焰中熄灭,而且一直往前而去。

    水刃向前划过,刃上所散发的蓝光也一并向前而动,如流星一般留下一道明亮痕迹,痕迹是一条蓝线,而蓝线上下便是【暗虎】的身躯,蓝光消失,随后【暗虎】便跟着消失的蓝线裂成两半。

    一刃斩【暗虎】。

    【暗虎】裂开,而晏无心身前的【倾城】还没有停下手中的水刃,借着方才一刃的威势,【倾城】手中的水刃往一旁而去,水刃迎向另一只虎口大张的【暗虎】。

    【暗虎】嘴中红光消失,火焰凝聚成球而向【倾城】吐出。

    “危险”,看到这一幕,被慕辰和柳依依护在身后的木子惊呼道。

    声音落下,而火球与水刃相遇,在众人目光下,一道光芒亮起,随后便是一声巨响从光芒处传来,伴着响声,【暗虎】与【倾城】相遇,卷起尘沙。

    风卷尘沙,而尘沙之外则是两傀儡相遇,借着先前所产生的火势,【火甲】举手便伸出,即便是【火甲】,此刻也不可能徒手接风刃,之所以王浩敢这么做,是因为先前产生的火势到现在仍没有消,所以此时空气中火气正浓。

    【火甲】右手伸出,带着红光,方才握在手中的箭凝火而搭弓,弓弦已在左手蓄势待发,所以在先前片刻,王浩再一次用出了魂阵弓请,弓弦向内,而箭尖所指便是华叔身前傀儡,【火甲】抬手搭弦,瞬间箭在弦上。

    两具傀儡指尖相隔不过一丈,而【火甲】的攻势已是在弦之箭,到了这时,不论谁看都明白,华叔的傀儡是不可能躲开这一箭的。至于华叔傀儡手中的风刃,王浩更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单凭这道风刃是不可能伤得了【火甲】的。

    既名【火甲】,那么这具傀儡最擅长的便是防御,所以这瞬间他知道还是自己赢了。

    只是王浩看到的这些,身为太微境的华叔自然也明白,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没可能躲开的,但问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去躲,即便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箭。

    从方才到现在,他都没打算来应对这一箭,所以他一直在等。

    等人来化解此箭。

    他所等的人想来应该已经斩了两头【暗虎】,正蓄势待发。

    他所等的人应该知道自己在等他。

    因此,他所等的人应该来了。

    之前便说过,袖藏的关键便是藏住攻势,只是四次的袖藏,其中所含的攻势对晏无心而言已是极致,也是水刃将攻势凝聚,所以才有了先前的一刃斩【暗虎】,只不过他能把握住这攻势片刻已是不易,更别谈让这份攻势能一直掌控在手。

    既然无法掌控,自然只能放开,而华叔等的便是这一刻,他在等晏无心释放手中的刃。

    袖藏之后,若刃未变,其刃上的灵力积聚程度自然会相应增加,灵力积聚到极致,以此来斩开【暗虎】的外甲,应该比切纸难不了多少,而此时,灵力积聚到极致,再也无法质变,所以这一放,求的自然只是量变,或者说形变。

    原本匕首般大小的灵刃瞬间成剑,剑再成为长刃,长刃如长枪般向前延伸而去,若数米之外聚势而来,那么能不能破开这【火甲】呢!?

    眨眼之间,水刃已王浩身前。

    像是一颗流星在林中划过一般,只是这颗蓝色的流星划过,带起的不只是刺眼光芒,还有那一棵棵被斩断的巨树。

    “呲”的一声,沿路上的树干此时开始慢慢裂开,而那划过的流星也到尽头,水刃过,【火甲】被水刃斩断一臂。

    箭还在,弦已不在。

    既已无弦,那么这一箭便不可能射出。

    随后水刃散去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瞬间,风刃至,已经化为水珠的水刃恰好落到风刃之上,或者说风刃到此便是为了打到那水刃散去化成的水珠。

    风刃打水,如箭在弦上,此时,风刃便是那如弯月的弦,弦上的箭自然便是那粒粒水珠。

    大珠小珠落弦。

    随后水珠化箭而出。

    “嗒嗒”声响起,似雨滴落在地,只是伴着这滴水声的还有王浩的一阵清咳,清咳变得猛烈,王浩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巨咳起来。

    “咳”,咳嗽声响起,而王浩嘴中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仔细看去,先前并非雨滴落地,而是水滴落身,水似箭,自然水上的威势不会太弱,水滴落身,那么便是数十箭穿身。

    原本灰白色的外套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数十个破洞,灰白的小洞渐渐便深,随后变为鲜红色,瞬间鲜血便已经将王浩的外衣染红。

    胜负终分。

第一百零五章 故事背后的故事

    滴水声响过后,夜也终于可以静下。

    滴水而静夜,这幅场景无论怎么想都应该很美,当然如果没有那不时响起的咳嗽声的话。

    此刻,【火甲】已被斩断一臂,不过幸好的是即便没有这一臂,【火甲】也不至于倒下,所以他可以扶着身前的傀儡让自己不会倒下。

    “咳咳……”

    到了现在,林中似乎快要夜尽天明,而林中的寒蝉也尽数睡了去,也因此,在这片长林中,王浩的咳嗽声听起来显得有些刺耳。

    咳嗽声嘶哑入肺,感受着自己喉咙里传来的腥甜,王浩知道自己的伤势真的很重,或许留给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准确的说,王浩肯定活不过今晚,这一点华叔比其他人更加肯定。

    因为先前王浩服了一颗丹药,药名入微。

    名副其实,既名入微,丹的作用也很明显,便是将一个人的实力提升至太微境。乍听这药自然很好,应该说是极好,但对于魂师而言,修行如登山,一步一登临,讲究的是一步一个脚印,求的便是脚踏实地。

    而这丹药既能让人一跃而上,那么其中所付的代价自然也非同小可,甚至说代价极大,既然节省的是时间,那么所负的代价自然也是时间,或者说是生命。简单而言,虽然这一跃能入微,但入微前那少登临的路便需要用生命来弥补。

    跃得越高,那么补的自然也就越多。

    所幸这王浩先前便已经达到凝魄境后期,才能在此刻凭着体内残余的魂力留得些许生机,若是王浩才入凝魄境便服下这颗丹药的话,恐怕药效才起作用其便已经命丧黄泉了。不过即便如此,这跃过的路自然要补,而当王浩体内的残留的魂力彻底枯竭之时,那么便是王浩以命补路的时候,也就是生机尽失之时。

    “咳……”

    伴着夜尽,王浩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小,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大多数人不知道先前王浩所服丹药是为何物,但单看其身上的伤势,明眼人也知道其命不久矣,一时间,其余护卫看向王浩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

    有同情,有怨恨,或许也有内心深处的那抹快意。

    忘恩负义,死有余辜!?

    只是不论如何,到了此刻这些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随着指尖的魂丝变得越来越淡,王浩扶着【火甲】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只是感觉自己变得好累。

    就像以前一样,就像一直以来的自己,很累。

    但即便如此,也不需要你们用这幅怜悯的目光来看我。

    或许想努力抬起手来,但王浩却没能让自己站起来,所以这番挣扎只换来更多的疼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咳出,将手掌染红。

    看着自己手上的鲜红,王浩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自己一直无法忘记的事。

    记得小时,耳旁也常常会响起这样的咳嗽声,那时母亲的身体不太好,所以自己在被母亲照顾时也学会了照顾母亲,而那时作为护卫长的父亲自然是自己心中的英雄。

    所以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时候心中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叫幸福。

    只不过幸福却止步于自己十三岁时。

    那是个冬季,时间可能和此时差不多。

    他仍记得那个冬天很冷,至少比现在要冷。

    天很冷,因此夜晚也会比平常要更漫长,而在他记忆中,那便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夜晚,因为在那个夜晚,他和母亲一直在等自己的父亲回来。

    只不过他们等回来的只是一个消息。

    父亲为了摘一朵红花而死。

    所以,那夜他们自然没有等到父亲回来。

    父亲死后,母亲也就跟着去了。

    后来他知道,父亲之所以要去摘那朵红花,只是听从了木子大小姐的吩咐,既是吩咐,身为护卫长的父亲自然只能去摘。

    而自己所受到的欺负与冷眼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之后不让红花被抢去,那株用自己父亲生命换来的红花也被自己服下。

    很多事都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王浩记得那株红花吃起来很咸,可能是眼泪的关系吧。

    这就是他的故事,他是护卫,他父亲也是护卫,这只是一个护卫平凡的故事。六岁的大小姐自然有颗孩童般的心,而为了满足大小姐的好奇,身为大小姐护卫长的父亲自然也只能尽职。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

    只是为什么这份不幸要让自己的父亲来承担,为什么这份不幸会落在自己家中,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好奇!?

    所以他好恨,怨恨、仇恨。

    一恨便是十年。

    只是幸好上天保佑,在这以后,他凭着自己修行到了神游境,成为了护卫长,也有了几天的这机会让自己来亲手报仇。

    可惜只差一步。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为……什……么!?”拼尽全身力气,王浩嘶哑地吼出这几个字,不过说是吼,声音却不比这血滴之声大上多少。

    他不甘心,为什么这个时候恰好有人来救你。

    似乎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王浩眼中的神采正慢慢消失,可能是听到了王浩那低吼的话语,华叔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犹豫自然不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再次出手,而是因为他明白王浩为什么会有这抹不甘。

    王浩的故事他知道,或者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故事背后其实还有故事。

    一声叹息从华叔口中传出,没想到当年的故事竟然会变成如今这样,所以看着眼前已经慢慢闭上眼睛的王浩,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木子的一声“华叔”给打断,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其实,那株红花不是你父亲为了木子大小姐摘的。”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而华叔此刻还能说出事情的细节,只能说明他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

    听到华叔口中的话语,王浩已经要闭上的眼中又猛然睁开,彷佛回光返照一般直直地盯着华叔。

    看到王浩这幅样子,听着身后再次传来的“华叔”一语,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将这个故事说出来。

    所以他对王浩说道:“其实,那株红花叫做阳心花,你应该听说到。”

    王浩微有些神采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阳心花他自然知道,或者说,对于大多数魂师而言,对阳心花这种灵花可能都不太陌生,不言其他,单凭阳心花本身可温养身体滋补气血一药性就能让许多魂师趋之若鹜了,更别谈它本身所吸收的天地灵气对修行的优势。

    “其实,在那个时候你母亲之所以会咳嗽,不是因为偶感伤寒,而是由于寒气入体,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可能是种病,可能你也有。所以,那株阳心花是你父亲为你母亲而摘的。只是没想到在摘花的时候,你父亲遇到了一头三阶灵兽,花虽然到手了,也因此出了意外。”

    “之所以会那样告诉你,是因为摘阳心花这件事是你父亲私自决定的,而护卫擅自行动遭遇意外后,其亲人是不会受到家族的照顾的,所以大小姐才会向家族这样说。”

    “而你的母亲之所以没有服下那株阳心花,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知道你也像她一样,体内也有寒气,所以她选择将那株花留给你。”

    “其实,你父母很爱你,你母亲也并非故意抛下你。”

    “所以,那个时候木子大小姐来,不是为了抢你那株阳心花,只是她也在犹豫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你知道以大小姐在家族中的处境,告诉你事情的真想也意味你可能会被逐出家族,所以事情也就被隐瞒了下来。”

    王浩眼中的惊讶早已变成了震惊,而看着木子如玉般秀脸之上的泪滴,王浩慢慢想起了一些被自己忘记的事。

    记得那个时候总有人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叫自己哥哥。

    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叫自己哥哥的小女孩从小便没有了母亲。

    “王浩哥哥,只有你肯陪我玩,你真好……”

    “王浩哥哥,没事的,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间王浩的眼角也慢慢滑落一滴泪水,这些事其实很简单,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母亲一直在咳嗽,自己竟然以为只是偶感风寒,还有这十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王浩看着正那慢慢向自己走来的木子,喉咙鼓动不过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冷风吹来,王浩只感觉有些冷。

    随即,王浩将目光转向了晏无心,回光返照的神采正慢慢从其眼中消失,而在这瞬间,王浩看向晏无心的目光中却已不像先前,似乎多了一抹别样的意味,若王浩还能开口的话,晏无心应该会知道那是一抹谢意。

    “谢天谢地你来了。”

    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开口。

    “对……”

    所以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但王浩还是没能说出那几个字,而眼前木子大小姐的身影便得越来越模糊。

    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

    忽然间,王浩从自己的手上感受到一抹凉意。

    又下雨了吗?他这般想到。

    一道低泣声在其耳旁响起,只不过他已经听不太清。

    寒蝉又鸣叫了吗?他如此觉得。

    终于,一抹温润的感觉出现在王浩的手掌之中,

    是你吗?木子大小姐。他很确信。

    于是他沉沉睡去,应该再也醒不过了吧。

    只不过看得出他睡得安详,想必是个好梦。

    这一刻,所有人都这样想到。

第一百零六章 晨光洗孤坟,问道我言行

    因为夜里发生的太多事,这夜显得有些漫长。

    只不过再漫长的夜也终将会过去,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长林时,漫长的一夜因此而宣告结束,清晨也伴着这抹微光来临。

    这是新的一天,只是可惜有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晨光下,透过还算茂密的枝头,在那斑驳的树影之间,隐约可以看到的是一座坟。

    一座新坟。

    之所以说是新坟,是因为坟上的土很新,即便在夹杂着晨雾的长林中,隐约还能嗅到泥土的气息,不过除此之外,说是新坟,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坟里的人在先前才离去。

    所以这是新坟。

    一眼望去,新坟在这带有五分冬意五分绿意的长林间,如一堆黄土兀立,尤显刺眼,更别说在这方圆几里的长林中都没有一座坟,倍显孤独。如此说来,这座新坟应该唤作孤坟更为合适。

    新坟独立林间,若一林之中只有一座坟的话,那么这座坟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显眼,然后也因而显得孤独,如此时的她。

    站在不远处,晏无心能够看清木子秀脸之上未干的泪痕,也能感受得到在其如晨光般平静的脸庞之下,所隐藏着的不平静的心。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清晨隐藏这自己心中的不平静,在晏无心看来,这确实有些孤独,或者说孤苦。

    因为无依,所以孤苦。

    话虽如此,只不过说起来这些都与他无关,不论是商会还是其他,哪怕是路见不平,之所以相助也只是由于机缘巧合而已,所以他应该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严格说来,此情此景中与他相关的可能只有那座坟,因为说起坟,他心里或许也有一座。

    倾心立孤坟,徒葬未亡人。

    坟孤立心间,所以这是孤坟,很像此时的他。

    只因无依,徒显孤单。

    没过多久,方才露面的朝阳已经慢慢升起,此刻的长林因空有鸟鸣而独显幽静。

    或者说孤寂,因为一切都显得有些孤寂。

    当然,如果没有柳大女侠乱入的话。

    “木子姐姐,你知道嘛,当我看见那车辇后,我就猜到是你了。然后我就带人赶来了,你说说你要怎么谢我?”柳依依已经开始邀功道。

    “你想……”看着如此活泼的柳依依,木子的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于是也饶有兴致地回答道。

    只不过,话没答完,就被柳依依再接了过去。

    “额,谢就不必了,你觉得这是不是所谓的缘分?”柳依依自觉地说道,在她看来这样都能救到自己的熟人,这不是缘分难道还能是命中注定?不过细细想来,难道真是上天觉得自己的行侠之路应该继续走下去?想到这里,柳依依心中的心情可谓激荡。

    “应该……”

    其实,木子想说的是应该不算吧。

    “算是吧,我也这么想的,那你怎么好久没来找我了。”

    “……”

    “我跟你说,我的行侠之路已经初见成效了。”果然,没说几句,柳女侠终于将话题引到此,听到这,晏无心也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显然,他应该算是柳依依话中那个初见的“成效”,看到柳依依招手,晏无心知道,自己看来是逃不过被惦记在柳依依行侠之路中了,于是有些颇感无奈地向几人走去。

    “木子姐姐,我跟你说,他叫晏无心……”

    还好不用介绍自己,晏无心如此想到,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朝阳已上林梢,在林中树影相接的不远处,几丝轻笑声将清晨林中的这份寂静打破,而那座孤坟看起来也有了树影相伴,长林再次焕发出其冬日清晨所特有的生机与活力。

    寒蝉未鸣,冬林也不寂寥。

    如此时的他们。

    ……………………………………………………………………………

    出了长林,便能见到通往空积城的府道。

    与先前的林中小径相比,这府道自然是宽敞平坦了许多,至少能达到让【骏马】在上驰骋的地步了。

    【骏马】自然是那辆被木子一行人遗弃的车辇,而此时,危险已过,那么这辆价值不菲的【骏马】自然又被重新利用了起来。

    别的不说,至少能够省省脚力不是?!

