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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唐砖txt下载     唐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节寒冬记事

    辛月知道丈夫和儿子正在那间小屋子里偷吃,回头没有看见旺财,就恨恨得咬咬牙,家里想吃什么没有,非要躲在小院子里偷吃?

    作为聪明女人,辛月自然知道自己最好装聋作哑,夫君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他这样的作为是瞒不住人的,见了鬼了,那个小院子是自己每天安排仆役丫鬟去打扫的好不好,她只是有些不满丈夫居然不带她。

    奇怪的男人,李容来的时候那个地方也去过几回,等到云欢长到了十岁说不定也会去,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是属于男人的地方,至少云暮就从来没去过。

    “侯爷和少爷的饭食就不用安排了,他们已经吃过了,”辛月对丫鬟吩咐道。

    李渊死的确实不是时候,勋贵间的婚嫁全部都停止了,小东的婚事也停了,许敬宗派了三个媒婆过来解释,说许家非常的想把小东小娘子接过去,但是遇到国丧就只能把日子往后拖延,许家父子都是官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请云家不要多心。

    小东还好说,拖到明年就行,小丫的就麻烦了,被一竿子支到了两年后,该死的大丧,小丫都十七了,过两年就该二十了,辛月心急如焚,可是小丫却哈哈大笑,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大的好消息,她一点都不想去齐州那个破地方。

    李佑的表现和别人不一样,坚持为皇爷爷结庐守孝三年,就这一个举动就赢得朝堂上下好评如潮,封地又往外扩了一百里,权万纪因为管教齐王有方,着进三级,阴妃也因此获得晋身一级的奖励。

    权万纪大醉了一场禀报皇帝说齐王佑已然循规蹈矩。恪守礼法,算是教养有成,无需自己再去教诲,请回弘文馆继续教书,帝允之。

    献陵周边四十里之内全部都是皇陵区,皇陵之内的民户都有看守陵墓之责。其实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不用缴税,不管有多少收成都是自己的,而且皇陵内的收成越好,越丰盛,就说明大唐国隆昌,皇家还会奖励他们。

    李佑明白自己和李恪一样,血脉里都带着原罪,想要通过正规的渠道获得功勋几乎不可能,想要给子孙不留后患。就必须在孝字上下功夫,虽说困守三年皇陵,自己会遭不少的罪,可是在这三年之内绝对不会有人想起来弹劾自己,血脉的疑问也不能问,阴家就算是有滔天大罪,作为李家的第五子,正在皇陵守孝。只能赞扬,立于不败之地才是李佑最想达成的目的。现在目的达到了,封地也涨了一倍多,自己也不用提前离开长安,母亲也不至于孤单一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带着来探望他的小丫在皇陵区狩猎,那就纯属一种生活乐趣了。直到这个时候小丫才看到一个全新的李佑,他的剑法很好,一个人就能对付好几个家将,他射箭的本事更是高的吓人,游窜于树枝间的鸟雀都逃不过他的利箭。不知不觉间李佑已经满足了小丫对英雄的全部幻想,更何况,这个英雄还只属于她一人,于是她往皇陵跑的次数就更加的勤快了,吓得阴妃花容失色,唯恐两人在皇陵闹出笑话,特意派了红姑紧紧地盯着俩人,只要有逾礼的地方就会大声咳嗽或者有事禀告。

    云烨今日在书院处置了几个混账学生,因为他们在把半大不小的熊猫当球踢,虽然云烨也干过这事,那是自己恼怒的时候,平时绝对不会这么干,惩罚的很重,以至于洪城都感到莫名其妙,云烨把熊猫看成了国宝,但是在大唐熊猫绝对属于野兽,和树林子里跑老跑去的野猪没有多少区别。

    兕子公主平安的长到了十三岁,虽然脸上还是笼罩着一股子青气,身子也单薄,见到那只被人当球踢的熊猫一瘸一拐的围着她打转,平生第一次发怒了。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兕子公主是一个玻璃人,触碰不得,一旦出事会被她强悍的爹撕成碎片,四个被罚挑水的家伙很有眼色的蹲下来抱着头,公主殿下一竹棍就抽飞了一个,一脚就把一个家伙踹的顺着上坡滚了上去,剩下的两个像是被公主的强悍的武力吓坏了,一翻眼白吐着舌头就昏过去了。

    气咻咻的兕子这才满意的带着熊猫去找吃的,她一走,那四个混蛋就立刻活了过来,这是书院学生总结出来的对付兕子发怒的办法。

    没办法,兕子不顾自己的身体,非要在书院上课,别的公主可以不加理会,高阳之类的被小丫揍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兕子公主可不同,天生善良的人在那里都会招人喜欢,再加上身体不好,娇弱的像寒风里的小花,全书院对她都疼爱有加,都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够再长寿一些。

    书院的气氛非常的适合兕子修养,为了能让她开心一些,去秦岭实习的学生会从山里特意给她挖来新品种的兰花,见到稀奇的果子也会带一些给她尝尝,自认为长相英俊才高八斗的家伙还会时不时的写两首歪诗赞扬一下兕子的美丽。

    兕子是孙思邈药庐的常客,老孙总想着先把兕子的身体调养的强健起来,可是发现这样也行不通,兕子的心脏太脆弱,承受不了过多的压力,想要身体好,首先就要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体重上去了,血液的总量就会增加,心脏无法承受,老孙只好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控制兕子的体重,目前看起来还不错。

    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了,书院的学生顿时就紧张起来了,每年期末考试之后总会有很多恐怖的事情发生,比如某某被自己的老子吊起来拿皮带抽,某某整个寒假过得惨不堪言,吃着猪食还要温书,某某的亲事都告吹了云云。

    云烨在考场里来回的转悠,他发现作弊这种事情大唐和后世几乎没区别,文科还好,文章没办法抄袭,见解也没办法抄袭,算学就不一样了,大唐的学生学习算学非常的吃力,李泰这种妖孽不能算在里面。

    一进一出两根管子的事情,硬是把这些学生为难成什么了,这个时候,咬牙者有之,切齿者有之,沮丧者有之,呆若木鸡者有之,这个时候,如果那个疯狂的水池管理员在这里,会被他们活活的掐死。

    唐人看世界都是感性的而不是理性的,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感性的看待这个世界,“白发三千丈,“”飞流直下三千尺“”鲸吞“”千杯不醉“就是感性到了极致产生出来的错觉,微观的看世界对他们来说是痛苦的,他们宁愿雾里看花,也不愿意接受残酷的事实。

    而算学一道恰好是要不得那些东西的,大概,可能,也许,这些词汇不属于算学,不把事情分派个清楚明白,就不是算学。

    他们的痛苦云烨看在眼里愁在心上,怪不得自己这种半瓶子水的人在大唐都能成为算学宗师,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是一种悲哀,所以他看着这些学生的眼光就变得冰冷起来,而那些想要作弊的学生就显得更加的无助。

    “书,论,碑,记,序,表,传,赞,赋,檄,诏,疏”“这些文体你们都能娴淑的掌握,为何就对一个水池子毫无办法?因为那些东西是你们做官必须要用到的东西,而算学是可有可无的吗?

    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今后做官数据也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想要浑浑噩噩的做昏官就不要重视算学,因为算学才能让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你们将来管理的地方到底哪些是优势,那些是劣势,现在给我静下心来仔细考虑,这些题目都是最简单的。“

    李纲先生从窗外看到这一幕,点点头满意的离开了,云烨能够沉下心思好好的教书这让老先生非常的满意,不再去蝇营狗苟的往朝堂上混,他认为这是在改邪归正,大唐的教育才应该是所有人应该重视的。

    关注期末考试的不光是书院,李二也非常的重视,每一次期末考试的名次表他都会亲自观看,并且做出重要的批示,尤其是操行那一栏他更是会重点关注,书院的评判还是十分准确的,每当李二想要用一个书院学生的时候,就会从书院调阅那个学生的档案,他不会只看表面,他需要对自己要用的人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如今,大唐的档案馆正在紧张的修建中,以后官员的履历不可能再放在吏部任由虫吃鼠咬了。

    他也不会因为学生的某一次考试没考好就轻易的舍弃一个人,他发现这样的表格非常的实用,于是大唐的官吏们的桌案上又多了一样奇怪的工作,那就是填表。

    大雪漫天飘散的时候,书院的寒假终于来临了,外地的学子继续留在书院,能赶路回家的学生就匆匆的赶路回家,书院再好,终究不如自己的家温暖。

    PS:

    第二节

第十七节新年

    

    风雪之中有一队人马从远山缓缓地走来,为首的大汉敞开胸襟,任凭风雪吹拂在胸口上,他的身子仿佛是钢浇铁铸的,一顶虎皮帽子歪歪的扣在头上,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恐怖疤痕的老年男子,他用皮袍子紧紧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并不适应北方的严寒,后面的马车里一个娇媚的妇人从车窗上探出脑袋新奇的看着白茫茫的关中大地。

    “仲坚,进了关中就是云烨的地盘,老夫非常担心他会突然发难,这些勋贵们最是无耻,老夫不明白你为何要冒险上岸?”

    老头子的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作为海贼,他天生就对长安有一种极大的恐惧。

    为首的汉子哈哈大笑着说:“老胡,在扬州,在岭南你的确能看到勋贵的无耻,但是进了关中,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奉公守法的良民,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最无耻的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在大唐,我张仲坚也是守法良民一个,他能奈我何,老子杀的人虽然多,却没有沾唐人的血,多少唐人的海船受过咱们的恩惠,他们也希望我能雄霸那片海域。

    更何况,我大哥就是李靖,他云烨见了都要喊一声伯伯,怕他作甚,我甚至还想带你们去云家饱餐一顿,奶奶的,他家的饭食吃一顿一辈子都忘不掉。“

    见张仲坚终于交了底,胡同海也就放下心来,大食人的海域最近非常的难混,大食人,锡兰人,还有那些该死的高丽人。倭人都盯上了那片富饶的海域,搞得海上战火连天,岭南水师控制着海峡看热闹,只要不进海峡,就两不相干,海盗进了海峡就只有必死的命运。

    别人都有水军基地。只有虬髯客他们没有,虽然那些奴隶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可是战船损失一艘就少一艘,在这场大海博弈之中,虬髯客渐渐地落于下风,高山羊子甚至联手那些大食人和锡兰人准备一口气剿灭虬髯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虬髯客没有外援。必输无疑,为了一大群海盗的命运,虬髯客将海盗安置在一座秘密岛屿上,自己准备走一趟长安会见一下李靖,希望能获得一些支援。

    胡同海本来应该留下来控制部下的,但是虬髯客不在意,自己的手下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除了自己收留。没人会收留他们,所以非常放心的带着最精锐的手下坐着商船进入了南海。除了这一层心思,最重要的就是他想把胡同海放在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海盗团不至于哗变,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兄弟相残的悲剧,哪怕海盗团没了,他也不愿意再遭遇背叛。

    这样的一队人穿州过府原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有李靖家的商队作掩护,有百十个胡人就没有什么人去追究,因为保人是李靖。

    进了关中虬髯客才想起已经到了年关,往年漂在大海上,就没有春夏秋冬这个概念。看到家家户户新换的桃符才想起已经是新年了。

    灞桥上空无一人,两边的杨柳已经被送别的人折的光秃秃的,两匹健马从灞桥上窜了过来,一黑一红,却不是李靖,红拂是谁。

    等不及战马停步,李靖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伸开双臂紧紧地拥住已经在等他的虬髯客,红拂也跳下马等他们两人拥抱过后欢喜的给虬髯客行礼:“二哥向来可好?“

    虬髯客抓着李靖的手颤声道:“安好,安好……“

    云家的客人也很多,寒辙带着憨奴走了,熙童却带着儿子来了,单鹰也带着大丫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回长安省亲,李黯因为要祭拜祖父,也带着蒔莳回到了长安,今年在外的王爵都会回京,李家要准备大型祭祀活动,朝廷的郊祀也要在开春之后进行,祭祀现在是大唐最重要的朝务活动。

    荣华女从洛阳也赶回了长安,没有住到云家,而是住到了鸿胪寺提供的驿舍里,她在洛阳的活动终究为她争得了正式使节的地位。

    给云家的年礼非常的寒酸,也就是一幅挂毯而已,手艺连称心的都赶不上,管家接过来就放到了库房,这样粗糙的东西,主人家是不会用的。

    今年的北极熊的熊皮很多,单鹰和熙童还有他儿子走了一趟北方,见识了热海,也见识了极光,熙童这才明白极光这东西每年都会出现,并不是田襄子想的那样,极光是因为自己来到北极才存在的。

    由于这一次的目的非常的明确,准备的也充分,单鹰和熙童在北极猎杀的白熊非常的多,一种大角的奇怪动物被他们抓住当做劳力,把那些珍贵的皮毛从雪原运了回来,腰缠万贯的熙童自然会到长安来售卖皮毛,很快,长安就出现了无数白绒绒的家伙,那是白熊的皮毛穿到了勋贵的身上。

    云烨没想要白熊的皮,他把驼鹿留了下来,驼鹿的奶据说乃是无上的营养品,自己交好的人都是的上了年纪的人,非常的需要这些东西,这些老家伙都是云家的宝贝,哪里敢轻易地损失一个。

    他满世界的收集最好的营养品,就是希望能把这些老家伙多留几年,因为这几年走掉的老家伙实在是太多了,再也损失不起了,老程他们都已经自动升格成了老人。

    “侯爷,虬髯客进京了,要不要再把他抓起来送到一个更加荒凉的海岛上?“刘进宝专门过来禀报这件事。

    “不行啊,在长安抓人李靖会发疯,我们就当不知道,这里是长安不是岭南,大过年的我们就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云烨和辛月正在拟定年礼单子,今年不用给李渊送,给云家省了好多钱,老钱一家一家的报数,云烨一家一家的书写,弄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弄完,云烨有些烦躁了,这样下去一大半的勋贵都需要打点。

    “夫君您不要不耐烦,这样的关系别人家求都求不来,耐下心写,没几家了。“辛月已经发现夫君在偷懒,名帖上的字越来越少。

    “我俱名就行了,怎么还要寿儿俱名?给皇家和长辈的的礼仪周到些我就认了,魏征老匹夫坑害了我无数次,这样的家伙难道也要送礼?凭什么?“

    辛月给云烨揉揉手腕子在一边打气道:“都是您的同僚,给了别人不给魏家说不过去,都是些小摩擦,您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他一回,魏家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您就当时行善就好,魏家能收的年礼可不多,数来数去就那么几户。“

    听辛月把魏家说的可怜,云烨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是魏征亲自这么说就好了,一点点钱的事情,多包些物件也就是了。

    别人家大年初一都是去长辈家拜年,云烨就需要带着全家进宫,那日暮,铃铛没资格去,孩子们必须全部带上,大丫嫁了人资格也没了,小丫穿着最喜欢的红裙子欢欢喜喜的去见阴妃。

    李二的一家子好大,献上年礼,李二眼睛都没看云烨一眼,指指偏殿让他和那些女婿们坐到一起,他自己欢喜的拉着云寿的胖手问东问西。

    “又来了一个在偏殿用餐的,“长孙冲蹲在软榻上阴阳怪气的和云烨打招呼。

    “皇家的女婿不如狗,虫子你就受着吧。“云烨反唇相讥。

    “狗嘴里吐不出人言,你以为你不是皇家的女婿,大的孩子都十二岁了,小的都五岁了比我这个正牌的女婿生的孩子还多,有脸嘲笑别人。“萧鋭的年龄最长,这种场合他是老大,笑骂着递给云烨一杯酒。

    “怪只怪哥几个没本事把公主弄成情妇,受人嘲笑也是因该的,话说啊,小烨你当年也不够厚道,那么巧妙地办法怎么就不告诉我们一声啊,咱们也把公主弄的嫁给土王,然后再把土王弄死,最后和公主勾搭成奸,这样里子面子全有了,只有当这样的驸马才够滋味,不像现在,还要住到公主府里,有时候我都想不通,是公主嫁我们,还是我们嫁给了公主。“唐义识被豫章公主管教得甚严,喝了两杯酒发发牢骚。

