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颈疑云 第十四章 歇斯底里的生母
郁闷的跟在唐果身后走进齐姗的家门，秦苍的脸色看起来很臭，他记得自己当初明明只是答应把她送过来而已，偏偏到了楼下，这妮子又软磨硬泡，说她失误在先，周宝的火化日期又临近了，没勇气单独面对齐姗，非要他陪着一起壮壮胆，被她缠的头疼，他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秦苍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不随和，在外人眼中是多么的古怪，但是有一个原则他还是一贯坚持的，那就是言出必行。承诺这种事，他一向说到做到，做不到的也决不许诺出去。现在答应了人家要帮这个小姑娘一次忙，那自然要好人装到底，不管最后成功还是失败，尽了自己的力，做到问心无愧，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不再被她纠缠了。
唐果并不知道身后的她的金牌军师正在研究着怎么才能尽快完成所托甩掉自己，来的路上她就一边想着呆会儿怎么和齐姗沟通，一边懊恼自己的失常表现。虽然说她在警校并不是多么出类拔萃的女学员，但至少也是下了许多真功夫才顺利毕业的，当初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实习的时候师兄师姐指点过的，她都牢牢记在脑子里，可是偏偏到了紧要关头就乱了阵脚，刚刚被秦苍几番点拨，她简直想狠狠的敲敲自己的脑壳，看看能不能多激活一些脑细胞，或许人也能变得机灵一些。
不知道秦苍是不是在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个笨蛋了呢？唐果有些郁闷的猜测，看来自己一定要稳扎稳打，做出点样子来了，不然的话，万一这个家伙耐心告罄，拍拍屁股走人，丢下自己不管了，那可怎么办！
忧心忡忡的敲开齐姗的家门，一看到对方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模样，唐果对自己的担忧又瞬间散去了，心里只剩下内疚和同情。
“怎么样，警官，他们答应了么？”把唐果和秦苍迎进屋来，齐姗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事情的进展来。
唐果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能歉意的摇了摇头。
“周家不答应？那你试过医院那边了没？”
“齐姗，你放心，我们会继续努力帮你想办法的。”
“周家人为什么不同意？他们怎么说的？”齐姗一手拉住唐果的胳膊，眼睛盯着她，急切的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用力有多大，面前这个年轻的女警已经被她掐的皱起眉头来。
“这个，齐姗，周家人不同意有他们自己的原因，周宝的案子我会想办法继续为你争取，也希望你能够稍安勿躁！”齐姗的指甲在唐果的胳膊上掐出了印子，让唐果疼的微微有些变了脸色，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有了之前失误的教训，这一次她长了记性，关于周家的事情，一带而过，没有回答，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安抚齐姗的情绪上头。
“你不要跟我说那些什么稍安勿躁不稍安勿躁的！”齐姗的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理会唐果的劝慰：“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他们说我什么了吧？你老实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了？怎么说的？”
“齐姗，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眼看着唐果挣扎也不是，被掐的又很难受，秦苍破天荒的伸手拉开齐姗掐着唐果的手，瞧一眼唐果被掐出深深印子的胳膊：“你没事吧？”
唐果摇摇头，悄悄伸手揉揉胳膊。
齐姗恼火的挣开秦苍的钳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了，周家人给了你们好处了吧？他们有钱有势你们惹不起，所以你们就来欺负我！因为我好欺负对吗？娘家没有背景，婚也离了！现在儿子都死的不明不白！你们欺负人是不是也要有个限度？要是有点良心，你们就该去把周家上上下下都调查一遍！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齐姗，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跟我们好好谈一谈，关于你对周宝这件事认为疑点在哪里，还有平时孩子在周家的情况是怎样，这些对于我们的判断很重要！”唐果努力劝说齐姗，希望她能够稍微冷静一下，好好的坐下来谈谈。
“理解？你能理解什么？我出身很苦，为了能有个安稳的生活，我不嫌弃周大光比别人木讷，比别人呆，一心想着，这年头聪明人容易找，靠得住的男人就不多，他再不济好歹还是个老实人，跟了他生活会比较有安全感，结果呢！结婚才四年多，他就背叛了我！前脚踢我出门，后脚就娶了那个左琳进门！我敢说，他肯定在离婚前就和她勾搭好了！我一个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周家，成天被人指指点点，儿子儿子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面，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周家还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这边我和他们儿子离婚，那边就立刻把我像踢皮球一样从内科踢出去，到处当补丁！这种痛苦和耻辱，你能理解的了么？！弄到现在，我儿子死了，他们非但不给我一个交代，给我个说法，还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们所有的人都欺负我！”
齐姗近乎于神经质的一番控诉，让唐果有些傻眼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怒火，与之前在公安局里哭着求大家查出儿子死亡真相的悲伤母亲简直判若两人。
“你和周大光离婚的原因……”唐果听出齐姗的话里面对于当初的离婚似乎是完全另外一个版本，有心想问，又怕惹得她更加激动，话说了一般又咽了回去。
齐姗还是听出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指着大门，怒气冲冲的对唐果喊道：“你要是愿意相信周家的鬼话，就不要在我这里继续装什么好人！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看透了你们伪善的嘴脸了！走走走！你们给我走！我儿子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狼狈的被轰了出来，唐果一肚子的冤枉气，当她发现秦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刷的红了脸。
“我知道你的意思，想笑话我你就直接笑出来吧！我口中悲伤的慈爱的母亲，其实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满脑子都是和前夫一家的恩怨和自己的痛苦。”唐果懊恼的低下头。
“那你还查么？”秦苍问。
“查！必须查！”唐果回答的斩钉截铁：“就算齐姗自己提出要求或许是为了给周家找茬，但是赵法医的火眼金睛可从来都没有看漏过什么，你今天不也提醒了我么，从周继恒到于光，他们这些人的态度里头确实有问题，我觉得完全有必要继续查个清楚！可是，该从哪里着手，我现在很头痛。”
“记得从医院出来之后我告诉你的话么？”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后一句！”
唐果想了想：“哦！对仁慈者动之以情，对明理者晓之以理，对趋炎附势者以权势畏之。你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自己想，”秦苍看看表：“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我还有事，需要早起。”
“啊？那你明天不跟我一起去办这件事了？”唐果傻眼了，她以为说动了秦苍帮忙他就会一直跟随自己直到案件了解呢。
“不跟，祝好运吧！”秦苍不再啰嗦，直接开车离开齐姗家。
两个沉默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一个在发愁少了这个怪才天兵，自己能不能顺利找到突破口。
另一个则为成功逃脱而庆幸，被这小姑娘在耳边聒噪了一天之后，明天开始他终于又可以清静下来了！
断颈疑云 第十五章 突破口
离开齐姗家之后，告别唐果已经两天时间，秦苍说自己有事要忙并不是为了躲清静而打诳语，虽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现在还是暑假，但他的日程表从来都不是按照常规安排的，不管开学期间还是假期，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秦苍在这一方面从来都不曾马虎过，既定的日程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就像这一次一样。
这两天他就一直消磨在图书馆和办公室之间，查找数据和资料，准备撰写一篇关于犯罪心理的新论文。
原以为打发唐果自己去解决问题，他可以按照计划安安静静的在还没有多少学生返校的校园内安静的看书，谁知道世事难料，躲开了一只蚊子，又遇到一只苍蝇，原本的材料收集就很不顺畅，再加上外在的干扰，让秦苍有些烦不胜烦。
私心里，他甚至偷偷的希望唐果那边进展不顺利，这样一来，帮助她的责任就可以提前解除，而他也不用被两个麻烦夹在中间了。
只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内心里的期盼，唐果也一样。
当唐果喜笑颜开的出现在秦苍办公室门口，他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事？”重重的合上手头的大部头，秦苍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明知故问，也更清楚，她一出现，原计划的进度就注定要拖后了。
“我成功了！”唐果也不用人邀请，自己拉了椅子在秦苍办公桌旁坐下，眉开眼笑的对他宣布好消息：“我找到突破口了！”
“是么，恭喜。”一句不带感情的客套话之后，再没了下文。
唐果有些扫兴的微微嘟起嘴：“你都不问我怎么做到的么？”
秦苍摆弄着手头的笔，心不在焉的附和着：“是啊，怎么做到的呢？”
“喂，你别拿我当小孩子一样糊弄好不好？”唐果不大高兴了：“好歹现在我们也是同盟，有了进展我第一时间就跑来向你报告，你这样也太打击我的积极性了！”
秦苍不语，只是看着唐果，过了大约半分钟，原本理直气壮的唐果竟然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她只好胡乱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那你要不要听我是怎么办到的？”
“随便。”
“好啦好啦，真是败给你了！我真的很想分享胜利的喜悦，劳烦秦教授您老人家帮忙听一下，好吗？”唐果没好气的咕哝道，这个男人真是可恶至极，明知道一个人急于分享喜悦时候的迫切心态和对被聆听的渴望，偏偏就是不肯配合，无奈自己不讲出来就会憋得不舒服，只好买他的帐，认命的唱独角戏：“我那天回去，认真的想了你告诉我的话，然后我悟出了你的意图，包括逐个攻破以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些，终于想出了一个周密的方案。首先我拿了案发当天刑技科拍的现场照片里的几张周宝尸体的近距离照片到另外一家医院去做了咨询，虽然那里的医生说，没有接触尸体本身，没有做具体的解剖检查，他们不能随意的下结论，但是也同意了赵法医的观点，认为周宝的尸体呈现出的状态的确不像是从高处****导致死亡该有的样子，这样一来，赵法医的观点就变相得到了支持。然后我反复回忆了一下当日在鉴定中心时三个人的表现，最后，我觉得从牛桂兰医生那里下手。因为从当日的表现上来看，于光不用说，态度强硬蛮横，抵触情绪最强烈，李护士也说，她在做鉴定之前，找周继恒私下谈过，如果周家那边不同意复检，那她那里绝对不会松口，王洁呢，我觉得她完全就是你所谓的趋炎附势者，她一边不敢得罪于光的权威，另外一边却又反复试探我，看我查这件事是不是因为有高层的授意。只有牛桂兰，她从头到尾都对我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充其量只是附和罢了，而且我提起齐姗的处境，提起失去幼子的痛苦之类时，她的表情看起来最挣扎。所以我就去找了她！”
听到这里，秦苍举起一只手，示意唐果停一下，这个性格迷糊的小姑娘忽然之间办事这么有条有理，并且还思路缜密，显然不是她一个警局菜鸟会有的表现，进步的速度未免有些迅速，这让他忍不住开口问：“前面说的这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包括去其他医院给赵法医求证这些？”
唐果微微红了脸，似乎有些挣扎，但最后还是诚实的说：“去别的医院求证这一件事是我哥帮我出的主意！”
秦苍点点头：“继续。”
“我特意穿着便装，下班时间之前在医院大门外头等着，看到牛桂兰从里面走出来，就悄悄跟着她，等到她快到家了才追上去把她拦下来，她开始的时候什么也不肯说，后来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松口了。她家里也有一个儿子，而且好几年前和丈夫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所以心里头特别理解和同情齐姗。牛桂兰说她对周宝的死因确实不能肯定，因为她们只是对尸体进行了最初步的检查，发现孩子身上没有什么体外伤，颈骨骨折，但是严重程度不足以造成短时间内的死亡结果。最最关键的是，连牛桂兰都觉得周宝不像是死于颅骨骨折。”