    不过等真坐上来以后,晏无心发现这【骏马】可不只是省省脚力那么简单了,这车内当真可赞一词——奢华。

    尤其是当晏无心注意到车内所铺之物竟然是以清蚕丝所制之妆缎时,这“奢华”已经可以说成是“奢侈”了,要知道清蚕丝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这可是用来制傀儡时钩丝的上好之选。而以晏无心多年以来见到蚕丝都要羡慕几分的性格,此刻看到被铺在车辇之内的清蚕丝,只恨不得能将这妆缎给带走。

    “如果以前能有这么多的妆缎,自己做的捕鼠兽至少能再提升四倍,不,至少是五倍的价格。”不知是因为怀念还是其他,晏无心不自觉地将自己带入到了以往的回忆之中。

    “看来晏公子很喜欢车上的饰物啊!?”看到晏无心沉思的模样,坐在晏无心身旁的木子突然出声说道。

    饰物!?

    注意到木子姑娘话中所指,晏无心不禁一愣,因为此时他手边的可不是清蚕丝,而是被绣垫在清蚕丝之上的紫貂皮。

    “原来这只是饰物!?”晏无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要知道紫貂皮也是制作傀儡子的良品,就拿捕鼠子来说,外皮材质可是至关重要的,若用一般的鼠皮,做倒是能做,但是估计没跑几次,外皮就可以再换了,因此选下等鼠皮可不是什么明智之选。而相反,这紫貂皮可就大不同了,先不说紫貂之珍贵,单言这皮可就能架得住刀枪所割,就此而言,两者自然差距不言而喻。

    要不也一并带走!?

    “恐怕这样做出来的就是世间最奢侈的捕鼠兽了。”晏无心再次不自觉地想到,说到底,其实他真没有什么大的目标。

    到了此刻,晏无心心中还真的产生了这样一抹想法。不怪自己太没见识,只怨车内奢华刺目。

    只不过在木子姑娘的注目下,晏无心心中的想法自然只能扼杀于萌芽,不过对于木子姑娘的疑问,不等晏无心开口,车内一旁正昏昏欲睡的柳依依已经出声说道:“他肯定不是喜欢饰物,木子姐姐我跟你说,依我的猜测……”

    突然精神过来的柳依依哪还有昏睡的神色,简直精神得不能在精神了,看到如此状态的柳依依,晏无心大感不妙,这可是向柳女侠蜕变的先兆。也因此,晏无心知道,这可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否则从一个饰物就能引到自己的行侠路上去,一说又得两三个时辰,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

    于是乎,抱有同样想法的慕辰和晏无心两人同时开口,出声道:“这个……”

    同时出声便说明两人真的想到一处去了,抱有同样想法的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如此便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只是如何岔开话题呢!?

    这可不能想太久,对视间,晏无心问出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对了,慕辰,方才华叔口中的行力是怎么回事!?”

    听到晏无心口中的疑问,柳依依也没在继续说下去,反而有些诧异的看着晏无心,同样诧异的还有车内所坐的其他三人。

    话倒是打断了,可是看这表情,难道自己又孤陋寡闻了!?看来以后占小便宜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不对,应该是少想为妙。

    不过不知为不知,既然不懂,自然要问,因此对于此刻四人诧异的眼神,晏无心倒是没有什么尴尬,一脸求教的模样也让柳依依忘了刚才的话题,并出声指教到:“所谓行力么,就是,额,就是……”

    看着柳依依一副我很懂但又不知如何说起的模样,一旁的木子不由抿嘴一笑,恰似今日清晨时分阴暗天空的那抹明媚阳光,轻灵的笑声让车外的驾车之人都不禁心中一颤,连忙说了几声“吁”。

    这不连真马假马都分不清了,已是红颜,离祸水不远矣。

    而被木子姑娘一直注视着的晏无心可就是如坐针毡了,虽说昨夜救人晏无心有着那一箭成阵,两斩【暗虎】的惊艳,可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被这样一看,能够安然受之才是怪了。

    不过好在木子姑娘也没一直这么看下去,轻微一笑后,随即便对一旁的慕辰说道:“要不让慕辰来说吧?!”

    这一提醒可是让柳依依找到个台阶下了,跟慕辰她哪还有半分客气,于是故作大方地说道:“那行,慕辰,这个机会给你了。”

    有本事你倒是别给啊,看着柳依依这幅模样,慕辰忍不住腹诽一下,不过这话他倒不敢说出口,于是他只能习惯性地把握住这次机会,无奈并习以为常地出声说道:“所谓行力,指的便是四素行力。”

    “行力无形,魂阵有声。”

    听到慕辰口中所言,晏无心心中一愣,随即收起心中杂念,看来自己无意间好像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说行力,见空积

    “行力无形,魂阵有声”慕辰如是说。

    “行力无形?!”

    听到这个,晏无心脸上闪过一丝陌生,有些好奇地看着慕辰,期待下文。

    看到晏无心如此神色,此刻不只是慕辰,就连车内对这方面不太关心的木子都有些惊讶。

    注意到众人的惊讶,晏无心也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个魂师的常识了,可是不懂就是不懂,他也没办法。不过好在前几日下来,对于这样的惊讶他倒是已经习惯,于是现在倒是坦然一副吾而好学的表情等待着慕辰的解释。

    晏无心的这幅模样,自然免不了让木子又侧目了一番,其眼中的好奇又让晏无心不禁‘咳’了一声,不自觉地用手挠了挠鼻子。

    这般不自然的样子,哪还是昨夜让众人心惊的少年。明白他心中尴尬,木子嘴角轻扬了一些,轻轻偏过了头,收回了目光,与柳依依聊了起来。

    与之相处有些时日的慕辰自然也熟悉晏无心此刻的表情,惊讶虽有,但也不像初见那几日般震惊,于是想了想,也就开口道:“你知道魂阵是怎么来的吧!?”

    对于每个魂师而言,这自然是再普通不过的常识了,即便是以前说起来有些孤陋寡闻的晏无心,也明白这魂阵的来历。因为要不是千百年前那人以惊世之才创出魂阵,为人族点燃星火,或许千百年前人族已然消失在这尘埃之中。

    于是,晏无心点了点头,只不过虽然明白魂阵的来历,但晏无心有些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般问。

    而慕辰继续道:“那你应该知道魂阵便是纳天地之力为己用吧!?”

    这个自然明白,就拿魂阵灵剑而言,晏无心知道灵剑便是聚天地灵气以为剑,所以说起来是魂师纳天地之力为己用也不奇怪。

    见到晏无心没有疑问,慕辰道:“所以,在魂师的操控下,这魂阵就好比一乐器,它所吹奏的便是这天地之声,因此一名魂师之所以能称之为魂师,所要做的便是让这魂阵发声,所以魂阵应有声。”

    看来,这后半句听起来倒是不难理解,只不过这前半句是何意呢?因此晏无心继续询问。

    “你要知道,作为一个魂师,操控一个傀儡并不难,而运转一个魂阵自然也不算难。”

    听到这里,晏无心倒是不禁了红了红脸。对他而言,一年前一窍不通的他可是无法操控傀儡的,不过细细想来,不是能控制傀儡便是一个魂师,但是一个魂师一定能控制傀儡,所以慕辰这话说道也没错,至于魂阵的话,运转魂阵这可是魂师的基本,否则魂阵又怎能于千年前就人族于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他点了点头。

    “魂阵有声不难,但是这声音也有大小之分别,而其间之分别自然是看魂师。”

    听到这里,晏无心自然也明白了慕辰口中之意,魂阵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所以虽然魂阵有声,可令其出声的却是魂师,所以其关键自然便是看魂师了。

    “所以说便是取决于魂师的魂力?”晏无心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也对也不对”,慕辰如此回答,然后解释道:“要知道虚玄天有三境,第三境便是这太微境,要说太微执掌,可是你知道这太微境与其他两境为何有这么大的区别!?”

    “便是这行力?”

    “便是这行力!”

    话说到这里,一旁的华叔也不禁出声:“说起来这小子的父亲可是被称为‘厚土’的慕寒,所以这行力你可得问详细了,可不能让这小子三言两语给带过了。”

    虽然不知何为‘厚土’,但是能让一名太微境之人如此说,晏无心倒是在心中留意了一番。

    而一旁的慕辰倒是罕见的有些脸红,即便是夸赞他的父亲,但是在一群熟人面前,慕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连忙道:“所以说这前两境可谓是基础,这想要到这太微境,便是要化魂力为行力,而行力无形,却有性,所谓太微境便是给这魂力给赋上象性。”

    “象性?”

    “嗯,便是这地、火、风、水四象。据说世间原本便是由这四象构成,因此四象便可看作是天地灵气,想要以魂阵发声,那么这四象便不可少,而要让声音响亮,那么你必须得其法,所以你要了解四象,也就是说,你得赋予魂力象性,而这便是行力。”

    魂阵不过为器,魂师为御器之人,而魂力便是御器之源,这般说来,行力便是这升音之法了,晏无心如此想到。

    “这话倒是说得通俗,应该是你父亲对你讲的吧?”一旁的华叔在听到此番话语后,点了点头,如此对慕辰说道,“既然你父亲如此说,恐怕他也离冲灵天不远了吧!?”

    听到华叔的询问,慕辰也不做隐瞒,诚然道:“家父曾言,若他真能做到名副其实,他应该便能踏入冲灵天了。”

    “你父亲倒是老实”,叹了一句,华叔有些感慨:“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感慨完后,华叔看到了一旁有些不解的晏无心,自嘲了一句:“年纪大了,想不到我也学会感慨了”,随即说道:“晏小子,你倒是不必疑惑这些,等你修到太微境自然会知道这修行的第二重天冲灵天了,不过说起来,现在先了解下这些对你修行也有帮助。”

    “还有第二重天!?”晏无心倒是还未听人说起过。

    “这个自然”,说起来,即便晏无心不了解这一件事,华叔也算不得有多么惊讶,反而解释道:“你要知道,在传说中,千百年前那人在创出魂阵之时,那可是有移山倒海之威能,你觉得一个太微境能做到这件事?!”

    “这个……嘛”,晏无心耸了耸肩,不可置否,虽然他尚未到太微境,可是以他所接触的太微境魂师来看,这与传说恐怕还是有一定差距,或者说是……很大的差距。

    “只是不知这行力与第二重天有什么关系?”晏无心倒是在心中默默想到。

    或是知道晏无心心中所想,华叔笑了笑,问道:“有没有纸张!?”

    即便正与柳依依聊得欢声笑语,听到华叔的询问,木子倒是从辇车中拿起了一张白纸,递给了华叔,而目光不自觉的从晏无心身上扫过,然后便继续与柳依依聊了起来。

    木子的目光倒是让晏无心心中一跳,不过看其没有注意自己,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看到华叔指尖的魂丝已经来到了这张白纸之上,还在疑惑间,晏无心便看到白纸飘动起来。

    可是辇车内明明没有风。

    无风而飘动,晏无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风行之力?!”

    他虽然不了解这些,可是悟性可不弱,结合到昨夜的情形,再联系先前所说,晏无心也大概猜到了些。用魂丝控制纸张并不难,但用一根魂丝便做到这无风而动的效果,晏无心自是做不到的,所以这应该便是风行之力了吧。

    华叔点了点头,随后指尖的魂丝消失,白纸慢慢落下,而其想了想,补充道:“若是慕寒来做的话,恐怕纸上便有一纸的尘了吧?”

    对于此,慕辰想了想,摇了摇头后说道:“还差些。”

    生风是风行之力,那么生尘便是地行之力吧?这一比较,倒是让懵懂的晏无心理解了几分,想必水行之力便是生水,而火行之力便是火了。

    而这生一纸的尘应该便是踏入了冲灵天吧,晏无心如此想到。这样说来,昨夜慕辰既然用出了地行之力,那么岂不是快要踏入太微境了?!

    一时间有些惊讶,于是晏无心出声询问道:“那么慕辰兄岂不是快要踏入太微境了!?”

    一旁的华叔点了点头,替慕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小子应该快了吧。”

    说完便又是一番“后浪推前浪”的感慨,看来不过四十多岁的他也有些服老起来,至少在这几名少年之前,他倒是切身体验了一种不服老不行的感觉,而这自然也让慕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来炫耀这种事确实不太适合他。

    对于众人的调笑,晏无心却没有太过注意,此刻在他心中所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一个让晏无心记挂多年的问题。

    随后,感慨被晏无心有些低沉的话语给打断,“那晏几道是什么境界!?”