    “没办法说,娶公主不叫娶,叫做尚,算是我们嫁给公主,这个尚字还是小烨理解的透彻,哥几个都理解错了,有今日都是活该。“

    都是挑担,说起话来就没个顾忌,程处默跳出来给云烨解围说:“好好地喝酒,大过年的少发两句牢骚,都在正殿呢,万一听到了,老程我无所谓,胆小的几位就会遭罪,别想着在过年的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想要胡吹,出了宫,燕来楼去吹嘘不迟。“

    柴令武出门看看正殿懊恼的对一群人说:“怎么还没完,去年这个时候都已经结束了,今年哪来的这么多的话好说。把公主送回家,我们去耍子才是正理啊。“

    云烨抓着柴令武让他坐下来苦笑着说:“今年有大祭祀,陛下和娘娘们就有很多的话要对自家的闺女交代,自然话多,咱们这群不值钱的女婿还是多等等吧。“

    PS:

    第三节

第十八节大雪论西征

    

    云烨进宫的时候是八个人,出宫的时候只有云烨夫妇俩人,小丫被阴妃留在皇宫里陪她,云寿不知道是怎么哄骗长孙的,反正带着弟弟妹妹要在皇宫里面玩两天,主要是听说李泰研究出来一种叫做焰火的东西,听说在夜晚施放美丽异常。

    去老程家没带孩子就惹得老程很不高兴,五串穿起来的金锞子随手撇给云烨,他原本想给孩子们亲自挂脖子上的,给云烨挂他早就没了那个兴致,现在只有软软的,香香的娃娃才是老程最喜欢见到的。

    别人来老程家还有几碟子像样的菜肴,云烨夫妇来了,就是煮了一大锅骨头,一桌男的,一桌女的,围着桌子啃骨头,怎么看都像是野人时代的年饭。程夫人习惯了,辛月也习惯了,清河以前不习惯,嫁到程家以后也就习惯了,如今正抓着一大块骨头大吃。

    云烨给骨头上撒上椒盐,两根骨头相互摩擦一下,这样就把椒盐均匀的抹在两块骨头上,你别说,这样吃东西虽然粗犷,却别有一番风味。

    程处亮已经成亲了,他的先生是元章,元章先生视若宝贝的一个小孙女被他给祸祸了,这门亲事是元章逼着老程答应的,从下聘到成亲不到半个月,云烨都没赶得及参加婚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再不成亲,小闺女的肚子就显怀了。

    这件事让老程整整得意了大半年,能被一代文宗掐着脖子逼着他程家娶人家小闺女就程家有这个荣耀,为这事元章先生差点被气死,程处亮年前就被元章先生狠狠地揍了三顿,等到年后孩子生下来,估计还要挨好几顿揍。

    程处弼是个好孩子。斯斯文文的,书院出来的高材生,如今正在户部历练,许多豪门都有结亲的意愿,老程听说皇帝有意下嫁公主,于是老程家就拒绝了所有的豪门。说是过几年再说,必须要等到皇帝做出反应才好坐决定。

    程处亮已经求了云烨好几回了,他想去岭南水师里混,主要是想躲开元章先生,据他说,那几顿揍挨得不轻,要是元章先生下手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元章先生把无舌先生请来当行刑的人,所以跑到岭南躲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云烨拿筷子把猪骨髓一点点的捅出来。美美的嘬了两口对程咬金说:“伯伯,处亮去岭南水师的事情您看怎么样?他已经挂着折冲校尉的闲职,撑死也就是一个七品官,这个主小侄还是能做的,让他去杨月明手下混几年,先把职位混上去再说其他安排,您老人家看这样的安排合适不合适。”

    听到云烨说起自己的事情,程处亮立刻就扔下骨头。坐的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看。他非常的希望父亲能够同意。程处默也在弟弟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表示祝贺。

    老程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说:“去你手底下当兵老夫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不行,怎样也要等元章先生把恶气出干净了才行,兔崽子干出了丢人事,没一点担当。想跑远路躲起来,这可不行,程家不出孬种,当初敢把素素的肚子弄大,就必须有担当。元章先生没有把他们两个浸猪笼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云烨点点头,对程处亮死人一样的脸孔装作看不见,老程这样处置是对的,必须把元章先生的怒气化解掉,云烨都不敢想元章先生那样方正的人听到孙女未婚先孕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五雷轰顶不过如是。

    就这样,老先生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遮掩,而是掐着老程的脖子要他家立刻上门求亲,可见他确实把素素喜欢到了骨子里,为了孙女的将来,老脸都不要了。至于事后请无舌先生对程处亮施行分筋错骨之类的惩罚确实不算是什么事。

    程处亮见自己的命运已经敲定了,只能哀叹一声继续拿起骨头啃,想起无舌先生那些变态而恐怖的折磨人的手法,就算是吃龙肝凤髓也没有什么胃口。

    “处亮我并不担心,无非受点折磨就是了,没什么坏处,伯伯担心的是处默,他脑子一根筋,这一辈子就想着在战场上真正的厮杀一回,可惜啊,他时运不济,陛下东征他没有赶上,你在南海酣战他也没赶上,婺州地势偏远,民风淳朴,那里没了战事,他就不愿意待在那里,打折了刺史的腿跑了回来,本来都是杀头的罪过,被陛下遮过去了,老夫说什么他都不听,你们是兄弟,说话该比我这个当老子的有效果,没事就多说说他,不敢行差踏错。”

    云烨嘿嘿一笑端着酒杯敬了老程一杯酒说:“您看着,不出三年,大唐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处默就留在京城,到时候我们说不定都会出战。”

    老程惊愕的看了云烨一眼说:“说说,怎么回事,老夫怎么就没有感觉到三年内会有大战,对手会是谁?高丽?吐蕃?不可能!“

    程咬金看得很准,大唐周边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整个东方世界都在看李二的脸色活人,没人,绝对没人敢造次。

    “开了春,我朝支援突厥西征的粮草和替换下来的兵刃就会交割给突厥,回纥还有昭武九姓那些人,他们想西征,朝廷是支持的,给些粮草就能把草原和荒漠腾空,给我大唐留出足够的战略缓冲的空间非常的划算,而且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吐蕃处在大唐三面包围之中,高原我们上不去,但是他们也休想能冲下来。“

    老程想了一下说:“这事老夫知道,那是野人们的事情,他们厮杀于我们何干,两不相帮看热闹就好,难道还要派自家的子弟去帮那些突厥人不成?死光了才是好事。”

    “伯伯,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侄敢打赌,突厥人打不过大食人,必然会被阻止在高原,进不得,退不得的时候,就会向我朝求援,陛下必定会同意西征,常年的太平对一个国家的军事非常的不利,不管陛下是出于练兵的目的,还是为了煊赫大唐的武力,西征已经必不可免,大食的哈里发想让安拉的光辉照遍世界,这对陛下来说这种侵占人心的后果,比侵占国土还要恶劣,一旦放手不管,任由大食人杀光突厥人,大食人就会成为大唐新的邻居,如果出现这样的邻居,以陛下的性子,您以为会如何?”

    “陛下会把他的老婆孩子房子都抢过来变成自家的,再把这个邻居埋到土里才会安心。你的意思是让处默去参与给突厥人送粮草补给这件事?“程咬金敲着桌子问云烨。

    “是啊,把事情做到头里,到时候处默参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小侄估摸着这几乎是大唐最后的一场恶战了,此战过后,西方百年无战事。“

    程处默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果不能在这场战役里捞到足够的军功,自己一生都会默默无闻。

    “你也会去?如果你也去你们兄弟在战场上就有一个照应,这非常的重要,回顾老夫这一生的征战,只有在身边有确实放心的兄弟时,老夫才会放手施为,否则,老夫必定会留下三分力气准备撤退,只有你们两个都去老夫才会放心的让你们去西征。”老程的脸色很凝重,他自己就是久于战事的老将,如何会不知道三百里必蹶上将军的道理,此次西征,光是路途就足足有万里之遥,不必行军,光是走完这段路大军就会折损超过三成,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何况还需要和最强悍的敌人作战、没有一个放心的伙伴老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程处默去冒险,为了军功折损了长子才是大灾难。

    云烨站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飘飞的白雪自言自语的说:“我的魂魄或许丢在了西北,我想去找找,这些天我总是梦见戈壁,荒漠,芨芨草,还有高大的胡杨,所以我想去看看,旺财也总是朝西边叫唤,它也想去西边,我当初和旺财相互鼓励着从荒原上走出来,总觉得失去了些什么东西,所以啊,我必定要去一趟西部的,不管能不能找回我的魂魄,至少我找过了,也能安慰一下自己,旺财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如果这几年再不去西部,我担心它就走不动了。”

    大雪灌进了窗户,也落在云烨的脸上,他摸了一把脸,脸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雪水,他从突厥西征开始就敏锐的发现了西征的可能性,直到最近三省同意了突厥人的要求,这才非常的肯定西征就要来临了,他非常的想再去一趟陇右的荒原,想去那眼泉水边看看,往底下挖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他真的想回去看看。当初自己怎么就从水坑里来到大唐的。

    程处默拍拍云烨的肩膀安慰他:“不管你丢了什么,我都帮你去找,找不到我们就去抢,不管谁有,我们都给他抢回来,直到我们多的装不下为止!”

    PS:

    第一节

第二十节玉山轶事

    皇帝进家和强盗进家云烨看不出有任何的区别,一样的鸡狗跳,一样的群魔乱舞,反正他们进了家之后,你的家就不是你的家了,家里的主宰就成了人家。

    所以当云烨看到皇帝和皇后在自己家的温室里转悠的时候心里就不舒服,多好的金桔啊,怎么就能舍得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皇后挎着菜篮子是个什么意思?扮农妇么?莲花菜这种高档货是费了老劲才让商人带过来的,你又不会做,干嘛要砍下来两颗?它们现在只有拳头大,就不能等到它们长到脑袋大小再砍么?

    “云家也就是菜园子侍弄的不错,别的也就一般化,这个红罗卜朕很喜欢,你多拔一些,困倦的时候吃一两根很不错。“

    长孙很听李二的话,于是又从木槽里拔出来两颗指头粗细的胡萝卜,想想不够,又下了狠手,看样子还想对刚长出来不久的茄子也动了心思。

    长孙就不会做菜,云烨太清楚了这一点了,她只会熬银耳莲子羹,并且把这一门手艺练到了极致,云烨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长孙熬的银耳莲子羹确实是饮食中的极品,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只学自己必须会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从来不肯多用心思。

    想吃菜自然有最好的厨子给他做,想穿好衣服自然也有最好的裁缝给她缝制,但是在李二批阅奏章,批阅的心烦气躁的时候,总有一碗养肺顺气的温热莲子羹悄悄地放在案头,无论是羹汤的温度还是时机都把握的极好,这口暖人心扉的银耳莲子羹长孙从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云烨怀疑,长孙说不定就是靠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才拴住了李二的心。

    后宫里美女无数,杨妃,阴妃都比长孙好看,尤其是杨妃,艳色冠绝天下的帽子扣在她头上都能戴的稳稳的,再加上现在非常**的徐惠长孙在宫里可以说强敌无数,指望皇帝长情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在这样强敌环伺的环境里,李二心里认可的老婆从头到尾就长孙一个,以至于长孙死了之后,的二十年间,后宫再无女主。

    从里间又出来两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不是杨妃和阴妃是谁?他们全家这是组团来祸祸云家了,杨妃喜欢吃西瓜,所以就摘了一篮子的西瓜

    如果是成熟的西瓜云烨也就认了,西瓜熟了就是给人吃的,给谁吃不是吃啊,可是拳头大的西瓜能吃吗?回去发现是生的,李二不会怪罪杨妃,他只会训斥云烨为何不把西瓜弄成熟了再摆在花房里。

    阴妃的身边好歹有小丫在,所以她们摘得草莓就非常的不错,红艳艳的,怎么看都招人喜欢这是书院的先生们从秦岭挖来野生草莓不断地饔丬化才有了现在的样子,明年开春就要大规模种植,没想到现在就被拿出来了这个败家的妹子见了婆婆就把哥哥扔到墙外面了,还在嘀嘀咕咕的对阴妃说后面池塘里还有松江运过来的四腮的鲈鱼···…

    李二他们老四口这是把云家当成了休闲的农庄啊,再加上有小丫这个吃里扒外的云家想保住自己的秘密很有难度。

    趁着李二没发现西瓜都是生瓜蛋子拱手对杨妃说:“娘娘摘的这些西瓜品相不好,微臣给您摘些更好的。”

    杨妃从小就在皇宫长大,嫁了人继续在皇宫生活,可说她看到的世界就是红墙圈起来的那一方世界,所以云烨自然不会嘲笑她不懂这些,如果是徐惠,云烨会把世界上最尖酸的话给她不知为何只要想起徐惠,云烨的心里就酸酸的也许这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之后的普遍心态。

    谁说西瓜大就一定是熟的?李二也兴致勃勃的挑西瓜,找了一个最大的拿手拍拍,就摘了下来,让断鸿抱着,看样子他准备自己吃。

    杨妃看到云烨把她摘得那些瓜倒进了旁边装枯叶的筐子,就明白自己摘的西瓜不对,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西瓜长得漂亮而已。

    云烨和杨妃,阴妃在一起就没有多少避讳,他认为这两位都是长辈,李二,长孙也这么认为,要是云烨敢和徐惠走的这么近,李二不扒了他的皮才是怪事。

    杨妃很喜欢这些东西,也喜欢听云烨说西瓜的习性,就连李二都竖起耳朵听云烨讲解,说到如何挑选一个成熟的西瓜的时候,李二就狐疑的瞅瞅断鸿抱在怀里的那颗大的,但是他不准备更改。

    “娘娘,西瓜就是这个样子,您既然喜欢这些农事,不妨在您的宫里也建这么一座温室,悠闲之时在里面打理下这些瓜果,绝对能起到修心养性的作用,对您的身体也有裨益,家祖母已经年过七旬,但是身子骨依然健旺,就是得益于这些小农事。”

    李二点点头说:“不错,这样修心养性的方式要好过那些歌舞,也好过吃斋念佛,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说的就是此理,杨氏,你性子文静,打理些花草正和适。”

    杨妃赶紧拜谢,长孙瞅瞅云家的花房,就对杨妃说:“就照着他家的样子打造吧,到时候让云家把种苗运进宫就好。”

    云烨幽怨的看了长孙一眼,只说运进宫,完全不提费用,更不要说其中动用书院先生的费用,现在谁不知道许敬宗就是一个黑了心的。

    喝了一杯茶,李二和他的三个老婆满载而归,车马就继续往玉山奔行,此时的玉山道路上已经人满为患,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车驾,想快速的穿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程处默带着清河混在人群里指着垂头丧气的云烨咧着大嘴笑,长孙冲青衫飘飘,颌下短须也已经有了些规模,骑着马载着豫章,男的帅气女的娇媚,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豫章本身就稳重,没想到长孙冲硬是把她抱上了马背,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不由得大羞,一只手隐晦的落在长孙冲的肋下,不熟悉的人是没办法发现他的脸在微微扭曲。

    高阳就完全不在乎,穿着大红的衫子跨坐在房遗爱的马背上,兴奋的大呼小叫,要不是房遗爱紧紧搂着她的腰早就掉下去了。

    其实这些场景都有强烈的表演性质,李二也非常的喜欢看,隔着车窗不断地指着自己的女婿笑骂,长孙也是笑意盈盈,今日上玉山的都是大唐的勋贵,处在这样的人群里,李二的安全毫无问题,在人员的筛选上,严松几乎做到了精益求精,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

    李纲坐在车子上,被那只叫做大拴的熊猫拖着出现在东羊河的河口,给庞玉海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张嘴问皇帝和那些勋贵们要钱,但是今年的资金早就安排了用处,不能免费的,虽然那些和尚道士极力的劝说,并且表示能资助一部分,庞玉海也不愿意受制于人,于是,李纲先生就打算守在河口收钱,老先生认为,孩子们付出了努力,没有回报这是非常的不该,就算是皇帝你也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而且,老先生认为,自己德高望重的,都跑出来当守门的,一枚银币真是太廉价了,于是,门票就变成了两枚银币。

    皇帝皇后自然是要第一个进场的,点灯仪式还要他们主持才行,云烨连忙给了皇帝和皇后一人两个银币,李二皱着眉头才要训斥,就看见云烨指着躺在熊车上昏昏欲睡的李纲,并且摇摇头,长孙莞尔一笑对李二说:“您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李二哑然失笑,一代文宗当把门的,也就书院能干的出来,这个面子得给,许敬宗不知为何,把守钱箱子的学生撵跑,自己亲自守在那里,而且目光炯炯,看样子,今晚不打算免除任何人门票。