“那她又为什么要签字？”
“因为于光和王洁两个人都签了，这两个人平时就很强势，她不敢得罪，加上于光和周继恒的关系一向很好，周继恒对于光做出的鉴定结果没有任何异议，牛桂兰不敢当挨枪打的出头鸟。”
“那她现在就敢了么？”
“当然不敢！”唐果窃笑着说：“不过我骗了她，说王洁已经同意推翻之前的结论了！”
“那你的骗局又打算怎么收场？”
“不用担心，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骗局了！”唐果豪气的拍拍胸脯：“我搞定牛桂兰之后，就搞定了王洁，现在她是真的同意推翻过去的鉴定结果了！”
“怎么做到的？”听到这里，秦苍倒是真的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
“你听过一个关于一个父亲成功让儿子娶到比尔盖茨女儿的那个笑话么？”
秦苍摇头。
唐果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就知道你这种没幽默感的人不会听过。那个笑话说的是，有一天一个聪明的父亲找到比尔盖茨，说我的儿子很优秀，才二十几岁就当上了世界银行的经理，请把你的女儿嫁给他吧！比尔盖茨一想，这样的青年确实很优秀，就同意了，然后这个父亲又去世界银行，找到他们的最高层，对他们说，我的儿子是比尔盖茨的女婿，他非常优秀，并且想申请做你们这里的经理，银行方面一想，比尔盖茨的女婿，实力真强！于是也同意了。”
听到这里，秦苍心里已经明白了：“所以你又去找了王洁，告诉她牛桂兰同意推翻之前的鉴定结果？可是我不认为她会在意牛桂兰的意见。”
“她当然不在乎了，牛桂兰又不是于光！”唐果不屑的撇着嘴：“但是我有后招呀！我跟她说，现在上头很关注这个案子，就算她们坚持原本的鉴定结果，我们也会通过其他途径争取到复检机会，到时候如果结果不相符，她们就等于做了伪证，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反正现在牛桂兰已经推翻之前的观点了，如果将来真的追究下来，就得由她和于光撑着。这么一说，她就怕了，又绕来绕去试探了我半天，最后才松口，观点和牛桂兰基本一致。”
“王洁试探你，你什么都没说漏？”秦苍一脸平静，语气里却带着些许促狭之意。
唐果知道他在糗自己之前的失误，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回我有办法了，学你，来个沉默是金，装神秘，结果还真把王洁给唬住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陪我去向于光下最后通牒！”
“之前两个你不是处理的很好，我相信你可以有始有终。”
“不行不行，这次一定得你陪我，拜托拜托！我就求你这一回！”
秦苍的眉毛轻轻一挑：“一回？那之前算什么？”
“呃……我就再求你这一回！这样说没错了吧？”
“理由。”
“因为……我有点怕那个凶巴巴的于光……”唐果窘窘的回答。
断颈疑云 第十六章 香饽饽
说话的功夫，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两个人停下话头朝门口看过去。
“哈喽，秦老师，我又来你这里报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宽大t恤和牛仔短裤的年轻男人用胳膊撑着身体，斜靠在门边，脸上挂着笑容，冲秦苍挥挥手。
接着他又看到坐在一旁正好奇打量着自己的唐果：“喲？今天我有竞争者了？”
“你又来干什么？”秦苍抿紧嘴唇，似乎并不乐见此人的出现。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事情咯！”年轻人不以为意，径自走进来，在唐果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有。”
“咦？真有啊，那太好了，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离开这里，别来烦我。”
“呃，这这件不行，换一个吧！”年轻男人把视线转移到唐果身上，大方的向她伸出手，笑嘻嘻的问：“你好，我叫墨白，敢问我的竞争对手尊姓大名？”
“我叫唐果，你说什么竞争对手啊？”唐果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哦？很好，不是竞争对手！”墨白没有回答她，倒是很欣喜的一拍手，对唐果笑笑，转头问秦苍：“我有没有打扰你们谈事情呀？”
“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个，有点晚么？”秦苍冷冷反问。
墨白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起身：“要不我先出去等着？”
“你不用出去，我出去。”秦苍嗖的站起身，抓起桌上的一叠纸朝外走。
“喂，你干什么去呀？你还没说帮不帮我呢！”唐果急了，刚刚前因后果都对秦苍说清楚了，偏偏在最后要他答复的时候，闯进来一个愣头青，现在这怪胎突然变脸了，还要走，自己的事情不会就这么打了水漂了吧？
“呆会儿再说。”回答她的是秦苍撂下的一句话，和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唐果有些懊恼，虽然“呆会儿再说”要远远好过“我不答应”，但她还是觉得要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比较稳妥，万一秦苍呆会儿回来，把头一摇说不管了，那该多郁闷。
“你找秦老师帮忙？”一旁的墨白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年轻姑娘，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点，一副心无城府的样子，这样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会和秦苍扯上关系呢？
“是啊，怎么，不行么？”身边这个年轻人一开始就一口一个竞争对手的称呼自己，虽然唐果不明白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但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别人扣帽子这一桩就让她很不爽，加上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所以开口对他说话的时候态度不免夹杂了一些火气。
唐果的呛声让墨白笑了出来：“你不是叫唐果么？敢情还是跳跳糖，会炸的那种！说正经的，你是来求秦老师办事的？什么事啊？”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唐果狐疑的上下打量他几眼。
“看看我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呗！”
“不用了，谢谢，我确定你帮不上！”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一定帮不上呢！”
“没必要，公务不便泄露！”唐果绷起小脸，一本正经的回答。
墨白咦了一声：“公务？你不是j学院的学妹？”
唐果摇头，学着秦苍之前说自己时的语气反问：“你那只眼睛看出我是j学院的学生来着？”
“有意思，”墨白摸摸下巴：“那冒昧的问一句，你是？”
“和你没关系。”
唐果的不理睬让墨白有些自讨没趣，他端详了唐果半天，困惑的嘟囔：“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学生样啊……”
“这样吧，刚刚我太失礼啦，都没自我介绍倒先盘问起别人来了，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墨白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对唐果说：“我叫墨白，朋友都叫我老白，今年25周岁，j学院犯罪学专业硕士毕业，现在正打算继续读博。”
对方这么客气的做了自我介绍，唐果也不好意思太小家子气的一直迁怒于人，也对他点点头，简单的介绍自己：“我叫唐果，去年警校毕业，目前在c市公安局刑警队工作。”
“原来是警花呀！失敬失敬！”墨白爽朗的笑了：“怪不得找秦老师什么事情不能说，原来真的是机密来着！”
“那你呢？”唐果当然不肯只被对方盘问，她也要谈谈对方的底，现在秦苍是她求来的军师，而且还是那种状态很不稳定的类型，说不定哪一天不高兴了，就会甩手走人，她可不希望有人来添乱：“你找秦苍干什么？”
“我想让他答应做我的导师啊！”
“少唬人了！”唐果不相信的摆摆手：“我没有那么高的学历，但是也懂，导师不是在你参加考试前就已经选定的了么！你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跑来选导师啊？”
“这个嘛！”墨白搓搓手：“我这个人太犟了，只想让秦老师带，平时成绩也好酸过得去吧，所以他们允许我自己争取一下，当然啦，风险在于，如果我一直不肯改变心意，而秦老师也一直不肯同意的话，到了开学时间，我的成绩就作废了。”
“所以你是来求他给你当导师的？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香饽饽呢！”唐果明白了，但新的疑问也随即产生：“为什么非要他给当导师不可？”
“因为他与众不同呗。”
“怪的与众不同？”
“某种程度上，这个也算！”墨白被唐果逗乐了：“不过他的学识和才华，你得花时间去接触品味，才能感受的到！”
“哦，那这样的话，就祝你好运了！”唐果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任务。
说话的功夫，秦苍拿着东西从外面回来了，把手头的稿件放回办公桌上，冲唐果努了努下巴：“走吧，我跟你去找于光！”
“好咧！”唐果立刻起身跟上。
“秦老师，那我呢？”墨白连忙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你那么喜欢来这里，就在这儿看办公室吧。”秦苍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断颈疑云 第十七章 妥协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伊伊更晚了，从明天开始，伊伊保证每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方便大家追进度，先道个歉，明天见~】
“你干嘛对那个姓白的那么冷漠啊？”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往停车场走，唐果忍不住好奇起来，秦苍性子古怪她是深有感触的，但至少他对自己冷淡归冷淡，也不至于直接扔在一边放任自生自灭。
秦苍瞪她一眼：“第一，他不姓白，第二，这不关你的事。”
“他刚刚说自己叫老白……算了，无所谓啦，我也知道不管我的事，可是你这样对人，似乎不太好哦！”
秦苍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你忘了拿东西么？”唐果疑惑问。
“既然你觉得我这样不好，那我回去找他，你自己去医院找于光吧！”
“别别别！”唐果连忙拉住他：“你就当我没说嘛！我看那人脸皮也挺厚的，不怕多坐一次冷板凳，你还是跟我去吧！”
“刚才不还是善良的天使么？”
“哎呀，你瞧，他一个大男人，我一个弱女子，非要从中取舍的话，他不如地狱，谁入地狱！我这是在帮你们俩发扬绅士风度呢！”唐果嘿嘿讪笑。
秦苍不多赘言，带着唐果驱车奔往中心医院。唐果安静的坐在车里，不去打扰对方，心里偷偷的想，那个叫老白的，你可千万别恨我呀，凡是有个先来后到，秦苍现在是我的救命稻草，虽然你读博士很重要，但毕竟还有时间，现在就暂时牺牲小你，成全大我吧！
当唐果对“竞争对手”的负罪感经过自我安慰之后明显减轻，随之而来的却是另外一个苦恼。
“你说，”她有些担忧的问秦苍：“怎么才能让于光肯帮忙，但又不出卖牛桂兰和王洁呢？我之前就一直想，如果去到医院，告诉于光牛桂兰和王洁已经投降了，同意推翻原有的鉴定结果，这样不是很不好么？”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秦苍无动于衷。
“万一到最后，复检没有查出什么来，那以后牛桂兰和王洁在于光手下不就难做了么！”
“你不是对这个案子胸有成竹的么？”
“世事无绝对么！我总要考虑到其他的可能和最坏的结果不是么！”唐果叹了口气，一抬眼看到秦苍正从后视镜打量着自己，奇怪的摸摸头发摸摸脸：“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没有，就是看看是不是你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什么意思？”
“想的这么周到，真不像你。”
弄了半天还是在嘲笑自己，唐果不高兴的嘟起嘴：“缺点再多的人也还是有优点的嘛！我这叫粗中有细！”
“我以为粗中有细是用来形容张飞的。”秦苍揶揄道。
唐果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口不言。
隔了五分钟——
“拜托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真的不想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秦苍心里忽然有点想笑，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貌似我也是不相干的人。”
“你不一样，你是我请来的军师！”唐果中气十足的回答：“而且你帮我又没什么损失，牛桂兰她们就不一样了！”
秦苍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就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法办。”
“出卖牛桂兰她们？”唐果吓了一跳。
“你之前是怎么做通牛桂兰和王洁工作的？”
