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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唐砖txt下载     唐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节论战

    “你打算侮辱我独孤家族?”

    两个人离的很近,云烨发现独孤谋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云烨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你丢不起这个人,那就是你堂弟在胡搞,只要不是你的主意就万事大吉,你弟弟是被我砍死也好,还是被你回家揍死也好,都一样。

    看看,你弟弟干了些什么事,敢把开远门交给倭人掌管,我倒要看你怎么处理,我帮你杀了十六个,剩下的都在大牢里关着呢,不知道问出点什么来没有,这些倭人都是住在开远门附近,全是清一sè的武士。

    当初张亮家骊山的惨案知道?出手的就是倭人,要是长安城出现那样的惨案,你独孤家就算跟脚再硬恐怕也要给世人一个交代?”

    独孤谋点点头,四处看看,最后从兵器架子上把云烨的宝剑拿了起来,抽出来看了看对云烨说:‘这种事情处理起来一定要快,你说是不是?”

    “这是自然,兵家讲究的就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独孤仇的两条腿会被我打断,这辈子不要指望自己走路了,留着生儿育女就行,记住了,不是因为受到你云烨的压力,而是因为他干的事情太丢人。”独孤谋指指大理寺方向又说:“该在大理寺?”云烨点头。然后这家伙长笑一声就推门走了出去……

    云烨看看空空的剑座,摇摇头就开始重新审阅文书,忙了两天,又积攒了一大堆。

    ri头将要落下的时候,独孤谋回来了,把云烨的剑还给了他。

    这家伙身上非常的干净。但是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云烨瞅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狄仁杰,那里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剑不错,杀了百十个人依旧没有卷刃的意思,还有没有,送我一把。家里的刀剑用起来不得劲,总是卷刃子,独孤家的剑法就讲究了一个快字,剑卷了刃子以后破风声太大。”

    云烨把那把剑取下来放到独孤谋的身前道:“我拿着这把剑十年了,一个人都没杀,今天倒是开了荤,你喜欢就拿走,我重新找一把充门面。”

    独孤默看看落ri回头对云烨说:“时候太晚了,我干不回户县了。听说你家的饭食不错,今天凑巧,就去你家吃一顿。”

    云烨发现自己很难拒绝独孤谋,自己也下了差,从荷花池边上找到正在嚼莲子吃的旺财,这个笨蛋,光知道傻吃,莲芯都没有抽掉。苦的它不断地流口水,就这还不知道住嘴。依然拿蹄子踩破莲蓬,不断地找莲子。

    从旺财的背上找到了它的手帕,帮着擦了嘴,见它不断地吐舌头,又把它的嘴掰开,把残留在牙齿上的莲子沫子全部擦掉。这才拍拍旺财的脑袋,打算回家。

    独孤谋就在边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神情有些奇怪。

    “这是我兄弟,从我出山就跟着我,现在二十几岁了。虽说身子还算健壮,说到底还是老了,舍不得离开我,我也就一直带着它,莫要见笑。”

    回过神来的独孤谋摇摇头说:“不见笑,将军爱马这是本份,说起来战马都是军人的兄弟,战场上生死相依的,回来了,富贵了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没了下场,不管是多么薄凉的将军,对自己的战马那可是不离不弃啊,当第二条命一样的伺候。”

    独孤谋其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很多时候都能一语中的,两个人坐在马车上,从草原的突厥谈论到漠北的回纥,从骑兵队形冲击破阵,一直谈到驼城的悍勇无敌。

    “我总是不服气啊,论本事独孤谋自认过人一等,但是在战阵上却远不如你,我也就在马邑和恶阳岭大战了三回,虽说杀敌无数,事实上却是被逼着回到了原地,到最后恶阳岭还是被苏定方率先攻破,说起来都是憾事啊。

    李靖用兵一辈子就守了一个堂堂正正,这其实是接受了韩擒虎的衣钵,都说恶阳岭之战他算是行了一次险,结果,就这么一次,还被柴绍生生的给破坏掉了,让李帅的计谋没了下场,你当时不在马邑,李帅的脸sè当时看起来真是jing彩,打了胜仗却让他更加的烦恼了。

    李绩在谋,程咬金在勇,牛进达守着一个稳字到底混了一个琅琊公,至于说到侯君集,此人极度喜欢弄险,虽然在不断地弄险,但是最后一次却把到手的筹码一次xing的输的干干净净,到了最后还要赔上自己的xing命。

    其实我最看不懂的就是你,你打仗几乎没有什么jing彩之处,好多时候的行为看似愚蠢之极,比如万里迢迢的去救援郭孝恪,我当时在沙盘上演绎了无数遍,没有找到你可能大胜的任何线索,当别人都说你是为了救援友军才做出的大无畏举动,纷纷对你赞不绝口的时候,我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愚蠢!如果用四个字评判那就是愚蠢之极!

    不瞒你说,我当时在晋阳指着西面破口大骂了一整天,人数少不以逸待劳,却万里迢迢的去陌生的地方作战,这是蠢猪才能做出来的事情。郭孝恪是个蠢货累死千军,你云烨更是蠢得无药可救,当时我已经判定你输定了,西边的战事一定会彻底的糜烂。

    为此,其骑着战马从晋阳往长安赶,打算说服陛下立刻放弃塞外,重修玉门关险隘,在河西布置重兵以防备吐蕃的可能入侵。

    走到侯马,听说你小胜一局,我当时就面如土sè,这一定是突厥人的诱敌之计,连夜带着三匹马ri夜不停地赶路,才入关中,就听说你已经受到了吐蕃和突厥的两面夹击,我大叫了一声云烨误国,就从马上掉了下来,再也没心思赶路了。

    原想着你就算战败,也能收拢军队缓缓退入玉门关,谁能想到你居然不知死活的选择在龟兹和突厥人死磕。如果你当时在我面前,即使冒着被陛下斩首的危险,我也会将你杀死,当时我认为,你会累死千军的。”

    独孤谋说的有些兴奋,瞅瞅马车。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云烨很了解,这个时候这家伙想喝口酒,从背后的抽屉里取出一瓶子酒递给了独孤谋,独孤谋大喜,手揪着瓶塞子砰的一声就拔掉了,仰起脖子咕噜噜的一气灌下去半瓶子,这才舒坦的出口气继续对云烨说。

    “当时我因为疯狂的赶路,胯下。大腿全部都烂了,被家将放在马车上往长安赶,就在路上我已经传令回家,命所有能拿得动刀剑的庄户全部武装起来,准备在陇右打一场旷ri持久的战争,在我看来,河西,玉门这些关隘一定会丢掉。说不定最后只能依仗秦州天险和突厥人恶战一场了,举世攻唐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大唐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内乱,刚刚立国的大唐转瞬间就会四分五裂,重蹈前隋的覆辙。

    在路上我他娘的还病倒了,休憩了十天就看到了你的红翎急使,他们居然在大喊着:“龟兹大胜。阵斩十万”的消息。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在谎报军情,光是一个突厥人就够你忙乎的了,不要说后面还有吐蕃名将禄东赞率领的吐蕃大军,反正当时在路上我把能想到的脏话,统统都骂了一遍。至于你老婆在我的嘴里早就成了大家的老婆。

    一对红翎急使我不相信,两队红翎急使我不相信,当我遇到李靖派出的第三队红翎急使我想不相信也不成了,因为你已经在追击突厥人,李靖也在痛打吐蕃这只落水狗了。

    我他娘的把眼睛瞪了两天两夜啊,翻出自己做的推演和计划,一遍遍的在心里重新构建战场,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你能在堂堂正正之下,用煌煌之师彻底打败凶悍的吐蕃人和已成哀兵之势的突厥人,没有任何办法啊。

    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我在想:“云烨这狗ri的居然比老子强出这么多?”

    早先的时候,你的驼城我认为是异想天开,火器,我认为只在特定的环境下有效,在真正的大军作战的时候屁用不顶,谁知道,被你用事实狠狠地抽了我一记耳光,这记耳光让我独孤谋痛彻心扉啊。”

    云烨虽然很不满意独孤谋把自己老婆骂成公用的那种女人,但是自己的辉煌战绩被人家讲述的惊心动魄,心里难免有点小得意。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大胜之后,我也是浑身酸疼了好几天,你不知道啊,驼城边上堆满了死尸,在最要命的时候,还起了黑风暴,将火油弹的效力降低到了最小,如果不是吐蕃人实在是付不出这样惨重的代价,再坚持十天,我就会陷入绝境,到时候就要真的用刀子分出一个胜负了。”

    独孤谋把最后一滴酒倒进自己的嘴巴,把瓶子随手一扔道:“去你家,我有一些火器的新式战法,请你品鉴一下,我不相信独孤谋会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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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苦少年顾尘,为心中执念,一步步羽化成仙,证道长生……

    “人生在世,有仇必报!”

    被逐出宗门的少年,蓦然转身,随后将宗门灭了个通透。

    踏宗门十万弟众,凌九脉绝顶之峰。待从头,谈笑灰飞烟灭!

    “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会亲手拿回来!”

    超越永生之障,而又凌驾于九天之上,是为《神荒》!/book/

第四十八节大趋势

    

    云家的小花厅里就像是被风暴狂扫过一般,杯盘狼藉的厉害,云烨和程处默坐在花厅的角落里,就着一盘子花生米慢慢的喝酒,至于独孤谋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小花厅的乱状就是在他表演了一套醉拳之后的产物。

    “马上要过年了,你家的花生还有没有啊,你让老钱送过去的半袋子都被老爷子收起来了,我喜欢这东西,嚼起来脆生。”

    “这么多年了,你要东西怎么还是在编造借口啊,难道说不过年我就不给你花生了?”

    “习惯啊,要一两次我没问题,但是一年要上十几次,老子再厚的面皮也挡不住啊!你说,独孤谋发现咱俩坑他了没有?”

    程处默有些担心,刚才独孤谋这家伙发酒疯的时候,檀香木做的桌子胳膊粗的桌子腿被他一腿就踢断了,而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事没有。

    “明早就会知道,毕竟是聪明人,现在吐得天昏地暗的人事不省什么都不知道。家里的烈性酒什么脾性,你是知道的,我到现在都不敢喝六十度以上的酒,酒坛子摆在那里,他非要拿上面写着六十三的,还说那个数字吉利,我们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个家伙的嘴好严实啊,明显的已经喝傻了,还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说出来。”

    程处默点点头,狠狠地抓了一大把花生米填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一口酒冲下去之后对云烨说:“回去了,现在不比以前,老爷子什么事都不管了,整天都是在闲逛,打猎或者钓鱼,昨天鱼没有钓上来。人倒是浑身湿透了,据说就因为没钓上来鱼,老头子发火,让家将往水里扔火药弹,家将不肯,他就自己扔。装在酒瓶子里点着火扔了下去,人趴下了,没被玻璃渣子伤着,就是溅了一身的水,听家将说满池子漂的都是死鱼。

    越老越变成孩子了,我这一天不回家,能被他唠叨死,你说等到咱们都七老八十了,如果还被老爷子揪住痛骂。那是一个什么场面。”

    “滚蛋,这样烂心肠的话你也说的出来,巴不得老人家活上两百岁呢,既然老人家担心,我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去吧,花生我从娘娘那里要来一些,管家已经去给你装了。走的时候带走,赶夜路慢些。今天没月亮。”

    云烨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叹口气,程处默说的那个噩梦一定会到来的,老头子满身毛病,性如烈火的,喝起酒来不要命。就这样人家还活过了七十六岁,那还是在倒霉之后,云烨觉得要是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的过日子,真的有可能像演义里说的那样活过一百岁。

    送走了程处默,老钱在后面禀报说:“侯爷。云中侯的家将不愿意去客房睡,抱着刀子守在云中侯的房门外面,这是明显的不放心咱家啊。娘娘在咱家驻跸的时候都没有他的谱大。”

    老钱这些年年纪越老,嘴就变得很碎,伺候了云家一辈子,有资格说这样的小闲话,换了一个人,云烨就会考虑他说这话的意思了。

    “家将么,不忠诚怎么当家将,我要是去云中侯家里睡觉,保不齐刘进宝他们会怎么守卫呢,快到后半夜的时候让厨房给他们送点暖和的宵夜,大冷天的站在外面,不好受。”

    老钱笑着应承了就去吩咐厨房,辛月已经穿着皮裘巡视归来,家里内宅已经开始落锁了。瞅着辛月手上那一大串子钥匙,云烨才惊觉到如今的云家已经是钟鸣鼎食的大世家了。

    “夫君啊,您当年不是说再也不理会这个独孤谋了吗?为何现在又要款待他?妾身可记得您当年从臭水沟里爬上来的惨状。”

    辛月一边伺候云烨洗漱,一边好奇地问,自己的丈夫有多么的小心眼,辛月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没道理就这样什么事都没有的重归于好。

    “当年不理睬他,不是因为他把我扔河里,而是因为这个人的心思太重,而且看谁都像是看仇敌,总是在琢磨你,考虑着怎么打到你,所以才趁机和他不来往的,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你丈夫我眼光还是非常的准。侯君集杀了一千多人,其中三百多就是这家伙下手杀的,后来见到事情不妙,又开始杀侯君集的人,又杀了一百多,说到底这些人都曾经是自己的战友,这样都能下得去手,只能说这个人的心肠极为歹毒,根本就没有感情这一说。

    这些年被陛下饶恕之后,才慢慢的有些变化,别人都是当了女婿以后才造反,这家伙是造反之后才当上皇帝的女婿。

    他现在的心肠还是和以前一样狠毒,今天亲手杀了一百多人,而且不论男女老幼,你要知道,下令杀人,和亲手杀人这里面区别很大,所以说,这家伙就是一个变态。”

    辛月知道变态是个什么意思,作为女人听到杀戮的消息还是有些恐惧,不由得往丈夫的身边凑了凑,瞅着独孤谋的客房位置看了看说:“怪不得旺财都不喜欢靠近他,您平日里喝酒,旺财总会凑过来喝两口,今晚就没有看见它,妾身还奇怪,以为它又不舒服了,特意让老钱去看过,才知道忘财早早的就钻进干草堆睡了。

    现在是太平盛世的,怎么还在杀人啊,您几天前在行军法,妾身都觉得不忍心,现在又死了百十个,杀人多了,老天会不会让盛世早点结束啊?毕竟,盛世是不兴杀人的。”

    云烨躺在床上,把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思考辛月说的话,她的这番话恐怕也是天底下百姓的心声吧。

    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已经离大唐有些年头了,再用旧的眼光看这个新世界,是否合适?边疆上总是处处冒烟也不符合国情,如今人人思安,战功再也激不起人们的热情,相反的,那些在社会各个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开始重新成为大唐人心中的英雄。

    你在边疆杀掉一万个异族人,并没有什么好吹嘘的,因为退伍回家的那些老兵们会不屑的说,只要自己手里有火器,同样能做到,不值得炫耀。

    朝廷的邸报如今散发到了每个县的学堂,一个月一期,所以在听到到乡下的老农冒出一句“陛下正在九成宫制定《商律》这样高端的话,云烨不会感到任何的惊奇。

    那一张邸报上的内容非常的丰富,朝廷的动态,异国的风情,海外的见闻,其中刊登最多的就是朝廷的政令。虽然现在只是单方面的传达,还不允许百姓在那张邸报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云烨坚信,这一天的到来恐怕为时不远了。

    南北舰队背靠背的开出去,居然是想证明我们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圆球?老农会破口大骂,一群吃饱了饭不干人事蠢货,如果大地真的是一个圆球,老子早就掉下去了,还能等着老子种出粮食来养活你?