    看得出,晏无心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倒不是像他所表现的那般平静,而他也终于说出了这个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对于这个名字,一旁的华叔和木子倒是有些陌生,而大概了解晏无心身世的慕辰自然也清楚这问题的意义,不过对于这名晏家家主,他了解的还真不多,辇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似乎离冲灵天只差一步。”先前在一边旁若无人聊天地柳依依这时开口说道。

    这番回答倒是让慕辰有些意外,倒不是说慕辰惊讶于她了解这些事,而是说他没想到她之前应该也在留意着三人的对话,看着这柳女侠要比想象中的细心嘛。

    “只差一步吗?”晏无心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了一声,并将其牢记于心。

    时间便如此匆匆流走。

    这【骏马】在府道上奔行速度自然不会慢,伴着众人的闲聊,辇车外一声喜悦的呼声响起,“空积城到了”。

    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到了,这与步行就是不一样,享受到了两者的差别后,晏无心坐在辇车内不得不感慨了一番,随后他拉开了辇车右边的帘子向外望去。

    一座繁华的城出现在他眼前。

    空流积水,空积城。

第一百零八章 见空流积水,他乡遇故识

    远望而去,只见一道彩虹挂于空积城上方,如天边的桥临城而下,沟通了这天地之堑,而在这抹斑斓的彩虹后方,有一道瀑布从空中倾泻,飞流直下大有数百尺,最后落于空积城中,化为那城外环城而绕的盈盈流水。

    这便是所谓的空流积水,具体说来,空积城之名与此也大有相关。

    若是千年之前,这空积城所在之地可不如今日这般绿意青青,更别说有这么一城伫立于青山绿水之间。要说这千年之前,这里可是一不毛之地,倘若称上一声‘荒凉’,那大概还有一层褒义在内,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千年之后却能有如此变得青山依绿水,这不能不说是天地的鬼斧神工。

    不过这半日闲聊下来,晏无心也知道鬼斧神工说得虽然不错,但仍然还有些不太贴切,或许说是巧夺天工才对,因为能一改此地之荒凉,靠的本就是千年前那几位偃师的巧夺天工。

    千年前的壮举再经过岁月的沉淀,于是便有了这即便在南州众多城中也算得上前十繁华的空积城。

    虽在南州只是前十,但要说在南州五郡的清灵郡中,这空积城却是名列第一,想着先前所聊起的内容,然后再看到那座立于眼前的城,晏无心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只是觉得,那几名偃师果真配得起‘巧夺天工’四字。

    据说,千年前那几名偃师来到如此荒凉之地,放眼望去,入眼皆是寸草不生的大地,还有那漫天的黄沙,以当时景象,也难怪在千年之前南州会被称为蛮荒,至少这‘荒’字可是名副其实的。而为了改变这一景象,几名偃师合众人之力,引天上之水来到地上,以水中的灵气滋养土地,于是大地之上有了青青小草,于是有了青葱森林,于是有了青山绿水,于是有了今日的如此景象。

    自然,这些描述不会是晏无心本来就知晓,而是出自那柳女侠之口,虽然不算生动,但是一路来听了那么多遍,晏无心心中也有了映像,这一眼望去,千年前的那一壮举彷佛有浮现眼前。

    以空灵水车为基,立于空中,在其上刻魂阵,转天地之灵气为水,再以魂阵引水而飞流直下,最终如瀑布般流入城内,而这以天地灵气聚成的水再滋养了这方土地,不得不说,即便是千年之后再次回顾,这一举措也着实可以称得上是壮举,功在千年。

    这便是那书中所记载的偃师吗?这才是巧夺天工,或许只有这般才能称得上是偃师吧,晏无心收回那惊叹的目光,心中这般想到。

    【骏马】徐徐前进,不一会,那从天空落下的瀑布便缓缓展现在眼前,离得进了,已经有水声传来。

    瀑布流落惊声起,遥看银虹三千尺,大抵便是这般。

    伴随着耳畔那越来越响的流水声,空积城也慢慢出现在眼前,作为清灵郡中最为繁华的城,这空积城自然也是巍峨壮观,城墙由青砖累砌而成,百年的风霜也为这青砖染上岁月的痕迹,近看去,青黑的城墙古朴而高大,百年沧桑便如此呈现在眼前。

    临进城,可以看到十几名身着黑甲的府卫临门而站,黑甲的森冷之下自有一股气势。

    柳依依曾聊起过,在这城中是不允许斗殴的,毕竟每个魂师手下都至少有着一具傀儡,若是争斗起来,这造成的破坏可是不小。城中规矩森严,而进城自然也不会少了这些规定。

    只不过看起来东南商会这个名号的确不小,只是辇车外坐着的侍卫说了几句,那些府卫便已放行,竟然都不用看一下辇车内的?晏无心对此倒是有几分不解,不过大概只能归于这东南商会在这清灵郡中确实名声在外吧。

    看来自己的确是有些孤陋寡闻了,晏无心心中自嘲地暗想道。

    不过这分不解却没逃出柳依依的眼睛,看着晏无心,女侠的眼睛转了转,兴致有些高昂地对晏无心问道:“无心啊,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府卫会如此轻易地放我们进城?”

    “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晏无心看着柳女侠如此模样,倒是不忍打扰这分闲性,做出期待模样,等待她的后文。

    晏无心感兴趣的目光倒是让柳女侠颇为受用,看得出她应该是憋了很久了,只不过刚要开口,一旁的木子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有些嗔怪地说了一句:“依依。”

    这声倒是让柳依依顿了顿,吐了吐舌头,不过看到晏无心不解的目光,看得出来她的木子姐也没有生气,于是乎她还是继续说道:“这原因嘛,其一自然是因为这东南商会的名声,所以你不要再说你不知道了咯。”

    这句话倒是让晏无心苦笑地摸了摸鼻子,这真不怪他,不过听到柳依依的话语,木子倒是又看了晏无心几眼,就连一旁不参加这些讨论的华叔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晏无心,那笑容似是颇感有趣。

    随后柳依依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说道:“这第二嘛……便是因为那几位完成这空流积水壮举的偃师,其中一位就是……木子姐姐的先祖。”

    “哦!?”这下晏无心倒是有些惊讶了,看来东南商会能有今天这般成就,应该便是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内吧,这下子,一向有些不敢直视木子姑娘的晏无心倒是忘了尴尬,看了木子一眼。

    “不过嘛,这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这是木子姐姐的辇车,这木子姐姐在城中可是……啊,木子姐姐,你掐我干嘛!?”

    话没说完,柳女侠就被掐了一下,而木子也有些脸红地抬起头来,没想到这一抬头倒是与晏无心的目光撞了正着,木子倒还好,心中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而晏无心则立刻移转了目光,看向辇车外。

    柳依依那没说完的话晏无心倒是能猜到几分,看来,这木子姑娘在城内的魅力可不小。

    只是……

    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的喧闹,晏无心在心中说了一句,“这都与我无关。”

    不得不说,能被算是清灵郡的第一大城,空积城的繁华可谓是名副其实,来到了城中,那在城外还听得清晰的瀑流之声现在倒是有些模糊起来,已然是被城中的喧闹所掩盖,繁华自然便是如此。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那一盛会的原因,看起来,街上应是比平常要拥挤一些,本来能容四车并行的道路现在倒是难以行进了。

    “你们是来这里吃白饭的!?”

    “不是,掌柜的,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没办法。要不行,你看我们这里还有两具傀儡,能不能抵这顿饭钱?”

    突然,一道争吵声将晏无心的目光吸引了去。

    晏无心望去,只见那位掌柜看了一眼兄弟两人拿出的傀儡,立即就有些不屑地收回了目光。这空积城虽然不是南州第一城,但是因为每几年一次的偃师考核,城内魂师不少,而偃师也有许多,也是由于这个缘故,况且由于东南商会的存在,城内的傀儡反而不比州城少,而在这段特别的时间,傀儡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身在城中,即便是一个掌柜,对傀儡的见识也不会少,这一眼自然能看出傀儡的好坏。不过,以这两具傀儡的质量,即便身在远处的晏无心也能看出这两具傀儡的确有些破,但晏无心知道,这也应是两人仅有的东西了。

    没错,晏无心认识两人,也知道两人所说应该不假,两人正是当时从临安城外一起从陆残雨手中逃出的陆黑牛和陆泥巴。

    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人当时便是如此称呼的,晏无心倒是记得。

    既然见过,那么现在再见应该算是旧识了吧?如此说来,自己这是他乡遇故识,晏无心心中想到,只是这能不能算得上一起流落他乡?不过他还是出声说了一句:“能在这里停一下吗?”

    “怎么了?”回答他的自然是木子姑娘。

    “遇到两个熟人。”

    既然晏无心如此说,木子倒是不嫌麻烦,说了一声,辇车便在此停了下来,而晏无心向车内几人说了一声,便下车朝着那处酒馆走去。

    珍馐阁,这便是酒馆的名字,光听这名字,晏无心也知道此处价格不菲了,看来这两人倒挺会享受的。

    “既然付不起钱,那么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吧?”

    掌柜如此说道,一时间,店内的目光倒是向这边聚来,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少了看戏的,况且在阁内边享受着珍馐边看戏,自然算得上惬意。

    这下子可不好受了,原本站在陆泥巴身后的陆黑牛倒是往前站了一步,将陆泥巴有些瘦弱的身体给挡在了身后。

    “黑牛,本想带你吃顿好的,没想到却是有些好过头了。”

    “这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了,泥巴。”

    看来两人也是没有看清店名,不过,单看两人穿着也应该知道这两人可不是有钱之人,不知为何还给两人吃完这一顿?看来,掌柜这番举措难说不是有意的。

    几名看店的已经围了上来,城内虽不允许斗殴,可这‘取钱’之法还是被允许的,看来一时间好戏便会上演,而两人也是做好了准备。

    “他们吃了多少钱,我来付?”

    晏无心的声音突然在这店中想起,对两人而言自然如听天籁,不过对于某些人而言,则是有些扫兴了,或许这某些人也是包括掌柜在内。

    于是那名八字胡掌柜皱了皱眉,看了晏无心身上的布衣,出声问道:“你真要替他们付?”

    “掌柜的,你说多少吧?”

    “三十银。”

    听到这价钱,陆泥巴当即便说道:“你胡说,哪有这么多,就我们点的菜,一共是七两四。”

    听到这番话,晏无心心中一愣,看来两人并不是不知道价钱啊,只是既然知道为何要点?随即,晏无心看了陆泥巴一眼,之后看到了站在其身前有些憨厚的陆黑牛,晏无心心中好笑,这两兄弟果然情深,看来只怕在点这顿前,这陆泥巴便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了吧,只为让弟弟好好吃一顿。

    这份心可比七两四贵多了。

    “菜你们可是吃了,价钱我也说了,付不起可以别付,吃不起可以不吃。”

    这后一句是对两人所说,可这前一句自然是对晏无心所言。

    “你……”

    陆泥巴还要说点什么,可晏无心笑了笑,取出三十两来,递了过去,问道:“这些够不够?!”

    银子他确实没有,以前他也确实穷,不过他没有不代表陆宁没有,那日从陆宁处得到的东西可不止那么点,所以这三十两自然也出得起。

    看着晏无心手中的三十两,掌柜深深看了晏无心一眼,正准备伸手去接,一道声音从掌柜身后传来,而掌柜在听到那道声音后也收回手来。

    “这三十两是算上这两具傀儡以后的,所以这两具傀儡也是我们的,你们把两具傀儡拿去砸了。”一位白衣青年走了出来,如此吩咐道。

    看来这好戏还没完。

第一百零九章 见魂力几多

    虽然没有多问,但在辇车上的四人其实也关注着那珍馐阁内的情况,对木子而言,若是真有必要,她自然也不介意下车去帮忙,毕竟这救命之恩,她可是记在心中的。

    只是在这城中,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果能不出现还是尽量不出现的为好,否则事情或许会更加的难办。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在看清珍馐阁内那掌柜身后之人,木子便知道这事情或许不能如她所愿那般容易解决了。

    本就觉得珍馐阁的名字有些熟悉,此刻看到那人,她似是有些厌烦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看来此事有些麻烦了。”

    听闻她这话,柳依依和慕辰自然有些不解,而一旁的华叔有些疑惑地向外看去,待看到那酒馆的名字后,彷佛想起什么,与木子对视了一眼,而木子也随他所想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是木祁连的酒馆。”

    这下子,辇车内四人都不禁皱起了眉。

    身处掌控东南商会的木家,得到的荣华自不会少,尤其是在这空积城中,千年累积,其声望也不会小。只不过有所得便会所失,虽有荣华富贵,但是家族内与她年纪相同之辈也多,因此这勾心斗角也算是常见。偏不巧,要说与木家三小姐的她最不对眼的便是家族内的二公子,木祁连。

    一路行来,车内对昨夜之事也询问过木子一些情况,当然其中自是关心居多,而对于谁是幕后主使这事,恐怕最为清楚之人便是木子本人了,而猜来猜去,木子也只是道出了一个名字,因为她觉得,若有可能,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此人了,木家二少——木祁连。

    一直以来,抛去木家的长子不说,木家二少和木家三小姐可是这空积城内谈论第二多的事了,既然有资格成为谈资,那么这事必然要有其戏剧性和精彩性,而巧了,这木祁连便将这事情的戏剧性给负责了去,那木子便增添了事情的精彩性。不言其他,实在是对比起来,两人相差太大,说起这木子姑娘,城中何人不叹一句,有女如此,夫复何求。说起来,这木子在修行之上虽算没什么天赋,但说起经商,那可得夸上三天三夜了,这几年来,东南商会名头能更胜从前,有人便委婉地说了一句“这木家三小姐得占七分功”,而若在空积城中,大多数不委婉的人更愿意说起独占九分功劳。另外,虽木家三小姐没什么修行天赋,但却有一位太微境强者愿意在其身边保护,单论这份魅力,便足以抵得这精彩两字。

    而与之相比,这木祁连似乎便是个笑话了。除了富贵,自身也没什么魅力,用了家中那么多资源,修为却一直没什么精进,似乎只有败家比较适合他,而他也没让众人失望,充分将这份戏剧性给发挥到了极致。就有人曾言道,之所以东南商会在南州没有更大的声名,这木祁连可是功不可没,其中嘲讽不言而喻。

    于是,自此以来,两人似乎一直便不对路,不过其作为大长老的孙子,木子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很多事能闭一只眼便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其越来越得寸进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择去其他城中经营生意,只是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会遇到昨夜那般情况。

    便是因此,她才会有了那般猜测,而也因此,几人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才会皱眉。

    本应该只是小事,但是若是那木祁连恰好注意到这辆辇车,又不巧看到晏无心从这车中下去,那么这事自然便不会是小事。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不巧还偏偏成真,所以这事才会麻烦。

    果真麻烦,晏无心心中便是这样想的。

    这傀儡既是两人仅有之物,那么重要性自然也能看得出,虽说没办法才用来抵债,可是其中思量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或许两人想得以后再来赎回叶说不定,只是先前的那一句话,便是将这条路给堵死了,而当着两人的面说出,便是告诉你,你这傀儡,我看不上,可是你也别想要。

    这般说来,那么便是想要加钱了,于是晏无心倒是没什么犹豫,反正这钱虽得来不易,可不是自己的,花了就花了,便道:“那你想要多少?”

    “十两黄金。”

    那白衣公子看了晏无心一眼,开了个价,而其眼中警告不言而明。

    “你这是在抢。”这般开价,即便是陆泥巴也有些听不下去,他是点了菜没错,可那菜又不是用青叶灵芝做的,怎么能值这个价钱,对他而言,青叶灵芝便是他所知道最贵的东西了,大概得值七两黄金,据说有帮助修行之效。

    不过他可不知他所知道的青叶灵芝,在眼前这白衣青年看来,可不比街边那些垃圾好上多少,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位白衣青年会是那木家二少,木祁连。

    对木祁连而言,本来修为没有长进便已经被族中之人给诟病了,而事情不顺更让他心情便有些不好,本来便想发泄一通,刚好来到自己酒馆遇到两个吃霸王餐的,可是没想到,这事情还被阻止了,而看到来人所乘的辇车,他心中可是火上浇油一般,大感这修为都要被气得长进了。

    于是,听到陆泥巴的话语他根本就不在意,只是望着晏无心,看着他的样子,倒希望他没有十两黄金,不过晏无心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是不是我给了十两黄金就可以包括这两具傀儡了?”

    没想到,还有人处处与他作对的,这下子木祁连也眯起眼来,看着晏无心,笑着说道:“自然不是,十两是一具,那第二具要十颗红色魂石。”

    这可是狮子大张口了,这红色魂石价格可不是区区十两黄金能够比的,况且这红色魂石可是有市无价。因此听得这话,晏无心也不由眯起了眼前,看来眼前可不是钱的问题。

    “我的傀儡我不要了”,一旁站着的陆黑牛如此说道,两人的对话他自然听在耳中。

    听得他这番言语,晏无心倒是不由笑了笑,善意地对两人点了点头,而陆泥巴和陆黑牛此时也看清来人,一时间也有些惊讶或是没想到,而陆泥巴也有些哑巴了,“你,你,你是……”

    给两人惊讶的时间,而晏无心则是看向了那位白衣青年,初来乍到的他自然不认识眼前之人,不过以那掌柜对年轻人的态度,也明白那年轻人才是这里的话事之人,在他的感知中,这人倒不是入不了眼,如此看来此人也是非富即贵了,也是因此,恐怕这人才会如此漫天要价,因为他知道,凭眼前几人,哪怕事情闹到,他也吃不了亏,而晏无心也是认识到此,才感觉事情麻烦。

    “阁下是不是过分了点?”晏无心眯起的眼睛有睁开,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就算二十两黄金如何?”

