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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唐砖txt下载     唐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节杀不了人,还杀不了狗

    还好,程处默偷了一坛葡萄酿请自己喝酒,一口下去,温热的酒浆让人燥气上升,一巴掌打下程处默举碗的手。

    “糟蹋东西,葡萄酿没冰怎么喝?”

    “为兄也知道葡萄酿冰镇后喝起来舒爽无比,但这是陇右,咱来这是为了镇压羌人的,连兰州城陛下都不让进,只能在荒野扎营,你让哥哥上哪去弄冰回来?”听得出,程处默也一肚子牢sāo,没办法,李二陛下此时正打算整顿军队,绝不肯让军队sāo扰地方,估计满大唐的军兵此时都一样住在帐篷里。

    “住城里这是梦想,但弄点冰还是可能的。你只要找到硝石,我就能给弄出冰来。”听云烨这么说,程处默连方法都懒得问,起身就去了后勤营,他记得那里应该有硝石,狼烟里就有这东西。一盏茶的时间,程处默就拎着一大袋硝石回来了,云烨找了一口缸,将硝石统统倒进缸里,倒进大半缸水,只见水和硝石剧烈反应起来,水花翻滚,不时有爆破声传出,待水面平稳,云烨将准备好的凉开水倒进铜盆,让铜盆漂在水面上。不一会,在程处默大眼的注视下,水面开始有白sè的冰纹出现,顿饭功夫水缸面上就被白sè的并覆盖了,铜盆里的水也开始结冰。程处默小心地拿手碰一碰冰面,倒吸一口凉气:“兄弟你怎么做到的?六月天热死人的天气里结冰,说出去谁信?”

    “闭嘴,不知道就别问,明年,咱哥俩还要靠它发财呢,你不知道小弟我现在还是一穷光蛋。”程处默挠着头,果然不再问,他总觉得自己兄弟要挣钱不是一件难事,完全没必要现在就作准备。不过,能喝到冰镇葡萄酿才是正事。

    兄弟俩躺在高高的草料堆上,喝着爽口的冰镇葡萄酿暑气全消,冰块撞击着碗壁叮叮作响,此时听来就像一曲动人的小曲。让二人从头顶舒爽到脚心,谁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只是看着漫天的星斗发呆。程处默一口抽干碗中美酒,乘着凉意倒头就睡,不一会,如雷般的鼾声响起。云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碗里的美酒,望着银河边的牛郎星苦笑不已,那会是自己的真实写照吗?传说中他们一年还有相逢的一天,而自己与妻儿相隔一千三百八十年恐怕此生无缘再见,遂举起碗中残酒遥敬织女星嘴里轻轻道:“保重”说完喝干酒,将碗远远地扔向未知的黑暗。

    突厥人退去了,不但带走了三万汉奴,还有李二陛下的互不侵犯的承诺。长安府库的财帛为之倾空。这些得意洋洋的强盗出原州,灵州自怀远遁入茫茫草原。程咬金手捧李二陛下手书嚎啕大哭。一万两千将士整衣束甲拜倒在帅帐前,数名悍将披发刺面请求出征,决心以血洗刷渭水之盟带来的奇耻大辱。程咬金与副帅牛进达割腕起誓曰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但我军势弱,军备不齐,粮饷不济,国内叛乱不止,吐蕃,吐谷浑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大唐既有倾覆之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荣我等荡平国内之叛贼,待兵jīng粮足,必与诸君会猎草原,与突厥决一死战。诸军士大哭而还,一时间,大营之中磨刀霍霍,愤懑之气充塞天地间。为使大军怒气得以发泄,兰州,肃州,仅剩的羌人遭到灭顶之灾,为追杀叛逆,大军兵进河洲,吐谷浑风声鹤?,一边大军开往边境,一边派使节赴长安斡旋。

    云烨一直随大军奔波在陇右大地,亲眼看着羌人这个曾经辉煌的种族消失在民族之林,除少数羌人遁入深山,逃往荒原,其余羌人青壮皆被斩杀,妇孺为奴为婢。可以说整个羌人部族为一时痛快付出惨重代价。亲眼看到一个种族的覆灭,给云烨带来极大的心灵冲击。兴亡千古事,盛衰一夜间,汉民族能在地球上屹立五千年,几经风雨摧折,却又老树发新枝,是何等的不易,又是何等的幸运。而现在,汉民族又将迎来新一轮的高cháo。云烨暗暗思量,自己的到来能否把这即将到来的盛世华章谱写的更加完美呢?

    车辚辚,马萧萧,路人弓箭各在腰,大军行进尘土飞扬,哗哗的甲胄撞击声不绝于耳。程处默全身明光铠,在烈rì的照耀下就像一只巨大的火炬,晃得人睁不开眼。就在他旁边一匹马把头伸进一辆马车的车厢内,似乎在躲避小程的光芒,只是不停摇晃的尾巴暴露了它此时愉快的心情。程处默胯下枣红马幽怨的看着背上空无一人的旺财,埋下头继续吃力的驮着沉重的主人前行。旺财当然有理由愉快,车厢里一片冰凉,一块硕大的冰块散发着寒气,车厢外暑气逼人,车厢内凉爽宜人,云烨翘着二郎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不时往嘴里扔一颗豆子,rì子过得逍遥自在。旺财不时舔一口融化的冰水,偶尔云烨也会抓一把豆子塞进旺财嘴里。一人一马在大军的洪流中显得惬意无比。云烨的马车后跟着长长地车队,这是程大将军攻破河洲羌人老巢时得到的缴获,数十车硝制好的羔羊皮,钱财之物已分?军士,妇孺奴仆自有地方上发卖,收入会归入国库,大军上自将军,下至马夫,每人好处均沾,自是士气风发。云烨也有好处,没人看上的硝石整整拉了十车,河洲本就是硝石产地,产出的硝石纯度高,杂质少,是硝制皮张的最佳原料。本来最多装一车,程大将军在享受冰镇葡萄酿后一车就变成十车。

    程处默终于从初得明光铠的梦游状态中醒过来,只觉得身体仿佛困在蒸笼中似的,汗水像小溪从头顶顺着脖颈流到腰间,靴子里全是汗水,马背上也湿了一大片。回头看看云烨的特制马车,再往前看看中军大旗离自己足有半里地,喊过领队的果毅校尉,声称自己需要更衣,让他小心从事,重中之重是见到大将军需要向自己通风报信。戴着斗笠,身披薄甲的果毅尉同情的看着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折冲校尉大人说了声万事有我。程处默拍拍下属的肩膀表示感谢就一头冲进云烨的车马车,马车发出超载的咯吱声,先一脚把旺财的大头踹出去,再抱着那块冰再不松手。云烨见状抄起冰好的凉茶把壶嘴塞进程处默嘴里,像浇花一样给他灌水,一壶凉茶喝个jīng光,一阵舒服至极的喘息声才从程处默嘴里传出。

    “明光铠简直是战场上最优秀的靶子,堪称羽箭的吸引器,除了烧包,头脑发热者,还有谁在大热天穿这玩意。”

    云烨鄙夷的瞟凌晨触摸一眼,从身后抽出一条布巾仍在这家伙脸上。

    “哥哥我愿意,明光铠在京师我就想往有一件,可老爹不同意,自己造又太贵,没想到在陇右找到一件,你不知道,尉迟大傻有一件,在长安的时候这家伙天天穿着在我们面前显摆,吃饭的时候都不脱下来,用刀子扎着菜往嘴里送,还说这样吃饭才是男儿本sè,虽然被他老子臭揍一顿才脱下来,可到底让哥哥我不痛快,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不穿更待何时。”程处默擦着脸闷声闷气的解释。

    “待到长安,我给你设计一套战甲,你现在把这玩意扔了,马车都快要压坏了,这么重的铠甲,再加上你的体重,你指望有哪**可以驮着你战斗?你是马上将军,灵敏,快速是你的长处,现在套上这件废物,跑不了多远马就会撑不住,没了马,你还能有多少战力?"云烨慢条斯理的劝解程处默。双手替他解开束甲丝绦,脱下甲,程处默明显轻松许多,八十斤的盔甲,被亲兵送到辎重车架上。重新换上短衣皮甲,程处默敲下一大块冰咬得咯吱咯吱直响,也不怕崩掉牙。

    程处默又跨上战马,酷rì虽烈,但军法无情,哪怕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子。云烨可以躺在马车上,因为他不是武职,再说他有羊角风,大将军特许他乘坐马车。这次陇右平叛,左武卫作为预备队主要是军中大数是新兵,从未上过战场,

    这回拉到陇右也有练兵的意思,拿羌人给左武卫新兵练手正合适,这见过血的军队风貌就与刚来时不同。来时军中气氛热闹非凡,这些新兵几乎是一路笑闹着开到陇右,现在大军出行,整个队伍鸦雀无声,只有哗哗的甲叶撞击声和军靴触地轰轰声。血红的唐字牙旗正在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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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意志

    连rì行军,枯燥乏味,辛苦。虽说都是关中子弟个个骁勇善战,大rì头底下行军却需强大的耐力。副帅牛进达顶盔掼甲手持马朔率前军开路于前,大将军程咬金全身披挂压阵在中军,程处默压着粮草,军械跟在中军尾巴上。两位大帅没有一丝优待,顶着烈rì默默行军,程处默要不是穿明光铠实在热的受不了,绝不会爬上云烨马车暂避。或许这就是古代军人的cāo守,这个靠个人魅力领军的时代,这也是一位合格统帅必须做到的表率。老程昨天就已经有轻微中暑,云烨用铜钱给他刮痧,虽说刮得脊背红一道,青一道,明显是技术不过关,但也让老程睡了一个好觉。行军前,老程特意让云烨教军医这一简单而有效的治疗方法,毕竟这几rì中暑者已达百人,云烨没办法告诉军医这是严重的电解质缺失现象,只能学程处默的教育方式,蛮横的告诉军医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是,配置了大量盐糖水,给中暑的军士灌下去就是。或许是云烨蒙对了治疗方法,也或许是军士体质良好,总之,方才军医来报,躺在马车上的中暑军士症状得到减轻,已能进流食,全身高热已然减退。军医报告这一消息时眼中全是敬意。看来自己在军医面前已是高不可攀的名医,云烨没多少得意之情,在后世自己军训中暑得到的治疗也不过如此,所以云烨坚信这是治疗中暑的最简单,最有效,也最经济的做法。在吩咐军医给伤兵继续喝盐糖水喝绿豆汤外,让他们好好休息等待体力恢复。?军医领命而去。云烨不禁担心起老程来,虽说还在壮年,但白天行军,夜晚筹划路线和行军防卫问题肯定休息不好别出什么问题。翻出自己的墨镜,虽是两百元的便宜货,还是能有效遮挡阳光让他不伤害眼睛。凉凉的冰盐水灌了两罐又敲了几块大大的冰块扔进罐子里。吩咐赶车的民夫加快速度追上老程。越过长长的队伍,不一会就见老程勉强睁着血红的眼睛强自挺直了身躯坐在马背上赶路。连忙喊住老程:“程伯伯,您请稍憩片刻,”说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抓住老程的马缰。

    “滚开小子,再阻挡老子战马,小心军法从事。”老程知道云烨关心自己身体心头一热,嘴上却毫不留情。

    “下官现在是后勤营行军书记,大帅是我左武卫主心骨,您的身体好坏也属下官管辖范围,现有疗暑良药请大帅服下。”云烨一本正经的说完,举起罐子递给老程。

    老程已经喝了很多水,胸中却仿佛有团火在燃烧,无论喝多少水都扑不灭心中火焰,听云烨这么说,一把抄起罐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只觉一股凉意从口中一下滑到腹中,不禁长长哈一口气只觉胸中那团火顷刻间随那口长气逸出体外,索xìng举起罐子兜头浇了下来,打一个寒战,全身舒爽。又捞出冰块随手抛给一边的亲卫,低头对云烨说:“药老子服了,现在滚回马车里,再擅自乱跑,军棍伺候。”说完见云烨又取出一个罐子遂吩咐亲兵把罐子送给牛进达,云烨不知道罐子里的冰送到牛进达手中会不会化掉,毕竟牛进达前军已在三十里外。不管了,反正心意已经尽到,从怀中掏出墨镜,递给老程。