    全天下的商人现在都屏住呼吸等待新的《商律》出台,听说这一次商税将会下降到十二税一的正常状态,如果是这样,将是商贾的大幸事,何邵和十三家掌柜,不管在这一次和朝廷的交锋中能否胜出,都已经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商贾领袖。

    《商律》重新被制定之后如果真的如同商贾们所期盼的那样,一个新的势力就会冉冉升起,长孙无忌这些极度保守的人,无疑是受创最严重的一派。

    云烨自信对商贾还是有影响力的,至少大唐的商业兴盛,就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虽说早年的商业兴盛只是最原始的一种。那么,自从粮食获得大丰收之后,百姓有了大量的剩余物资,大交换和大交易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在大唐,农业永远是切切实实的第一产业,工业和商业的繁盛,都必须依靠农业的兴盛。

    长孙无忌如果在这一次斗争中失败,他必定会有最激烈的反扑,云烨需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这一次大反扑也许就是长孙无忌最后的机会。

    等到长孙无忌失败之后,大唐的最后门阀也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新的家族,这些家族和古老的门阀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由于没有了特权,大家族只能靠经济利益来维持,云烨没有见过靠利益就能够有效控制家族成员的,毕竟每一个人的利益诉求是不一样的。

    独孤谋敏锐的看到了这一点?云烨非常的怀疑,这家伙把自己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了整整十年,或许他真的看出点什么来了,所以才会有这次这样干脆利落的做法,宁愿打瘸自己堂弟的腿,也必须站在一个正确的队列里。

    或许这家伙的酒醉都是假装的。

    云烨在黑暗里无声的笑了一下,每一个勋贵其实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独孤谋这一次也许是代表着那些最古老的家族,准备用自己的方式踏进一个新的世纪,在这样的大前提面前,独孤仇的两条腿早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云烨高兴地闭上了眼睛,到了明天,一切就将真相大白了。

    PS:

    第一节

第四十九节脚步不要停下

    长安冬天的天气很规律,只要有北风呼呼的刮一夜,第二天保准就会有大雪降下来,玉山书院在整理了近二十年的气象变化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长安这些年来的天气在逐渐变冷。而草原上的气候变得更加的严酷,那ri暮伸手捞住天空飘落的雪花,哀愁的对自己丈夫说:“草原上一定又有白灾了。”

    “草原上现在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聚集在水草最丰美的地方,秋天储备的干草一定能帮着牧民熬过这场灾难的,咱家的牧场在yin山背面,那里的气候暖和,雪不会下的太大,不要**心了,当地的驻军,会乘坐着爬犁,继续巡视的,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ri暮点点头,牧场是属于她的,她的大部分财源就是来自牧场,铃铛的在岭南商队里有股份,也有她自己的财源,至于小苗,整个西域的生意基本上都属于她,这些年从何邵手里捞到不少好处,大发石油财。

    在辛月的眼中,不管是那ri暮的财产,还是铃铛和小苗的,在她看来都是属于她们生的孩子的,她固执的认为,小妾除了自己的首饰匣子是自己的以外,没有一样是属于她们自己的。

    这个看法在云家没有市场,云寿自己都不认可,在计算云家财产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把几位姨娘的家当算进去,就算辛月有时候发脾气,云寿也毫不动摇。

    “只有妾身是穷光蛋!”

    只要听到辛月这么说,云烨就知道她的小心眼脾气又爆发了,如果不是看到那ri暮往自己的库房里搬东西,那就是看到小苗显摆的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晒太阳,就是被刺激的了。

    到了这个时候,云烨总是会笑着说:“整个云家都是你的,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上万枚金币的主都做得,怎么就成了穷光蛋了,小苗她们手里的钱要是有你的分毫,早就是长安城里著名的富婆了,别看小苗总是在晒自己的宝贝,那就是一个傻丫头,你看看有几个值钱的,从大库里拉出来哪一件东西不比她从西域弄到的那些昂贵?”

    只要丈夫这么说,辛月总是极度的骄傲,挺着胸膛,鄙视的瞅一眼晒宝贝的小苗,哼一声就耀武扬威的走了。

    小苗本来今天就要晒一下宝贝,好多银器也该拿药水泡一下,都开始发黑了,现在开始下雪,什么都干不成,只好指挥着伊利斯姐妹再把东西搬回去。

    独孤谋起来的很晚,见到云烨的时候依然在不断地晃脑袋,

    ”好烈的酒!我觉得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是不是被你和程处默坑了?你们俩个的酒量没理由比我还好,知道了,还记着当年把你扔进臭水沟的事情。”

    云烨嘿嘿笑道:“酒可是你自己挑的,与我们无关,云家的酒是出了名的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烧刀子的名号是白叫的?”

    说话间丫鬟端上来好多的吃食,独孤谋二话不说先喝了两大碗小米粥,这才对云烨说:“还是小米养人啊,昨天差点醉死,全指望这东西还魂呢。

    包子这东西的做法还是从你家传出去的,我家里也做,就是没有你家做的地道,老祖宗常说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你家孝敬的美食。甚为遗憾啊,以后要长送!”

    这就是来弥补关系来了,云烨心中有数,点点头说:“这倒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了,老人家想吃两口合胃口的这是该的,长风你就该直接派人到家里拿,云家的厨房其实就是给京城的这些老人家准备的,军中老将还有房相,杜相他们都是这么干的,魏公过世了,叔玉就过来的少了,以后不论任何时候,老人家想吃了,就过来拿,云家也好尽尽孝心。”

    独孤谋点点头,一连吃了一盘子包子,又把一碟子小咸菜倒嘴里用米粥冲下去之后,盯着云烨说:“给我一句话,长孙无忌倒霉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候可不是犹豫的时候,云烨也看着独孤谋一字一句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是被人家生生的给逼到这个份上的,如果云家没了对手,自己也很危险,所以只要云家没了危机,我就立刻进玉山书院教书,这才是我应该干的事情,领兵打仗,混迹朝堂,都是为我的这个理想做的踏脚石。

    而且,大唐从今往后不会再出现权臣,只要出现这样的人,我们共击之如何?”

    独孤谋的瞳孔再一次缩了一下,伸出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说:“君子一言。”

    云烨毫不犹豫的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巴掌说:“快马一鞭!”

    “不流血了,能否做到?至少不流自己人的血。”

    “如果不是顾忌流血,我不会隐忍到现在的地步。”

    “过完年,我会担任户部尚书,新制定的《商律》也会彻底的贯彻下去,十三税一,这是最新的商税,作为附加条件,为了保证没有偷税漏税之事,剥皮揎草的刑律被重新启动,你不会有意见吧?”

    “你要保证这一条刑律只适用于《商律》,不得涉及其他!另外,商人的正当财产不受侵犯,这也是需要写进《商律》的。”

    “头一条同意,后一条不保证,皇权至高无上!”

    云烨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这一条本来就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决定的,生杀荣辱,原本就是李二不容侵犯的权利,这一条,李二不会容忍任何人触碰。所谓的风能进,雨能进,皇帝不能进。这样的权利现在说实在是太早了,至少需要在皇权最虚弱的时候才能提,而不是在李二这样强势的帝王面前说,不管谁说出来,砍头就是他唯一的下场。

    “只好如此了,陛下开始允许商人崛起了,但是又给他们套上了枷锁。你就是陛下选出来的监督人和执行人吧?”

    独孤谋认真的对云烨说:“这十年,我冷眼旁观了十年,也整整地读了十年的书,其实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玉山书院的图书馆里,那里甚至有我的一个单间。

    铁面先生的著述我看的最多,最终从中悟出一个道理,那就天地间自有规律,从ri月星辰的运转到chun夏秋冬,这是大道。

    狼的管理体系不适合大唐,因为突厥狼族已经烟消云散了,蚂蚁的**蜂的社会关系也不适合大唐,那样的话,就会过于无情,秦始皇就已经干过这样的事情,最后表明他也失败了,所以,我们无从借鉴,现在的大唐,前所未有,国势之强横远超秦汉,而且我认为,目前的朝政和制度都是最合适的,军政彻底的被分开,皇权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约束,其实我到现在都对你在远岛的布置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所有人都有退路,所以皇权就不能过分的煎迫我们,盛世的时候我们共襄盛举,帝王残暴的时候我们就远远地避开,留在远岛坐看风云变幻,一旦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们再卷土重来,重新收拾旧山河,重新确立帝王,毕竟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第二大的力量。

    只要我们自己不贪心,就能把盛世永远的延续下去,这中间或许会有波折,但是能保证整个大唐在不断地向前走,我们现在已经领先别人太多了,只要不自己停下脚步,或者走回头路,我们将永远是这个世界的贵族,真正的贵族!”

    云烨握紧了拳头对独孤谋说:“既然已经开始走了,那就别停下!如果我们不断行走的时间够长,步伐够大,总有一天我们会走向星辰大海,那里才是施展雄心的好地方。”

    “拿酒来,我又想喝酒了,不要拿太烈的,一般猛烈的就可以了,我独孤长风寻找了一辈子的知己,没想到自己的知己被自己当年扔进了臭水沟,被臭味遮住了英雄气,所以没有看到,云烨,我们再干一坛子,从今后,我们的脚步将不再停下,不管谁死了,另一个接着往下走,我真的很想看看走到最后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大丈夫做事,莫过于此,痛快啊!”

    “咣当”!两个酒坛子撞在了一起,然后就一饮而尽。云烨从来没有一口气喝光过一坛子四十五度的烈酒,勉强压制着翻江倒海的胃部,红着眼睛看着对面的独孤谋,独孤谋的脸就像是一块红布,同样面目狰狞的瞅着云烨。

    俩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相互瞪着,就像两只愤怒的斗鸡。

    云烨的嘴角开始往外涌酒水,还有早上刚刚吃下去早餐,独孤谋同样如此,俩人不约而同的在自己的胃部擂了一拳,都是酒国高手岂有不知这样喝酒太过损伤身体的道理,早点吐出来才是正理,好身子以后留着还有用,轻易地损伤不得!

    云烨一头趴在桌子上,喷涌而出的呕吐物瞬间就铺满了桌子。而独孤谋仰身朝后倒去,嘴里的脏东西喷涌的足足有两尺高,落下来以后糊满了全身。

    站在一边伺候的老钱,和独孤谋家的护卫头子面sè奇怪的对视一眼,同时大呼小叫的喊人……

第五十节雪夜读《春秋》

    头疼,头非常的疼,嗓子眼就像是着火一般,脑浆子已经彻底的离开了头皮,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辛月怎么搞得,再不给灌水,老子就会活活的渴死。

    鼻子努力的抽抽,身边有一股子柑橘的味道,这就难怪了,看护自己的是小苗,这妮子最喜欢的柑橘,所以熏衣服的时候也用柑橘皮。

    辛月怎么让小苗来伺候自己?这就是一个能上马打仗的,指望她伺候人那根本就是在痴心妄想,那ri暮也就算了,粗枝大叶的,这时候就该让铃铛过来才好。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被渴死,云烨用尽力气睁开了眼睛,浑身就像被马踏过一般不受自己指挥,好不容易转过头,就看见小苗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件五毒褂子在看,这是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一个即将做母亲的人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身上半点都不奇怪。

    “水,水……”云烨低声的喊了出来。

    小苗瞅了丈夫一眼,放下手里的褂子,抬手就把旁边的茶壶拎了过来,壶嘴塞进云烨的嘴里,浇花一样的给丈夫喂水。

    平ri里云烨也会嫌弃,但是今天算了,这样做正好合适,茶水是冰凉的,最是提神醒脑,一壶茶喝下去,全身的燥热就消失了一大半,感觉体温都下降了。

    小苗晃晃茶壶,见茶壶里没有了水,就把茶壶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抄着丈夫的后背,轻易地把他扶起来在后面放了俩个**的枕头就算是靠背了。

    云烨还没有说话,小苗就急不可耐的把那件五毒褂子放在他的面前晃一晃,得意的说:“您看,这是妾身自己缝制的五毒褂子,蛤蟆的图案最是不好弄,花花绿绿的,妾身从库房里找了很多布料,才凑齐了颜sè,好不好看?”

    云烨尽量不去想那些被剪坏了的布料,只要小苗高兴就好,笑着点点头。都是自己的老婆,虽说笨手笨脚了一点,既然已经娶进门了,那就闭上嘴忍着,好坏都是自己找的,没有道理怨别人,既然当初贪图小苗的武艺高超,就不要指望她是一个温婉可人的。

    得到了丈夫的夸奖,小苗非常的高兴,不断地把褂子放在云烨的身上比划,好像她真的能够生下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似的。

    “妾身知道,孩子一定像您,所以就照着您的身材缩小了很多之后给孩子做的。”小苗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很好看,惹得云烨的心情也立刻好了起来。

    把手放在小苗的肚皮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在活动,再有一个月这孩子就要降世了,云烨非常的希望给这个孩子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在接受了小苗的大力推拿之后,云烨终于站了起来,虽然天sè已晚,他还是想去看看独孤谋是不是比自己起来得早。

    “那个人被家将用马车拖回去了,刚刚倒下,丫鬟给他换好了衣衫,就被拖走了,片刻都不停留,姐姐中午还在骂人呢,说咱们云家难道就伺候不起一个云中侯?”

    酒意还是没有消退,云烨很想把早上的事情重新清理一遍,但是越想脑子里就越是迷糊,到了最后又开始发疼。

    十三税一和剥皮揎草啊!

    一方面是宽松的税率,一面是高悬的恐怖利刃,帝国对商贾的监管力度其实更大了,从古至今,商人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不管是吕不韦还是范蠡,都是投机的心理太重,才会被世人所jing惕。

    而管仲的变法虽然使得齐国富强一时,却也是导致齐国两百年再无存进的元凶,这样的情形也是客观存在的,所以又被士人和皇帝所忌。

    李二能放开商贾的手脚,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既然商律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皇帝返京的时间也就要到了。

    大雪下了一天,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到了晚上,月亮却出来了,大地上一片光明,银sè的月光照耀在白雪上,于是整个世界也就变成了银sè,只是头顶的那片巨大的黑幕让人有一种处在黑白分明的世界里。

    云烨没了睡意,站立在房檐下,整个人都陷进了清月冷辉中,在远处的屋顶,无舌就像是一尊雕像,盘腿坐在房顶,不知道他又从月光中悟到了什么东西,已经很久了,都没有动弹一下。

    这可不行,年纪这么大的人长久的处在寒冷的地方不动,这会把人冻坏的,云烨紧走两步,来到花园中,高声呼唤了两声,无舌豁然站起,大鸟一样的从屋顶跳了下来,看得云烨的牙根子都酸,祈祷自己将来到了这个岁数,还能有这样的活力。

    抖落掉身上的冷霜,无舌的须发上都结着冰珠整张脸却像婴孩一般红润,这已经成怪物了,无舌看了云烨一眼说:“以后在我入定的时候不要呼唤,很容易出岔子。”

    “入定?禅定?”

    “或许吧,不过那种玄妙的感觉不足与外人道,不过你说的好像没错,修炼到jing深处,恐怕不是死亡,就是变成你早年说的石头。”

    说完话之后又看着云烨说:“你的心绪很不稳定,高官已经做了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寝食不安,如果需要杀人,就告诉我,老夫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不杀人,不杀人,今天已经和独孤谋说好了不杀人。”

    “愚蠢!朝堂风云激荡,人人口不应心,你要做的就是拿出你所有的力量去和人家争斗,谁有保留,谁存仁义心,谁就败亡的越快,我在云家已经生活了这么些年,这个宅子已经变成我的家了,所以有时候,用不着你说,我也会去干一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无舌说完云烨就走了,还气呼呼的,老家伙已经闲的很无聊了,人家争权夺利的总少不了暗杀一下啊,盗窃个机密了,他在云家当初说好了是来养老的,结果真的就在云家养起老来了,这让心高气傲的无舌根本就无法接受。

    走到无舌的院子里听见老的已经快要断气的刘方喘息着劝诫无舌:“你就消停一会,我没有几天活头了,就像安静的吃吃喝喝,然后两腿一蹬把这辈子过完,然后你把我烧了,骨灰拿给我那个在江西南道当官的孙子供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家主就不是一个能启用死士的人,说话也算数,你就好好的研究怎么能活的更长一些就好,。放着舒坦的ri子不过,你非要去给自己找麻烦是不是?人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出手只会添乱,我觉着这样的争斗还不错,至少不会起太大的波澜。”

    云烨跨进大门,坐到两个老头的中间诚恳的说:“您两位都是云家的宝贝,只要您两位活着就是云家的福气,早年间您两位陪着我去辽东厮杀,后来又跟着我去岳州大泽,西域沙漠,劳苦功高不足以酬谢您两位的恩情,现在年纪大了,我们就一起安安稳稳的过ri子,不去想别的,我和独孤谋已经有约定在先,不流血,大唐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你这是自缚手脚,不说了,愚顽之徒啊,老夫从小长在深宫,就没有找出来一个干净人。想要干净的,只能去坟墓里找。”

    刘方也跟着点头说:“不现实,你不能把自己限制在这个死圈子里,指望人心,不如指望武力,人心太过贪婪,武力却能压制贪婪,独孤谋是在给造势,他准备加入权力的争夺了,你要小心,赵简子当年的旧事不能重演,智家当年何等的强大,但是三家分晋的时候,韩赵魏里没有一个是属于智家的。”

    “云家没打算分掉大唐!”