    这已经是极大的便宜,而陆泥巴和陆黑牛两人看向晏无心的眼中也充满感激。

    不过对于丝毫不在意这些钱的木祁连来说,这自然是不可能答应了,这般磨磨蹭蹭,他心中都有些烦躁了,听到晏无心如此说,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哼了一声,说道:“过分,那你看看他们吃了多少?”

    这句话说出,他便向前一步,来到桌前,指尖魂丝也来到桌上的瓷盘之上,看来是想动手了。

    不过等了半天,在那看好戏的人也没等到什么动静,一时间有些奇怪,仔细望去,才发现晏无心的手指也来到桌前,而近看便会发现,晏无心指尖的魂丝也来到的桌上的瓷盘之上。

    “还好只点了五个菜”,晏无心心中这般想到,“不过,两个人就吃五个菜,也是……厉害。”

    本来木祁连自然想将瓷盘扔出,可是瓷盘彷佛牢牢固定在桌上一般,动也不动,两人就这样相对,而晏无心也是保持先前笑容。

    “跟本公子比魂力,找死,待会不砸得你头破血流,我跟你姓好了”,木祁连心中暗骂了一句,便开始运转魂力。

    于是两人便如此相持。

    不过没过多久,珍馐阁内看戏的其他人发现有些不对,在有些清冷的冬天里,这木家二公子的头上竟然开始流汗了,而旁边的掌柜自然也发现这一点,本想讨好这位爷找不到门路,现在路来了,他虽然照看珍馐阁,可年纪大了,神游境的修为还是有的,而眼前少年能有多少修为,这般想着,他也走向前来,出声提醒道:“你还是仔细看看他们到底吃了多少吧?”

    这般说来,他的指尖也来到了桌前,不过木桌之上,瓷盘依旧不动,这下子,珍馐阁内其他人看向晏无心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这个时候来到空积城的人大多都是魂师,甚至还有偃师的,而能来到此地的,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所以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能一己之力与两人对拼魂力深厚,这少年的修为难道要到太微境了?这便是此刻大多数人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不知,才破境到神游境不久的晏无心魂力可是如一般人那样,修炼了《千魂引》以后,因为重量不重质的缘故,他体内的魂力本就比同境界的多上不少,此刻若是拼魂力的瞬间爆发,他还可能会头疼。

    《千魂引》本就是散去气旋而修窍穴,这样一来,他的魂力重数可是有着窍穴的优势,这般拼持久,正是他所喜欢的,所以他脸上的笑容可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他不知这般笑容,在别人眼中看来是轻松之感。

    一时间,只见木祁连和那掌柜都开始流汗,而在木祁连心中早不知将那掌柜骂了多少遍,不行就不要打肿脸来,这样被明眼人看去,那么自己的脸要搁哪里?于是他给身后之人示意了一下。

    而他身后的灰衣老者则不着痕迹间向前了一步,正要出手,只听晏无心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我看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这菜上面还有灰呢。”

第一百一十章 似是故人来

    “我看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这菜上面还有灰呢。”

    话音传来,众人不禁一愣,随后都感到荒谬,甚至是有些可笑。

    能在空积城的众多酒馆中首屈一指,靠的不仅仅是雅静的环境,还有那名副其实的珍馐,若这珍馐阁真有那般马虎,出了这等差错,恐怕就不配这“珍馐”二字,自然也不会有今天的这般名声。既能如此,那么这佳肴只中自不会有什么灰尘,所以这般想来,那句话自然算得上是可笑,这般看来,实属荒谬。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想,比如熟悉这道声音的晏无心,又或者是站得最近的木祁连,抬眼看去,木祁连的双眼不禁一缩。的确,如那声音所述,瓷盘中的菜上确实有灰。

    灰便是灰尘的灰。

    这是他的店,虽然平时他挥霍极多,但一分钱便有一分的价值,所以这珍馐阁也是他最满意的店,既然满意,因此他知道这佳肴中便不可能有灰尘,至少在之前没有。那么,这灰尘自然只能是后来的。如此说来,那只有一种可能。

    地之行力,行力生尘。

    “太微境!?”

    这便是木祁连心中此刻所想,也是阁中众人惊愕过后的第一反应。

    没错,话语出自慕辰之口,在说话瞬间,他也出过手。

    当然,出手只在瞬间,所以,在众人目光集中与晏无心身上的前提下,这一瞬间,大多数人都不会察觉。

    不过这大多数人并不是所有人,在二楼的雅间之中,便有一些初感意外和惊喜的声音,“有趣,有趣,果真是缘分。”

    有人感到有趣,但有人却感到很不爽,就像此时的木祁连。

    即便木祁连在族中有大长老的支持,但是若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同时得罪两位太微境,或者哪怕只是神游境巅峰的魂师,他所依靠的这份支持可就会大大减少了,而现在当他看清所来几人时,他心中的这份坚决就已经不像先前那般。

    慕辰身后的便是木子几人,而对于那位一直守在木子身边的华叔,木祁连便很是熟悉,颇有些敢恨不敢言,但即便恨在心头口难开,对于那位的实力他是不敢小觑的,这位的太微境可不是什么疑似,而是稳稳的,所以这样一来,局面可就不如他所愿了。

    这心头的怒火看来只能憋着了,哪怕他占着理,但是若对方愿意付上二十两黄金的话,那么这份理可就说不过去了,若先前他可凭着家族压人的话,那么现在这份大势可就不复存在了。

    看来这怒火只能由其攻心了,尤其是在看到此时阁内的喧哗以后,他心中的不爽便更多了一些,看起来,再来几次那困扰自己的境界真的可以被气得提升了。

    “木子姑娘竟然回城了,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

    “切,看你那样子,见不到她也好。”

    “怎么说话呢?别以为你修为突破了点我就怕你。”

    “那来啊。”

    “来就来……”

    “……”

    木子的出现无疑让本有些雅静的珍馐阁变得喧闹起来,看着阁内的这份喧闹,再注意到珍馐阁外已经被围得有些水泄不通的街道,本已对木子的魅力有所准备的晏无心,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其魅力。只是晏无心有些疑惑,本来的一件小事怎么会发展成如此局面。

    “二哥,别来无恙。”

    这句话无疑表明了白衣青年的身份,听到这个名字,晏无心也大致猜到了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的原因,没想到,随便帮个忙,本以为是举手之劳的事,想不到竟能惹起这般麻烦。

    这人,大概真的是闲得无聊了吧?!晏无心如此想到,他也有对这些所谓的家族有些烦了。

    对他而言,陆泥巴和陆黑牛或许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两人救过他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当然那也许是互救也说不定。不过一事归一事,若没有两人当时的相助,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陆残雨会饶了自己,所以这番情自然被他记在心中,哪怕再麻烦。

    “怎么,三妹何时回来的?”三人对峙还在继续,木祁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齿。

    “不就在方才,这不刚回来就来拜访二哥了吗?二哥,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件事能否以二十两黄金给二哥陪个不是,就这么算了?”

    这番说辞已经给尽木祁连面子,若是没有先前那么多事,或许木祁连便接了这薄面,不过现在有些怒火攻心的他便断然拒绝,冷笑道:“二十两只是这具傀儡,另一具条件不变。”

    条件不变便是不接受,因为没有人会为了这具破傀儡而付上十颗红色魂石,而听了木祁连的话语,木子黛眉轻蹙,即便如此,她那般样子不知又引来多少目光。

    若目光能取人性命的话,那对于她话语中的朋友晏无心而言,哪怕有再多命也已经死透了。

    看了地上的傀儡一眼,木子的目光便轻轻扫过了晏无心身旁的两人,陆黑牛当看到了木子以后便已经呆在那里,不知言语,而陆泥巴虽然好上一些,但却结结巴巴,什么也没说出来。即便那两具傀儡伴着他们长大,即便那是他们相依为命的仅有,但此番局面,他们也能割舍这仅有,不过因为两人都不能完整的说出话来,所以木子便笑了笑,再看了晏无心一眼后,心中便有了决断,出声说道:“这样可否,这几具傀儡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不知这些能否抵得这具傀儡?”

    几具【暗虎】出现在众人眼前,虽然昨夜时分,晏无心斩了两具,但还有完好的在,所以这便是木子的条件。

    你不再为难他们,这便是你的。

    看到那几具【暗虎】,木祁连的目光一惊,而晏无心心中一怔,这【暗虎】虽然不知来源,但是以木家实力,想要查还是查得到的,也是因此,在昨夜木子想要以此答谢的时候,晏无心便婉言相拒了。而此时木子再将其拿出,那么这番举措便是放弃继续追究了,这点倒是让晏无心有些没想到。

    不过这一行为倒是的确让晏无心有些刮目相看,心中也对其多了几分好感。

    而当阁内的魂师看到那几具傀儡时,一时间哗然声四起,这几具傀儡【暗虎】就品质各方面而言,都是上佳的品质,若单论价钱而言,虽然没有十颗红色魂石那么夸张,估计加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木子……”一旁的华叔都有些急了,不管那么多,便直接叫了其名,不过话才出口,便被木子给打断了。

    “华叔,没事的。”

    华叔叹了口气,他知道,木子看起来虽然柔弱,但是她决定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改变,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确定?”木祁连心中的怒火此时倒是冷静了许多。

    木子点了点头,月牙般的眼眸与晏无心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对木祁连说道:“若二哥同意,那么这几具傀儡便是二哥的了。”

    对于他而言,这自然是极为划算的买卖,虽然气没出成,但他也没什么损失,而这另外的收获却更让其满意,或者说是极其满意。

    只不过这得失是否真如眼前这般,谁又能说得清呢。至少在这瞬间,大家都替木子不值,哪怕是跟其多年的华叔,看来也有些颇感可惜,这些自然都被晏无心看在眼里,而记在心里。

    “好!”木祁连自然没有多想,捡了这个大便宜。

    话音落下,一旁已经有些叫苦不迭的掌柜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本来只是想借机献个殷勤,谁知道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小子魂力竟这般深厚,对方似乎还是轻松模样,他却差点要趴下了。

    好字过后,两方便极有默契地收回了魂力,不过在这瞬间,不知是何原因,晏无心只感觉身上的那三处窍穴有魂力同时涌出,就在眨眼之间,魂力便随指尖运转而出,再随之而回,似是一次吐息,本来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晏无心却听到一阵破空声响起。

    这呼吸之间,只见那名掌柜已经朝后飞起,而木祁连也后退了几步,随后被身后的老者给扶住。

    落地声响起,而珍馐阁内此时已寂静非常,众人看向晏无心的目光也有些奇怪,细细看来,应该说是有些惊讶以及忌惮。

    看到这幅场景,晏无心有些奇怪,不就是收手吗,为什么动静会这么大?一时有些莫名地与木子相视一眼。

    殊不知,方才的瞬间,众人只以为是晏无心魂力爆发,将两人逼退所致。只是,先前便与两人对峙相耗了如此长时间的晏无心,在那一瞬间还能爆发出不弱于先前那般消耗的魂力,这自然有些可怕,若单以魂力来看,那境界纵不是太微境,也应该不远了,这便是众人所想。

    而在这种种目光集中之处,晏无心将心中的疑惑放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二十两黄金?”

    话语所问便是木祁连,感受着自己肩上有些用力的手掌,木祁连也知道了身后老者之意,看着晏无心,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算了,那几具傀儡已经可以抵了。”

    “如此便好。”

    “自然最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晏兄,这般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可不浅!”

    一道声音从楼上的雅间传来,看着先前这幕戏落下,那人才出了雅间,如故人相逢般说道,单听话语,便知那人心中有些欣喜,真如故人就别重逢,难言心情。

    恰似故人来。

    只不过听到这声音,晏无心还有些疑惑,而其身后的柳依依已经出声叫道:“宋清玄。”

    不是故人,倒是敌人。

    来者不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问敌人几多,再生风波

    若说是匆匆一别却有些不妥,那晚的情况到说是败退而走比较合适,听着一旁柳依依的声音,然后再看到柳依依肩上碧玉蜥那乍起的模样,晏无心也想起了来者何人。

    宋清玄。

    在那晚的相斗之后,路上晏无心也听柳依依说起过此人,曾提起过此人似乎也是前往空积城参加那偃师考核,因此这般看来,若无意外的话,想必之后便会再遇到此人。没想到,自己刚来这空积城的第一天,还未找到落脚之地,便又再次遇到了此人。

    看着宋清玄从楼上缓缓走下,晏无心的眼皮跳了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说宋清玄真如他那般所说与自己喜相逢,晏无心是不信的,毕竟两人所结下的梁子可不小,就凭这一点就注定了两人相见不会太欢才对。

    不过现在看来,这宋清玄比起前次相见,那股跋扈之气倒是少了不少,有之前一败现在还能如此与自己相聊,这下子倒是麻烦了。不怕叫着的狗,就怕那种不叫的犬,晏无心想起这句俗语,心中对其提起了几分警惕。

    不知宋清玄若了解晏无心心中所想会有何种感受,至少脸上应该不会有这般笑意了吧。不过经过那晚的失败,宋清玄此时倒是想感谢晏无心给了自己这番挫折,否则短短几日的时间,自己不会取得这般突破,至少这样一来,自己这次所行倒是更多了几分把握。因此,也就有了那般故人相逢之语。

    只是这自然非他所图。

    故人是假,兴奋倒是真,知道晏无心来到这里,也就明白其也是来参加偃师考核的,既然如此,那晚之仇可就有了着落,如此幸事怎能不让他欣喜。

    这样相逢,晏无心实在不能如他这般高兴,于是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见到晏无心没有回话,宋清玄倒是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早料到如此,接着其自顾自的说道:“那晚败于晏兄之手,在下收益良多,晏兄实力,在下可实在佩服得很啊。”

    他这般话语无疑是又将阁中气氛给点燃,阁楼中再次沸腾起来,与晏无心相比,这宋清玄可就有名了许多,先不提他师从‘清灵六师’之首的周岐山,再加上有个城主父亲做后盾,再算上他那不错的天赋,这些加起来,使其不出名都难。

    不过说起来,真正让其声名鹊起的是东南商会所出的那本《时名集》。由于偃师考核可是空积城的盛事,而身为商会,这东南商会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商机,于是他们每次都会把参加偃师考核的人提前编入名册之中,其中更是记载了本人的事迹,以作参考。这《时名集》中就记载了宋清玄曾与一九品偃师相较而未败,单一此条,其就名列名册前茅,而阁中之人虽不认识宋清玄,但都从那本《时名集》中见过其模样,再得知其为宋清玄后,再听其这样一说,众人不惊讶才是怪事了。

    这下子,晏无心自然又称为众人眼中焦点,虽不知宋清玄话中真假,但是能让宋清玄说出这话,想必其实力也不会太差,而这份惊讶还没过去,只听另一道声音也一并想起。

    “不错,晏兄可让我思慕得紧啊,当日晏兄能胜我一筹,想必这次的偃师考核,晏兄应该胜券在握了吧!?”

