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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武侠聚美之旅全文阅读

作者:镜竹涯     位面武侠聚美之旅txt下载     位面武侠聚美之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七十二.章邯的怀疑,姬无夜之死

    许仙很好奇,李信的能力是什么。许仙忙问卫庄,卫庄随口答道:“等到了战场上,你与秦军交手时就清楚了。”许仙再问,卫庄才肯开口。

    卫庄:“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各国的高层多少都知道一些。李信是本能型的将军。所谓本能型,即按战场上士兵们的反应,诸如所有人的面部表情,呐喊的声音高低,行进的脚步轻重,挥舞武器的幅度,从而对敌我双方士兵们的士气、体力、心理压力做出大致的判断,以便决策。”

    许仙想了下,觉得这也太不牢靠了吧?决策的根据,难道不是游骑去侦查反馈回的情报么?本能型武将,真的没问题么?

    卫庄:“而李信则是百年来,本能型武将的最强者。他能大范围的通过风进行感知,辨别一群人或某个人,确认其到底是带着敌意,还是友善。无论一个刺客的隐藏气息本领有多高,哪怕他完全掩盖自身杀气,李信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戒备、不信任、刻意掩藏等情绪。”

    大范围的模糊的读心能力么?恩,许仙琢磨一下李信的容貌和性格,心说这个人一定是目光阴沉、故作高深之类的面瘫...

    事实却是,许仙的设想完全不对。

    熟知李信的人,都觉得李信是有点迟钝、天真、粗神经、常常忽视细节的家伙。特别是在章邯眼里,李信实在是和章邯他注重细节的信条严重违背。

    秦军大营,章邯将两份名单递给李信,示意他对比一下。

    李信瞪着大眼,看向这两份用繁体字书写的名单和数字组成绢帛,顿时头大。李信:“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验收韩宗室的事情,交给文官不就结了。话说为什么要抄成两份?咦,好像字迹不一样!”

    章邯:“大将军,这是姬无夜上报的,韩宗室所有王族、宫人的名单。”“另外一份,则是我的手下调查所得。”

    李信:“我就说嘛,肯定是不同人写的。看这字迹,小邯你的书法进步不少嘛,和蒙恬那家伙有得一拼。前几天(嬴政)政还怨我写的例行军报,字丑得像鸡爪似的。”

    章邯头冒黑线:“大将军,字迹不是重点!”清咳一声,指出不同之处,“大将军请看,这一段,姬无夜的报告上没有。”

    李信:“麒麟阁?那是什么,麒麟?是某种动物么?”

    章邯:“是传说中和龙凤一样的某种祥瑞动物。咳,这也不是重点!”忍,耐心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重点是这个叫“麒麟阁”的地方。这里原先住的是周室后裔,但全部都是女眷。姬无夜将这些女眷据为己有,视作自己的东西。因为关乎周室,故姬无夜不敢声张,百般掩埋真相,以免被天下诸侯指责。若大王(嬴政)知道了,恐怕也会非常不高兴吧。”

    李信:“原来是这样啊,你是想让我下令,命令他把这些人放了?”

    章邯:“不。麒麟阁现在已毁于一旦,不久前,有一伙劫匪突袭了此处,劫走了所有人。”哼声轻笑,“这是姬无夜的说法。真实情况是,许仙引兵突袭了此处,救走了所有人。本来,麒麟阁空无一人,他姬无夜可以否认一切。但他隐瞒军情,却成了能抓住他的把柄。”

    李信:“小邯,你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章邯:“我想让大将军以谎报军情的名义,通过昌平君大人给姬无夜施压。王宫、雀阁、麒麟阁,所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有必要好好搜查,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在章邯看来,卫庄没有说出韩王印是如何丢的,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打一开始,章邯并不认为卫庄真的会说出来。但这么一问,确定了卫庄确实掌握某种伎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一国印绶。这是问题很严重的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否则到时秦军战线一长,对方是否会故伎重演,伪造军令制造混乱,或者盗取秦军的情报呢?

    李信叹了口气,正色道:“小邯哦,这件事我尽量帮你。但话说在前头,昌平君的策略是安定人心为主,依我看,很可能不会理睬的建议。”

    章邯:“安定人心?”

    李信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实说,我很讨厌姬无夜这个人。但是,上边的大人物,无论是政(嬴政)还是昌平君,认为安定人心的对象是姬无夜为首的韩军,而非新郑的平民百姓。韩军擅长夜战,这对于南征时疲惫楚军非常有用。”

    章邯:“疲惫楚军?我明白了。六国之兵,各有各的特点。”

    楚人,爆发力最强;相对的,赵人刚烈持久,还有魏人生性谨慎,韩人机巧灵活等。

    李信让人修好文书,将章邯的报告和建议,通过机关鸟,火速发往南阳的昌平君。昌平君一看,果然如李信说言,认为章邯在添乱,不懂以大局为重,驳回了章邯的建议。章邯在傍晚接到昌平君发回来的消息,失望之余,心情有些低落。一旁的李信看在眼里,和声劝了几句。

    章邯在秦军营帐内左思右想。鬼谷派的卫庄,阴阳家叛徒的紫女,还有麒麟阁的周室。这些传承数百年的门派或族群,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不足为奇。自己一筹莫展,不如利用隐秘卫的渠道,越过昌平君,直接向相国李斯或秦王嬴政禀报?

    嬴政给予了章邯很大的权力,诸事不分大小,皆可越级上报。不过章邯很谨慎地使用这一项权限,否则闹僵了关系,不利于将来共事。考虑再三,章邯选择了相国李斯。

    章邯:“相国大人他饱学多才,见多识广,或许会有独到的见解。再者,可提议用机关术和阴阳术给卷宗文书上锁,加强保密,防止情报或政令、军令为敌人利用。”

    章邯提笔修书,对之前昌平君的建议,稍加修改,再次上报给李斯。咸阳要比南阳远得多,书信写好递出去,剩下的只有等待了。好消息还没等到,坏消息先来。一隐秘卫匆匆来报:“姬无夜在雀阁,遇刺身亡!雀阁现在一片火海!”

    章邯:“什么?!”没等他出声询问,又一隐秘卫来报:“不好了!新郑大牢失火,卫庄不知所踪!”

    章邯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好像什么非常关键的东西,就要靠近它、抓住它,却失之交臂、让它从眼前溜走了。据章邯的经验,这是一张看不见的阴谋大网,离得近有所察觉,是因为网已经在收拢,甚至已经粘住了所有猎物,而猎物却还在抓瞎。

    章邯:“雀阁、大牢皆毁,敌人正在抹除一切痕迹!不好,王宫!马上派兵保护王宫,尤其是卷宗室。那里不仅有韩.国数百年的卷宗典籍,还有周室的卷宗典籍。你去通知大将军(李信),对方能杀死姬无夜,想必是极其厉害的刺客!”

    隐秘卫刚刚接令,又一人来报:“将军!不好了,王宫失火!”停顿了下,脸色难看,“大火是从将军刚刚提到的卷宗室烧起的,此时恐怕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至,章邯愈发坚持自己的观点,和疲军之计相比,弄清敌人的阴谋才是重中之重。

    章邯望着咸阳的方向,心道:“所有的有线索的地方,都被焚毁。可仓促之间,对方毁得了痕迹,却未必能将知情人全部灭口。只要李斯大人同意我的意见,对姬无夜的部下加紧盘查,未必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章邯尤抱一线希望,可七日后,他再次失望了。

    李斯同意了章邯对于加强重要文书的保密措施。阴阳家和公输家族已经制定出方案。以五行八卦变化术数为原理,制作了千机密码铜盘,作为黑龙卷宗的钥匙。若不用钥匙,强行打开,则会触发内在机关,使腐蚀液溢出将卷宗销毁。

    但是,李斯否定了章邯一查到底的建议。理由和昌平君一样,初定韩地以安抚人心为上策,特别是收编的韩军的人心,为重中之重。

    章邯大失所望,再后来,他对李斯的失望,转变为怨恨——原因无他,秦军在同楚军交战中完败,他所憧憬的人、所羡慕钦佩的人,羌瘣和李信皆在此战中战死。以至于后来赵高和李斯争权时,章邯的隐秘卫选择站在了赵高一边,那个被百官诟病的指鹿为马的宦官...

    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许仙再一次捡到了一个乘虚而入的好机会。赤练被迫嫁给姬无夜,在她心里,是多么祈盼有白马王子从天而降,把她救离苦海。而许仙在卫庄指派他做这件事时,心中早就已暗暗窃喜了。

    当晚,姬无夜和赤练拜完天地,洞房花烛。喝交杯酒时,赤练趁姬无夜不备,避开他的视线,用指甲轻轻割破手指,把毒血下到酒中。可早就被章邯提醒过的姬无夜,岂会真的没有丝毫防备,让酒穿肠而过?

    姬无夜暗中运功防备,酒中果然有毒,蓦然变了脸色,怒道:“你在酒里下毒?!”

    赤练:“百般挣扎,肝肠寸断,正是你强加给别人的痛苦。如今,这痛苦轮到你自己亲身体会,不妨说说看,是何滋味?”

    “啪——”姬无夜一巴掌将红莲扇倒在地,“你这溅人!你以为我会真的喝么!”将毒酒吐出,见地板竟被毒酒褪去一层皮,大怒道,“今日你是从我也好,不从也罢。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失败了!赤练惊恐万分,万般绝望之时,一人破顶而入,一剑直斩姬无夜!姬无夜仓促拔刀应战,刀势已乱。对方针对破绽,直取姬无夜的胸腹。

    姬无夜看着入肉的剑刃,又看着蒙面的对方,一个想法涌上心头,瞪大眼睛道:“你是——?这把剑,如此轻易地刺破我的横练功夫,我认得它,你是(许)”

    用肉身硬抗绝仙剑的锋利,简直是找死。

    许仙一转剑光,削下了姬无夜的首级,再一脚踢开其尸体,果然看见他在背后悄悄书写“许仙”二字。赤练惊喜道:“是你!”许仙“嘘”地一声,两指轻按在她唇上,艳红而诱人的形状,两片湿柔的触感,鼻里喷出的热息,令许仙心中一荡。

    二人具是心神一震,闪电般分离。许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走!”抓起赤练的手,后者反应极大,慌忙用力抽离手臂。许仙不解地看着她,一看抓到了她割伤的手指,以为是失误,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你手指已受了伤!”

    赤练:“这伤是我自己弄的。你当心些,这血有毒!”

    许仙:“毒?”一瞧手上,果然血里透着黑暗。

    赤练:“你又何必救我?我如今已成为一个毒人,这个身体谁碰谁死...”

    许仙一把拦腰抱起她,捉住她受伤的手指,含在嘴中吸云。

    赤练:“你——!”十指连心,一小股酥麻挠着她心口。呵护的感觉,让她很是受用的同时,又不得不出声阻止:“你快放开,都说了,这血有毒。”

    许仙不舍地将葱葱玉指退出口中,可仍吹着热气,说道:“别担心,我的体质特殊,百毒不侵。这点毒的药力,我扛得住。”

    指头、手心被吹气,又是一番奇异感受,赤练只觉得对方不是在吹,而是在吸,把她上身的力气,一点点吸走。

    赤练羞赧之余,赌气道:“我好心提醒你,你还对我使怪招,毒死你好了!真奇怪...这个感觉,呼——”

第一百七十六.王贲伐魏

    李牧等重要将领被赵王赐毒酒而死,赵**心大失。恰好羌瘣整顿兵马完毕,在公输仇家的霸道机关术摧毁城墙后,秦军冲进城内,轻易地击败了群龙无首的赵军。赵王携宗室仓皇逃出邯郸,在东阳被羌瘣的骑兵追上。赵王迁被俘成为阶下囚,赵国灭。

    赵公子嘉逃到北边的代郡,一面为李牧平反,一面接管代郡的残余赵军,自称“代王”,并遣使往燕国结盟。羌瘣自思兵力有限,代郡又曾被李牧经营得固若金汤,遂勒马不前。待后方步卒来换防后,羌瘣重新引骑军南下。

    与此同时,王贲麾下五万大军围攻魏国之都大粱。李信派羌瘣的副将,即屠睢、赵佗,各领两万步卒为王贲的侧翼,阻隔救援大粱的部队,同时监视东边齐国、南边楚国的动向。

    魏军征发百姓为民夫,修筑城墙,运送滚石滚木,军民约十万人。守将为六国之中为数不多的、擅长机关术的将领——吴凤明。

    一颗巨石抛上天空,呼啸着空气,轰隆砸下,大粱的城墙立刻垮掉一截。地面像被巨人用铁锤重击,站在上面的守军无比震耳欲聋,心脏欲爆。被砸出巨坑的周围尚且如此,正面被击中的人,已化为齑粉。

    如此强大的冲力,令主将吴凤明为之动容。

    吴凤明:“可笑我自诩擅长机关术,和公输仇家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秦军仅有五万人,四面围住大粱城,面对每一面超过自己一倍的魏军,却凭借公输仇家霸道机关术的强大火力,压着魏军打。

    自蜀山一役后,公输仇改进了机关术的使用方式,既然在敌我两军交战时,机关兽容易发狂失控、误伤友军,那还不如让机关兽们去做搬运工。制造、搬运巨石弹丸,给超大号的投石机装填弹药。抛射这种几十吨的巨石,落哪里,哪里砸出一个大坑,城墙完全成了脆皮。

    吴凤明变更战术,下令当秦军炮击时,魏军从城墙上撤下来,躲到第二道城墙上,回避火力压制;等秦军攻上来时,魏军再回到第一道城墙上。魏人生性谨慎,是一支沉默的军队,尽管被秦军的炮击轰得士气全无,仍是贯彻了吴凤明的命令。一进一退,如此反复,无丝毫乱相。大粱城的城墙有三道,巨石砸出缺口容易,要碾平阻碍,却不可能。且巨石撞地,士气打击固然大,但真正砸死的人并不多,和后世的真正炮弹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依靠千疮百洞的城墙,魏军死守大粱。大粱攻防战陷入了僵局。

    吴凤明紧盯着地图,大粱城已然成为一座孤城,没有救援,作困兽犹斗之势。这个时候处于僵局,双方的粮草存量,将会最终决定结局。

    吴凤明打算打粮草消耗战。他听说秦国去年闹荒,粮食紧缺。如今秦国能进行军事行动,还是靠搬空韩的粮食。三韩之地,气候相近,恰好魏国也是大丰收。若打粮食消耗战,吴凤明很有把握。唯一要担心的,大粱是孤城一座,无援军可调,周边的水网发挥不了作用不说,还很可能会被王贲反过来利用,来一出水淹大粱。

    一旦被水淹,很多粮仓的粮食将发霉,进而无法食用。吴凤明一面令人将粮仓搬到高处,一面派人向魏王说明情况。不料,魏王假当晚就急召吴凤明入宫,大加斥责,令其尽快想办法击退秦军。

    魏王假大怒道:“你知道寡人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公输仇家的那些巨型石炮,你想办法给寡人摧毁!这地面一震一轰隆的,寡人一听就头疼欲裂!生怕哪一天闭上眼睛再睁开,寡人就四分五裂了啊!”

    吴凤明灰溜溜从宫里出来,左右将领道:“大王真是强人所难,出城野战,我军如何是王贲的对手。大将军,怎么办?”

    吴凤明阴沉着脸,不答。回到帅帐,吴凤明问道:“秦军的奸细,找到了么?”

    一将连忙沉声回答:“找到了。”

    吴凤明:“把你们对大王的抱怨都说给他听。不要太刻意,你们交谈时,他在一旁听,就透露给他。特别是出城摧毁投石器的事。且大王今晚的言行,要描绘得身临其境。”

    左右疑惑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吴凤明:“不必问太多,按我说的去做!”

    消息传到王贲耳中,王贲聚众将商议:“魏王假向吴凤明施压,不久魏军为摧毁石炮,必出城与我军野战!”众将一脸兴奋之色。围攻大粱五天了,魏军渐渐适应了攻势,再拖延下去将会旷日持久。

    番阳(王贲副将):“魏军守城尚可,出城的话,论攻击力唯有狂战士乱美迫和擅使大刀的孟凯了。我们要当心这两个人,以吴凤明的智计,为摧毁我军的石炮,必会一虚一实。”

    任嚣(王贲副将):“我想问一下,魏军中传出的消息,和魏王宫中的消息一致吗?”

    一将报告道:“完全一致。来自魏王假的压力,吴凤明快要顶不住了呢。”

    任嚣:“那就太奇怪了。”周围人具是一惊,“我们这些年同吴凤明交手,这个人向来贯彻魏军的谨慎战法。只打顺风顺水的仗,把握主动权,只要形势稍微不利,有一点被动,他就马上掉头撤军,从不进行可能会导致完败的战役。冒险摧毁石炮这一步甘于被动,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我怀疑这一步就是假的。”

    番阳:“以前是他还有退路,如今受制于王命不说,大粱城之后,可没有退路了啊。”

    王贲起身道:“我也不认为吴凤明会真的孤注一掷。但他肯出城来战,我军就不用消耗下去。这是件好事,听说羌瘣已经灭赵了,我们这里也要快点,明日就看吴凤明能耍出什么花招!”