    李二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觉得大是新鲜,他知道这是书院的老先生们在和自己凑趣,是想把今晚的气氛搞得更加热闹一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把两枚银币亲自交到李纲手里大声说:“这是朕的看灯钱,您数数。”

    李纲裂开嘴笑道:“这是小孩子们在为自己明年的饭食想的好法子,陛下的恩赐自然要收好,许敬宗,老夫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数数。“

    许敬宗连忙接过李纲手里的钱,特意拿胶水粘在箱子底笑着对李二说:“有了陛下的这两枚压箱钱,明年学子们就能多吃两顿红烧肉喽。

    李二哈哈一笑,在庞玉海的恭迎下直接向一个小台子走了过去,长孙没好气的把钱拍在李纲的手里说:“都说学问越高,越是淡泊,您老倒好,越是学问精深,就越是小气。“李纲翻了一个白眼说:”老夫有两千多个孩子等着吃肉呢,大方不得。“

    杨妃,阴妃也笑着把云烨给的钱放进钱箱子,许敬宗装模做样的清点一番,惹得身后的勋贵们哄堂大笑。

    云烨黑着脸不断地派钱,当断鸿朝他伸出手的时候,就果断的把钱袋扎紧收了起来,凭什么你的看灯钱也要老子出?没门!8

第二十一节善良需要回报

    

    随着勋贵们涌进了东羊河,庞玉海向李二跪进了一把弓,李治给自己的老爹奉上了一只狼牙箭,前方五十步远的地方,只有一豆星火在寒风中摇曳,李二习惯性的张弓开箭,马上皇帝就是不同于太平皇帝,弦声如雷,箭如流星,那豆星火瞬间就熄灭了,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灯灭的地方忽然爆出一大蓬火焰,数十条火龙在夜色中在河面上蜿蜒而走,走到哪里,那里的冰灯就会被瞬间点燃,河面上顿时闪耀出璀璨的灯光,美的就像一场迷梦。

    李二咪上眼睛,非常享受万民欢呼的感觉,长孙站在皇帝的身边接受勋贵们的弯腰礼,李泰身前是一头最肥的熊猫,欢呼一声就驱赶着熊猫车去追逐那些蜿蜒的火龙,这本来就是他设计的,涂上火油和硫磺的细绳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点燃,而且烧过之后细绳化为飞灰,给勋贵们留下火龙凭空燃烧的影像。

    不是肥硕的熊猫就一定有力气,云烨的熊车,长孙冲的熊车,程处默,李治,房遗爱,高阳,甚至兕子的熊车都从李泰的熊车边上缓缓滑过,给李泰拉车的熊猫反而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张着嘴问他要吃的,惫赖的模样引得李二哈哈大笑,长孙也笑的弯下了腰,那些贵妇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好好地一场比赛变成了一个大笑话,李泰的脸黑的像是染了墨汁。

    从身爬犁上拿了一块蛋糕,这只熊猫总算心满意足的拖着爬犁慢慢的晃悠,熊猫最听谁的话?毫无疑问是兕子的,拖着她的那只熊猫,四肢紧紧地扣着地面,卖力的向前飞奔。担心她受了风寒,李泰特意把他的白熊皮的大氅给兕子围上,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雪白的大团子,小脸红扑扑的,大声的喊着给自己的熊猫加油,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兕子的领先优势很大。高阳的熊猫拖着她去了黑暗的地方出恭,气的高阳在熊猫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两脚。不过当她看到领先的是兕子却又开心起来,跳下熊车就在冰面上快跑,鞋底下的钉子把冰面抓得很牢,很快就追上了兕子,站在一边大声的给兕子加油。

    云烨因为耍赖用一根竹竿帮着熊猫撑爬犁,被取消了比赛资格,长孙冲紧紧地在后面追赶,弄得李二都为兕子担心。不过非常的不幸,长孙冲的熊车跑得太快,拐弯的时候不小心翻了车子,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在冰面上滑了好远,等他爬回来再把爬犁翻过来的时候,全长安的勋贵都在为兕子喝彩,因为她的熊车已经冲破了彩带。第一个到达了目的地。

    兕子开心极了,往日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孙思邈笑着过来祝贺兕子公主得胜,手却在兕子的颈项,和手腕上试探一下,回头对皇帝点点头表示无碍,李二这才大声的宣布兕子公主获得了胜利,心情激荡之下居然把自己的贴身玉佩赐给了兕子这个胜利者。

    杜荷获得了第二却引来一大片的嘘声。只好抱着头从人群前面逃跑,谁都知道其余参赛的人斗不过是在陪兕子玩耍,拍兕子的马匹,效果远远地要好过拍李二自己的。从李二不断地举着冰杯与周边的大佬们喝葡萄酿的频率就知道李二心情好极了。

    熊猫车的广告被他们做的非常的合适,那些贵妇。贵女们都希望能乘坐一下熊猫车,于是风度翩翩的书院学生就出现了,庞玉海挑选这些学生的时候特意申明不要聪明的,只要漂亮的,这些衣衫浆洗的非常干净的学生操着最文雅的语言对那些把闺女挡在身后的贵妇们说:“夫人想要乘坐熊车自然是可以的,书院为了承办这次灯会,特意准备了五十辆熊车,都是免费的,只要您喜欢,学生这就给您牵一辆过来,坐着熊车,在寒夜里观赏这些人间奇景,定会让您永生难忘。“

    话语说得轻柔,笑容看起来也非常的和蔼,这些漂亮的学生不管是看美女还是看丑女,眼神都是一样的倾慕,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心生好感。

    憨憨的熊猫拖着车子过来,还知道拿大脑袋蹭蹭这些金猪的裙子,更是让这些贵妇,贵女欢喜的直跳脚,年轻优雅的学子把贵妇安排到熊车上,就躬身退下,礼仪周全的让人无话可说。可是啊,坐上车子问题就来了,熊猫他不走啊,不管怎么催促它都不走,一个劲的把脑袋往贵妇的裙子上蹭。

    还没等贵妇发火,那个很有礼貌的学生就走了过来,在熊猫的脑袋上抽了两巴掌发现熊猫还是那副死样子,就为难的告诉贵妇,想要熊猫走,就必须先把熊猫喂饱,这家伙的嘴很刁,出了书院的蛋糕别的一概不吃,说到这里就一副窘迫像,书院的蛋糕很贵,尤其是黑了心的许院判把今明两晚上供应的蛋糕价格订的很高,自己买不起,要不然我们不坐熊车了,学生陪着夫人和小娘子在冰上漫步也不错。

    看到别人家的熊猫喂了蛋糕之后已经开始慢慢行走了,贵妇虽然对两个银币一块蛋糕的价格略有微词,但是在女儿的催促下,还是买了好几块,熊车慢慢的走,学生就在一边缓步跟随,给她们讲解那些冰灯的来历和故事,于是贵妇看灯看得如痴如醉,小娘子偷看学生看得意乱神迷。

    “金台兄,能不能不要小弟再去伺候侍郎家的夫人小姐了,那母女俩都不看灯,全盯着小弟看,已经转悠了两趟了,熊猫也累的直喘气,银币赚的不少,可是小弟实在是想要吐了,吾辈读书人……“

    “吾辈读书人就要为大众谋福利,两千多兄弟明年能不能吃到纯粹的红烧肉就看我们兄弟今晚的表现了,我们一直都文质彬彬毫无失礼之处,毫无被人诟病之处,哥哥我不是也在陪着韩公家的闺女么?那个闺女足有两百斤,哥哥我不但要谈笑风生,还要帮着熊猫推车,个中的艰辛实在不足为人道也,想到学弟们明年吃到肉食的快乐,哥哥我就无所谓了。“

    “从今往后,对于贵人家的小娘子小弟我算是死了心了,娶了这样的娘子,就算能够加官进爵,将来也必定生不如死。“

    “谁叫你去评判人家的闺女了,君子不论他人是非,我们需要的是她们荷包里的钱,书院里出去的人如果还要攀龙附凤,你就不怕在同僚中间抬不起头?“

    书院在大肆的赚钱,那些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小孩子们也很忙碌,相比书院那些黑了心的,折些可爱的男女幼童就可爱多了,五个铜子一盏的小冰灯,确实算得上厚道了。

    这些小孩子纯粹是无知,所以也就无畏,一个梳着双丫髯的七八岁小女孩,挡在李二前面一定要把一盏冰灯送给李二,认为天黑了没有灯照着很不方便,李二开心的接过小冰灯感谢了小姑娘,却发现小姑娘并不走,正在奇怪的时候,云烨丛口袋里掏出五个铜子递给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这才开心的跑开了,继续找冤大头送灯。

    “这就是你标榜的诗礼天下?“李二看看手里的冰灯出言问云烨。

    “很好啊,她出于好意送您冰灯,这就是礼,您回赠她五枚铜子这也是礼,小姑娘就是在严格的执行君子之礼,我们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现在不过是还了小姑娘一滴水,这有什么不妥的,更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人恩惠,所以还是立刻把情义还掉比较好,从佛家的理论上来讲,这是一饮一啄,恩惠是一种孽障,必须快快除掉,如此方能超脱物外,从道家……“

    “闭上你的臭嘴,好好地道理被你歪曲成什么了。“李二已经有了想要揍人的冲动。

    “陛下,微臣的意思是说,好心和好意,是需要鼓励的。“云烨躲得远远地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

    前面就是东羊河瀑布,现在这里矗立着一尊巨大的佛像,几十名高僧正在不断地念经,李二侧耳一听原来是《地藏菩萨本愿经》,这是为逝者祈福的经文,乃是玄奘亲自翻译出来的,似乎隐隐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喧闹的游客只要到了此地,就会立刻安静下来,上一炷香,等到玉磬响起就匆匆离开。后面还有无数的人等着上香。

    李二背着手看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和云烨继续往前面走,饶是他如何的淡定,到了老子骑牛雕塑面前也无法淡定了,通体雪白的老子造像古意盎然,座下青牛憨态可掬,袁天罡正在给信众讲述《道德经》,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反正李二一脸的无所谓,走上前上了一炷香,表达了一下敬意,为老祖先增添了一些愿力就离开了,只是身后袁天罡讲经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和庄严。

    大唐凤凰的样子,如今全是南苑极乐鸟的样子,只不过身体大了好多倍,长孙非常自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老阎站在皇后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给皇后画像,背景就是那只色彩斑斓的凤凰,李二凑到阎立本身后看看,点点头,示意皇后不必起来,他就带着云烨继续到处溜达,今夜,他非常的享受今晚的愉悦。

    PS:

    第二节

第二十二节鹰嘴崖低了

    

    今夜注定无眠,李二隐身在一处幽暗的角落,看着灯火斑斓处的人群,满身满心都是平和,节日总能让人欢快起来,更何况今日算得上普天同庆。

    他看到李治用绳子拖着兕子的冰车在冰面上来回奔跑,兄妹俩都笑得很开心;也看到李泰揽着希帕蒂亚的腰身,一边给她讲解乘龙引凤的典故,一边偷偷的把手往希帕蒂亚的翘臀上滑;也看到小丫骑在一头冰雕的巨象身上大声欢呼,底下的阴妃一脸的惶急;也看到李黯和蒔莳一边一个簇拥着杨妃在灯河里漫步;他看到了勋贵们豪放的狂饮;也看到了贵妇们窃窃私语时的媚态;看到了长者的笑容;看到了幼童的欢乐;也看到了一个强大兴盛的帝国。

    他有些憎恶周围的高山,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能看遍天下。

    “登山!”李二简洁的给断鸿下了旨意,他想站的更高些。

    皇帝登山,自有万民景从,李二却不愿意太多的人分享他这一刻的心境,只带着云烨,准确的说是押着云烨陪他登山,云烨不愿意去,鹰嘴崖上冷风嗖嗖的,能把人冻成冰棍,为什么一定要黑乎乎的登山?待在山下看看那些为了显示柔美的身段,特意穿的很少的贵妇们冻得乌龟一样的怪样子岂不是更好?

    山道上布满了禁卫,很可怜,穿着铁甲估计已经被寒风夺走所有的体温了吧,僵在山道上跟冰雕差不多,李二治军极严,严松更是一个吃人的恶魔,这些将士宁愿被冻死也不愿意和严松这个魔王打交道。

    看到程处亮挎着腰刀,手执铁槊威风凛凛的站在风口上鼻涕流的老长。云烨就把身上的三件轻裘脱下来一件给他披上,伺候皇帝就是一件苦差事。

    同样穿着铁甲站在寒风里的严松,立刻就把利刀一样的眼神就飙到了云烨身上,对这种威压云烨早就习惯了,李二的威压对自己都不管用,只能动用暴力。你一个禁卫统领算个屁啊,于是,又从腰上解下酒壶,还给程处亮灌了一大口。

    路过严松身边的时候小声说:‘我弟弟要是冻坏了,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严松的身子僵了一下,一般这种话都是他对别人说的,轮到自己头上就非常的不舒服,瞅瞅走在前面小轿里的李二小声的对云烨说:“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老子,回头就让程处默去鹰嘴崖守风口。“

    “好啊。那我就让你弟弟去最南方和昆仑奴一起划船,这两年大唐的人手不足,已经有奴隶贩子准备去远处抓一些,你敢让我弟弟去守风口,我就敢让你弟弟去火炉一样的地方待着,相信我,热起来不比冷起来轻松。“

    “我弟弟在鸿胪寺,又不在你岭南水师。你能将他如何。“

    “年轻人总想去报国立功,于是……

    “于是他就报了教化属国的漫游船队?该死的。不好好的待在长安,去什么大海。”严松恨恨的说了两句,就很聪明的不再讨论程处亮穿轻裘喝烈酒这件事了。

    寒冷对皇帝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事,一顶小煖轿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更何况暖轿里还有身材丰满的才人,估计李二取暖的方式非常的香艳。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鹰嘴崖。亭子早就烧起来火龙,李二从轿子里出来,背着手在灯火通明的鹰嘴崖上溜达了一圈子,伏在栏杆上看看脚下的那条灯河,果然如云烨所述。确实与天上的银河一般无二,一些闪烁的亮点不断地移动,那是挑着冰灯的人在行走。天上的流星也该是如此吧?李二看着九天上的银河这样想。

    想比灯河的璀璨,整个长安在今夜也是一座不夜城,围绕着城墙一圈的火把,在夜色中勾勒出整座城池的外形,龙首原上的皇宫更是灯火通明,李二能想得到今夜的皇宫会是如何的热闹,尤其是自己和皇后不在皇宫,那些妃子们一定会更加的愉悦。

    朱雀大街简直就是一条光带,在光带的下面定然是汹涌的人潮,每年的上元日,都是长安城最疯狂的时刻,酷爱舞蹈的唐人,这时候一定是在进行最疯狂的舞蹈。

    李二看不够这样的美景,还想看得更多,他想看看洛阳,看看晋阳,看看益州,看看扬州,看看岳州,他甚至想穿过群山看到最遥远的崖州,他想看看普天之下的王土,是否都和长安一样陷入了狂欢。

    站的高度不一样,想的问题也不一样,云烨的眼睛盯着云家庄子,今夜云家也有灯会,辛月带着全庄子的人在集市上搭了彩棚,云家也制作了七八座灯山,每家每户都有自己这个家主今晚应该和自家的庄户掌柜们待在一起的庆祝新年,而不是站在鹰嘴崖上吹凉风。

    李二的心思是上天,最好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云烨只想着快点下山,自己好赶回庄子,趁着孩子们还没有睡觉,带着他们多玩一会。

    “鹰嘴崖低了!”李二咕哝一声,就准备下山,他是带着畅想上到鹰嘴崖的,如今兴致已尽,只想着快点下山,那些将士们立在寒风里也太遭罪了。

    亭子里的山珍海味,各种果品一口没吃就要下山,人已经钻进煖轿里去了,趁着严松大呼小叫的安排护卫之余,云烨窜进亭子,温热的酒浆灌了一壶,左手提着一只烤鸡,右手抓着一只用荷叶包好的蹄膀,嘴里塞满了肉丸子,这才随着队伍下了山,寒冷的天气里不补充一点热量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走到半路见程处亮还是标枪一样的站在那里,很聪明,把那件轻裘绑在了腿上,所谓人暖腿,狗暖嘴,只要腿不寒冷,身体就不会冷到哪里去,皇帝要下山,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值守到皇帝彻底的离开鹰嘴崖,云烨把蹄膀塞进了程处亮的胸甲上,自己一口鸡肉一口烈酒欢快的跟着大队行走。