    这次也不用他过多思量,那道身影一现,一些眼尖之人便已经认出了来者,当下便惊呼了起来。

    “陆成,那是陆成。”

    “那年的黑马,陆成?”

    如此一来,惊讶还没过去,便又生涟漪。

    偃师考核,一般都会是中规中矩,虽然少不了精彩,但出人意料的事情也不会太多,毕竟如同传下来的那句话,“巧夺天工者能为偃师”,所以一份实力一分货,这能成为偃师者大都有一定实力,更有一定名气,成为偃师大都实至名归,不会是突然冒出来。

    但大都这样并不代表总是这样,虽然出人意料的事情不会太多,但也不是没有,而这么多年以来,要说是一鸣惊人,便要数在上次考核之中,这最终被称为黑马的陆成,毕竟能以十八岁之龄成为偃师,这一天赋可不是用‘惊艳’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四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从上次考核到现在,那日的情景到了今天还能时不时地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也因此,陆成之名也还未从这空积城中淡去,如此一来,他的这番话语恐怕生起的就不止是涟漪那么简单。

    只怕是已翻起波澜了。

    到了现在,木子初临阁楼的那般喧嚣已经沉寂下去,到了现在,众人口中谈起的便只有晏无心这位无名小卒。

    若在四年前,能够胜过陆成那恐怕是当时偃师心中所求了,只是此刻听到这般话语,晏无心心中泛起的就只有警惕和忧虑了,而楼内楼外众人的目光无疑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觉,恐怕不用太长时间,这番消息便会传遍全城,那样一来,这份名气反而应该说是毒药了。

    因为,这是想将晏无心给放在火上烤,放在城中的火上烤,放在这次考核的火上烤。

    这两人这么一说,分明便是想使其成为众矢之的,虽然有实力是好事,但是对于那些来参加考核的人,可就不会如此想了,偃师的名额就那么几个,能者得之,若你稳稳地将这名额占住,难免在考核时会发生孤立无援的情况。

    这可能也是每次在《时名集》中排在第一位的都很难成为偃师的原因,不是实力不够,而是阻力太大,毕竟如果真要与所有人相对抗,这可不是随口说说那般容易。

    而这可能才是两人真正的目的。

    难怪先前右眼皮会跳了跳,真是右眼跳灾,果真没什么好事,这般吹捧可就是在捧杀了。

    果然只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道理,哪来什么相见欢。

    阁楼之人,要说谁最乐于见到这一幕,无疑便是先前才与晏无心有所过节的木祁连,本惊讶于宋清玄竟然败给此人,到后来陆成的一番话语道出,他才感到真正有些震惊了,甚至有些担心起来,若几人真是旧识,那么先前的举措可就是给家族树立了不少强敌,这样一来,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只不过在身后老者的数语解释之后,他才恍然,这哪是什么旧识,旧敌还差不多,就在他才理清头绪的片刻,就听到宋清玄出声对其说道:“不知祁连兄家中是否还有名额,能否给在下一个!?”

    听到这番话语,木祁连先是一愣,随后便狂喜起来。所谓名额,便是参加偃师考核的名额。由于偃师考核是空积城的盛会的原因,所以每年来此观看的人数众多,而其中想要参加这考核的人数也不少,毕竟林子大了,什么事都会发生,存着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成为偃师的也不在少数,这样一来,即便是有初试这一环节,可筛选的时间仍然过长,因此这考核便从四年前就要开始,算是初试之前的前试。

    当然这也非绝对,毕竟名副其实的偃师也不少,为了给商家一些机会,这考核便给了一些商会名额,让商会有举荐的资格,省去前试这一步骤,也为了让商家能够能搭上一些偃师,以此合则两利,而这考核所耗费的费用也有人来承担,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石三鸟之法。只是这名额可不是什么商会都能得到的,从东南商会只有三个名额便可知其获得的难度。

    对晏无心而言知道有考核这件事的时候这前试已经结束,所以想要

    走这条路便就没什么可能,那么他要参加这一考核,自然便只能依靠这第二条路,商会名额,若在数月前,有叶家这层关系在,自然有他的名额,只不过到了现在,物是人非,这名额也就……

    好在来的时候有柳依依的一番说辞,再加上误打误撞救了木子一命的这份恩情在,所以木子也没多想便答应将木家的一个名额给他,本来事情已经解决,可是宋清玄这一开口就难说了。

    听到宋清玄的话语,木祁连心中可乐坏了,只差没笑出声来,几番下来,他心中哪还有半分怒气,没想到这晏无心竟能得罪那么多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果然这话不假。既然宋清玄如此说,便代表其想要木家这一名额,有了名额这份情谊在,那么自然便能搭上关系,这样一来,自己在中牵线这便是大功于木家,真是闭着眼都有好事上门,这木祁连连忙说道:“恰好还剩一个,既然宋兄开口那么拿去即可。”

    这话说出,木子的脸色便变了,木家的三个名额,有两个自然是给木家的两位偃师,这即便是长老来也不可能左右这两个名额,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恰好她准备给晏无心的也是这个,因此她的黛眉已如水面波纹般皱起,开口说道:“二哥,这名额……”

    到现在,木祁连哪还有看不懂的道理,看来这晏无心也是为了家中的这最后一个名额而来,若没有别人相争,这名额还还真不好干涉,只不过既然有了宋清玄开口,那么这名额他做主给出,家中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相反还要夸他,毕竟这宋清玄可算是声名在外了,于是他打断了木子的话语,道:“既然是宋兄,那么即便是大长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难道三妹是信不过为兄吗?!”

    这话便是对她的警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波起,故人来

    “既然是宋兄,那么即便是大长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难道三妹是信不过为兄吗?!”

    这话便是警告了,木祁连便暗着告诉木子,你要明白这大长老是我爷爷,你哪怕闹到他那里,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况且这宋清玄的实力你也清楚,他的实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无名的晏无心吗?如果你还有什么异议,那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宋清玄?

    这话下来,便等于将木子后路给堵死,若她真的强行干涉其中,使得木家与宋清玄没有牵上线,那么哪怕之前她有再大的作为,这番下来恐怕家族给她的权利也会思量几分,这样一来,在木祁连的虎视眈眈之下,木子在木家哪会还有安身之处?

    注意到木子的犹豫,柳依依在一旁也有些看不下去,正声说道:“宋清玄,你师父那里不是有个名额吗?你还用得着来争这个名额?你真是……”

    这话倒是有些半捧半摔的味道,这名额一般只会给予一些大商会,但是世事无绝对,比如那宋清玄的师傅,以其‘清灵六师’的名声,周岐山自然也能举荐一人,而柳依依的名额自然也是从自己师傅那要来的,因此她自然知道这事,于是才会有这么一说。至于摔么,便是暗讽,你都有这么一个师傅了,还来争这样的名额,这可是丢人了。

    对于柳依依的这般话语,宋清玄倒是清楚她话中之意,这难道便是被逼急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连他身后的那位素衣男子也轻笑了笑,随后宋清玄便正色说道:“师傅曾言,这是对我的考验,我岂能一直依靠师傅,所以这次师傅他并未将这名额给我。”

    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那么宋清玄自然不会被柳依依的这番揶揄之语给激到,于是三言两语便给回了去。

    宋清玄的轻笑到没有让晏无心过多注意,倒是这素衣男子的轻笑让晏无心留意了几分,眼前众人也在他神识之下,只是这素衣男子让自己本能的感觉到了几分危险,而且这危险还是在华叔身上没有感受过的,所以这自然值得让他警惕几分。

    不知为何,看着宋清玄与身后的两位护卫,晏无心不自觉地想到了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突然想起的这话倒是让晏无心有些好笑,细想起来这话应该不是这样用的,于是收回目光,在心中不自觉地想到难道这周岐山便是此人,晏无心暗自留意。殊不知,在晏无心注意到素衣男子时,男子心中也有几分惊讶,以他的实力,阁中众人哪怕是那位金华也无法发现他的实力,而这晏无心竟然向他这里望来,他心中惊讶可想而知,那晚便觉得晏无心神识应该有些强,此刻他心中更是肯定了这一猜测。

    果然,让其不能参加偃师考核才是万全之策,周岐山暗自道,这一次他倒是对宋清玄的处理感到满意,看来那几个耳光没白挨。

    宋清玄的这番说辞使得柳依依大翻白眼,这名额给没给你别人又不知道,所以你怎么说都行,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考验之事自然没什么太大的说服力,只是他这样一说,你也不能说其强占名额,毕竟这名额本就不属于晏无心。

    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遇到了我,宋清玄心中有些快意地想到。

    先前他对于楼下的事情倒是不怎么关注,直到晏无心进了阁楼之后,他才有些感兴趣起来,而在遇到陆成之后,两人的一番商量,宋清玄才了解了晏无心的情况,然后两人的共同合计便将事情给推波助澜了一番,这样下来,首先将晏无心参加考核的这一名额给断了,若是事情不成,还能以防万一。

    将晏无心声名捧起来后便能使之成为众矢之的,然后再有自己占其名额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三人关系如何,哪怕有人真想要帮晏无心一把,那么陆成再加上自己背后的力量,不论是谁恐怕都得掂量掂量,因为没人真的会为了一位连《时名集》都没上的魂师,而得罪两人,如此便能彻底断绝其后路。

    乖乖,这何止一石三鸟,宋清玄心中满意,随后脸上表情稍变,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好像他不小心那道这个名额,心中也愧疚得紧一般,这番变脸之快可以堪比翻书了。

    不看还好,看到宋清玄这番样子,柳依依气就不打一处来,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慕辰拉住了手肘,制止下来,慕辰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恐怕都不能改变什么,关键要怎么做。

    是啊,到底要怎么办呢?

    困局之中,即便是木子也有些无能无力,身在家族之中她能做的便只能为了家族,哪怕她此时心中多次想出声帮忙,但一直以来的冷静还是让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此时哪怕她做的再多,回到家中,长老的一句话便能否定自己,所以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眼中积聚那越来越凝重的目光。

    看到身后几人的着急以及木子眼中那稍显歉意的目光,晏无心反而倒是看开了一些,当然他自然也会想到,如果自己不进来这阁楼,事情会不会变成这样,不过看到陆泥巴和陆黑牛两人那急得出汗的样子,晏无心心中倒是有了肯定的答案,如果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因为这便是他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后悔。

    即便阁中已经有大多人都开始同情他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对于自己所做的选择,他一直都不需要去后悔,既然有了问题,那么解决就是了,这一刻,他心中念头豁达,并出声安慰道:“木子姑娘,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无需如此。”

    他这话说得轻巧,只是木子又怎会不知此事的重要,对于一个偃师而言,生命中又能有几个四年?所以,她正想说点什么之时,却听有人说道:“哟,晏无心,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活着就算了,还不巧被我遇到了,真是孽缘啊,孽缘。”

    这话传来,阁中众人都没有了先前那般议论,倒是有些无语,就连一旁暗笑不已的木祁连此刻都有些傻眼,见过招人恨的,但是没见过像晏无心这般。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难道又来一个?

    不仅他这样想,现在阁中大多数人都像木祁连这般想到,哪怕就连在晏无心身后的柳依依都扶了扶额头,有些诧异地问道:“又来找你寻仇的?!”

    晏无心听得她这话都是笑了出来,这次倒是真的笑出声来,因为他心中确实欣喜,欣喜他乡遇故知,欣喜终有故人来,所以他摇了摇头,回到道:“哪有那么多。”

    然后,他向那道声音看去,先前那话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话中欣喜他是听得出来的,而话中的关心也让他心中一暖,看到来人,他心中不禁想到‘人模狗样’四个字,话不是好话,但却是好意,而口中也笑骂道:“怎么,你是来还欠我的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陆乞儿。

    对他而言,这段时间真的是有些久了,真的是许久,久到可以让自己的第一个好友成为旧友,不过能再次相见,这份喜悦已可以扫去先前的所有阴霾。

    所以他能欢笑出声,他喜笑颜开,而陆乞儿看到他的笑容,眼里不知突然有了泪光,有些人相交不用多久,便能成为挚友,因为交心,所以相识能甚深,所以才会有这般喜悦。他心中暗骂了一声‘今天风真大,哪来的沙吹进了眼睛’,嘴上也不饶人,骂道:“到底你是乞儿还是我是,你真是见钱眼开了,这么点钱记了那么长时间不累嘛?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连本带息一起还给你,偃师考核的名额,给你了好不好!?”

    晏无心看着他,笑容不变,轻声道:“好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师为知己者

    从珍馐阁中出来时,时间已过下午,微暖的阳光稍有些西斜,抬起头来,晏无心恰好能那道被阳光染得微黄的虹瀑。虹瀑倒映中,空流积水下的空积城已近黄昏,这座古城此刻已显倦容。

    看来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

    到最后,陆乞儿的出现也只是为阁中的事情点上了一个句号,而事情所产生的风波则是完全结束不了的,或许说应该是刚刚开始。适逢这一盛会,待消息传开,这一风波又会酝酿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就现在而言,陆乞儿的那番话语让晏无心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借着这喘息的机会,晏无心也能观得方才的落日余晖。

    余晖中的空流积水自然很美,特别是在流水中的空积城更是如同流着金黄色的血液一般,让人迷醉,这可能便是很多人初见空积城时心中所想,不过这很多人却不包括晏无心。

    因为此刻,他看着这空流积水,他所看的便只有这空流积水,没有什么余晖,也没有什么虹瀑,有的只是这流水。

    进城之前,他便知道空流积水是一个阵,是一个魂阵,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的魂阵,于是在进城之时他便看过这个阵,当时他也曾感叹过那些偃师的技艺,而此时他再向空中看去,他心中所看便是流水后的魂阵。

    许多人都知道空流积水其实是个魂阵,但许多人都认为这个魂阵应是在城主府中,因为府邸上空便是那所谓的空流积水。很多人如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象的晏无心一样,有的只是惊叹,而此时,经过先前那般波澜后,晏无心心中没有生起任何涟漪,反而感到格外平静,所以在陆乞儿的提醒下,他抬起头想要欣赏美景,可他却隐约看到了一个阵。

    这已是他第二次看空流积水。

    很多时候,他学会一个魂阵都只是看了两次。他成为魂师不足一年,他能够刻画魂阵的时间甚至很短,所以知道这一点的柳依依和慕辰都曾经说过他的天赋很好,而在叶家,也有很多人说过他天赋很好,但是他没有这样想过,他觉得这并不是他的原因。

    他不知道他的天赋真的很好。

    此刻看着千尺虹瀑,尽流水潺潺。听着耳畔的流水声,他心中微动,脑海中那个最为熟悉的魂阵慢慢浮现出来。

    魂阵:藏灵。

    这是他最先学会的魂阵,也是他最为熟悉的一个魂阵,魂阵在脑海中慢慢刻画起来,见水飞流而下,如笔走龙蛇,魂阵见于心而想于脑中,忽然他感到有些困惑,不是因为他看不到而是由于他看到了。

    没错,他看到了那个魂阵,和藏灵很像。

    只是形似而神不似,这样便很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一道打趣之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怎么?人都走了,你还在惦记着呢?就你这幅样子,你还和我我说跟别人没关系?”

    回过神来,见陆乞儿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模样,晏无心就不由有些无语起来,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只是那么长时间没见到这家伙,自己怎么就刮目不起来呢?