    秦军的石炮,布置在城西南的半山坳上。在第一天的四面攻击没有拿下大粱后,秦军就改为围住南、北、西三面,主攻西面城墙。南北的秦军各有万余,西面的秦军有步卒两万,骑兵一万。为加强石炮阵地的守卫,王贲调五千步兵,三千弓弩手伏在石炮阵地两侧;自己又亲率一万骑兵在不远处监视。

    在山坳埋伏的番阳叹了口气,心道:“骑兵离得太近了,一看就会怀疑树林里有伏兵哟...这样真的好么,如果要诱吴凤明来,不是应该摆出一副放松境界的样子么。唉——老了!思维越来越跟不上这些年轻后辈了。”

    今日白天,秦军由任嚣督战。在炮石轰击后,三面秦军发动总攻。弓弩手压制墙头,箭如雨下,残破龟裂的城墙,无法再提供有效的防护,魏军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将军!今日秦军的攻势很猛!”

    吴凤明远望着石炮阵地,见王贲的骑兵离山坳的树林不远,心中暗喜。

    吴凤明喝令道:“对方的井栏马上要上来了,给我们的投石车准备火油!”

    浸了一天水的井栏,火油浇灌在木头上,仅仅冒出一阵水蒸气。

    “将军!不行,井栏泡了太多水,烧不掉!”

    吴凤明:“可恶!城外河网密布,反过来被对方利用了!”“城墙残破,井栏的悬廊不会扣得很紧!所有人压上城墙,我的亲卫也会上去,目标是摧毁井栏的钩子!”

    井栏缓缓推进到城墙,“砰”一声闷响,井栏的带利钩的大门结实的扣在城墙上。秦军士兵通过井栏内部的楼梯,跨过大门铺就的空中悬廊,无高度差的冲击城墙上的魏军。秦千人将、百人将守住井栏的出口,以此为据点,让后边的秦兵不断上来通过;魏千人将、百人将则要摧毁此据点,并将井栏的悬廊摧毁。除了十座井栏,还有上百架云梯,也有百人将通过云梯建立据点。

    密密麻麻的人群,遍布城墙内外,金戈声,劲箭疾飞的嗖嗖声,嘶吼声,呐喊。许仙站在高空的飞剑上观战,他被震撼到了。什么火油滚木,才不像拍电视那样,一扔下去对方就攻势一挫。火油浇下去,不过杀伤几个秦兵而已,人群攀援厮杀的步伐丝毫不减。

    浸水的不止是井栏,前几波秦军士兵,也穿着宽松的浸水的衣袍。说是衣袍,不如说是囚服,秦律“重罪者先阵”的亡命之徒,凶悍无比,沾上火油后,继续厮杀一阵,然后将囚衣撕破扔掉,用魏兵的鲜血和哀嚎庆祝他们摆脱戴罪之身。

    “你们这些秦狗,不要太得意了!”一道刀光划过,六七个囚徒兵还没反应过来,上下半身分家,肠、血抹、脏,腥臭的散落一地。

    “是孟凯!大家小心!”“啊——”

    孟凯身形如巨人,熊腰虎背,偏胖的国脸,长须垂至胸口。他瞪着巨目,轻抚长须,后边的秦兵不敢再上前。眨眼间的功夫,刀光如绞肉机,周围的地面,如开了一间人脯展览店。孟凯再出两刀,交叉成十字斩。一直让魏兵觉得费力的井栏悬廊,此时在孟凯沉重的刀法面前,根本轻如鸿毛。悬廊被大卸八块,一井栏被毁。

    任嚣在城下观战,见到了孟凯的活跃。又见另一处,又一个井栏被毁,是一个戴着铁面的狂战士用长钺在屠戮。狂战士乱美迫所过之处,不断有首级残肢断臂飞舞。

    任嚣:“孟凯和乱美迫都在城墙上,没有去统帅骑兵。果然,吴凤明是不打算白天出城,准备着今夜偷袭。”手一摆,鸣金收兵,秦军如潮水般退去,来也汹汹,退也匆匆。

    这一波总攻,秦军被毁去所有井栏,攻势严重受挫!魏军喘口气之余,一直低迷的士气有所回升,交换着眼神,都觉得能守住大粱。吴凤明下令犒赏三军,激励士气。

    入夜三更,一切静悄悄的。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放眼望去几百上千米,全是死寂的黑暗。一支魏军,接着夜色,顺着河流往上游赶,为首一将正是孟凯。孟凯身旁,一人身穿黑色紧身衣,正是墨鸦。

    孟凯称赞道:“阁下不愧曾是韩军的将军,擅长夜战。了不起,如此漆黑的夜里,也能从容行军。”

    墨鸦自谦道:“马马虎虎吧。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有夜视能力者不足百人。用布裹了马蹄,可还是太整齐了,不得不借助河流声做掩饰。”

    孟凯:“骑兵们已养成习惯了,短期内,这是没办法更正的事。总之,多谢你们了,韩.国的流沙组织。这样,我们就能顺利拿下秦军的石炮阵地。”

    墨鸦哼笑了下:“我不认为这样能拿下石炮阵地。白天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树林边不远的骑兵,一定会有伏兵的。且我也不认为将军的目标是石炮阵地”声音一沉,“是阻截那支骑兵吧,好为吴凤明大将军的主力做掩护。连真正的目标都不肯告诉我,看来,你们其实还是没有信任我。”

    孟凯哈哈大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听闻流沙组织向来只认钱,不认人。大将军他不得不小心一点。”

    墨鸦:“那么,魏国大将军的目标究竟是哪儿呢?”

    孟凯:“呵呵,谁知道呢。”

一百七十九.初战羌瘣,楚军败退

    “呼——”飕飕的风声席卷了大地。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士兵们,心在砰砰重跳,抓着武器的手心在出汗。风带走一人的热量,又传递到另一人身上,因为热量散不去,空气变得很沉很闷,如所有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口干舌糙,咕噜的咽口水声,你的,我的,他的,络绎不绝。

    这是错觉,明明空旷得很,上边是蓝天,脚下是平地。几十万士兵们都在屏息,因为紧张,因为心头沉重,喘不过气来而产生错觉。作为领军者必须要将这份沉重释放出去,化为呐喊,化为动力和士气。

    “诸君——!”楚王负刍显然很擅长做这样一个领军者,“秦人要犯我边界,屠我父老,灭我家园!你们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吗?!”楚军:“不能!”负刍运功朗声道:“罪行累累的屠夫桓齮就在对面!你们有胆量取下其首级吗!”

    桓齮恶名远扬,一听他的名字,楚军中一阵异音。

    一将村托喊道:“杀桓齮,灭秦军!保我父老,保我家园!”

    楚军:“杀桓齮,灭秦军!”声音越来越一致,越来越大。

    负刍的战前演说,激励了楚军士气。

    秦军这边的李信,皱了皱眉,大眼里有些无奈。到现在,李信仍对嬴政把桓齮派来颇有微词。这下好了,桓齮的恶名被敌军利用却难以反驳。

    李信:“诸位!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和信念!”大声咆哮,“用这场战斗的血与肉,结束战争!一统华夏!大风——!”

    秦军:“大风——!”“大风——!”

    正当负刍要下令时:“楚国的军魂,楚国父老的项家军,孤的战无不胜的项家军——”前缀说太多,关键词“进攻”被李信抢去了...

    李信大嗓子抢先咆哮:“进攻!”

    李信军的四万步军分为八个五千人的方阵,一字排开。朝东边数起的第一个方阵按计划冲出了军阵。紧接着,第一方阵刚冲出去,第二个方阵紧随其后,依次如波浪一般冲击楚军。

    项燕:“排成波浪的进攻方式,蒙武那家伙,把这招教给了李信。”

    排成波浪进攻过来,会给前方指挥的千人将、百人将,重心东移的错觉。一旦将领们把兵横移,往东边加强,那就中计了。冲过来的秦军,会见缝插针,趁楚军横向移动时产生的空隙,凭借速度优势进行无情打击,从正面撕碎楚军的防线。

    不过,这是一种纸上谈兵的进攻方式,因为在实际中难以运用,需要将领很高的统御能力进行把握。而现在,李信成功地将其在战场上展现出来。

    项燕:“李信这小子,给老夫来这手。命项翼的骑军,从右侧包抄过去!”

    没办法,项燕只能让骑军及早登场。波浪式进攻强于正面,弱于侧面,侧面几乎是断开了彼此联系,可针对的派出骑兵收割。

    项翼的骑军出击,李信也派出王贲的骑军出击,阻截对方。项翼手持莫邪剑,与王贲战在一处厮杀。

    王贲:“又是这把妖剑...”体力快速流失。

    莫邪剑挥出的剑气有一个特性,每一次接触对方的兵刃,会施加诅咒之力,夺取对手的体力。而王贲的擒龙功所凝聚的余劲,不过堪堪维持不落下风。

    “怎么了王贲?一直防守是注定要败的啊!”项翼大喝一声,“紫雷九击狂雷震九霄!”一口气连劈出九击,层层递进,一刀的雷劈劲力大过一刀。

    王贲虎目一寒,亦刺出九枪,每一枪都击在莫邪剑的剑脊上,枪尖一点浩然的白光吞吐,竟破了项翼这一招,直取要害,扎中了项翼的肋骨边缘。

    “项翼大人!”

    项翼:“我没事!不要靠近过来!”怒发冲冠,“王贲,你这家伙!”

    王贲:“明明是刀招,却用剑使,你可别忘了剑本身的弱点。为了这一战,我研究过你们所有楚军将领的战法和武功。”

    项翼:“真能说啊,好像吃定我一样。”

    王贲:“当然的。这一战将决定天下的命运,决定中华的未来。”

    项翼是个粗神经,未来什么的,向来不去想。他好奇的是刚才王贲枪尖上的气刃,似乎与以往的不同。

    项翼:“刚才你枪尖上的白光是什么?”

    王贲沉声道:“风的本相,先天罡风。如果这些年过去,你还没有突破到本相之境,那你输定了。”

    项翼笑道:“看来不给你看雷电的本相是不行了。要打雷了哦,你这只老虎可别吓着!”在王贲惊疑的眼神中,项翼的莫邪剑离手了。说是离手,不如说是手中紫雷缠绕,压缩着雷电,并通过雷电凌空御剑。

    项翼眼中有闪电划过,得意道:“怎么样?凌空御剑就无所谓剑的三大弱点了!且我将雷电全数收敛,你的擒龙功也将被压制到最低!”

    “紫雷九击第七击——怒雷撕天裂地!”平地一声炸雷响,周围的军士如被吓掉了三魂六魄,有人直接口吐白沫而死。

    紫雷凝聚后,进一步进化,光线为之吸收,看上去如吞噬一切的灰色闪电,直扑王贲。项翼嘴角溢血,施展这一招他自己也够呛。以巫祖的都天神雷驱动紫雷九击的招式,且看王贲如何接这一招。

    王贲:“先天罡风——百战天龙!”王贲亦提起全身功力,枪劲气刃化龙,带着强烈的浩然正气,释放最强的先天罡风,天罡龙风怒吼,直扑项翼。

    一灰一白两大能量冲击,稍微靠近想偷袭的人都被撕成粉碎。两人都气喘喘,看上去拼了个平分秋色。

    项翼心道:“可恶!这个让人不爽的感觉,莫邪剑的诅咒好像对他不起作用了。心脏的跳动好剧烈,感觉要从胸口炸出来了,如果能完全驾驭都天神雷的话就好了...抱歉啊,老头子,我这边无法打开局面了...”看着王贲手中的聚拢旋风、发着白光的银枪,项翼心中苦笑,“擒龙功在收集刚才对拼的余劲,恐怕情况更糟糕啊...老虎发火,要玩命了!”

    双方的巨型石炮,在前几波打击对方士气后,彼此对射,几乎全部损坏!机关术的对抗,在墨家和公输仇家之间进行。楚军的石炮匆匆赶制,数量上原本不及秦军。在第一个石炮阵地毁坏后,李信正要启用备用的第二个,却接到了阵地被墨家机关圣兽突袭、所有石炮尽毁的报告。

    有射程没机动,终归还是被有机动的克制。公输仇驾驶着自制的巨蛇机关兽,与墨家的圣兽飞虎战在一处。

    项燕观战半响:“没有欢呼声传来,也没有士气低落,看来翼儿是与王贲战成了平手。”

    项燕中路的楚军步兵,已被秦军虐得千疮百洞、惨不忍睹。五万项家军,竟不敌李信的四万秦军。项燕派出了项翼的两万骑军,手上还有两万。项燕决定留下一万应付李信的一万骑兵,命项羽率领一万骑兵去救援步兵。

    项少羽:“祖父!看我的!我一定会消所有灭秦狗!”

    项燕:“军中没有父子,只有上下级。”

    项少羽纠正了称呼。

    项燕:“保持骑军的速度,利用你的天生神力。你还没满十六岁,绝对不准打开内八卦功的八门金锁。”

    雷电在诸法中威力最大。而项氏一族为了应付雷电的反噬,修习内八卦功以护住心脉。而内八卦功,除了不到大成不可轻动,不满十六岁、心脉发育尚未健全也不能动。后一条似乎有点多余,有谁能在十六岁前练成一套高明内功呢?有。项燕这个重瞳孙子,天纵奇才,不仅天生神力,且习武天赋惊人,十三岁的项少羽已经把内八卦功练至大成。

    项少羽的出类拔萃,令项燕这个当祖父的骄傲之余,又有些担心。尽管项燕千叮万嘱,仍是很担忧。在项氏一族史上,曾发生过这种事,一个原本性格很沉稳的人,因为心脉过早受到雷电之力的反噬,性格一生被雷电影响,变得暴怒无常、嗜杀残忍。

    项燕沉思着,等项少羽的捷报,如果再不成,他只能让预备的五千重甲兵和五千弓弩手投入战场了。攻击力主要在弓弩手上,可两军正在胶着状态,万箭齐发,无异于敌我俱伤。

    和中路上来就干的节奏相比,东西两路则是慢悠悠的节拍。西路,桓齮和李牧隐入山林之中,互相玩起了捉迷藏。东路,本来是玩不了捉迷藏的,可武瞾将太虚轮变化为河图和洛书,开启阵图。一时间,东边大雾弥漫,遮住了敌我双方的视野。

    “大将军!这——?!”

    羌瘣:“看到了,起雾了,还是人为的。”

    羌瘣军正要进军,突然大雾弥漫,各军无不失去方向,停下了脚步。

    副将赵佗问道:“是否要收兵呢?”

    羌瘣双目冒着火焰,射出的视线,洞悉了前方的一切。

    羌瘣:“不。你们所看到的大雾,不过都是幻影而已,根本就不存在。”声音铿锵坚定,“放心,短兵相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绝对能看到对方。而对方这样做,是想封住我们的远方视野,好进行兵力调整吧。”喝令,“继续前进!看对方耍什么花招!”

    出乎许仙等人的预料,羌瘣军骑兵在前、步军随后,毫不动摇的冲击楚军。两翼接触时,武瞾和姜燕不过刚刚调整好兵力,投入战斗。

    羌瘣:“两翼的情况还没报上来么?!”前方没遇到一个敌人,她心中已经猜到大概了。羌瘣心道:“对方在正面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打算加强两翼的兵力包夹我军?”

    现在石炮阵地被毁,防御工事需强行攻打,好像不那么容易了。

    屠睢:“右翼的报告上来了!那边压力很大!”

    羌瘣:“看来被小看了啊,”下令,“你们两个各领三千骑兵支援,并引军向左右延伸,边战边退,准备用“车悬阵”突袭,明白了吧?”

    屠睢、赵佗:“要用那一招啊!明白了!”

    屠睢和赵佗引兵加强侧翼,可侧翼一开始遭受了兵力上的压制,难以重整旗鼓,且战且退。武瞾和姜燕见此,更以为秦军失利,引兵在后边追击。

    姜燕追着追着,发现不大对劲!为什么秦军一边向后撤,一边又向左右排开呢?为什么眼前的人数少得太快了,自己像被牵着鼻子走!

    姜燕暗叫一声糟!他想起这招是什么了。车悬阵——秦军的左右两翼的行军路线,像两个车轮一样向中间旋转。待旋转一周后,秦军两翼主力前锋归位,攻击方向直指许仙的大营。

    而姜燕和武瞾的前锋,则会因为追着秦军的尾部,被带到偏移战场的位置。

    姜燕心道:“没想到,当年轮虎这招,会被对方用来对付我...不,比当年的还要好。旋转一圈后,从尾部分出一部分疑兵将我们引离战场。”

    武瞾也反应过来,心中惊呼道:“不好!仙哥哥,你有危险了!”

    许仙心中黑线道:“这又是什么状况,你不是说一切顺利么?!”