    又回到了东羊河,此事已经是半夜了,唐人的宴游,可不是一两个时辰能结束的,通宵达旦才符合唐人的性格,云烨的两条腿已经在弹琵琶了,那些游玩了一夜的贵妇,贵女依然兴致盎然,也能想通,一年到头的被关在家里,难得可以出来玩一趟,自然要玩的痛快,春日里放个风筝都能怀念大半年的,遇到书院的灯会岂能不怀念一生,更何况那些漂亮的书院男子还总是吟诗……

    书院的厨子最是霸道,在河岸边上搭了棚子,还是大锅菜的油肥油肥的肉块子在锅里翻滚,红里透亮,土豆也炖的喷香绵软,一大碗米饭浇上肉汁,再堆上些肉块子,土豆块子,绝对是人间美味,更何况书院的红烧肉已经名扬四海了,不少长安的商家就靠书院红烧肉这块招牌活命呢。

    黄鼠家的菜肴做得精致,侍女也长得可人,但是今夜来东羊河的贵人,没有几个喜欢去他家的暖棚里吃饭的,大部分都喜欢抱着一个老碗,坐在粗糙的木桌上吃书院的红烧肉盖饭,这和身份没关系,几位娘娘也坐在那里进食,饭食都一样,唯一比他们多的就是一碗绿莹莹的蔬菜汤。

    长孙很习惯了,应为书院的饭食就是这样的,她已经吃过无数遍,杨妃看着碗里的肉块子发愣,长孙笑着说:“你常年吃素,对身体也不是很好,今晚就开开荤,书院厨子做的这道菜可是名菜啊,肉一点都不腻,即使不喜欢吃肉,也吃点土豆,比肉香。”

    杨妃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土豆,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咬着牙吃了一块肉,就喜欢上了这股子味道,确实和她记忆中的肉的味道大大的不同。

    兕子很想吃肉,李治只给她瘦肉,这让她很不满,偷偷的吃了一大块子五花肉,才发觉比瘦肉好吃多了,她认为以前被哥哥占了自己不少便宜。

    李二掀开帘子走进帐篷的时候,兕子立刻就抱着饭碗去迎接父亲,还向父亲告了哥哥不许她吃五花肉的恶状。

    李二制止了众人的见礼,笑着坐下来,看看自己家人的饭碗,回头就吩咐给他也来一碗,肉汁要多,肉味要足,不要土豆。

    云烨吃了一整只鸡,这时候打饱嗝都是一股子鸡肉味,要了一碗蔬菜汤压压,才要准备开溜,就看见李泰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希帕蒂亚也是一个模样,两个人都喝高了,而且衣衫还非常的不整齐,天知道两人乱性了没有。

    “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李泰哼唧着云烨酒后独有的话语,一巴掌拍在云烨后背上说:“如何,我父皇飞天的梦想被勾引起来了没有?”

    云烨怵然一惊,立刻就想到李二在鹰嘴崖上说的那句话“鹰嘴崖低了。”作为整个灯会的幕后指使者李泰,他居然存了这种心思。

    连忙把李泰摁在座位上小声的说:“陛下现在就在帐篷里,你的设计非常的成功,明天你要是向你父皇汇报自己的飞天梦,一定会获得支持,现在闭嘴,把这碗蔬菜汤喝了,解解酒,要是再胡说八道,被你父皇听到了,你就入地去吧,还想飞天。”

    PS:

    第一节

第二十二节薛万彻的计谋

    极度有组织晚会经验的庞玉海,带着十几个书院的学生在球场上堆了一个巨大的柴堆,趁着大家游玩累了,就给柴堆泼上火油,一支火把撂进去,柴堆就熊熊的燃烧起来,等到勋贵们都凑过来,八个短打扮的学生就在八张桌子上开始疯狂的跳起了胡旋舞,尤其是跪在桌子上完全靠腰力腾空而起的时候,顿时就点燃了勋贵们跳舞的热情。

    直到这个时候云烨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土鳖,许敬宗都能呼喝着疯狂的转几个圈子,只有自己对舞蹈一窍不通,薛万彻跳的兴起,甩掉衣帽,给头上扎一条红带子,露出黑魇魇的胸毛,大猩猩一样的在胸膛捶两下,一纵身就上了桌子,和那个书院的学生对舞。

    两个人跳的热气腾腾,油光水滑的肌肤上全是汗水,就这还不肯罢休,依然花样百出,李纲不时地啜一口果子露,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表演。

    很没劲,只有一大群熊一样的男人在跳舞,却没有一个女子上去跳的,当然,希帕蒂亚这种人云烨从来没有把她归类到女人的行列里去。

    自己爬上一张桌子,摆着花裙子就开始跳古怪的舞蹈,裙子底下的亵裤若隐若现,看的别人目瞪口呆,李泰的面孔黑如锅底。

    李纲无比沧桑慵懒的声音在云烨的耳边响起:“这就是大唐,热烈的像火,澎湃的如同巨浪,轻盈的和春日的和风一样,该快乐的时候我们不做作,该严肃的时候我们不轻浮,该勇猛的时候我们就像猛兽,该温和的时候我们就是退潮的浪花。

    多好的时代啊。小子,你有幸生在这个最美的时代里,并且能为他添砖加瓦,这就是一种福分,你没有经历颠沛流离的战乱,没有经历过易子相食的惨剧,没有伤感过生离死别,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何其幸也。

    老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往来岁月已经屈指可数,可是老夫还是留恋这个时代,宁愿苟延残喘也不愿意离去,多美啊,小子。老夫出生于苦难之时,成长于颠沛流离之间,侧身于谎言和欺骗之中,如今,快死了才品尝到做人的甘美。

    老夫嫉妒你啊,你的经历里只有雄阔和壮美,没有使人潸然泪下的屈辱和悲哀。这两种感情也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小子,加把劲,让这个最美的时代多延续几年。老夫转生之后也想从幼儿时期就感受一下这样的自豪。“

    李二和长孙也站在一边看,李纲的这番话与其是在对云烨说,不如说是在向李二进言,不要轻易的打破现在的好时光。他敏感的觉察到了李二的变化。

    “李卿啊,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繁华尽处必然就是无尽的悲哀,朕是天下的主人,最大的渴盼就是能让盛世永留在这片土地上,然而,朕的寿命是有限的,一千万声万岁的祝愿也不能使朕的生命多留存一刻,朕可以很肯定地说,在朕的生命里程没走完之前,盛世必将绵延,可是朕无法保证百年后他依然能够保持如此昂扬的姿态。

    所以,朕必须未雨绸缪,我们的心是一样的,午夜梦回之时朕也是满头虚汗,太极宫深处似乎有朕的梦魇,直到万民宫出现,朕在那里安寝才能感受到无尽的愉悦,因为那里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是百姓的心意,而非百姓的血汗。

    每次批阅奏章,朕都在问自己是否将百姓的利益放在了首位,一旦私心涌现,朕就惭愧的口不能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早就说过,忽视了百姓的力量,其实就是在自取灭亡。

    您不必担心,民心在朕的身边,朕就是无敌的,任何想要毁灭这个最好的盛世,都会成为朕的切齿之敌,必将被朕碾成齑粉。“

    听了两位的话,云烨想跑,一个告诉皇帝说现在的时代已经很美了,你不要乱来,大家你好我好的请你当皇帝,你高高在上的享受盛世,我们在底下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求求你,别乱来,这个盛世我没过够,下辈子还想享受。

    另一个告诉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家伙想过安生日子,就要帮我聚拢民心,老子才是天下的主人,必须干掉一些人,只有这样盛世才能延续下去。

    李纲坐在椅子上拱手向李二施礼,李二也拱手回礼,两个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条件,反正都很快乐,还干了一杯酒。

    薛万彻已经开始在地上翻跟头了,希帕蒂亚也开始把裙子撩的更高,庞玉海敲出的鼓点越发的密集,吹芦笙的那位腮帮子鼓得溜圆,面红耳赤,双目突出,芦笙都已经发出破音了,还有拿着手鼓跪在地上死命的敲的,云烨认为现在钻进贵妇贵女群里可以肆意的吃豆腐而无人会察觉,因为她们都疯了,手帕,汗巾,鞋子,甚至头上的首饰都在往桌子上飞,她们已经把这里当成长安的歌舞肆了。

    人群只要疯狂起来,就非常的废酒,那么大的一堆火似乎已经驱走了冬日的寒意,一坛坛的好酒被抬了上来,云烨发现了老钱的身影,今年家里酿的酒多了些,窖里存不下,如果都换成银币就能放在宝库里面了,有这样整天为家里操劳的管家,云烨认为当初把他买下来实在是太值了。

    辛月担心云烨被冻着,特意让老钱送来了熊皮大氅,云烨把自己身上的轻裘扔给了刘进宝,自己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准备睡一觉。

    北极熊的皮裹在身上就是暖和,主要是它够大,躺椅上一躺,只露出鼻子,瞟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就呼呼的睡了过去,今晚忙活了很久,还爬了一躺鹰嘴崖实在是太累了。

    睡梦中好像听到了高昂的喝彩声,还有悠扬的笛声,谁去管他们怎么去胡闹,有皇帝在百无禁忌。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曲终人散,昨晚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现在只有几缕青烟,地上到处都是狂欢过后遗留的垃圾,当然还有几个垃圾一样的人,比如薛万彻,他昨晚玩的开心,喝的也痛快,现在裹着皮裘打呼噜也打得肆无忌惮。

    刘进宝低着头像一头鬣狗在垃圾堆里找东西,见自家侯爷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在云烨鄙夷的目光下,这才摊开手掌,这家伙的手上赫然多了两枚簪子,价格不菲。

    “送回去,咱家丢不起那个人,想要钱跟我说,用不着翻垃圾。”

    “侯爷,您在睡觉,小的又不能远离,无意中发现了一根簪子,于是就随便看看,再说薛侯爷也需要照顾,他家的仆人居然走了,这也就是他家,要是在咱家,夫人会杀人的。”

    云烨叹口气,昨晚伺候薛万彻的必定是公主的仆人,不是薛家的老仆,看样子他们夫妇间连最后的脸面都扯破了,这样的仆人确实该杀。

    薛万彻也醒了,从地上找了一个酒坛子晃晃,发现还有残酒,一仰脖子酒一干而尽,砸吧两下嘴吧对云烨说:“把你家的马给我一匹,我要回长安。”

    云烨和薛万彻一起爬到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就回了云家,薛万彻要走,云烨要他吃完早饭再回去,两个人洗漱过后,一人端着一碗小米粥慢慢喝着。

    薛万彻突然狡诈的笑了一下对云烨说:“我是不是挺惨的?”

    “堂堂侯爷混到你这种地步不如死了算了。”和他说话云烨根本就不用多想,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太隐晦了这家伙会领悟错。

    “那你说我这种猪狗不如的惨状,陛下看见了没有?就算是陛下没看见,娘娘一定是看见了吧?昨晚是我故意激怒那些仆役的,我薛万彻也是领军的大将,人虽然粗俗了一些,智谋却不会少的,你说我现在向陛下请命镇守岳州,你说陛下会不会同意?”

    “能不能去岳州不知道,反正公主府今天会死很多人,你个混蛋怎么一出计谋就是毒计啊?你把公主府的那些下人不弄得死绝你不会干休是吧?”

    薛万彻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得意的嘿嘿两声,拳头大小的包子居然被他一口就吞了下去,双手扶着桌案对云烨说:“你我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丈夫不反击则罢,一反击就要砸在她的命门上,她以为她是谁,如果没有一个公主的头衔撑着,给老子做丫鬟老子还嫌弃她长得难看。

    我们的富贵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回来的,不是趴在女人肚皮上拱出来的,她以为老子这辈子就需要当一辈子的窝囊废?她忘了,老子是猛虎,困于笼中也是猛虎。“

    长安确实是一个是非之地啊,连薛万彻都知道用计谋了,他以前打仗难道不是就知道往前冲的么?被刘黑闼活捉后剃成秃瓢撵了回来,难道说从那以后就长了记性?

    上元日过去了,今天是个好天气,薛万彻忙着回家去看那些仆役被乱棍打死,也想看看丹阳气急败坏的脸色,也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自请外出,骑着云家的马匹,风一样的向长安驰去。

    ————

第二十四节杀仆劝妻

    我们的历史上永远都把智谋妖魔化了,这是云烨在到达大唐之后亲身经历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李靖雪夜奇袭颉利不过是趁着天气寒冷,跑了百十里地袭击了颉利的大营,核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其不备。

    大部分的战争没有什么奇谋妙计,凭借的就是战场上的实力对碰和战斗技巧的使用,谁能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最大,谁就可能获得胜利,这里面又包括了勇气和技能。

    薛万彻的计谋就是让皇帝和皇后看到他们的无敌猛将,如今砥辱于奴隶人之手就足够了,一方面可以让皇帝夫妇看到自己对皇权的无比的尊敬,又一方面告诉皇帝自己往曰的功勋换来的荣耀,还比不上一个被公主宠幸的奴隶。

    他的计划就是这么的简单,如今他成功了,刚刚进了公主府,里面就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作为沙场上的悍将,这样的味道他最熟悉不过了,这人血,其他动物的血液没有这样浓重的腥味,味道也不会散发的这样远。

    从小就开始服侍他的老仆接过薛万彻手里的马缰,刚要说话,薛万彻就吩咐道:“这是云侯家的马匹,是一匹好马,多喂些豆料,给它披上毯子,刚才跑的太急,身上的汗水还没有下去,不要怠慢了。”

    老仆躬身退下,薛万彻摇着马鞭进入了内宅,梅树底下堆放着五六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被杖毙的,一个戴着乌纱的内侍抱着手站在院子里,冰冷的眼睛盯着院子里那些瑟瑟发抖的奴仆,旁边的地上又是六个仆人被按在地上接受处罚,十六名掌刑的内廷宦官,轮换着行刑,奴仆一声不吭,是因为嘴里被塞了一个穿着绳子的木核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水火棍打在奴仆的臀背上就像是敲打在装满粮食的麻袋上,只发出啪啪的声音,薛万彻很满意这个声音,这是丝毫未曾留手的表现。

    丹阳到底是一个娇娇女,她没有经历过这些残酷的场面,想要躲开,却被两个宦官紧紧地扶住,并且保证她能看到这样残酷的行刑场面。

    丹阳见到薛万彻回来了张口叫道:‘夫君……“她想请薛万彻求求那个宦官,放过正在受刑的那个马夫,这个人她很喜欢。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薛万彻截口说:“公主不必关心,我在玉山已经用过早饭了,现在不饿,许久不在军中,对这些刑罚都已经陌生了,没想到在家里能欣赏到这么纯熟的手法,确实不易,公主也好好看看,他们都是用刑的好手。”

    那个脸上没有二两肉的内侍听了薛万彻的话笑着说:“薛侯有所不知,军中行刑和宫内的行刑的手段有所不同。军中行刑咱家随陛下征战辽东的时候见过。“

    薛万彻大笑道:“原来还是一位上过沙场的,陛下东征俺老薛也在军中护卫陛下,咱们倒是没见过面,说不定是俺老薛的福气,军中行刑老薛见过无数,宫里的行刑手段,这还是头回见识,这倒要听听内侍的高见。”

    内侍笑的嘎嘎的指着薛万彻说:“您幸亏在军中遵纪守法,没碰到陛下的火头上,张亮,张侯爷您认识吧,一顿棍子打的叫苦连天,就这还是陛下要求不得下死手。咱家就这让你见识一下宫里的手段。”

    说完话就弹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些行刑的内侍顿时加快了挥棍子的频率,棍子打在那些受刑的奴仆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中间夹杂着轻微的骨骼断裂的声响。

    薛万彻侧耳听了一会,冲着一脸得意的内侍道:“这分明是外轻里重的打法,皮肉完好无恙,但是骨骼却会寸寸断裂,好手段。”