    而其口中的别人指的自然是木子姑娘了,由于木祁连的关系,晏无心自然不可能再和木子一道回东南商会,一是没必要再麻烦别人,二是也没必要给别人再添麻烦,所以也就分道而行了,不过走之前木子姑娘自然是和晏无心告别了一番,并告诉其在哪可以找到自己,而这也便成为此刻陆乞儿打趣的来源所在了。

    在陆乞儿看来,两人关系之中肯定是有猫腻的,所以不追究一番怎能满足其好奇心:“其实如果你想她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告诉你她要去哪!?”

    听到他这番话语,晏无心有些意外地说道:“你认识她!?”

    似乎对晏无心的意外感到有些无可奈何,陆乞儿不由地翻了白眼,无语道:“空积城中谁不认识她?”

    想来也是,于是晏无心点了点都,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撇过头,看着陆乞儿有些郑重地问道:“你有没有她的消息?”

    很明显晏无心话语中的两个‘她’自然不是指同一个人,而在临安城中见证了这件事的陆乞儿自然明白的其话中所指,于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本想让其转移注意力,没想到他心中仍然始终惦记着这件事,于是他也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只是听说那陆残雨那日差点把陆家中堂给砸了。”

    陆家中堂,据说是陆家族长与长老议事之地,能让陆残雨差点砸了此地,便能知晓其心中的愤怒程度,想到这里陆乞儿不由看了晏无心一眼,心中说不上是钦佩还是什么。

    便是眼前这人让陆残雨感受了一次什么叫‘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是真真切切的丧子之痛。

    不过晏无心对于此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他那日便说过‘滴水之仇当涌泉相报’,话既然说出口,那么便要做到,否则说话的意义何在?至于那陆宁,就算是一点利息吧。

    只是依然没有她的消息,这让晏无心的心情有些低落,如同那飞流的虹瀑,一落千尺。

    晏无心眼里的失望被陆乞儿看在眼中,于是他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跟在晏无心身后的两位跟屁虫,陆乞儿有些感兴趣地问道:“你从哪找来的这两个活宝,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活宝说的自然是指陆黑牛和陆泥巴,从珍馐阁中出来,两人便铁了心般跟在晏无心身后,为了报恩,颇有些不离不弃地味道,只不过这份不离不弃背后是否是为了下一顿饭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活宝两字,陆泥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陆黑牛却傻傻地笑了两声,似乎对这个称呼颇为欣喜,这一来又惹得陆乞儿不由翻了翻白眼。

    不过陆乞儿的话语确实让晏无心转移了注意力,听到陆乞儿话语,晏无心似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听说你现在在抢叶家和陆家的生意?”

    这番听说可是来自于阁中陆成与陆乞儿两人的针锋相对,所以这可是确有其事了。

    对此,陆乞儿倒是没有否认,耸了耸肩并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算抢,这叫公平竞争。”

    晏无心笑了笑,虽然他对叶家和陆家了解的不算多,但也足够让他明白这陆、叶两家在临安城的地位,所以要与两家公平竞争恐怕没有陆乞儿先前所表现的那般容易,只是他这般不讨好的去做这件事所谓何求?

    难道是为了那半个馒头?晏无心心中有所想,还有一丝未曾说出口的感动。其实有时知遇应该说成遇知更好,因为遇到才能知道。

    看到晏无心眼中的目光,陆乞儿有些调侃地说道:“怎么,感动了吧?感动了那就快来帮忙啊,省得那黄胖子快要把我耳朵给吵聋了。”

    晏无心知道,陆乞儿口中的黄胖子便是那临安城翡翠阁的掌柜,只不过仅凭一个翡翠阁恐怕有些难以和叶、陆两家相争吧?既然他所做的是为了自己,所以他倒是直截了当地问道:“要怎么帮?”

    “你先去成为偃师再说,最好能夺得魁首。”

    四年一次的偃师考核,其中技艺精湛者又何止十指之数,其中更有名师之徒前来相比,要夺得魁首又谈何容易。要知道,即使是陆成当年以黑马之势震惊众人,这魁首也没能落在其手中,所以晏无心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事的确要优先来做,说道:“那要不要先让人去帮你一下?”

    这一来,就代表晏无心认可了陆乞儿的提议,这下子,陆乞儿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终于他在晏无心眼中看到了一直都未曾有过的……自信,于是他看了晏无心身后的两位跟屁虫,而后道:“他们?”

    “嗯,他们和你一样。”

    陆乞儿也是聪明人,这个‘和你一样’便能说明很多问题,例如说两人的……来历。

    于是陆乞儿沉默了片刻,似开玩笑般地说道:“怎么?这两人很厉害,难道能达到太微境不成?”

    这番话可以算是玩笑,也能算得上是提醒,先前陆乞儿和晏无心两人的对话也被陆泥巴听到耳中,所以也应该知道他们所谈便是要对付临安城中名副其实的双虎,如果修为没有到太微境的话和他们在一起恐怕也非好事,这便是一番善意。

    而陆泥巴能在陆家混到现在,自然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对那番话语,他心中有素,细想之后,像是回答问题般认真地说道:“只要能吃饱,黑牛应该可以。”

    这句话倒是让晏无心和陆乞儿有些惊讶,这太微境可不像是神游境那般随处可见,两者之差说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而这一点从华叔在东南商会的待遇便可知晓其中差别,所以真能入得了太微境,想吃饱那还是个问题吗?

    于是晏无心点了点头,对于陆泥巴的话语他倒是没有什么怀疑,所以他对陆乞儿说道:“要不然就让他们先跟着你?”

    “你们觉得呢?”

    这算得上是询问,而陆泥巴和陆黑牛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此刻,两人还不知道这一声‘好’对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要过很久,两人才会知道这声‘好’对他们这一生的意义。

    不过现在,他们至少不用担心吃不饱了。

    “跟着你至少得有饭吃啊!”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晏无心也不免对陆乞儿打趣一番。

    “这还用你说。”陆乞儿挥了挥手,大有‘跟着我,有肉吃’的气势,随后身躯一震,极不和谐地说了一句:“那么我就先回临安了。”

    ……………………………………………………………………………

    夕阳渐渐落下,丝丝余晖慢慢地从空积城中消失。

    借着那余晖,还能清楚地看到走在眼前不远处的两人,应是在告别,陆泥巴这样想到。

    “泥巴,那我们就跟着他了!?”

    这声泥巴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看着陆黑牛身上有些破旧的衣服,在闻着那不知多长时间没沐浴而产生的味道,陆泥巴瞪了陆黑牛一眼,然后说道:“你都多长时间没洗一洗自己了?真是差点把我臭晕过去。”

    看着陆黑牛还是那一副傻笑模样,他颇感无奈,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衣裳,发现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没必要黑牛好到哪里去,心中咕哝一句‘看来自己也该洗洗了’,随后回答了陆黑牛的问题:“我们肯定得跟着他,跟着他才能吃饱。”

    “就只为了吃饱?”陆黑牛傻笑中如此说道,那憨厚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聪慧的目光。

    听到这里,陆泥巴不禁陷入沉默,他们跟这晏无心难道只为了吃饱吗?肯定不是,当初在陆家,自己哄一哄那陆宁,要吃饱还不是没什么问题,当个下人也能活得很滋润,作为狗腿子照样能够吃肉。

    只不过这就是他们为陆家卖命卖力所得到的吗?

    渐渐的他心中原先的那抹坚决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陆乞儿便带他们上路,方向似乎便是回临安城的方向,这次,他有些犹豫,随后开口说道:“陆少……”

    “不用叫我陆少,我叫陆乞儿,你这么叫我就行了。”这声陆少将陆乞儿身上的鸡皮疙瘩给弄起不少,于是他连忙打断了陆泥巴的话语,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颇感兴趣地说道:“哦,对了,难道你们真的去珍馐阁吃白食了?这么有趣刺激的事下次记得叫我,我教你们几招,保证不会弄得那么惨。”

    “……”

    “对了,叫我什么事?”

    “额,你刚才说的事是认真的?”

    “刚才说的,什么事?”

    “就是让他去成为偃师的事?”

    “废话嘛,这不是。不认真我干嘛要说出来。”一副明摆着的样子,陆乞儿如此说道。

    “那……他怎么说的。”这下子可让陆泥巴有些惊讶了,他也是一名魂师,虽然修为什么的都不能入得了眼,但身为魂师自然知道偃师的稀少和珍贵,所以他还以为方才只是玩笑之语。

    陆乞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颇感痛心地说道:“你不知道?”

    看到陆乞儿这副模样,陆泥巴犹豫片刻,还是诚实地说道:“不……知道。”

    “他肯定是答应了,否则我急着回去干吗?”

    不知道该不该问,陆泥巴还是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这或许也是他心中所想,“你……那么……相信他?”

    “你呢?”

    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清,陆泥巴说道:“什么?”

    “你似乎也很相信他?”看着陆泥巴,似乎看到他心中所想,陆乞儿有些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我……”

    陆泥巴再次陷入沉默,的确,如果只是为了那一顿饭,哪怕花费再多,他和陆黑牛也有还得清的一天,况且晏无心也说过让两人不必在意,所以两人其实不必跟着晏无心的,而什么吃顿饱饭,其实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那声‘好’所需付出的可不只是年华。

    为什么相信那人呢?他这样问自己。

    是当初那人放了自己兄弟两人一命?是当初三人一起从陆残雨手中逃走?是帮自己兄弟二人付了那顿饭钱?是觉得他能成为偃师前途无量?

    都不是吧。真正触动他内心的或许便是在阁中之时,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他的父亲为陆家卖命了一辈子,他也曾问过他的父亲,这样做值得吗?

    他父亲说,值得,因为当年的家主还不是陆残雨,而那位家主在自己父亲饥寒交迫之时为他亲手端上了一碗粥,那碗粥他的父亲喝了一时,却报了一世。

    曾有言这样说过,师为知己者死。说的是,若是魂师能遇上一位真正懂自己的偃师,哪怕为其所死也在所不辞。因为魂师易成,可适合自己的傀儡却难求。可是,他父亲不知道这话的原意,用他心中所理解的意思来教导了自己。

    而自己后来明白了这话的原意,所以有时也曾嘲笑过父亲太傻,现在想来,其实父亲不傻,或许他心中所想才应该是那句话的原意吧。

    应该是他傻,的确师为知己者死。

    渐渐的他眼中目光越来越亮,心中也变得坚定起来,看到他这幅模样,陆黑牛再次傻傻地笑了笑,那模样看在眼里,真的很傻。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这次倒是感兴趣地问了一句:“那么后面那句话呢?”

    陆乞儿撇过头,疑惑道:“哪句。”

    “成为魁首那句啊?!”

    这次陆乞儿笑了出来,笑容中看不出认真与否,随意抖了抖肩,颇有些不负责任地说道:“你猜?”

    得,又问不出来了,所以陆泥巴只能撇了撇嘴,对陆黑牛说道:“傻笑什么,好好走路。”

    看到这里陆乞儿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桥上方的那人,随即说了一句:“是很傻。”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谁?

    不过有一句话他也没说出口,“我当然相信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寻师

    都说相遇匆匆,不胜人间一场空。

    可没想到,故友相逢也会如此匆匆,相见还未满半日,便又是离别。相逢如此,也难怪有言道,把酒话相逢,或醉千愁,或一笑而过,只是不知两人这算不算是一笑而过。

    夕阳西下,站在石苍桥上,陆乞儿几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中,想来那应是归途数百里,不过想起两人先前在桥上所聊,他知道对方已经先行一步,那么该自己做的自己也要努力了。

    “自从那件事以后,临安城便安静了许多,彷佛以后的热闹在那一日都被你挥霍一空。而那亲事未成,没有了刘庭之的叶家也只有一点底蕴尚存,也凭着这点底蕴才能支撑到现在。虽然那日陆残雨痛失一子,但陆家毫无疑问便是那最大的受益者,有着陆成和那位孟大师的存在,陆家无疑便如日中天一般,一点一点将叶家蚕食。在两家已互不相容的局面下,陆家也集中所有精力对付叶家,也因如此,陆家便不会在意临安城内跳出来的阿猫阿狗们,所以,翡翠阁也就是这个时候在临安城做起了傀儡生意。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叶家家大业大,虽然后辈成器的没有几个,但是叶家还有那只老狐狸在,即便是陆青云在陆家亲自操刀,想要吞下叶家也还要些时日,所以翡翠阁的生意暂时不会受到影响。哦,对了,那日过后,叶知秋似乎便没有当叶家家主了。”

    石苍桥上有着一百零百座石狮,桥两侧各五十四座,桥下流水来自城主府中,此刻虽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可是石狮上还尚有余温未尽,手指轻轻点着那石狮子,晏无心呢喃了一句:“陆残雨,叶知秋么。”

    “本来临安城中有着陆家和叶家,那么其他的傀儡生意也别想在城中扎根,不过此时陆家正逢千载时机,只要能将叶家吞食,那么陆家便一家独大,不论城中再出现什么生意,想必也不会长久了。因此,陆家自然不会在意翡翠阁,而叶家自然也自顾不暇,更没有功夫管翡翠阁了。与东南商会合作,哦,对了,其实我要在你之前认识木子姑娘的,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生意,生意,懂么。所以,我拉上了东南商会这条线,翡翠阁暂时在临安城中扎了根,不过能不能发芽还得靠你了。啧啧,听说你救了木子姑娘,我在想,以后谈生意我是让她吃点亏呢,还是让她吃点亏。”

    “……那要怎么发芽?”

    “这还用说嘛?傀儡,傀儡,拼的自然是傀儡了,怎么做不就清楚了嘛,不过我可跟你说,两个月,最多三个月的时间,这就是叶家那些底蕴能够撑的时间。”

    想起陆乞儿走之前的这些话语,晏无心慢慢向前走去,手掌打过一座有一座的石狮,此刻没有了余晖的石狮如到暮年,已经没有了中午时分的那种傲姿,轻点石狮,晏无心慢慢来到了第三十座石狮,此刻正处在石苍桥中间,桥下流水已非潺潺,而是有些汹涌起来,听着流水声,晏无心彷佛看到了那日的临安初雨,也彷佛身在那条河中。

    他知道,当时如果自己没落下水中,自己应该便已经死了,所以那种冰冷彷佛还感受在身,冰凉在心,目光坚定中他轻声道:“偃师么。”

    不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摇了摇头,继续向桥那边走去。看着陆乞儿走之前递给自己的那张纸,突然觉得那家伙果然很不靠谱。

    “对了,说起那名额,恐怕你还得自己努力努力。不过以你的本事,应该不在话下,什么意思?你看了就知道了,对了,时候不早,我先走了,就这样,别送了。我警告你,你别动手啊。”

    无奈笑了笑,看着自己手上的纸,清秀的纸上写着:寻师启事。

    “本斋诚邀能师一名,为本斋刻傀儡二十具,事成之后定有重谢,另有偃师考核名额拱手奉上。”

    看着这张纸,时间上是初六,应该是两天以前的事情,不过这偃师考核后天便要开始了,算一算,时间也没多少,那么自己也只能现在过去看看了,不知道那魂阵算不算太难。

    希望不要太难,他这样想着,往空积城的西北方向,知沐斋所在走去。

    ……………………………………………………………………………

    珍馐阁中吃的不仅仅是那珍馐,还有这气派,所谓气派大概有三种吃法,分为:一尝、二品、三回首这么三种。

    所谓一尝便是只吃一顿,如流水而过,大概便是一些不懂品味之人所点,若举例来说,那么今日陆泥巴和陆黑牛那顿白食可是其中之最。点了一桌的菜,为的便是填饱肚子,要说是尝恐怕还有美化嫌疑,或许说是塞更为贴切,所以一般选择这一尝吃法的客人,能坐的只有楼下。

    所谓二品嘛,便是比满足口腹之欲更胜一筹,能够品的层次则要吃出花样,其中菜品肯定会更精致,待遇嘛就不言而喻了。只不过此刻先不去说这二品,因为现在珍馐阁中上了难得一见的三回首。

    所谓三回首,说的有三,第一吃过以后,舌头再回首,也就是吃了以后还想吃,能百吃不厌,这才能名副其实珍馐之名。第二嘛,也就是,人再回首,珍馐阁有三楼,三楼之上,恰好能倚栏而坐,这享受可是能让人流连忘返,这样一想便能知其价格不菲,所以就不能不在提一下这第三,第三便是金回首,所谓金回首便是这些都不要钱,听起来可能让人意外,不过这些的确全都免费。

    所以,能享受到这三回首,靠的自然不仅仅是身上的钱财,最主要的便是地位,而此时在珍馐阁三楼,所坐几人便是那木祁连、陆成和宋清玄一行人。

    既然是他的珍馐阁,那么上一个三回首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况且席间之人完全能够配得上这三回首。

    珍馐的正餐过后还有汤点,汤是那白锦三鲜汤,这白锦可是空积城一绝,据说是从天上伴着空流积水而来,一年所能抓住的不超过十尾。此刻,尝着这珍馐阁的招牌汤点,木祁连有些疑惑地说道:“似乎陆兄与那人认识,那人手中真的有一个名额吗?”