    武瞾心道:“我和姜燕上当了!对方两翼旋转骗过了我们!还尾部分兵诱我们远离战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真不甘心——论军阵我们是败了,但是仙哥哥的斗转星移能压制群战,对方是无法用兵力消耗你的体力的!若羌瘣冲到你跟前,你就杀掉对方好了,这样敌我仍是对半的几率!我们会尽快赶回去的!”

    许仙心道:“闹了半天,你就是想说:我现在就是不想,也非得和羌瘣单挑啰?!”

    武瞾心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小心!仙哥哥,对方可能很强!”

    打就打吧,许仙别无选择。正巧最近许仙的积分暴涨,秘籍练了一堆,加了一堆属性,心中跃跃欲试呢。

    羌瘣近五万主力从中间直扑许仙。而许仙身边兵力不过万余,局部瞬间变成近五打一,如没有意外结果可想而知。看似坚固的营寨大门,羌瘣一剑劈下来,瞬间四分五裂。

    羌瘣一马当先,见许仙阻挡在帅旗前,有些惊讶道:“你就是许仙?!竟然不跑?是打算等两翼的部队回援么?没有用的!在那之前我已经取下你的人头,且他们也回不来。”一摆手,赵佗会意,领兵去阻截援军。

    许仙环视周围,大批秦军攻入营寨。营寨不可守,七千步兵被杀得七零八落。许仙下令后撤,三千骑士快速从后营撤出,幸存的步兵们紧随其后。

    许仙亲自断后,堵住大营的后门,力扛羌瘣军的追击。屠睢喝道:“一起上!快杀了许仙!”秦兵一拥而上,“怎么回事?!我的手不听使唤?!啊——”“射出过的箭反弹回来了!啊——!”

    羌瘣喝道:“全部都退开!”

    这才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斗转星移的群战能力,在战场上要比江湖上管用多了。此时许仙心中大定,心道说不定还有机会反杀羌瘣,力挽狂澜。

    许仙打量着羌瘣。羌瘣年纪不大,面容清秀,身形精干。羌瘣身披盔甲,唯独不带头盔,用一个头巾裹着圆脑袋。头巾上画着两道粗眉毛,恰好和其脸上的眉毛衔接,真是个打扮奇怪的人。

    羌瘣:“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压制群战的能力,且看上去丝毫不费劲的样子!阴阳家星魂交上上份报告时,我还以为他夸大了事实,好掩饰其失败。你的存在,对秦军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羌瘣今天一定要在这里取下你的人头。”

    许仙:“那你就试试看好了,你这个把眉毛画得很浓的怪家伙。”

    话刚说完,一眨眼,羌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突到近前,一剑劈向许仙的颈脖,可被一道无形气墙给阻挡了。

    羌瘣盯着阻碍自己的斥力,沉声道:“原来如此,你可以不用凝聚土元素而发动移山诀的千钧重力,这就是你群战能力的本质。”

    许仙万分震惊,刚才那是什么速度?!光速?!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身体竟无质量化,变成一道光了!即使是古希腊的黄金圣斗士,那也是打出的斗气是光速而已,全身速度是远远达不到的。

    一般来说,斗气是没有质量的,所以才能达到光速。如果重达一千克的物体,保持光速持续数秒,那所释放的能量,足矣引起整个地球甚至太阳系的空间毁灭,即破碎虚空级别了。

    羌瘣可不管许仙的震惊,她高举手中之剑,剑上气刃暴涨十余米,湛蓝的厚实而粗壮的真如气剑,再度压上斗转星移的灰洞模型。

    玄元重水?!这数量怎么这么“庞大”?!许仙已经惊呆了。许仙哪想到对方蛮力破招,不是说一般看上去敏捷高的,力量相对会少么?

    斗转星移的灰洞转眼被击破,许仙拔出绝仙剑格挡,如彗星撞地球的强大冲击压过来,许仙瞬间就鲜血自喷,被打成重伤。脚下地面变成像豆腐一样,许仙的身体一下子被打进地底十几米。大地刨开一个斜形的陨石坑,坑中的许仙缓缓支撑起来。

    “这家伙!竟能抵挡大将军的全力一击?!”

    “不过他也很快就完蛋了,浑身重伤,再补一刀就能拿到他的人头了!”

    羌瘣瞬间突袭到许仙跟前,一剑削向其颈脖。许仙避过,反击,使出压箱底的绝招“望舒羲和剑”,一股绝强的吸力,抓取向羌瘣并斩下。羌瘣再次无质量化,躲开这一斩,一剑玄元重水斩拦腰截来。

    羌瘣心道:“他的眼睛竟能看穿光速?!”

    许仙心道:“可恶,无质量化,竟不受望舒羲和剑的冰火吸力影响!这玩意当初可是束缚住了幻瞑界整整一个世界啊,这怎么可能呢?!”

    许仙运使望舒羲和剑,冰火斥力避实就虚,滑溜溜地悬浮着羌瘣的剑身而过。许仙心道:“还好,看来她要攻击我,必定要先实体化!”毕竟这极阴极阳的冰火之力,不同于万有引力、斥力的低消耗,可是高消耗的高档货,如果半点实战效果都没,那许仙今天死定了。

    得了娥皇女英后,许仙的玄冥神水修为一下子赶上来,于是用句芒法身的木精元快速滋生南明离火,好与玄冥神水匹配成对。有了浑厚的玄冥神水和南明离火后,这望舒羲和剑才算拿得出手。不过这望舒羲和剑,耗气不是一般的大,利于单挑,不利于持久群战。

    交换了数招,为了应付羌瘣从死角发起的攻击,许仙不得不使出帝江空速的瞬移应对。许仙不敢再打下去了,这“蚩尤”太猛了,再打几十招,自己必定殒命当场。

    羌瘣已发现了帝江空速的秘密,见许仙每次瞬移,必定有一道旋风盘旋,于是湛蓝的玄元重水剑一收,使出南明离火剑。那南明离火的数量,同样是夸张的庞大,竟相当于许仙用绝仙剑放大后的量。

    风助火势,周围一片火海。许仙无奈,不敢再用风震,强行打开异次元空间跳跃,拉开与羌瘣距离。

    羌瘣紧追不舍,化为一道流光追来。许仙心中一横,算准羌瘣出手的时机,使用绝仙剑放大龙吼,暗算羌瘣。一黄一白,一哼一哈两道气,直扑羌瘣。落人魂魄的哼哈二气一出,刚实体化的羌瘣冷不防中招,只觉得头晕目眩,心惊之下,慌忙化为一道流光后退。

    羌瘣一连退后数十步,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大将军!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他暗算了?!”“看上去好像中毒!”

    羌瘣振作精神道:“这个许仙...古怪之处太多!别追了,我的头好晕好疼,撤兵!传令赵佗断后!”

    许仙见羌瘣徐徐而退,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状态,也不追击,收拢败军拿回营寨。武瞾、姜燕的援军赶到,与断后的赵佗厮杀一阵,占了些许便宜。羌瘣军退回营寨,武瞾心忧许仙的伤势,收兵回营。

    西路的李牧和桓齮对峙一日,仅仅是各探虚实,无多大动静。

    而中路,却是楚军大败!

    项少羽引兵扳回步军混乱的局势。项翼与王贲的决战,因项翼强行发动紫雷九击的最高境界——天劫,结果发动到一半失败,最终不敌王贲的擒龙功和先天罡风,棋差半招、被王贲轰杀于阵前。

    李信趁机挥军总攻,先击破因主将被击杀而士气大跌的两万楚骑,再猛冲刚刚安定下来的楚军步卒,楚军再次混乱。项燕痛失爱子,想起孙子还在前边,而此时的项少羽,如何是王贲和李信的对手?惊恐之下,项燕亲自引军接应项少羽,鸣金收兵。

    项翼被杀,莫邪剑被秦军缴获,楚军败退。李信不战而克平舆。李信派桓齮往西接应蒙恬,自捣项梁的背后,项梁大败。楚军节节败退,秦军一路高唱凯歌。李信把战线推进至距离楚都寿春城外不到百里。

    胜利在望,李信来到羌瘣军营探望,羌瘣这一路精神状态不佳,大半时间卧床不起。

    李信:“怎么样了?”

    军医:“老夫从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病。羌将军就好像...好像心力交瘁了许久,故而精神不振,需安心静养数月。”

    李信:“这么严重?!”望向羌瘣,“瘣,不如你还是回后方吧,这里车马劳顿的,马上又是一场大战了,在前线影响休息。”

    羌瘣支撑起来道:“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休息了几天,我已经感觉好多了。马上就能灭掉楚国,这最后一步就快要完成。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放弃?!”

    李信将军医支走道:“你先下去吧。”

    李信见羌瘣双眼明亮,精神比前几天好上许多,放心了大半。

    李信:“那个家伙,到底使用了什么招数把你累成这样?”

    羌瘣严肃道:“非常阴险的招数,专门针对人的精神发出攻击。”回忆着,“当时若不是我反应及时,恐怕...那个感觉,魂魄要给吸出体外的感觉,被那一黄一白两道气。信,碰上这个人,你也要小心点。只要不被一黄一白两道气沾到,应该就不会有事。”

    羌瘣在提醒李信小心哼哈二气。

    而许仙本人也对羌瘣忌惮非常。中了哼哈二气还能逃脱,这个羌瘣实在是太强了,可以算是许仙见过最强的人。那化作流光的遁术,许仙想起来是什么了。

    封神演义中有个叫陆压的,经常一中对方的法宝或绝招,总是“化作长虹而去”。这不是和羌瘣所使的遁术,如出一辙么?难怪能摆脱哼哈二气,原来是那么高级的遁术。长虹离火遁?许仙还从没想过,南明离火有这等精妙的用法。这个遁术厉害啊,不过估计是羌瘣的独门绝技吧,有什么办法能搞到手呢?

一百八十.卫庄奇谋翻盘

    许仙端详着这颗定魂珠。珠内的皎洁月光,正安详地容纳着羌瘣的一魂二魄。

    巫族肉身强悍,却只有离散的魂魄,不像人的三魂六魄有固定的脉轮精神场。可以说巫族天生没有元神,不能趋吉避凶,但没有元神,意味着所有针对魂魄的旁门左道都会无效。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蚩尤是巫人,兼具了人和巫的两者特点。能趋吉避凶了,可也不再免疫旁门左道之术。

    羌瘣被许仙夺走一魂二魄,但因身上的蚩尤之血,大不了以巫的姿态活下去。开头几天,羌瘣头疼又晕眩,如今缓过劲来,将慢慢复原。

    娥皇:“这个羌瘣可真厉害,分离了一魂二魄那么多天还能不死。难怪在阴阳家时,被东皇太一称赞最多的就是此人。”

    女英:“相传在上古时代,蚩尤为了与轩辕帝决战,不惜抽离自身的魂魄来打造凶邪嗜血的蚩尤之剑。这个羌瘣魂魄残缺还能活,可见身上的蚩尤之血非常纯正。得想办法取些来,对强化夫君的巫祖法身有大用。”

    娥皇看着定魂珠道:“这些天,我们一直通过这一魂二魄,对羌瘣施展催眠咒术,估计今晚就能大功告成,让羌瘣入梦。”

    女英眼中闪过杀机:“到时再用阴阳家的搜魂术,既可得羌瘣的一身武学,又能为夫君的楚国除去一大敌。”

    搜魂术的原理,许仙已经知道了。人的脉轮精神场,好比一道道保密锁头,搜魂术就是强行打坏这些锁头,取出里面的秘密。可这样一来,精神支离破碎,意味着一个人从此痴呆。如要修复,过程困难繁冗不说,耗时至少五年。

    本来,比搜魂术好的办法不是没有,可九天玄素决只对女的有用。而许仙并不知羌瘣是一个女人...以当时的条件来看,一女人当上大将军几乎不可能。

    许仙:“还是算了吧。”

    “算了?算什么算!”一旁的紫女反对道,“我们三个耗费了那么多天的功夫,眼看要达成收益的时候,你居然说算了?给个理由,难道你觉得暗算的手法不光彩?心中有惭愧?还是说——你,咳,你转性了,喜欢男人?”

    这话一出,三对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许仙。许仙脸上的一点表情,嘴巴将要吐出的第一个字,她们绝对不能放过。

    许仙:“别胡乱猜想!”顿了顿,“昨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

    将自己和琴清的事说了出来,“琴清和月神,已来到寿春城内。而秦军...恐怕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紫女:“秦军要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呢?!”

    昨日之前,许仙也不相信。楚军的战法是爆发力强,攻击力高;可秦军这次出动的将领和军队,爆发更强,攻击力更高;结果就是秦军以爆制爆,压制住了楚军。项翼被杀后,楚军一直处于被动,节节败退,士气低落,谁都知道拼不过秦军。

    卫庄还曾说:“秦军不来则已,来了,我让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这不是嘴炮吗?这不是忽悠吗?对面的秦军少了一个带病的羌瘣,可仍是那么强大。难道这二十万秦军还能凭空消失,或者集体脑进水,跪下向弱者投降?还以为面瘫男句句有分量,说话木有一句虚的,看来世事无绝对。许仙一度怀疑,卫庄现在人影都不见,这家伙是不是把楚国卖了?

    可就在昨日,卫庄实现了承诺。

    一日前的晚上,楚国旧都鄢陈,如今被秦军牢牢控制,昌平君设为粮仓的所在。昌平君一如往常批阅着文书,调度着二十万秦军的粮草。从后方、占领地调集粮草,在这个没有活字印刷术、没有纸张,还用着竹简、灯油的年代,把后勤粮草运转如臂是份费心熬夜的活。

    门窗忽开,一阵阴风吹进。昌平君抬头一望,却起身握住了剑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两个黑衣斗篷人上。

    昌平君:“你们是何人?竟能进到这里,阴阳家的星魂被你们杀了?为何没有打斗声?”

    卫庄拉下了斗篷,路脸道:“鬼谷卫庄,特来取你性命,改变天下走向。”

    昌平君:“你要杀我?我不知道你是用何种方法潜入这里。可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这一场战争的结局?没用的。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接替这个位置,去完成这一切。”

    卫庄皮笑肉不笑,淡然道:“那得看接替你的人,是站在哪一边。”

    昌平君涌起不好的预感:“此言何意?”

    卫庄看向另一个黑衣人,在昌平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个黑衣人变成了他(昌平君)的模样。昌平君勃然变色,他知道卫庄的计策了,“呛”一声拔剑而出,一运功,正要出招,心肠断开的绞痛,让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卫庄:“她可以变幻成任何人的容貌,且武功、习惯,模仿得一模一样。原先你那个负责传递文书、查验饮食的助手已经死了。而你却没有发现,服下了有毒的食物。”

    昌平君喘着气:“想不到堂堂纵横派的横剑卫庄,竟然还下毒,不怕天下人耻笑!”

    卫庄:“天下人?天下人才不会知道这件事。他们将看到你眷恋故国,在楚国旧都起兵反秦,抵御暴秦的入侵。此事还会载入那无聊的史册,为后世的无知者传颂。”

    鲨齿剑一挥,横贯四方使出,三道剑招同时攻来。昌平君见必死无疑,放弃了防守,欲同归于尽,剑身错开了中路一招直捣卫庄胸腹。昌平君被三道剑气贯穿,毙命;而递进的那一剑,被卫庄留手的横贯四方最后一式紧急拦下。

    卫庄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冷哼一声道:“身中剧毒,居然还能伤到我。以你的智勇器量,远在负刍之上,六国诸王更是望尘莫及。可惜你却甘于嬴政之下,还挡了我的路。”

    卫庄刚收回鲨齿,门外有了动静。阴阳家的星魂、大司命、少司命三人赶来查看情况。星魂:“昌平君大人,你在么?”

    昌平君(墨玉麒麟假扮):“我这里没事,一切正常。”

    星魂:“是么?我怎么嗅到一股血腥味。”

    昌平君:“哦?那国师大人以为是什么?”

    星魂:“有刺客闯入,必须马上搜查一遍,所有地方,屋里屋外。”

    昌平君:“国师所言极是,”喝道,“来人啊——!”许多铁甲兵涌出,摆好盾墙,手持劲弩,列阵以待。接下来的话让星魂意外了,“阴阳家图谋不轨,拿下!”

    一阵乱箭掉头就射过来!昌平君的近卫军装备精良,光是手弩,破甲能力足矣穿透钢板。这一轮打击不可小觑。少司命急速催功,使树叶带着急劲的呼啸,万叶飞花流将迎面的箭矢一个不漏切成两段。得少司命争取到的时间,大司命从容蓄气,一记重重的骷髅血手印,震开面前的盾墙。擒贼擒王,星魂右手上亮出聚气成刃,掠至昌平君面前。

    三道剑光交叉袭来,从不同的角度,顾此失彼的死角发动。

    星魂心道:“高手?!”仓促之间,将气刃化成鞭子状,缠住一道剑光,近身拦下一道,再躲闪一剑。星魂本以为能堪堪回避要害,谁知对方连出三剑还能再度无隙出手。最后一剑,也是最强的一剑,当头正面劈下,纵使星魂保留了左手招架,也被连气刃带人,肩膀被破开道深口子。

    星魂负伤连退数十步,好不容易站定,阴沉着脸抬头望向这个黑衣人。

    大司命:“星魂大人!”