    “这是什么东西?”老程拿在手中左右比划。云烨?老程有掰开眼镜的架势,赶紧要过来给老程表演一下,?老程将眼镜正确的扣在眼睛上才施一礼回到马车,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等待程处默。

    云烨撩开马车窗帘,眼看着大军迤逦前行,心中却早无先前的悠闲。程咬金明知烈rì下行军为兵家大忌,却不管不顾任自强令大军每rì必须在烈rì下行军四十里,这不是老程出昏招,而是大唐四面楚歌,周边群雄虎视眈眈,左武卫新兵必须尽快成长起来,趁着剿灭羌人的有利时机,对大军进行一次艰苦的磨练。从这次突厥叩关就可看出大唐是虚弱的,稚嫩的,还没有成长到可以抵御任何危机的程度。在后世每回读到李世民贞观之治的时候,心中永远充满慷慨激昂之意。幻想自己就是策马奔腾的大唐军人手持横刀横扫草原,将唐朝版图扩至葱岭,勒石燕然对大唐只是一个笑话,连北海都只是大唐内海。从没想到在扩张前,大唐处境是如此艰难,还好,有眼前这批铁血男儿,足以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云烨此时心中对这些在烈rì下默默行走的大唐军人充满敬意。

    程处默敲敲车厢把云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看到那张谄媚的笑脸,云烨对大唐军士的敬意一下子下降了一大截,果然,败类是无处不在。他老子一罐冰水都要和袍泽共享,这混蛋背上布包里全是冰块,头上再戴一顶范阳笠,冰化之后,水从脊背上流下,酷热现在根本就威胁不到他。

    “兄弟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今天的目的地,咱哥俩今晚吃什么?”云烨自穿越以来对大唐的人文环境大为满意,如果不让他吃火头军做出的猪食,和酿造出的浑酒大唐绝对是天堂般的存在,自从云烨自己每天开火以来,程处默每天必到,还美其名曰担心兄弟一人吃饭孤独,特地陪他,以全兄弟之义。

    “今rì小弟yù请程伯伯共进晚餐,处默兄可同来。”

    “啊,哥哥今rì肠胃有些不适,打算饿一顿清清肠胃,晚饭你和我爹吃就好。”如果说老程是猫,程处默绝对是一只小老鼠,除了必要的时刻,程处默绝对不和老程碰面。见程处默落荒而逃,云烨哈哈大笑。

    古时大军驻锡之地必须有足够的水源,背山面水无疑是最佳的营地,此时陇右还不是后世时的不毛之地,青山绿水随处可见。老程治军严格,哪怕是只住一夜的临时营地也必然伐木立寨,严谨的行军体系保证了大唐军卒战无不胜的美名,在云烨的要求下,左武卫不允许任何人喝生水,每天行军后,必须用热水烫脚,有条件的话,洗澡也是每天必做的工作,现在,云烨可以骄傲的宣布,左武卫可能不是战斗力最强的,但绝对是最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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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油泼面

    傍晚的营地喧闹四起,这时的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十点吃早饭,下午四点吃晚饭。由于行军晚饭直到扎营才开始做,众军士早就饥肠辘辘,流着口水望着火头军煮饭,唐时的煮饭真的是在煮,任何食材的做法只有一种那就是丢锅里煮,再加一把盐,煮熟后就成。将领的饭食稍好些,能见一两块肉,当然,肉也是煮熟的,没有任何佐料,只能蘸酱吃。云烨早就见识了酱料,发黄泛黑,闻之令人作呕,观之令人发狂,食之令人有杀厨子全家的yù望。在以为厨子戏弄自己将胖胖的厨子痛殴一顿后,才发现大军中的全部将领都吃这东西还津津有味,小兵根本没资格吃。抓过亲兵勒令他全部吃光,这混蛋二话不说端着餐盘稀里哗啦的一扫而空,还意犹未尽的拿食指刮出最后一丝酱料含嘴里回味。看他这样子云烨就知道厨子挨了顿冤枉打,打算给厨子赔礼,被程处默拦住劝告云烨,打错了可以,道歉不行,根本就不能赔礼,厨子受不起,你的身份也不容俯身赔礼,除非是贵族之间。说罢扔给厨子十文钱,说是药钱,免得别人说老子欺负你,饭做的这么难吃挨顿揍是轻的,以后还不长进看怎么收拾你。云烨本以为厨子此刻应该怒发冲冠手持两把厨刀挺身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这家伙笑嘻嘻的捡起铜钱连鼻子上的血都不擦就给二人行礼还说谢爵爷赏赐。妈的,贵族脾气就是被你们贯出来的,云烨心中感叹。前世的升斗小民活的只剩下骨气了,若有官二代在揍了自己一顿扔一百块钱看病,那官二代恐怕伤的比自己更严重,说不定会死,至于后果管他呢。封建社会等级森严,贵族拥有强大的权利,平民只能服从贵族的管理,这种制度从战国绵延到现在,浸透到骨子里了。只见周边军士笑嘻嘻说厨子走运白得十文钱,从这话就可看出他们真的认为厨子走运了。云烨暗暗庆幸自己现在是贵族,否则以自己的脾气恐怕这时早埋进土里了。

    天渐渐暗下来,老程终于巡完营地戴着墨镜走进大帐。云烨一见老程走路像瞎子深一脚浅一脚就知道他舍不得摘下墨镜,现在还在显摆中,根本不敢提要回眼镜的话,只能劝:“程伯伯,墨镜白天戴着防rì光伤眼,夜晚就不要戴了会看不清路摔倒的,这样的话,小侄就万死莫赎了。”老程大气的挥挥手:“无妨,老夫本来眼睛红肿难忍,戴上这墨镜清凉许多,实在是好东西,老夫先替你收着,回长安再还你。”云烨早知道是这结果,送貔貅嘴里的东西能要回来才是怪事。老程小心地摘下眼镜,用绸布仔细包好放进一个红木匣子搁在案几上这才有空打量云烨,见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麻布衣服,很奇怪的样式就问:“你小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胡乱穿衣,这在军营无妨,要在长安,会有言官弹劾你,你小子记住从众才是活命之道,你恩师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拘人间礼法,只求逍遥自在。老夫观你生xìng豁达无拘世间礼法,这可不好,你恩师出世,你小子入世,既然入世,那世间的人情世故就应该知道,老夫见过多少才气逼人,恃才傲物之辈,结果只有两种,要吗折戟沉沙,要吗泯然众人。你小子明白吗?”云烨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得慌,老程这是在教自己处世之道,不是亲近之人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伯伯金玉良言,小侄铭记在心,”说完深深给老程鞠了一躬。老程?云烨听进去自己的话,也就不再多说,这小子聪颖过人,一遍足矣。云烨转身走出帐外,不一会又端着一个木盘进了大帐,大木盘上有一巨碗,堪比人头大小,碗边还有几碟小菜和几只小碗,碟子中装着几样野蔬,小碗里装着蒜泥,醋,还有一种红sè的酱料闻之浓香扑鼻。云烨也不说话将木盘放在老程面前,把小蝶中的野蔬倒在大碗里,大碗里寸宽的面条盖上绿菜白绿分明十分美观,云烨再把小碗里的蒜泥,葱段,熬过的醋,红sè的油泼辣子倒进大碗,最后一小碗滚烫的菜油泼进大碗,一时间,大帐内浓香四溢。老程的喉头不停耸动,眼睛直勾勾盯着大碗,双手蠢蠢yù动恨不能夺过大碗大快朵颐,云烨慢条斯理的用竹筷拌匀面条,一碗地道的油泼面捧到老程面前。老程捧起大碗深吸一口气,似乎陶醉其中,挑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眼睛霎那间变亮,风卷残云不能形容老程吃面的速度,一巨碗面条,足足三斤,老程在盏茶时间吞进肚子,意犹未尽碗望案几上一扔:“再来一碗。”云烨听这话差点没摔倒,可不敢给他吃了,伤了脾胃可就悲剧了。连忙端上一碗面汤,原汤化原食吗。老程灌下半碗面汤,这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由衷的长叹一声:“这才是吃饭,感情俺老程吃了大半辈子的猪食。这又是你小子的独家之密,就凭这碗面,老夫断定你小子就可以在长安横着走。世外高人啊,不知这位先生生前是何等风采,老程家的人是比不了了,只盼你们兄弟能相互携持,好好把属于你们的路走好。老夫就是死了也含笑九泉。”“伯伯何出此言,小侄与处默虽不是亲兄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的为人,处事,xìng格无不令小侄欣赏万分,我俩之间现在比亲兄弟还要亲密几分,互相帮助,互亲互爱是自有之意,不需伯伯cāo心。”老程听完乐的哈哈大笑:“俺老程家有福啊,老夫自己遇到的几位兄弟无不是赤胆忠心之人,与人相交无一人不是倾心而论,现在轮到丑牛运气还是如此兴盛,老夫怎能不多活几年好看看你兄弟能走到何种地步。”老程自一碗面中品出云烨对自己的情谊,这是一种晚辈对长辈自发的尊敬和爱戴,比嘴中说出来要牢靠万倍。老程怎能不欣喜若狂,一直以来,他都为程处默忧心,陛下点明要把公主下嫁,与皇家结亲已是荣宠到极限,烈火烹油,鲜花著锦,谁能确保自家能够子孙延绵,无虑无灾。观云烨这小子是一超级滑头,为人却又有情有义,误打误撞之下与儿子结为挚友,有这样一位才智卓绝,又机变百出的少年做儿子挚友,程处默啊程处默你还真是洪福齐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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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饭桶,全是饭桶

    六月出发,八月方回。云烨参加了左武卫大军的武力大游行,没有幻想中的慷慨激昂,只有无比的疲惫与无聊。羌人就像一只只兔子在漫山遍野的奔逃,没有成组织的抵抗,没有计谋的交锋,老巢的抵抗不如说是一场**裸的屠杀,左武卫大军就像一座大山平移过去,碾碎了所有的活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计谋是可笑的,或许有以少胜多的例子,但绝不会发生在羌人和唐军之间,羌人,这个曾经辉煌过的民族在大唐的赫赫军威面前连成为敌人的资格都没有,左武卫这样的军队大唐还有十一支。程咬金一直希望能和突厥人或者吐蕃人交锋来显示自己的名将风范,可天不遂人愿,吐蕃人忙着在高原争夺最高权力,根本不理会程咬金的挑衅。突厥人遁回大草原,虽说被长孙无忌突袭丢掉了掳来的奴隶,却得大于失,躲在草原不再露头。天下仿佛一夜间平静下来,就好像战争从未有过一样,除了程大将军叫嚣要杀入草原取颉利人头外。他老人家的叫嚣没人理会,全大唐仿佛忘记了还有程咬金这号将军,或者深以为耻不愿谈及。既然派左武卫就食于陇右,你就好好在陇右吃饭,不要有事没事杀这个,杀那个,天下安静了,这太不容易了,就给全大唐百姓一个喘息之机吧。

    云烨倒霉了,自从程大将军吃了油泼面以后,就在一群老友之间吹嘘此面是如何美味,简直不是人间所有。牛进达说,云烨这小子的官凭都是老子所书,讨碗面吃吃应该不是问题吧,往云烨帐子一坐笑眯眯的等待吃饭,没办法,云烨觉得这些人是没法拒绝的,与其请他老兄一人,不如干脆请军中上的了台面的同僚一起吃饭,长痛不如短痛,取出所有辣椒用油泼掉,制出一大碗红油,再让后勤营民夫采来一大筐野菜,唤来三个厨子帮忙,其中就有挨揍的那个,云烨毕竟做不到欺侮人以后心安理得。相信这次会餐之后油泼面的做法他们三个应该学会了,以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军校就不会来烦自己了,收集齐全二十几个盛汤的巨碗,一口可以煮整只羊的大锅,一切齐备,只等客人到来。