    那人说的自然是后来的陆乞儿,自小身在空积城的木祁连自然不可能认识陆乞儿,而身在陆家的陆成对那陆乞儿自然是有一些认识的,这从先前那般交锋便可看出一些端倪。这名额便是木祁连和宋清玄关心所在,要是真如此,恐怕他们这第一手就要落空了。

    好在陆成笑着摇了摇头,想到乞儿这两字果然与那人绝配,然后说道:“他不过是被陆家逐出家门的小子罢了,能有什么名额,他这样说恐怕只是为了让晏无心暂时躲开这风波。”

    “躲得了一时,他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自古治水堵不如疏,躲开能有什么用,到明天,这风波还不知成什么样?想到这点木祁连笑了出声,心中实在痛快,他都是恨不得感谢晏无心一番,都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果没有晏无心这个敌人,恐怕他也不会多出这两位朋友,既能认识陆成和宋清玄,区区三回首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木祁连就已笑出声,宋清玄和陆成心中都有些鄙夷,事还没定就成这样,注定难成大事,好在宋清玄自然知道陆成恐怕还有话未说完,所以宋清玄接着问道:“那名额要从何而来?”

    听到这里,木祁连笑容有些僵,不明白宋清玄话中何意?好在陆成和宋清玄都不在意他现在的尴尬模样,于是陆成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随即说道:“前几日在城中见到一趣事,确与这名额有关,不知两位可曾听过?”

    如果晏无心在这便可认出陆成拿出的那张纸与他手中的那张一样,都是寻师启事,发都是有由这知沐斋发出,内容就不必多说了。

    宋清玄接过这张纸,看了一遍不由皱起眉头,这纸发到现在还没有寻到能师,不是没有道理。要刻画魂阵,那么得学吧?学习魂阵的时间不会太短,即便你能在一日之内学会,那么还有二十具傀儡等你刻画呢?你再用一日刻画完成,好吧,即便能在一日之内完成,拿到了名额,那你这两日的劳累过后,这偃师考核你还参不参加了?所以,恐怕这便是问题所在,没有名额的人恐怕都不能完成这件事,能完成的那不都是天赋或者在魂阵上有一定造诣之人,那这些人还用愁名额,所以能完成的恐怕都不会去接。这知沐斋估计也是无药可施,乱试一计了吧。

    只是不知陆成现在说出这事究竟为何?难不成……宋清玄想了片刻,说道:“陆兄的意思是,名额指的便是纸上这个。”

    陆成点了点头,在看到陆成点头之后,宋清玄心中一松,而木祁连脸上又笑容重现,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吗嘛。否则,这珍贵的名额还能等到现在,这寻师启事早就被人接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知耻,不知白

    陆成点了点头,在看到陆成点头之后,宋清玄心中一松,而木祁连脸上又笑容重现,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吗嘛。否则,这珍贵的名额还能等到现在,这寻师启事早就被人接去了。

    本来陆成也曾这样想过,不过想到在临安城中的那些事,他的心情就轻松不起来,晏无心口中的那个‘才学’一直在他心头浮现,因此他自然知道两人心中所想,如果真的不去管他那么今天自己和宋清玄的那番联手,恐怕这第一手布局就有些不那么把稳,这可不是他风格,于是他也笑了笑,出声说道:“木兄和宋兄可否知道这知沐斋的来历?”

    “哦,愿闻其详。”

    原来这知沐斋当年也是一大商会,商会的名字到了今天也没有多少人记得清了,据说那个商会当年恐怕能与东南商会有一较之力,只不过不知为何,这商会就渐渐没落了,到了今天就只剩知沐斋了,而这名额也就是从那时候有的,恐怕过了这一次,那知沐斋的名额也就会被收回了。

    这番说来,这没落两字用的倒也不差。所以这样想来,这恐怕也是那知沐斋的最后一搏了,不过这番努力看来倒是着实有些可笑。

    讲到这里,陆成顿了顿,继续说道:“而那知沐斋本来也是想要翻身,所以接了城主府一单生意,便是那纸上的二十具傀儡,接了以后,没想到其斋内那能刻画魂阵之人因不满这知沐斋的待遇,于是便离开了知沐斋,因此才有了知沐斋这尴尬的局面。说起来,那人似乎与木兄认识呢。”

    点到这里,宋清玄已经明白陆成话中之意,两人今天这番自败名声自然不可能是给晏无心受益,所以陆成便是想确保这件事没有任何闪失。想来既然知沐斋敢接这单生意,恐怕斋内的那人应该能够刻画魂阵,如果那人出手,自然能解决知沐斋的烦恼所在,所以这名额恐怕也不会再生变故。一时间,陆成和宋清玄便等着木祁连开口。

    不过木祁连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陆成说的那人是谁,于是犹豫道:“哦,与我相识,不知陆兄说的是……”

    听到这话,陆成和宋清玄心中都大骂起来,不过陆成脸上笑容不变,似是提醒般地说道:“不知木兄府上可有一人名叫余白。”

    余白……想了半天,木祁连终于有了一些印象,那余白当初的确来找自己,而自己也是以城相待,不过几番时日下来,木祁连也知道这人会的只有一个魂阵,而且那魂阵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以那人资质根本没有成为偃师的可能,所以便让他在自己府上待着,就当养一闲人,而自己也没有多加关照了。只是,现在提起此人,难道此人真有那么重要?

    没有过多的迟疑,木祁连便吩咐手下之人将余白给请来这里,三人便在这阁楼之上继续有说有笑起来。

    不一会,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便来到楼上,青年面貌说不上英俊而且明显酒色过度显得有些苍白,其眼中充满市侩之气,一看就给不了人什么好感。

    虽然这个时候将自己叫来简直是误了自己的好事,但余白见到木祁连心中一喜,不过脸上还是得装出一些傲气,毕竟他也会刻画魂阵,虽然不是偃师,可是那分傲气还是得有,毕竟这样自己在府上才能有更好的待遇,至少这暖床之人得换一换了。

    此时,余白心中如此想到。

    看着他这番谄媚在眼中,傲气在脸上的模样,别说陆成就连木祁连都有些看不下去,所以木祁连咳了一声,像是提醒般不经意地介绍道:“这两位是陆成,陆兄;以及宋清玄,宋兄。”

    余白不是孤陋寡闻之人,对于这两个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特别是陆成身为上次的黑马,这名声可是让他遥想了很久。这下子,他脸上哪还有傲气,走到木祁连身后,连坐都不敢坐了,这瞬间简直连自己床上的那等着自己的人都已经忘记了。

    看到余白的样子,陆成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也不跟他饶什么弯子,直接对其说道:“听闻余白兄技艺精湛,何不去接下知沐斋的那名额,去参加一下偃师考核呢?”

    虽说称呼他一声‘兄’字,可余白两字则有明显的距离感,初听陆成的话语,他心中一喜,为陆成能认识他而高兴,只不过听下去他就觉得有些不真实了,技艺精湛什么的,在府中别人拍他的马屁还能听一听,这陆成说出这话语就有些说笑了。不过他也不是蠢笨之人,听到后来他便知三人叫自己来的目的,恐怕是想让自己去拿下那名额吧。

    想到知沐斋,余白心中就有些惦记得紧,不知那小妮子长成什么样了?细皮嫩肉的,要不是那老家伙阻止,自己就能为其开苞了,现在想来,当初离开知沐斋可是好事一桩啊,否则自己哪能有这番机缘?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这事自己应该可以完成,不过这偃师考核嘛对我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他这话说得委婉,似是有自知之名,其实是在提条件,所以木祁连皱了皱眉,他可不希望这余白来惹得陆成和宋清玄不悦,把自己的这份关系给搅了,所以他脸上不喜,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陆成给制止了,只听陆成说道:“以余白兄的实力这偃师考核应该不成问题,我这里有一些考核的经验,如果余白兄真取得那名额,我们不妨可以交流一下。”

    陆成已经是九品偃师,说是交流其实便是告诉他自己当年的经验,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话自然会欣喜若狂,可是对余白来说,虽然他心中也有些激动,但他却有些不满足,所以他装作深思。

    这次,陆成也皱起眉来,木祁连看到这里心中感到有些不妙,对这余白有些讨厌起来,不过此时正需要对方帮忙,于是他开口说道:“余大师,一直为你准备的西房,大师却迟迟不肯入住,那几位婢女打扫房间可是有些累了哦。”

    木祁连的话语可是给足了余白面子,不然以余白的这点本事,哪称得上一声大师,听到木祁连的提醒,余白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是赌对了。这西房可是木祁连府中最奢华的一处,平时自己哪有资格入住,特别是木祁连话中的几位婢女更是让其心中痒了起来,这下子,他连忙答应:“既然陆兄看得起在下,那我便去试试。”

    只说到陆成而没有说起木祁连,显然是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偏偏木祁连还不能生什么气,只是把这一茬给记在心中。对于余白叫自己陆兄,陆成也没有什么不悦,对于这种人,让他得意片刻也没什么,他只是说道:“应该可以?!”

    这话便是在问余白。

    余白心中一震,立马改口道:“一定没问题。”

    这下三人才不由点了点头。

    站在珍馐阁楼中,虽然天色已黑,但是城中也有了点点微光,这不失为另一番美景,看着楼下光亮,余白心中顿生豪情,彷佛眼中已经见到了属于他的辉煌。

    而那位房中娇人已被他忘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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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空积城虽然有些规模但也并不算太大,况且那知沐斋所在离珍馐阁也并不算太远。因此,走过桥后,再过了半个时辰不到,晏无心便已经来到知沐斋前。

    一路以来,他也大概听到了一些关于知沐斋的消息,这消息自然是好坏都有,但因此也让他对知沐斋有了大概的了解。

    知沐斋做的应该也是傀儡方面的生意,不过想来生意应该不太好,斋内的傀儡虽然没有什么灰尘,但是都有些老旧了,看来这没落二字形容得并不差,不过此时斋内却喧闹异常,与这没落不相符合。

    “老乌头,你这名额还是给我算了,我在城主府内有熟人,跟你说一声,也可以将你这店保下来。”

    “老乌头,你也不想想现在离那考核还有多长时日,你真的以为有人能完成你那张启事上说的内容,别异想天开了。”

    “老乌头,我也是为你着想,你……”

    听了一些话语,晏无心大概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大都是为了那名额而来,心中好奇,晏无心随意问了身旁的一人:“怎么,这寻师启事很难完成吗?”

    “很难?连阵图都没有,这是很难可以概括的吗?”那人冷笑说道,随后便在一旁跟着大声囔囔起来。

    没有阵图,这倒是让晏无心有些没想到。

    “不买的就赶快出去,别挡路。”

    突然一声娇喝之声传来,一位少女拿着扫帚在哪里扫地,说是扫地,其实应该是想撵这些人离开,看着少女模样,年龄应该是没有晏无心大,或许稍小一些,相差应该并不大。不过少女扎起两个小辫子,再配上她那清纯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可爱,看着少女的出现,斋内不少人都咽了咽口水。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为那名额而来吧,看着少女那怒目而瞪的可爱模样,晏无心有些失笑,笑了过后,他扬起手中的纸,出声说道:“这还算数吗?”

    他手中的纸自然是寻师启事,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另一道声音传来。

    “自然是算数的,对吧乌老。”

    那声音来自一青年,认识的人便会知道,那人是余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后到的白眼狼

    天色虽晚,但借着知沐斋内的烛火也能隐约看清来人。

    来人是名青年,看上去的年纪比晏无心大上不少,身上衣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比起晏无心而言明显华贵了不知几个档次,只不过乍看起来,青年脸色不怎么健康,反而有些苍白,在烛光下,这种苍白便显得更为明显。

    看到来人,那名在斋内扫地的少女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若先前的怒目而视只算是晴转阴的话,现在少女的脸色应该算得上是乌云密布了。想来,如果少女手中拿着的不是扫帚而是别的什么,恐怕早已经扔了过去。

    少女的这幅模样在青年看来则另有一番风味,乖顺的见得多了,也有些腻了,此刻少女这带刺的模样则让他又动起以前的心思来。看来,得不到的确实永远在骚动,青年舔了舔嘴唇,颇为熟悉地走到斋内,看着自己走后斋内明显衰败了不少的景象,似乎是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这知沐斋没有我的确不行啊,怎么样,小灵儿,想我了没?”

    少女名叫乌灵,乃知沐斋斋主的孙女,这一点周围的许多人都知道,而晏无心也听人传起过这个消息。

    听到那假惺惺的话语,少女乌灵终于有些忍不了,抬起扫把来便向前扫去,并怒声而道:“你这白眼狼,亏爷爷当初那么对你,你还好意思回来。”

    话音伴着扫帚而出,少女的这一扫颇有横扫千军的气势,不过瘦弱的她又哪来什么气力,扫把说是扫出不如说是挠出更为形象,青年看着那向他而来的扫帚,哈哈一笑,便把扫帚握在手中,用力一拉,少女便有些站不稳,随即受力向他跌来。

    看着少女这自投入怀的惊慌模样,青年心中更是骚动起来,大感后悔,若是当初自己忍耐一番,哪怕被那老头再指使一段时间,等那老头一嗝屁,那么连斋带人不都是自己的。

    真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矣,不过此刻也不差,青年已张开胸怀,只能那美人入怀了。

    青年这幅作态让晏无心有些厌恶起来,况且看着少女那副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让他心生同情,于是指尖魂丝突现,朝着少女手握的扫帚而去。

    晏无心指尖轻弹,魂丝微动,乌灵只感觉扫帚上传来一丝力道,将自己前倾的身体给稳住。还好,虽然不知道这力从何来,但乌灵心中倒是长呼了一口气,不过这力道虽小,这一倾一停之间让乌灵有些措手不及,反而让她没有站稳,向另一个方向扑去。

    本来乌灵离晏无心就不远,况且被青年拉了一把后,乌灵离晏无心的距离就变得更近了一些,于是这一扑正好朝着晏无心扑来。正感觉有些不对劲,鼻子间已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芳香,晏无心便看见了少女没有站稳的身体向自己而来,这瞬间,指尖的魂丝再出手已来不及,于是,只觉得身上多了一丝柔软,少女的身体便撞到了自己身上。

    更不幸的是因其手中拿着那张寻师启事的缘故,晏无心手的位置实在有些太过恰到好处。

    这下子,少女轻呼了一声,马上站直了身体,脸上变得有些羞红起来,若是撞到的是那青年,她肯定便会立马破口大骂,但是现在由于自己的缘故撞到了一位陌生人,少女原有的羞涩便占据了乌灵的内心,她颇为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暗中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对那青年说道:“余白,你还好意思回来?”