    星魂:“我没事。三剑齐出,三剑合一,鬼谷派的太上忘情道果然非同凡响。只是没想到以你的能耐,居然还要藏头露尾。卫庄,你竟然能说服昌平君反叛秦国,星魂佩服。”

    卫庄:“秦军将全军覆灭,你打算陪其一同灭亡吗?”

    星魂:“阴阳家和秦国之间,不过各取所需,你我之间没有一定要厮杀的理由。”看了眼肩膀上的重伤,“这一次让你占了点便宜,总有一天我们将公平一战。”

    卫庄:“公平一战?这种战斗我从不推崇。想走?先问过我手中的鲨齿!”

    卫庄持剑斜劈星魂,星魂一动不动。一剑斩开,星魂身体如魔幻的水晶碎裂。卫庄惊愕了下,他没想到星魂已离开,原地留下了一面水晶镜子,折射出阴阳家三人的假像。

    卫庄目光投向五十步开外,正要追击,四道巨型铁门破土而出,组成一个铁幕牢笼,把卫庄关在了里边。铁牢笼上的泥土剧烈抖落,“碰——”“碰——”一连串的巨响,铁笼碎裂报废,卫庄破笼而出。再看前方,已无阴阳家三人的影子。

    星魂等人逃出城外,一路发足飞奔。

    重伤之下,星魂一连发动廉贞星的水晶墙、巨门星的四象封印之门,极为勉强。行至一处密林,星魂不得不停下,喷出一口鲜血。

    星魂咬牙彻齿:“卫庄...我会记住这一次大亏的!”

    大司命:“星魂大人,我们先找地方疗伤,再想办法把昌平君叛变的事报上去。”

    星魂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卫庄想杀我,无非是想封锁消息。鄢陈的周围,此时一定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各路驿站、各处阴阳家的联络点,都极为危险,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先找地方疗伤,通知的事从长计议。”

    “昌平君”叛秦归楚,卫庄接管了鄢陈的一切。李信由于深入楚国腹地,粮草周转不便。每一次运粮,间隔时间都很长。而卫庄下手的时机,恰好掐在李信这一次将要粮尽,并向后方催粮、准备一举攻破寿春之时。

    对于前线派回来的人,卫庄一律下令处斩,并派游骑狙杀斥候,全面封锁消息。而昌平君麾下的五千黑甲玄骑近卫,忠实地执行了卫庄的命令。黑甲玄骑,是昌平君的私人部队,多由六国流浪剑客构成,对于主公叛秦归楚并无异议。且昌平君为楚国立下大功,他们也能水涨船高,获得大量封赏。

    鄢陈本就是楚国的地盘,百姓多为楚人。卫庄清洗掉所有秦军将士后,就地征兵,发表了讨伐暴秦的檄文。卫庄又派墨鸦和白凤接管投降的韩军。在复国的口号下,许多原先投降的韩军纷纷起义。

    鄢陈的叛军构成了,精锐的黑甲玄骑五千,新征兵一万,原韩军四万。由于鄢陈储备有大量的金银粮草辎重,叛军粮饷充裕、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经验指向则以韩军的夜战为主。

    李信的后路被端,粮道被断,秦军大败已成定局。原来这才是卫庄和负刍的合谋计划。负刍信不过许仙,对此计划只字不提。李牧刚刚来投靠,也不知情。

    许仙暗中来到寿春城一座废弃的工坊。再次见到琴清这张古典雕塑美的容颜,可她此时神情憔悴,凤眼失去了乌灵闪亮,变得迷茫而揪心;蛾眉微蹙,轻咬贝齿,可见心头打了个很重的心结。

    真实用眼睛看到,更令许仙心痛。许仙上来一把将琴清抱在怀中。“许郎!”琴清紧紧用脸颊贴住胸膛,大口喘了几痛气,像是在害怕将要失去什么似的,垂下了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负刍打仗呢,你打算离我而去,与寿春城一同殉亡吗!”琴清迟疑了下,一口吐出她这些天萦绕在脑海的疑问。

    “当然不是!”许仙小心翼翼地吻掉其眼泪,郑重说道,“我向来宁负苍生、不负红颜,绝无可能像你担心的那样。”

    琴清:“那你为何...”

    许仙:“我在调查这场战场的一个惊天阴谋。”果断选择卖了卫庄,“打伤羌瘣的事,我很抱歉。但当时在战场上,羌瘣一心想取我人头,我只能把其击伤以自保。”

    琴清:“阴谋?是什么阴谋?”

    许仙将昌平君被卫庄所杀,昌平君被人假扮,原韩军大半起义并占据鄢陈的事说了一遍,略去了墨玉麒麟拥有逆天易容术的事实。

    琴清大惊失色:“这么说来,李信大军的粮道已经被截断!”

    许仙叹道:“何止是截断?卫庄掐的时机很准,李信大军深入腹地,此时想要退军可不容易。且卫庄还封锁消息,趁着军中还有一点粮草,你赶快派人将此事告知李信。否则,真的会像卫庄所言——秦军将全军覆没!”

一百八十一.月神的画笔

    史书上记载李信是轻敌冒进,进攻先顺利,后兵败退军。而眼下的形式要险恶得多,卫庄在后统兵五万阻截李信的归路,弄不好真的会全军覆没。

    瞬间变出五万兵马,咋听之下有点夸张,其实是用后世的眼光看问题。这个时代是剑与火的时代,尚武之风盛行,民心很“跳”很不思定。

    举个例子,后来楚汉之争时,刘邦一次兵败、身边无一个兵的时候,他跑到韩信的军营带走了所有兵马,仅给韩信留下不到千号人。而韩信再度征兵,只对士兵们说:“你们谁招来百人就是百人将、招来千人就是千人将。”结果不到七天,三万多青壮蜂拥而来...

    只要你能提供粮饷,只要你能提供装备,根本不愁没有兵。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儒家还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没行教化,什么文弱之风,根本就没这个概念。哪怕朝堂上的文官,很多都曾参过军,年纪大了、或负重伤致残了,不利于上战场继续捞军功,那才转职为文官。

    此时的华夏族,尽管是六个国家,可骨子里非常好战。手持一把剑,要么成为一个盖世剑客,要么当上将军,就是这个时代人的梦想。想想也对,如果只知道什么友好,只知道天邦上国,华夏族又怎么从黄河边上的一个小部落,变成足迹雄跨亚洲东南的民族。

    而韩人性格灵活多动,所谓灵活,那就是不安本分。昌平君收降这些韩军,遣散他们回农田里。弃剑拿锄头,这些人心里非常“不爽”,恰好现在是春天,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农耕最忙活,起早忙晚最困乏的时候。你让这些吃惯军饷的大老爷们,上来就迎接最艰巨的长期挑战,可能么?

    这也看出昌平君是贵族出身,不会用自降身份、用平民的眼光去看问题。若是换成草根出身的刘邦、朱元璋,绝对不会忽略这一大纰漏。或许在昌平君看来,降兵们战败,不被坑杀就是天大的仁慈了,还磨叽这磨叽那?

    人性是本身是个复杂问题,越是将其简单化越容易坑。民心,历来是统治者头疼的问题。

    在琴清使了个阴阳术、召唤一只血蝶飞往联络点传递消息后,许仙同她聊起天下大势,着重讨论了一番关于民心的问题。

    许仙:“光是版图强行拼凑在一块是没有用的。天下不归心,战火仍会烧下去。”

    哪怕后来刘邦统一了,英布造反,叛军一时势大。刘邦亲自去镇压,结果被英布一箭重伤致死,间接影响了汉朝历史的走向。

    尚武时代,民心不定;尚文时代,民心未必就定了,只是文弱到无力去“跳”、不得不安分罢了。这样的后果就是边患问题严重,草原异族总来压制。且这问题一直没有彻底解决,一延续就是两千年。

    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时代背景不同,但用动物的形象可比喻慨括——羊、虎、狼。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还有另一种断句方式,可两千年来统治者基本在采取愚弄、控制百姓思维的方式。

    百姓可以说是第一种动物——羊。统率群羊的老虎,能战胜统率群虎的羊。理由很简单,有群羊的肉支撑,一只老虎吃得饱力气足;而一只羊供一群老虎分,每只老虎都吃不饱都没力气,等着被各个击破、被吞到那只吃得饱的老虎肚子里去。一只、一群是个概数,主要是隐喻羊、老虎的比例关系。统治者们采取一家独大的策略,看上去很美而已——狼来了。

    单个的狼,固然正面并非老虎对手,但狼群就不同了。狼群三天两头来光顾羊群,一只老虎能守住一大群羊么?狼群先蚕食羊群,等到老虎饿到没有力气的时候,狼群再把这只老虎四分五裂,届时就是中原大杯具的时候。可能其中还会拉锯一下,老虎抛出几只羊,去分化狼群,可一旦狼群出现一只“狼王”,死棋了...

    狼王是边患,还有附带的内忧。羊群是会“生虫”的,赃官杀不尽,汉奸代代有。赃官、汉奸绝非无能庸碌之辈,相反这些人很机智,看穿了羊、虎、狼的模式。在这些人眼里,做再多的坏事,不过是吃不够、不满足,多宰几只羊罢了。

    嘛,这些是人与人的内在关系,说多了太悲观了。人也有可贵之处,人能改造自然,人能不断学习充实自我,从而建立更美好的家园。这才是人区别于动物之处,也是许仙不惜大代价救李牧的原因。

    赵武灵王模仿匈奴“胡服骑射”,学习其在草原上驰骋的优点。到了李牧这一代,除骑射外,还在边塞建筑更结实的城墙和石屋,供抵御敌人和蓄养牛羊之用。在草原一到冬天,大批牛羊冻死,促使异族不得不南下掠夺。如果有石屋,牛羊就能避风御寒,就不会损失惨重了。唯一的问题,是大规模筑城等于军政财力一把抓,要区分是“李牧”还是“安禄山”。

    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计策。而赵宋几乎是对边患问题听之任之,只要没有覆亡之祸。

    宋代,在边疆生活的人都是戴罪之身。水浒里,某某好汉犯了什么罪,刺配到哪一州。刺配边疆的罪人哦,朝廷何必为这些人劳师动众呢?而一代是罪人,罪人的后代,二代、三代算不算罪人?这又回到人出生是否有罪的问题。而在宋代,罪人的后代仍会被看作有罪...

    一旦金辽来攻,文弱的皇帝总是故意拖延进军的速度,等金辽劫掠完了,几万男丁人头落地,掠夺者者版师回去了,宋军才到。然后就是番邦畏我天邦之师,惊惧而走,天邦乃礼仪大国,不计较其野蛮行径,遣天使谴责、并携物华钱财以修好。总之就是,边疆的羊守不住拉倒吧,内地的大批羊还在就行。

    大半上午时间,许仙侃侃而谈,问题嘛谁都会说,难在解决方案。就民心尚武的隐患,历来推崇儒家学说的琴清,提出了孔子的教化学说。许仙立刻就文弱之风盛行后,将来两千年会遇到的难题一一搬了出来。

    琴清听他把人比作动物,不禁莞尔:“许郎所言,形象生动...可教化尚未实施,如何知晓会有这般多隐患呢。”她阅人无数,看出许仙所言非虚,且言及其中隐患,件件关乎一国之运,关乎天下兴亡。

    对琴清,许仙向来不吝惜炮轰,有历史优势不用白不用。可很多东西不能明说,如今她这般问,是时候挑开天窗了。

    “清儿,”许仙捉住琴清的素手,“随我走吧?我把我的秘密,你想要的答案,一切都告诉你。”

    琴清惊疑不定道:“你不做楚国的大将军了么?”大将军啊,这时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许仙轻抚着她的脸颊,微笑:“为了你,不做了。否则我又何必告诉你卫庄的阴谋。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这话不全。琴清是其中一个原因。许仙还有其他考虑,若李信大军真的全军覆没,历史走向会不会改变呢。身为穿越者的依仗,无非是对天下大势的把握。没了这把握,许仙心里空荡荡的没底。而卫庄没能杀死星魂,那消息泄露,卫庄只能怀疑是星魂,谁让阴阳家手段那么多?无论如何,是绝对不会怀疑到千里之外的许仙的,许仙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琴清感动得垂下泪来,目光几乎要将许仙融化了,抽泣道:“许郎,你为了我,竟要舍弃一个大将军之位。”

    许仙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琴清:“在你告知我这么重要的消息,又让我派人去通知李信,而不是我自己亲自去,我就已经猜到了。家族的丹药生意已步入正轨,没我也能运行下去,”她聪慧而处置妥当,“我用月神大人的名义通知李信,月神大人能看穿未来,她的话无人可置之不理。一会月神大人有话同你说,清儿知你和她的恩怨,可清儿希望,若月神大人有什么要求,你能答应她。”

    要求,还能有什么要求,是借妳的脸,来问三足玉蟾的事。

    许仙:“还有件事。我打算杀了桓齮之后,才从寿春离开。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将你安顿好,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琴清点头又摇头,担忧道:“杀俘不详,桓齮一意孤行,自有人取其性命。许郎何必去冒这个险呢?桓齮人称屠夫,他的武功和能力,知底细的人极少。不像风怒的李信,蚩尤的羌瘣,能力清楚,我担心...”

    许仙轻轻抓着她的手心:“我自己会小心的。负刍那边,我不立一件大功,怎好离去?而桓齮这一路伐楚,李信根本管不住他,多少无辜之人因此家破人亡。马上秦军就要军粮紧张了,我实在是担心,这个毫无善恶观念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许仙将琴清送到里世界,让她和紫女一起研读《史记》去。

    许仙:“出来吧,阴阳家的月神大人!”

    空气像冷藏室突然开到最低档,要将这里的一切冻结。

    月神:“她怎么突然不见了,你是用何手段,把她藏到了什么地方?”

    脚下被冰块黏在了地面,空气中的水滴凝结成长刺,封住了许仙的周身。

    环视一圈,许仙:“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之间心甘情愿,两情相悦。她说你有问题求教我,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月神表面上退让了一步,撤走了包围许仙的冰锥,柔和的月光洒下来,看似舒服,许仙却知被这月光笼罩,等于月神的双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脖子。再强大的女人都是小性子,多数还是斤斤计较,如武瞾那般大胆略的实在是太少了。

    月神:“上次我听琴清说,太阴真火的本命之相为三足玉蟾。三足玉蟾究竟为何物?三言两语,未免难以臆测,故特来向许将军求证一番。”

    放长线钓大鱼,总算把你引来了。

    故作疑惑,许仙:“三足玉蟾,就是三只脚,皮肤光洁如玉的蛤蟆。难道我说的话,还有什么让月神大人疑惑的地方么?月神大人不是能看穿未来么?想象一下,这样不行,就换换方向再想,多想象几下,不就成了么?”

    月神为之气结,她要是想象力足够,何必跑这一趟。她摊开一张长长的画卷,放置了笔墨,耐着性子微笑道:“久闻许将军是高雅之人,箫音为一绝。琴棋书画,这修身养性之道,皆有相通之处。想必这丹青之道,许将军亦造诣不凡。烦请将军画一幅三足玉蟾的模样。”

    唉?!许仙一时傻眼了,画画?美术不好,落笔都是涂鸦怎么办?!

    琴棋书画这四样,恰好许仙最不擅长的就是画画!开玩笑,从小到大除了练武就是抚琴弄箫,余下的时间,勉强涉猎了下棋和书法。棋道一般,书法一般(较之前世大为改观了,可在文风盛行的大宋,两样只能算勉强合格)。至于画画,实在是木有时间去练了...

    怎么办呢?难道要像祝枝山画“神鸟凤凰”那样,三只脚的乌鸦,头上再画一个“光环”的圈圈;而我画一只三只脚的癞蛤蟆,头上也加一个圈圈?许仙恶寒了下。难得这超级冷高的月神,正在一脸殷切地伺候笔墨,一副候驾君王的作派。可是许仙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真的涂鸦的话,这猛女绝对会发飙杀人的...