“哦！我明白了！”唐果想了一会儿，总算明白了秦苍的意思：“我该去告诉于光，因为我骗了牛桂兰和王洁说她已经同意推翻原鉴定结果，所以她们俩上了我的当，才松了口？可是这样一来，于光不是还会觉得牛桂兰和王洁两个人有责任么！”
“牵扯进去的人，谁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你能做的只是把影响降到最低。”
“有道理。”唐果赞同他的说法，但还是忍不住抗议道：“你说话可以直截了当一些么？非要像猜谜一样，多累呀！”
“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自己的脑子用来干什么？摆好看？”
秦苍一句话说的唐果哑口无言，想一想，他的话也的确在理，脸上立刻一扫阴霾，感到释然了。
秦苍不是没看见她脸上的阴晴变化，心里暗自感慨，这小姑娘还真是心思单纯，喜怒全都写在脸上，让人连猜都省了。而他自己更是觉得这样简单直接的性情让他感到很陌生，对于满脑袋阴谋诡异，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秦苍一向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并且习以为常。当一个人习惯了复杂之后，简单的东西反而更让他手足无措。
来到中心医院的鉴定中心，唐果和秦苍直奔于光的办公室，正巧她一个人在，见到这两个不速之客又找上门来，她的态度依然倨傲冷漠。
唐果有秦苍做后盾，心里也有底气了许多，按照两个人商量好的办法，向于光提出复检的要求，在她断然拒绝之后，拿出编好的理由，于光听后，果然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其实，我们来通知你，是希望你能够配合，也算是给你一个机会，三个人签字的鉴定书，有两个人同意推翻原有结论，只剩你一个，少数服从多数，你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如果复检真的有什么差异，你难道愿意一个人来背责任么？”唐果灵机一动，给于光施压：“人都有自保的本能，你是鉴定中心的主任，又是这次鉴定的负责人之一，如果真的出现了纰漏，你觉得谁的责任最大？到时候只怕其他人都会躲得远远的，谁会冒险站出来帮你开脱？”
于光虽然还是沉默，唐果也依然忐忑，一旁的秦苍却看得出来，对峙的局面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平衡，于光动摇了。
果然，思索了一会儿，于光终于开口了，她敌意的盯着唐果，说：“好吧，我可以同意放弃原本的鉴定结果，交给你们复检，但是你记住，如果复检查不出什么不妥的话，我会要你们公安局补偿我们鉴定中心名誉损失的！”
断颈疑云 第十八章 去幼儿园
走出医院，唐果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刚刚在于光面前拍着胸脯说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的那份豪气，已经荡然无存，连忙深吸几口气，平复心跳。
“胆子这么小，怎么当警察？”秦苍的口气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玩笑。
“两码事。”唐果辩解：“面对犯罪分子的勇气和这是不一样的，于光只是与案件相关的人，与我所处的立场不同罢了，我总不能跟人家横眉冷对的吧？再说……在赵法医没给我确切消息之前，我心里也不是百分百的有底……”
“你都不是百分百确定，还这么坚持，刚刚还说的那么义正辞严！”
“我这个人在结果出来之前，从来不敢说太绝对的话，但这个案子呈现出来的与鉴定结果所描述的的确有很多出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再者说，我要是不说的信心百倍，给自己壮壮士气，怎么唬得住于光。”
正在此时，唐果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她连忙拿出来一瞧，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接吧，是周继恒。”秦苍在一旁说。
唐果狐疑的睨他一眼，按下接听键，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怒气冲冲的责问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不经我们同意就要动我孙子的遗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唐果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得打了个哆嗦，定了定神，不可思议的瞧一眼身边的秦苍：“您是周老吧？”
“明知故问！你们来我家的时候，我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们不同意么？现在你凭什么又要把我孙子的遗体拉去解剖？！”周继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愤怒，听筒里传来他喘粗气的呼呼声：“你们算干什么的？这件事我跟你们没完！”
“周老，虽然你们家不同意，但现在医院方面已经决定要推翻原本的鉴定结果，周宝又涉及到遭人绑架这一条，他的死是一起刑事案件，院方推翻鉴定结论，我们有权利对周宝的死亡原因进行二次鉴定。”唐果试图心平气和的解释清楚。
“谁知道你们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让我们医院的医生改口的！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周继恒显然不买账，依然气势汹汹：“我老伴已经被打击的病倒了，如果她有个好歹，我要你负全部责任！”
唐果被他教训的一张脸胀得通红，紧紧的皱起眉头，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周老，我唯一的居心就是查出你孙子周宝的死因真相，让孩子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你医院的医生改口，也不是因为什么阴谋诡计，我没有通过任何不合法的途径逼迫她们。而且更重要的是，周宝的死因确实存疑，你本身是他的爷爷，又是搞医学工作的，怎么会不明白呢？难道说，什么遗体是否保持完好、你医院的声誉这些比查清事实更重要么？还有，周宝奶奶如果因此情绪受了影响，我很抱歉，但你作为周宝的爷爷，周宝的真正死因决定了调查方向，难道你都不希望尽快抓到真凶么？难道你都希望能够让周宝安心的去么？”
“谁，谁说我不在乎了！”周继恒没想到唐果被激怒之后竟然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完全不似之前到家里走访时那个笑咪咪好说话的模样，一时之间也很吃惊，加上被她一针见血的话滞住了怒气，再开口竟然有些口急起来：“是，我的确是个医务工作者，可是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宝宝的爷爷，作为孩子的爷爷，我希望孩子能走的安详一些，完整一些，这有错么？”
周继恒放缓了口气，唐果也悄悄送了口气，她平日里除非被逼急了，否则轻易不爱同他人争执，更是最怕发生口角，刚刚虽然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但也只有那一股火气，说完之后，也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因为神经而绷紧起来。现在对方态度软下来，她自然也不会继续刺人家：“周老，你的心情我明白，也理解，冷静下来，这里面孰重孰轻你其实都清楚，我向你保证，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行么？”
周继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不太情愿的说：“那我就等着你的交代。”
说完不等唐果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放好手机，唐果顺势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懒懒的不肯起身，秦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从后面跟上来，在她身边停下脚步，也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缓了半天，唐果才偏过脑袋，问秦苍：“刚才你怎么知道是周继恒？”
“因为于光会把事情的变故尽快通知她。”
“哦，”唐果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刚才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秦苍有趣的瞧着唐果。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我刚才只不过是很生气罢了……”唐果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平日里能忍则忍，不愿计较，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忍无可忍的瞬间爆发，一反平日里的粗心和迟钝，只不过她的火气总是来得快去的更快，就像程咬金的三斧头一样，三招用完，浑身力松劲懈，整个人感觉比跑完一个五千米越野还要疲惫。
哥哥唐天最喜欢因为这种事情来调侃她，问她是不是双重人格，不然怎么会平时是傻呆呆的笨熊，逼急了却又可以瞬间变身爪子很利的小猫。
这么一想，唐果顺嘴问：“你是研究心理学的，你觉得我会不会有双重人格啊？”
秦苍摇摇头：“纠正一下，我研究的是犯罪心理学，不是心理学，两者有区别。另外，我所学到东西告诉我，双重人格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潜在人格，不过是被人长期压抑而不想表露的一面罢了。”
“可是不是很多电视还有书里都说什么双重人格是存在的么？”
“任何问题都有争议点。”
“那你自己相信哪个？”
“相信我所相信的。”
“跟没说一样！”唐果不满的翻个白眼，和秦苍聊上几句，自己也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解了许多，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走吧！”
“去哪儿？”
“我想去周宝生前的幼儿园和学校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从那里的老师嘴里打听到关于周家人的情况。我现在觉得这一家子简直怪透了！”唐果说完，很没自信的瞧着秦苍的反应：“我这么做对吧？”
看着她诚惶诚恐的表情，纵然冷淡如秦苍的人，也忍不住失笑：“你是警察，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你是高手，因为你聪明呗！”唐果倒是不吝啬赞美之词。
“你的案子，你拿主意。”
“多少给点看法吧！”
“看法？”秦苍微微一笑：“我的看法是你要多留意于光，她知道的东西比她表现出来要多。”
“那我下一步去查她？”
“不急，欲速则不达，还是先去幼儿园吧。”
“切！”
断颈疑云 第十九章 模范继母
目标既定，唐果和秦苍没有多耽搁，根据之前调查时警方掌握的信息先找到了周宝过去曾经念过的春天之花幼儿园。
春天之花幼儿园在c市也算得上声誉很好的一所私立幼儿园了，因为其双语外教以及优越的环境，得到很多家长的追捧，当然，这里的费用也同样让许多家长只能够望洋兴叹，可以说，这里的孩子都来自于条件较为优渥的家庭，春天之花幼儿园就是幼儿园中的贵族学校。
以周宝的家庭经济情况，加上父亲智商只达到正常人下线而周宝本身却智商正常，他当初会被送来这里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在自然不过了。
幼儿园的院墙和大门建的好像城堡和城墙一样，走进大门穿过全塑胶的活动场地，进入奶黄色的小楼，唐果一直在感慨现在的孩子有多幸福，这样的幼儿园对于她小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梦。
“在这么可爱的环境下，面对的都是祖国的花朵，工作起来心情应该会不错吧？”唐果对秦苍说。
几分钟后，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傻的话。
一直走到园长办公室门口，唐果的耳朵边上还萦绕着刚刚经过小班时那魔音穿脑一样的哭声，小孩子这种生物总是有奇怪的习惯，看到别人哭，明明不管自己的事，也会扯着嗓子跟着凑热闹。刚刚那壮观的哭声，一听就知道是大合唱的结果。唐果只是在门外走过就觉得心烦意乱，她简直不知道门里的阿姨们是怎么忍耐的，一瞬间她对幼教人员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看一眼秦苍，他竟然不为所动！这个男人，真是让人看不透也看不懂。
敲开园长的门，对她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园长立刻配合的去通知当初负责过周宝的老师过来。看着园长走出办公室，唐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办案子，也是接触这个案子以来第一回人家这么配合，也没有对我摆脸色！”
秦苍不语。
几分钟之后，三个女老师跟在园长身后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园长叫她们坐下，然后逐一向唐果做起介绍来：“这个是田老师，周宝上小班时候的负责老师，这位是葛老师，周宝的中班老师，这位冯老师负责大班，周宝在念完大班之后就离开了我们幼儿园，到小学去念学前班了。虽然周宝被绑架是在离开幼儿园很久之后，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们建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孩子遇到这么不幸的事情，所以大家心里也都很不是滋味，如果有什么能帮到忙的，唐警官就尽管吩咐吧！”