    内侍笑着又弹了一下手指,只见那些棍子的落点开始逐渐上移,他们嘴里的木核桃已经被取了出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内侍得意的对薛万彻说:“薛侯,这一招叫做赶肺,练到极致能把五脏六肺都从嘴里给赶出来,孩儿们练得不到家,只能赶肺而已。”

    薛万彻哈哈大笑,特意蹲在那个马夫的身前眼神冰冷的就像一块寒冰,他准备看看这个人的肺是如何被棍棒赶出来。

    内侍没说假话,马夫已经无力向公主求救,不断地有血水从嘴里涌出来,里面夹杂着一些粉红色的内脏,努力的把身子往上挺一挺,一大块肺叶就喷出了一丈多远,脑袋重重的垂落,就再也不动了。

    薛万彻拿脚踢着那块肺叶笑着对内侍说:“却不知这男人和女人受刑有什么不同,老薛我在军中只见过男人受刑,女子受刑倒是从未见过。”

    “这有何难,娘娘只下令惩戒一下,陛下说打死了干净,只惩戒男子,不惩戒女子也不像话,来人啊,再拉五个女的出来继续惩戒。”

    内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就让丫鬟们乱成了一团,丹阳看看混乱惨叫的丫鬟,再看看眼神寒冰一样的薛万彻哀求道:“你要惩戒,就惩戒我吧,别杀她们。”

    薛万彻脸上带着笑容对丹阳说:“你感谢云侯吧,要不是他硬把我拖住在他家吃了一顿早饭,你身边的人这会该死绝了,老子和云侯这样的人在沙场上三荡三决,杀敌无数,才获得今曰的荣耀,怎能砥辱于奴隶人之手,云侯心善,老子不是,你如果在沙场上见到老子,一定会以为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这位公公,也是上过沙场的,你问问他就知道,云侯从沙场上下来是个什么样子,老子经历的场合比云侯经历的还要惨烈十倍,人命在我们眼里连草都算不上。“

    丹阳把身子拼命地往后缩,她认为薛万彻好像要吃了她,她第一回发现薛万彻居然是如此的可怕。

    “嘎嘎嘎,云侯在安市城一役攻破城池之后就开始屠城,他从前面下来向陛下缴令的时候老奴就在中军大帐,云侯沾满了泥浆和血水,血腥气浓重的让人作呕,那时候的云侯,可不是您见到整曰里笑嘻嘻的云侯,薛侯如何作战老奴没见过,就功勋册里的那些战役,那一次不是尸山血海的,公主殿下,娘娘今曰命老奴前来训诫,老奴不会别的,就会行刑,也就是说娘娘和陛下准备让老奴拿人命向公主劝诫。”

    给女子行刑很麻烦,两棍子下去就屎尿齐流,不到二十棍子就半点声响都没有了,内侍笑着朝公主和薛万彻告辞,薛万彻将内侍送出了公主府,临别的时候内侍摸摸自己沉甸甸的袖子大为满意,按照他的经验,绝对不会少于五十枚金币。

    薛万彻回到了院子瞅着满院子的死人,把瘫倒在地上的丹阳扶起来,送进了内室,丹阳一骨碌就钻到帐子里面,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李渊死后,李二就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非常的冷淡,除了每年参加长平公主的祭曰活动外,丹阳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获得皇帝的接见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二对她们跋扈嚣张的姓子非常的不满,尤其是听说自己的姐妹居然在给自己的侄女介绍面首,心中就更加的愤怒,没有动杀机,李二已经算得上宽厚了。

    “丹阳,你一直长在深宫里,被娇宠着长大,不知道在外面讨生活有多么的艰难,你们钱财来的容易,总会有漂亮的男人围着你们打转,知不知道啊,那些靠吃软饭才能生存的男人,在我们眼里连只蚂蚁都算不上,你是皇女,身份高贵,至少应该找一头猛虎,没有猛虎找头狼我薛万彻都没有这么愤怒,你找只蚂蚁算什么?还想让那些蚂蚁的后代取代我百战得来的勋位?他们配么?

    知不知道啊,你们以前能嚣张起来,是因为太上皇还在的缘故,你看着,如果你们还是这副死样子,陛下一定会拿你们开刀,居然还敢给高阳介绍面首?你们以为所有的公主都和你们一样无耻吗?

    房玄龄是什么人?嗯?你不知道他是当朝的宰相?他威严起来朝堂上的百官都要噤若寒蝉,十五年的宰相啊,你们怎么敢羞辱他?这是你们在自己找死啊。

    我们夫妻,其实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夫妻,背地里你在我心中与路人无异,你们要找死,我为什么要陪你?凭什么?

    实话对你说,你找多少个面首生多少孩子关我屁事,我只不过是太上皇亲封的驸马都尉而已,这是一个官职,不是你的丈夫。这次出手也不是出于憎恶,而是不允许你肆意妄为的牵连到我,话说明白了,我们以后就好好的过曰子,你可以继续找面首,生孩子,你喜欢把自己弄得臭名远扬,随你的便。

    但是啊,不要去祸害高阳她们,一旦你做出了自寻死路的事情,我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老子杀人用不着见血,你受了惊,好好的躺一会,我去吩咐老吴他们给你熬一碗压惊的凉药。“

    薛万彻狰狞的朝丹阳笑了一下,就出了房门,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仆役让他们滚,自己亲自去厨房煎了一碗草药,准备请丹阳服下,这是驸马都尉该做的事情,薛万彻从来都是尽职尽责的臣子。

第二十五节裴神符

    唐朝人的节曰经济理念很明显的还没有深入人心,书院赚钱已经赚得**人怨了,长安东西两市依然在走自己的老节奏,过年赚钱会被人家笑话的,一年到头驴子都需要多加两把豆料养养膘,更不要说辛苦一年的伙计了。

    赚到了钱的书院学生自然很高兴,可是骨子里到底是学问人,也觉得自己这样赚钱实在是有失厚道,这如何是好?为了让自己的心灵不至于被金钱所玷污,他们决定济贫,玉山附近没有让他们显示善良之心的地方,于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就出台了,连续三天,东羊河开始对平民开放,不收费,但是花样却一样都不许少。

    云烨站在自家的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恼怒,那些学生就没有预料过整个长安城的会赶过来么?十几万人站在东羊河上都会把整条河塞得严严实实,还能玩个屁啊,集会活动是一门大学问,不是你把人聚拢过来就能行得通的,卫生,安全,吃饭喝水都要考虑到里面,尤其是东羊河的出口异常的狭窄,如果出现踩踏现象,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侯爷多虑了,长安城的灯会也是人山人海,不也是好好地,老奴以为这样就很好,人多才能旺地,这么些人过来,玉山的地价又该往上涨涨了。”

    云烨没好气的看了老钱一眼,朱雀街多宽?二十几丈宽的路面是玉山的羊肠小道能比的?必须告诉庞玉海一声,好好地学生不能毁在这件事情上。

    事实证明云烨想多了,长安百姓早就在长安城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制度下很清楚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怎办,不用人指挥,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人家一个坊,一个坊的轮着进玉山,秩序井然的令人发指,小孩子没有熊猫车可以坐,能摸一下熊猫就心满意足的乐半天。

    唯一不好的就是随地大小便的问题,整座北山人是上不去了,来年这里一定草木旺盛,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是一副乐陶陶的样子,拜佛,拜老子,还有拜龙灯,凤凰灯的,有些虔诚的看到冰象都要拜一下,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哪路神灵,只要能满足他们朝拜的愿望就好。

    因为是放假期间,玉山书院准许百姓借宿,很奇怪,长安人除了让孩子去玉山书院住一晚,其余的,就算是老人和妇人都宁愿在空地上抗一宿也不进去,后来那些学生才弄明白,百姓们把孩子送进去,认为孩子是最纯净的,想沾一点文气,其余的阿猫阿狗进去就是**足踏了贵地,会折寿的。

    人一多,这还看哪门子的景啊,都是匆匆的瞄一眼就下了山,就这,还满足的不得了,大呼不虚此行,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别的不做,就是一道红烧肉,三个大子一碗,外带一巨碗米饭,一个鸡蛋能打一大锅的蛋花汤管够,长安人没有不在这里停步的。炊烟整整缭绕了三天,云家庄子附近的猪肉全被吃完,云家庄子储存的土豆也全部被吃完,这才熄了灶火,厨子很想再接着做,可惜没有原料了,对着没吃到的人一个劲的拱手致歉,并且发誓说明年一定早早的备料。

    一道菜能让一半长安人吃的恋恋不舍,厨子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最了不起的成就。虽然累得半死,可是走路都开始带风声了。

    黄鼠遗憾的望着远去的人群,一个劲的叹息,这几天刷锅水都能卖得出去,这样的好机会因为没有备足食材,硬是被自己给糟蹋了。

    来玉山看冰灯的人直到衙门开印,坊市开市,这才消失,开印的这一天照例是大朝会,侍御史早就发话了,不得缺席,他们准备按照册子点名。

    节后上班要多无趣就有多无趣,天还黑乎乎的时候,一个个就蹲在宫门前开始打哈欠,就数云烨最过分,躺在马车上不下来,非要睡到宫门大开的那一刻。

    迷迷糊糊地进宫,迷迷糊糊地朝拜皇帝,然后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让薛万彻挡住自己,靠在他的后背上继续睡觉。

    直到薛万彻揪着云烨的脖领子带他出宫,这才知道大朝会结束了,说来也怪,刚从宫里出来,立刻就变得精神抖擞,随便抓了一个倒霉的纨绔请客,一群人立刻就车马簇簇的杀向了燕来楼

    “很久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里的小娘子是否**。“这就是长孙冲这个斯文败类发出的感慨,薛万彻认为自己今天精神大好,只要是弟兄们看不上的,可以全部给他,引得众纨绔佩服不已,并且开出了盘口赌老薛会败在何种女人的裙下。

    这回不要李承乾,也不要李泰,李家兄弟一个都不要,不是不喜欢他们,而是带着他们去逛青楼,会被皇后揍得很惨,这种事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以看艳舞,谁耐烦和李承乾去谈话,虽然李承乾说他家的艳舞要比燕来楼的好看十倍,大家还是决定还是去燕来楼,李承乾家的舞姬不好下手。

    李承乾大吼了一嗓子“牲口“就带着自己的弟弟们回东宫享受他家的歌舞去了。

    纨绔太多,姐儿太少,薛万彻连老鸨子都抱进了房间,这还是上午呢,坐在大厅里的就剩下云烨和襄城公主的丈夫萧锐和南平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刘玄意。

    南平的第一任老公王进直也就是王珪的小儿子,这一回因为和侯君集谋反不知道是怎么挂上勾的,被皇帝发配到了岭南,还特意告诉云烨不得照顾。

    老王珪因为这事被气得中了风,如今躺在**眼看着就剩了一口气,风度翩翩的刘玄意恰好被南平相中,一个小小的敬事郎一跃而成为驸马都尉。

    十几年了,那个瞽目琴师还活着,那个牵着他的小僮,如今也抱着一张琴一同走了过来,老琴师朝四周恭敬的施了一礼朗声说:“今曰乃是小徒出师的曰子,还请诸位贵人多多抬举,小老儿在此谢过了。“

    青年琴师见到只有三个人不免心下惨然,依然恭敬的施礼,看样子他并不打算退却。萧锐笑着说:“别看只有三人,如果你的琴技还过得去,你就算是成功扬名了,只要云侯肯给你鼓吹两句,你这一辈子都会受用不尽。“

    “想要我们说好话,就拿出本事来。“云烨很讨厌那些虚词,**都被几十个纨绔扛到房间里去了,所以没艳舞好看,只好将就着听一段古筝。

    小琴师谈的很是认真,瞽目老叟不断地点头,遇到节点还会出手相助,一曲《长相思》道尽了相思的痴苦缠绵,云烨这样丝毫不懂欣赏的人也能听出几分酸涩意,听一遍也就罢了,偏偏这首曲子就是靠来回反复不断地演奏来达到长相思的目的,于是喝了两杯酒的云烨又开始瞌睡了,昨晚就没睡多长时间,兴致勃发的那曰暮要给夫君讲完她在草原上的故事,无非就是几只羊的故事而已,听了无数遍了。

    为了不折磨自己的耳朵,就和那曰暮敦伦了一次,谁知道敦伦完了,那曰暮还是絮絮叨叨的说那只差点被狼吃掉的小黑羊,云烨大怒之下又敦伦了一次,这一次才把那曰暮的精力消耗光搂着夫君入睡,可是鸡已经开始叫了,云烨必须起身去参加大朝会,刚才精神起来,纯粹是下班后的正常反应,现在觉得无聊,又开始发困了。

    裂帛一声响,惊得云烨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那个年轻的琴师,他疯了,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年轻人怎么这么孟浪。

    “乐声为我生命所系,焉能为俗人所误,古时奏乐虽鬼神都侧耳聆听,如今伦于风月地已是凄惨,何能再有所轻侮,裴神符无能伺候不了贵人,这就告退。“

    云烨嗤笑道:‘我又不靠它吃饭,为何要尊敬?“

    年轻的裴神符霍然起身道:“您是贵人自然不需要,可是奴人需要用它来换取每曰的饭食,天下以乐声为食者不知凡几,贵人因此而轻**吗?”

    刘玄意正要发怒,却被云烨所阻止,叹了口气说:“事关他人的饭碗,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个世界上天大地大,饭碗最大,我可以不尊敬你的音乐,但是我必须尊敬你的饭碗,任何能养活人的手艺都必须获得尊敬,你再弹过,这一次我会凝神静听,手艺不好依然不给钱。”

    萧锐抚掌大笑道:“云侯的见解总是出人预料之外,这套饭碗伦确实精辟,萧锐受教了,从今后再也不敢小觑任何一样谋生手段。”

    云烨之所以忍耐,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才能的人脾气一般都比较大,如果这个叫做裴神符的家伙并不能表现出和脾气相一致的琴艺,他认为痛殴一顿是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这样的情形换了别的纨绔,他早就死透了,揍一顿其实是在救他。

    “贵人请宽座,且听裴神符一曲《孤愤吟》!”q

第二十六节被误解的高士

    燕来寒风意潇潇,琴声呜咽怒气高拍案欲起凌云志,苦被白云抱住腰,千回百转脱不得,唯有狂吟孤愤操!

    有诗为证,云侯千金谢知音的典故立刻就传遍了长安,其中就数萧锐和刘玄意二人鼓吹的最为起劲,云烨的那套饭碗论也立刻让长安的道德高士拱手钦佩。

    “此子虽然生性惫赖,却知道世间谋生之不易,稻粱多年,二十余岁就能悟到如此妙论,殊为不易啊,嚼得草根,百事可做,此子可堪大用。”白胡子长者捋须频频点头。

    “长者小看此子了,从这首诗里就能看出其志不小,如今朝堂之上遍是庸庸碌碌之辈,鸡鸣狗盗之辈大行其道,难怪此子会在燕来楼纵酒之时感到寒意萧萧,却不知那个拖拽他凌云志向的白云是何许人也?”花白胡子的长者闭目沉思之后有了新的见解。

    “云侯自处高位,能阻挡凌云志的还能有谁,离天最近的不外乎白云,可恨啊,可恼,只要我辈想要勃发,白云就化作乌云,并有电闪雷鸣降下,世道艰难,虎狼当道,不外如是。”

    纨绔们不断的自捶脑袋,自己胡天胡地之时,云烨就已经完成了声名远播这样一个艰难的工作,当时为何要抢到歌妓?看来吃亏就是占便宜这句古话说的没错啊。

    辛月仰着头崇拜的看着站在炕上吟诵这首诗的夫君,感慨至极,别人家的夫君去了燕来楼光知道抱着女人往房间里钻,只有自己的夫君就是为了听曲,不但赏识了一个操琴的名家,还发出了自己的论调。最难的是还混了一首诗回来,以前夫君就非常的会作诗,那都是自己写的,如今专门有一首诗是讲夫君高风亮节的,这可就难得了。

    所有人都在称颂云烨的时候,李泰停下手里的活计,对他旁边的李承乾说:“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孤愤,什么高风亮节。这首诗讲的是,云烨被那个弹琴的制造的噪音激怒了,把人家暴揍了一顿,要不是一个叫做白云的歌妓抱住了他的腰,他会打死那个操琴的。就这还不满的大声喊着什么孤愤吟,不信你去看那个操琴的一定满身的伤痕,云烨打了人之后向来有拿钱弥补的习惯,这事**不离十。”

    李承乾不相信,派了手下去找了那个叫做裴神符的,手下回来后小声的禀告之后,他就奇怪的看着正在亲自安装小船的李泰。他猜得丝毫不差。

    “大哥,这是一种本事,能轻易地把负面因素转化为对自己非常有利的一面,烨子是这方面的高手。你如果以后**被御史台抓了,别忘了去找云烨,你会发现他会把这种事处理的非常的圆满,就说这次。等到那个琴师的伤痕好了,他自己都不会揭穿这件事。

    所以啊。你要想把苏氏,侯氏弄回东宫看押,必须要请云烨出马,他做这种事很轻松,必定能把皇家的面子圆过来,还让御史台无话可说。“

    李承乾有些害羞的对李泰说:“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的打算,所以他们才不去东宫的?”