一百八十四.蒙恬奔还,墨家巨子来访

    许仙心中暗喜,得令追击桓齮,终于进入期待的节奏。

    除替天行道外,许仙有自己的打算。许仙很好奇,桓齮的武功到底是什么。蚩尤武诀的十二祖巫大限,许仙已全部集齐。从月神那得到了烛九阴的光巫,即预知未来的能力;从项燕、项翼那里,偷师到了翕兹的电巫。

    许仙分了个分身,并用遮云术变幻分身的外貌、隐藏气息混在项家军的部队里,将项翼、项燕对战秦将时的影像记录下来,让系统解析出翕兹的都天神雷秘籍。然后意外发生了,翕兹的都天神雷,与强良的先天元音,内八卦功的八门金锁,组成了大小天劫秘籍。

    许仙真没想到,周文王的内八卦功,竟能参与到蚩尤武诀中去。这内八卦功,在大宋时空,仅桃花岛的黄药师一家“勉强”能发挥出威力。其他什么八卦门,八极门,都是二流门派。天劫的使用方式很特殊,反向利用强良的先天元音,元音像摄魂的一口钟,这钟好比容纳电荷的电容,以翕兹的都天神雷为引,不断收摄、酝酿闪电,积蓄强大的电势,然后从八卦的震卦象方位轰出去。八门金锁既是攻击释放点,也是护住心脉的镇压阵图。闪电威力越强,雷声也越响亮。

    都天神雷和先天元音能组成天劫,仔细想想,在意料之外,也在推理之中。雷公,即雷震子,是周文王的第一百个儿子。项氏一族的先祖,一定是从两者的父子关系推测,创出大小天劫这般惊天动地的绝学。

    集齐了十二大限后,许仙又对十二大限的衍生武学产生了兴趣。如羌瘣的离火遁能化作长虹,秦将的擒龙功能用风力收集余劲。据情报的蛛丝马迹,桓齮的武功可能是云巫,因为桓齮的性格像云一样诡异多变。云巫的本相为一方诸天,即一世界之力。一方诸天,许仙也有这东西,但许仙感觉除了像移山诀一样以莫大力量压人外,好像没什么奇妙的地方。这让许仙产生了极大的疑惑,或许能从桓齮那得到答案。

    许仙领兵沿着淮水北暗,一路西行。至一处河流三岔口,一至西北向东南的淮水支流注入淮水,将此处水系分画为一个“人”字。前方河流阻挡,许仙喝令全军停住脚步,打马上高处观察,望见秦军在西岸筑起壁垒。对岸的淮水北岸,也有秦军的壁垒。

    许仙:“兵渡河,半数可击?”

    沿河布防,显然抓住了这一点。

    武瞾:“瞧壁垒离河岸极近,若对方要诱我等渡河,则会将壁垒筑得远些,好诱敌上当。这样沿河筑垒,摆明了不想让我军靠近河岸。料想秦军缺粮,兵卒乏力,不堪一战。”

    李牧打马上前,望见秦军壁垒上插着一个“蒙”字大旗。

    李牧:“许兄,对岸秦军主将是蒙恬。此人极富智计,擅长安营扎寨,虚虚实实之道。特别会利用天时地利打败对手。听说蜀中叛乱,正是此人以非常手段镇压下去。”

    许仙想起了在蜀地时,蒙恬从容调兵遣将,围剿蜀山一族,致使石兰的族人元气大伤。

    瞧李牧振振有词,或许李牧心中已有定计。

    许仙:“李兄可有良策,还请指教。”

    李牧:“许兄言重了。”李牧自谦了下,唤亲卫拿来一张羊皮卷,展开地图,“二位请看!”许仙和武瞾上前一瞧,李牧的手从三岔口一路顺着淮水支流往上比划,落在一座城池。

    李牧:“这里是襄城,位于郢陈和城父之间,是一个小城,但是这条淮水支流的上游。自古争夺河流者,必争上游。扼住上游,可筑坝蓄洪,若敌军大举过河,可放水淹之;又上游水缓河窄,来往便捷,敌军若在下游渡过河流攻打壁垒,则可在上游渡河直抄敌军后路。”

    许仙:“李兄的意思是,蒙恬会去攻打襄城?”

    许仙在虚心请教,武瞾心里不是滋味。她研究兵法许久,可仍是没达到如李牧的境界。

    有些东西,光看,益处有限,需亲自领兵积累大量经验才熟悉。如襄城的作用,武瞾就没看出来。毕竟它位置有些偏,距离三岔口颇远,又是一个小镇,咋看之下,很容易在地图上忽略。而襄城确实非常重要,秦楚两军谁占据此地,谁几乎赢了一半。

    武瞾:“既然蒙恬率兵去攻打襄城,此城偏远,再想回援已来不及了。这时我军趁对岸的秦军兵少,强渡此河,先一举拿下秦军大营。”

    李牧:“不。我看到蚂蚁正在搬家,用不了多久,会有一场大雨降下。届时河水暴涨,无论是谁还呆在河边可就遭殃了。我不认为壁垒里会有多少秦军,尽管上边插了很多旗帜,但一定是疑兵之计,壁垒上的士兵也是稻草人做的。秦军大营就是一个陷阱。”

    天时,且是突变的天时,统兵大将往往容易忽略,进而导致重大决策错误的因素。

    李牧又指着河对岸一处山坡上的密林道:“如果我推测没错,此处的秦军,应驻扎在那里才对。像这种战场上的高地,便于观察敌我双方的军阵变化,又能隐蔽,且距离壁垒很近,随时能加入战场。”

    武瞾心道:“嗯...哼!”

    许仙心道:“算了算了,人家好歹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这带兵打仗的本事,咱们才接触多久,别太勉强自己啦。”

    许仙听从李牧的建议,率领大军火速直扑襄城。行至襄城,骑军先到,恰好撞见蒙恬要攻打此城。因秦军缺粮,赶路乏力,大部队还拉在后头,仅数千精锐在攻城。襄城在河的东岸,是个非常方便楚军的位置,楚军连渡河都不用。活该蒙恬杯具,心头正窝着火的武瞾带骑军猛冲,秦军大乱。后楚军步兵抵达,许仙立刻命步军从南北两个方向投入战场,钳击秦军,往河边的放心驱赶混乱的秦军。

    蒙恬在河边观战,随从一将劝道:“少主,撤吧!大势已去!你答应过家主(蒙武)的,只要失利一场,立刻弃军逃走。”另一将也劝道:“少主,败兵要退回来了!渡口这一乱,就再也没有机会乘船逃走了!”

    之前那将转了转眼珠,圆滑道:“别管大军了,您不愿用桓齮抢来的粮草,他们心里都埋怨着您。且少主不是败在许仙手上,是败在李牧手上。”

    缺粮之下,秦军内部发生了变化。桓齮四处打劫城镇,收集到一部分粮草,本要分给蒙恬一些。蒙恬历来反对桓齮的做法,果断拒绝。结果部下们饿着肚子心有怨气,一些将领还聒噪地投靠到桓齮麾下。这些是意料中的事,最让蒙恬难以接受的,是连续两次吃许仙的亏。蒙恬研究过许仙的带兵打仗能力,四个字“匹夫之勇”!本以为这一仗借天气之助,能击败此人,没想到被李牧识破计策,功亏一篑。

    “李牧...”蒙恬轻吐一口气,接受了失败,望了望李信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我们走!”

    蒙恬渡过淮水支流,弃军奔还秦国。

    而大部分秦军被楚军赶至河边,无人指挥,争船渡河,一片混乱。楚军赶至,趁势掩杀,秦军死伤惨重。至近傍晚时,河边堆满了尸体,鲜血将河水染成红色。上天似不愿看到这人间惨景,忽降暴雨,冲刷这一切。许仙急令鸣金收兵,让楚军远离河岸。剩余少数秦兵劫后余生,本以为捡得条性命,不料暴雨倾盆,黑夜中路滑不知方向,全被暴涨的河水卷走。

    暴雨过后,一片天晴。楚军占据了襄城,许仙留兵两万驻扎襄城,并派兵打捞秦军尸体,谨防瘟疫。许仙领军八万沿河流直下,回三岔口,从后包围了此处埋伏在山上的秦军。秦军将领派使者下山请降。

    一个令许仙头疼的问题来了,因桓齮一路屠杀的关系,楚将们纷纷进言拒绝秦军投降,要求直接将山上的秦军全部消灭;有的甚至提议将秦军骗下山来,再全部坑杀!以报仇雪恨。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的访客来到许仙的大营中——墨家巨子。

    许仙打量着墨家巨子。墨家巨子,身穿粗布麻衣,披着墨黑的斗篷,腰系墨眉剑,带着一个斗笠,遮住面容,唯有两道犀利的目光透出遮布。

    与墨家巨子同行的,还有三人。一个是胖胖的矮个儿老头,年纪颇大,白须白发,老头的一只手,是机关构造的机械手。一个面容偏瘦的年轻人,嘴厚鼻陡,颧骨很高,发额前有两根长长的“须须”。还有一个女子,头上裹一布巾,清丽脱俗,气质内蕴外秀,看似冷漠,实则一直注视着许仙,许仙感觉到墨家众人的恨意,其中竟以她最为强烈。

    墨家众人的恨意,许仙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部是因为雪女...

    在这乱世,似雪女这般绝色女子,要么她自己变得很强大,要么庇护于强者之下。雪女的妃雪阁一行,一到燕国都城就受人欺负。雁春君,燕王喜的弟弟,利用权势想强娶雪女。急得许仙御剑飞行,盘旋在天下,又不知以何种理由出手。

    幸好,尽管过程曲曲折折,最后墨家巨子出手救了她。唉,她新选的那个琴师高渐离,实在是太弱了,一套寒气武学,还要雪女教他。

    比起误会,失恋,才是让许仙消沉的真正原因。有份无缘,话说许仙也纳闷,高渐离不是在六国被灭前,已经被秦始皇抓住,困在咸阳并熏瞎了双眼吗?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许仙改变的历史多了些,老天故意这样惩罚?心中嘲弄了下这混乱的历史,心情平静。时至今日,许仙已看开许多了,该放手的,还是要放手。

    许仙的大帐如书房一样,火炉焚香,桌前挂琴,架上摆书,座位也不少,许仙一摆手道:“诸位墨家朋友,远来是客,请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人!上酒菜。”

    那面瘦年轻人道:“哼!谁同你是朋友,我们来是办正事的!”

    墨家巨子挥手制止道:“小跖,不要无礼,先入座。”客气地一抱拳,“谢许大将军赐座。”墨家巨子彬彬有礼,其他人则是很不情愿的施礼,那位女子更是面无表情坐下。

    许仙将一旁的武瞾,还有下座为首的李牧,介绍给墨家众人,“这位是在下的内子,武瞾。”“这位李兄,想必诸位已熟识,原赵国的大将军。”

    李牧:“巨子大人,久违了。”

    墨家巨子举杯道:“在下失约在前,先自罚赔罪一杯。”一饮而尽,介绍墨家众人,“班大师、盗跖、端木蓉。”

    许仙:“原来是擅长机关术的班大师;盗王之王的盗跖;镜湖医仙,端木蓉姑娘。巨子大人带三位墨家统领来此,何其幸会也。”

    酒至半酣,言及战事。

    墨家巨子:“许将军大破蒙恬军,可喜可贺。残余秦军被困山上,不知将军意欲何为?”

    许仙:“秦军屠我父老,麾下诸将皆言要报仇雪恨,欲置秦兵于死地而后快。”

    墨家巨子:“杀俘不详。万余条活生生的性命,全决于将军一念之间,望将军三思。”

    许仙挥手,屏退了执戟门守。无了闲杂人等,许仙:“我亦知杀俘不详,可巨子大人若有良言相劝,不如先以真实面貌示人,否则何以取信于人?”

    盗跖的额前两根须须一抖,不悦道:“巨子的身份干系重大,怎么能轻易给你这家伙看?”

    武瞾笑道:“这位兄台,那你说是身份重要,还是万余人的性命重要?”

    盗跖:“这...”

    班大师摸着胡须,一顿踌躇,心道:“我墨家素来以苍生性命为先,提倡兼爱、非攻。这话倒是难住了我们,因为巨子大人的身份实在是干系重大。”

    端木蓉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清脆有力,有些激动:“我们一路从北过来,发现将军派人在战场河边打捞秦军尸体安葬。我是学医的,知道此举是为了预防瘟疫,足见将军怜悯之心尚存。将军既有此心,为什么不放过那万余战俘呢?”

    许仙汗颜,怜悯之心尚存,意思是我不派人去预防瘟疫,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许仙:“为什么?世上的事,谁都知道哪些应该,哪些不该,”意有所指,“可是,人总是身不由己,总做出不该的事情。诸将怒气难消,在下也为如何处置战俘头疼。”

    端木蓉:“墨家早料到会遇此局面,我们大量门徒来至楚地,除了助你们对抗公输仇家的机关术,便是要阻止大规模坑杀战俘。只要将军肯网开一面,把这些战俘交予墨家,墨家定会妥善安置。”

    墨家多为社会底层的有志之士,锻造师、曲艺人、舞女、医者、木匠、盗俠。全是基层的组织,只要遣返了所有将官,消化万余士兵不在话下。

    对于墨家,许仙是蛮关注的。开始时,许仙对墨家的印象,局限于寻秦记。

    “均财富”导致人懒惰,故墨家思想,一开始就被寻秦记的主人公全盘否定。可如今,随着雪女成为墨家统领,许仙透过雪女的观察,渐渐发现墨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首先根本没有“均”财富,只有“相”财富。这和后世的补贴策略很近。比如同是一份工作,谁都愿在办公室坐着,而不愿下田地插秧。谁都想整洁、体面,不去沾脏兮兮的泥巴。可如果没人愿种田,必然导致食物减产,最后饥荒。故策略上,后世会拿出大量的钱财,去奖励种植粮食的人,以作粮食的补贴,鼓励耕种。

    许仙想多了解一下墨家,有些疑问想直接请教墨家巨子。

    奈何墨家的人,因为雪女而敌视于自己。那只好耍些手段了,只要知晓你的重大秘密,你想撇开我不谈话,那怎么可能?

    许仙:“诸位统领远来至此,我也相信你们能妥善处置战俘。可是,对我而言,楚军诸将必会心生不满,于今后的作战不利。如果这不是一个能让我置信的人的请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墨家巨子起身道:“许将军,容在下须考虑一二。”

    许仙亦起身道:“那得快点,我军两天内要再度向西开拔。”本待送墨家巨子出营帐,盗跖伸手阻拦,碰了一下,很阳光地笑道:“诶,将军大人留步,不必远送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才还仇视,现在一脸阳光?许仙也不点破,这个盗跖竟敢对他用偷术。

    墨家众人在军营中安顿下来。盗跖笑呵呵道:“瞧瞧我偷到了什么!嘿嘿,只要有了这家伙的兵符,我们自己就能放走那些战俘。”伸手入怀中一摸,咦?手感不对,拿出来一看,是一卷油包羊皮。

    盗跖一看羊皮上的内容,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啊?!乱七八糟的符号?”

    墨家巨子:“给我看看。”接过手一看,“这是曲谱。一共有...八首曲子。”

    端木蓉:“八首曲子?!难道是...雪女她亦不曾学完的那惊世八首曲子。”

    盗跖得意道:“这么说,我立了大功了?”

    墨家巨子摇头:“胡闹!对方早就看破了你的出手,故意将这曲谱借你之手送来。”

一百八十六.多行不义,桓齮末路

    桓齮六万之众分三路杀回,许仙立刻聚集众将商议。

    在李牧、武瞾发表意见前,许仙习惯问一遍其他人的意见,看有没有脑子灵光的。大帐里众将你言我语,各抒己见,无非是仗着兵多,把楚军也分成三路顶上去。

    许仙真想骂一声直肠子猪脑。这帮骑士出生的楚将,除了正面硬扛,侧面以骑兵悍勇冲锋,就不会别的了。许仙一摆手,大帐安静下来,众将把目光交还上方,多数落到李牧身上。

    李牧正聚精会神地瞅着地图。

    武瞾见机道:“秦军兵力弱于我,分兵无非是想教我军分不清哪一路强大,那一路弱小。若我军均分兵力,桓齮则集中兵力,击破其中一路杀出重围,再向西面突围,返回秦国。”

    上次没有识破蒙恬之谋,武瞾下了苦功夫。此言一出,众将纷纷附和,认为干脆以逸待劳,在城父和叶县等桓齮来攻。

    武瞾又道:“我军骑军占优,比起守城,更擅长野外作战。不如分一万精锐于中路堵截,再从左右夹击,一举消灭桓齮军。”

    武瞾说的,也是许仙想的,更符合擅长骑战的楚将口味。似乎军议要这么定下来了,许仙最后问李牧的意见。

    李牧一指淮水边的一个小渡口,舞阳以北的北舞渡,说道:“我同意中路堵截,左右两路夹击。桓齮的三路兵马挨得很近,探马们恐怕难以接近,无法探得敌军的真实数量。而桓齮欲归秦国,除了陆路外还可走水路,不得不防。不如分三千骑兵由我统领,沿淮水岸边直下,监视淮水。”

    武瞾微微一笑道:“北舞渡只是一个小村落,缺少船只,如何载得过数万大军过河?李将军多虑了。”

    大军过河,通常自己赶制一部分船只,征用渡口的船只一部分。无论是赶制和征用,都会选大渡口,依赖父城这种大城镇。城镇中起码配备有大量船只,以及造船的工匠、工具和资源。脱离了大渡口,在野外,只能编制简易的木筏过河了。

    如今刚降完暴雨不久,淮水暴涨,木筏是很难过河的。一拖延时间,很快会被敌军缠上,最后全军覆亡在岸边。武瞾主张主动出击,已暗含有谨防秦军暗渡淮水之意。

    如楚军收复父城时,该城已被秦军屠尽,包括工匠在内一个不留。尽管船只存有不少,可为了让大军过河,楚军仍花费了不少功夫在造船上。诸将们为这事忙活过好几天,都不认为脱离了大城镇,桓齮能有办法让六万秦军渡过淮水。

    许仙想了下,觉得不能太快下结论,这个议题放一放。如今刚攻下父城、叶县,剿灭两万秦军,楚军也需修整。和之前不同,这两万秦军全都参与了屠杀平民,没有活下去的资格。秦军也深知这一点,死守城池。最后秦军寡不敌众,且无高阶战力,战败后被俘者不足一百。

    许仙清点伤员,调拨各部损耗的军械、战甲、箭矢后,赴法场监斩战俘。上午的军议用去一半时间。今日天阴,若艳阳高照,暴晒一上午,到午时问斩,战俘大多晒死了。许仙在姜燕的陪同下,一路走过,这些被押解的秦兵,个个双目无神,浑浑噩噩。

    行至一人跟前,那人忽然扯嗓子叫喊:“将军!在下有重要军情禀报!”