    客人来了,又走了。来时饥肠辘辘,走时步履蹒跚。独留下云烨对月长叹,二十六条汉子,二十六位将领,二十六位饭桶啊,整整八十斤面粉,一木桶菜油,两大筐野菜,被这些大爷吞进肚子,一个个吃的沟满壕平竟还埋怨就碗大,其实没多少东西,吃法倒是新鲜,也就尝个鲜。有连面汤都尝完的鲜么?三个厨子倒在地上回气,舌头吐的狗一样长,屁股上全是脚印,全是这些混蛋嫌慢用脚踹的。云烨极度后悔请这些人渣吃饭,不是说古人都有涵养,有理节,先人后己的吗?为什么待老程,老牛盛完饭后,剩下的就一哄而上,包括这些rì子沉迷于算学的黄志恩,吃完一碗,大声叫嚣着再来一碗,也不怕撑死,一边用脚踹厨子,一边下手捞面,就这位号称算学名家的大学问家,其他人也见怪不怪,显然平时就这样。久处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久居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这句名言对云烨触动极大,离开左武卫这个鲍鱼之肆必须提上rì程。赏了三个厨子一贯钱,目送他们高高兴兴的离开,云烨摸着瘪瘪的肚子,摸回自己的帐子埋头就睡。

    一大早掀开帐帘,带着泥腥味的湿气扑面而来,昨夜睡的太死,下大雨都没惊醒云烨,?门外如织的雨幕,云烨突然想起自己种下的土豆,三两下窜到帐后,只见五口大缸内的土豆苗长势非常好,两月时间已长到尺半高了,叶子青翠浓密,覆盖了整个缸口,五口大缸呈梅花状摆放,上面有一茅草亭为这些土豆遮挡暴雨,偶尔有几滴雨水漏下打在叶面上溅起晶莹的水花,而碧绿的叶子往下一倾,残留的雨水就滑下叶面,倏的一下就消失在一片浓荫之中。云烨放心了,自己不在的两月间,这些土豆受到了良好的照顾,看着叶子间的几串花蕾,云烨兴奋起来,再有五六天淡紫sè的土豆花就会开放,有花就会有收成,自己还一直担心这些土豆在过虫洞时生命力遭到破坏,看来还好,自己的挣钱大计未受到挫折。待这些土豆长成,全做种子,只要不退化,不出三年,云烨有信心把它种上个百十亩,在长安还有千亩良田,相信凭土豆这一新作物,发家根本不是难事。当云烨正流着口水幻想未来漫天的铜钱如雨般落下时。一个粗壮的汉子蹒跚的从雨中走到亭子里,?云烨正在沉思,就未打搅,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云烨回过神来。这汉子正是云烨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庄三停,由于受伤太重,此次围剿羌人就没带他,让他留在营地养伤,一个月前,庄三停就已经能下地了,留在空营也无所事事,闻听云烨留下了几株花草,就跑来看看,却被守卫挡住了。说这是爵爷心爱之物,连大帅都十分重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有两个花农jīng心照顾这些花草。庄三停越发奇怪,大帅何时关心起花草了,在府中练刀法,不小心砍倒了夫人心爱的牡丹丛被夫人追杀已成长安笑料,现在却命人jīng心照顾云爵爷的花草,奇哉,怪哉,好说歹说才说通守卫让他进去观看。第一眼农家出身的庄三停就断定这不是花草,虽不知大帅爵爷搞什么鬼,想必事关重大,说不定这是爵爷种植的珍贵草药,一想到爵爷的妙手神迹庄三停就一脸向往。爵爷的宝贝怎能任由那些不相干的花农照看,万一有个闪失,这救命的药材就没了,所以他就把自己的帐子移到土豆i苗跟前,并搭了一个草棚,rì出就把土豆苗放在棚子外,rì落就把它搬回棚子里,每rìjīng心照看,松土浇水,捉虫自是常有之事,眼见着土豆苗一天天长大,近几rì长出花蕾,庄三停欣喜莫名。昨夜一场大雨他起夜三次检查草棚是否牢固,见一切正常才安心睡下,睡了不久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就起身查看,原来是爵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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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土豆引发的惨剧

    云烨看到了庄三停,心下还为自己流口水的形象懊悔。好好一个贵族,好好一个从七品的官员,这下子形象全无,尽管官身名帖上写着:云烨,男,年十五,面白无须,高六尺余,无残疾,无胎记,长安人氏于某某年某某月官至从七品兰州折冲府主薄书记,特此告身。乍一看,只要是十五岁的男人就可以冒充这个姓云的主薄书记。牛进达还从自己这里敲诈走了剩下的红油,说是作为写告身的幸苦费,看着七扭八歪的字体,云烨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官贴像造假的。把这个疑惑告诉程处默,这家伙咧嘴大笑,回帐取回自己的告贴拿给云烨看,只见上面除了名字,籍贯,年龄官职,其他描述与自己的毫无二致。并且字是一样的丑。一看就知道同样出自牛大爷之手。程处默指着官贴下方的兵部大印告诉云烨,左武卫这样空白的告身共有三张,大印都盖好了,只要是七品下,填上名字就生效,只是随后送吏部存档而已。所以云烨现在确确实实成为大唐从七品官员,相当于后世的副处级。此时的唐朝虽出现了科考,但也是小范围的官员补充,大量的低级官员还是要靠朝中大员推荐比如程咬金一类,如能让两位大员推荐则是难得的殊荣,要知道,谁推荐谁要负责的。大唐新科进士受官也不过是从七品而已,由于大唐武贵文贱,所以云烨的从七品更属难得,最主要的这是一道分水岭,一道分别平民和士的分水岭,这两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云烨现在很有贵族风范,?庄三停跪在自己面前已能做到心静如水,面不改sè,再没有初到唐朝时受人跪拜慌乱不已的情形。别人回古代影响古人,自己回古代被古人影响,也不知道是与时俱进呢还是腐朽堕落。反正现在还是很享受这种被人膜拜的成功感。好不容易拽起庄三停,这阻止自己被膜拜也是一体力活,云烨决定也后少做。怕庄三停再跪下去,他用最温柔的语声问:“伤全好了?没有什么不妥吧?”

    庄三停躬身回答:“托爵爷的福,三停身子已然无碍,多谢爵爷救命之恩,爵爷若有用到三停之处必舍命报之。”

    “呵呵,你身子无碍就好,忠义之人自有福报,这也是你舍命救人的福报,不必谢我,反倒我要谢谢你救了处默,这些天是你在照看这些土豆苗?”

    “是的,属下?爵爷对这些小苗十分重视,怕别人照看不好,小的闲来无事,再说小的也是农家出身,就自作主张接下照顾小苗的重任,还请爵爷恕罪。”

    “老庄啊,你不知道啊,这军中的粗胚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你是农家出身应该明白一种新庄稼对农家意味着什么,这东西名叫土豆,贯在沙地,旱地生长,且亩产惊人,我听说这东西在域外亩产曾达到惊人的十五担,且耐储藏,从收获只要存储得当可以放到来年不坏,宜菜宜粮,穷苦人家哪怕不吃粮食,只吃土豆也能活命。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五口大缸了吧。”云烨说完发现没有回音,抬头见庄三停张着嘴吧,双目没有任何焦距,整个人安全处在一种神游状态。暗暗一笑别说你庄三停,就是李二陛下听说此事状态也不会比老庄现在好多少。正在得意间,两只大手擒住自己的双肩,身体被生生提了起来,转头看时才发现亭子外站满了人,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全瞪着血红的双眼看自己,比荒原上遇到的狼眼还渗人,牛进达提着云烨身子抖得像得了疟疾一样。半天老牛才从嘴里迸出几个字:“小子,此话当真?”眼中半是希望,半是恳求的盯着云烨。

    :“牛叔啊,您能不能先放小侄下来再回答您的话?小侄快被你捏死了。”云烨仿佛听见自己的肩胛骨在响。

    “不放,你现在就回答,要敢骗老夫,老夫生撕了你。”老牛陷入一种颠狂状态,云烨只要说一个不字,恐怕这老匹夫真的会撕了自己,可不敢学宇文成都的下场,云烨连忙说:“牛叔,小侄从水里爬上来老师收集的珍贵字画都扔了,就抱着几个土豆,荒野上饿的半死都没舍得吃,您觉得小侄会胡说八道?”

    “为什么,为什么三十年前你不把这东西拿出来?你可知我爹娘,哥哥,小妹是怎么死的,是活活饿死的!这样的宝贝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高人,高人又怎么样?高人就可以看别人爹娘兄弟姐妹活活饿死吗?有好东西只顾自己发财不顾别人死活,凭什么?”牛进达口沫横飞,老泪纵横,抓着云烨前后摇摆,仿佛云烨就是害死他全家的罪魁祸首。云烨反而不紧张了,他看到牛进达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在听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庄稼可以让人轻易地获得温饱,患得患失的心绪激荡之下竟想起自己活活饿死的爹娘兄妹死时的惨状,所以狂xìng大发,感情需要发泄,云烨不介意通过自己让他的感情宣泄出来,当然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正琢磨怎么让老牛松手。一只巨掌砍在牛进达颈侧,老牛软软的倒在地上。程咬金黑着脸出现了,刚才这掌是他老人砍倒,他也看出老牛陷入癫狂怕云烨受伤果断的打晕了牛进达。云烨也软软的坐在地上,两条胳膊垂在身侧一点劲也使不上。程咬金扯开云烨衣服倒吸一口气,只见两个乌青的手印在云烨白皙的肩膀上清洗可见。

    “小侄没事,伯伯无须担心,只是肩膀疼得厉害,手i上使不上力,休息两rì就会无碍。牛叔心神激荡,大悲则伤心需要好生调养,不得大意。”云烨笑着对老程说。

    “你小子心大,生死一瞬间还能如此平静,疼成这样还关心老牛,你将来不出人头地那可真是天理不容。”老程很欣慰云烨有这样的表现,转头对旁边围着的军官训斥:“老牛脾气暴躁,怒火上头就按奈不住自己,你们常年搭伙,竟不知劝阻吗?这些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若不是老夫到来恐怕云小子死活难料,身为统军将领不知机变,每人权记下二十军棍,下次若犯二罪并罚。”

    众军官躬身领命,又向云烨抱拳示歉。云烨苦笑着对众人说:“本来是个高兴事,小子这一胡闹累诸位受罚,待云烨伤好,好好煮一锅肉向诸位叔伯兄长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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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赔礼

    亲兵背着云烨回到营帐,老程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身子刚一挨床,云烨就大声惨叫起来,老程急的直搓手。他很清楚牛进达手上有多大力气,四十二斤的?铁马朔在手上轻如稻草,别人的马朔多是藤条马鬃胶漆混合而成,他的马朔却用纯钢打造,用于破阵勇不可挡,无不破者。刚才在心神激荡之下手下不知轻重,只看云烨肩上两个乌青的手印就知道伤得不轻,这小子若万一留下残疾程咬金就觉得自己罪无可恕。这又不能怨牛进达,和自己搭档多年很清楚幼年亲人的亡故给这个铁打的汉子留下了怎样的yīn影。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军医背着药箱匆匆走进来,见大将军在此,赶忙施礼,程咬金烦躁地挥手阻止:“休要多礼,快看看小烨伤的轻重。”军医掀开云烨衣襟,在两个乌青手印轻轻按一按,云烨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双脚胡乱踢腾。程咬金瞪了军医一眼,军医连忙拱手:“禀大将军,云爵爷并无大碍,只是双肩筋络有些移位,在下施针放出淤血,修养一旬即可痊愈。”听军医如此说,老程这才放下心来,只要留不下后患,这小子还小,将养几rì又可活蹦乱跳,老牛擒他时到底手上留了几分气力。军医手拿三棱针在云烨肩上轻刺几下,几股殷红的淤血自针孔流出,云烨也觉得胀痛之感在缓慢减轻。不由得放松眉头,向军医点头致谢。军医擦干他身上的血迹,说是要去熬药,退出帐房。老程坐在床前替云烨掩上衣襟为难的看着他。云烨见老程为难,向他做一个大大的鬼脸,开口说:“伯伯在为难什么?牛伯伯一向对小侄照顾有加,前些rì子还教小侄骑马来着,他老人家已经五十几岁了还在疆场厮杀,这一辈子就没离开战场,所为何来?升官发财,封妻萌子?听说他家中只有老妻和一个残废的儿子,再显赫的官位恐怕对牛伯伯也不会有多大的诱惑。今rì听到土豆的神奇之处竟狂xìng大发,可见平rì他硬生生压下心中愤懑,却不知心中怨愤就像洪水一味的压制,迟早有一天会冲垮堤坝,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现今他的怨气想必已消泄几分,只是小侄不明白,听闻牛伯伯也是出身官宦人家,怎么会有全家饿死的惨剧?”“还不是征高丽带来的惨事,三十万大军葬身高句丽,天下破家者无数,你以为出身官宦就高枕无忧了?笑话,隋末七十二路反王,三十六股烟尘祸乱天下,人世间那还有桃源之地,老牛父亲是县令,高句丽回来的溃兵,再加上土匪,乱民来回扫荡,家中没有一粒粮食,饿死也就是应有之事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伤,我们还要把土豆种好买给陛下,此时不可迁延,老夫还等着见一见亩产十五担的粮食呢,处默再有一rì就会从长孙大人处回来,到时让他照顾你吧。好好休息老夫去看看老牛。”说完挑开帐子大步走拉出去。云烨吩咐亲兵从罐子里捞出一些冰,用油布包好敷在肩膀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才算止住。灌了一大碗不明液体,靠着被子睡着了。