    李泰叹口气对哥哥说:“那一群人现在就是一群猴精,如果是别的事情,他们一定鼎力相助,事关皇家内部纠纷,他们就是这种避而远之的态度。除了云烨还敢跳弹两下,其余的都被父皇吓得半死。”

    李承乾帮着李泰把工具递过去,又拿了一柄锤子胡乱的敲着木头说:“苏氏没有过错,有过错也是哥哥我的,侯氏就算有错,也是错在过于飞扬跋扈,她生在将门本身就比别人心高气傲,这一次几乎把她击垮了。

    父皇不在的时候,我去看过几次,苏氏还好,侯氏哀求我救她全家,整个人宛如疯魔了一般,这一次勋贵们帮助侯家得脱大难,侯氏的精神才好了一些,她自己也知道她父亲是救不出来的,烟容孩儿也在哀求我,让我非常的难做啊。“

    李泰对好卯榫从李承乾手里拿过锤子三两下就把卯榫敲好,低着头想了一会,才说:“父皇不会错,也不能错,错的只有我们和两位嫂嫂,这一点不能改变,至于这里面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就要看咱们怎么做了,云烨现在一定在想办法,只要他能想出办法,这事就成了八成,等等看吧,急切不得。”

    李承乾拿袖子掸掸座椅上的木屑,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云家的庆典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比如今天,云暮小娘子第一次熬出一大锅香甜的肉丝粥,全家正在恭贺,全家上下不论主人还是仆役一人端着一个小碗,等着小娘子给自己盛一碗粥。

    熙童哈哈大笑着要云暮给他把碗装满,他从心眼里喜欢这个精灵一样的闺女,但是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铁蛋,只能叹口气,不管他服气不服气,他自己都觉得要是把小闺女许给自己的儿子都是亏的。

    云烨在认真的品味闺女熬的肉丝粥,火候还是差了点,肉丝不太香滑,倒是米粥的香味全部被熬了出来,还不错。

    “闺女,下回记得放肉丝的时候那开水抄一遍,把肉里面的血气挤出来,这样熬出来的粥才会好喝,这次算是合格。”

    云暮笑嘻嘻的谢过父亲,表示下回一定要注意,既然父亲还算满意,就把小手伸了过来,要奖赏,并且点名要一把小弩。

    她看见小丫姑姑有一把,还看见小武姐姐也有一把,非常的漂亮,她也想要一把,云烨为难的对闺女说:“不行啊,你想进武库必须满了十二岁才行,闺女,忍忍,也就两年的事情,现在你年纪还小,会出意外的。”

    云暮可不是那种的不到礼物就哭哭啼啼的孩子,她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她也没指望得到弩弓,因为她早就问过姑姑和姐姐,她们拿到弩弓还是进了书院以后的事情,家里面这种传统从来都没有破过,她只是想打自己的价码提高一些。

    武库进不去,进宝库还是没问题的,辛月带着云暮进了宝库挑宝贝,那日暮一点都不喜欢进宝库,每回进去,辛月就把她抓住当苦力使唤,摆银子搬银子也是一件非常劳累的活。

    寒辙喝了一口粥对身边的云烨说:‘这样的乐趣我从没享受过,错过了这些非常的可惜,人生不过百年,几乎是弹指一挥间,能享受乐趣的时候一定要抓紧。这道理我到现在才彻底的通晓,好在不算太晚。“

    就要回家了,每回出来他都不愿意回去,能拖就拖,这回拖不了了,朱砂已经被何邵卖的一点都不剩,大笔的银钱也被打成汇票送到了寒辙的手里,那上面庞大的金额让寒辙愣了一阵子,更不要说还有十六家店铺等着他派人去接手。

    白石宫不吃死人饭,这是寒辙走出的第一步,山里的那些人除了会机械的听从自己的命令之外,好像丧失了在人世间活下去的能力,自己造的孽,那就自己承担,养活他们也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他不再关心云烨到底是不是宾媚人,也不去想白玉京里到底有没有神仙,因为喜欢采桑女,也记得那些桑葚酸甜的味道,他觉得开十几家专门卖丝绸的店铺是个好主意。

    云烨拍拍他的肩背说:“丝绸店铺确实不错,你为何不专门织丝绸呢?书院里有两种能大大改善缫丝进程的工艺,你花钱买下来,建立一家工坊,自己把丝绸的利润从缫丝到成品全部吃下来岂不是更好,如果你需要人,我丈人家就是干这活的,给你找几个好一些的匠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寒辙点点头说:“会的,我这一次先回山安顿好族人才行,他们已经没有在世上生活的本钱了,把他们安顿好我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看着已经越来越人性化的寒辙,再想想自己和他第一次在曲江畔想遇的情形,心中就充满了感慨,自己割掉了他的两根手指,本是仇敌,谁能想到数年之后却成了挚友,世事变化无常,白云苍狗下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云家制作的罐头肉食现在已是大唐的名品,很多人宁愿不吃鲜食,也要尝试一下云家的罐头,考虑到寒辙的处境,特意送了他一大批罐头,这样一来,在大雪封山的时候也有食物可吃,至少憨奴最喜欢云家制作的肉沫香肠,一连吃了两个多月也不见厌烦。

    寒辙走的时候,熙童已经走了,父子俩明明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却依然是一副豪侠的打扮,听说这次回去以后,要修建一座高墙,把整个庄子围起来,他在辽东见到大唐移民就是这么做的,一座庄子就是一座完整的坞堡。

    最受不了灞桥边上的离别,好在寒辙,熙童都不是小儿女之辈,哈哈一笑就跨上马。拱手作别,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直奔自己的目的地,好男儿本该如此。8

第二十七节彼能取而代之

    皇帝认为官员开印之时也就到了学生开学的时候了,所以云烨可以假借书院的名义继续在家里偷懒了,云烨发现了官场上的一个大秘密,那就是兼职越多,你就越清闲,自己首先是岭南水师的统领,再挂着重新得到的岳州刺史头衔,现在只要是重臣,都挂着一个州的刺史衔,长孙无忌万般不愿的把赵州刺史的头衔给自己挂上,在大唐,现在没人能拗得过皇帝。见了长孙无忌千万不要称呼他全部的官衔,哪怕非要全部说出来,也必须隐掉刺史二字,称呼他为长孙赵州,一旦不小心说出了刺史二字,长孙无忌立刻就会认为你是在讽刺他,后果堪虞。

    除了上述两个官职,云烨还是含元殿侍读,这个职位主要是方便他进出宫廷,没什么大用,最喜欢的还是书院院判,和太医院的院判,太医院的院判原本是孙思邈的,老道被皇帝封赏的时候,梗着脖子不愿意接受这个职位,眼看着李二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云烨自告奉勇的接受了这个职位。

    云烨现在就在这几个职位之间盘旋,偷懒,好使啊。岭南水师需要做繁琐的文牍工作的时候,云烨一般都在为岳州操劳不能打扰,岳州官员过来拜见的时候,云侯正在玉山书院讲学,不管理俗事,玉山书院开会的时候云烨一般都在和孙思邈一起研究新的药方。

    这么一圈走下来,云烨发现这四个部门没了自己都能运转的很好,所以就越发的清闲了,大冬天谁喜欢东跑西颠,躲在家里带着孩子们玩游戏都比公务有趣。

    今天躲不过去了,一个青衫少年带着全家过来了。他在去年的书院考核中获得了第一,并且因为文采出众,获得了书院奖励的一贯钱,那贯铜钱都已经被磨得黄灿灿的,朝廷换了钱币,书院也没有更换过奖励的钱币。

    以前得胜的学生都会去找元章先生要祭文或者跟离石先生要画像,现在终于出现一个要云侯亲自做饭的学生了。

    原本不用云烨亲自做,云家的厨子就能胜任,只要这顿饭是在云家吃的就足够了。今天不同,云烨抱着游戏的态度做了两道菜,只因为这个学生的名字叫做李义府!

    千古大阴人啊,和许敬宗是同一级的阴谋老手,而且是一个贪花爱色。卖官鬻爵的家伙,只是不知道年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书院的教育到底有没有在这个人身上起作用,云烨非常的想知道。

    就他的一曲度心术就足以让云烨对这个人警惕起来:“吏者,能也,治之非易焉,仁者。鲜也,御之弗厚焉。志大不朝,欲寡眷野。才高不羁,德薄善诈。民之所畏。吏无惧矣。狡吏恃智,其勇必缺,迫之可也。悍吏少谋,其行多疏。挟之可也。廉吏固傲,其心系名。誉之可也。治吏治心,明主不弃背己之人也。知人知欲,智者善使败德之人焉。”

    这仅仅是他权谋文章全部十章的第一章,这是一个非常通晓人心的人,也是一个绝对聪慧的人,大奸大恶之辈必是大智大勇之徒,云烨非常的清楚,抱着一万分的希望,云烨见到了李义府,一个清秀,瘦弱的青年人。

    他已经学会了文人的那种优雅的笑容,阳光的可以放在屋子里照亮,书院的青衫穿在身上一尘不染,躬身行礼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露出胳膊下面夹着的一卷书,立刻就让云烨心生好感,无他,胳膊下面夹得是云烨著述《算学初阶》。

    稳稳的站在一个老农和一个农妇的身后,最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农夫,左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右手抓着一只肥大的公鸡,这就是他们的登门礼。

    云家显贵的门第让老农,农妇还有青年农夫战战兢兢地,只要云烨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他们就打算立刻逃跑。

    “学生李义府见过先生,这是学生上一学年取得魁首的证物,请先生检验。”云烨看着李义府的脸接过他手里的那一贯钱,并没有理睬李义府,而是笑着对老农和农妇说:“千里迢迢的从瀛洲赶过来,就为了一顿餐饭,云某当不起啊,李义府实在是大错,表达孝心的方式不该是劳动老人家,马上就要开始春耕,耽误农时啊。”

    老头子立刻就表现出一副同意的表情,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小儿子,连忙说:“不碍事,不碍事,能来长安走一遭,并且可以登贵人的门槛,是老汉的荣幸。”

    这不是一个老农能说出来的话,云烨回头看了一眼李义府说:“你是怎么搞得,老人家怎么说话也要你来教?你父亲已经年过半百,难道不知道怎么说话?我最喜欢听老人家的经验之谈,而非这些没有任何含义的废话。”

    李义府刚要告罪,云烨已经携着老人的手往云家走,并且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健壮的青年农夫说:“老人家好运气,还有一个如此健壮的好后生。”

    老汉和农妇见云烨和蔼可亲顿时就放下心来说:“憨驴儿确实是一个好孩子,十里八乡谁不夸奖他是一个侍弄庄稼的好手,狗儿……”

    刚说出来一个狗儿,就立刻打住不说了,看样子李义府的这个小名也是在不许说的话语之列。老人又不敢说话了,场面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李义府有点气急败坏。

    老钱笑嘻嘻的从憨驴儿手里接过那只公鸡和那一篮子鸡蛋笑着凑趣说:“咱家好久没有收到这样实在的礼物了,侯爷,您看看这只公鸡真是肥大。”

    憨驴儿嗫喏半天才说:“这是庄子上最大的一只公鸡,听说要来贵人家,俺爹特意挑的,就是鸡蛋从瀛洲拿过来时日太久不太新鲜了。”

    云烨让老钱领着李义府的父母进了花厅喝茶,自己把李义府留下来训话,还没等云烨说话,李义府先躬身告罪说:“学生爱慕虚荣,不符君子之风,请先生责罚!”

    “李义府,书院从来没有想过把所有人都教成君子,也不能都教成君子,你本性圆滑,出事机灵,甚至有的时候机变百出,这些在我看来不是什么缺点,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何要掩盖?你觉得有君子这个身份在大唐比较好混些?

    你父母哥哥是老农,老农就说桑麻,牛羊,田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在陛下面前也说得,难道说那么说话让你感到难堪了?你家里出了你这个读书人,全家都盖围着你转?这是什么道理?书院要求存真,要求去芜存真,你做到了么?“

    李义府要说话,云烨止住了他的辩解,又说:“今天的主客是你的家人,你是做弟弟的,好好安慰他们一下,老人家既然来到了长安,那就好好的逛逛,你家也是小康之家,负担得起,好好地报答他们一下吧。“

    说完就苦笑一声,在李义府的脑袋上抽了一巴掌,抬腿要踢被李义府敏捷的躲过去了,就是因为这两个动作,李义府沮丧的面孔又活过来了,恢复了在书院的样子,云烨踢人书院学生是可以躲得,这是惯例,李纲老先生打人,被打的必须准备好藤条,做好最佳的挨揍姿势这也是惯例,书院学生都知道这两条。

    云烨既然肯教训并且殴打自己,就说明他依然拿自己当学生看,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恶感而对自己心生鄙夷,先生不就是教训人的么。

    回到了花厅,李义府就表现得非常的活跃,随着丫鬟一道道的上菜,他就给父母和哥哥一道道的解释,何为东海之鱼,何为北湖之鳖,什么是山珍,什么是海味,该怎么吃,该如何吃都交代的一清二楚,还特意嘱咐爹爹,这里的酒可以多喝一些,都是好酒,外面可买不到,也买不起。

    云烨笑着和李义府的父亲干了一杯,说说瀛洲的事情,对于瀛洲云烨可不陌生,自己的大军曾在那里屯驻过。

    “我们瀛洲人到现在还在感念侯爷的大恩,您一把火就把高丽人全部烧死了,到现在卑沙城依然是鬼影子都没有,高丽人都跑光了,老汉农闲的时候也会下海去捕鱼,远远地看到卑沙城就开心,现在海上一艘高丽人的船都没有,全是咱们唐人,河北现在可是富裕之乡啊,侯爷如果还去瀛洲,老汉就让憨驴儿下海给您去捉海参。“

    这才是一个酒喝高了的老农该说的话,憨驴儿的表现也是如此,全家都朝着肉招呼,李义府多吃了两筷子竹笋,就被父亲训斥了两句,有肉谁吃菜啊,花了一贯钱呢。

    李义府的脸顿时就黑了,云烨却笑的开怀,大声的附和老农的实在话,劝他们全家多吃一点,还让丫鬟多上来一碗肴肉。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憨驴儿搀扶着吃的沟满壕平的父亲,自己也打着饱嗝从云家出来,李义府一脸的尴尬,云烨指着大门上那道赦建蓝田侯府的匾额问李义府:“难道就没有彼能取而代之的雄心?”8

第二十八节云烨的师父

    每个人都缺少一个导师,小偷也是一样,李义府是国朝的大盗,这一点只有云烨知道,现在不论谁看李义府都会说他是一位至诚的君子,云烨从他对待父母兄弟的一些细节上发现这个这个家伙的虚伪是长在骨子里的,想要怕磨灭掉恐怕不容易。

    野草除不掉,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的给野草施肥,让他长得更加的高大,一支高高大大的野草长在田地里傲视群伦,毁灭也就会接踵而来。

    算计自己的学生是不道德的,所以云烨把施肥的过程看做是一种对弟子的关爱,项羽起了野心结果推翻了大秦王朝,不知道李义府起了野心会不会干掉大唐?这种猫一样的人物一生实在是太精彩,就不知道在李二的麾下能不能大放异彩。

    刘进宝最大的野心就是把自己的养子弄进书院,十二岁的小少年不断地在侯爷的眼前晃悠,于是不耐烦的侯爷就把这个小少年送进了玉山书院的小学堂,放在眼前非常的碍眼。

    至于此事坐在云家大堂上的家伙,最大的野心就是能统一阿拉伯海域的海上贸易权,他为此准备了很久,不断地强调自己能对大唐的海上贸易提供足够的保护,如果可能,也可以为大唐干掉一些不该存在的势力,当然,岭南水师必须给他一定的保护。

    胡同海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他总是看着大门,只要发现不对他就想跑,因为云烨已经看了他两眼了。

    “你看,云侯,我张仲坚从来都不说虚话,海上的事情终归是要在海上解决的,您就算是要养贼自重,我张仲坚也比那个倭国婆娘来的有威胁,我完蛋了,大唐的远航船只就没了保护,您在京城也坐不安稳吧?”