    看守的几个楚兵立刻赶来把此人按住。许仙挥手制止。此人二十出头,生有异相,面瘦,五官向外夸张地撇捺,独一鹰钩鼻例外,如财狼之状。许仙啧啧称奇。

    姜燕见状,灵机一动喊道:“此人为我军安插在秦军的探子,一时不察,险些误了他的性命。来人啊,给他松绑。”

    许仙命一楚将继续监斩,自和姜燕把此人带至营外偏僻之所。

    这人见四下无人,下跪拜谢道:“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许仙默然地看着他,心说此人之貌,似乎在相术里,还缺了一重要之物。

    一旁的姜燕冷声道:“快说你有何重要军情,若是敢骗我家大将军,现在就杀了你!”

    这人口称一声“是”,不敢起身,说道:“小的原属桓齮麾下,专门向死人打打秋风。”

    秦军多以风为暗号,秋为收割成果之意,打秋风,即暗中捡取钱财的意思。这种事情,不能明着来,需避过监军暗地里做。一般等大军走过,将领再暗中派人回头进行。秦法赏罚分明,除了军需之物外,严禁军队私自取用资源,特别是钱财。想发财,得立功,纵容军士劫掠,是绝对不允许的。

    姜燕知许仙行军经验浅,不通这等粗俗之语,向许仙解释了一番。

    这人察言观色,见许仙举止似贵族名流,心道有戏。贵族爱惜羽翼,比较重诺,且观许仙年纪轻轻,不食言的概率比较大。

    这人说起有一晚上,按理本该轮到他们去打秋风。结果有蒙恬所部的兵马来投靠,次序打乱,桓齮派了另一伙人接替。他心中极为不爽,自恃武艺不错,暗中跟随,瞧是什么肥差,准备跟在后边喝点汤。谁知这哪是什么肥差,这分明是催命符!

    说到这,这人停住不说了,拿眼望着许仙。

    许仙知他不敢厚颜提条件,只能着急地使眼色,觉得甚是滑稽,不由笑道:“好吧,你的情报若对我有大用,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这人面现大喜之色,旋即苦笑:“小的逃亡回去,虽兵败之故,可按大秦律,仍脱不得牢狱之厄。”

    提到牢狱之厄,许仙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历史名人。

    原来,桓齮指派的差事,并非打秋风,而是让人暗中将一大批船只,载运着造船的钉铁、工具等物,开往下游不知何处。等做完这事,这批人一回来,就被桓齮借故看管起来,严禁接触。清点完人数后,全部被借故处决了。想起桓齮的狠辣,这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许仙和姜燕交换了个眼色,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李牧的担忧成了现实。桓齮三路兵马都是虚的,真正意图是避实就虚,渡过淮水北上,击破西北襄城的两万驻军,最后看战况而定,或引兵奔还秦国,或引兵襄助李信夺回郢陈。而那三路疑兵,应为蒙恬的旧部,被桓齮当成棋子舍弃。

    这一步应是桓齮夹击之谋落空后,预先铺设好的退路。此人先算败,再算胜,着实谨慎,且其用兵狠辣,自己人也不惜下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眼前这条漏网之鱼捅破了这一切。否则哪怕李牧去监视淮水,终是慢了一拍,秦军主力大部分仍会渡过淮水。毕竟楚军一路东进,哪能随身携带船只?到时只能隔江兴叹了。

    许仙必须立即出兵阻截,看了这人一眼后,说道:“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你走吧!”

    这人闻言再次拜谢,起身转头就跑。

    许仙叫道:“且慢!”

    这人一阵哆嗦,缓缓回身道:“将军还有何吩咐?”一事物迎面飞来,这人看仔细,是一小麻袋,伸手接过一摸,长期地军旅生涯,立刻知摸到的是什么。这人愕然了下,抱拳称谢道:“多谢将军!”

    许仙:“本来你助本将军成就一番大功,应赏赐些金银给你,不过眼下看来,干粮对你来说,似乎比钱财更有用。”

    这人连连点头称是。许仙又叹道:“不过总觉得心里边对壮士,仍有所亏欠。”

    这人忙称不亏欠。

    许仙笑道:“不如这样,在下许仙,颇为擅长面相,为壮士相上一批命之言。壮士相貌奇特,看似形散,独缺一疤痕镇住五官,若得牢狱之灾,面部受刑后,不久可称王于诸侯。”

    这人顿时感觉莫名其妙,心说老子面上挨了伤疤,污点从此常伴于身,普通人都不好做,还能做诸侯,还能称王?转念一想,这许仙名噪天下,断不会无的放矢,权且用心记下。

    许仙问道:“壮士可否告知名讳?”

    这人再次抱拳道:“在下英布,谢许大将军吉言。”

    放走了英布,许仙心情大好,心说相术又精进不少。

    一旁的姜燕不明所以道:“此人重利轻义,反复无常,何不诛之?”

    英布先反秦军,再反项羽,最后反刘邦,并一箭送刘邦到地府报道,确实如姜燕所言,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许仙:“我亦知此人反复无常,但他不重义,我却不能轻易毁诺。说到底,此人有功于我等,并无结怨,咱们恩怨分明,权且放之。”

    赵人最讲究恩怨分明,听许仙如此说,姜燕只得点了点头。

    回到大营,许仙立刻升帐点将,部署兵力。得知桓齮留了一手能渡过北舞渡,武瞾有些失落。这一次较量,她还是输给了史实名将一线,无论是李牧,还是桓齮。

    意外得知桓齮的底牌,那好办多了。楚军同样大张旗鼓,一路兵马由擅长追击的姜燕带领,去剿灭疑兵,同时两万骑军主力跟随,击破疑兵后北上包抄秦军后路。步军主力则取道淮水北岸,东进北舞渡对岸,等待渡过河的秦军。

    桓齮得探马回报,知楚军分三路来迎击,两翼兵力雄厚,心下暗喜。又派人探查淮水方向,得知约有千余骑在监视,是李牧所部,桓齮心中大定。若李牧无半点动作,桓齮反倒疑虑情况发生重大变化。

    若有变化,渡口必有楚军伏兵,那桓齮只好舍弃走水路,改为陆路强攻。楚军伏兵在淮水北岸,说明陆路的楚军兵力相对减弱,原先兵力上处于弱势的秦军,在此长彼消之下,又有一战而胜的可能了。用兵存乎一心,虚实随时都能转变,所谓战场上瞬息万变,全在于统兵大将的把握。

    在桓齮看来,李牧是绝对猜不透这一手全貌的,毕竟他提早很多天来布置。为迷惑对方,桓齮特地在父城留下了一批数量不少的船只,看似父城和叶县的秦军互为犄角之用,实则为瞒天过海。而父城和叶县都被秦军屠个干净,谁都不知原先船只的具体数量。且办这事的人全被桓齮暗地里处决,断无半点出现纰漏的可能。

    大战之前,桓齮犒劳三军,饱食一顿,鼓舞士气。蒙恬余部不知是计,仍按吩咐大张旗鼓迎击楚军。而桓齮军假装跟在后面,待夜色降临,偷偷率军北上。

    一天清晨,秦军在北舞渡顺利取出藏好的船只,开始渡河。望着对岸一切正常,桓齮看了又看,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瞅着对岸的树林,心头划过草木皆兵的不安。

    过了许久,一群南迁的飞燕,转悠在对岸的一大片树林,绕了数圈,没有停下,又往南飞。桓齮想起了什么,瞳孔一阵猛缩。

    飞鸟久飞不停林,林中有伏兵!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李牧,也不可能窥破那么早就设好的计谋才对。桓齮想破脑子,思虑过每一个环节,仍不明白计谋怎会被楚军识破。

    桓齮假装无事,如今秦军已渡过三分之一,等渡过半数,伏兵必会趁势杀出。到时秦军首尾不能兼顾,必败无疑。

    桓齮心道:“哼...败局已定,不奉陪了。”

    桓齮令副将看好渡口,称自己要到后面催促粮草辎重。

    对岸是绝路,后边同样也是绝路。监视淮水的千余骑兵肯定是让他心安的幌子,真正的骑军主力绝对过万,定是楚军在迎击疑兵时,调头北上包抄他的后路。前后具是绝路,身为大将军,要与将士们同生共死,为国捐躯?不,桓齮才没那么傻。这种事,或许李信、羌瘣、王贲热血上脑后会去做,他桓齮是绝不做为一国而战死的傻事。

    在秦军后队,桓齮抓起一大袋干粮后,偷偷卸下了引人注目的大将军铠甲,脱离战场,放走马匹,沿着淮水上游,向西悄悄徒步而行。

    功力达桓齮这般高深地步,数十日不眠,入定个把时辰,便能全复。不过精神积累大量疲劳,于某一时段集中释放,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万一有人这个时候偷袭,那麻烦了。正常安排,是每天入定半刻钟。至于食量,也可数日不食,然后集中一顿吃上几十斤。而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每顿吃一些干粮,维持肉身八成的体力线。这随手抓的一袋干粮,足够桓齮挨上十几天。

    桓齮有十足的信心逃回秦国,他专挑偏僻小路西行,打算入夜之后,再渡过淮水。白天的话,有些冒险,说不定会在河面上遇到楚军的船只。桓齮慎行慎逃,可谓万无一失。可他万万没想到,天上云里藏有一个人,那人密切注视着他的行踪。

    行了近一个时辰,南边传来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一想就是北上抄秦军后路的楚骑。桓齮再回望来路,只见东边升起浓烟,喊杀声隐隐如潮水传来。桓齮心知秦军已大败,剩下不过是楚军一面倒的掩杀。

    这次伐楚屠戮过多,楚军携血海深仇而来,这些兄弟怕是没一个能幸存了。多年跟他征战的兄弟,一转眼全部覆亡,说毫无感觉那是骗人的。可事已至此,无可奈何。若是对岸没有伏兵阻截,楚军发现秦军渡河晚一些,桓齮还能让步军以战车为阵脚,沿河岸布置一个半圆的月牙阵,抵挡骑兵冲锋。那么损耗一部分,秦军仍是能北上。可楚军完全洞悉了他的计策,处处针对不说,时机拿捏得奇准,桓齮又能怎么办?只能舍弃兄弟,他独自逃走。

    到了现在,桓齮仍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正思索间,天上一个巨大的飞行影子笼罩了他,他浑身一震,心叫不好,知道有人发现了他。抬头定睛一望,见一插着双翅、形如朱雀的机关兽飞过头顶,掠往前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路窜出三个人影,看衣着,两男一女。一男戴着斗笠身披斗篷,腰挂墨眉剑,是墨家巨子燕丹。一女披着将军的盔甲,双眼眸子极大,亮澄澄的。还有一男貌美胜过女子,说话的正是他,他朗声道:“桓齮!你的计策是很高明,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终有一条漏网之鱼。无恶不作,残害苍生,如今这末路正是你的报应。”

    桓齮哈哈大笑,笑声如阴风嘶吼,不仅浑然没有陷入绝境的恐惧,更令阻拦者心头一阵不安。“报应?”桓齮冷哼一声,“许仙,怪不得你会冒罪不援舞阳,原来是和自诩侠义的墨家巨子混在一块。”杀机迸发,面前三人没有来地感到一阵心悸的冲击,“你们以为能杀得了我?错了,我可是超强的。”咧嘴一笑,如猛兽张开了獠牙,“你们最大的失误,是只身来此,没有带足够的兵力。只要在这杀掉你们三个,我又能立不世之功,成为这一场战场中最耀眼的存在。”

    许仙,劫持过扶苏,击败过蒙恬、羌瘣,刺客出身的楚国大将军;墨家巨子,多年来一直与秦国作对的墨家之首。拿到这两颗人头,足够让桓齮在秦**方的地位上升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一百九十三.问师鬼谷

    利刃穿心,心如刀割。

    本该被肉身无法忍受的剧痛支配,可羌瘣却感到此刻无比平静。

    空气,几乎停滞了,感觉不到流动;马蹄声的轻重,过于均匀,明明对方是在快马加鞭;最奇怪的是明明光线很足,但影子的倾斜角度,却没有随目标移动而变化。

    羌瘣心道:“趁我得知(李信)死讯时心神不宁,趁机发动了某种幻术么...”

    一时不查,败局已定。

    故羌瘣放弃了,她选择抓住最后的时光,“团聚”的时光。人之将死,当羌瘣面临人生终点时,无怒无恨,也没想到报仇之事。自古沙场征战,双方无所不用其极,一切都是为了胜利。羌瘣征战天下十几年,面对过各种对手,有仁义,也有残暴;有厌恶,也有钦佩;可在这被战火诅咒的华夏大地上,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取下敌将人头。有时无论是她还是李信,也曾想过,某一天自己会不会有同样的下场。

    秦国强势崛起,六国萎靡不振,天下大势渐渐明朗。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征战,马上能扑灭绵延华夏数百年的战火,谁知道——这是一条不归之路。

    战场上的结局,无论是怎样的斗智斗勇的过程,永远是强者取胜、弱者败亡。

    仔细计较,羌瘣心中还有一丁点感激。若非对方采取了这样的计谋,她连见李信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抓住这仅存的温暖,让她忘怀了割心之痛。

    察觉到羌瘣心理活动的许仙,顿时心中万分不忍。眼看卫庄又要割下羌瘣的人头,许仙立刻从天上跳下来,瞬移至其身边,拦下这一击。

    卫庄:“是你?许仙!怪不得从那天晚上起,我一直感到有人在偷看,果然是你。”

    他目光冷峻而深邃,如吞噬光线的幽冥入口,令人感到生死边缘的强大压迫。

    许仙心中汗颜,眼前的情况不处理好,会有性命之忧。

    实在是太冒险了。

    卫庄的武功非常克制许仙。鲨齿的锯齿剑气,克制玄铁重剑术的水势;克变化之道的六丁神火,稳压琼华铸剑诀;那招三生万物的无极无量,能碾碎万有引力斥力场、阴阳气场。

    特别是三生万物这一招,原理上和黄金圣斗士的“雅典娜之惊叹”很像,实际上,许仙通过系统的录像回放,仔细对比后,发现“三生万物”是更高级更恐怖的招式。

    三个黄金圣斗士发动这一招,宣泄的力量确实达到了陨灭时空构成,模拟宇宙大爆炸之初的效果。但是,三个黄金圣斗士终归是不同的人,力量并没有彻底的聚变合一。结果只是持续输出着能够碾碎空间的能量罢了。

    而太上忘情道的三生万物则不同。因力量全部是来自一个人,融合得非常彻底。

    首先在力量控制上,三生万物这招,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力量被浪费掉。当时卫庄和李信力拼时,造成地面下沉的外泄余劲,那全是李信的。

    其次在力量级别上。雅典娜之惊叹,不过是一味地陨灭空间,只有毁灭的成分;三生万物则在毁灭时空的同时,瞬间开辟了一个小世界,并将一个小世界的力量加持在剑体上。剑即为一小世界,一小世界即为剑。既具备陨灭时空之力,又具备创造世界之力。

    三生万物,出自老子《道德经》,是道家无中生有的妙法。和拥有这种恐怖力量的卫庄对峙,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

    但许仙有备而来。

    之前那一晚观战,许仙看过王贲如何用“庄周晓梦”破解“三生万物”这一招。只要在幻术对抗时,牵制住一气化三清的其中一念就可以了。

    许仙依葫芦画瓢,趁卫庄对自己使出两仪微尘剑诀时,用天妖屠神诀逆转幻境,牵制其中一念,破了其三剑合击之势。

    论精神力的修为,觉醒了元神的许仙,完全不虚任何对手。

    余下两剑的合击之力,则被许仙用万有引力挪移至地下。

    站稳了脚跟,许仙趁机道:“卫兄,能不能把羌瘣的尸体让给我?这是世上仅存的蚩尤嫡脉的身体,对于修炼蚩尤武诀的我而言,很有价值。”

    卫庄冷声道:“你的事,与我何干?你若想妨碍我,那就用剑来一决高下吧。”

    还真是很符合这家伙的性格。

    许仙努力堆起笑容道:“我怎么会妨碍卫兄呢?我这是想帮助您。”

    卫庄:“帮助?”瞧了下眼前,鲨齿剑正和绝仙剑对峙角力,“荒谬!世上会有刀剑相向的帮助吗?”