    初秋的yīn雨绵绵似乎在告知所有人夏天的离去了。旺财已经有些rì子没去河边喝水,它很不喜欢井水的咸涩味,可咆哮的河水在眼前奔流更让他感到恐惧,所以他试图张大嘴让雨水流进口中,多做几次就觉得无趣。主人的帐篷就在旁边,里i面那个凶恶的老头拿着一把刀扎一块肉往主人嘴里塞,见主人无可奈何的求饶,旺财觉得很没面子甩着尾巴溜达回马厩。

    云烨实在受不了了,老牛醒过来后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提了一把刀找云烨,他打算当着云烨的面砍自己一刀表示赔罪,在他正要这么干时,云烨一口咬住老牛的手腕不让他下这种狠手,就他那狠劲这一刀下去半斤肉就剌掉了。军中之人向来干脆,老牛认为云烨咬自己手腕完全是身体缺肉的表现,没说的,一整只羊就放在棚子里烧烤,老牛亲自cāo刀,金黄sè的羊肉惹得云烨口水四溢,可惜双手使不上劲干着急,老牛把云烨按在条凳上,掏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小刀扎一块半斤重的肉块硬塞进云烨嘴里,羊肉被烤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并排坐着的程处默张大嘴想混一块,结果被一脚踹出棚子。老牛还在嚷嚷:‘打算让老子伺候你呢?小烨是老子弄伤的,两胳膊用不上力,老夫降尊趋贵给他喂食倒也无妨,你小子也来占老夫便宜。”程处默腆着脸嘿嘿直笑。云烨好不容易吞下肉块,眼泪都憋出来了,他在心里朝老牛怒吼:“有这样照顾人的吗?”老牛见他吞下肉,随手把刀子扎在羊腿上,用手揉揉脸郑重地问云烨:“小子,老夫一生从未向人低头,今rì是第一遭,现在你肉也吃了,老夫要捅自己一刀你也拦了,现在老夫伤你一事就此作罢如何?”云烨吃惊的抬头看着老牛那张严肃的脸,半天才张口说:“牛伯伯,你要小子折寿吗?您一时被往事蒙蔽了心智,意外抓伤小子,这也是小子身子过于单薄所致,怎能怪道伯父身上,听处默说您昨夜在帐外徘徊一夜,小侄就已心下不安,原打算今天就去给伯父请安,不料您先来看小侄,小侄已是失礼之至,您不怪罪小侄已感激莫名,焉敢受伯父致歉,此事请伯父休要再提,否则小侄就羞愧死了。”“嘿嘿,小子你当然受不起老夫歉意,老夫一生纵横天下,手下亡魂无数,纵然做错也不低头,了不起一命相抵就是,生死还未被老夫放在眼里。”说到这老牛顿了一下,顷刻间眼中又有恨sè,双拳紧握,须发虬张嘶声道:“人可以老死,病死,淹死,烧死,被刀砍死,被马踏死,就是不能被饿死,这是天下间最痛苦的死法,是苍天降给人世间最大的惩罚,老夫戎马一生每战争先历九死而心未悔,就是希望世间早rì安泰,再无饿死之人。你说这土豆在贫瘠土地都可盛产,良田更可产出十五担,就凭这老夫愿望就有望达成,为世间再无饿死之人,休说赔罪,就是让老夫下跪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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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我有亲人在人间?

    牛进达长得很丑,面sè黧黑,狮口豹鼻,环眼虬髯,虎背熊腰。这是一个真正能在胳膊上跑马,拳头上站人的彪形大汉。他是天生的军人,勇武善战,足智多谋,将令一下则赴汤蹈火九死不悔,李二陛下就是凭借手下这样众多的敢死之士起兵,平天下,逼宫,坐天下。原以为这些杀人如铡草的屠夫见所有人的头颅如见军功,时时刻刻准备取你首级以达自己通天之梦,用白骨换取个人的锦绣前程。可现在这桀骜不驯的硬汉在向自己道歉,手段是幼稚的,言语是贫乏的,威胁是无力地。他本不用这样屈辱自己,只因为听到一个可能,一个亩产十五担的神话就心神失守,方寸大乱,这不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应有的反应,只能说他太在乎庄稼收成的好坏,太在乎有多少人饿肚子,又有多少人会饿死。云烨没经历过饿肚子这样的事,千里饿殍,易子而食只是史书上记载的八个字而已,老牛经历过,知道饥饿有多可怕。

    云烨努力抬起手抓住老牛衣袖抬腿往外走,老牛一愣?云烨笑意吟吟也就随他走了出去。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庄三停早早把土豆苗搬出草亭,让土豆苗接受雨露的滋润,墨绿sè的枝叶被细密的雨丝打的沙沙作响,直径一米的矮缸快被叶子覆满了,不知为什么,云烨没见过后世的土豆有这样的生命力,难道是被虫洞改造过?种子上太空就会产生异变,难道土豆穿虫洞也会改变基因?老牛兴致勃勃的蹲在雨地里轻抚着土豆叶片,就像抚摸心爱的女子,看的人有些恶心。云烨压下心头的恶意猜想,对老牛说:“牛伯伯,这土豆每株单产五斤以上,每亩可种植一千五百株到两千株,只要种植下去,待种子发芽堆土成垅,然后就是等待,只要不是大旱之年,十五担还是有保证的。”云烨知道后世谁家种土豆亩产如果少于八千斤就算失败,考虑唐朝一亩只有后世的0.871亩,一担为59公斤所以他说出不到两千斤的产量,就是怕吓到这些古人,只说十五担就差点被捏死,要说五十担还不得被挖坑埋了。:“这几枚土豆苗只怕是大唐仅有的几株了,恩师一位海客友人从遥远的海外无意中带来,是做为一门稀罕食物让老师尝鲜,老师吃了两枚,闻听这骇人产量就打算试种,没想到恩师到底没撑到那一刻,初chūn就离开人世。一场桃花汛让小侄流落荒原,幸好遇到送粮的张诚他们,闻听大军缺盐,就帮处默制盐,这一路忙下来,竟差点忘记土豆这回事了。六月间方才种下,估计十月方能成熟,到时一亩能产多少一目了然了。伯伯心忧天下疾苦,小侄钦佩之至。”老牛拿手给土豆苗根部培了一些土,也不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看着土豆苗对云烨说:“闻听你是长安蓝田人氏,老夫在察你过往时所有人竟对你一无所知,观你年纪只有十四五岁那时的长安杨玄感兵败,牵连被杀者达三万人,无辜者众,你云氏一脉人员甚多,除云定兴一脉得保平安外,牵连者无不毁家灭户,估计你就是那些被牵连者的遗孤,乱世纷纭你一介襁褓中的幼子能遇到你师傅是你的造化,可怜那些无人收留者衣食无着,为奴为婢者有之,为尤为娼者有之,但也奇怪,他们哪怕做尽人间贱役,却谨守蓝山祖祠,四时八节供奉不断,上面供满了桃木牌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话一出,云烨只觉得脑门像挨了一记重拳眼冒金星,血往头上直涌,嘴里泛起一股腥味,鼻孔里鲜血滴答滴答的淌了下来。蓝山祖祠云烨怎能不知,儿子八岁时还特地刻了桃木名牌送往祖祠存留,十八岁时再取回来随身携带。云烨的名牌就一直挂在脖子上,十八岁后就没取下来过,桃木早就变成黑红sè,被汗水油脂浸的油光水滑。抬起手竟不觉得疼痛扯开衣襟,露出脖子上的桃木牌狞声问道:“可是这种木牌?”这是一种制式木牌,一寸长,半寸宽,一分厚,老牛看了看云烨脖子上的木牌点点头:“不错,就这种,看来你云家男丁已没几个了吧,百骑司见到进出者全为女子,想必供奉的木牌全是死亡男丁的?”云烨觉得眼前虚的厉害,自己莫名其妙跑到唐朝,原以为再无亲人,当初说的身世也就随口一提,因为祖祠在长安郊外的蓝田古县,想不到唐初就有了祖祠,后世云家一直以为是唐朝中叶才有云氏宗祠。脑海中千百个念头在互相纠缠,觉得有很多话说,却又一句说不出来,多rì以来郁积的孤独,悲伤都随着一口鲜血喷出体外。牛进达叹着气把云烨抱进帐篷,这小小人儿,咋听到亲人消息就这吗大反应呢?不过十几年的孤儿生涯也不好熬啊,这一听到亲友全在受苦,给谁都受不了。云家,那些寡妇幼女鳏夫的坚持还是有道理的,家族里出了这小子兴旺发达也就是眼前事。刚才这口血吐出来是好事,没见着小子眉宇间的郁气都散尽了吗。程处默悄悄钻了进来,担心的瞅着云烨,?他只是昏过去了,才松一口气。问牛进达:“牛叔,小烨没事把?怎么您告诉他身世他这么大反应,早知道由小侄告诉他好了。”“你告诉他,你凭什么告诉他?告诉他你在查他老底?老夫是副帅兼着巡察使的官职,因官面上的原因调查天经地义,谁都说不出什么,不过就老夫看来,这小子献制盐之法,改良军粮,定制什么卫生条例,就没甚麽好查的,立这样大功非大才不能成其事,更不要说帐后的土豆,不说十五担的话,只要有七八担老夫和你父亲保他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长安城有谁敢欺负他,老夫就能让他生死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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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穷侯爷

    云烨没昏过去,他听清楚了牛进达和程处默的交谈,他感觉自己现在不能醒过来,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局面。该狂喜?该愤怒?该伤心?人有七情六yù,每种感情配一种表情是人被称为高级动物的表现。没想到祖先混的如此悲惨。从木牌上看他们的确是自己正牌祖先,云家男丁留牌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反正这规矩就没断过,在后世遇到同姓者,掏出木牌相认已成传统,一旦确认为同宗照顾,扶助为应有之义。云烨在内蒙就碰到这样的事,住店登记身份拿身份证给店主,没想到店主拿出木牌问云烨有没有,云烨赶紧掏出木牌,两相对比确认都是一家人,顿时亲切感油然而生。虽然如同土匪接头,但云烨的确享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吃饭住店出行办事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是云烨最顺利的一次出差,临行时相约祠堂再见,家中现在还摆着同宗赠送的工艺盘羊头。认祖归宗是必然的,也是必需的,背叛宗族不论在现代还是在唐朝都是做人的大忌。抛弃这些妇孺不但良心过不去,恐怕老祖宗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把自己活活掐死。想好了怎样面对,也就没必要昏过去。自己好歹也是贵族,京城里有封地的功臣,一千两百亩的农庄想必够安排这些妇孺老弱。

    “处默,伯父可曾回营?”云烨问守在旁边的程处默。程处默正在发愣,听到云烨在叫他赶忙起身:“兄弟你可算醒了,哥哥担心死了,小烨等咱回京,哥哥带着你cāo翻那些欺辱你族人的王八蛋,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只要有一人受到欺辱你唯哥哥试问?”云烨泛着泪花抓着程处默的手点头:“对,回京cāo翻他们。”兄弟二人相视大笑。