唐果谢过园长，把目光投向负责小班的田老师。这个田老师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染成深棕色的长发高高的吊着马尾，尖尖的瓜子脸，看上去和蜡笔小新的永吉老师颇有几分相似。
“田老师，周宝在你班上的时候，你见过他的家人吧？”唐果问道。
田老师点点头：“你要是说有多少接触，倒也没有，但孩子那么小，送来幼儿园总还是要家长早送晚接的，所以算是熟悉吧。”
“能说说你对周宝家人的印象么？”
“怎么？周宝不是被人绑架害死的么？怎么还和她家里人有关系呢？”听唐果这么一问，不光被问到的小班田老师感到纳闷，一旁坐着的大班冯老师也已经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
“不是，这只是我们例行的调查顺序而已，你们不要多想。”唐果的借口很蹩脚，偏偏得益于她那张没有心机的脸，三个好奇的幼儿园老师加上一旁也想听个究竟的园长都没有任何疑问的相信了她的理由。
“我对周宝家的其他人倒是不太了解，只知道他爷爷奶奶都是咱们c市中心医院的专家，爷爷还是一把手，挺权威的，他爸爸我也只见过几次而已，都是和周宝的妈妈，哦，我是说他的后妈，一起来接孩子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特别内向，从来都不说话，见面我和他打招呼，他也就笑笑，然后就一个人上一边去站着，孩子在幼儿园的情况我都是跟周宝的后妈沟通的。”
“小田，你等等，”这一次打断田老师说话的是一直显得很茫然的葛老师：“你说谁是周宝的后妈？”
“左琳呗，还能有谁！”
“左琳是周宝的后妈？”葛老师和冯老师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们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田老师责怪的瞪两位同事一眼：“周宝的亲妈在他四岁的时候跟他爸爸离婚了，之后你们见到的那个左琳，是周宝的后妈！”
“那你见过周宝的生母齐姗么？”唐果趁着几个老师的讨论告一段落，插嘴问田老师，她是小班老师，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接触过齐姗的幼儿园老师。
“见过，她没和周宝的爸爸离婚之前都是她自己来接孩子的，但是我和她不太熟，打从我第一次见到她起，她看起来就总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阴沉着脸，来了之后如果我没什么事情跟她说，她就什么都不会跟我说，带着孩子就走。周宝的后妈左琳比较开朗，经常会主动向我了解孩子的情况，看得出来周宝跟她也挺好的，特别亲热，一口一个琳妈妈的叫。”
“周宝不管左琳叫妈妈？”
“不叫妈妈，叫琳妈妈，可能是因为孩子有亲妈在吧，所以才区别对待。不过说起来，我觉得周宝和左琳在一起的时候，比和齐姗在一起还更活泼开朗呢，看起来很快乐。”
“周宝和齐姗在一起表现的很不快乐？孩子的生母对孩子不好？”秦苍抓住了这一带而过的信息。
田老师冷不防被另外一个人提问，本能的看了秦苍一眼，又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才说：“倒也谈不上，毕竟是亲妈，怎么可能虐待自己孩子呢！我就是觉得吧，可能是她对孩子管教太严，所以孩子在妈妈身边会有些拘谨。”
秦苍点点头，没有再发问。
唐果又问了问葛老师和冯老师，她们对周宝家人的了解和田老师差不多，但是她们没有接触过齐姗，如果不是今天被田老师说破，恐怕到现在还以为左琳就是周宝的亲生母亲呢。
她们对周宝的父亲都不熟悉，唯一的印象就是左琳很爱周宝的父亲，但是那个男人却着实木讷，总是面无表情不吭声，一眼没看到，就自己一个人走到一旁去了，不是一个人站在边上发呆，或者扶着床边眺望，心事重重的。而左琳一直以来在几个老师眼中，都是如同周宝的亲生母亲一般，对她的评价也是非常的好，说她开朗大方，漂亮时尚，对孩子好，对丈夫也很深情依赖，让几个女人都感慨，周宝的父亲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带着这些信息，唐果和秦苍离开了春天之花幼儿园，转去c市实验小学。
“这个左琳，简直是个模范后妈呀，”唐果对听到的信息有些意外：“我以为后妈都是对孩子很恶毒的那种呢！”
秦苍轻哼一声：“小女孩儿！童话中毒！”
“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我现在对左琳这个人是越来越好奇了！”
“我也是。”
秦苍的话换来唐果惊诧的眼光，在被盯了足足两分钟之后，他有些不适应的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把唐果的脸扳向前面：“别发呆了，继续伪装成精干女警的形象吧，小学老师未必会像幼儿园老师那么好糊弄。”
断颈疑云 第二十章 遭遇祥林嫂
去c市实验小学走了一趟，唐果并没有收获更多，基本上教过周宝的老师所作出的评价同幼儿园老师的说法基本一致，大家对周家的背景都只有泛泛的了解，知道他有个很比较有名望的院长爷爷，知道孩子的爸爸非常木讷，不善言辞，更夸张的是，从周宝的班主任，到其他任课老师，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左琳是周宝的继母，他们都以为周宝的父母就是原配，因为开家长会或者其他学校活动的时候，这一家三口看起来非常的亲密和谐，相处融洽。至于齐姗，老师们完全没有见过。
离开学校，唐果感觉有些失望，并不是说她真的如同秦苍讽刺的那样，童话中毒，认定继母都是白雪公主或者灰姑娘里面那样的邪恶狠毒，她只是觉得走了一圈，听到了都是很雷同的评价，对左琳所有人也都同样的称赞不已，这种一边倒的信息，让她觉得自己的这一次调查，收获甚少。
经过这次调查，左琳这个人已经越来越让唐果感到好奇了，她是最先发现孩子失踪的，也是最先报警的；她是周宝的继母，也是被周家二老以及周宝的老师们交口称赞的。作为一个在案件中这么敏感的角色，唐果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她。
“我想尽快找左琳聊一次。”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专心开车的秦苍听，此刻他们正在回公安局的路上。
秦苍没有惊讶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听唐果的话，摇摇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糖果不解。
“你现在刚刚争取到了对周宝死因进行二次鉴定的机会，周继恒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不要在敏感时期做敏感的事。”
“那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有理有据的时候。”
“那就只能等赵法医他们那边有结论了再说咯！”唐果有些不甘心，也知道秦苍的话有道理：“说起来，你觉不觉的周家怪怪的？包括他们家的前任儿媳齐姗在内。”
“我记得你当初对齐姗很青睐啊，只差没高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秦苍嘴上说的轻描淡写，揪起唐果的小辫子可一点都不留情。
唐果不知道是迟钝的没有听出秦苍话里的意味，还是甘心也觉得自己之前识人不清，这一次她没有气鼓鼓的反击，反而无奈的摊开手：“世上只有妈妈好是没错啦，不过世事无绝对，例外总还是存在的嘛。而且，现在我也还是很同情齐姗，她那天态度不好，可能也是因为失去了孩子，心里痛苦的缘故。”
“内心痛苦只不过是人用来理直气壮伤害别人的借口罢了。”秦苍的回答非常冷漠。
唐果看着他的侧脸，感到非常不理解：“干嘛那么刻薄，谁都有母亲，谁也都总有一天会为人父母，换位思考一下，多体谅体谅别人不好么？”
“不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唐果有些为秦苍的冷血而生气了。
“我只负责用我的知识帮你，我这个人怎样，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秦苍看唐果还想开口反驳，没有给她机会，先她一步继续说：“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你争论这些做人道理。另外说最后一句，盲目的善良等于愚蠢。”
唐果懒得和他争论，索性闭口不语，一直到回到公安局，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刚一进刑警队，唐果就觉得气氛不是很对头，为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连忙低头检查一下，拉拉衣服，摸摸脸蛋，衣服没有问题，脸上也没有污渍，他们那个表情到底什么意思嘛！
“你们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有个祥林嫂找你，已经等了你快一下午了，”一个和唐果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警察叹了口气，拍拍唐果的肩膀：“小师妹，你回来就太好了，你再不回来，她就会一直跑出来问，问完就要把她的不幸遭遇念上一遍，我们真的是宁愿她念紧箍咒都会比较好过啊！”
听同事这么一说，唐果不用多问也知道来人是谁，连忙转身朝外走。
“哎哎哎？你跑哪儿去啊？”苦着脸的师兄连忙一把拉回她：“人家是指名道姓来找你的，你可别临阵脱逃啊！我们已经被折磨一个下午了，你现在就牺牲个人利益，拯救一下大伙儿吧！”
“不是，我不是要躲，你别拉着我，我是想等我搭档回来了再去！”唐果压低声音说，一边还不忘努力摆脱钳制。
“唐果，你不够义气啊！你个小菜鸟，哪来的什么搭档！美剧看多了吧？”
拉住唐果的师兄是出了名的大嗓门，他这一嗓子，不仅唐果听的见，就连与办公室相连的会客室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唐果还耐着性子想解释她临时请来的搭档就是怪胎秦苍的时候，会客室的门开了，一脸忧郁的齐姗出现在门口。
“唐警官，你回来了！”她一见唐果，眼睛里瞬间多了一抹神采，整个人一下子有了精神。
唐果尴尬的对她讪笑。
齐姗打量着唐果和一旁另外一名男警的姿势，再看看唐果脸上的表情，敏感多疑的性子又一次爆发了，她瞬间变了脸色：“唐警官，你是想躲我么？”
“没有没有！”唐果连忙摆手否认，同时不忘横一眼已经溜之大吉的“大义灭亲牌”师兄：“我是听说你等我一下午了，打算给你倒杯水去！”
她这么一说，齐姗的脸色总算缓解了一些：“不用了，我不渴，我就是想和你谈谈，唐警官，现在我谁也不信任，我只信你！”
唐果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好像被人压了一百斤的担子一样，让她心里有一种毛毛的感觉：“那个，信我得不了永生的……”
噗嗤——。
她的话一出口，除了齐姗之外，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嗤笑出来，有一个正在喝水的更是呛得水从鼻子里流出来，一直咳嗽不停。
齐姗至始至终一副病恹恹的表情，对唐果的话更是无动于衷，她冲唐果招招手：“唐警官，咱屋里谈吧！”
唐果偷偷叹口气，看来想撑到在楼下接电话的秦苍上来再一起面对齐姗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希望他动作快一点，不然自己万一真的惹毛了齐姗可怎么办呢！
断颈疑云 第二十一章 夹板气（上）
走进会客室，关上门，唐果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找我有事？”
“唐警官，我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呐！”齐姗一开口，两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边说边拉起唐果的手，紧紧握着。
唐果被她吓了一跳，又见她一直哭个不停，有心安慰一下，拿面巾纸给她擦擦眼泪，无奈双手被紧紧握着，想抽回来又不敢，前几天她见识到了齐姗歇斯底里的一面，这回长了记性，说什么也不敢轻易的去捅马蜂窝。所以她只好这么僵硬的被齐姗拉着，尽管手被握的很酸，也不好意思吭声，嘴上还得柔声安慰着
过了一会儿，齐姗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抽泣渐渐平复下来，意识到自己死死攥着别人的手已经半天了，这才松开唐果，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哽咽着说：“唐警官，我听说了，宝宝的死因可以重新调查了！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想到那天你到我家去的时候我还对你乱发脾气，我心里就特别特别的过意不去，要是不来当面道歉，心里就不安稳，你一定要原谅我！”
刚刚齐姗哭哭啼啼的时候，唐果就一直在打量她，看得出来，齐姗原本一定是个很秀气的女人，虽然现在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有很重的暗影，神情憔悴不堪，但皮肤依然细致，加上高挑的身材，即使眼下消瘦的厉害，也还算得上是个养眼的女人。
一定是丧子之痛让她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这么憔悴！唐果在心里揣测，这会儿听齐姗红着眼睛对自己道歉，想想刚才自己一听说她来，差点临阵脱逃，心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连忙对她说：“你快别那么说，查清案情真相是我的职责所在，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说过我会尽力争取，就一定会做到，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换成谁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会好过，你不必那么自责！”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唐果的话让齐姗又红了眼眶，她抽噎着接过唐果递上的面巾纸，擦擦眼睛：“你也是女人，应该更理解女人！别人都觉得我神经不正常，觉得我有毛病，他们都不明白我心里的痛苦！”