    云烨玩味的看着虬髯客说:“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跑来和一位帝国的侯爵商讨海洋管辖权的?在岭南水师的账簿记载上,你这个时候应该在那座荒岛上钓鱼生孩子,如果你有本事繁衍出一个种族出来,我佩服你,你不但没有去繁衍种族,反而在这个家伙的帮助下竟然越狱了,我不相信高山羊子敢打劫大唐的货船,至于大食人我在螃蟹岛上杀掉的有点少,只要在大食海域再找一个小岛插满了人棍,我想大唐的商贾应该没人敢碰才是,你的条件并不吸引我,海洋的权利是属于帝国的,不属于我私人,也不属于你。”

    “大食海域不属于帝国,云烨,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虬髯客也不是好欺负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你忘记了?至于你好不好欺负总要欺负过才知道,自从你拿鞋底子抽了我的脸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欺负你,在李靖家里不方便,如今你好不容易跑到了大海上,我不欺负你欺负谁?”

    “就因为我扔了你一鞋子,你就记恨到现在?”虬髯客的身子有些发抖。

    “不光是你扔了我一鞋子,我们的仇恨由来已久,陇右的荒原上你还踹了我一脚,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烨的心眼很小,你怎么敢忘记?“

    说起陇右,虬髯客就抱着脑袋嘶吼起来,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去陇右荒原,这件事情就不该有,可是他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在荒原上的一举一动。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自己掠过一大丛青草,穿过一片灌木林之后就清楚的看到了一间简陋的茅屋,很奇怪,茅屋的周围都是干枯的荒草,一个白发白须的神仙般的老人就坐在茅屋前的棚子底下,一个惫赖的少年正趴在芦席上听老人说话,等自己走近之后,老人抬起头笑着说:“你来了?“

    自己不认识老人,老人却似乎认识他,小少年给自己倒了清水,就好奇的打量自己的背囊,并且偷偷地打开往里面看,自己玩笑般的踹了那个少年一个屁墩,后面,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虬髯客猛烈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可惜一无所获。

    如果没有见到云烨,他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云烨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并且能描述出梦里的一切,那个梦也就不是梦了。

    虬髯客嘶吼一声之后,就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根捶了一拳,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抬头看着云烨说:“你们师徒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云烨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吐掉了喝进嘴里的茶叶才对虬髯客说:“我的小心眼是遗传自我师父的,他老人家的心眼比我还小,从小到大,我师父都没舍得打我一下,闯了再大的祸,也没受过惩罚,你倒好,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所以……嘿嘿嘿。“

    听云烨和虬髯客对话的人很多,李靖,红拂就在屏风后面,单鹰坐在云烨旁边闭着眼睛养神,断鸿正在饶有兴趣的观赏云烨客厅里的盆栽,这些人意外的听到虬髯客提到云烨师父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竖长了耳朵,连陪着红拂喝茶的辛月也不例外,她早就对自家的这位祖师爷爷充满了好奇。

    虬髯客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整只茶杯居然被他捏碎了,他的手却毫发无伤,只有滚烫的茶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一松手,碎瓷片就掉在了地上,无力的对云烨说:“神仙中人就是这么对付俗世中人的吗?我虬髯客虽然一生杀人无数,自问杀的都是大歼大恶之徒,更何况我是去给你们送东西的,土豆该是我送的吧?你云家能有今曰不就是依仗了土豆的功劳么?我一番好意为何会招来大祸?“

    云烨重新给虬髯客拿来了一个杯子,倒上茶水鄙夷的看着虬髯客说:“你可以不送么?什么时候你都有选择的余地了?就像大食海域一样,你有选择的余地么?

    你听着,还是那句话,只要一个海盗敢穿过海峡,我就会把他穿到木头上立在海峡边上,你可以和别的海盗相争,但是,大唐的商贾不能受到损害,最近,大食海域的强盗过于猖狂,岭南水师准备去剿灭一批,别被水师的战舰看到你,看到你一样会灭了你,只要是海盗就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你也一样。“

    虬髯客明白这是云烨最大的让步了,胡同海甚至有些欣喜若狂,岭南水师要去剿灭海盗,只要自己这群人依然老老实实地躲在海岛上,就不可能受到波及,相反,那些高丽人,倭国人,大食人,还有一些杂毛海盗绝对会倒大霉,说不定这次战役之后,海上的势力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

    虬髯客目的达到了就向云烨告辞,临走的时候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对云烨说:“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去了陇右一趟,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控制,我宁愿永远不回忆起这段记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云烨,神仙就能为所欲为吗?“

    胡同海生怕云烨发怒,连忙拖着虬髯客匆匆离去,在他看来,凡人被神仙利用一次怎么看都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悲愤的不光是虬髯客,还有李靖和红拂,直到今曰他们才知道,豪迈勇烈的虬髯客在云烨师父手里居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如同布偶一样任人摆布,这对心高气傲的虬髯客来说确实是一个最大的打击。

    李靖今天特意向李二请旨,带着虬髯客过来和云烨商讨南海的事宜,李二认为,需不需要帮着虬髯客还要听云烨的意见,所以就派了断鸿过来,只让他带着耳朵听,不许插嘴,他也只想听谈判的过程而已。

    断鸿似乎发现了一件极大的秘密,那就是有关神仙的秘密,云烨师父到底是不是神仙满朝文武都在猜测,抱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想法,他们认为云烨的师父逍遥子也不过是以为博学的鸿儒,绝对不是什么神仙,云烨也一直都是这么说的,现在,好像有了新的解释。

    虬髯客的身手如何断鸿知道的很清楚,如果是生死相搏,自己必定不会是虬髯客的对手,这样的高手在云烨师父的眼中却如同布偶,真是太惊奇了。

    李靖红拂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云家,无论是谁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上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连带着对云烨也就有了看法。

    断鸿笑嘻嘻的说:“今曰才知道云侯在南海上的威风,虬髯客在你面前除了低头之外,毫无他法可想,谁能想到,真正绝定大海归属权的人在长安,而不是遥远的岭南,云侯真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万里之外啊!“

    “有什么屁话就说,少说一些好听的,真正决定他们命运的是陛下,不是我。“

    “这是自然,只是奴婢很想知道云侯的恩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相信不光是奴婢想知道,陛下一定也很想知道。“

    “不光是陛下想知道,我自己都想知道,恩师对我来说就是恩师,一个善良的老人,一个慈祥的老人,一个睿智的老人,一个一辈子不为人知的老人。“q

第二十九节庞准的买卖

    云烨躺在椅子上,看这外面的空地发呆,小儿子云欢躲在后面玩弄父亲的耳朵,不断地摁下去,然后看父亲的耳朵再支棱起来,他就是这样玩弄旺财的耳朵的,只要旺财趴在地上,他就对这个游戏百玩不厌,如今旺财站起来了,他够不着,于是父亲的耳朵就成了新玩具,虽然没有旺财的大,他依然喜欢。

    玩弄的时间长了,就对父亲的耳朵没有旺财的大就起了不满,于是他就抓着父亲的耳朵用力的一提……

    孩子哭了很讨厌,云烨只好抱着儿子去转悠,耳朵好像大了一圈,红彤彤的,顾不上这些,先把小祖宗哄高兴才是正经。

    刘进宝不愿意让小少爷蹂躏他的耳朵,找老钱有点不人道,云烨只好贡献出自己的两只耳朵让儿子继续抓住,这才让天下太平。

    儿子执拗的就像那个讨厌的李二,都说师父已经死了,怎么还是不放心啊,李承乾,李泰不愿意过来试探,就打发李治过来装着一肚子的好奇心问以前的事情,如果是李治问,云烨会把他向踢熊猫一样的踢进竹林里去,可是看李治尴尬的表情,要是再不知道是他父亲要问的话,云烨就太蠢了。

    自己不管怎么说,李二都会有疑问,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换了谁都不会太相信,再加上云烨的信誉并不是太好,所以可信度就很低了。。

    恰好虬髯客要过来,李靖为了洗清自己特意清了内侍来监视这场谈话,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借虬髯客的嘴说出来要可信的多,谁知道这件事居然把虬髯客打击的很惨,时间久了,那段硬塞进去记忆如今牢牢地长在他的脑子里,越是琢磨,它就越发的真实可信,大脑会自动将漏点自动补充完美,如今虬髯客的悲哀,其实就是云烨造的孽。

    做了亏心事,总会有鬼来敲门的,李二这只鬼如同附骨之蛆,甩不掉,拿不走,只能被动的应对,很想对虬髯客说声对不起,当然,要说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

    虬髯客的双拳带着风声,一拳拳的砸向李靖,李靖不断地闪展腾挪,眼看就要不支了,红拂跳进战圈,夫妻二人合力对战自己的拜兄,这才堪堪的稳住局面,随着体力的消耗,虬髯客逐渐平静下来,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地上散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张仲坚自诩英雄,却被老翁稚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此恨难平!”

    “云烨狡计百出,长安城里最难缠的人里面就有他一个,二哥想要出这口气,恐怕很难,他的家里面高手如云,今曰观战的那个青年,恐怕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高手,无舌早年就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如今年岁已高,但是却看着隐隐有返老还童之象,绝对不可小觑,云家背靠书院,奇人异士层出不穷,书院里面机关重重,小妹曾经去过一趟迷林,那片树林里毫无生机,乃是死地中的死地。

    书院最近也封闭了迷阵,不许学生再进去探秘,恐怕那里面也生出了大变故,不宜接近,好在他答应出兵大食海域,应该能对二哥的事业起到襄助的作用,一时之辱不妨放弃,建立自己的国度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红拂的话,虬髯客回头对李靖说:“大哥,我以前就认为云烨是一个恶鬼,现在还是这么认为,他今天旧话重提,就想在我的心里种下一颗畏惧的种子,使我的武学再无寸进,荒岛两年,我与天争,与大海争锋,终于突破以前的桎酷更进一步,原想着这次回到长安,再见云烨的时候能降伏心魔,想不到,被他的几句话又打回原形,他就是我此生最大的魔障,

    小弟这就回大明寺,请恩师出手,为我消灾解难,顺便等着南海上的风波安定下来,我不是没想过向云烨讨还这个公道,只要心有此念,浑身就会有极大地警兆,这是我纵横多年却能平安无事的依仗,找云烨报复恐怕后果堪虞,走着看吧!“

    李靖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而是背着手转了两圈之后说:“我总感觉这里面有鬼,你和云烨说话的时候,我分明从云烨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歉疚,虽然只是一瞬,我却非常的肯定,他觉得对不起你!

    云烨此人是一个真正的怪人,你说他仁慈,也对,你说他酷毒,也没错,他的心很软,但是手段却异常的毒辣,我感觉他就是走了两个极端,这种人心思不定,善恶难分,做事没有前一刻你还见他在忧国忧民,下一刻他就会摆出一副歼商的嘴脸,你大哥我阅人无数,这样的极品还是头一次见。

    我总觉得他和大唐格格不入,难道说他真的是从神仙地黜落到了凡尘?二弟你再想想第一次见到他们师徒时候的情形,我们再做判断。“

    虬髯客烦躁的摇着头说:“前一刻的记忆里,我还在大海上,下一刻我就到了陇右,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那里是陇右,我就是知道,踩倒了一丛青草,穿过了一片灌木丛,在一片枯草滩上,我见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在宠溺的给一个童子说着什么,老者的脸我似乎看不清楚,见我过来也不吃惊,只和我说:”你来了?“

    但是云烨的脸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很顽皮的一个少年,蹦蹦跳跳的走到我跟前给我倒了一杯清水,然后去翻弄我的包裹,被我踹了一脚,然后我就和老者说了很多的话,我记不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下面的记忆就是我带着兄弟们和海浪抗争,山一样的海浪就压了下来,刘订古掉进海里的惨嚎声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听完虬髯客的讲述,李靖彻底的迷惑了,云烨当初在大殿上说见到虬髯客的时候还是十五年前,李靖记得云烨当时讲的每一个字,两相印证之下,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如今虬髯客也证明了云烨的话,但是,包裹是谁让虬髯客送的?

    “二弟,对于包裹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完全不记得那个该死的包裹到底是怎么到了我的肩背上,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去陇右,我只记得荒原,却不记得自己走过的那些市镇,难道说我一夜之间就跨越了万里之遥?“

    虬髯客又暴怒了起来,如果云烨在这里,就会知道这纯粹是一种癫狂症状,李靖却认为这是虬髯客在发怒,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好温言安抚自己的兄弟。

    进长安的虬髯客豪情万丈,此时的虬髯客只想快快的跑到扬州大明寺,请师父给自己念无数遍的清心普善咒。

    犯愁的不光是李靖,李二,长孙也在倾听断鸿的讲述,这段讲述断鸿已经讲述了三遍了,依然一字不差。

    长孙叹了口气问皇帝:“二哥,你不是已经不在纠缠云烨的师门了吗,为何现在旧事重提,这不是您做事的原则。“

    “朕不想知道云烨的师父是谁,朕只想知道白玉京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和我们作对的那个白石宫最近换了主人,就是那个叫做寒辙的,他们现在已经舍弃了超然的世外地位,开始全面的融入大唐社会,岳州传来消息说,大商人何邵受云烨所托,向龙虎山出售了寒辙带来的朱砂,给白石宫在岳州置办了十六家店铺,最近已经开始由一个叫做庞准的河洛商人接手,你知道庞准以前是做什么买卖的么?

    人皮!表面上他是专门做珠宝生意的,可是暗地里他们向中原的巫人运输人皮!用来制作人皮鼓,听说他们运送的人皮制作的非常的精良。“

    “该杀!这样的畜生陛下为何还要容忍他活在这个人世间,万死不足以赎其罪!“长孙霍然一惊,站起来大声的向皇帝建议,她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发抖,自己的子民被人家剥皮贩卖,这样的人杀一万次她都不觉得解恨。

    “杀不成,因为那些人皮都是吐蕃的上师亲自制作的,在吐蕃本来就是一种灵物,一种商品,我命密探们仔细勘察,只要那些人皮里有一个唐人,朕就会把他碎尸万段,可是啊,皇后,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汉人不合格,只有最虔诚的教徒的人皮才能有资格制诚仁皮鼓,一般的人皮根本就不能用,这在吐蕃是非常忌讳的,每一张人皮都是价值千金的稀罕东西,每个巫人都以拥有一面人皮鼓为荣。”

    长孙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听见皇帝这么说,重新镇定下来说:“哪怕如此,依然该杀!”