    “爹爹回来了,刚才要看你被牛叔劝回去了,要你好好休息,说万事有他在。”云烨不知老程何时来的,听老程原话就让人心底踏实,云烨感觉有这样一位伯伯是自己的命好。让程处默扶自己起来,把背包拿过来一件件翻检,一把英吉沙刀具,一面木盒装的小圆镜,犹豫半天才咬牙把那件发夹添了进去,手机尽管还能用,只是不能打电话而已,这东西又不能泄漏出去,唉,看来自己真的是一穷鬼,想要有钱看来必须等到土豆收获之后了。

    “处默,自家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弟现在身无长物,唯有这三样大概能换些钱财,请帮小弟一把,将这三样东西变卖,你也听说小弟族人的惨状,人可以安排到庄子上,可小弟庄子还没有产出,这些族人现在衣食无着,困顿不堪,必须有足够的财帛才能活下去,虽说土豆收割必然会有大批钱财版赏,小弟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及了,请哥哥助我。”说完一头拜了下去。程处默正慌忙扶云烨。却听帐外老程的怒吼声响起:“兔崽子,老夫还没死呢,区区小事就要变卖你老师留下的宝贝,败家子。”老程跨进帐篷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上,捡起匕首揪根头发在刃口上一吹,头发断成两节,喊了声好刀。又拿起镜子照了照脸,似乎被自己吓一跳,镜中毛发可辨,清晰无比,根本不是雾蒙蒙的铜镜能比的,有叫了声:“好宝贝”。再拾起发夹放眼前瞅片刻,再赞叹一声:“巧夺天工”。欣赏完三件宝贝,对云烨说:“这三样东西,哪一件都是稀世之宝你舍得那它换钱?你老师在天之灵能原谅你”云烨不明白三样东西英吉沙组刀才两百元,自己这把是jīng品也就值个千元了不起了,镜子五块钱满大街都是,发夹虽是订制,也不过五六百元罢了,怎么就成了稀世珍宝,还牵扯到道德水准这样的高度。想到这是未来产品也就释然了,就像唐朝填坟的唐三彩不也在后世买到天价吗?:“伯伯,钱财乃身外之物,小侄还未把这些放在眼里,卖了能帮助小侄那些无依的族人,倒也物尽其用,在小侄看来,伯伯,处默对我的情谊才是无价珍宝。”老程得意的哈哈直笑:“你小子说话做事总让老夫心头熨贴的舒服,不枉老夫替你cāo心一场,我打算遣程东回京,你小子把制冰的秘方写下来,咱两家合作,各占五成,待到京城,让你婶婶给你先支用两千贯银钱,以后从分红里扣除,你小子挣钱的本是老夫是十足十的相信。老夫问过老牛,你在京里的亲眷不过三十几人,还有几人身在教坊司,相信在调查到是你亲眷时,百骑司应该已经保护起来,不会再受欺辱,两千贯足够把他们安排妥当,老程的面子长安令还要给几分。你写一封信给一件信物,让那些妇孺相信你是族长,大概也只有你来当这个族长了。”云烨听的目瞪口呆,自己刚才还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烦心,不料老程一转眼就解决了,还未等她说话。老程又说:“你小子身在军中,没旨意私自回京可是重罪,按律是要砍头的,所以老老实实写信,写秘方交给程东,京里有你婶婶大可放心,她办事比老程还稳妥,你安安稳稳种好土豆,老夫估计年前咱就会拔营回京,左武卫是拱卫京师的军队老呆在陇右是怎么回事。咱回到长安拿出土豆吓那些嘲笑老夫的家伙一大跳,哈哈。”

    程东带走了云烨的名牌,家信,还有刚到手的平安县男爵的印章带着十名骑兵以送信的名义星夜赶回长安。

    在程东走后第七天,土豆终于开花了,一簇簇的淡紫sè小花夹杂在墨绿sè的叶片中显得格外高贵,的确是高贵这个词,老程说高贵它敢不高贵,牛进达居然点头称赞,伸着拇指夸老程学问了得。云烨怕几株土豆授粉不均,特意拿毛笔在每朵花蕊上刷几下,保证授粉几率,剪去了多余枝叶,看的老牛直心疼。现在,庄三停都没资格照顾土豆,老牛亲自把帐篷扎在草亭旁边,rì出搬出,rì落搬进。虽然云烨知道这是吃饱了撑的,?老牛乐此不疲也就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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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自作自受

    云烨觉得自己负担重了许多,至少有四十几个人要靠自己活命,看看自己豆芽般的身体,加强锻炼已不可避免。身在古代,就必须遵循这个时代的法则,身强力壮者优。程处默随手可开三石弓,百步之内箭无虚发,在奔驰的马背上也能做到十中仈jiǔ。云烨开不了硬弓,满军营也找不出低于一石力的软弓,这成为云烨的硬伤,到处遭人耻笑。这四个月身体长高了许多,勉强达到一米七这个门槛,老程说这才有一点关中汉子的影子。

    诺大的练武场云烨在来回奔跑,翻滚,爬高,匍匐前进,跨沟,爬绳梯钻洞,走平衡木翻越障碍,只三个来回,云烨就像从水里捞出来全身湿透,趴在地上苟延残喘。老程,牛进达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云烨耍猴。可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对视一眼,顺着云烨跑动的顺序走了一遍,一言不发,路过云烨装死狗的地方顺手提起云烨回到帅帐。随手仍到木墩上,倒了杯白开水灌进云烨肚子,待他喘匀了气。老程发问

    “小子,这是你给自己计划的段体之术?有什么作用?老夫瞅着有一点意思,给老夫说道说道。”

    “这是恩师见小子体弱,特地给小子制定的段体计划,恩师说;一个人的强大,不是某一方面强大,而是全身的各种机能的强大,要跑得快,跳得高,身体反应敏捷,四肢配合得当,平衡xìng要好,柔韧xìng也不可或缺,这样才称得上真正的强大。”云烨没办法,只有拿虚无缥缈的老师说事。

    “那你小子还长得跟鸡崽子似的,难道说这套玩意专门把壮汉练成鸡崽子?”云烨很想给老牛这个毒舌男一记重拳,考虑到打不过这个因素,云烨决定很大度的原谅这个受过刺激的老家伙。

    “伯伯不知,恩师教导小子这套东西后,就闭关自守,说是要看天尽头有什么,就不理小子了,小子一个人在荒野上生活,练了一次就抛到脑后,太累了。”话音刚落,两只大手就同时落在屁股的两侧,云烨惨叫一声捂着屁股满帐子乱窜,太他娘的疼了,两瓣屁股像被火烧一般,揉半天才有一点知觉。老程,老牛气得手发抖,浑身乱颤。

    “孽障啊孽障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自古以来,锻体之术为方家不传之密,刘备得知,遂有白耳军,穿山越林如履平地。高顺得知,就有陷阵营,攻城略地无不破者,曹cāo得知,虎豹骑纵横天下,陈庆之背嵬军所向无敌无不借助于锻体之术,如此神术,你竟弃之如蔽履,气死老夫了,老夫今rì非揍死你不可,哇呀呀”。老程发飙了,随后帅帐传出云烨的惨叫声和老程的咆哮声。让躲在账外偷听的程处默面如土sè。

    云烨没被揍死,只是屁股肿得厉害。唉声叹气的在铁匠房打造器具。老程听云烨的话弄来石炭,高等级的合金云烨弄不出来,做为技师没理由连地条钢也做不出,见到老铁匠一锤一锤的敲打铁胚,云烨就觉头疼,这样猴年马月才能做好需要的三棱刺,锁扣,滑轮,飞爪,工兵铲?撵走所有铁匠,找老程要来几个亲兵打下手,老牛知道后,以这是军国重器为由,塞进几个百骑司的探子,云烨也不管,这东西李二陛下是必需知道的。没什么复杂的,烧化的铁水撒上矿粉不停搅拌,待铁水上的火焰成蓝sè时停止,一锅钢水就成功了,倒入做好的模范,初期的样胚就做好了,三棱刺只需打磨蘸火就成,锁扣,滑轮,飞抓,需要韧xìng,只要打磨光滑就好,工兵铲就麻烦些,需要铁匠一锤锤敲出来。程咬金见到第一把军刺就倒吸一口凉气,锋利的三条刃口闪着蓝光,三条粗大的血槽直导手柄。老程反手一刺,一寸厚的案几轻易被刺穿,流线型的刃口,让阻力减到最小。拿猪羊做实验品,无论刺到那个部位,唯一的结果就是失血而亡。老程老牛面面相觑,长叹一声,又有几匹快马带着军刺和炒钢之法飞奔长安。

    程处默快死了,真的,两条腿肿的宛如象腿,膝盖肘部鲜血淋漓,每rì吃饭需要亲兵喂食,好在每天还泡热水澡,要不然连睡觉都成问题。只是需要别人抬到床上,因为这家伙泡着泡着就睡着了。云烨觉得以小程的体质不应该成这样,问了亲兵才知道,牛进达私下把训练强度增加了三倍而已,每人还必须背着全副装备,天哪,光盔甲就三四十斤重,不要说还有横刀,箭矢,有一个家伙光一对链子锤就有三十斤重,再背上盔甲,等,云烨从心底里为这一百名勇士默哀。默哀归默哀,云烨心情还是好的,捧一碗刨冰在树荫下笑看程处默等人的笑话时,乐极生悲,全身甲胄的牛进达来到面前,粗大的手指指向训练场。

    云烨穿着皮甲,背着横刀站在训练场上,迎接他的是一百名大汉的怪笑,看着肮脏的水坑,望着高高的砖墙,云烨终于知道作茧自缚是怎么回事了,狠狠地锤几下脑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加这么多的训练科目,这他娘的完全是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屁股上挨了一脚,云烨开始了自己悲催的特种兵生涯。

    以前亲兵只需背小程就好,现在还要背云爵爷,还要不停的给云爵爷脸上洒水,要不然爵爷又会昏过去,可怜的爵爷,羊癫疯发作被牛副帅以金针治好,那么粗的金针扎屁股上云爵爷的羊癫疯一下子就好了,跑得比少爷还快。一旦昏过去两军医立刻给全身按摩,拿湿麻布抹全身,醒过来喝口水,继续跑。亲兵本来对这些天之骄子充满羡慕之情,目睹了这样的惨状,就觉得自己当个小兵还是挺好。一百名啊,一百名军官,在老牛的大棒下,痛哭者有之,哀求者有之,装病者有之,就是没有反抗者,在牛魔王手下还敢反抗?

    程处默和云烨赤条条的躺在两个大木桶里,旁边还有九十九个相同的木桶,同样躺着九十九个赤条条的军官,军医不停地给木桶里加黑sè的药汁,据说对消除疲劳有奇效。泡了半个时辰被各自的亲兵捞出来,白花花的一片趴在床上,由新训练出来的医务兵给做全身按摩。

    “小烨,咱兄弟的苦rì子啥时是个头啊?”

    “忍着吧,这才是个开头,等咱们筋骨健壮后,达到大帅要求,就要开始野外求生训练,那时才要命呢,不给吃的不算,还有重兵剿杀,咱得躲过追杀,完成任务,自身还不能有太大伤亡,这样,这兵才算练成一半。你还要会搏击,是那种一击就死的那种,会躲藏,会伏击,会化妆,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才算练成。反正现在你别把自己当人就成。”

    营帐里一片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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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长安

    当云烨再一次进入梦乡的时候,长安城的净街鼓已经敲罢。各个坊市紧闭了大门,随着万家灯火相继熄灭,喧闹了一天的长安城终于陷入沉寂。

    太极宫仍有灯火,内侍,宫女悄无声息的站在长长地门廊下倾听大殿内焦躁的脚步声,互相不解的传递着眼神。往常睿智,镇定的陛下今天难得的焦躁起来,一阵紧似一阵的踱步声,似乎在传达这位天下之主的心情无比烦闷。陛下不高兴了,内侍,宫女站立的更加肃穆,喘气声也比刚才小了许多。一溜灯火从**蜿蜒而至,宫门前的黄衣内侍脸上浮起笑意,憋在胸中的浊气顷刻间消散无踪,趋前两步俯身下拜:“恭迎皇后娘娘。”灯火中一位宫装丽人轻摆袍袖,内侍起身侧立。“陛下还未就寝?”