“我明白，我明白。”唐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齐姗说什么，自己应什么，顺便拉着齐姗坐下来。
齐姗被唐果扶着坐下，眼前这个闻言软语，耐心听自己说话的女警俨然成了她的知心人，让她忍不住又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伤心事来。
“想当初，我也是有很多人追求的，中学之前的就不提了，从念护校开始，对我有意思的男人有多少！可是我那个时候太傻，只想好好念书，毕业能找份理想些的工作，压根没想过去理会那些追求者，等到毕了业，好不容易找工作到了中心医院，偏偏因为没有背景没有资历，也不管我专业素质有多好，直接派到门诊大厅去做导诊员，要知道我们医院的导诊几乎是形同虚设的！我每天身上搭着一条红色绶带，像个傻子一样在那里站着，一天下来腰酸腿疼，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自问，齐姗啊齐姗，你到底是个护士，还是百货商场里站柜台的售货员？我也去找领导自荐过，认为以我的专业水平，可以做比现在这个导诊更有专业性的工作，你猜领导说什么？领导说，你形象这么好，不去做导诊可惜了，其他工作你还欠缺经验！”齐姗回忆起往事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唐果，让唐果几乎分不清她是在盯着自己，还是已经沉浸在记忆中：“真是太可笑了，形象好就只能去当花瓶么？不给我机会去积累经验，我什么时候才能有经验！后来我才明白，我太天真了，没有背景又不肯有所表示，人家当然不会买我的帐。就在这种最郁闷的时候，有人来试探我的口风，说理疗科的周大光对我有意思，我一开始觉得那简直就是个笑话，那时候我不认识他，但也在年终联欢之类活动上面见过他几次，觉得他人木呆呆的，完全不是我会考虑的类型，所以人家来提，我就一口回绝了。后来好几个人都来游说我，说周大光有多好，不管成与不成，认识认识总没坏处。我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接触了一阵子，我觉得他确实还不错，虽然木讷，倒也老实，对人很体贴，会照顾人，只不过做朋友很好，做丈夫的人选还是不够的。我委婉的告诉了撮合我们的中间人，那人说，小齐，你是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大光是咱们周院长的独生子，你要是跟了他，还愁将来生活工作不安稳不舒心么！”
“所以你就同意了？即使你对他这个人没有一点感觉？”唐果感到很惊讶，她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但女孩到了一定年龄之后对浪漫爱情总还是怀有幻想的，在她看来，为了工作安稳就嫁给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这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也有我的苦衷！”齐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我娘家条件特别不好，我过苦日子真的过怕了！好不容易离开那个小山沟沟，我想在c市立足，可单凭自己的能力，实在太难了！我答应和周大光进一步交往的时候，心里也很矛盾，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但相处时间长了，我也慢慢改变了看法，平时听了太多身边的朋友遭遇的感情伤害，见了太多精明狡猾的负心汉，心里也挺担心的，所以有时候也会觉得，周大光虽然木讷了一点，呆了一点，但是他最大的有点就是老实可靠，这年头想找个有钱的或者有貌的男人都不难，想找个忠厚老实的可就难了，周大光不就是这么个难得的老实人么！”
“这倒也是。”唐果点头。
“是什么啊！”齐姗突然提高了声调，冷不防把唐果吓了一大跳：“我被骗了！彻头彻尾被骗了！”
断颈疑云 第二十二章 夹板气（下）
“这话怎么说的？”唐果被齐姗突然升高的语调吓了一跳，连忙问。
“怎么说？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看看我现在！看看我被周家坑骗成了什么样，害成了什么样！”齐姗喘着粗气：“我当初同意嫁给周大光的时候，周家是怎么说的？一定会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结果呢？我就是他们家的廉价保姆！在医院里头，周继恒把我调到内科疗区，说是放在杨英身边方便照顾，所有人都觉得我好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样！他们知道什么？！周继恒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有我最清楚！他是把我放在杨英的身边，这样方便监视我！因为他觉得我嫁给他那个傻儿子，怕我会在外面不安分！别人家雇个保姆还得给工资吧！我在周家当牛做马好几年，一分钱都得不到，还要自带工资！我到现在都记得，结婚不久，杨英就买了一盒手洗洗衣粉回来，当着全家的面递给我，说衣服还是手洗的感觉，洗衣机不好用！周家人最喜欢在外人面前假扮伪善，周继恒托人帮我弟弟安排了一份工作，在我娘家人面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都是一家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回过头来就明里暗里的提醒我，他对我们齐家的恩德有多大！偏偏周大光在这种时候就只会耷拉着脑袋不吭声，让我一个人受冤枉气。”
“你要不要喝口水，平静一下？”唐果小心翼翼的问，她看齐姗越说越激动，怕她会完全沉浸在过去的不愉快当中，导致情绪失控，另一面也忍不住偷偷着急，秦苍到底在和什么人煲电话粥，居然这么久都还没有上来。
齐姗完全没有把唐果的问话听进脑子里去，依然故我的絮叨着自己的血泪史：“生了孩子之后，宝宝是他们周家的孙子，是周大光的儿子，我这个当妈的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人，杨英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亏得孩子继承了爷爷的聪明头脑！真是笑话！如果没有我，怎么会有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原本以为好歹周大光还是个可以踏踏实实一起过日子的人，没曾想我到底还是瞎了眼，嫁错了人！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周大光那个德行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还用栽赃陷害这种办法来甩掉我！”
唐果听到这里，有些迷糊了：“你是说你和周大光离婚是因为他有****了？不是说……”
“说有****的人是我对不对？”齐姗冷笑：“我早就料到他们周家人一定会带到这个机会狠狠的泼我的脏水！当初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硬是把罪名扣在我头上，现在害死了我儿子，还在那里恶人先告状！”
“齐姗，没有人说你什么，你不要激动，现在我们的法医已经开始进行死亡鉴定了，结果一出来，我们会尽快查清楚的！”
“不用等什么鉴定结果了！事情不是显而易见的么！”齐姗胡乱摆摆手：“孩子是在周家丢的，又死的不明不白，这不是周家的问题，还会是什么？！现在新媳妇也进门了，他们一定是想除了我可怜的宝宝，好让左琳给他们生个新孙子！”
“这……”唐果傻眼了，齐姗的话听起来让人哭笑不得，并且明显的言过其实。
“什么这那的！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觉得我在胡说，我在污蔑他们对不对？我告诉你，虽然我被他们害的很惨，我也很恨他们，但是我不会胡说的！你们一定要去查周继恒和杨英！他们两个所有的善良斯文都是假象！实际上最坏的就是他们！一肚子坏水，都快要流脓了！”齐姗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变得神经质起来：“哦！还有左琳！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她最坏！比周继恒两口子加一起还坏！对对对！唐警官，你明天就把左琳拘留了吧！你审她！相信我！你肯定能审出来！我儿子一定是她害死的！”
“我们办事是要讲程序讲证据的……”唐果为难的说。
“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讲的？！证据不是摆在面前的么！左琳她是后妈！后妈你知道么？后妈有几个没有坏心眼儿的！她肯定是把宝宝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觉得宝宝碍了她的事，所以才要害她的！你抓她吧！啊，唐警官，你倒是答话啊！”齐姗急了。
唐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她看来，齐姗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所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逻辑可言，完全是被个人情绪左右着，这样的情况下，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唐果的沉默在齐姗眼中，俨然变成了一种偏袒的表现，她霍然起身，勃然大怒的指着谈过的鼻子大骂：“我真是看错人了！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才相信你，来求你，没想到你也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你收了周家多少好处？现在拿人家手短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不敢答话的对不对？！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宝宝要是有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凶手和帮凶的！我等着看你们遭报应的那一天！”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恐怕你也一样有份！”秦苍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他在门外已经听了一会儿，直到猜测唐果快要招架不住齐姗的怒火时才决定开口。
齐姗被突然走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对方的话意味着什么，她恼怒的伸手指着秦苍的鼻子质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那么说我！”
“我是什么人与你无关，我的话你心里很清楚。作为母亲，你在离婚时断然拒绝了孩子的抚养权，让孩子从此在周家生活，如果当初你带走周宝，那么今天一切就都不同了，难道不是么？如果说帮凶，那你自己也脱不去罪名！”
“你不要胡说！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齐姗歇斯底里的嚷起来：“我当初被他们栽赃，没了家庭，颜面全失，我是料到周大光外面有人，所以才故意不要抚养权的！我要让外面的野女人不好过，我要让孩子成为周大光和野女人之间的隔阂！我是被逼无奈的！”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秦苍毫不留情的驳斥齐姗的理由：“说这么多，你还不是拿孩子作为报复周家的工具么？作为一个母亲，你的自私自利已经足够让人鄙夷，现在凭什么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指责别人？”
齐姗瞪着秦苍，张了张嘴，硬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喘了一会儿粗气，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号，冲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断颈疑云 第二十三章 鉴定结果
唐果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进门并且几句话就让齐姗哭着跑掉的秦苍，发现这个男人不开口也就罢了，一旦开口，攻击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你想说什么？”秦苍见她用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以为又是在不认同自己的方式：“又想说我太残忍，太刻薄，不够体谅么？”
“其实我想说，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这男人还挺记仇的，唐果可没傻到在这种时候扮什么滥好人，怎么说人家也是帮自己解了围，说的话听起来的确有写尖刻，但又让她这个旁人听着都觉得无从反驳。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唐果这一次态度这么良好，秦苍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在一旁找个位子坐下：“后悔了么？”