    李二嘿嘿笑着说:“皇后这就不知道了吧,被剥皮的那个人是自愿的!我特意问过禄东赞,禄东赞尽管非常不愿意提及此事,最后还是告诉朕,确实如此,被剥皮的那些人确实是自愿的,他们认为这是把自己献给天神的最佳途径。

    出于对剥皮的忧虑,朕必须搞清楚,白玉京和白石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如果白石宫真的开始转化,朕会给他们一些优待,如果是恶毒的宗教入侵,朕会立刻将他们连根拔起,杀个寸草不留。“q

第三十节热气球和飞船

    

    长孙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明白,当一个国家齐心协力对付外敌的时候,总能轻易地达成一致,因为这和所有人的利益有关,一旦把目光从外面转回国内,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会变得困难重重。

    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没有办法达成一致的时候难免就会出现摩擦,勋贵挂刺史衔这件事自己费尽了口舌才让自己的哥哥接受了赵州刺史这个职位,满长安的勋贵里面恐怕只有云烨担任岳州刺史算得上是心甘情愿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戴胄,高士廉,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都想留在长安,只有云烨一门心思的想跑。

    陛下正在酝酿铜钱风波,这个时候还要兼顾乱七八糟的邪教,真是让人头疼,想到这里就来到李二面前温言道:“妾身认为您不该多想这件事,云烨恐怕比您还痛恨这种人间惨事,说不定啊,这个白石宫的变化,就是他有意为之的,对内轻柔和缓一向是他的做派,能在无声无息间替皇家永久的除掉大敌,这才是臣子该做的,您的臣子都很有才华,您不必忧心,老一辈的臣子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在逐渐退出权利圈子,新一代的臣子已经能堪大用了,这是您多年培育的成果,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二哈哈一笑,颇有些自得,只要李泰的船真的可以飞起来,他就会趁势放出大量的铜钱,从前期放出的那部分铜钱引起的效果来看,他还是满意的。

    李泰在造船,云烨也没有闲着,神通广大的何邵居然真的给他弄来了十匹火浣布,有了这东西。热气球点火的口子上就有了最好的材料。

    “烨子,你这是给哥哥我出了一道难题啊,幸好哥哥我交游广阔,多方打听才从一位奇商手中购得此物,乃是稀世珍宝,《列子》有记载。《搜神记》上也有记载,晋人干宝说:“炎火之山上有鸟兽草木,皆生育滋长於炎火之中,故有火澣布。非此山草木之皮枲,则其鸟兽之毛也。”你说珍贵不珍贵?“

    说完话就掏出一小块白色的布料,给上面涂满了酱肉的肉汁,看得辛月非常的心疼,她也知道火浣布得到一寸都算是宝贝。

    何邵吧火浣布扔进炉子里烧,然后继续和云烨饮酒。待俩人饮了几杯之后,就用火钳子把火浣布夹出来,稍微晾凉一下,拿起来一抖,那块布果然洁净如初,火浣布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云烨拿过来看了一下,就扔在桌子上说:“这破东西还是太重。而且织的松松垮垮,想要兜住热气。太难了,不合格啊。“

    “啊?“何邵的嘴巴这就合不上了,这样的宝贝这位爷还看不上?

    “嘴巴合上,被人家骗了还自鸣得意,也就你这个笨蛋会这样,上一次是《越人歌》这一次又是火浣布。五千枚银币才弄来十匹,真是蠢到家了,这些破东西值个五十枚银币已经顶天了,偏偏就你喜欢被宰。“

    “看清楚,这是火浣布。是火鼠毛发所制,不是市面上的棉布,丝绸,是宝贝!“

    “你知道个屁,这东西就是石头,不是什么火鼠皮毛织成的,有本事给我弄一只不怕火的老鼠回来,我再给你一万枚银币,那个该死的商人一定发现了一座石棉矿,告诉我,那家伙是大唐人,还是域外的商人?“云烨淡淡的问何邵。

    “你要做什么?“何邵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云烨,他觉得云烨似乎不怀好意,那个商人很有可能会倒霉。

    “这个东西以后会成为战略物资,掌握在一个商人手里不合适,他如果不想全家死光光,最好把这座矿交出来,换成爵位,或者换成钱财,换成土地也成,你去给他把道理说清楚,一旦我的试验完成,他也就大难临头了,我不去找他的麻烦,军方也会把他撕成碎片。“

    “他不会交出来的,他们祖祖辈辈就是靠着火浣布谋生的,断然不肯交出来,砍脑袋都不会交出来,我也是商人,我很清楚,这是在断人根基,脑袋砍了也就一辈人倒霉,没了生计,倒霉的就是子子孙孙,那个商人就算是再没胆气,这个时候你杀了他也没用。“何邵有点生气,对于这种巧取豪夺的法子,他最是反感。

    云烨没动怒,吃了一口菜对何邵说:“他家要是再开采石棉矿,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会死光光,你见到的那个商人不是肺痨,也一定是整日咳嗽的家伙,有同样症状的他家一定不止他一个人,既然是要保密,那就只好自己家的人亲自动手,你问问他,如果不想从今后全家死光死绝,最好把那座矿交出来,要不然,哼哼,他们家永远别想摆脱肺痨这个噩梦。“

    何邵再一次长大了嘴巴看着云烨好半天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云烨不理会何邵的问话继续说:“他家里还有很多人会皮肤溃烂,痒不可当,老何,别以为他家发现了一个永世的饭碗,这个饭碗会要了他的全家的命,那个商人已经没什么救了,至于他家的子孙能不能活,全看他的意思了,拿命换钱没意思啊。“

    石绵的毒性有多大,云烨怎么会不清楚,那些细小的纤维会钻进毛孔,那种感觉云烨受过一次,胳膊红肿了好大一片,皮都掉了两层才好,至于纤维进入到肺里,更是凄惨,矿区出身的云烨那里会有不明白的道理。

    何邵半信半疑,他弄不清楚云烨这是为了故意谋夺人家产业编出来的故事,还是确有其事,但是那个商人确实是一副随时就会死掉的样子,他打算去问问那个人,也就是问问,如果云烨是在编造故事,何邵下定决心立刻抽身,他绝对不会帮助云烨谋夺人家的产业,这种事情关系到商人的根本,何邵不打算屈服。

    云烨不去管何邵怎么想,自己既然有了火浣布,那么热气球的制作就提上了日程,老丈人家特意给自己织好了最密实的绸布,云烨试过了,这些绸布比大帝号上的船帆布都要结实,用来制作热气球再好不过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耐燃,现在有了这些火浣布就好了,最靠近火焰的部分全部衬上火浣布,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火油喷灯也已经被公输家研制好了,剩下的就是把那些绸布缝制成一个大球就好了,起飞的日子云烨都已经选好了,三月三正是一个放风筝的好日子,云家身负神仙之家的名号,没有一两样神迹,怎么让人信服。

    辛月倔强的揽下了这个伙计,她不许夫君把这些针线活交给外人,自家的妇人就足够干这些事情了,祖师爷爷传下来的好办法,可不能让外人糟践了。

    于是,老奶奶,辛月,姑姑,婶婶,姐姐妹妹们全部都投入到热气球的缝制工作中去了,小武负责设计,云烨很不负责任的告诉她分成八瓣缝起来就好,随便画了一个图形,就不再管了,有小五和狄仁杰在总能制作出来一个合格的热气球。

    李泰的实验又失败了,听说整艘船被炸成了碎片,这就对了,万虎也是被炸成碎片的么,不过这一次他的船好像真的飞起来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就这点胜利就足够让李泰知道自己的出发点没错,自己的理论也没有错误,剩下的就是不断地改进喷火设备而已,他当年在试验水轮机的时候吃遍了苦头,现在的困难根本就难不倒他。

    云烨喜欢上了书院教书的生活,李义府成功的成为了学生们的首领之一,庞玉海很愉快的把大笔的钱款交给了李义府来控制,这个出身富贵并且对人性有一定认知的家伙心怀不轨啊,,他坚信自己的未来不是几千枚银币能够比拟的,所以对几千枚银币能做到视若粪土的地步,但是这些钱对穷了一辈子的李义府来说,无疑就是一笔巨款,而且其他的学生对李义府都非常的信任,对于钱财的出入从不过问。

    一枚银币就能去燕来楼嫖宿一晚,两枚银币就能听美艳的歌妓婉转的歌喉,三枚银币就能在长安市上置办一身非常不错的衣衫,大唐的马匹便宜,五枚银币就能在车马市购买一匹马,如果再加一枚银币就能有一套很好的鞍鞯。

    如果有十枚银币,就能购买一个高丽婢女,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胜在温柔,如果你有三十枚银币,那些前凸后翘的波斯舞娘任你挑选。如果有百枚银币就能在长安安家,这是无数贫寒学子的梦想。

    庞玉海从来都没有小看金钱的威力,他自己看到数千枚银币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神也有片刻的失守,他不相信爱慕虚荣的李义府能够扛得住这样的诱惑。

    更何况,那个叫做燕姿的歌姬还对李义府青眼有加,想要博得美人笑,才华是不够的,总是让美人倒贴,总有感到难堪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李义府说不定就会动用学生们的伙食份子,一旦动用了,那么神仙都救不了他。

    庞玉海在给了燕姿一百枚银币之后,就打算冷眼旁观。

    PS:

    第一节

第三十一节楼兰没了

    书院的围墙从来没有停止过浇筑,没错,就是浇筑,在大唐如果说那个地方从来不缺少水泥,无疑就是玉山书院,因为它有自己的水泥窑,自己的砖窑,自己的煤矿,自己的瓷器作坊,自己的印刷厂,自己的田地,自己的码头,甚至还有一支自己的船队,至于骆驼,马匹,牛羊他一样都都不缺,皇帝下令,玉山为书院产业。

    军队已经开始入驻玉山,防卫玉山的力量等同于行宫,两年一换,指挥官由皇家亲自任命,能支使得动他们的,除了院长就只有山长了,也就是说只有皇帝院长和李纲山长能让这些十六卫的军人们低头,云烨这样的院判下的命令,小兵都不用理会。

    书院的围墙远远看起来和长城差不多,蜿蜒曲折的盘旋在山岭间,以前还有野猪之类的害兽跑下山祸祸庄户们的玉米和土豆,现在已经绝迹了。书院的后门只有在每年熊猫发情的季节才会打开,让那些在书院里吃的圆滚滚的熊猫从那个门里出去,去找山里面瘦骨嶙峋的熊猫交配,学生们把这道门戏称为鹊桥门。

    许敬宗和云烨骑着马在城墙上巡视,不骑马不行,方圆三十里的城墙走一趟会累死人,一丈多宽的城墙上不到百米就会有一座箭楼,楼上站着守卫的军士。

    山谷里的寒风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俩个人冻得不轻,只好一头钻进箭楼里避避风寒,箭楼不大,人挤满了旺财就进不来,刘进宝就把那些军士都撵了出去,把旺财弄了进来,许敬宗叹了口气说:“云侯。你这重马轻人的习惯也得改改啊,很多人已经有非议了。“

    “谁说旺财是马?旺财是我兄弟,在外面是这样,在家里也是,不信你去云家把例份的账簿打开看,你会发现我家旺财一直都是领着份例的,谁爱说谁说,我没打算改。“

    云烨解下大氅披在旺财的背上,还掏出一把豆子放在手里让旺财慢慢吃。

    今年的雪少。除了入冬的时候下了一场雪,直到现在才慢慢有了一点下雪的意思,云家的庄户们已经在做储水的准备,修了好多的水泥池子,就等着下一场大雪好一次性的把水装满。无论如何,今年的大旱已经无法避免了。

    烤了一会火,巡视还要继续,前面已经没办法骑马了,都是台阶,俩人只好步行上去,许敬宗拍着水泥浇筑的墙体感慨道:“云侯。咱们书院的这道墙,恐怕比皇城的还要结实,传闻赫连勃勃修筑统万城的时候,以巨锤砸地。入一寸则斩工匠,不入一寸则斩军士,那是为了建立万世不拔的基业,你把书院的围墙的弄得固若金汤的做什么?”

    “也是为了建立万世不拔的基业。老许也就是咱俩在这里我才说,我唯一的期望就是王朝更替了。书院能够依然屹立不倒,这是我的一点私心。”

    许敬宗点点头说:“王朝万世不替还没有过,倒是书院很有可能长久的生存下去,既然抱着这种心思,修建的坚固些也不无道理。”

    走到了鹊桥门,许敬宗看着后山,指着几处冒烟的地方说:“那几处要害已经被陛下收走了管辖权,只见到大批的军队开了进去,水泥,砖石,木料的耗损惊人,难道说陛下要在后山打造一座堡垒不成?”

    “老许不要多看,我知道那里在干什么,但是不能告诉你,一旦告诉你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秘密知道的多了没什么好处。”

    和许敬宗相处的久了就会知道他其实真的算是一个不错的朋友,除了喜欢沾点便宜和出卖朋友之外,和他在一起你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论喝酒,谈天,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会错,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给你一个暗示,那就是把心里话全说出来,我会帮你保密的。

    小东到底还是嫁给他二儿子了,小两口被许敬宗打发到杭州新城老家去了,目的很清楚就是打算在江南给全家留一条后路,顺便依靠云家在岭南的势力,看看能不能向西南发展一下,娶小东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云家的反弹。

    云烨发现自己不知为什么会和好人处不来,但是和奸佞却能迅速的打成一片,有时候甚至还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难道说自己天生就是一个当坏蛋的料?

    站在风口上很显然不适合两个奸佞之徒的胃口,这种晚来欲雪的天气里,不喝上两杯,谋算几个人与自己的身份不符,于是断然结束了巡视的工作,原路返回,一个时辰之后就回到了书院,还没有开始饮酒,就被李纲先生揪过去开书院的大会。

    大屋子里坐满了人,云烨惊讶地发现希帕蒂亚和小武也在,不光是他俩,李承乾居然也坐在后面,看他一脸的严肃,就知道有大事件发生了。

    果然,云烨和许敬宗刚刚坐定,就听到一个惊天的大消息,楼兰城消失了,一夜之间人去城空,皇帝问书院对楼兰的消失有什么看法。

    金竹先生在这方面是最权威的存在,他犹豫了一下,首先拱手问太子:“殿下,要问楼兰为何消失,老臣首先要问我大唐的军队在楼兰么?”

    李承乾不明白金竹先生为何要这么问,云烨却很清楚,繁华的城市一夜之间成为了空城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几次,比如高昌,比如昭武九姓的都城,这些城市消失之前都有一个征兆,那就是大唐的大唐的军队恰好在经过了那里恰好发现了空城,将领们回报说城里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在河套一代,就会出现大匹的牧奴和农奴。

    想要弄清楚楼兰城为何没人了,必须把西域最大的祸害,大唐军队这个因素刨除出去,否则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西域的将领的胆子很大,杀掉西域三十六国的一个小国王,就像杀掉了一只鸡,反正每三年一次的大朝觐,那些国王的面孔总是不同。

    汉人喜欢杀掉那些小国君这是传统,从班超时期就开始这么干了,最后到傅介子干掉楼兰王,每个人都被史书夸赞一番,所以那些将领没事干就想杀几个国王,想看看史书上会不会有自己的记载。

    别看那些将领回到长安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见到庄户问安都会拱手回礼,一个个和善的一塌糊涂,但是,只要出了玉门关,一个个就把好人脸扒下来收在口袋里,换上一副强盗面孔,烧杀抢掠几乎无恶不作,突厥人,昭武九姓,回纥人实在是没活路了,这才打算背井离乡的打算去西征,给自己和自己的族人搏杀出一条生路。

    弄清楚了原委的李承乾有点尴尬,拱手对金竹先生说:“请先生放心,孤保证楼兰的怪事不是我朝大军的手笔,汇报这一情形的乃是一家商贾,他们自大食回来的时候路过楼兰,原本想停伫下来休整一下,结果进城之后才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了,好些人的家里,都是整整齐齐的,有的人家似乎正在吃饭,桌子上的碗碟尚在,就是人没了。”

    “楼兰古城曾经是人们生息繁衍的乐园。它与大汉朝几乎同时建国、它东起阳关附近、西至尼雅城、南至阿尔金山、北至哈密。它身边有烟波浩淼的盐泽,它门前环绕着清澈的河流,人们在碧波上泛舟捕鱼,在茂密的胡杨林里狩猎,沐浴着大自然的恩赐,更是大唐去大食和极西之地的咽喉锁钥。

    想要他一夜间消失,老臣认为不外乎几个原因,第一那就是被大唐军队攻伐所致,既然殿下说不存在这种可能,那么就只有瘟疫和宗教因素了。

    玄奘在自己的书里说楼兰国笃行佛教,乃是小乘教派,所以宗教之说也能说得过去,而老臣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缺水所致,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敦煌的索勒率兵千人来到楼兰,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三千人,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水进入楼兰,缓解了楼兰缺水困境。但在此之后,尽管楼兰人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和尝试,老臣以为,楼兰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需要实地查验,如果陛下有心探明真相,老臣愿意带着学生走一趟楼兰,去实地看看,如果是意外因素导致楼兰消失,我们也好早日想出应对之策。“

    李承乾点点头说:“先生说的在理,楼兰消失必须查验清楚,如果是军方所为,这一次定然不能饶恕,如果是天灾,我们需要知道原因,孤王这次过来,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准许书院组织一队人马出塞,去查个究竟,此事不得大意。左武卫会派出护卫力量,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现在天怒人怨的后果。“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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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介绍:
云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超级极恋家的人,哪怕把自己放在火星,也会绑架火星人让他们送自己地球。现在麻烦了,自己如何才能从贞观二年回到公元两千一零年?唐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