    许仙微笑道:“从前是没有,现在有就行了。卫兄割下羌瘣的人头,无非是想威慑周围的秦军,打击其士气以杀出重围。不如由我来助卫兄一臂之力。且我知道卫兄在赶时间,不如卫兄就此罢手,然后搭乘我的机关兽飞回去,怎么样?”

    卫庄颇为意动,想了想,收回鲨齿剑跳开。

    卫庄环顾四周,对怀着报仇怒目的一众秦兵,语气甚是不屑:“这千把秦兵,我视如草芥。我是要威慑秦军,但不是眼前这些的,而是即将到来的杨瑞和的援军。羌瘣的尸体归你,你用机关兽带我火速赶回鄢陵。”

    许仙应口:“好,交易达成。”

    吹了个长口音,一架仿造的机关兽朱雀从天上俯冲下来,带走了卫庄和许仙。

    那一千秦兵,任其自生自灭吧。一千亲卫的武功平均水平很高,趁楚军发觉之前逃走,是没问题的。这千把人皆为羌瘣的亲卫,能不用与他们厮杀太好了。省得以后救活羌瘣时,情面上有挂碍。

    话说回来,以李信、羌瘣、王贲一开始弃军而逃,绝对能活下来。可他们为了打通大军的退路,却把自个儿搭了进去。

    强者因保护弱者而丧命,英雄行径到底值不值得呢?

    对他们而言,他们是无悔的;对败退的秦军而言,他们有情有义;对秦国而言,大秦永久失去了三员良将;对旁观者而言,许仙怀着一种莫名的崇敬感。

    许仙把一定魂珠放入羌瘣口中,镇住其魂魄,又用玄冥神水凝结了一个冰棺,护其尸身不坏。之后一阵时空涡轮搅动气旋,冰棺被吸入里世界中。

    羌瘣是碎心而死的,心为人六神之主,要救活估计还魂丹的数量会很大。在积攒到足够数量的丹药前,先保持这个样子。

    卫庄地打量着许仙做事,又见一个机关人在操纵着朱雀飞行,很有兴趣问道:“你何时学会墨家机关术的?难道你已经加入了墨家?”

    许仙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墨家和流沙素有积怨,不可不谨慎回答。

    许仙解释道:“墨家机关术,是我偷学的。除了墨家机关术,我还偷学了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

    说罢,许仙一拉机关,“卡拉”几声机括触发。不一会儿,朱雀双翼下,左右各伸出两座“机关炮台”——上了强劲发条的弩炮。

    侦察机顶什么用?战斗机和轰炸机才是王道!

    许仙果断地结合两家机关术,弄出一个古代版的“遥控”战斗机。比起公输仇家族植入野兽魂魄作为机关兽ai智能的做法,许仙采取半智能遥控。利用天妖屠神诀的妖气结晶,事先植入简单的命令程序以维持运行;突发时需要的复杂操作,则由临时遥控来完成。

    杀气消失了。

    若是墨家弟子,断然不会去花费心思制造战争兵器,这与墨家的“非攻”理念背道而驰。

    由此证明许仙并非墨家的人。

    卫庄神色稍缓:“刚才你收尸体时,我看到空间在扭曲,是否是蚩尤武诀的帝江空速?”

    许仙答道:“正是。帝江空速是一种转换时空的身法,也可用来收取物品。”

    卫庄少有的显露赞赏之色:“你的这个能力,世间少用,很方便。”

    在许仙看来,卫庄能主动谈及武学的话题,太好了。趁着飞到鄢陵还有近一个时辰,问问拜师鬼谷的事情。

    卫庄听了请求后,一副高深莫测的面瘫之态:“你要拜我为师,入鬼谷一脉?”

    许仙激将道:“你戴着鬼谷掌门的戒指,就是这一代的鬼谷先生,难道还不能收徒吗?”

    卫庄平静地道:“那你应该清楚,欲当鬼谷传人,必先斩断情缘。你把紫女的人头拿来,我收你为徒。”

    许仙一脸吃惊为难之色。这,这怎么可以呢?!心中一琢磨,大呼上当。

    卫庄道:“紫女她果然还活着。难怪我派人去找,找不到她的尸体。她所知道的流沙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倒是无所谓。她知道的事,多半已告诉了你。你若入我门墙,倒也不必担心流沙的秘密会外泄。”

    许仙喜道:“你是同意我拜师啦?”

    卫庄道:“先别急着高兴。还是那句话,欲当鬼谷传人,必先斩断情缘。把紫女的人头拿来,就传你鬼谷绝学。”

    许仙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认真的?”

    之前的试探,是为了确认紫女的生死。现在又提出要取紫女人头,是为了什么目的?

    卫庄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沧海桑田、兴亡盛衰、无不是感官幻象、过眼云烟,始终一无所有。我鬼谷派修的是太上忘情之道,只有了无牵挂,才能学有所成。人心中有所挂念,必为心之业障,心之根本,那善、恶、自身的三尸之念,又如何能斩悟出来?”

    许仙连连摇头,叫他杀紫女,这怎么行呢?斩断情缘,断你妹啊!今天杀紫女,明天是不是要杀纪嫣然、戚懿,还有墨玉麒麟?不对!他怎么不提墨玉麒麟?

    卫庄见许仙一直在摇头,知他在想什么,点破道:“墨玉麒麟不同,她对流沙有价值。同样,越国公主的存在,对将来的计划也有价值。”

    许仙道:“那为什么偏偏是紫女?!她助你创立了流沙和逆流沙,难道你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吗?!”

    卫庄道:“感激?哼!她确实曾有功于流沙,可她一意孤行,屡屡违背我的计划。我放任她胡作非为,任她胡闹,已算是功过相抵了。”

    基佬眼里,美女不但不美,反而是眼里的一粒沙。

    基佬无非三种。

    一种是认为世上美的不止女性,男性也可以被欣赏,也能美丽:锻炼出完美的身材,抖擞利落的头发,摆好pose之类,向同是男性的人获取认可:“喂!帅吧?!”

    这种类型见于年轻一辈较多。

    还有一种是偏向于大叔型。因为年龄的增大,身体机能的下降以及岁月的摧残,迫切地通过亲密的去接触少年的身体,以此为慰藉,来缅怀那一去不复返的人类青春。

    所谓“看照片怀旧,不如抓住现实,即摸一把~~”——这在现代是罪。

    最后一种就是娘炮的婉约型。

    认为男子柔起来能比女子更美,自古文人所好的男风,多自于此。

    卫庄和盖聂,是属于第一种。

    同样是面瘫装酷男,同样是鬼谷传人,气质极为相近,人生最重要的求学经历也重叠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鬼谷的世界观,以世间苍生为棋子,独鬼谷传人才算得上是人。天地之间,只有一个男人,以及另一个男人...一对唯有的独特存在,不真爱就没天理了。

    许仙作死地试一试人家的真爱,问卫庄道:“太上忘情,你自己做到了么?我听说每代鬼谷传人只有一个人,为何盖聂还活着?难道你对他有某种特别的情谊,或羁绊?”

    滔天杀气覆盖过来,卫庄面色阴沉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干!不准你再提起一次!”“别以为破了三生万物,我就没办法制住你!”

    “我信我信我信!”

    许仙唯唯若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你自己并非无情之人,何必以此为难门下弟子?”

    卫庄缓和语气,嘴角微勾道:“你不要会错意。忘情不等于无情。忘情,意为忘却情缘赋予肉身六识的感觉。让你斩断情缘,是为了使你的内心,中断一下情丝的干扰,好去感受内心深处,比意识还要深的根本,那善、恶、自身的三尸之念。这是太上忘情道最难的一步,也是第一步。让你杀紫女,是因为在我看来,她的价值最低,故为首选。当然,如果一次中断还不够,你还可以中断第二次、第三次...只是次数越多,代价也越大,效果也不比一次就能通过的好。”

    许仙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卫庄说的是什么了。

    这太上忘情道,怎么和魔教做法一样“神经”、“非人类”?!

    此魔教,指大宋时空的魔教,并非日月神教,而是销声匿迹的真正魔教。

    二十年前,魔教教主庞斑,在挑战慈航静斋时,一见终情于斋主言静庵,于是在言静庵的要求下,退隐武林二十年。

    庞斑一退出,魔教亦跟着退出武林,这时日月神教才“替补”上场。

    庞斑这一代魔教高手,在进修武道时,采取了一些“悖逆人伦”的做法。

    庞斑,把心爱的女子,即靳冰云,拿去送给风行烈做老婆。庞斑在忍受无限妒火和恨意的煎熬中,练成了道心种魔法。或者叫绿帽法更合适?

    又如西陲尊信门的赤尊信,为了参悟武道、排除情丝挂碍,在妻子于抚云告知怀上他亲生骨肉时,赤尊信残忍抛弃妻子,并狠心用毒把亲生骨肉给药死!

    种种狠辣行径,可谓灭绝人心,不愧为魔教妖人。

    情根,深种于心,故利用动摇之法,借其直达内心的更深处。

    这么做,是为了找一种感觉。好比习武之人,最初找到内力的炁感一样,这是为了找到精神力的感觉,即元神的神念。

    封神之战时,截教教徒只练气,不修元神,大多化作灰灰。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决于一念之差。

    许仙已经觉醒了元神,或者说是阳神出窍之境。按卫庄提供的思路,许仙推测,这太上忘情道的一气化三清之法,还真是要远离女铯,非真正的道士不可练。

    毕竟这一气化三清之法,善、恶、自身三念斩出后,全凭一口无欲的清气立足,并无先天灵宝作为依托的根脚,并非真正的斩三尸证道法啊。

    念及此,许仙对卫庄道:“太上忘情道的一气化三清,我练不成,因为我不想斩断情丝。六丁神火呢,能不能教我这个?”

    卫庄冷笑道:“你认得六丁神火?好见识。可太上忘情都做不到,还想练更难的鬼谷绝学?痴心妄想。实话告诉你,当初我之所以将流沙交给紫女管理,便是因为我要耗费大量心神,去参悟六丁神火。”鹰顾的目光扫过左右白发,“瞧我这一头白发,全因大费心神之故。”

    许仙心道,你要大废心神,我可不一定。我的系统,可是只要秘籍完整,一扫描过去,什么筑基的难关都没有,直接小成的。

    许仙提出想看一看六丁神火的秘籍。

    卫庄拒绝道:“你把我鬼谷一脉当成了什么?岂容你挑三拣四,练作那半桶之水,泄我鬼谷之密?我是不会传你鬼谷绝学的。”顿了顿,又道:“你不成我鬼谷门人,但流沙是一定要加入的,不许你拒绝!因为你知道流沙的秘密太多。”

    许仙想了想,没有反驳。反正墨玉麒麟在流沙,许仙有所顾忌,无法与流沙正面冲突。

    许仙问道:“那我加入流沙后,做什么呢?”

    卫庄望着远方,神色庄穆道:“你加入流沙的身份,我会为你保密。你只要做一件长期任务——调查阴阳家的蜃楼东渡计划,我怀疑这项计划和苍龙七宿有关。”

    许仙心道,这个好啊,这件事几乎一清二楚了。

    卫庄下达目标道:“你每个月报告一次阴阳家的动向,我会让墨玉麒麟协助你。”

一百九十四.所谓大将军的器量

    许仙不忍踏足太上忘情道,故问师鬼谷暂告失败了。

    暂时?许仙仍未死心。

    鬼谷派除了卫庄,不是还有一个盖聂吗?比起冷酷无情的卫庄,盖聂在秦国关中之地享有“剑中圣者”的侠义美誉。认真计较起来,真要拜师的话,人品高尚的人才是首选。只是这么长时间来,和卫庄有些熟,本以为成功率大些,哪知道原则问题难以含糊。

    问师受挫,许仙和卫庄聊起眼下的战事。

    卫庄专注地望着前方,波澜不惊地面容上,难掩一丝急匆之色。

    他急于赶回鄢陵。

    鬼谷派武学样样称雄,唯独长途跋涉这一点上,有些腿短。短时间冲刺还好,路途一长就不行。这和太上老君坐定万年的性格如出一辙。

    故流沙很注重招纳擅于长途跋涉的轻功高手,以便传递消息和探查敌情。

    可手下总不能背着首领赶路吧?

    白凤最近养了只百灵鸟,那白鸟越长越大,过两年必能长成一只垂天之翼的巨禽。无奈那百灵鸟很爱惜羽翼,除了白凤,谁也不让碰,更别说驼人上天了。

    如今有了许仙加入流沙,以后搭载飞行机关兽赶路,很是方便。

    想到此处,卫庄心里颇为满意,于是解答许仙的问题。

    卫庄:“杨瑞和的援兵,在鄢陵城百里之外休整。她一路急行军赶来支援,原先是想救出李信、王贲,如今二人命丧于我手,故其暂缓急行军,让所部喘口气,同时收纳李信、王贲二人的残军,以壮大军势。”

    许仙又问道:“卫兄与张兄好不容易设谋大败秦军,为何不乘胜追击呢?让败军归附杨瑞和,岂非坐看敌军壮大?我听说有好几万人呢。”

    卫庄:“听说?是偷看吧!”

    许仙尴尬一笑道:“卫兄你都知道啦。”

    卫庄:“我就知道,那天晚上在天上偷看的人是你!”接着又道:“既然你已经看了一晚上,那答案还用我告诉你吗?”

    意思是许仙就应该知道其中缘由。越不知道,又越本该知道的事,则越想知道。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

    许仙一脸纳闷地道:“我不是不知道,这才问你吗...”

    卫庄鹰目如刀,视线锐利得要刺穿许仙的面皮,不放过许仙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许仙汗颜了,智商捉急。

    卫庄“哼”了一声,不屑地吐了口气,迫人的压势收回大半。许仙还待追问,卫庄不耐烦地瞪了一眼,一句“自己想!”让其后边的句话全卡在喉咙里。

    自讨没趣,气氛一时僵住,许仙只好将就眼前的沉默。许仙把目光注意力,转移到机关人操纵着朱雀机关兽上。

    卫庄装作不在意,实则仍在打量着许仙。

    卫庄心道:“看样子,他不是装的,是真的不知道。还以为他能杀了桓齮,用兵之道的器量不低,这计策的第一步,能看得透一二...难道说...他只是依赖李牧为其谋划。看来,他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强,弱点方面也很明显。”

    许仙其人,过于重感情。

    只要墨玉麒麟一天在流沙,卫庄不担心许仙会脱离控制。

    相比之下,卫庄也有牵挂,即盖聂。但这份牵挂绝不是弱点,因为师兄和自己一样强大。

    两人各怀心思,一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朱雀机关兽已飞至鄢陵。

    许仙一行从天上落下鄢陵城时,在空中巡游的白凤早已发现了他们。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白凤脸上的天真稚嫩之气,半分不见,一脸干爽利落的冷高。

    战场,是让人心智成熟得最快的地方。

    白凤:“不是说要去至少两天两夜么,”打量了一眼许仙,一副答案与你有关的胸有成竹模样,“什么时候,墨家的机关兽也会助一臂之力?我们流沙不是向来与墨家不和吗?”

    卫庄:“这个朱雀是仿制品,并不属于墨家,上面装有霸道机关术的强弓劲弩。”

    白凤来了兴趣:“哦?把武器装在飞行机关兽上?不知威力如何?”

    卫庄:“这,你就要问他了。”

    卫庄是流沙的首领,他的请求可看成是命令。

    得令,许仙立刻让机关人行动,将朱雀翅膀下的弩炮亮了出来。

    许仙本以为能亮瞎对方一眼,谁料这位空中高手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白凤上到朱雀跟前,用手弹了弹弩炮的机簧,紧凑的发条响出一阵弦音。

    辨音,判其所蓄之力。

    白凤摇摇头道:“就这么点力道,吓吓普通士兵还凑合,对付高手没有用。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上天了。鄢陵城外秦军的方向,有个很会投掷标枪的将军,前些天隐蝠被其刺中一枪,到现在还是重伤。”

    许仙大奇,心说这怎么可能呢?问道:“你是说,对方在地上,能一标投中在高空飞翔的隐蝠?”

    白凤眉目一挑:“你不信?那你驾驶这架朱雀去试一试。”

    卫庄打断道:“好了,争论到此为止。射伤隐蝠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瑞和。”语气严肃,“白凤说的对,你闲着没事,不要飞到秦军大营的上空!否则会没命的。”

    卫庄告诫完许仙,又吩咐白凤道:“去通知子房(张良),我回来了。并告诉他一切按计划行事。”

    白凤领命而去。

    许仙一听有计划,正要出声打探。卫庄早看穿了他,一眼瞪过来道:“这里一切都布置好了,不必你帮忙,你也用不着知道什么,坐看我取下杨瑞和的首级就好。”

    这话多装酷。换成几天前,许仙还不太相信。一转眼,卫庄已经三杀,再拿个四杀,锦上添花并非不可能。实力评估上,双方都很强。但杨瑞和成名已久,卫庄对其早有第一手情报资料;反之,杨瑞和则对卫庄了解太少。

    一明一暗,暗处者占尽优势。

    可惜杨瑞和是员良将,这么死了太可惜,又是砍头...