    “智家也没打算分掉晋国!”

    被两个老头子鄙视了一通之后,就被撵了出来,刘方背地里帮着自己说话,到了明面上,就变成和无舌一伙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玩的极为熟悉。

    云烨想了很久之后,觉得还是找单鹰帮忙,这家伙现在号称河洛大豪,独孤家或许能把户县经营的滴水不漏,但是,单鹰总该是有办法进入户县吧?

    去年老祖宗生ri的时候问过单鹰他现在的能力到底如何,单鹰说拿走李二的人头问题不太大。这家伙从来就不说假话,估计这是真的。

    写了一封信,还是拼音写的,大丫能读懂,央求单鹰帮着自己看住独孤谋,刘方说的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单鹰看着独孤谋,不相信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起来了就不愿意再睡,到处都天寒地冻的,从窗台上拿了两个冻得**的柿子,咣咣的敲击两下,去掉上面的寒霜,一手拿一个就进了卧室,准备一面看书,一面将柿子放在火上烤化了之后吃掉,酒醉醒来的人,吃点凉的总是好的,不过在这之前,怎么也该烤块锅盔下肚,空腹吃柿子很容易吃出毛病。

    读书的时候有红袖添香自然很不错,但是这个红袖总是没完没了的唠叨就烦人了,不但如此还骗着吃了自己的一颗柿子,所以,为了让耳朵清静一点,云烨起身将辛月推出书房,重新拿起那本《chun秋》看了起来。

第五十一节十六王宅

    chun天是播种的季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中国自古以农业立国,从平王东迁到现在已经经历一千多个chun播秋收。

    古代史家认为历史是由一系列事件组成的,而每个事件都有其原因和结果,一事件的起因常常是另一事件的结果,所以事件的起因相当于chun播,事件的结果相当于秋收;像本年度收获的种子是下一年chun天播种的种子那样,本年度发生的某一事件的结果也可以是次年一个事件的起因。所以中国远古学者倾向于把历史叫做“chun秋”。

    云烨坚持认为在chun秋这个时代,人们才开始真正的思考自己的世界和自己所处的环境,所以他们的思想天马行空,好多的想法都非常的具有创造xing,和浪漫的人文sè彩。

    不过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成,那就是说古人的想法好多都是有趣的,好玩的,但是绝对不具备cāo作xing,后世的那位伟人还说自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想要从《chun秋》里找到适合大唐前进的道路,这无异于问道于盲。

    就像唐人不能想象后世的jing彩一样,chun秋时期的人也无法想象后世会有大唐这样一个强盛到极点的国家,所以他们的建议对大唐没有指导意义的。

    李二回京了,大雪都没有化,他的銮驾已经到了京城,作为实际上看守长安的守将,云烨必须去跟皇帝汇报一下自己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尤其是长孙无忌迫切的需要云烨解释一下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员调动。

    李二没有回宫,直接到了开远门,这里距离皇宫并不远,走到关墙上,李二指着依旧挂在城墙上的十六个落满雪花的人头问道:“你全给杀了?”

    “军法无情!”云烨躬身回答。

    “独孤谋把剩下的人也全给杀了?”

    “一百零六口无一活命。”

    “可曾问出什么?”

    “没有,狄仁杰正在调查,结果,人全部被云中侯杀了。”

    李二披着大氅来回走了几步之后笑着问云烨:“听说你最近在诵读《chun秋》,而且手不释卷,读出什么味道来没有?”

    “微臣拿着《chun秋》在当故事书看,微臣认为,那里的记述或许对做人有帮助,但是对于治国,微臣觉得没什么大用。”

    “哦?”李二惊讶地瞅了云烨一眼,笑着说:“好高的眼光啊,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chun秋,这样的大学问都看不上眼?chun秋五霸的旧事难道对大唐没有借鉴意义?”

    云烨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卷chun秋拿给李二看,李二接过来随意的翻阅了几下,就合上书本,等着云烨给他做出解释。

    “陛下,金竹先生考证之后得知,《chun秋》的原著者并非孔丘,而是鲁国的史官,晋国的史书叫做《乘》,楚国的史书叫做《梼杌》,鲁国的史书叫做《chun秋》,全文一万八千字,字字珠玑,这不是孔丘一人能做的出来的,而且他做过鲁国的史官,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谬误。

    至于您说的chun秋五霸,万乘之国,这样的国家陛下认为在我大唐算得了什么?借给微臣一万大唐雄兵,旬ri之内定能克敌制胜,如果不能请斩微臣首级。”

    “哈哈哈哈……”李二放声大笑起来,拿手指点着云烨说:“你少年时期都没有这样的豪气,人到中年,怎么反而变得豪气干云起来了?”

    云烨陪着笑脸说:“那是因为微臣没有办法和孙武面对面的较量。所以不妨把话说的大一些,至少还能博陛下一笑。”

    李二笑的越发的大声,云烨从城墙上抓起一把已经盖满煤灰的残雪握在手里,让它慢慢的融化,好让自己更加的清醒一些。

    “人,犯了军法,杀了也就杀了,你是做将军的,这是常事,朕不在长安的期间,你做的不错,青雀躲进了书斋,皇后久居深宫,你一个人cāo持长安的事情,还能注意到开远门发生的小事情,算得上勤勉啊。这没什么好说的,朕只是想知道你对这次《商律》的制定有何意见。

    原本该是你去九成宫,无忌留守长安的,但是朕这一次想抛开你这个对商贾非常熟悉的人,看看大唐官吏真正的能力。现在,到了向你征询意见的时候了,有什么想说的,就畅所yu言的说,这里是城墙,只有你为君臣知晓,说实话!”

    云烨忽然把手里的残雪远远地抛出去以后说:“臣当然有话说,忍都忍不住啊,谁确定的十三税一?难道就不觉得对商贾的大门开的太大了吗?

    为何要一定就是三十年?难道商税不该是随时随地发生变化的吗?从我大唐建国之初,商税确实变化多次,八税一确实过了,但是十三税一却又太宽松了。

    大唐的农业生产我们姑且把它称为所有商业的第一道门槛,真因为百姓的劳作有了剩余,这才孳生出商业,用自己多出来的东西去交换自己缺少的东西,远古时期的商业就是如此。

    一把锄头的诞生要经历挖矿,选矿,冶铁,打造这四个环节,每个环节都会有商贾的参与,才会有锄头到达农夫的手里。商贾的作用就是加速货物的流通,所以我们允许他们从中赚取一定的利润。商税其实就是一种抑制商人的手段,一来不允许他们赚取过多的利润,二来将商人赚到的利润拿出来一部分,用于国计民生,也就是回馈与民。

    一把锄头赚取的利润不能太多,否则农夫就买不起锄头,将会影响农业生产,恶xing循环之下,到时候就会真的出现全民皆商的情景,那个时候,就是国家的灾难了,人人都不事生产,都去买卖。这样的买卖没有任何的价值。

    您在有意识的怂恿商贾啊,商人的本xing就是赚取利润,一旦有适当的利润,商人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所以陛下啊,剥皮揎草阻挡不住商人的野心的。”

    李二惊诧的看着云烨说:“朕以为你会全力支持商人的,你说的这些,也是无忌的论调,这一回你因何与无忌同一说法呢?”

    “臣和仆shè的还是有区别的,仆shè根本就是在凌虐商贾,微臣是要限制商业,不能让他失去监管,这两者不可同ri而语。”

    “剥皮揎草挡不住商贾的野心?”

    “挡不住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独孤谋这样的酷吏也不能阻止他们的野心?”

    “只要是人治总会有空子可钻。”

    “这就是你要求薛仁贵兵进怛罗斯的原因?”

    “是的,微臣希望大唐商业有序的兴盛,但是不允许商人的钱财成为分裂国家的利器,这一次微臣的建议是jing告,下一次微臣就会下死手!没有什么比统一的国家更重要的事情了。”

    李二温和的看着云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对的,没有什么比一个分裂的国家更恐怖的事情了,这些年你的圣贤书没有白读,效忠国家,比效忠帝王更加的有意义。”

    说完就脱下自己的皮裘披在云烨的铠甲之上,而后扭头就走,快到城关的时候,又止住脚步说:“好好地坚持下去!”

    李二走了之后,云烨才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被凉风一吹,一连打了两个冷颤。和李二说话已经很艰难了,知道他现在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政策,这时候的李二极度的需要商贾这个阶层和自己站到同一个战线上,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和商贾再有什么联系,尤其是云家这个新兴的家族。

    何邵最近所表现出来的桀骛不驯,说穿了就是皇帝在背后撑腰,否则,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和长孙无忌说半句硬话,事出反常即为妖,云烨也是刚才想透这一层的。何邵的背后不是太子,而是皇帝……。

    进了宫,长孙正在喝莲子羹,见到云烨让宫女给他也装一碗,等到云烨把莲子羹喝完之后才问:“陛下邀请重臣在万民宫饮宴,你到两仪殿所为何事?”

    云烨笑着拱手说:“还是十六王的事情,他们已经抵达了秦州,再有半月就会进入长安,微臣和陛下提起过此事,陛下说此事由娘娘决断,所以微臣是来听旨意的。”

    云烨知道皇帝的意思,他就是想把十六王的事情完全变成家事,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削掉所有人的王爵,交给皇后无非也就是给他们准备一套宅子,当成肥猪养起来而已,这样不但能震慑住现在外面的王爷,也能给天下人看看皇帝是如何的仁慈。

    走出两仪殿的时候,云烨朝长安城的东北角看去,那里有连片的宅地,也将是十六王的栖身之所,皇后非常的大度,把那里赏赐给了他们。

    只是所谓的“王宅”不过是一座别墅级的牢房而已,虽然富丽堂皇,小桥流水、五步一亭、十步一阁,他们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在宦官的监视之中,生活起居、读书学习、娶妻嫁女,只能乖乖呆在自己的豪宅里完成。

第五十二节败家子

    失败者没有任何权利,这在皇家来说是一定的,云家不这样,云欢雄心勃勃的想要把自家的触角伸到辽东,结果,派出去的商队命运多舛的厉害。

    作为以前在辽东经商多年的老行家,老崔在岳州力挺自己的主子云欢再一次进入辽东,自从李二征伐高丽之后,云家为了避嫌,将自家的力量全部从辽东撤回来,撤的非常的干净,此后再也没有向那里派出过商队。

    如今战乱平息,辽东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民生开始慢慢的恢复,毕竟帝国需要的是一片有产出的土地,而不是一片无人区。

    人参,貂皮,靰鞡草这三样宝贝对云家很重要,岳州的好些店铺都需要用到它们,尤其是靰鞡草,这是一种最好的填充材料,云家的家具店每年对这东西的需求非常的高。

    老崔明白现在进入辽东一定非常的困难,所以他对利润奇高的人参和貂皮,并没有打算涉足,只想开一家收购靰鞡草的店铺,在当地将靰鞡草处理过后再运回长安或者岳州进行第二次加工,让廉价的靰鞡草发挥出它本来的作用。

    店铺刚刚开起来,就受到所有人的排挤,不管老崔如何的利用商人间的手段放低姿态想要融合到当地的商业体系里面去,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

    店铺在秋天没有收上来一点靰鞡草,连店铺里的伙计都没有办法凑齐。老崔并不着急,认为这位是人家在排挤自己,给自己一点下马威,过完年之后就会好的。

    等到过了年,情形果然有了变化,该招收的人手也招收齐了,和好多乡农也订立好了秋天收购靰鞡草的约定,只要等到秋天一切就会水到渠成,云家在辽东的第一个店铺也就扎下脚跟了,生意是慢慢做起来,大规模的进入辽东,会把当地的那些商贾吓坏的。

    就在老崔收到了第一批货物,并且大肆生产的时候,风向又变了,晚间的一场大火将云家囤积在草场的十几万担干草烧的一根都不剩。

    这就是人为制造的灾祸,做了多少年顺风顺水生意的老崔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去了哥勿州都督府质问,要求缉拿凶手,赔偿云家的损失。

    哥勿州都督府确实雷厉风行,十天的时间就抓到了凶手——三个靺鞨人,靺鞨人在当着老崔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之后,就被哥勿州都督府当场斩首,算是替云家报了仇,可是提出来的赔偿,如果云家愿意,可以接手这三个靺鞨人的全部财产,包括他们的妻子儿女。

    老崔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官府的不是来,想要的凶手官府抓到了,想要的赔偿官府给了,至于老崔看不上那几个黑乎乎的野人,那也是老崔的事情,与官府无关。

    见惯了大风浪的老崔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干脆撕破了脸皮jing告了所有商贾和那些明里暗里的势力,就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下次,就不可能再是三五个野人出来顶罪能消弭云家的怒火,到时候他们就算想要和解,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很快,云家的草料堆再一次聚拢了起来,整个捶制靰鞡草的工坊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工作,第一批捶制好的靰鞡草已经被打成硬包装上了船沿着辽水顺流而下,进入大海之后,最后从登州上岸,运到涿州,最后抵达长安,在长安进行第二次加工之后最终被送到岳州。

    云烨当初在知道云家要把草从辽东运到岳州,就吃惊的不行,不过再三衡量过自己儿子的智商之后,认为自己不会生出一个傻蛋来,于是也就不加以过问,随云欢去折腾,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要干什么。

    后面更加让人吃惊的事情出现了,云家的船队在辽水上受到了抢劫,这一次不单是靰鞡草,连船只都被盗匪付之一炬。

    唯一的好处是船上的伙计没有出事,被人家搜检的清洁溜溜之后,撵到了岸上,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辽东总店,向老崔禀报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老崔大发雷霆之后就回到后堂,满脸笑容的给自己的主子云欢写信,禀报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本来老崔打算自己放一把火将自家的草料和船烧掉的,现在被外人动手了,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美妙了。

    于是云家二少爷携雷霆之怒打算亲自走一趟辽东,亲自去问问当地的官员,为何会把辽东治理的处处都是盗贼,让安分守己的商人没了活路。

    路过长安的时候特意来给老祖宗和爹娘请安,花花也跟着回来了,只是这孩子如今挺着一个大肚子笨拙的厉害,原本笑容满面的辛月,看到这幅样子,没有等到云欢给自己叩头,就先把云欢狠狠地臭骂了一通,六个月的身子的人也敢带着走金牛道?

    云烨喝着茶瞅着儿子叹口气说:“做事还是不够大气啊,你该一把火烧了总店的,云家虽然不喜欢拿自己家人作伐,损失一点财物还是可行的。”

    云欢有点不好意思的给父亲捏着肩膀一边说:“辽东只是一个,孩儿现在想把咱家的触角伸到辽西去,那里虽然是荒原,可是那里的皮货和人参是最好的,这两样货物的利润很大,孩儿有些不舍得放弃。”

    云烨一边享受着儿子的殷勤,一边指着辽东的地图对他说:“这就是说你不够大气的原因,咱家不经营药铺,也不经营皮货,这两样东西的之所以贵重,其原因就是因为稀少!稀少的东西是形不成大场面的,最多能赚点钱,也形不成一定的规模,形不成规模在当地的影响力就不足,高明的商贾现在追求的是话语权,也就是说他们在追求自己在某一地某一行里面的话语权,努力的让自己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只有成为这样的商人,你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厉害的商贾,要不然的话,也就是赚点钱而已。

    为父一直都很奇怪,辽东铁矿这么些年都没有发展起来,是什么原因?欢儿,你这次去辽东发威之余,去实际调查一下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铁矿的没落,这些年,长安的铁厂炼钢的浓烟就没有熄灭过,钢铁依旧供不应求,价格居高不下,而辽东守着那样巨大的一个铁矿却无所作为那里最了不起的一点就是还有煤矿,只要有铁,有煤,在那里建设一个巨大的铁厂不是问题,你只要有本事在那里起一座铁厂,用不着借助你老子的威风也能活得体面,自己挣来的脸面,才是属于你自己的,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纨绔而已。”

    云欢停下按摩父亲肩膀的手说:“长孙家当年就是开铁厂的,他们家都完蛋了,别人还能开的起来?那东西不赚钱啊。”

    云烨仰天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引得辛月和花花把脑袋从后堂探出来偷看,见他们两父子交谈的开心,才把头缩了回去。

    “长孙无忌会做什么生意?开了一家铁厂只知道拿钢铁来打制兵器,只要军队上用不了那么些兵器,剩下的军器制造再被武研院包圆,他家的铁厂就只能去制造农具和菜刀,铁锅,指望这些铁匠铺子都能做的东西赚钱,他们的脑袋就是被驴子踢了。铁厂关门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做生意需要很强的创新能力,抱残守缺就是在等死,没有给自家的钢铁找到出路,活该他们家关门歇业,儿子,你记住,钢铁这东西到了任何时候都是好定西,慢慢的你就会发现,他和粮食,盐,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必备品,尤其是现在大唐,对钢铁的需求根本就不是长安的几座铁厂能够满足的。

    都说十里铁厂已经足够产出能供全天下使用的钢铁,其实不然啊,儿子,等到以后车船全部变成钢铁制造的,你以为他们还能供应的过来吗?”