    “回娘娘话,陛下自接到卢国公急报就一直在殿内,尚未就寝。”

    挥退众人后,宫装丽人独自进入大殿,见皇帝尤在踱步,刚要说话,却听皇帝说话了:“观音婢,你说世间真有亩产十五石的粮食吗?若真有又是何等模样?”

    皇后掩嘴轻笑:“二郎还在为灵州蝗灾担心?妾身已jīng简内府用度,想必也能有两千贯结余,虽杯水车薪,也算尽一份心力。”

    皇帝看着皇后笑着说:“你以为朕在发梦?程知节三百里加急上奏,言之凿凿,牛进达百骑密奏声言确有此事,五株原种已由他亲自看顾,再有月余就可收割,此珍宝名曰土豆,真不明白,如此珍宝竟然有如此古怪的名字,朕闻所未闻,观音婢博览群书可闻听此物?”说完把手中的奏章递给皇后。迷茫的皇后接过奏章仔细阅读。片刻就已看完,将奏章放在案几上,喃喃地道:“真有这样的粮食?十五石?荒鄙之地就可种植?二郎,妾身有些头晕。”李二陛下扶皇后坐下,敲着案几一字一句的说:“程知节虽然粗陋,但一向忠心耿耿,言必有物,不会胡说八道。牛进达心细如发,且当年发下宏愿大志,愿为天下无饿死之人不惜肝脑涂地。这样的忠直之士没有八成把握是不会言此惊天之言,且让朕等待月余,所有的事就可真相大白。朕拭目以待,平安县男说要把此物卖与朕,若真能亩产十五石,不,哪怕亩产八石,朕穷搜内宫也会让他满意,若是一场空欢喜,朕绝不轻饶。”

    “陛下,平安县男是何人?此时与他有关?”皇后首次听说这名字。

    “此子姓云名烨,年十五岁,异人子弟,在陇右以奇妙制盐之术致仕,现任兰州折冲府行军参事书记,从七品,朕观他解陇右缺盐之苦,特赐平安县男。”

    “原来从卤盐中取食盐之法是他所献,前些rì子,我大哥来家信言及此事,说程知节以五百斤盐换他五十匹良马,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决定有机会一定还回来。我大哥首次遭人勒索,甚是不平。”说完嗤嗤直笑。

    “黄志恩是刘怀的得意弟子,算学一道少有能比肩者,却被此子几言折服,两幅图竟让黄志恩挑灯计算一夜,此后提及此子言必称师。可见,云烨此子有真才华,其师定为一代大贤,朕期待着他再给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如此贤才想必不会信口开河,听陛下说这些,妾身也有些相信这世上真有能亩产十五石的粮食。不过,夜已深,陛下也该就寝了,明rì尚要早朝,早些安寝才是正理。”夫妻二人正相辅相携yù安寝。一声长长的急报声惊醒了整个皇宫,一时间,皇宫中光明大作,已经落锁的宫门大开,一个黄门捧着一个包袱,包袱上插着三支染成红sè的鸡毛,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鸿翎急报,八百里加急,遇关开关,哪怕深夜也需立刻呈交皇帝。黄门身后一个狼狈不堪的骑士,被御林军搀扶匆匆忙忙往太极宫奔行。李二陛下已坐在御座之上,闻听是左武卫急报心情甚是忐忑,左武卫已无战事,想必与战情无关,那就一定是那高产种子的事,李二陛下不禁握紧双拳,急切的等待急报的到来。

    小黄们在殿前将包袱交给内侍,内侍解开包袱,打开木盒?一把奇怪的匕首躺在木盒内,在烛光的照shè下闪着寒光,一看你就知道是杀人利器。正犹豫着是否呈给皇帝,却见皇帝已走下御座,三两步来到殿前,见木盒中的奇型匕首一把就抄了起来,握在手中只觉顺手无比,在手上耍两个刀花,反手握刀柄,回身刺在殿内的红sè木柱上,只听哧一声,已没入半个刀身。李二陛下惊咦一声,拔出军刺,倒握手中沉声问:“鸿翎急报何在?”内侍急忙呈上。李二陛下仔细检查了火印见完好无损,方用手中匕首挑开封口,抽出奏折细看。

    看完奏折久久不做声。长孙皇后端着一碗莲子粥迈步进来,见皇帝又陷入沉思,也不作声,安静的陪坐在一边。皇帝缓声对皇后说:“程知节,牛进达联名上奏,要求重重封赏云烨,因为他们又从云烨那里得到炼钢之术,三人一rì可得百斤百炼钢,且呈上此子亲手打造的兵家利器,朕刚才试用一下果然威力非凡,实为短兵相接时的最好兵刃。百炼钢皇家兵械司每年不过四千斤,这是近五百能工巧匠的最大产量。现在有人用三人一rì可制百斤,朕相信这还是他们的保守估计。程知节还弄到一套兵家锻体之术,现在已挑选百人开始试验。朕现在不是在梦中吧?。

    “此子身世现已查明,为长安云氏,世居蓝田,祖祠尚在,可惜男丁因前朝卷入叛乱死伤殆尽,如今仅剩妇孺四十余人,生计潦倒,朕现在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要和朕做交易,其实是想重振门风。不过这小子说,奇宝无功难受,也是奇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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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李二的决定

    “他为何要把种子卖给陛下而不是献给陛下?他难道不明白一个献,一个卖,这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吗?他云家固然缺钱,有程知节在,应该没有燃眉之急,为何急不可耐的将铜臭之物挂在嘴边?献给陛下难道说就没有赏赐吗?纵然是贤人高第,初来乍到就急切的表示与陛下之间只有交易而无情谊,所为何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将自己的立场在第一次与陛下打交道时就明确表达出来,恐怕另有所图吧。臣妾对这个少年十分好奇,期待着与他相见。”长孙皇后对李二陛下手中把玩的军刺视而不见,对百炼钢炼制的新方法充耳不闻,独独抓住一个卖字大做文章。她与李二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十五年早就相知甚深。李二不好开口的话,她可以说,李二不好提出的疑问她可以提。纵然是夫妻间密谈也是如此。

    皇帝手中转动的军刺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又快速转动,稍息他又稳稳握住手柄,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刃口,待到整把军刺擦拭的一尘不染就用手帕包好,放回木匣,将木匣放置在龙案之上才对皇后说:“古人有白衣傲王侯之说,有些本事的人对礼教总是有些抵触的,云烨此子自幼与老师相依为命,多少都会沾染一些出尘之气,与人世间格格不入也是有的,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孩子而已,皇后多虑了。牛进达将云烨身世呈报与朕显然是想让朕抚慰云氏族人,恩出于上,希望朕通过云氏族人施恩于云烨结纳其心,好让贤才为朕所用,倒也用了一些心思。也罢,知节,牛进达的脸面还是要给的。来人!”

    手执拂尘的黄门应声而至,躬身等待皇帝吩咐。

    “命百骑司收纳云氏族人,不可遗漏一人,不论她们身在何处,奴籍者即刻解除,贱籍者抬等,全部送往平安县男封地,命工部营造监以伯爵制建造平安县男府祗,一应钱粮由内府库支应,元rì以前必须完工。”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cháo阳路八千,一言可定兴废者,皇帝也。韩愈的悲剧云烨没有遇到,由于工期紧,任务重,工部营造监迅速组织工匠和一应建材,三天后五百人的建造团队入驻平安县男封地,在众说纷纭中开始建造云府。

    云何氏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蓝sè麻布包裹着斑白的头发,坐在四面漏风的茅屋内赶织着新的一批麻布。大丫和二丫的衣服已破旧不堪,如不能在冬天来临之前挣到足够的粮食,这两个瘦弱的孩子就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昨晚一夜的cāo劳让这个年老的妇人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剪去织出的麻结,叹口气,到底是年老不中用了,眼神越发不济了,才结的麻线又断了。老妇揉揉酸痛的肩膀,望着木台上的牌位缓缓站起来,解下头巾一一拂去牌位上的浮尘。云家男丁都在这了,她还清楚的记得往rì云家大宅的欢闹。一夜间天塌了,自己的公爹,丈夫,大伯,小叔,匍匐在地,殷红的鲜血遍地流淌,大儿子哀嚎着在鲜血里翻滚,胸口长长的刀痕喷涌着血液,自己用手怎麽也堵不住,眼见着儿子悄无声息的一动不动。云何氏想到这心口仍然痛如刀绞,眼中已没有泪水,这些年已经哭干了,三家只留下断腿的幼子,可惜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小孙女就离开人世。噩梦还没做完,嫁出去的女儿也被夫家休妻,若非还有年幼的孙女靠自己养活,云何氏早就不想活下去了,早就想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传宗接代的希望,女孩没有人家肯要,哪怕在新朝,丧门星就是云家所有妇人的代称。蓝田这个祖宗留下的产业这些年也被官家,大户,佃农侵占的所剩无几,没有人同情云家,没有人想娶云家女儿,连官家也对云家的遭遇充耳不闻,因为云家是叛匪,叛贼就是叛贼,不管是前朝还是今朝。可怜的云家女只能为奴为婢,自降身份为歌姬。

    “nǎinǎi,我饿了,”一声诺诺的童音把云何氏从长长的回忆中惊醒。大丫二丫抱着自己的腿睁着乌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云何氏忽然觉得又充满力量,是啊,还有两个小不点要靠自己呢。

    俯身环住两个瘦弱的小身子,心底全是心酸,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个小不点抚养chéngrén,算命先生说过,这两个孩子是天生的富贵命,再多的苦总有吃完的时候,再难的坎总有过去的时候,我云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要一辈辈受这样的苦难?

    苍天冥冥中似有安排,在云何氏正在向苍天祈求能再活几年好让自己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时,一队健硕的骑士簇拥着一辆双马驾驭的马车从村口向云家驶来。马车停在云何氏门口,一个青衣老仆双手捧着拜帖叩响云家破败的柴门。

    云何氏听到敲门声,不知是何人,因为没有人会敲云家的大门,一般都是直接闯进家,放下手中的柴火,领着孙女来到门外。

    “老奴奉家主之命叩见云老夫人,”老仆说完双手奉上拜帖。

    云何氏已经有十五六年没接过拜帖了,上次有人投贴拜见还是公爹,丈夫健在的时候。疑惑的打开帖子见上面写着程门裴氏,落款是卢国公府。云何氏大惊,国公府缘何给自己一个孤老婆子行拜帖,刚要说送错帖子了,却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从马车上下来,来到云何氏面前幅身一礼:“妾身程裴氏给云老夫人见礼。”

    云何氏惊讶的合不拢嘴,却见那程裴氏从衣袖里掏出一面木牌对云何氏说:“老夫人可知者是何物?”