“后悔什么？”唐果被他突然一问，一时抓不到话题的中心。
“坚持要查这个案子，后悔了么？”秦苍把问题具体化：“你不是因为看人家可怜所以才坚持要帮的么？”
“是啊，我现在也还是觉得她蛮可怜的，啊，当然，被她无缘无故痛骂一顿的我就更可怜了，”见秦苍眼中出现了不赞同的神色，唐果连忙补充一句：“而且这件事里最可怜的不是齐姗，而是周宝，那孩子年纪小小的就惨遭毒手，我不能明知道有疑点却不去查清楚，让孩子死的不明不白的。说实话，到现在绑匪还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盼赵法医那边能有收获，找到新的线索和方向！而且……”
“有话就只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想查这个案子，其实还是有私心的成分的。”唐果有些愧疚，胡乱的扒扒前额的留海：“我想像我哥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刑警！我这人有时候会犯迷糊，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我做的好这份工作，以为我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才要调来警队，所以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可以！”
“又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他们都说你很棒，脑子聪明，又沉着冷静，我觉得这些都是我欠缺的，我想向你好好学习！”唐果很真诚的说。
秦苍对她半恭维半自谦的话只微微挑了下眉毛，就没有了下文。
“你会帮我一直到案子有眉目吧？”唐果不放心，非要秦苍有个明确的承诺才行。
秦苍点点头：“我会，我对这个案子也很好奇。”
“可是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很多人都说这个案子很平淡，没什么挖掘的潜力，还要我别瞎耽误工夫呢，你又怎么会感兴趣的呢？”唐果相信以秦苍的冷清个性，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好奇心过盛的人。
秦苍对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个案子看起来非常的普通，但往往越是看起来普通的案子，里面越复杂。”
“我不是很明白。”
“就像你说的，简单的案子往往不被重视，轰动的案件则截然相反。看起来离奇、血腥或者诡异的案子，大多数时候是凶手在故弄玄虚，挑衅警方的智商，越是如此，越容易有迹可循。如果一个犯罪人试图逃避惩罚，那么他就必须绞尽脑汁隐藏痕迹，让案情变得平淡无奇。所以看似简单未必真的简单，这类犯罪人藏的更深，更有挑战。”
唐果听完秦苍的一番理论，也恍然大悟，回过味儿来，心里忍不住感到佩服，自己就和很多人一样，看问题经常会浮于表面，忽略了深层的东西，分析事情也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秦苍显然看的更深，并且能够把自己放在犯罪人的角度去分析，得出的结论自然就更加精准。
“我都没想到过这些，你怎么会分析的这么透彻！”她由衷的夸赞秦苍。
秦苍说：“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人性。”
有了秦苍的承诺，唐果心里也踏实下来，接下来的两天齐姗没有再来找过她，周家也没有继续纠缠，秦苍回学校去做他自己的课题，唐果就在局里等着鉴定结果。
第三天下午，赵法医打电话，要她到法医办公室去一趟，唐果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赶过去，一路上心里有些忐忑，她很清楚，如果法医那边已经得出了一个明确的结果，赵法医一定会直接把好消息通知自己，而不是一个电话把她叫过去谈话。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唐果这么一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头悄悄啐了三口，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定不会的！
急匆匆的冲到了赵法医那里，唐果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赵法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唐果只觉得一阵晕眩，心里大叫不好，看来这次真的是捅了大篓子，不对，以周家的态度看，分明是捅了马蜂窝啦。
“赵法医，周宝真的是摔死的？”她气短的问。
赵法医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摔死的了？”
唐果一听这话，又有了精神：“那你刚才不是又叹气又摇头的，难道不是说咱们之前的判断是错的么？”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这丫头就会乱猜！”赵法医看着唐果虚惊一场的样子，感到好气又好笑：“周宝的确不是失足摔死的，他身上除了颈骨和颅骨的伤之外，其余只有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那两处也非致命伤。”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这就是我刚才摇头叹气的原因了！”赵法医似乎也还在为检查结果困扰着：“我解剖了周宝的尸体，他的心脏在死亡时是呈现舒张状态的。”
“我不是很明白。”唐果请赵法医解疑。
“通俗的说，人心脏的跳动是舒张和收缩着两个动作的循环往复，就像水泵一样，心脏舒张时把经脉循环血抽回来，收缩时把新鲜的动脉血泵入动脉血管。周宝的心脏呈舒张状态无法收缩，这就导致动脉血无法进入身体循环，导致脏器休克，最后死亡。”
“怎么会这样？中毒么？”
赵法医摇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周宝的胃里面除了少许食物残渣之外，还有一些没有完全吸收的药物，但不是毒药，至少一般的樟脑酊，用来镇咳。”
“那这种药没有任何的人体毒副作用么？”
“据我的了解，副作用是嗜睡，但是不可能致人死亡的。”赵法医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把自己的发现都告诉唐果：“其实我还有一个怀疑，但是没办法确定之前不敢妄下结论，周宝的四肢在坠楼之后有一些擦伤，我发现他脚踝处有一处严重的擦伤，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唐果绷紧了神经。
“那处擦伤在周宝脚踝静脉处，照理说坠楼导致皮外伤不至于擦伤那个部位，而且还特别严重，我检查了一下，怀疑那里有针眼，但是因为擦伤太严重，我也拿不准。”
“有人给周宝注射毒药，害死了他？”
“有可能，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你恐怕还得再等几天，”赵法医无能为力的说：“咱们局里的化验设备有限，我打算报请上级鉴定中心帮忙。”
“那要多久？”
“说不好，快的话一周之内，慢的话就不一定了。”
唐果有些失望的垮下肩膀，心里头有点郁闷，以为马上就要有所收获，没想到还是原地打转。
不过她随即又想，不管怎么说，赵法医的检查结论印证了周宝并非意外坠楼的事实，那么被绑架、自行逃脱这些也就因此而有可能被推翻，虽然进度比自己预期的慢了些，但好歹也不是一无所获。
这么一想，唐果的斗智就又重新昂扬起来了。
断颈疑云 第二十四章 捅了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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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的尸体送交上级检验鉴定一周之后，得出了最终结论，赵法医在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唐果。
现在唐果顶着瓢泼大雨走在j学院的校园小路上，感觉自己脑子里简直是一团浆糊。这一周因为在等消息，没有什么其他进展，她也不好意思叫秦苍来，毕竟人家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但眼下唐果已经顾及不了会不会给他添麻烦这个问题了。
其实，她可以去问哥哥的，但是唐果不想，本来哥哥就已经时不常的调侃一句，暗示一下，希望她放弃挣扎，乖乖的调回去做内勤，如果现在自己真的因为查案无能，跑去搬哥哥当救兵，那岂不是让唐天正中下怀！
那可不行！唐果暗暗咬牙，秦苍虽然说话阴阳怪气的，有时候会讽刺自己一下，但至少他不会阻挠，不会泼冷水，不会说——“女孩子家家，当什么刑警呢”这一类的话。
天气预报明明说的是中雨而已，结果现在下的却是大雨，风大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暴雨，唐果在j学院大门前下车，穿着雨衣走到楼门前的时候，除了被雨衣罩住的部分，其他已经完全淋湿了，额前和两鬓的头发被雨水粘在脸上，脚上的运动鞋几乎可以用来养鱼。
踩着一路湿脚印走到秦苍的办公室门口，见门大开着，朝里看正好能看到秦苍的办公桌前一个人正低头看书，唐果也没客气，手指关节在门板上随意碰了两下算是敲过了门，直奔办公桌去了。
“秦苍，你在可太好了！我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唐果话一出口，桌前的人闻声抬起头来，看到唐果，微微一笑：“秦老师去图书馆了，呆会儿回来。”
唐果恍然大悟：“瞧我这眼神儿！我还以为秦苍剪了短头发呢！原来是你呀！白……不好意思，你叫白什么来着？”
墨白哈哈大笑了起来，放下手边的书，走过来帮唐果脱下**的雨衣搭在一旁的空桌子上面晾着：“尊敬的唐果警官，你的记性会不会太好了一点？在下不才，名叫墨白！朋友喜欢叫我老白，但是我可不姓白哦！”
唐果大窘，干笑两声：“多谢提醒，我最怕记人名，你要不说，我还当你是姓白，外号叫小黑呢……”
“好家伙，一不小心差点被你叫成狗的名字了！”墨白不在意的和她开玩笑：“我小时候家里真养过一只叫小黑的狗！那你用了多久记住秦老师名字的？”
“见了一次面之后记住了。秦教授么，不就是简称****！”
墨白几乎要被唐果的话逗出眼泪来，他笑着缓了口气，顺便递过几张纸巾让唐果擦擦脸和头发上的雨水：“我认识的女孩里头，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秦老师的呢！”
“为什么？他对女人很凶？”唐果小心的试探，心想，如果他敌视女人的话，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捋虎须的好。
“那倒不是，”墨白说：“秦老师对谁都一样，我说的不敢，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舍不得，她们可喜欢秦老师呢！每次秦老师的大课，总有好多女的提前去占前排座位。”
“他有什么好？”唐果不解。
“时下里最炙手可热的不就是这种，叫什么来着……”墨白仔细想了想：“哦，酷男帅哥喽！唉，可怜的我啊，生活在秦老师的阴影下，搞得自己一点行情都没有。”
“没劲，我可不是外貌协会的，”唐果对墨白说的那些女生表现嗤之以鼻，真是太蠢了，光是一副皮囊好看有什么用，长相再好，个性怪的吓人不也是白搭，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让你都没行情了，你还追着他屁股后面要继续生活在人家的阴影下，你有受****绪哦？”
“小丫头，你懂什么！”墨白不以为意：“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知识故，后者也可抛！我这叫为了追求知识而放弃爱情。”
“说的像真的一样！”唐果自然不会把墨白吊儿郎当的调侃当真，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你说服秦苍了么？”
“还没，革命尚未成功，老白仍需努力。”
“放弃吧！搞不好你们俩气场不合，换了别人，或者你要是个大美女，他说不定早就点头了。”
“换成谁都一样，想投在秦老师门下的又不止我一个而已，只不过能坚持到现在还不放弃的，只有我一个罢了。”
“真是怪人。”唐果撇嘴。
“也怪我时运不济，晚生了那么两年！偏偏到了我准备读博士的时候，秦老师因为那件事，不肯再收学生！”
“哪件事？”唐果竖起耳朵。
“就是他之前带的博士生跑出去****杀人那件喽！”
“哦哦哦！那一件啊！我知道！我哥哥还参与调查了呢！”唐果恍然大悟。
“很高兴你们两个对我的底细都这么了解。”
唐果和墨白连忙噤声，转头看到秦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为什么我看到他露出笑容反而心里直发毛？”唐果小声嘀咕。
“因为那根本不是笑，”墨白一面对秦苍讨好的笑，一面低声解答唐果的疑问：“以我的了解，那是他要发飙的征兆。”
秦苍一言不发走进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审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他先把目光落在墨白身上：“你想要我的肯定的答复，而你——”
他转向唐果：“案子又遇到难题了，对不对？”
两个人都忙不迭的点头。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秦苍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期待的墨白：“我肯定，不会同意接收你的。”
“秦老师，偷换概念可不好哇！”墨白可怜兮兮的对秦苍讨饶：“人家说事不过三，念在初犯，给个机会嘛！”
秦苍不理他。
“你不会是也不打算帮我了吧？”唐果看到墨白的下场，心里忐忑不已：“好人做到底嘛，而且你承诺过我的，不能食言而肥哦。”