    云烨以前和儿子提起过一些自己的设想,他们也从李泰那里得知了舟船的前景,现在云欢听到父亲老话重提,就半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爹爹,您认为钢铁一途真的大有赚头?万一赔钱了怎么办?”

    云烨又笑了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说:“你要是打算去干,就去干,云家现在发愁的是钱财太多,而不是太少,你母亲的宝库里面,好多银币又开始变黑了,云家如果不出一个败家子,光出jing英人物,皇**不放心,所以啊儿子,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败家吧,你爹我就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败家子,老祖宗当年没少为爹爹的败家行为担忧,如今谁敢说你爹是败家子?”

    “孩儿觉得爹爹现在就是一个大败家子……”

    “哈哈哈哈……”

    父子俩的谈话是温馨的,辛月,花花,侧着脑袋倾听着他们父子的谈话,当听到公公要自己的丈夫成为败家子,不由得大急,站起来就想去找公公理论一下。别人怕自己的公公,花花可不怕,说错了最多挨一顿训斥,低头看看自己高耸的肚皮,觉得信心更加的足。

    辛月宠溺的在花花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傻孩子,你公公什么时候做错过事情?”

第五十四节天上人间

    大雪又开始下了,云烨站在云家的牌坊下面看着绵延的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摇摇头,就带着旺财往原野里走。

    下了雪之后,旺财就不肯出门溜达,整天钻进干草堆躺着,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匹马如果不喜欢走路,奔跑,很快就会完蛋的。

    可是马夫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把旺财从家里弄出来,就算是拿温热的醪糟哄骗也不行,一般情况下都是旺财喝饱了醪糟,然后又钻进草堆里睡觉,马夫跪下来磕头都没用。

    无奈之下,云烨只好亲自出手,揪着旺财的耳朵训斥一顿,只有这样,旺财才会懒洋洋的跟着云烨走出去,到了外面感觉到了寒冷,又想往马厩里钻,被云烨在脖子上轻轻地抽两巴掌,只好极度不情愿的走到了外面,就这样,还需要把云烨用脑袋顶在前面,帮着它挡风。

    天太冷,原本轻柔的雪花变成了冰渣子,打在脸上生疼,旺财在瑟瑟发抖,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白气,为了让旺财感到暖和,云烨只好慢慢的小跑起来,这样的话,旺财也能跑两步,整天光睡觉不活动,不说马了,就是人也受不了。

    冷空气钻进肺里,蜇的胸腔生疼,不过跑了一阵子之后,就感觉不到了,旺财的身子也活动开了,不需要云烨跟着跑,自己就开始在野地里撒欢。

    瞅着旺财跑的越来越快,云烨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旺财奔跑的本能还在,这就好,好好地活着,老子都没死呢,你想把自己折腾死,没门啊,哥俩既然是一起从山里出来的,那就要一起回去才好,无论把哪一个孤零零的扔在这个世上,都是不对的。

    “我看了你好久了,真是难得啊,看着一匹马流眼泪,这还是在漠北横行霸道的铁血大将军么?说真的,你是在等我,还是在遛马啊?”

    云烨拿袖子擦拭一下泛红的眼角,没有理睬身后的人,继续看旺财撒欢,眼见旺财鼻孔里喷出来的白气越发的急促,这才吹了一声口哨,已经跑累了的旺财立刻就跑了回来,还把满是口水的大嘴往云烨脸上凑。

    “其实我觉得这个世上你唯一在乎的就是这匹马,和我说说,你们白玉京是不是从来都只相信牲口啊?看你对人防范的那个严密劲,或者也太没意思了吧?”

    寒辙变得更加的帅气,或者说更加的妖魅,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配上短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今晚你睡单鹰的屋子!”云烨帮着旺财掸去身上的雪渣子,简单的对寒辙说。

    “为什么?我在高原上冻得快死了,快点去你家暖和,暖和。”

    “长得,穿的就像个yin贼,云家美女多,不欢迎你。”

    寒辙大笑起来,指着云烨说:“还是那副小气的样子,寒辙要女人不用当yin贼,我小妹那样的美人儿住在你家我都没说什么,你还提防我?”

    “你妹子住进云家是为了方便和小武打架,这些ri子里已经打了三回了,还不错,不分胜负,听说你在高原上往死里折磨人,怎么有空到关中来?”

    “我在建一座天空之城啊。青天白云下高原太寂寞,少了一座恢宏的宫殿,我想住在离天宫最近的地方,当神仙的隔壁,这样一来,就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我还想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残酷的对待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有足够的武力,所以就能役使天下,寒辙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想赤条条的走,你死之后,有你的孩子记得你,我死之后,就让天下人记得我吧。”

    “三百里阿旁宫而今安在?把名字写进石头,我担心石头烂的比尸体还快。”

    寒辙大笑起来,笑的极为苍凉,指着云烨说:“你在西域杀掉的人恐怕是我杀掉的好多倍吧?你还说过一句话,叫做”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这句话说得妙极了。”

    “那是我在情绪低落,或者愤怒的时候说的气话,你看我现在还不是一心一意的在为国为民服务,每天进入公堂,打开那些本章,看着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消息就为他们感到高兴,看到人间的酷毒就为他们鞠一把同情之泪,笔墨间惩恶扬善,褒贬忠善,其乐融融。

    我现在已经基本上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整个人已经得到了彻底的升华,你们和我在jing神层面上已经不是一个档次了,所谓亲贤人远小人,乃是我最近孜孜以求的一种生活态度,想想都觉得自己高尚的不行。”

    寒辙的脸都绿了,无奈的对云烨说:“你最近和谁在一起?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云烨发愁的叹口气说:“没办法,这是皇帝交代下来的旨意,他老人家认为我比较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要我和别人一起将他的玄武门事变改造成可以让后世子孙歌功颂德的事件,所以一不小心就成了这个样子。”

    “确实有难度,不太好改,他又是囚禁父亲,又是杀掉哥哥弟弟的,还把哥哥弟弟的老婆弄成自己的老婆,我还听说,他连隋炀帝的老婆都不肯放过,就差把强jiān儿媳妇了,这事要是干了,就五毒俱全了,如果不说他的名字,不管是谁都会认为干出这些事情的一定是你口中的人渣。

    真是难为你了,你怎么接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差事?”

    “我想把这个功劳让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说自己年老体弱难当大任,我又想把这个差事交给新任的户部尚书独孤谋,那个家伙说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兜不圆这个事,最后就砸到我手里了,不过我最近也是受不了,又把差事交给了许敬宗,这家伙欣喜若狂,听说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等着皇帝点头之后,最后把这件事写进《起居注》。”

    寒辙若有所思的问道:“《起居注》的记录工作该是史官完成才对,颜家都是倔驴,恐怕行不通啊,你们的陛下想简单了。”

    “现在记录《起居注》的是李义府,这个人你应该有印象才对,颜老头被弄去编篡《史记后篇》,所以我需要告诉家里的子孙,这些年的帝王本纪还是不要看比较好,野史都比正史记载的准确,我这事干的真是流毒人间啊。”

    俩个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云家庄子,大雪天里街市上依然热火朝天,马上就要过年,到处都是采购年货的百姓,淳朴的脸膛都被寒风冻成了红柿子的模样,但是笑容却一点都不少,嘴里喷着白气,嘻嘻哈哈的和乡邻说着话,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无论如何也会有一大块猪肉,一条鱼,一瓶子酒,一大包nǎi糖,如今排着队在云家侧门口等着领取一捆子新鲜的韭菜。

    云家的大棚产出非常的丰富,尤其是韭菜,有一个大棚里面专门种的就是这东西,原先还想着把家里吃不完的放到集市上卖掉,辛月后来发现这样做很丢人,就在年前,把这些韭菜全部割掉,只要是乡邻们想吃韭菜,就到云家来拿,现在已经形成传统了。

    谁家里想吃韭菜饺子了,就打发孩子去云家讨要,大家都已经很习惯了,今天赶到年关头上,所以要韭菜的人比较多。

    老钱从不放过这样的机会,年纪一大把了,穿着皮裘,戴着棉帽子,两手笼在袖子里,笑呵呵的和乡农笑骂,说他们是懒怂,不知道自家起一个大棚,光知道从主家手里讨要。明年的韭菜要换根,一个个都去吃狗屎。

    乡农们也不怵这个侯爷家的大管家,一张嘴就是关中人特有的骂腔,说自己吃狗屎,到时候一定不会忘了给老钱留一口。

    老钱就是贱毛病,被人家骂了也不生气,扯开嗓子吼家里的仆役,让他们快点,没看见乡亲们都站在雪地里等着么,还对乡邻们一个劲的抱怨,说现在的年轻后生不如以前的后生能吃苦,吃起来一个顶三,干起活来屁用不顶,都是家主给惯得毛病,三天不给吃饭,一定会变得勤快。

    这句话立刻就引来几位上了年纪的老汉的同意,不约而同的怀念自己年轻的时候,说自己一天扛了数十万斤的东西,然后回家还能耕百十亩地……

    寒辙站在路上看着这一幕不愿意挪步子,最后长叹一口气说:“这就是人间啊。果然比天宫有生气,耐看的多,天宫上最多的只有冷冰的石头,不管是雕刻过的还是没雕刻过的,都逃脱不了石头的本xing,冷冰冰的。”

    云烨不耐烦的说:“我活的是人间,你打算活成神仙,自然会有很大的不同,你妹子想活的开心,这些天像个孩子一样的在书院里乱跑,故意去逗弄书院的傻小子,害的那些傻小子最近老是受罚,大冬天的还要垒假山,模样凄惨。”

    寒辙笑了起来,云烨看见这家伙眼角有泪水,从脸上滑落之后落在胡须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晶莹的冰珠子。

第五十五节找虐的寒辙

    单鹰正在自己的小院子劈柴,飞雪漫天的ri子里他却jing赤着上身,雄壮的身子上热气缭绕,雪花落到身上就立刻变成了细密的水珠,让他的身体似乎抹上了一层油脂。

    脚底下轻轻地一踢,总有半截松木柈子站立在木墩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寒光一闪,根松木柈子就均匀的分成四份,手里的斧头拨拉一下,劈好的木柴就飞到屋檐下,齐齐的摆在那里,院子里的木头架子上,挂着一只已经收拾干净的羊,上面落满了洁白的雪。

    旺财非常的害怕单鹰,躲在云烨的背后,露出大脑袋jing惕的瞅着单鹰,寒辙双臂一振,身上华丽的皮裘就飞了出去,高高的挂在屋檐下的挂钩上。

    单鹰看了一眼寒辙,提着手上的斧头站了起来,小声的说:“你胸中有无限的悲愤,这让你的战意大增,白石宫的武功就是靠着一腔的怨毒支撑,来试试!”

    寒辙红着眼睛说:“正有此意,我今天非常的想杀人,几乎克制不住,不管是别人的血还是我的血,只要让我见到血就成。”

    扔掉了手上镶金嵌玉的刀鞘,喊着将自己的衣衫撕下来一块子,将自己的手和刀柄绑在一起,他的力道根本就比不上单鹰,这家伙今天是要拼命了。

    单鹰就站在那里,手里拄着劈柴的斧头,眼见寒辙已经迈着碎步冲了过来,脚下踢了一下,一根松木柈子就向寒辙飞了过去,紧接着雪亮的斧头就划了一个半圆,斩向寒辙的颈项……

    这两个人打架,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云烨带着旺财躲得远远地,也不管他们俩个人兵刃凄厉的破风声,走到架子上,拿手按一下羊肉,发现羊肉还没有冻硬,这个样子正好下锅煮手把肉,给柴锅底下添了一些劈柴,眼看着锅开了,就用自己的短刀分割羊肉。

    挑了一根干净的松木棒子就扔进了大锅,再把羊肉切成大块丢进去,大火烧煮半个时辰就能吃了,看看火觉得还行,就回到厨房里准备椒盐,准备好了椒盐,又给单鹰在焙干的辣椒粉加上一点咸盐,吃羊肉最是有滋味,单鹰最喜欢这样吃。

    做完这些,就端了一个好大的盆子蹲在炉火边看着翻滚的羊肉发愣,旺财吃不到装在袋子里的豆子,就跑过来拿头拱云烨,这才让云烨从犯傻的境地里清醒过来。找了一个小一些的盆子装了一些黑豆,放在自己身边,听旺财把豆子嚼得嘎嘣作响,旺财从来不吃煮熟的豆子。

    寒辙和单鹰的战斗已经过了试探的阶段,刚才还听不到兵刃撞击的声音,现在却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只要兵刃开始相撞,就说明寒辙快要败了,拿着比斧头轻的多的横刀却在速度上赶不上单鹰的斧头,本身就技逊一筹。

    抬头看了一眼俩个打斗的人,单鹰站在原地,见招破招的,无论寒辙的刀子从哪个方向劈过来,他都会用斧子背迎上去,击退了寒辙之后,他就会跨进一步,转过斧头用雪亮的斧刃再一次斩向寒辙的脖子,如果寒辙躲得不够快,云烨甚至认为在下一刻斧头就会把寒辙的脑袋砍下来。

    云烨用煮羊肉的叉子用力的翻搅了一下羊肉,让所有的肉都煮好,只有这样才不会煮出一半生,一半熟的羊肉来。

    云烨现在煮羊肉的功夫已经到了大成的地步,再也不往羊肉锅里放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鲜嫩的羊肉本身就算是最好的美味,加了作料,只会失去了美味的本意,只有李二吃羊肉才会用十几斤香料包裹羊肉,然后拿去烤。

    寒辙被单鹰一脚踹的飞了起来,吧唧一声掉在旺财的身边,吓得旺财赶紧躲到云烨身边,连自己的食盆都不顾了。

    往常打架打到这个地步,也就该结束了,但是今天寒辙好像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爬起来,继续没命的向单鹰进攻。打不了多久又会被踹飞,撞到墙上,那声音让云烨的牙齿都酸,肯定疼极了,不过看样子单鹰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因为单鹰一腿能打断碗口粗的枣木桩子,这一点云烨是见过的,他的两条腿和两把巨斧没有区别。

    寒辙到现在只是嘴角流血,还能爬起来,这就很说明问题,无舌老头说单鹰现在绝对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他已经年老体衰,只能和单鹰较量一柱香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如果还不能分出胜负,无舌认为自己必败!