    一面一寸长,半寸宽,一分厚的桃木牌出现在云何氏面前,云何氏抓住木牌,翻开看,只见上面写着;云氏男,烨。云何氏攥着木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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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认亲

    程裴氏扶住摇摇yù坠的云老夫人,旁边机灵的丫鬟已经把木凳搬了过来。云老夫人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木牌,就像见到绝世珍宝一般,本来心若死灰的老夫人,自见到木牌的一刻,眼中的枯涩之意一扫而空,云家只要有男丁活着,香火不绝,她云何氏就对得起云家列祖列宗,两个丫头就有依靠,自己就算立刻死去也含笑九泉。

    “程夫人,木牌主人在哪?为何自己不来?”惊喜过后,云何氏心头又升起疑问。

    “烨哥儿如今就在陇右左武卫大军之中,没有军令何敢私自回京。恭喜老夫人,您那孙儿实乃人杰,区区十五岁就获封平安县男,就职于兰州折冲府行军参事书记,从七品官员哪,这还是朝廷查录官员随访原籍才发现您和烨哥儿有亲,烨哥儿原以为自己是孤儿,自幼被恩师养大根本不知道还有亲人在世,官上将你们尚在的消息告知,竟欢喜的吐血,醒来后就命人快马回京托付妾身寻找你们的下落,妾身前后打听,才找到老夫人,这里还有烨哥儿的书信。”说完又拿出云烨的书信。云老夫人接过书信,拆开,见满篇的纤细的文字不知使用何笔写成,望之怪异却又不难看,甚至有几分美感,从左向右横着书写不同别人从右往左竖着写,云老夫人强忍着不习惯慢慢诵读。云烨在信中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当然是编造的来历,为增加可信度强调了自己是由恩师在混乱的长安捡到的,木牌当时就戴在身上,那是自己身世唯一的证明。恩师捡到自己后遍寻不着云氏族人,觉得乱世将至,只好带着襁褓中的自己离开长安,隐居于陇右荒原,直到恩师逝世才在五月初回到人世间,想请族人帮助找寻父母。

    看到这里,云老夫人老泪纵横,嘴里不住的说:”你能是何人?你是老大的孩子,你那苦命的母亲为救你一命,在生下你的第三天就抱着你逃出云府,你父亲为救你活活被砍死,我抱着你父亲亲眼看着他死在怀里。老身原以为弱母幼子是不可能在追捕中活下来,想不到老天有眼,你终是给云家留下一根苗裔。”俯身抱起腿边的二丫,亲了又亲,弄得小丫头不知所措,忽闪着黑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nǎinǎi。

    “这是府上的小姐吧,长得真俊,过几年不知会有多少俊才争相下聘呢”程裴氏捏捏小丫头脸,顺手就把一个翠绿的玉锁挂在小丫头的脖子上,又抱起大丫头,旁边侍立的老仆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有一只nǎi白sè的镯子,程裴氏取过玉镯套在大丫头手腕上,镯子有些大,程裴氏笑道:“现在有些大,过两年就合适了,老夫人有这样的孙子,孙女真是福气啊。”云老夫人出身在富贵人家,也见过不少珍宝,程裴氏送给两丫头的见面礼都是难得地极品玉石,原想阻止,但云烨信中交代的明白,程家好意不必拒绝。所以也就顺势收下,这人情想必烨儿有办法还回去。云老夫人现在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感慨,自己云家穷困潦倒还有什么好被图谋的,烨儿如不是云氏子孙以他的爵位要想霸占云家不费吹灰之力。再说烨儿在信中说,万一自己不是云家人,也会终生抚养云氏孤寡,叫云氏族人尽管放心住到自己的封地,他已请程家帮她们建造房屋,今后不会有任何云家族人会受到伤害。想到这里,老夫人心内暖暖的,对程裴氏说:“家中鄙陋,但客人至此还清饮一杯清水。”

    进到屋内,程裴氏唏嘘不已,破败的四壁,能见到天空的屋顶,狭窄的草屋内只有一床,一织机而已,用土垒成的台子上放着三个粗瓷大碗,里面装着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心下暗然:“老夫人竟困顿至此吗?”抬头见正面墙上挂着六福人像,下面摆着六个灵位。遂俯身一拜,云老夫人在一侧还礼。“这几位就是云家逝去的男丁吗?”云老夫人答是。“却不知哪位是烨哥儿的先祖/”老夫人笑而不答,对程夫人说:“不知有没有见过烨哥儿的人,老妇认为烨哥儿八成是老妇长子嫡孙。”程夫人拍手叫好,转身吩咐官家唤程东几人进来,不一会几条壮汉走进草屋,躬身与程夫人见礼。“程东你们几个是见过云爵爷的,可还记得爵爷相貌?”程东拱手回答:“禀夫人,爵爷礼贤下士与小的等人相处甚欢,小的记得爵爷相貌。”

    “既然如此,你们看看墙上画像,有和爵爷面貌相近的吗?”

    之见四条大汉手指齐齐指着第五幅画像,齐声禀告:“夫人,这幅画像与爵爷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年纪不对。“

    “对的,对的,这是老妇大儿子二十五岁时的样子,烨哥儿今年只有十五岁,年纪相差十岁自然有些不同,可怜我那儿媳,寒风夜抱着爱子出逃,孩子被恩人救走,她却下落不明,只怕一凶多吉少啊。”见老夫人又落泪,两个小丫头也抱着老夫人哇哇大哭。程夫人陪着掉了一会眼泪,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遂擦擦眼泪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找到烨哥儿,是大喜的rì子,我听说陛下已经下旨,云氏族人奴籍者解除奴籍,贱籍者抬等,容留于平安县男府邸,相信不久,您的晚辈就会齐聚,待烨哥儿从陇右回来,全家相会是何等欢快之事,今后只有好rì子,您应该高兴才是,否则到烨哥儿回京您身体垮了,您叫妾身如何面对他。”

    在程东几人指向大儿子画像后,云何氏最后的一点担心也云消雾散,全身仿佛被巨大的幸福笼罩着,浑身软软的笑着向程夫人点头,这真真实实确是自己的长孙,他带着无比的荣耀回来了,他做到了祖辈,父辈没有达到的巅峰,云家十五年的苦没有白受,那些欺凌过云家,侮辱过云家,背叛过云家,无视过云家的人看看,老妇的孙子回来了,你们会受到惩罚,一定会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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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苦难

    云老夫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女,坐着程家的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赎回云家卖给别家做婢女的其余六个小女孩,每见一个平安赎回,老夫人脸上笑容就多一分,直到六个全部回来老夫人就已经高兴的见牙不见眼,抱抱这个,亲亲那个,这些全是她的心头肉,检验孩子有没有受伤,受罪,有受伤的就咒骂主家没人xìng,有受罪的就抱着孩子流一阵泪,见八个心爱的孙女全围在身边抱着点心猛啃时,就觉得以前所有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这是大伯家的外孙女,这是小叔家的,尽管都是外孙女,都是被女儿夫家不要的所谓丧门星,最大不过十二岁,最小才七岁,全都长得瘦瘦小小,头发黄黄,老夫人却觉得全是天仙下凡。

    “外婆,您不会再把小南送到张家了吧,他家小少爷老打我,还让狗追我,我怕。”老夫人撩起小南裙子,柴棒一样的腿上全是伤疤,心痛的像刀割一样。程东本来就已经怒火熊熊听到这话放下横刀大步走到张家紧闭的大门前,举起门前磨盘上的碾子,这碾子足有三百斤在程东手上却显得轻飘飘的,双臂用力碾子砸向黑黝黝的大门,只听轰隆一声响,两扇大门齐齐碎裂。门后躲藏的张家人屁滚尿流的往后宅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胖子带着一条夹着尾巴的黑狗就要往屋里钻。程东赶前一步拎住小胖子的衣领随手一甩,小胖子一个漂亮的狗啃地砸在地上,满嘴的牙掉得七七八八,一个胖大的妇人哀嚎一声窜出来,抱住小胖子指着程东尖叫:“光天化rì之下就敢伤人,你就不怕王法吗?”程东慢条斯理的抓住黑狗,单手一用劲黑狗抽出两下就不动了。看黑狗死了,这才转身对着这对母子,一看到程东转身,小胖子顿时止住哭声,满嘴鲜血扎进母亲怀里一声都不敢吭。或许母xìng本能给了这妇人胆量,紧紧抱住儿子大声喊救命。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跑出来趴地上不停磕头,希望程东能绕过自己全家。

    “饶过你某家还没这个资格,待爵爷从陇右军中返回,你会知道王法是怎么回事。”程东说完跨过中年人的身子出了院子。老夫人抱着小南就站在大门口看着程东惩罚小胖子,小南满脸笑容,小拳头捏的紧紧的。

    “小小姐,你看,欺负你的胖子被小的打掉了牙,咬你的黑狗也被小的捏死了,一会儿回去小的就剥了它的皮留给小小姐当褥子,肉就赏给小的炖了吃如何?”到小南面前程东满脸谄媚之sè,虽然小南,老夫人还是满身破衣阑珊,程东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别人不知以为程家在帮云家以恩人自居,程东自幼就随老程东征西讨,太明白自家老爷的xìng子,自云爵爷出现,老爷就高看一眼,现在发展到与子侄一般,眼见爵爷种种神奇,rì后青云直上是应有之义啊,现在不讨好老太太更待何时。

    “大叔真厉害,你是我哥哥派来的吗?哥哥比你还厉害吗?”程东当然不会说你哥哥是左武卫之耻,连弓都拉不开,更不要说打架了。可看着小女孩希望的眼睛只有违心的说:“当然,要不然万岁爷怎么会封你哥哥当爵爷。”

    小女孩听到这话,从老夫人怀里溜下来蹬蹬的跑道姐妹中间去告诉她们自己哥哥是何等的厉害,今后再也不用怕被别人欺负了。见孩子们欢声一片,老夫人对程东施礼道谢,程东连说不敢,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未见过我家爵爷,年方十五岁的少年英杰某家还见过几位,但与爵爷相比都微不足道,老夫人暂且放心,云家有爵爷在兴旺发达指rì可待。过几rì某家就要返回陇右,不知老夫人可有话要带到爵爷处。”老夫人谢过程东,请他临走前一天到到封地取信。

    老夫人谢绝了程裴氏邀请全家到程府居住地要求,而是带着云家妇孺四十三口来到南山脚下的云氏封地,百骑司多方打探也只找到四十三口,其余人等竟杳无音讯,只好据此上奏,李二陛下下旨抚慰了云氏族人,长孙皇后赐下钱帛。程夫人依约送来两千贯铜钱,并带来五十名男女家仆以供使用,由于身体虚弱,伤病者多,特地请来名医为这些妇孺调养身体。

    云烨张大嘴巴拼命呼吸,旁边程处默,后面刘家老三葛家老二裴家老小也是如此,在水里摒住呼吸一百之数这根本不是他娘的人遭的罪,不到时间谁抬头脑袋上就会挨一棒子,持棒的都是高手知道怎吗把人打疼还不打伤,你要快速数完也就算了弟兄们还能撑住,可他妈的数数的混蛋故意数错,好不容易熬到八十,可下来就成了四十一,不敢提意见,谁提谁挨揍。云烨觉得自己就像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脑袋被打的满是包,想昏过去却偏偏没半点要昏迷的迹象。整整两个月啊,地狱式训练让两百个倒霉蛋生不如死,还都是功勋之后,大户子弟。本来只有一百人,加上云烨这个倒霉蛋也就一百零一人。谁知长孙无忌从那听到消息,硬硬又塞进一百个。老程本来大怒,不愿让长孙占便宜,不想被长孙拖进帅帐,不知说了什么,还是干了什么。两人出帐时都眉花眼笑,老程痛快的答应了长孙的要求。不知老程战了什么便宜没分给云烨一丝一毫,让云烨从心底鄙视这两个老玻璃。

    刚回过气,全身湿漉漉的爬上岸,仿照云烨背包用牛皮缝制的行军包就摔在眼前,不用说,里面装满了沙子,还是泡过水的湿沙子,五公里负重越野开始了,为了晚餐,每个人都拼命调整身体背起包包,往营地跑去。

    云烨被程处默抓着胳膊跌跌撞撞的冲过终点,俩人就扔掉背包,连滚带爬的冲向饭桌,也不管手是否干净,抓起饼就往嘴里塞,先不管菜,先填饱肚子是正理。不光是他俩,凡是到达终点的汉子都一个模样,再没有平rì所谓的贵族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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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群殴

    就在众人分抢食物的时候,一队身着光明铠的威武骑士进入左武卫大营,穿过层层营帐来到演武场边等待大将军召见。这些来自京师太子右率的骑兵在大营中东张西望,正好看到百多号泥人在抢食物,尤其看到刘家老三捧起汤罐喝汤底的样子有些滑稽,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木棚底下吃饭的众军士齐齐怒目而视,这些家伙似乎有恃无恐依然大笑不已,甚至指指点点众人身上脸上的泥污,尤其看到前几rì因爬火网被烧掉头发的李孝恭次子李怀仁,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从来只有自己笑别人,哪有被别人嘲笑的道理,李怀仁顺手抄起饭碗甩手就扣在笑得最夸张的一个家伙脸上,顿时那家伙满脸鲜血嚎叫着扑了上来,嘴里还叫:“一群泥腿子敢打爷爷,知道爷爷是谁吗?”这下怀了,这里全是功勋之后,大家之子。一听到这些自称是爷爷的家伙哪里还忍得住,于是漫天的碗碟飞舞。也不知是谁喊了声:“cāo死他们”。一拥而上拳脚飞舞,惨叫连连,还好都知道在军中持械斗殴乃是死罪,统统扔下武器,两百人对殴五百人,左武卫五人一组成锋矢状直插太子右率,锋矢无不是身强力壮之辈,身手大开大阖,只管前冲,左右俩人紧随当先之人在小范围形成以多打少之势。后两人面向两侧护卫前面三人后背不给敌人偷袭之便。一时间演武场尘土飞扬,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云烨藏在程处默身后,不时偷袭一下敌人的下三路,他刚才偷偷藏起一把敲骨头的小锤,一斤重的小锤无论敲在什么地方,敌人无不倒地惨叫,更何况云烨主要照顾两腿之间,中者捂着裆部眼泪鼻涕横流,惨叫连绵而悠长,瞧的身后与敌作战的裴家老小不自觉的加紧双腿,发誓以后绝不与云烨单打独斗,太危险了。