“我不胖，不怕多几斤肉。”
唐果和墨白大眼瞪小眼，看着秦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完全无视他们，也不和他们说话，心里不约而同的得出了结论——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断颈疑云 第二十五章 分析疑点
“秦老师，还有一个月时间才开学呢，再给机会让我表现表现嘛！”墨白最先打破办公室里沉闷的寂静。
秦苍不理，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唐果目瞪口呆的看着墨白嬉皮笑脸的缠着秦苍说话，心里头不得不感慨，原来这个家伙才真的称得上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种挫折面前超强的恢复能力，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崇拜还是鄙视。
秦苍被墨白缠了一会儿，有些嫌他聒噪了，抬头冷冷的扫他一眼，问：“你是想立刻回去，还是闭上嘴该做什么做什么？”
墨白大喜过望，知道自己没有真的被秦苍彻底列入黑名单，立刻见好就收，乖乖闭嘴，做埋头看书状。
唐果见墨白已经得了大赦，心里着急，便也赔着笑脸对秦苍说：“秦大教授，拜托你帮帮我吧，要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大帅哥，要是真的变成大胖子，那该多可惜呀！”
“没关系，我也不是外貌协会的。”秦苍头也不抬。
“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回来了？”唐果瞪大眼睛，有点恼火：“在门外偷听别人说话很有趣么？”
“是挺有趣的。”秦苍回答的一本正经。
唐果气结，偏偏想到自己惹毛了怪胎在先，还是有求于人的情况，实在没资格和人家斗气，只好用深呼吸来平复涌上来的火气，试图继续和颜悦色的哄他。
秦苍料到唐果会用这招，还没等她酝酿好情绪再次开口，已经先发制人的竖起一根手指所有摇了摇：“妙招被人用过也会变废招，别吃人家嚼过的馍了。”
“那正好，反正我也懒得哄你求你了！”唐果火大，脱口而出。
墨白转头看着阴下脸的唐果，表情惊讶。
秦苍也放下手头的东西，靠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不求我，谁帮你的忙？没人帮忙，你还能破得了案么？”他很挑衅的问。
“我自己没有脑子的么？大不了自己想办法！”唐果听了秦苍的话，果然更加火冒三丈：“是，我承认你脑子聪明，我在你眼里可能就是一个笨蛋而已，可是你比别人聪明不代表你可以随便羞辱别人！我已经低声下气的哄你，你还想怎么样？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么？”
“很过分，我承认，”秦苍不否认唐果的指控：“但有人惹我在先。”
唐果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讷讷的说：“我说不过你，反正这事你爱帮就帮，不帮就算了。我不会再低声下气的求你了。”
“那好，我问你，如果我不帮你，你打算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
“还继续查下去？”
“当然！”
“那好，我帮你。”
“随便你！”唐果恨恨的说完才意识到秦苍的答复是肯定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你肯帮我？”
“这一次又是怎么了？”
听了秦苍的问题，唐果大喜过望，连忙把情况讲给秦苍听。
赵法医把周宝的尸体送交上级鉴定之后，上面的鉴定结果是周宝体内的钾含量很高，根据他脏器呈现的状态，如果参照一般标准，会被怀疑为氯化钾中毒导致死亡。然而问题偏偏出在c市的地理特征上头，c市的地下水所含矿物质比照其他地区种类更多，含量也更大，其中就包括钾元素，所以这一地区的人血液里的钾含量旁边高于一般标准。法医们参考了c市的特殊情况，用这里居民血液中钾含量的数据去比对周宝的情况，发现按照c市的标准，周宝体内的钾含量只能算是偏高，贴近正常指数的上限，却无法被最终确定为钾中毒。赵法医之前存疑的脚踝处，因为严重擦伤，无法确定是否有针眼，化验结果也没有发现周围的皮肉有什么异常。
“也就是说，案子的调查，又回到原点了？”秦苍认真听完唐果的讲述，
“也不算完全回到原点，”唐果支着腮，一脸困惑：“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周宝不是摔死的，而是死于其他原因，这对于周家人也算是有个交代，法医说，钾中毒导致休克死亡应该是周宝的真正死因，只不过理论上判断是这样，但现实中，缺乏证据来验证。我觉得自己面前的路就好像蜘蛛网一样，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我总不可能逐条走一下试试吧，太浪费时间了。”
“那就排除法吧。”秦苍略加思索：“把不可能的刨除，余下的就是有价值的。”
“那要是这样的话，最先要确定是去是留的，就是周宝遭绑架这一桩了！”唐果有了主意：“孩子不是摔死的，那逃跑的时候失足摔死这个说法就可以推翻了，只不过，到底周宝是被绑架之后撕票，还是有人一心想杀害他，然后用绑架来做伪装呢？”
“撕票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掩饰手法？又为什么不把尸体弃到更远更隐秘的地方？绑架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
“要钱！”
“钱都没要到，不仅撕票，还把尸体丢弃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你觉得符合逻辑么？”
“不符合。”秦苍简简单单一句话的点拨，倒是让思路算进牛角尖的唐果有些开窍了：“我总是被之前的结论干扰，没有办法挑出固有的思维定势！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绑架成立的几率就小之又小啦！不在乎赎金，只想对孩子下手的，那肯定是与周家结怨的人了！我只是不明白，既然这个凶手能够把周宝给诱骗出去，带到荒郊野外，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制造绑架的效果呢？”
“这个的可能性就比较多了，比如说转移视线，再比如说栽赃嫁祸。”秦苍起身从办公桌柜子里拿出折叠伞：“拿上你的雨衣，我们走。”
“去哪儿？”唐果急忙跟上。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可以报名加入么？”墨白在一旁被冷落了半天，眼巴巴的看着两个人热烈讨论，早就心痒痒的不行，这会儿见他们起身要走，连忙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
“不行。”
“没门儿！”
秦苍和唐果不约而同的开口拒绝，扔下一脸郁闷的墨白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唉！”拉着长腔叹一口气，墨白重新坐回椅子上，无可奈何的晃晃脑袋：“啧啧啧，到底还是美女的影响力比较大呐！”
断颈疑云 第二十六章 重返现场
俗话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实际上，即便是七月底的天气，也同样如此，从j学院出发的时候，天上的阴云乌黑厚重的压在头顶，把天空完全遮住，不透一丝光线，刚刚下午，却昏暗的仿佛日暮一般，一路上豆大的雨点密密实实的砸在车窗上，雨刷拼命甩动，视线还是有限，路上已经有了浅浅的一层积水，雨点落在地上，形成迷蒙的水雾，车子飞驰而过的时候溅起一片污浊。
而当秦苍和唐果到达发现周宝的近郊废弃厂房时，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天边露出一丝光线，乌云如同镶上了金边。
这一处废弃的厂房虽然位于近郊，然而地理位置却介于城乡之间前后不靠的尴尬地段，除了相距不远有一条公路之外，周边没有其他的居民或者厂房，当初或许就是因为这种不便利才导致这栋二层小楼落得今天这样荒芜废弃的下场。
唐果虽然是c市本地人，却不经常到这种荒郊野外来走动，对于这栋小楼到底在这里被废置了多久完全没有概念，但站在通往入口的小径前看过去，楼体表面的涂料已经被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的斑斑驳驳，残留下来一些灰蒙蒙的涂料，夹杂着因为潮湿而发霉的黑色印迹，一楼是正常的对开玻璃窗，二楼则只有通风用的气窗而已。一楼的窗子大多没有了玻璃，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有一扇窗的窗框甚至已经脱落了一半，歪歪斜斜的挂在墙上，被风吹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秦苍走了几步，回头见唐果一脸怯意的站在路口张望，一步都没往前走，只好站下来，皱眉问她：“你在那里等什么？等人拿轿子抬你过去么？”
“才不是，我是觉得，这房子看着怪怕人的……”唐果怯怯的回答。
“现在不是拍恐怖片，”秦苍看着这个立志要做个优秀刑警，却对一间废弃厂房感到胆怯的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那么怕，就回车上等我。”
唐果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决定不要做个胆小鬼：“不，我也去，这是我的案子，没道理我溜一旁偷懒，反而让你一个人去做事！”
“那就快点跟上来。”既然她做了决定，秦苍自然不会再多赘言，转身继续走。
唐果悄悄攥了攥拳头，给自己打气，踮起脚尖避开小径上的泥水坑，追着秦苍的脚步跟上去。
雨天让厂房格外潮湿，走进楼门，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霉味儿，还有灰土被雨水打湿散发出的土腥味儿。唐果用手轻掩住口鼻，借此减轻异味，秦苍则嗅觉失灵一样，仿佛闻不到那些难闻的气味。
一楼空荡荡的，除了墙壁上残破的窗子之外，就只有零落在角落的垃圾、杂物，无一例外的被灰土覆盖着，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几根水泥方柱也黑乎乎的，上面有一些乱糟糟的涂鸦痕迹，柱子底下还有几处明显的白色痕迹，显然以前有人把这里当做厕所过。
秦苍穿过肮脏的一楼，找到与大门呈对角位置的楼梯，直奔二楼而去。
楼梯也是最简陋的水泥楼梯，表面粗糙不堪，一旁也光秃秃的，连护栏都没有安装过，走上楼梯到了二楼，光线并不比一楼好一些，虽然高度上有了优势，墙上又高又小的气窗却没能起到理想的采光效果。
“那个就是被认定为周宝坠楼的地方了！”唐果指着楼梯左侧一处只剩窗口的气窗对秦苍说。
秦苍并没有因为她提供的信息而直奔那里查看，而只是随意的对她点了下头，便私下兜兜转转的打量起来，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来照明。
他在面积比一楼小一半的二楼简单的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包括墙角和墙面，当看到一侧墙边零落的碎纸边时，他停下了脚步，回头问跟在身后的唐果：“这些碎纸片是当时留下的么？”
“是的，就是用来粘贴勒索信的原料，剪过的报纸以及没有贴完的信已经被带回局里当做证物了，只不过上面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
秦苍点点头，迈步走到那扇周宝坠楼的气窗前，用手电照着墙壁仔细看了一会儿，抬手招呼唐果到身边来：“你爬上去！”
“啊？”唐果被他突然的要求给吓了一跳：“干嘛？”
“反正不是谋杀你，爬上去。”秦苍催促。
唐果抬头看看比自己的头顶高出一大截的气窗口：“别开玩笑了，我才多高啊，怎么可能爬得上去！我又不是猴子！”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秦苍坚持。
没办法，唐果只好试着跳了几下，手连气窗的窗台边都碰不到，退开几步，给自己留出助跑的距离，可还是没有办法搭上窗台。
“你看，我就说不行吧！这回满意了？”唐果气喘吁吁的拍着手上的灰尘问害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罪魁祸首。
秦苍看一眼喘粗气的唐果，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那天除了勒索信和报纸，你们还从这里带走别的了么？”
“没有了。”
“那好，过来，我帮你爬上去！”秦苍伸手去拉唐果。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唐果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要求而莫名的紧张起来。
“别啰嗦，照做！”
拗不过他，唐果借助着秦苍的托扶力量，双手巴住气窗窄小的窗台，用力把身体撑起来，当她终于把身体的重心落在窗台上的时候，头已经从气窗伸了出去，之前一门心思只想着爬上来，现在终于稳住了身子，眼睛朝外一看，登时觉得四肢发软，差点从窗台上掉下去。
“你到底干嘛让我爬那么高？”从墙上下来，双脚终于踏踏实实的踩着地面，唐果有些气恼，还好自己没有恐高症，而且只探出一点点身子，不然搞不好真的会掉出去，从这相当于普通居民楼三层甚至四层的高度掉下去。
“周宝遭绑架的可能性，我想，可以排除了。”秦苍不理唐果的质问，慢悠悠的下了结论。
断颈疑云 第二十七章 现场分析
“你发现了什么？”唐果听了秦苍的话，注意力立刻从自己刚才有惊无险的经历转移到了案情上头。
“发现了很多。”
“说说！说说嘛！”
“等一下。”秦苍抬手阻止唐果继续追问，转身匆匆的下楼去。
唐果连忙跟上去，重新回到一楼。秦苍拿着手电在一楼距离门口较近的墙边开始仔细的观察着，又在几根水泥方柱旁逗留了一会儿，唐果跟着他，捏着鼻子小心留意不踩到柱子附近地上白色的尿碱，她虽然不知道秦苍在找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如果她再继续在这附近兜兜转转，就快要窒息身亡了。