    寒辙被踹出来的频率越来越快,在寒辙再一次冲上去的时候,单鹰的斧头在荡开寒辙的横刀之后,斧子妙到毫巅的切开了寒辙手上包裹的布条,然后用斧头一勾就把横刀收了回来,横刀在斧头上转着圈子,单鹰随手一挥,横刀就钉到了门板上,哈哈一笑,抛开自己的斧头糅身而上,时而拳头,时而成掌,两只手不断地拍击在寒辙的身上,寒辙就像是一只人形沙袋被击打的蓬蓬作响,最后单臂从寒辙的肋下穿过去,手臂一抬,寒辙就狠狠地被掼在地上,这一次可能有点重,寒辙蜷缩着身子好半天没有爬起来。

    对于寒辙的找虐待的行为,云烨不置可否,继续拿着叉子翻搅,找来一根筷子扎了一下羊肉,感觉现在到了最嫩的时候,就扬声对单鹰和寒辙说:“羊肉熟了,如果打的差不多了,怎么就开始吃肉,如果没打够你们继续。”

    寒辙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吐掉一口血唾沫说:“不打了,吃肉,喝酒!我要最烈的那种!骨头都要散开了,正好活个血。”

    单鹰从屋子里抱出来三坛子酒,扔给寒辙一坛子呲着牙笑道:“下回要是还想疏松一下筋骨尽管来找我。”

    单鹰一瘸一拐的抱着酒坛子来到肉锅跟前,找了一块肥嫩的用叉子扎起来,坐在柴锅跟前开始大吃起来,一口肉,一口酒似乎非常的痛快。

    云烨把调料碗推过去说:“没放盐,蘸上这东西吃。”寒辙从善如流,立刻就照着云烨的样子,把肉在碗里滚一下才大口撕扯。

    三个人三把叉子,用不着盆子,也没有凳子,就蹲在锅边上大嚼,吃饭的时候不说话,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也没有敬酒,那些俗套在这里没什么作用。

    一只羊不太经吃,云烨没感觉自己吃多少,怎么锅里的肉就没了,只好遗憾的抛下叉子抱起酒坛子喝一口酒对单鹰说:“现在太危险,要不然我不会把你叫过来帮我,独孤谋这个人看不透,咱们不害人,但是必须防着他一点才是。”

    单鹰扔掉肉骨头说:“到了分胜负的时候,一家人你这时候不找我找谁,放心吧,我会盯死独孤谋,他玩不出什么花样的,危急的时候我会直接杀了他!”

    “他告诉我说这一回的朝堂争斗最好不要流血,我姑且听之,如果他真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他独孤家族会变成飞灰的。”

    寒辙奇怪的看了云烨一眼说:“你要真的担心,我和单鹰今晚就去把他干掉就是了,费那么多的事情干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云烨笑到:“这是皇帝布下的局,以后朝堂上很可能就要三权鼎立了,我是兵,长孙无忌是政,现在看样子独孤谋要拿的就是财权!

    这三道权利,每一道皇家都占据主要地位,皇帝每一样都适当的放了权,他可能在试探一种新的政治制度,这是一种进步,不能让皇帝走回头路,虽然他立的三样东西不对,这也是一种进步,对天下人有好处,他死死地抓着执法权不松手,其实就是想把自己放在仲裁者的地位上。永远站在主动地位置上。”

    寒辙更加的不明白了,看着云烨说:“他现在已经是天下大权集于一身,为何要做这些事情?他如此的强势,不论是你,还是长孙无忌,或者那个独孤谋还不是要看他的脸sè活人,这样做几乎没必要。”

    云烨笑到:“现在的陛下当然是九天上的神龙,龙飞于九天之上自然可以随意的行云布雨,但是他不能保证后世子孙也和他一样的英明果决,这个法子,是给子孙准备的,因为他发现他儿子或者孙子好像都不是太出挑,这是当爹的一片苦心啊。”

    “你真的没有席卷天下的雄心?我在吐蕃可是听禄东赞说你天生的反骨,如果你真的有当皇帝的心思,我可以说服吐蕃人助你一臂之力!”寒辙笑着对云烨说。

    “然后杀的满世界血海滔滔?你们吐蕃再趁势占领河西,青塘,西域?寒辙,绝了这个心思吧,老老实实地在你的高原上当神仙,要是你真的把我惹怒了,你的高原并非不可逾越,我只需要武装那些投诚的吐蕃人,就能让你的高原上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我用不着派一兵一卒上高原,能战胜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人!”

    云烨喝了一口酒对寒辙说。

第五十六节牵绊和反噬

    “这样啊,我还是蹲在修建我的天空之城比较好,你把人都弄死了,我就没有足够的人力财力建造和维持我的神宫了。”

    云烨瞟了寒辙一眼,这家伙现在野心膨胀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想着经略中原。这没什么好说的,伸手剁手,伸腿剁腿是起码要做的,而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李二已经在找人着手进行了,代言人而已,至于这个代言人能做到什么地步李二不在乎,满朝文武也不在乎,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吐蕃高原上战乱不断就行了,这是一个长期的政策,百十年下来,比在高原上放瘟疫都要可怕的多。

    寒辙的无所谓的态度这是有根源的,他划分人从来都是按照感情深厚的程度来划分的,至于那些对他来说没感情的人,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唐人,他一般都不认为是人。

    “你不能因为自己倒霉了,就想把全天下人都弄死,寒辙,你生的孩子到底怎么样?如果不是过于愚笨,我这里有一种法子可以将那个孩子慢慢培育成正常人的,虽然迟钝一些,自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云烨想起了后世的一些针对弱智孩子的教育方法,就想帮帮寒辙,这家伙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变成疯子的,但是有了孩子,他就没办法随心所yu的疯狂了。

    寒辙将手里的酒坛子放了下来,笑着对云烨说:“被我杀掉了!”

    单鹰和云烨都没有太惊奇,只是沉默的点点头,就不再过问,那个过程对寒辙来说并不容易,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问多了只会让他伤心。

    寒辙喝了一口酒笑着说:“其实没什么,那样对孩子公平一些,我姓庞,所以给那个孩子给了一个名字,叫做庞智,记住了,我的长子叫做庞智,夭折了。

    有了长子,我就没敢再生孩子,也不想再生了。”

    云烨放下酒坛子,瞅着寒辙笑着说:“好像还有一个。”

    寒辙霍然站起来,愤怒的对云烨吼道:“你想让我再出手一次吗?”

    “我站在大雪天里一直在等你,不是因为你要来的缘故,而是因为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朝廷的都水监前些ri子告诉我一件事情,说你在永州购买了十几条毒蛇,又在那里杀死了好几个人,当地的捕快对你毫无办法,所以就对你下了海捕文书。

    在得知你是寒辙之后,死了几个地痞的小事情就变成了大事件,都水监插手了,他们没有放过你接触的任何一个人,神人的后遗症朝廷从来就没有放松过,结果意外的发现,你居然在永州还有一个孩子,一个痴心的青楼女子居然给你生了一个闺女。”

    寒辙的身子颤抖了起来,眼睛再一次变得通红,一字一句的对云烨说:“我要去永州杀光所有的知情人,你如果胆敢拦我,我们就是生死大敌!”

    云烨嘿嘿笑了一下道:“男人家风流一世,到处留情,你在青楼里留下一个孽种,确实该毁尸灭迹才好,不过听说那个孩子已经长到十一岁了,女红和相貌都不错,听说也读过一些书,跟着母亲在永州靠刺绣度ri,虽然ri子过的清贫,却还算清静。”

    寒辙茫然的问道:“女红?读书?”

    云烨不理睬他自顾自的接着说:“自从你用永州蛇干掉你爷爷老子之后,我也派人去永州收购,现在那里的毒蛇的价格被云家炒起来了,一条蛇价比黄金,云家在永州的掌柜,见他们母女可怜,就专门收购她们母子的刺绣,你看看这一方绣着”喜鹊蹬枝”图案的手帕,做工还不错,称心说了,还能入眼,那就是真的很不错了。”

    寒辙从云烨手里接过那方布帕仔细的看了之后寒声道:“如果这孩子不是我的,云烨你当如何?”

    “关我屁事,有事你也该去找都水监的麻烦,我就是告诉你有这么回事,至于是不是还要你自己去求证,别告诉我你白石宫没有检验血脉的法子。永州掌柜的告诉我说,那个女子眉眼里依稀有你的模样,那个掌柜的可是见过你的,就是在广州伺候你的老齐,他说差不多有六成的把握,要不然我不会告诉你这件事。”

    “我来的时候从河西就联系不上神人,云烨这事和你有关吗?”寒辙重新蹲了下来,拎起酒坛子大大的喝了一口后问云烨。

    “和我无关,但是估计和白玉京有关,现在有人继承了白玉京,我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如果被小武他们掌握了,按照小武的手段,你想拿回来的可能xing几乎没有。”云烨笑嘻嘻的,得意极了,他发现自己从那个漩涡里跳出来之后,面前的道路变得宽阔无比。和寒辙说着这样无耻的话,却能义正言辞的,真是太美好了。

    寒辙看看背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豆子的旺财对云烨说:”我现在能不能把旺财骑走?”

    “不行,你现在想要去长沙,而且心急火燎的,旺财会被你折腾死,想都别想,旺财我现在都舍不得骑,现在长安城里哄传的四大废物里面,头一个就是”云侯的马。”你想快点去长沙永州,最快的办法就是带上十几匹马,一路换着骑,昼夜不停的跑路,八百里加急需要四天能到,你估计需要三天吧。”

    旺财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的谈话里,似乎觉得不太妙,赶紧躲到云烨的身边,眨巴着眼睛jing惕的看着寒辙。

    寒辙一口喝干最后一口酒,拍拍肚子说:“正好酒足饭饱,三天时间不吃饭也无妨,云烨,假如那个女孩子真的是我的血脉,又没有遭到诅咒,寒辙欠你一辈子的人情,水里火里任你驱驰,就算是你想要杀光吐蕃人,我也帮你!”

    云烨呲着牙哈哈笑道:“我没有那么残暴,也不会拿自己的晚辈当成筹码要挟你,只是单纯的为你高兴,答应我寒辙,如果万一发现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不要伤害那个孩子,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寒辙捡起从木板上拔下自己的横刀,捡起刀鞘,还刀入鞘挂在自己身上,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指着天空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还有慈悲心……千万,千万,莫要让我失望!”

    单鹰重新关好大门,走到云烨身边小声的说:“这家伙真的能够生出一个正常孩子来?”

    云烨担忧的道:“我也很担心啊,这种概率太小了,他家**了好多代,血亲之间的婚姻,造成了他家血脉的畸形,这样的血脉诞育出来的孩子,如果不是非常聪明的话,就只能是痴呆傻儿,不过问题不大,大衍之数都有遁去的一,这就是上天仁慈的一面,但愿他找到那个孩子之后能有一个好结果,这个世间多一个好人,怎么样也比多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要好。

    寒辙已经在努力的想要当一个好人了,我从来不信上天,这一次也会帮着他祈祷一下,要不然他的命运实在是太他娘的悲惨了。”

    单鹰点点头,也看看头上的天空得意的说:“我的六个孩儿,各个聪明伶俐,就是调皮的厉害。大丫为此伤透了脑筋,喊着读书需要老子亲自出马,现在老大的身手已经不错了,伏牛山你知道吧?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在那里开山立柜,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红花儿带着三个仆人就把那群响马的头子叫做旱地一声雷的给绑在马屁股后面带回了洛阳,现在是家里的马夫。”

    云烨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了,红花儿今年只有十四岁,这分明又是一个单鹰。

    “你别打单家孩子的主意,单家不当官,既然老祖宗是响马,我们家里的孩子不做响马已经是极限了,休想要单家子孙替那个污秽的皇帝卖命。”

    单鹰把话说得很死,云烨也没有办法,酒喝完了,就被单鹰撵了出来,旺财刚才也喝了一大口酒,现在兄弟俩全身都是热哄哄的,说说笑笑的回了家,旺财喜欢听黄段子的毛病云烨知道。

    临近家门的时候云烨远远地眺望了一下原野,没看见寒辙,也不知这家伙在用怎样的速度狂奔,三千里的远路,一来一回无论如何也过去十天了,长安残存的神人换取一个女儿,他没理由不换,但愿小武的手段能够奏效,可以在十天时间里完全控制已经发现的长安白石宫神仆。

    把旺财送到马厩,看着这家伙钻进草堆,又给它裸露在外面的腿上加盖了一些稻草,摸摸他的大头,这才回到后宅。

    小武见师父回来了,神情有些紧张,见云烨点点头,这才拍拍自己的胸口坐到椅子上大口的喝茶,看样子已经等侯了很长的时间。

    “寒辙走了,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截杀了白石宫神仆,找到他女儿的,以后不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寒辙,熙童这样的人光靠威胁你是控制不了他们的。

    对于英雄的理解,你还差的远,感情的牵绊,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武力?他们自己就是武力的源泉,即使你一时之间控制住了他们,将来的反噬会让你痛彻心扉的。”

第五十七节骆宾王

    “你以后要分清楚人才行!那些人是可以利用的,那些人是要做一辈子朋友的,不能把自己活成独夫,等到将来老了,你会发现自己无比的孤独,到时候就算你站在最高处,也会觉得了无生趣,一定要记住。

    既然你一心想要重建白玉京,师父不反对,你喜欢那就去玩,师父再对你说一次,白玉京不存在,所以你可以穷尽自己的想象去幻想你的世界,再把它活生生的构造出来,这其实就是实现梦想的过程,万万不可将白玉京看得比自己的生活还重要,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建立白玉京,游戏和生活毕竟是两回事。”

    说完这些话之后云烨有些伤感,孩子们现在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小武现在根本就是入了魔,整天想的事情就是白玉京,总想从自己这里知道白玉京的细节,云烨开始还把它当做是女人的好奇心,胡编乱造了一些故事讲给她听,谁知道她现在就是在根据自己讲述的那些事情来构建自己的白玉京。

    不管云烨在如何的哀叹时光如梭,ri月星辰依然在按照自己的规律在运转,上元节依然如期而至,整个长安再一次陷入了流光溢彩的时刻。

    今年的大唐可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远洋的船只带回来大量的异族的奇珍异宝,边关的将士也送来无数的捷报,大唐如今已经不太在意万国来朝了,因为实在是凑不齐那么些属国来朝拜李二,找一些土著过来凑热闹还不够丢人钱,北海的回鹘人躲得找不见,北庭都护府的大将军孙仁师想要找些地道的异族美女献给皇帝,让她们在上元夜歌舞一番都没有办法完成,以至于被老程他们誉为废物,几乎可以和长安的四大废物相媲美。

    云侯的马,大将军的刀,洞庭湖的水军,十六王的腰。这就是最新的四大废物,云侯的马珍贵异常,但是却不是拿来骑乘的,洞庭湖的水军只能在湖上来回的转圈子,没有半点的作用,运点粮食都会被风刮的翻掉。清平世界里没有战乱却报损三百余,已经被全天下人痛斥为废物。

    至于大将军的刀这个典故出自骁卫的大将军梁建方,他曾经在青楼上抚摸着自己的横刀,说这东西已经成了废物,再无痛饮人血之时。

    十六王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长安,被长孙安排着住进了十六王宅,从此关门闭户销声匿迹,百姓们当初还在期望十六王能在西域拓土开疆,如今灰溜溜的回来,已经变成了无能和废物的代名词,人们走过十六王宅,都要吐口唾沫,认为是他们折损了大唐的赫赫天威。

    长孙可不这样看,笑眯眯的接受了十六王的朝拜,不等李二开口,就嘘寒问暖的,当着百官的面,下了自己的旨意,从内府拨款银币三十万,赏赐给了十六王。

    李二却黑着脸一言不发,夫妇俩将红白两张脸皮演绎的传神之极,不论是赏赐宅院也好,赏赐银钱也罢,他们的王爵确确实实的从皇家玉牒上消失了,宗人府也没有了对他们的记载,如果不出意外,这该是他们最后一次目睹天颜。

    李元祥肥硕的身子早就不见了,如今枯瘦的像个麻杆,嘴唇哆嗦着想要哀告一番,但是在李二鹰一样的目光下败退下来,捧着皇后赐予的房契,地契,还有银钱的凭证,嚎啕大哭着离开了万民宫。

    百官依旧笑意盈盈,互相拱手恭贺新年,权当没有看到这一幕,而一些进京的藩王,却各个心惊胆战,脸sè难堪的不能再难看了。

    出去大半年被风沙快要吹成黑人的长孙冲呲着白牙向云烨祝贺,云烨同样拱手祝贺,既然大家现在又有了往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往年从不缺席的长孙无忌,今ri抱恙在身。

    李二一声令下,万民宫上盛大的酒宴开席了,无数美丽的宫女端着各sè佳肴美酒,以及鲜果从大殿的两边鱼贯而出,顷刻间,大殿上就变成了酒香四溢的场所,李二一声“饮胜!”群臣山呼回贺,酒过三巡,大唐的乐官一声清喝,四周鸦雀无声,谁都知道《秦王破阵乐》就要开始了,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了,群臣依然兴致勃勃,充满了期待。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ri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这几句歌词一出,云烨就知道李二终于把这首《秦王破阵乐》弄成了,他的闲暇时间几乎都消耗在这上面了,亲自把这首乐曲编成了舞蹈,再经过宫廷艺术家的加工、整理,成了一个庞大的、富丽堂皇的大型乐舞。在原有的曲调中揉进了龟兹的音调,婉转而动听,高昂而且极富号召力。同时有大型的宫廷乐队伴奏,大鼓震天响,传声上百里,气势雄浑,感天动地。

    和文舞相对的就是武舞,《秦王破阵乐》就是标准的武舞,一百二十八位乐工,穿甲持戟在大殿的zhongyāng旋转自如,虽然没有战场上的杀气,却也雄浑阔大。

    云烨好不容易坚持到那几面巨大的牛皮鼓不再振聋发聩,一个年轻的身影却出现在大殿的zhongyāng,很年轻,却戴着官帽,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北地的口音,云烨笑了一下,卢照龄终于开始了自己光耀的少年时代。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

    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ri,凤吐流苏带晚霞。

    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啼花戏蝶千门侧,

    碧树银台万种sè。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

    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楼前相望不相知……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安古意》了,怪不得李二会把卢照邻放在《秦王破阵乐》的后面推出来,这样暗含讽刺,有将盛世图卷描绘的栩栩如生的长诗确实难得,云烨很怀疑一个小小的少年是怎么做出这样的长诗来的。

    看到卢照邻志得意满的接受夸赞,云烨发现这小子的脾xing依旧没有改变。或许是皇帝皇后赏赐的一双白玉如意刺激了某些人。

    乖乖地坐在边上看歌舞的道王李元庆身后站起来一个枯瘦的汉子,看样子应该是道王最信任的臣僚,如今,道王的王爵已经被废弃,所以他的官职也没有了。

    自顾自的走到大殿zhongyāng向李二夫妇下拜道:”《长安古意》虽好,罪臣也坐了一首《帝京篇》也想请陛下鉴赏一番。”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个中年汉子,一袭长袍穿在身上,就像是把衣服套在竹竿上,面sè黝黑,带着明显的沙漠风尘气息。

    道王已经获罪,这个时候跳出来实在不是一个好时候,道王李元庆已经着急的面红耳赤,唯恐惹恼了李二,让自己的下场更加的悲惨。

    李二低头看着这个人,问左右:“此为何人?”