    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时辰,近五百名太子右率官兵躺在地上唉声不绝,更有几位惨叫的比别人更大声,让见着伤心,闻者落泪。左武卫两百jīng卒也伤者众多,只是被战友搀扶不倒,咬着牙不出声,见战局已定,云烨第一时间就把小铁锤抛到水坑里毁尸灭迹。

    场边程咬金,牛进达和一众老将簇拥着一位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在旁边观战,那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着黄sè衣袍,脚下蹬一双鹿皮战靴。老程似乎对少年极为尊敬,矮下身对少年低声解释战局变化,少年也不停点头示意。牛进达见战况平息,瞪着牛眼从队前瞧到队尾,嘴里啧啧有声,似乎在赞叹,又像在讽刺。众人被牛魔王瞧的心头如小鹿乱撞,不知牛魔王要怎样处罚自己。

    “出息啊,两百打五百啊,啧啧,拳拳到肉,脚脚见血,打自己人都这么用力,不知将来打突厥会不会拉稀?谁带的头?程处默?云烨?李怀仁?还是刘进武?告诉老夫,就只罚他一人,如果不说那就全体受罚,这回老夫琢磨了一个新法子,不打不骂,只把你一人关进小黑屋,时间不长,三天足矣。怎麽样?老夫仁慈吧。以后不要背地里喊老夫牛魔王,这是为你们这些小子考虑呢,怕伤了jīng骨。来,告诉老夫。”

    别人不知道禁闭的厉害,云烨怎能不知,三天能自己爬出来的都他娘的是好汉。见李怀仁要站出来,云烨悄悄抓了他一下,李怀仁见云烨朝自己摇头就不再往外走,这两百人中间就云烨清楚训练,惩罚是怎么回事,牛魔王软声软气说话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牛魔王会慈悲母猪都会上树。这可是云烨的名言,多次被证明是金科玉律,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没人站出来?那就是打算全体受罚了?刚跑完十里地两百人就干翻五百人看来力气没被榨干呀,全体都有,绕演武场跑二十圈,”

    众人有气无力的道声:“诺”就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开始跑步。李怀仁凑到云烨身边问云烨:“小烨,牛魔王不是说只罚关小黑屋吗,哥哥一个人背下来,也好过全体跑圈啊。”云烨怜悯地看了李怀仁一眼:“相信小弟,这三天你绝对熬不下来,到时你宁可挨五十大板也不想坐小黑屋,你不知道,禁闭超过七天就会出人命。再说,咱哥们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把你送出去,我们只会被罚的更重,连兄弟都不保护的军队,那不是军队是乌合之众。”旁边的众兄弟齐齐点头。只有李怀仁觉得关三天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明白小烨为什么会说的这么严重。

    见左武卫诸人在跑圈,那少年站到倒了一地的右率面前,小脸涨的通红,自己的队伍五百人打不过两百jīng疲力尽的左武卫兵卒,这让自己堂堂太子脸面往哪搁。再看看还在轰隆轰隆跑步的兵卒,再看看趴地上哀号的右率,举起皮鞭没头没脸就往下抽,右率将领也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把这些伤兵从地上赶起来,站成方队。

    “汝等为何与左武卫士卒斗殴?是谁带的头?给孤站出来,”话音刚落,一个满脸鲜血的军官就连滚带爬的出来。

    “太子殿下,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属下只是站在这里见那群粗胚在抢饭就笑了几声,他们中那个秃头就拿碗砸在属下脸上,还辱骂属下,一介平民敢如此放肆,请殿下斩此刁民以儆效尤。”

    老程在旁边比小肉不笑的接话:“俺老程军营之中只有兄弟,没有所谓的刁民,就是陛下统领左武卫时也没见处置过一个刁民,只惩罚过范律的兵卒,不知刁民从何说起?请殿下明断,军中比武是为常事,小小伤痛在所难免,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程叔叔多虑了,您是大唐名将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孤怎敢对您不敬,此次出京父皇一再叮嘱要孤多向叔叔讨教统军心得,就在刚才两百疲兵尚打得五百右率骄兵落花流水,可见叔叔麾下皆是虎狼之士。请叔叔不吝赐教。至于小小冲突是右率无礼在先,既然左武卫士卒已然受罚,为公平起见,尚请牛叔叔整肃右率军法。”

    牛进达面无表情来到告状的军官面前,厌恶的拍拍他的头说:“你若在老夫军中,这可六阳魁首早就喂了狗,五百人打两百人被人家全歼还有脸告状,在军中强者为尊,哪怕是火头军打败你,那火头军就比你高贵。大唐能统一天下就是凭借着强横的武力将多少草头王斩尽杀绝,不是靠告状。再说,你口口声声说的刁民恐怕太子殿下都要叫一声堂哥。”太子听到这里啊了一声。看向程咬金。老程解释:“那位是你王叔李孝恭的次子。”

    “那岂不是怀仁哥哥,”太子实在不能把刚才那个满身泥浆的秃头兵卒和一向风度翩翩的堂哥联想到一起。

    “不止他一人,你表哥长孙冲,还有犬子处默,刘家老三,裴家老小,平安县男云烨,满京城豪门大姓都能找着。”

    太子看着泥人一般的左武卫军卒,有些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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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有难同当

    牛魔王最后的惩罚耗尽了云烨全身的体力,十五岁的身体在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之下已经处于崩溃边缘,都少次摔倒都决定不再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又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跑,腿已麻木,小腹抽搐,肺似乎已经着火,心脏就在嗓子边上,只要张嘴就会吐出来。难道自己有被虐倾向?往常看程咬金,牛进达和满营的军士就仿佛在玩一场逼真的游戏。摔倒疼痛是真的,流血是真的,汗水从下巴上往下流也是真的。一直希望通过超强度的训练来野蛮体魄,简单jīng神却做不到,记忆越来越清晰,从第一次记事起,到水源边哪次不因该的伸手。连早逝的父亲都音容宛在。越想忘记,就记忆得越牢,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传说中死亡的yīn魂在奈何桥都要喝一碗孟婆汤忘却前世,云烨这条游魂省略这一过程,所以吃不香,睡不稳,笑不开怀,哭不伤心,也是咎由自取。贼老天给你一部分,就要拿走一部分,这是何等的公平。这是云烨在跑完二十圈倒在地上像个哲人一般思考的事情。

    艰难的翻过身,眼望碧蓝的天空,云朵真的像棉花般洁白。如果不是脸前出现一个正太的面孔,云烨真想融入到蓝天白云中。

    “云烨?”

    “李承乾?”

    “你知道孤?”

    “如果你不是陛下的儿子就不会孤。”有人发怒了,但不是李承乾,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李承乾似乎很兴奋,蹲在云烨头低头仔细打量。终于有一个和他用平等口气说话的人这让他很好奇。

    “这练兵之策是你想出来的?还有制盐,锻铁,父皇手里有一把兵家利器也是你造的?我这次就是来看看那亩产十五石的土豆,是真的吗?”这次他没有用孤这个词。

    “我现在只剩一口气了,太子殿下帮帮忙,往后让让,别挡着我欣赏蓝天白云。”

    “成乾别见怪,这小子累傻了。”李怀仁怕太子怪罪,连忙解释。

    “怀仁哥哥,你们好歹也是军官,怎么练得这吗惨?”李承乾没在意云烨的态度,父皇在自己来之前反复叮嘱过不得以势压人,再说,有本事的人才能无视权贵,没本事的才靠拍马溜须升官发财。从懂事起,这种教育遭受过无数遍。

    “殿下,您让我休息一会再给您详细解说是怎吗回事。”李怀仁也没力气说多余的话。这时几百名亲兵涌了上来,两人一位抬着众军官去后帐。

    李承乾跟了过去,只见一大排木桶热气腾腾,亲兵迅速扒光各自主人的衣甲,只留一条短裤放进木桶,顿时各种奇声怪叫响起,水很烫,药材很足,活血化瘀的药材总有些刺激xìng,身上有伤口的就倒霉了,在被消毒的同时,里面盐水和药材一起进攻,让木桶里的人yù仙yù死。李承乾吓一跳,以为进了杀猪场,在旁边军医的解释下弄明白了原因。眼中希冀之sè更浓。云烨就在旁边木桶里,在怪声嚎叫的同时偷看李承乾,正常雄xìng对有强烈对抗xìng游戏多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李承乾自幼在高墙大院中长大,虽然向往父辈刀光剑影的厮杀生涯,无奈却在妇人群中长大,难免阳刚之气不足,今rì见两百名汉子在jīng疲力竭的情形下打的自己号称jīng锐的右率五百人屁滚尿流,早就心向往之,至于中间的痛苦也就视而不见。男人四大铁云烨还是清楚的,既然没有一同piáojì的可能,那就一起扛枪吧。引诱李承乾piáojì会被他老爸砍头,但是引诱他参加训练想必李二陛下不会责怪。

    “殿下,特种兵训练可谓残酷难当,是对jīng神,**的一种升华,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只有人群里最坚韧,最优秀的军人才能坚持下来。而一旦坚持下来的人,在军中可称兵王。遇袭不乱处变不惊,置死地而奋战,知必死而无畏。他们是杀戮的机器,只为战场生存,为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观殿下有一试之勇气,此气可鼓不可泄,明rì为臣在演武场迎候太子殿下。”李承乾兴奋的手都有些发抖,完全无视周边众人怜悯的目光。

    李承乾有些后悔,但是有些晚了。牛魔王不是白叫的,新加入的十名右率强手,再加上太子殿下,被夹杂在大队之中负重十里地跑圈,念在太子年幼,没加负重,本身装备就过他喝一壶的,前面还不错,后面五里地简直是爬回来的,幸亏李怀仁,长孙冲念兄弟一场慢跑陪着,这才给了太子殿下一些信心。

    “我跑不动了,堂哥,表哥,你们不用陪我,要不然会害你们没饭吃。”远远见别人都开始吃饭了,自己还在跑圈,到底是孩子,愧疚之心还是有的。

    “说什么呢,留jīng神跑才是正经,你比小烨开始训练时强多了,它是硬爬回终点的,我们哥两第一次不比你好多少。”李承乾担心的嘲笑声没有,只有鼓励声,太子殿下陪自己训练,现在还累的不chéngrén形,昨rì打架的一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齐齐站在跑道旁为太子加油鼓劲。当李承乾终于爬到终点,就被众人欢呼着抬起抛到空中,齐齐喝彩。李承乾那受得了这个,虽然是最后一个回到终点,毕竟完成了今天的训练,证明他有资格参加训练,在大家的欢呼声里,眼泪鼻涕横流,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获得别人的承认,而不是靠父亲的威名。起落中?程咬金,牛进达诸位将军含笑颌首,骄傲之情顿生,今天我是最后一名,将来我一定会成为第一名。

    大口吞咽着饭菜,往常不屑一顾的饭食今天味美异常。大运动量后补充蛋白质云烨早就交代过,煮的稀烂的牛羊肉就成了必需品。反正缴获的牛羊甚多,足够这些人放开肚皮猛吃。李承乾彻底明白昨rì他们为什么吃相如此难看。相信自己此时的形象不会好到哪去。

    被脱了个jīng光,他没有短裤,光屁股被泡进木桶,和大家一起放声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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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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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介绍:
云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超级极恋家的人,哪怕把自己放在火星,也会绑架火星人让他们送自己地球。现在麻烦了,自己如何才能从贞观二年回到公元两千一零年?唐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