    少女的这番不小心让晏无心有些手忙脚乱,否则也不会有先前的那番意外,不过意外便真的只是意外,要说他内心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件事以后,晏无心的内心便可以说得上是心如止水了,或者说是心如死水。所以,在少女站稳了以后,他便向后退了一步,与其保持了一些距离。

    而后,晏无心便从新打量起那位青年来。

    听到少女口中那极怒的声音,晏无心也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谁。要说小道消息,那么坏事自然比好事要更能成为谈资,就如知沐斋的没落更为人们津津乐道一般,那余白也能被一些人说起。

    当然,这说起嘛自然是诟骂居多。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余白的确当得起少女先前所说的那三个字——白眼狼。

    据说,这余白当年也是流落街头,然后被这知沐斋斋主收留,而那段时间,余白表现也不错,勤劳恳恳吃苦耐劳,于是倒是让那斋主省心不少。过了几年,那斋主看着余白生性不错,便将这知沐斋的压斋魂阵相授,更是将这余白视为己出,大有让其接管知沐斋的意思,而且也愿意将自己的亲孙女下嫁于他。不过日久见人心,在学会那魂阵以后,知沐斋很多时候便只能依靠于他,而余白也渐渐露出了本性,哪还有原来勤勤恳恳的模样,这知沐斋也被他给败得差不多了。

    于是,钱花得差不多,他也不愿意管这烂摊子,不过那乌灵倒是水嫩得紧,于是他想办法骗那老乌头去接了一单生意,以为真如他所说想以此来振兴知沐斋,哪知这生意一接,余白的大尾巴就露出来了。城主府的生意完不成,恐怕这知沐斋也别想再存在下去了,而余白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以此要挟,想要让那老乌头将其孙女下嫁自己,否则这魂阵,他就不刻了。

    说到这里,事情便已很清楚了,老乌头自然没有答应,所以那余白就一走了之,据说去投了别人,好吃好喝的在着,这知沐斋便成了如今模样。说是经历了这一打击后,那老乌头便一病不起,这知沐斋也落到了眼前少女,乌灵的身上。

    所以,这‘白眼狼’三字说得的确贴切,应是有不及而无过之。

    不过这余白自然没这觉悟,虽然乌灵没有来到自己怀中,但是看着乌灵这带刺模样,不失为一番享受,所以面对乌灵口中的指责,他丝毫不以为然,笑着说道:“小灵儿,你这就有些不识好人心了,哥哥我可是回来帮你的,我不回来这斋内的二十具傀儡你们要怎么办?”

    听到这话,晏无心不禁皱了皱眉,看来这余白也是为了那名额而来,亏其还能把话说得那般大义凛然。而乌灵听到这话也不禁沉默起来,她是讨厌此人,但是没了阵图的前提下,能够刻画魂阵的似乎便只有眼前这人,眼看那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如果不能按时完成那单生意,那么爷爷这一辈子的心血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比起这个,给他那个名额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乌灵咬了咬嘴唇,似是在心中做出了决定,正要开口却只听那余白又正声说道:“话说在前面,我这番回来可不是报答那老头的恩情,他的恩情我这几年做牛做马也还得差不多了,我可是为了你小灵儿回来的,虽然你当初不肯嫁给我,但我对你真的是一片真心,这次回来,我便是为你来解决这些事情的。”

    说完他还扬了扬手中的寻师启事,若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他这番话听起来肯定能算情真意切了。

    不过,晏无心听到这番话语,眼睛不由眯了起来,余白的这些话让他想起了一些很不高兴的事情,这般逼婚的场景在那日的临安城中又何尝没有呢?

    乌灵听得余白的‘情义’,那轻咬的嘴唇已经慢慢被其咬出血来,少女的这幅模样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起来,想着自己患病在床的爷爷和这危在旦夕的知沐斋,少女看了余白很久,那眼中恨意怕有千斤万两,伴着泛红的眼眸,少女出声,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好……”

    听见少女的这个‘好’字,余白已经喜形于色,不过一道苍老的声音将这少女的声音压了下去,“你可以滚了。”

    扶着知沐斋的前柜,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得出老人的身体不怎么好,但先前的那声音却是异常的洪亮。

    来人正式知沐斋的斋主,也是很多人口中的老乌头。

    “爷爷,小心。”

    看到来人,乌灵顾不得其他,连忙过去扶住了爷爷的身体,而那老乌头看着自己的孙女,眼中宠爱依旧,拍了拍自己孙女的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即朗声对余白说道:“知沐斋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现在可以滚了。”

    听得他这番不客气的话语,余白心中脸上也没了先前的笑意,冷笑了一声,对老乌头说道:“老不死的,你可得想好,现在能救这知沐斋的只有我,我走了,用不了三天,等城主府来人,你觉得你这知沐斋还能保得住?”

    他这话说的不假,原先斋内的来人大都都是看准这点来弄到那个名额,只是在余白出现以后,斋内的其他人便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走了走了一些,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看戏的。

    余白的话让乌灵心中一震,想要劝一劝爷爷,不过这老乌头抬起手来,没有让乌灵开口,在他心中自然分得清那个更重要,这知沐斋没了就没了,大不了自己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就是了,可这孙女自己可只有一个,于是他说道:“说了,你可以滚了。”

    “好,好。”连说两个好字,余白拿出了手中的那张寻师启事,随即说道:“走不走这恐怕不是你说了算,这寻师启事我已经接了,让我走可以,恐怕你得拿出十颗红色魂石来。”

    寻师启事就如同契约一般,发布者想要违约只能作出赔偿,赔偿便是十颗红色魂石的代价。这代价不菲,别说是知沐斋,就算是东南商会想违约恐怕也要思量一番,所以这寻师启事一经发出,就很难后悔。当然,若接启事的人完不成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只不过代价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所以这启事被余白接了去,完得成完不成不还是看他的心意,若是其拖上几天,到时候随便赔点,那么最后吃亏的不还得是知沐斋。要知道,接的人完不成罚的只是十颗黄色魂石,这点惩罚可不会让余白心痛。

    现在明显是知沐斋一方处于难处,以其现在处境,别说是红色魂石,恐怕橙色魂石其也拿不出一颗。没想到自己的主意竟然弄成了这般处境,想到这里,乌灵眼眶不由又红起来,她知道,爷爷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果到时候知沐斋没了,那么爷爷……

    只不过,正当余白得意之时,晏无心不由向前走了几步,恰好站在余白身前,与其视线相对,随后看了余白一眼,扬了扬手中的纸,对其说道:“不好意思,我先说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魂阵:虫车?

    “不好意思,我先说的。”

    知沐斋外有微风吹来,由于知沐斋的位置其实离流水不远,所以入夜以后,斋内就会显得有些清冷,伴着微风,斋内那微弱的烛光有些摇曳。或许是因为生意不太好的原因,还算大的知沐斋中竟然就只点着一根蜡烛,在这瞬间,烛影明灭间,晏无心那清秀的脸庞也有些看不太清。

    不过认真听来,斋内众人也发现说话的似乎只是一个少年,年纪应该不比乌灵大上多少。这一点,或许离晏无心最近的乌灵是最先发现的,一双有神而灵动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盯着晏无心,不知道其心中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显得有些羞红起来。

    说起来乌灵的确能算得上是美人,不过由于年纪的原因,这美人或许还只是初长成,所以这丫头只能算得上是美人胚子,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使得余白心动不已了。看见乌灵此番模样,余白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再加上晏无心横插一脚,他心中火气更甚,冷冷地笑了一声后,他沉声问道:“你确定?”

    “这个自然。”

    听着晏无心的话语,余白在心中冷笑了一句‘自找死路’,要知道接了这启事完不成也是有代价的,既然对方想白白损失这些魂石,他自然也喜闻乐见,毕竟天下之大,总有这么一些人总愿意做傻事。

    “那就你先请吧。”

    听得余白这话,晏无心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与陆乞儿见了一面,看来也跟他学坏了。不过晏无心随即想起了一件事,犹豫了片刻,他挠了挠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自己身前的乌灵问道:“能不能先让我看一下魂阵?”

    话音落下,随后晏无心看到他身前的乌灵愣在了那里,杏眼微睁,有些不可置信,她这番表情倒是极其可爱。其实不止乌灵,如果晏无心环顾四周的话,他会发现整个知沐斋像是被冷风吹得冻住一般,斋内众人的表情都将僵在了那里。不过,烛光昏暗,即便他环顾一圈,想必他也看不太清,不过看不清却能听得清,斋内隐隐有些笑声传来,这便很能说明问题。

    对于斋内那隐隐的笑声,晏无心却感到有些奇怪,难不成先前提的要求有些过分,他不觉得啊,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刻画魂阵之前总要看看的吧,这应该是很正常的嘛,他如此想到,不明白这些人在笑什么。

    殊不知,他提的要求确实正常,按照常理也确实是这样,就如同作画之前总会看一下要画的事物。只不过刻画魂阵却不能按照常理来,如果常理如此,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偃师了?其实,余白的那句‘你先请’,请的便是让其先行为傀儡刻画魂阵,因为敢接这份启事的,对于那魂阵恐怕也应该是熟悉的,简单说起来,便是要‘胸有成竹’。在没有阵图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人会愿意来此学习魂阵,就算有,恐怕这也不是在一时可以完成的。只是,晏无心这话说出来,他倒是将两者都占了,在没有阵图的情况下学习魂阵,就相当于你要往一千个被子中倒入不同分量的水,倒错一个便是失败,甚至对魂阵而言,这难度恐怕不只是一千个杯子,说是上万也不过分,并且你要记得先前倒入的水量,一次错便是全错,这难度不用多说,所以想要这样做的人一定很笨。

    反之,觉得自己在一时便可完成这一切的人那么就不仅仅是笨了,笨还好,至少这份毅力值得敬佩,可是白日做梦那就是傻了。既然晏无心两样都占了,那么这便有些又傻又笨了,这难道不是很好笑?

    “哈,哈,哈。可以的,小子,本来大爷我心情还有些不好,你竟然能让本大爷心情好起来,就冲这一点,等下的魂石我就帮你出了。”

    不用多想,这大笑声便是来自余白,没错,他的确很开心。据他所知,那魂阵可是这知沐斋压箱底的东西,那老不死也说过这魂阵只传给过自己一人,所以晏无心的出现确实让他有些意外,甚至他也脑海中还闪过了‘难道那老不死的骗自己’这样的念头,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没有阵图,你能看出什么来,这一切只不过是傻人在做傻事罢了。

    不过,的确很好笑啊,能让自己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单凭这个,那十颗魂石自己就应该替他付了,看来今夜确实是自己的良辰吉日啊,好事不断地朝自己而来。

    余白已经被笑弯了腰,而看着在那边独自乐成一团的余白,晏无心嘴角轻轻上扬,你在笑别人,殊不知别人也在笑你。他倒是没觉得有多丢脸,习惯性地耸了耸肩,说了一句:“那倒是多谢你了。”

    随后,看着身前小姑娘杏眼瞪得大大的惊讶模样,晏无心问了一句:“怎么了,没有魂阵嘛?”

    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乌灵看了自己身后的爷爷一眼,彷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气,于是小姑娘咕噜咕噜转了转眼珠,斟酌着语言,有些为难并缓慢地出声说道:“魂阵倒是有的,只是没有阵图。”

    听得她这话,晏无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重复这个众人已知的事实,他想看的本就只有魂阵嘛,难道是自己没说清楚?

    看了晏无心这般认真的模样,乌灵这小姑娘接下来的话彷佛被噎在喉咙一般,也不好再说出口来。不过好在这知沐斋主事之人本就不是乌灵,那老乌头看了晏无心一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对乌灵说道:“也罢,灵儿,你就带他去看看吧。”

    “哦。”

    点了点头,乌灵对晏无心说了一句‘跟我来吧’,便向斋内的内阁走去。看着两人向内阁走去,余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还止不住,捂着自己笑得有些疼的肚子,“我倒是在这里等等看,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样?”

    看到余白这幅模样,老乌头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生平就只看走眼了一次,没想到就将这知沐斋给赔了进去。死后,自己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他这般想到,烛影斑驳间老人彷佛又老了几岁。

    一路上,乌灵倒是没有之前的灵动,反复转过身来偷偷地看了晏无心几眼。看着她这番模样,晏无心心中倒是颇感有趣,眯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啊。”彷佛是做坏事被逮到一般,乌灵叫了一声,随后支支吾吾了半天,对他说道:“没事,想感谢你来着”,不过话才出口,她的脸上又有些羞红起来,她所理解的感谢是她接住了自己,不过还好光线黯淡,晏无心看不清楚。

    其实,她方才心中想的是自己身后这人也不像是傻子啊。

    晏无心倒是觉得她是在谢谢自己先前的出手,所以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反正我也觉得那余白不是好人。”

    不提还好,说起来就气,听见‘余白’二字,乌灵便找到了发泄口,立即开始大骂起此人来,“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可惜爷爷不听我的”,“我跟你说,他这人有很多毛病……”

    诸如此类的话语便说了一路,还好现在离外堂有些距离,想来余白是听不见这些话的。看着她手舞足蹈生气模样,晏无心颇感好笑,而在他心中彷佛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初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会跟自己这样抱怨很久,不知她现在在天机府过得怎么样?

    于是鬼使神差的,晏无心伸出手来摸了摸乌灵的头,对她说道:“那等一下我去收拾他,怎么样?”

    不知是因为晏无心和煦的笑容还是她感受到了晏无心心中的善意,这次她并没有惊叫出声,而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对晏无心的称呼也变成了‘哥哥’。她在心中暗自决定,哪怕这位哥哥没能刻画魂阵,那十颗魂石自己这边也不要了,省得从余白那里拿来脏手。

    没多长时间,一小阁房间就出现在晏无心眼前,这内阁其实并不大,比起那外堂而言,更是小了不少,看来这爷孙两过得其实并不好,走进房间,只见小姑娘点着油灯看着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名,终于在一本有些古旧的书中拿出一张纸,想来这就是那个魂阵了。

    看来,藏得还真好,足见其珍贵。

    看着这张依旧如崭新一般的纸,晏无心将其接了过来,他知道这张纸对爷孙两到底意味着什么,看着纸上繁乱复杂的线条,晏无心对乌灵说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看着晏无心真诚的目光,乌灵点了点头,小姑娘将手中的油灯放在桌上后便走了出去,出去时还顺带为晏无心带上了门,与先前那个骂个不停的小姑娘相比,乌灵此刻倒是显得有些安静。

    看着少女离开,晏无心慢慢打开了手中的纸。

    “魂阵:虫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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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师无道介绍:
魂师,以魂力为丝,控制傀儡而为己用; 魂师中,技艺巧夺天工之人,能制造傀儡,被称为偃师。 三魂七窍乃魂师之根本, 一窍为不通,魂师与之无缘, 两窍若愚,三窍通明,四窍入微,五窍璇玑,六窍万象,七窍玲珑。 只开一窍的少年,血海深仇的过往,一切尽在 ————《偃师无道》偃师无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偃师无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偃师无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