    不等左右回答,那个汉子大声的禀报道:“罪臣,骆宾王!”

    “有何本事?难道西域的风沙还没有抹消掉你的骄狂之心?”李二一张嘴就是诛心之言。

    “罪臣一岁能言,七岁可以赋诗,诗词之道,小道尔!”

    李二止住就要出言训斥骆宾王的断鸿,大笑着说:“这样的话,朕以前也听过,那家伙将诗词生吞活剥,但是写出来的诗却首首令朕惊讶,所以朕不小看你,如果真的能让朕吃惊,你就不必入十六王宅,可以在秘书监任职,随侍在朕的身边,如果不能,后果难料啊!”

    坐在云烨旁边的老程捅一捅云烨小声问道:“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比得过小邻儿?”

    云烨现在充满了期待,很想看看这位当年将武则天骂的狗血淋头的才子到底能在贞观朝有怎样的表现,听了老程的话笑着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老程疑惑的哦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他从来都不怀疑云烨的话,心中充满了担忧,毕竟卢照邻是自己的亲眷。

    “罪臣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六载沙漠风尘,妻儿尽死,唯有罪臣苟活至今,十六王宅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罪臣不求赦免,只是不想看到黄口孺子依靠一两首诗词就能高官的坐,骏马得骑。

    罪臣深知,不管是行军作战,还是治理民生,诗词百无一用,罪臣深愧不能在沙漠克敌制胜,开疆拓土,反而丧师辱国,请诸君以我为戒啊!”

    李二半眯着眼睛瞅着骆宾王,脸上的寒意却没有了,他最爱的就是忠臣志士,骆宾王的这一番话非常的对他的胃口。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皇居帝里崤函谷,鹑野龙山侯甸服。五纬连影集星躔,

    八水分流横地轴。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

    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三条九陌丽城隈,

    万户千门平旦开。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

    剑履南宫入,簪缨北阙来。声名冠寰宇,文物象昭回……

第五十八节大凶之物

    钟鼓停,骆宾王也吟诵完毕,同样的一首格律长诗,同样的气势恢宏。李二敲敲桌子上的金钟,笑着说:“大唐文采风流之士何其多也!哈哈哈。骆宾王入秘书监侍驾不得有违。”

    李二的话没有人能够反对,骆宾王昔ri的好友裴行俭首先向他祝贺,在骆宾王没有说出让李二恼怒的话之前,就把他拖到自己的座位上,塞了一个酒杯给他,二话不说,先连干三杯酒再说。

    “云烨,你也是行家,评鉴一下这两首长诗的优劣。”李二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大殿上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陛下的话,遣词造句当然不分上下,豪迈风流骆宾王甚至高出一筹,然而微臣认为,从忧国忧民这一观点出发,卢照邻的诗文为高!”

    李二玩味的看着云烨说:“何解?说来听听。”

    “自开篇至“娼妇盘龙金屈膝”,铺写大唐勋贵们物寻欢作乐、穷奢极yu的生活情景。首句展现长安大街深巷纵横交错的平面图,接着描绘街景:香车宝马,络绎下绝,有的驶入公主第宅,有的奔向王侯之家。“承朝ri”、“带晚霞”,表明这些车马,从朝至暮,川流不息。接着写皇官、官府的华美建筑:在花、鸟、蜂、蝶、游丝、绿树点缀的喧闹chun光里,千门、银台、复道、双阙、画阁、金茎,以及“交窗作合欢”、“连甍垂凤翼”连续闪现,令人眼花缭乱。而这,正是大唐勋贵活动的大舞台。

    所以诗人看似在描写盛世的繁华,其实是在为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世担忧,微臣也这样认为,长孙仆shè一场酒宴就靡费百金,听说已经有“玉盘珍羞直万钱”的说法流传出来,所以微臣认为厉行节约一定要从每一个人做起,只有惜福,才能让着锦绣大唐永远繁华下去。”

    “云烨,你想要高洁,但是不要拿长孙家作反例,只要是我大唐人,谁不知道你云家才是好奢yin逸的大户,你家二子娶亲,车马从长安到玉山连绵不绝,就差锦帐遮树,红毯铺地了,听说如此铺张,你家老祖宗还说委屈了孩子,与你相比,长孙家一顿宴客的酒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听到云烨拿自己家做例子,长孙冲立刻就坐不住了,开口反驳丝毫不留余地。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云家生活困难,老夫心疼孙女嫁过去受苦,陪嫁多了一些有何不妥?程家这些年仰仗陛下龙威,确实赚了一些钱,所以在花销上也就大了一些,一点嫁妆就让你们忧思不绝,以老夫看来,就是吃饱了撑的。”

    这样吵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所以李二把金钟敲响,让所有人闭嘴,唤那些杂戏百工上场,卢照邻趁机抹着额头的汗珠子跑了下去,云烨说的那些含义,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在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怎么就变成讽刺勋贵们骄奢yin逸了?还有什么暗自为盛世担忧,这些话都从何说起啊?

    长孙趁着大家走出大殿欣赏月亮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云烨一眼,在今天这样一个好ri子里非要说一些晦气的话,这明显是在给自己难堪。

    云烨把头一缩,躲在程咬金的身后,假装看不见,这让长孙的怒火更加的旺盛,干了坏事想一躲了之,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独孤谋笑吟吟的站在皎洁的月亮底下,向皇帝躬身道:“如此良宵,微臣手痒难耐,且容微臣为为陛下舞戈,如有不臣,微臣掌中长戈定为陛下解忧。”

    李二笑着颌首允许,独孤谋抱拳施礼后,将袍子下摆掖进腰带,从武士手里要过长戈,摆了一个架势就开始舞戈,开始缓慢,每一击都沉稳无比,力道千钧,等到一招夜战八方之后,手中儿臂粗的铁戈就变成了一团滚动的黑sè光团,只能听的到风声,根本就看不见人,这家伙的武功确实了得,尉迟敬德乃是舞槊德行家,眼见独孤谋的本事也不由得高声叫好。

    就听独孤谋在光圈中大喝一声“箭来!”早就有立在一边的持弓武士,开始搭弓shè箭,目标就是光圈中的独孤谋,开始只有俩人攒shè,眼见箭矢都被长戈磕了出去,于是就有更多的武士加入到这个行列里,被磕飞的箭矢纷纷落地,不大工夫,地上就铺满了折断的长箭。满朝文武都在大声的喝彩,都认为这是一个人的武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待到武士箭壶里的长箭shè尽,独孤谋缓缓地停下手中长戈,遗憾地说:“可惜微臣技只如此,听说,舞到极限处,身在瓢泼大雨中也能沾衣不湿。让陛下见笑了。”

    云烨不佩服这家伙都不行,人长得英俊也就罢了,偏偏风度仪表都无可挑剔,女婿有这样的表现,乐的李二合不拢嘴,从身上摘下一枚玉佩就让断鸿给送了过去,这是极大的奖赏。

    月夜下的比试武艺,这在大唐已经是一个风cháo,现在打马球已经逐渐被书院的足球取代,要不然,在今ri皎洁的月光底下,一定会有一场jing彩至极的马球比赛,今天没有马球可看,大家只好看武将们表演自己的拿手武艺了。

    长孙冲的箭法堪称百步穿杨,百十步远的香头,他能一箭灭掉三柱香头,双臂连开三十余箭,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这是下过苦功的表现。

    黑齿长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在出宫前一月得啥时候阖然长逝,千牛卫的中郎将黑齿长之,在表演了陌刀之后大声向皇帝禀告,希望可以和云侯切磋一番,武器任他选择。

    李二瞅着悲愤莫名的黑齿长之,又瞅瞅云烨,他不清楚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仇怨。长孙轻轻地在李二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立刻就恍然大悟,自己的老婆干掉了黑齿长,是担心宫里的秘闻被泄露,黑齿长之,将这份仇恨算在了云烨的身上,一个中郎将,贸然的向一位国侯,一位兵部尚书挑战,这算得上愚蠢之极,李二还没有发话,太子承乾就厉声要黑齿长之退下。

    云烨从人群里走出来说:“今夜乃是上元夜,正是我辈武人教技之时,黑齿将军既然有这个雅兴,本侯就降尊屈贵满足你这个愿望,只是,你真的确定由我自选武器?”

    黑齿长将手里的陌刀握的咯吱吱的响,想都不想的就点头答应,他今天看到云烨满面chun风的在宴会上潇洒自如,想起自己父亲的凄惨遭遇早就悲愤的无法自抑,恨不能立刻将云烨斩于刀下。

    长孙很想过去狠狠地抽云烨两巴掌,刚才黑齿长表演的陌刀,大开大合,一丈长,百余斤重的陌刀握在这个大汉的手上,就像是握着一根轻飘飘的稻草,云烨这样的文弱书生,上去一百个都不够人家砍的,明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怎么还自己上去送死?

    “今ri乃是上元佳节,此次宴会乃是本宫筹办,双方比武点到为止即可,若见流血,本宫必严惩不贷。”老程等人听到皇后这么说,一个个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了这句话,借他黑齿长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然行凶。

    云烨朝着皇后苦笑道:“皇后娘娘,这是人家向微臣挑战,您这样说,微臣就不好下手了。”黑齿长之暴跳如雷的吼道:“末将用不着任何留手,尽管下手就是,”

    李泰走到黑齿长之的身边说:“你爹就是人家从战场上捉回来的,作为俘虏,人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生死大敌的时候谁会顾忌谁的xing命?你好不容易长成了一条汉子,这样死了实在是太不值了,可惜啊,可惜!”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李泰,就算是云烨用火器在这么短的距离里也没有用处,更何况火药必须有足够的药捻子保证发shè人的安全。有这点时间,云烨都被黑齿长之砍成肉酱了。

    “把我带来的那个箱子拿过来。”云烨对断鸿说了一声,断鸿在征得皇帝同意之后,就飞快地拿回来一个三尺长的一尺宽,半尺厚的一个黄杨木制作的箱子。

    云烨在接过箱子的时候朝黑齿长之笑着说:“等我片刻,我的武器就在这里,等我安装完毕,我们再较量,能死在这件武器之下,是你的荣幸。”

    李二从人群里走出来,和李承乾,李泰一起看云烨的武器。只见箱子里平躺着一块木头,一根铁管,还有一些零碎的小铁器,箱子盖子上的软木块里放置着六枚半寸粗细两寸长的长条形东西,李二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见云烨开始组装,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云烨笑着说:“这原本是微臣今晚打算进献给陛下的好东西,可怜武研院为了研制这东西,足足耗费了五年时光,靡费的国帑不下两万枚金币,为了它,死了三个人,武研院的jing英人员,其中公输老头为了其中的勾连装置,殚jing竭虑呕血而亡,如今,它终于可以放在陛下的面前,供陛下检阅,也请东西两阁的言官们,知晓武研院每年大批不知所踪的经费到底去了哪里,最重要的,想请诸位同僚们明白一件事,个人武勇称雄的时代彻底的结束了,在它的面前,任你是钢浇铁铸的,也只能化为齑粉!”

第五十九节找投资

    李二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武研院有大批的资金去向不明他是知道的,问起云烨的时候,云烨的回答是上元夜自会给朝廷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既然如此,不论是皇帝还是群臣都没有再问起这件事,如果今夜云烨依旧不能给朝廷一个合理清楚的交代,云烨的兵部尚书的职位恐怕就再也难以保住,甚至会因此获罪。

    所有人都盯着云烨手中已经安装好的东西,眼看他将六枚物事塞进了六个黑洞里面,当云烨抱着这东西站在黑齿长之五丈远的地方,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武研院里都是些什么人,通过这些年的不断补充,那里面充满了疯子和偏执狂,少眼睛的,少指头的,没了一根手臂的,或者就是一张脸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妖魔鬼怪,御史们进入到哪里就会全身发寒,总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疯子的世界。

    有的人张牙舞爪的大叫,有的人手拿着一颗火药弹眼睛盯着药绳子在嗤嗤的冒着火花,把那些想要上去攀谈的御史吓得屁滚尿流。眼看着药捻子就要燃烧殆尽,这个妖怪的另一只手还拉着御史嘴里不断地说笑,就在御史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那个家伙才会把药捻子塞进嘴里拿口水弄灭,就这样那个家伙一张嘴就传来一股子皮肉烧焦的味道。

    火器是恐怖的,这在大唐人的心中已经是常识,但是比火器更加恐怖的就是这群疯子,从那次之后,东西两阁就再也不指望从那些疯子的嘴里知晓秘密,而是在疯狂的逼迫云烨,从云烨嘴里得到最后的期限之后。这才纷纷闭嘴。

    两万枚金币啊,就研制出这样一个东西?如果他没有开山裂石的效能,东西两阁根本就不会认可,既然云烨现在答应和仇人拼斗,那么,这个东西绝对是一件绝世凶器。

    用两万枚金币压在黑齿常之的身上也会把他活活的压死。更不要说公输这样的一代机关宗师都死在这东西的制造上,三条人命是个什么概念,武研院的jing英级人物的官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会低于六品官,这样的人物也死了三个啊,那些人就算是疯子,也是大唐最重要的疯子,最宝贵的疯子,大唐之所以能够在举世攻唐中毫发无损。这些疯子的贡献功不可没。

    黑齿常之额头上的汗水就像是雨水般的往下落,他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僵硬的厉害掌心的汗水浸透了陌刀把手上的麻布,心里非常地想迈步上前,但是四肢却僵硬无比,就像是一只老鼠准备向一只猫发起进攻。

    知道自己死定了,面前的仇人手上握着大唐,不,全天下最恐怖的武器。只要自己动一下,就会成为一具死尸。作为沙场的悍将,黑齿常之敏锐的觉察到了危险。”此物名叫榴弹发shè器,简称榴弹炮,全重四十六斤,弹丸重六两四钱七分,配弹六发。发shè前推入发shè药,弹丸由发shè药推出炮管,一架榴弹炮足矣改变一场小型战争的走向,只可惜这样的武器对钢铁要求太高,百炼钢都不能满足它的需要。武研院总共制造出来十六架这样的东西,很可惜,其余的都在试验中炸毁了,导致三位朝廷官员罹难。近ri就让他无与伦比的威力为死去的英魂做最后的哀悼。”

    云烨沉痛的说完,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住手!”满头大汗的李承乾走了出来,重重的一记耳光就抽在黑齿常之的脸上,连推带踢的将高大的黑齿常之退出场地,李承乾还回头尴尬的朝云烨笑一下,算是致歉。

    场地里就剩下云烨一人,云烨哈哈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走回李二身边说:“陛下,cāo作这东西的非军中猛士不可得,微臣身子孱弱,要是cāo纵它。估计会被震死!”