好不容易，秦苍收起手电，唐果连忙和他一起回到二楼。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发现了么？”用手在鼻子前扇着风，唐果觉得那种骚臭味似乎还在周围没有散去。
“首先，这里不适合作为藏秘人质的地点，”秦苍环视四周：“虽然地理位置偏僻，没有什么人经过，但是这间厂房太过于空旷，每一层都是开放式的，周边没有其他建筑做掩护，一旦被人发觉，连退路都没有，选择这样的地点拘禁周宝，不符合逻辑。其次，即使那些绑匪没长大脑，周宝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怎么样才能不被人发现而自行逃脱？这里空空荡荡，无遮无挡，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他人的眼皮底下，不可能有机会逃脱。如果说绑匪离开，把他独自留在这里，那么他完全可以从一楼大门逃脱，不需要跳窗。”
“那有没有可能周宝被独自丢在二楼？毕竟一楼到二楼只有一条楼梯，如果有人在楼梯下面守着，他的行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二楼，但又没有办法下楼去呢？那他不就只能选择跳窗了么？”唐果虽然也觉得事到如今绑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就像之前秦苍说的一样，只有把每一种可能性都彻底排除，余下的才会是通向真相的路。
“你说的有道理，”秦苍没有直接反驳唐果，而是问：“周宝多高？”
唐果用手在自己肩头下方比了比：“大约这么高吧，一米四左右。”
“你多高？”
“一米六二，怎么了？”唐果脸红了，警校女生大多高挑，像她这么娇小的并不多，所以每次被人问起身高，她都会感到十分尴尬。
这一次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秦苍压根儿没有闲心去嘲笑她的身高，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案情上面：“你比他高二十公分左右，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连你都爬不上那个气窗，周宝怎么爬上去？”
“或许是有纸箱、架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以垫脚吧？”唐果猜测，随即自己也发现不对劲：“可是不对呀，当时现场和现在是一样的，没有那些东西呀！难道是被绑匪扔掉了？”
“那么无关紧要的东西绑匪都记得转移，那么，最关键最容易留下破绽的勒索信却被遗留在现场，你觉得合理么？另外，你刚才爬上去，墙上留下了脚蹬的印迹，之前却完全没有，这一点也很说明问题。”秦苍一针见血的指出症结所在。
唐果恍然大悟：“对呀！如果真的是遭人绑架，那么周宝就算是自行逃跑失足摔死，绑匪也完全可以隐瞒死讯，继续勒索啊！或者，就算放弃勒索，孩子若是自己掉下去的，对绑匪没有什么威胁，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移开垫脚的工具啊！”
“刚刚我扶你爬上去，你探头看到下面的高度，立刻吓的缩了回来。回避危险是人的生理本能，周宝虽然只有8岁，但是如果自己爬上去，看到下面的高度，第一反应也一定是退回来，而不是跳下去。”秦苍继续剖析：“所以，周宝是被人推下去的。这个人要么身高足够把孩子推出气窗，根本不需要任何东西辅助，或者原本用来垫脚的东西高度不足以帮助周宝，反而泄露了凶手的身高。”
“对对对！这样一来就解释了为什么没有任何那一类工具留下了。”唐果越听越觉得秦苍分析的句句在理：“那么说来，周宝是被凶手带到这里，然后推下楼之后伪装成绑架后人质坠楼的！但是，周宝是怎么被带过来的呢？”
“如果我的想法没有错，周宝当日是神志清醒且自愿跟随凶手来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但很显然，周宝被人从气窗推下去的时候是神志不清的。”
“怎么说？”唐果听秦苍分析的头头是道，好奇得不得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楼的墙上和柱子上有很多涂鸦，其中夹杂着蓝色粉笔的笔迹，位置分布在门口的墙边以及通往楼梯的沿途柱子上，一般来讲，稍微年长一些的青少年或者成年人，在胡乱涂鸦的时候，惯用的是记号笔，或者用小刀之类器具刻下来，内容也多是人名、歌词，或者求爱、谩骂的话，只有年纪较小的孩子才会喜欢从学校偷偷带回粉笔，四处写字，写的内容基本上没有任何连贯性，只不过是把自己会写的字罗列出来罢了，一楼的蓝色粉笔字正符合这样的特征，所以我猜测，周宝应该是自己跟着凶手来到这里的，行为没有受到束缚，可以自由活动，才留下了那些痕迹。”秦苍讲解时的态度，仿佛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学生，正在课堂上做讨论一样。
“那怎么知道周宝被推下去的时候是神志不清的呢？”
“因为床边没有任何抓挠之类的挣扎迹象，如果你要被人从这么高的窗子推出去，你不会拼命抗争么？”
“哦！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教教我！”唐果看着秦苍的眼光充满了崇拜。
“用眼睛发现的。”
“切！你这人真没劲！”唐果扫兴的撅起嘴，心里又忍不住懊恼起来：“这些东西被你说出来，我也觉得好像挺显而易见的，可是为什么当时我们就没发现呢！”
“因为你们当时来的时候，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绑架以及意外死亡，因而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被局限了思路，还有一点就是，周家起初的表现在我看来，也有一种引导作用，驱使警方把注意力放在了处理绑架案上。而我今天来这里，能够干扰分析的因素都已经不在了，自然会比较清晰。”秦苍没有居功自傲，话说的很客观谦逊。
“这里还有什么你需要查看的了么？”唐果问，见秦苍摇头，连忙说：“那咱们先离开这儿吧，其他的回头换个地方再继续谈行么？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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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颈疑云 第二十八章 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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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周宝遇害的地点走了一遭，秦苍得出了一系列的推论，两个人回到c市公安局的时候唐果一副恹恹的模样，一部分是因为晕车，另外一部分则是因为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鼻子里依旧残留着那间废弃厂房里的怪味。
回来的路上，她和秦苍继续之前没有讨论完的话题，凭借手头掌握的证据，把这个案子分析了一遍。
绑匪是虚构出来的，这一点几乎是毋庸置疑的，绑架案只不过是凶手丢出的一个烟雾弹，用来转移警方视线，逃避法律惩罚。而周宝在白天自行离开家，并且根据秦苍的发现和推测，在被凶手带到郊外厂房的时候依然行动自由，是自愿跟随同去的，那么凶手一定是与周家相识，甚至称得上熟悉的，以此骗取了孩子的信任。
同时秦苍还提出一个疑问，为什么要在现场大费周章留下报纸和准备剪贴的勒索信呢？可能性有几种，一种是凶手的笔迹即便努力隐藏，也还是容易被周家人辨别出来，第二种是凶手的声音是周家人熟悉的，因此不能够通过电话，第三种则是这个凶手反侦察意识很强，性格特别谨慎。
虽然解剖鉴定的结果是证据不足，不足以认定准确死因，但钾中毒的可能性依然是最大的，换句话说，连法医们也默认了这样的结论——周宝的确是死于钾中毒，但是没有足够的理论证据来证明。
而这一点，就是眼下最大的难题了。
谁是凶手？
在这个死因都没有足够证据证明的情况下，找到了凶手，又怎么证明其有罪？
这样的分析结论让唐果非常沮丧。
“怎么查到现在，这个案子反倒成了谜中谜了呢？太夸张了吧！”她忍不住对秦苍抱怨。
“没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谜团，而解开一个谜团的钥匙，则是另外一个谜团。”秦苍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这话挺玄妙，谁的名言？”
“爱默生。”
“喲？在讨论外国文学么？”唐天走进刑警队的办公室，就看到妹妹唐果没精打采的歪在椅子上，秦苍坐在一旁，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便笑呵呵的凑上前去。
“哥？你怎么来了？”唐果一看哥哥出现，立刻坐起身来，皱着眉头一脸戒备。
“怎么？来你们这里要买票还是预约啊？”唐天笑着伸手揉揉唐果的眉心：“皱眉头！小小年纪别装深沉，要不然还没等把你嫁出去，你就皱成小老太婆了！”
“等你娶上媳妇再操心我嫁人的问题吧！”唐果拍掉唐天的手，反唇相讥：“还有，上班时间，别闹！”
“不错不错，有长进，我们家小果儿现在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唐天被唐果逗得哈哈笑起来。
秦苍看着这对兄妹的互动，一言不发。唐果看到他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有点害臊起来，在她心里面，秦苍一直是自制又沉稳的，闷是闷了点，但稳重也的确稳重，给人一种很权威的感觉，让她非常羡慕，相比之下，自己不但缺乏历练，性格也显得浮躁幼稚。
“你要胡扯的话，回你们重案组去贫嘴吧，我还要忙正事呢！”她嗔怒的瞪一眼让自己原形毕露的罪魁祸首。
“正好，我来找你也是为了正事。”唐天逗趣逗的差不多了，看唐果下了逐客令，也收起玩笑：“赵法医把周宝的那个案子最新的结果报上去了，上头决定要对这件案子进行重新调查。”
唐果闻言，顿时垮下了脸：“意思是，我被踢出去了？这个案子要移交给别人么？”
“其实，按照我的关键，我觉得把你从这个案子里踢出去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唐天边说边及时的躲开唐果的拳头：“你先别着急大义灭亲，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我可是来报喜的！”
“什么喜？”唐果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周宝的案子要不是你坚持要查下去，也不会有现在的进度和收获，所以上面打算让你继续负责追查下去！”
“真的！”唐果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来了精神，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考虑到在办公室，或许她会给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但是！”唐天等她跳够了，才下但书。
“但是什么？”这个代表转折的词果然让唐果紧张起来。
“但是要在他人的监督指导下进行。”
“没问题啊！我有帮手，瞧！秦苍这不是在这里帮我呢么！有他指导我就够了！”唐果伸手一指旁边的秦苍。
唐天摇摇头：“那可不行，哦，秦博士，我可不是说你水平不行啊。果儿，秦博士不是警察，不在咱们的编制内。上面的意思是，原本因为周继恒在咱c市也算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名人，他的孙子遭人毒手，这里面可能涉及到更严重的问题，应该移交给我们重案组办，但大伙知道你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心力，所以才说明情况，局里觉得你到目前为止办事得力，所以要我们监督你的工作，案子就继续由你负责。”
“那你们要怎么监督？我还有没有查案的自主权了呀？”唐果为难的问。
“有啊，怎么没有！你就照旧查下去，不过要及时汇报进度，想要采取什么行动之前也要先请示，知道了么？”
“哦，可是我向谁汇报去啊？”唐果挠头：“师兄不是休假度蜜月去了还没回来么？”
唐天作势去打唐果的后脑勺，吓得她连忙缩脖子：“除了你心目中的无敌大师兄之外，你忘了重案组还有你英明神武的哥哥了么？他不在期间，我暂时负责！”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唐果撇撇嘴，小声咕哝。
“反正我是你亲哥，我是猴子，你就是小猴儿，半斤八两，谁也跑不了！”唐天一乐，拍拍唐果的头，转头对秦苍说：“秦博士，我这个妹妹年少不懂事，为难你陪她一起查案了！她有什么不对的，你多多包涵呐！”
秦苍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那头还一堆事情呢，争取下班前处理完，”唐天起身告辞，走了几步又回头交代唐果：“下班之后到重案组找我报到！”
“知道啦！就好像没有你带着我就找不到家一样！”唐果没好气的敷衍着。
“你和你哥哥感情很好。”唐天走后，秦苍对唐果说，语气是肯定的。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俩感情好了？”唐果可不承认：“只会看扁了我，说什么都不肯相信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这一次正好有机会，我非得证明给所有人看不可！”
“祝你好运。”
“明天我想去一趟中心医院，了解一下关于氯化钾的事情，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么？”
“好。”秦苍答应的很干脆，同时站起身来准备告辞：“那就这样吧，给我你的住址，明早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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