    李二哭笑不得的说:“你就是借用这东西的威力吓退了黑齿常之的?”

    “正是,这武器的弹丸里填充的可不是黑火药,听说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东西,爆炸效能比黑火药还要强,只听说是棉花造的,剩下的,武研院的五蠡司马不说,担心微臣泄密,微臣看过几次不成熟的演练,场景非常的恐怖。”

    “既然你演练不了,还不快快的让能演练的猛士过来。”李二没好气的对云烨说。

    随着兵部尚书的一声令下,一队扛着沙袋的军士迅速的在万民宫前垒起了工事,不一会用麻袋装着沙子的沙包就呈半圆形护住了所有人。

    他们又在万民宫的空地上也垒了一个半圆形的小的防护工事。

    云烨在这些军士准备工事的时候,不断地给所有人讲解这东西的作用,等到所有人准备完毕,云烨才问皇帝,黑齿常之羞愧的找不到人,没了目标,拿什么做靶子?

    李二随便指指左面不远处的假山群,意思那东西可以当靶子。

    一个雄壮的大汉走进现场,向皇帝跪拜之后,就站在小的工事圈子里,身边贴身站着两个持刀的太监,这是云烨特意要求的,如果这家伙脑子抽风,朝人群里发shè,估计大唐的高层就会死的差不多了。

    大汉抱着榴弹炮,把枪托顶在自己的肩胛上,食指微微一勾,只听一声巨响,大汉向后踉跄走了好几步,一溜红线在夜sè里看得极为清楚,霹雳一声响,高大的假山的顶端就消失了好大一截子,两个监视大汉的太监,已经僵在那里了,幸好大汉没有朝皇帝能开炮的意思,认真的将六枚弹丸全部打空之后,就放下手里的武器,单膝跪在地上等候皇帝奖赏。

    假山不见了,广场上布满了碎石,硝烟尚未散去,李二就哈哈大笑着赏赐了那个大汉一盘子金子和一个校尉的职衔,自己走到碎石堆里,仔细的观看了现场之后,才对云烨说:“宣旨抚恤死去的人,他们让朕明白了一个道理,火器一途,我们大唐没有走错,我们现在拥有的火器,远远不是尽头,只是一个开始,从今往后,武研院所需的额外资金由皇家承担,不再向户部申请。”

    云烨谢恩之后,所有人就回到了万民宫,那件武器装在盒子里放置在李二的案头,他一边喝酒,一边像抚摸女人一样温情的摩挲着盒子,估计今晚的这场武器表演,给了李二极大地震惊。

    李泰凑到云烨身边小声的说:“这东西就是一个残次品,你把它这个时候拿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shè的不够远,还赶不上八牛弩,威力不够大,比不上大些的火药弹,硝化棉的xing质非常的不稳定,到时候装备到军中不打仗,我们大唐军队就会自己被自己的东西炸的屁滚尿流,没有研制出安全的炸药之前,这东西不可能列装啊。”

    云烨小声的说:“闭嘴啊,我都说这东西是绝响了,现在武研院的那些人异想天开的什么都想研究,户部给的那点钱连塞牙缝的都不够,但是武研院就是一个烧钱的地方,你不让他们研究,就不会有惊喜,就跟这东西似的,我本来打算要他们研究出一种更小口径的东西,就是那种随便找一个士兵拿起来就能使用,而不是不是满军中找练过外家功夫的好汉才能施展。

    谁知道他们按照我的设想就给我弄出这样的一个东西,还告诉我说,那么细的管子不好弄,动不动就会被炸裂,要我不要做梦了,老天爷,这东西重四十六斤,根本就是一个铁疙瘩,我抱了一会就腰酸背疼,”

    李泰皱着眉头说:“你这样骗我爹的钱,被他发现了,你的好ri子就到头了,我明白武研院是怎么回事,哪怕那些人在融化的铁水里加颜料,我也能想通,知道他们是打算研究出彩sè的钢铁来,就像我最初研究飞机一样,把一只公鸡不断地扔到空中看它的飞翔动作,明白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白的会以为我疯了。武研院就是这样的存在,想要所有人理解,还需要书院不断地加强教化啊,这才是根本,我都不敢想我爹发现你在骗他的钱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云烨嘿嘿的笑道:“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了,我们拿出来一个东西来了,陛下也非常的喜欢,只要你情我愿的,就不是算是欺骗?我们武研院,可真的是死了三个人,你的先生公输老头也死了,你难道就不感到难过?”

    李泰恨恨地说:“九十岁的老家伙还买了四个波斯舞女,当天晚上就暴毙而亡,你让我怎么相信老先生是为了大唐呕心沥血而死的?我就是心中想起敬意,可是他光溜溜的死在舞女床上,要我怎么起敬意?

    还有武研院的三个混蛋,说了一千遍了,硝化棉的xing质非常的不稳定,他们还要不知死活的往进胡乱添加东西,点着了还不跑!他们不死都没天理啊,违反了规章制度,你还在这里帮他们歌功颂德,捞取死后的哀荣,我很担心以后那里的人都效仿怎么办?”

    云烨笑道:“研究嘛,就是骑驴找马的事情,出现骑猪找狗都不奇怪啊,你再忍忍,你是武研院的大头目,我说白了就是在帮你骗钱,你还不满意!”

    ps:第二章

第六十节最爱我的人走了

    感情已经变质了,至少云烨就是这么认为的,以前自己想要钱,会跟皇帝张口要,觉得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皇帝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非要用一些政客的手段才能达到目的,李泰不满的一点就在这里,这家伙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和这个世界有些脱节,他不知道十年前,皇帝对云烨的信任至少有九分的话,现在就只剩下六分了。

    最大的原因就是云家在茁壮的成长,短短几十年就成为了大唐的顶级豪门,这样的崛起速度是惊人地,别的家族那些不是百十年的打根基,然后慢慢地成长起来,只有云家就像森林里的藤蔓在不停的疯长,借助皇家的粗壮枝干,爬到了最高处。

    这些苦涩的事情和

    李泰没有办法说,他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自得其乐,心里装的烦恼最大的就是希帕蒂亚的远行,每天在海图上标示出自己老婆在哪,把自己的思念全部寄托在这张海图上。

    李承乾已经知道云家需要得到遏制了,尤其是长孙无忌退居幕后之后,云家就显得特别的突兀,独孤谋,黑齿长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

    程务挺,刘仁轨这些人也已经成长起来,裴行俭,薛仁贵,孙仁师,苏定方,这些人现在正是可用的时候,云烨虽然年轻,却被所有人划分在另一个层次,注定了会被淘汰。

    李靖现在从不出家门,程咬金现在除了上朝就是蹲在家里喝酒,李绩虽然在担任京襄道行军大总管掌控着草原上的大军,但是这些年,京襄道的军力因为草原上没有了敌人。已经被抽调的七七八八,倒是十六卫的大军兵强马壮的齐装满员。

    玄甲军再一次进入岭南,穿过了梅岭古道,进驻了韶州,隔着曲水虎视眈眈的看守着广州和邕州,廉州刺史张恒田。这几年不断地受到朝廷的资助,廉州的地方守备部队是岭南除了云家,冯家之外最强悍的存在。

    李二趁着云烨和长孙无忌斗法的这几年,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监视天下的计划完全铺展开来,而这一切,是云烨和长孙无忌所不能拒绝的。

    都水监里的熟人越来越少,曲卓被派遣到了赵州,

    长孙恒被派遣到了邕州,这就是李二的制衡之术。整整三年,李二都在冷眼旁观,当武研院都有五蠡司马进驻之后,皇帝这个时候也许能够松一口气了吧?

    云烨没有造反的意思,长孙无忌没有造反的意思,李泰似乎对皇位还是没有兴趣,这三个人是皇帝最担心的人,只要这三个人不出乱子。李二对别人是不在乎的,比如李恪现在被死死地摁死在吴王封地除了聚敛一点钱财之外。没有任何的动作。

    秦王嬴政在剿灭六国以后,收天下之刀剑筑十二金人,原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马放南山了,结果渔阳的戌卒揭竿而起,一个庞大的帝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变得四分五裂,被历史的狂风扫荡进了记忆的深处。

    云烨相信。在这个有着皎皎明月的夜晚,睡不着的人绝对不止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仿佛已经看见李二站在万民宫门口对月高歌,长孙无忌咳嗽着趴在床榻上死死地盯着明月,眼中全是不甘之意。独孤谋或许会在自己的府邸再一次对酒当歌。

    云烨不想把自己暴露在明月下,将自己的身影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瞅着地上银色的月光铺满了大地,总想转身奔逃。

    那些白色的月光就是一张巨大的网!

    “夫君,夜了,该安寝了。”辛月还是忍不住走出来劝解云烨。

    “好吧,睡吧,时候不早了。”云烨将身上披着的袍子拉一下,夜色清凉如冰,确实到了该睡的时候了,明天朝阳升起的时候,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新的一年的大朝会将要来临的时候,小苗生了一个男丁,小家伙的哭声嘹亮,足足有八斤重,这是云家的第四个男丁,老祖宗抱着孩子笑的满脸都是皱纹,虽然听不清别人说些什么,但是一整天她的嘴就没有闲过,几乎在不停的说,亲自在家里招待各方来庆贺的嘉宾。

    喧闹从孩子出生一直到孩子满月,云家充满了喜气,门口高挑的四个大红的灯笼,骄傲的向所有人宣告云家现在有四个男丁。

    老祖宗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嘴里含着尚未融化的软糖,笑容却定格在那一瞬间,走的无声无息……

    云烨泪水横流,就是这个老妇人给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勇气,就是她带着一群妇孺让云烨有了奋斗下去的勇气。

    别人都说是云烨带给了这个家族的复兴,但是只有云烨自己清楚,是这个老妇人给自己这个空空的躯壳里注入了灵魂。

    如果说这个是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最爱自己的人,无疑就是这个坐在椅子上永远睡着的妇人,如今,最爱自己的人走了,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抽空了。

    将自己的头轻轻地伏在老妇人的膝盖上,老妇人正好垂下的手就搭在了自己孙儿的头上,似乎在离去的她就知道自己的孙儿会有何等的悲伤,那只手虽然在慢慢的变得冰冷,却依然温柔无比……

    欢庆的云家立刻就哭声震天,整个云家庄子缟素一片,匆匆前来的程咬金和牛进达阻止了嚎啕大哭的老钱要把红灯笼挑下来的举动。

    “老夫人年过八旬,算是喜丧,你把送子灯摘下来,老人家就算是在天上也不会愿意,就这样挂着,她老人家看着高兴。”

    刘进宝全身披着重孝带着十余个家仆,骑着快马,迅速的将老祖宗去世的消息传送到岳州,齐州,洛阳,还有遥远的邕州,以及云欢所在的辽东。

    朝廷的使节来的很快,辛月代替悲伤地不能自抑叩谢了皇家的大恩,韩国夫人的尊号,已经是难得的封赏……

    云烨木头人一样的跪在灵位一侧,机械的不断叩谢前来拜祭的亲友,耳朵里听不见别人说些什么,脑子里只有自己在大雪夜回到长安时,那个温暖的场景,总是想着那个让自己还魂的温暖的拥抱,不管是老人家平日里的絮叨,还是责骂,这时候都显得异常的珍贵,他忽然觉得自己愚蠢的厉害,明明自己可以悠哉,悠哉的过完这一生,为何要参与到那些无休止的纷争里?

    明明可以和老人家多相聚一些时间,为何要去东奔西走,南征北战?

    京城里的勋贵,不管是往日的仇敌,还是故友,在老人家去世的时间里,都选择了过来祭拜。长孙无忌来了,长孙冲来了,褚遂良来了,到了最后,长孙也亲自带着皇家的慰问来过了……

    喧闹过后,就是无边的安静,云寿赶回来了,云欢也从辽东没命的赶了回来,大丫,小丫,所有嫁出去的闺女也赶了回来。只有李容,李安澜还在疾驰的战舰上,正在沿着长江溯流而上。

    李二面前放着云烨的丁忧奏折,长叹一口气说:“他本来就是一个重情的,韩国夫人这一去,对他的打击恐怕会非常的大。”

    长孙擦拭着眼角的眼泪说:“您没见到,整个人都快变形了,满脸胡须,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跪在那里妾身过去都不知道,只知道不断地还礼叩谢宾客。一句话都不说。

    丁忧啊,这可要足足三年呢,妾身担忧三年过去他入仕的心都会淡掉,如今当这个兵部尚书,还是赶鸭子上架,要是放他三年丁忧,他的心恐怕真的就收不回来了。”

    李二接着叹口气说:“大唐以孝义立国,夺情恐怕不妥当,他这些年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能没了下场,兵部尚书的职位,就由程咬金接任吧,他的国公,也该给他了,朕的身体也日渐衰弱,昨天心里不痛快,想要去骑一下玉花骢,却连马镫都踩不上去,断鸿跪在地上垫脚,朕才爬上马背,才跑了两圈就头晕目眩的,三年后也不知道朕还在不在。该给他的都给他吧。”

    长孙点点头,站起来帮着李二研磨,李二思考了很久,才在旨意上写到:“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尔蓝田侯兵部尚书云烨,燃薪达旦,破国于四方,征战于四野,擒贼酋于陛前,军功著于四方,贼人至今闻之尚自胆寒,授以传命公理宜然也。尔援古今颇牧,近在禁中。兹特授尔为传命楚国公,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夷狄。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哉。”

    赵国公长孙无忌亲自前往云家宣布了这道旨意,程咬金,牛进达,李靖等人无不颌首称赞,就在宦官将云家大门上拿张赦建蓝田侯府的牌子取了下来,将一面金光灿灿的与国同休楚国公的大招牌换上去以后,云家庄子的庄户无不奔走相告。唯有云烨依旧是那副迷茫的样子,谢过长孙无忌之后就继续跪在灵堂守孝,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

    PS:

第一节去意生

    云家祠堂,彩云低飞,云烨两年多没有修剪过胡须,颌下的胡须已经有足足半尺长,穿着青衣正在用锄头休整墓地,老祖宗已经住进去两年多了,高大的坟堆相比较周边低矮的坟茔,显得非常阔气,云烨的身后有三间瓦房,这两年多他就住在这里,一步都未曾离开。

    “您家里老祖宗过世已经两年了,但是云暮和我孩儿的婚事却迫在眉睫啊,女孩子已经二十岁了,再不出嫁,就难看了,虽说是大丧耽搁了,说到底小暮还是重孙辈,楚公用不着如此认真吧?”颜师古也蹲在旁边帮着除草,嘴里却絮絮叨叨的。

    云烨直起身子,往坟茔上培了些土,点点头说:“那就**办吧,女大不中留,留到最后说不定就会留成愁,云家的讲究不多,就按照颜家的礼数进行就好,只要孩子们过得幸福,老祖宗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

    颜师古大笑道:“就是这个理,我家老祖宗故世的时候特意留下话,族里该成亲的成亲,该生娃的生娃,红红火火的才是一个家,既然楚公答应了,老夫这就回去置办,规矩繁杂一些,不过这是顶门的大妇,轻慢不得啊。”

    眼瞅着颜师古喜孜孜的远去,云烨放下锄头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抱着茶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用青布手帕包着头发的小苗牵着一个幼小的孩子走了过来,孩子走路就像是一个没头的苍蝇,张开双臂要云烨抱他。

    云烨赶紧放下茶壶,孩子就像炮弹一样的撞到父亲怀里,伸出胖手就要去抓父亲的胡须,云烨不断地摇着头不让小儿抓到自己的胡须,这个孩子四肢健壮,手上非常的有力气,抓到胡须就会使劲的扯,云烨的胡须被揪下来的也不是一绺两绺了。

    虽然狼狈,但是云烨却感到非常的幸福,自己错过了云寿的幼儿期,错过了云欢的幼儿期,更不要说李容的幼儿期了,自己这个父亲是不合格的,好在上天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云雷从出生到慢慢会走路,会叫第一声“爹爹”的时候,自己都在。一样都没错过。

    辛月听到外面孩子的笑声,对铃铛和那ri暮说:“总算是缓过来了,夫君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太大了,那么爱笑的一个人,现在基本上不笑了,心里一定苦的厉害啊。”

    那ri暮把绣花针在头上蹭一下,绣着一朵牡丹接话道:“夫君就见不得老人过世,当年颜老先生,李纲先生,翼国公去世的时候他都消沉了好久,这一次老祖宗过世,两年时间能缓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铃铛叹了口气说:“咱们姐妹还是死在夫君后面好一些,这要是一个个的去世,还不知道他会忍受怎样的痛苦,小妹宁愿把这种痛苦留给自己。”

    辛月发愁的看看外面,那ri暮轻松地说:“夫君走了,我才不受罪呢,贵**就是一刀子的事情,到时候和夫君装在一个棺椁里,比在外面强一百倍,到时候你们还要哭坟,哈哈”

    那ri暮刚刚笑了两声,就被辛月照着脑袋一巴掌把笑声抽没了,只见辛月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恶狠狠地说:“我是大的,就算是装棺椁,也是我进去,谁家妾侍能进家主棺椁的?夫君把你从小惯到老,一点礼数都没有了。”

    “那你要给我留条缝,或者在棺木上挖个洞,我到时候好爬进去,反正你总是和我抢被窝,这一次我也要抢一次,一辈子就和你抢一次。”

    辛月放下手里的活计,轻叹道:“别人家妾侍都是早死早超生,咱们家就反过来了,五个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还都是死心塌地的,你看看人家九衣死的多干脆,伤风一下就死了。”

    那ri暮坚决的摇头道:“我不干,只要夫君活一天,我就陪一天,这样的ri子我可没有过够,你休想指望我早点死掉。夫君没了,你求我往下活我都不干。”

    铃铛羡慕的瞅瞅那ri暮,这样的话她可不敢对辛月说。

    旺财在向阳坡上晒足了ri头,觉得肚子有些饿,低头看看地上刚刚发芽的青草,现在还太短,不耐烦的叫了一嗓子,七十多岁的老马夫赶紧从外面的小房子里钻出来,笸箩里面装的都是嫩草,这些嫩草都是老马夫连根挖起来得,白白的根茎最是肥嫩,也是旺财最喜欢的东西。

    一笸箩全部吃光,肚子还是没有吃饱,马夫端来一些煮熟的麦麸,旺财吃了两口就吐掉了,发脾气把地上的笸箩都踩得稀烂。直到马夫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再去野地里挖青草,这才安静下来,溜达进小院子,靠在云烨的身边爬下来,继续打瞌睡。

    云烨担忧的把旺财的嘴巴掰开,看见已经磨损的非常厉害的牙齿很担心,牙齿都已经快要和牙床齐平了,再这样下去,旺财就吃不了东西了,难道说以后光喝稀粥?

    吩咐马夫一声,告诉他以后给旺财的食物,尽量选软乎的,干豆子绝对要禁止,马夫照顾了旺财一辈子自然之道该怎做,告诉云烨,旺财从去年起,就没有喂过干料了。

    云烨把趴在旺财肚皮上的云雷抱下来,交给小苗,自己找了一把刷子,帮着旺财梳毛,旺财今年很jing神,满身的枣红毛长得很好,软软的,摸着都舒服。

    李泰带着两瓶酒走进了云家,朝小苗努努嘴,小苗就笑着把孩子抱给辛月,自己去了厨房,不大工夫就端出来四盘子菜,其中必可少的就是花生米。

    这个院子里没有丫鬟仆役,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主人家亲力亲为,李泰给自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云烨的身边说:“南边的舰队现在已经出现在极北之地,打算趁着现在都是白天穿过冰海,算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云烨帮旺财疏好了毛,见旺财不愿意动,也就不驱赶了,洗了手会来才对李泰说:“冰山啊,这东西很危险,如果被困在那里就麻烦了。对了,北面的舰队没有消息吗?”

    “没有啊,他们去的地方都是没有人烟的蛮荒,所以消息传不回来。”

    “蛮荒是蛮荒,但是那里的人群一定不少,尤其是太阳神国,人家也有历法,也有文字,历法比我们的还好些,人家的高大的建筑群咱们大唐能媲美的也只有一个长城了。所以你就不要说人家是野人,有历史有历法,有文字,有社会分工,人家就是一个国家,别看不起人。”

    李泰打开酒瓶,嘴对嘴的喝了一口,没好气的说:“好像你见过一般,我现在就等你说的那种叫做橡胶的东西出现,一旦拿回来,我的蒸汽机就能正式的上路了,现在很麻烦,在路上跑一阵子,就会散架子,不过这一会的很耐用,我已经做了改装,不烧煤炭了,改烧火油,火油烧水要比煤炭强得多,一会我们就开出去就按你说的去兜风。

    对了,问你个事情,你家老二为何要在长安和洛阳之间铺设铁轨啊?你云家的钱财多的没出驶了?两寸高的铁轨啊,一铺就是两根,底下还是上好的木料,你知道这有多靡费吗?”

    云烨面无表情的说:“你管我云家打算干什么,陛下都批准的事情,你管不着,就当是我钱多的烧的不行?”

    云欢铺设铁轨给朝廷汇报的说法是,用快马拉着车厢在铁轨上跑,长安到洛阳一天就能抵达,以前铺设过包铁皮的轨道,结果非常的不耐用,现在云家铺设真正的铁轨,所以工部很大方的给了云家五十年的收费权,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云烨太清楚了,李泰的蒸汽机事实上已经非常的成熟了,只是密封成问题,一旦橡胶拿到手,制做好密封垫,一个火车头带着七八节车厢按照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奔跑,云烨都不敢想象,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

    李泰仔细的盯着云烨看了一会说:“不行,我要入股!”

    云烨笑了一下,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拍拍李泰的手带他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这是自己闲着没事,在沙盘上弄出来的一个长安到洛阳的铁路原型。

    李泰看了一眼就大叫着上当了,因为铁路上趴着的就是他亲手参与制作的蒸汽机,还是最大的一种,那种短时间跑的比马还快的那种!

    云烨不理睬大呼小叫的李泰,从旁边抓起一个个的小车厢,一个接一个的连在火车头上,从长安一直推到洛阳,然后对李泰说:“四个时辰!”

    李泰闭上眼睛计算了一会,跳起来对云烨说:“你会真正的富可敌国的!”

    云烨摇摇头对李泰说:“我要建设海外的基地,需要的钱很多,非常多,所以这个时候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

    “你准备离开了?”李泰听到这句话,比刚才听到发财计划还要吃惊。

    “现在走,还能保留几分情义,我担心走的迟了,你争我夺的就会没了情义,你知道的,我把情义看得比较重。”

第二节长驴耳朵的国王

    李泰走了,云烨就回到屋子里开始干活,他的大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书,报告,其实这里面没有一份是公文,全是南海水师绘制的海图,以及沿途的陆地状况,因为他们少一种对那些地方的宏观认识,这些工作只好由云烨自己来完成。

    不做这些事情,根本就无法想象其中的难度,要从浩如烟海的文书里找到一条清晰的脉络,非常的艰难,有些东西明显的带着神话传说的影子,有些东西是水手或者军士的惊鸿一瞥,再加上他们个体的知识差异,导致说法各不相同。

    于是能吞噬掉一艘船的蟒蛇出现了,能在海上漂浮不定的幽林岛出现了,海岛上有魔鬼夜夜怒号的魔鬼岛也出现了,还有一些人坚定地声称自己见到了鲲鹏,最让云烨无语的就是有一艘船上所有的人坚称自己不小心把船驶到了巨龟的背上,刚开始的时候大船还在正常航行,忽然间发现大船居然搁浅了,整个大地都在抖动,接着海水逐渐退去了,自己的船彻底的暴露在海底,他们在恐惧中哀求上苍饶恕自己的罪过,并且拿出最珍贵的宝物敬献给了上天,这才让大地停止了抖动,海水重新回来,自己才仓惶逃出那片恐怖的海域……

    无独有偶,书院在翻译大食文献的时候也发现了这样的传说,这本来就是水手间口口相传的故事,说是有一个叫做辛巴达的水手……

    在大海上航行是寂寞枯寂的,好多人就会编造一些美丽的,或者恐怖的,或者怪诞的故事来丰富自己的生活,在流传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故事就会慢慢地被一个又一个口述者加工,丰满,再把自己的理解加进去,就成了这幅样子。

    所以说,云烨与其是在看文献资料,不如说是在看一些怪诞的故事,尽管这里的好多故事他几乎早就耳熟能详了,比如辛巴达的故事,和阿里巴巴的故事,他知道的远比文献里讲述的要jing彩的多,也完整得多。

    有些故事虽然荒诞,云烨依旧读得兴致勃勃,想要从这些最原始的文献里发掘真相,就需要彻底的读懂这些故事。

    这两年多来,。云雷就是在这些小故事里长大的,云烨只要有空闲,就会给儿子讲述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开始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云烨的一种恶趣味来看待,可是故事实在是好听,于是,首先加入听故事队伍的就是云烨的妻妾,云暮带着妹妹们过来看爹娘,也被迷住了,颜茂实也经常过来蹭故事听,不过这小子身为史家的传人,总有些记录别人言谈举止的习惯,比如云烨讲的这些故事。

    没过多久,长安城里就在疯传一本书,名字叫做《天方夜谭》,这本书还在更新,听说卖书的家伙赚了不少钱,不过,云烨在看到书皮上硕大的云暮撰这三个字的时候,就闭上了嘴巴,颜茂实和老颜家古板的xing子确实不同,居然知道拿这事来拍云暮的马屁,云烨在看到自己闺女在接受cháo水般恭维的时候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连问的兴致都没了,闺女偷老爹的东西那能叫做偷吗?更何况这些东西也是云烨从别的地方偷来的。盗贼世家,就不要提偷窃这两个字了。

    旺财在听到国王长了一副驴耳朵之后,高兴地叫唤了两嗓子,还不断的支棱一下自己的两只耳朵,表示自己的耳朵比驴耳朵小,打扰了云暮写书的兴致,结果被云暮鄙夷的拍了一巴掌,弄得好像它能听懂似的。

    “国王长了驴耳朵?这混蛋是在借着故事讽刺朕呢!”衰弱的李二躺在软榻上,自从长孙无忌在去年去世之后,他的身体就一下子垮了,天上的蛟龙即使快不行了,但是龙威依然笼罩在这个庞大的帝国上空,只要他的气息还在,帝国的一草一木,就在他的控制之下。

    白衣白甲的武士纵横在帝国的边疆,天下间稍有异动,就会遭受最恐怖的打击,而且这种打击变得不分人群,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廉州刺史张恒田明明是皇帝派去监视云家和冯家的,结果最先遭殃的就是他。

    云家和冯家深深地知道皇帝是如何的可怕,但是身为廉州地方大族的张家,从来没有在京城任职的经历,对皇帝的认识非常的不深刻,在自己的兵力势力绵延到南疆十二垌的时候,在一些没有见识的土王的策动下,居然非常没脑子的起了造反的心思。

    云烨当然知道自己老婆儿子,以及冯家暗地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再加上岭南的事情处处以张恒田为首,貌似恭敬,这就让张恒田的野心像野草一样的疯长。

    认为自己离皇帝很远,只要自己登高一呼,岭南的土著就会景从,云家吗,冯家就会向自己靠拢,到时候自己当一个南越王,建立一个南越国没有任何的问题。

    于是,这个家伙就在跳月节上,和一群野人洞主,把朝廷派去的五蠡司马,以及监察官员放在火堆上烤了之后给吃掉了,然后向邕州的云家,广州的冯家,高州的季家,白州的罗家发布了自己的《讨李檄文》,声称要建立一个南越国,命这几家立即投降,否则大军到处寸草不生。

    而他本人,已经带着十万联军,凶狠的向chun州扑了过去,打算干掉chun州刺史冯智戴给岭南的各个大家族一个下马威,觉得只要干掉势力最大的冯智戴,岭南所有的人就会乖乖地投降,chun州刺史智戴就是李容的老丈人,李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面联合了东合州刺史冯智彧援救chun州,一面向朝廷递交了八百里加急,请求支援。

    李二接到求救文书之后,气的差点昏厥过去,文书里面夹杂的《讨李檄文》几乎将他描绘成了比隋炀帝还要昏聩的昏君。按照李容的说法,张恒田联系了嫽子部,合蛮部的野人总计不下十万人正在ri夜不停地攻略chun州,形势岌岌可危,自己兵少将寡,不知道能支撑到几时。

    弓箭最可怕的时候就是引弓不发的时候,玄甲军屯驻在宜州,就是一支没有发出来的箭,现在给他提供了一个目标,这支箭shè出去之后,也就不再具有威胁xing了。

    玄甲军的大统领段猛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欣喜若狂,天天站在军营门口等待兵部的命令,平安是军人的死敌,整ri里cāo演不断,没有仗打的ri子对段猛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当兵部的命令和皇帝的旨意到达之后,仰天大笑的段猛拿着廉州道行军总管的任命书,一刻都没有停留,跨上战马就直奔廉州,一路上下了十几道的命令,要求岭南舰队必须保证他的大军在过河流的时候不受任何阻碍,违令者斩!

    岭南水师早就有这方面的训练,兵分七路在所有的大军将要经过的河流上都搭建了浮桥,于是新出炉的行军总管段猛率领大军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chun州战场。

    看到厮杀的正激烈的chun州城,段猛鄙夷至极,李容他们居然被一群野人逼得苦苦鏖战,如果没有自家家将的帮助,chun州城早就被攻破了,岭南如此的战力,也值得陛下派遣自己这样的猛虎来看守?一只狗就足够了。

    张恒田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chun州城阻挡了整整三个月,想要调整已经无能为力,邕州的云家,广州的冯家,高州的季家,白州的罗家都在疯狂地向廉州反扑,自己只有彻底的击败冯智戴才有机会回军收拾掉那些散兵游勇。

    当玄甲军的火箭铺天盖地飞过来的时候,他心如死灰,chun州城已经岌岌可危,而最让他恐惧的朝廷大军到底赶到了,他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带着心腹家将率先向廉州逃去,至于正在厮杀的野人他已经顾不得了。

    正在吃饭的李容翁婿相视一笑,穿上自己还沾有斑驳血迹的甲胄出城来见段猛,高傲的段猛掏出朝廷的嘉奖令宣布完毕之后,和他们连话都没说,立刻就领着大军追杀了下去,而此时,战场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野人了,玄甲军到处寸草不生,这已经是惯例了。

    李容乐呵呵的带着自家的兵丁慢悠悠的往邕州赶,因为朝廷下了死命令,各安本寨!也就是要他们回到自己的封地,不得外出,免得生出事端。

    一万两千名玄甲军几乎就是洪水猛兽,一路上过关斩将,迅如风雷,不论张恒田逃到哪里,玄甲军就追到哪里,明明可以早早的将张恒田活捉,段猛却没有这么干,而是坠在张恒田的身后杀人,破关,直到雨季到来之前,才在合浦将张恒田以及僚人洞主一网打尽,解送京师,自己留在合浦打算捞点珍珠再回去。

    张恒田到京师的时候,李二只是派断鸿验明了正身,就下令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当天,玄武门外的四十堆大火,上面绑缚着张恒田以及四十余名从犯,在接受炭火的炙烤,围观者就是大唐留在京师的勋贵,除了云烨守孝之外,一个都没有落下。

    “宣云烨这个混蛋进宫,朕要好好的问问,驴耳朵到底是什么意思!”李二恶狠狠地对断鸿说。长孙愁容满面,听了李二的吩咐之后,难得的笑了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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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介绍:
云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超级极恋家的人,哪怕把自己放在火星,也会绑架火星人让他们送自己地球。现在麻烦了,自己如何才能从贞观二年回到公元两千一零年?唐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