    许仙:“能不能不砍头,留杨瑞和一个全尸?”

    卫庄侧目一瞪:“你要杨瑞和的尸体做什么?”

    鄙夷目光看过来,许仙心中汗颜,道卫庄该不会误会什么,以为他许仙有不良嗜好?

    误会就误会了,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

    许仙厚颜道:“流沙组织接任务,是为了赚钱拿金子,对吧?”

    卫庄点头。

    许仙又道:“而那个杨瑞和,有制造能控制时间的金沙的能力。金沙哦,如果我能从尸体上发现其中秘密,那金沙不是想造多少造多少,赚钱不是更快了?”

    卫庄冷目一亮:“说的好。不错,秦国一直在向六国贵族输出大批黄金器皿,腐化其生活,削弱其斗志,同时壮实自身国力。这杨瑞和,确实是秦东侵六国的关键人物。我原想快点摧毁她,你若能发现其中秘密,将来为我流沙所用,倒也是一步妙棋。只是,要参悟其中的秘密,你的把握大不大?”

    许仙连忙点头道:“把握当然大,绝对没有问题!”

    卫庄:“那好,我就留杨瑞和一个全尸。”话锋一转,下达目标,“从今天起,你每个月向流沙组织上缴一千两黄金,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

    语气铿锵,不容反对。

    许仙大呼冤枉,心道给流沙打工,没工资拿,还要倒贴一千两黄金?!什么剩下的,目前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

    秦汉时金银比例是1比10,往后是金贵银贱,到近代几乎是1比好几十。每月一万两的白银,每两白银一千文钱,相当于最少每月一千万铜板上缴了。话又说回来,秦汉时金银比例那么低,这时的黄金好像确实有点多,要知道当时很多金矿还没被人发现啊,难道真的是人为的吗?

    这个疑问刚冒出来,许仙忽然瞥见卫庄的阴沉目光。许仙心中一紧,暗叫不好!

    一下索取那么多财物,是人都会拒绝,只有一种心理会驱使着人没有这么做——他许仙做过某些出卖卫庄的事。

    紫女的事不可能了,卫庄根本丝毫不在乎。

    只有一件事。当初李信大军深入楚境时,卫庄在后面断粮道、封锁消息。李信大军本该困死在楚境,可有人通风报信,给了李信大军逃窜之机。

    当时星魂突围出去,卫庄以为这消息,是阴阳家的星魂传出去的。

    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卫庄在阴阳家内部,有秘密内应。据内应回报,消息是阴阳家的月神传回的。

    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月神有预知的能力,恰巧为秦军占卜一次。

    唯一的疑点是,为何月神要突然南下?据内应声称,月神是个可疑之人,且太傅琴清随月神南下后就失踪了,不知所往。

    可惜这位内应,并非卫庄的手下,而是结盟的合作关系。

    所知有限的卫庄,想从许仙这里探得虚实。

    卫庄道:“我听说你在李园府上时,遇到秦国太傅琴清,曾和她谈及治国之道。这琴清精于各家学说学问,所论甚高,向来对诸侯们不假颜色,你是怎么和她攀谈上的?”

    自感破绽频出的许仙,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

    许仙:“我哪会什么治国之道?唯独会一点相术罢了。”

    卫庄显然不信:“哦?相术?”

    许仙:“比如说卫兄,相貌堂堂,天庭饱满如满星之斗,一看就知道是诸侯之家,王室之后。卫兄的先父力抗暴秦,卫兄秉承遗志,卫元君泉下有知,必欣慰矣。”

    卫元君,卫国的次末代君主。秦得商鞅变法,故扫平诸侯,独留卫国不灭。实际上,秦国却把卫国变成傀儡。卫元君被秦国废掉后,末代君主卫角君即为傀儡君主。

    而卫庄,正是卫元君之子!也是个史实人物。卫庄被点破身世来历,大为震惊。他目光扫视许仙几遍后,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双目又雪亮起来。

    卫庄:“你这个人很奇特。明明看不穿这回与秦军交战计谋的第一步,却另有办法,能看透许多秘密的关键点。但是,有些时候,解释,就是掩饰;说话打岔,同样如此。”

    许仙:“......”

    卫庄:“记住我交待给你的任务。调查阴阳家的蜃楼东渡计划,我不要大概的泛泛之词,我要具体的计划和进度。”

    撇下这句话后,卫庄不再理会许仙,去找张良部署军队。

    许仙愁了。具体的计划和进度?这可怎么办,阴阳家内部也很复杂,蜃楼东渡计划是由徐福负责的,月神她哪可能知道具体的东西?

    心中挂碍,许仙又驾着朱雀机关兽上天散心了。时已过傍晚,天色愈发昏暗,万里一片乌黑云障,更见心愁。

    许仙大骂一声伤风景,心道不如去秦军上空看一看?

    白天目标是大,晚上应该没问题吧。白凤的告诫犹在耳边,许仙给自己一个理由,驾朱雀机关兽飞往秦军上空。

    许仙在夜天一路向北搜索,这才发现秦军和鄢陵在相距超过百里的偏西位置。

    杨瑞和的大营,令人叹为观止。这根本不是营寨,而是一座凭空矗立的城池。高高的泥沙墙,墙上的箭垛一个接着一个,垂立分明。墙面上有鎏金纹路。这些奇特的图案,附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沙石凝固成坚墙。城墙之内,四通八达,房屋井然有序,或许清一色土色单调了些,但往来的亲兵将士,在火把照明下,一概衣甲鲜明、严整威武。

    单这态势,便知杨瑞和整顿残军会很顺利。试想一支败军,看到己方一座巍峨雄壮的城池开门收纳,住进去那是放一万个心。对士气的恢复太直接有效了。

    许仙这一瞧,又觉得卫庄在吹牛了。错过追击秦军残兵的时机,让杨瑞和麾下兵力壮大,怎么看都是胜利天平向对面倾斜啊。

    正思索着,冷不防一尖啸的破空声来袭。脚底一怵,许仙一个机灵,勉力挪开半步,原先站定的地方,被一黄金之矛贯穿,矛头直直钉住了许仙的肩甲。空中颠簸,朱雀机关兽往地面坠落,原来这一矛双雕,既擒拿了许仙,又报废了这台机关兽的中枢。

    轰隆一声,许仙摔得七晕八素。痛,倒是没有。这么高的距离,投矛者单手轻轻接住了许仙,何等深厚的功力。再看那朱雀,早摔得粉碎,部件七零八落。

    麻,一下子传遍许仙的心脉四周。投矛者接住他的瞬间,施手封住了许仙能活动的大穴。

    擒而不杀,许仙暂时不动声色,也不去试着解穴。有如此伸手的,必是杨瑞和本人了。杨瑞和身穿闪亮亮的金甲,戴着一个黄金面具。许仙看不清其相貌,独感到对方的面具之后,从眼部的空隙里,投来两道炽热的目光。

    许仙心中一阵恶寒,心道这杨瑞和莫非有什么不良嗜好...

    杨瑞和是女子之事,比羌瘣还要秘密,连琴清都不知道。

    天下人只道杨瑞和是秦国大将,却不知杨瑞和的真正来历。杨瑞和是秦国以西、生活在群山的部落首领。其部落以结盟的方式,协助嬴政进行统一战争。

    本来呢,部落首领非男子不能当任,奈何杨瑞和生来武力逆天,打服部落所有高手。为掩人耳目、回避族规,杨瑞和这才长年累月的戴着面具。

    此时,面具人发出破锣声,如一大汉扯开嗓子,喝退来支援的秦兵道:“都滚开!他是我的猎物,谁都不准打其他主意!”

    “吁~——!”三三两两的秦兵,一边退开,一边吹起了暧味的口哨。

    许仙见此情形,心道这的秦军和以前见过的不同。少了一分令行禁止的严谨,多了好些粗俗的无赖。塞外北疆来援的部队,粗鄙之风满满...许仙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难道今天要节操不保?不知为何,屁屁后此时特别觉得凉飕飕的。

    杨瑞和将许仙带至帅帐,把手一挥,一圈鎏金铁门从地下钻出,往中间一点合抱成鸟笼。

    许仙不得不采取行动了。这时,杨瑞和突然伸手往他心脉扣来,吓得许仙停下小动作,心道难道被识破了?

    颈脖上一沉,一黄金饰物套着压上来。许仙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纯金打造的项圈,圈上还系着一小条黄金链子。

    许仙心中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杨瑞和还是个抖s的,完了。

    峰回路转,杨瑞和摘下面具,一张美得近乎窒息的容颜,让许仙口目为之一呆。

    比铠甲的黄金还要耀眼的肤光,琉璃国色,几乎一瞬间,把许仙的视线从那金闪闪的黄金上全部夺去。剑眉,丹凤眼,亮泽的浓浓眼睫,承住她星眸之光照过来,灵秀又具英武,使人沐浴春风时,陡然升起一种安全感。好像那双眼在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卡啦数声,铠甲解体。一缕缕香甜散发过来,在贴身白衣下,胸前丰硕的伟岸线,冲击着许仙的眼球。

    许仙忽然明白了,她的铠甲为何如此紧密不透风。抱怨而贪婪的吸了几口,许仙心中怡然,莫说颈脖被套项圈的埋怨,连肩甲上的刺穿之痛都忘却得一干二净。

    她的手抚上肩甲,暖洋洋的的金光滑过,刺穿的伤势旋即回复如初。

    时间回归!传说中的能力。

    杨瑞和的声音又脆亮又清甜,与先前的破锣大嗓门根本是天渊之别:“不痛了吧。我是杨瑞和。我看过你的画像,知道你就是许仙。”

    许仙惊诧道:“那你为何还替我治伤?你应知道,我劫持过扶苏,还杀了桓齮,打伤过羌瘣,在战场上杀过些秦兵...”

    不作死不会死。许仙也很奇怪,难得峰回路转,自己硬是专挑为难之处说话。不知是真是假,杨瑞和看他的目光很真挚无暇,故许仙不吐不快,恨不得把心中根刺全抖出来。

    杨瑞和:“别担心。扶苏公子说,当时你做了一件他想做又不合适做的事;桓齮那个家伙,留着也是大秦的祸害。至于李信他们,如今死了,说明他们还不够强,只有那种程度而已。这个世界,是强者生存,弱者败亡,这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她星眸照人,本分光彩也不眨动。好像李信等人的死,对她而言,真的是很件平常、很微不足道的事。

    许仙觉得这态度不太对,正要劝导。

    杨瑞和打断道:“先别讨论这种无聊的事。先说你吧,我知道你。你在负刍手下呆不下去,这才辞官的。你以后就同我在一起为秦国效力。嬴政是个干脆利落的王。不必担心你在前方打仗,后边有人会妨碍你、拖你后腿。”

    “拖后腿,那这东西呢?”

    许仙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

    杨瑞和笑道:“这是好东西,上面刻着一次时间回归的咒术,能保护你免受一次伤害。”笑意盈盈,伸手捏了捏许仙的嫩脸蛋,“我怎么能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呢。”

    被她珍惜当宝,呵护之感下,许仙不好意思再追问。

    杨瑞和越看许仙,越觉得满意。

    她挑人向来严苛。一转眼过去,三十多了,仍未有恋人。嬴政、李斯也曾过问,毕竟是位大将军,又是个女的,其私事悬而未决,对秦国是个巨大的未知变数。

    杨瑞和对恋人的要求有三:“一,先决条件,要有大将军的器量;二,因为自身性格关系,想在婚姻中取得主动,所以对方年龄不可以比她大;三,必须有天真率直的孩子气,不可以太成熟,最重要的一点,最好是一个小白脸。”

    一次廷议,李斯当时就质疑了:“兵家自古为诡道,诡者,诈也。杨将军说对方要有大将军的器量,又要性格天真率直,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杨瑞和反驳道:“怎么不可能?李信那小子不是蛮率直的吗,不也做到大将军了吗?如果他是个小白脸,羌瘣又不反对的话,我早就委身于他了。”

    这个玩笑,让李信当场就吓了一跳,瞅着一旁的羌瘣,见她没生气,才放下心来。

    如今找到心仪的人,杨瑞和一手搭过来,修长的五指抓住许仙的一只手,放在腰怀,催促道:“趁着时间充裕,我们快点那个,”双颊现出一抹羞涩,一闪而过,“在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不过你曾是负刍拉拢的人,赏赐过的美女不少吧,应该很懂。而我只见过草原上的牛羊,公的把那根棒放到母的这里。”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画面,看到的和想到的,太美不敢看。

    许仙觉得实在太快了,正要推迟一二,忽然瞥见起腹部上的一道疤痕,惊道:“你这儿怎么受过重伤?你不是号称从未受过伤,你不是会时间回归吗?!”

    杨瑞和一脸为难道:“没办法啊。有时对手太强的话,时间回归也要做出选择的。当时我还没现在那么强,又还要继续作战,被偷袭贯穿的部位,最轻的只能选这里了,不然就得死。”颇不情愿道,“别担心。尽管生不了小孩,可我不会让你绝嗣的。我允许其他女人为你生,不过这女人,得由我为你选。”

    这话听上去太好了,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许仙摸了摸疤痕,试探道:“是什么人伤的?真狠心,其实对我个人而言,不要孩子也没什么。”

    杨瑞和答道:“交手的人和偷袭的人都很强。偷袭的射手是曾是位中原十弓,后来已经被我杀掉了。孩子的话,我还是希望能有几个。过继一个到我名下,继承部落酋长之位。”

    杨瑞和自信一笑:“别担心,你的其他女人,我不会按喜好挑的。能力强是重中之重,且我有把握控制住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把手一抬,流金的沙子在涌动,“就用我的时间回归的能力,虽然无法保证不死,不老还是能做到。没有女人能够拒绝青春永驻。”

    接着,杨瑞和把西边部落和秦国结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盟约持续那么多年,西边生活在昆仑山的山之民,一部分已经化入秦人了。只要有人能继承酋长之位,继续保持盟约,不久之后,山之民将彻底化入。

    许仙听罢,叹息数声。

    女子上战场厮杀,一旦腰部受创,极易绝育。因为骑在马上时,腰部是最难闪躲的部分。那些位列中原十弓的神射手,偷袭时,是不会放过敌将腰部的。羌瘣有这样的难言之隐,没想到杨瑞和也有。古代对子嗣问题极重,这问题并非巧合。

    杨瑞和一脸关切:“怎么了,突然长吁短叹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心事?”

    许仙想到卫庄、张良已设好毒计。一想到这毒计全是针对杨瑞和,想到她迟早要香消玉殒,于心不忍。

    许仙:“你这次的对手是鬼谷传人。那个鬼谷传人,已经杀掉了李信、王贲、羌瘣。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再退军百里,等待老将军王翦带大军来援,再一举灭楚,进而一统六国。”

    杨瑞和称赞道:“不错!我军目前是颓势,但很快就能反败为胜,一统天下。有此眼力,你果然有大将军的器量。”

    话锋一转,“但是,等大军来援才打败对手,那太没意思了。难得对手已经摆下一副盛宴,将数万残军送还给我,我杨瑞和怎能退却?”一双妙目满是战争的狂热,如火在烧,“别担心,数万残军送还回来,是个诱饵,是对方计策的第一步,这我看得出来。怎么,担心我看不出后面几步吗?”

    许仙暗暗叫苦:我哪担心你看不出,我担心我自己答不上来...

    杨瑞和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说说看,你想透了第几步?”

    怕什么来什么。还后面几步?许仙是一步都答不上来。

    难道要被杨瑞和揭穿,许仙他这大将军的分量,掺了水分,是不足量的非干货吗...

一百九十六.名将遗物

    通蓬门,探琼径,入宝壶。韩丰魏纤,魏女细致纤软,里边的里边,更是润露如雨,涓流汩汩,润心滋脾,流留忘返。柳眉挂汗珠,细睫含香泪,红霞布俏脸,纤体遍酥麻。

    黑樱有着魏女的纤柔,却不似魏女般玲珑娇小,而是身材修长,火爆至极。秦魏混血,双美并重的背后,是一段曲折的阴影黑暗。

    “黑樱,阴暗角落绽放的樱花。”

    许仙心中如是感叹着。这朵从荆棘丛里开出来的花儿,其背后的曲折,远超预料。先前许仙用玄素诀潜入她心神,翻出她潜藏在深处的记忆,谁料这一头初始牵出来,引出她近十年的思绪。即便在欢爱中,她的回忆仍不丝毫间歇,令许仙暗呼女人不愧是上半身思考的。

    一切要从桓齮军的建立说起。

    桓齮军,是由数个强盗团整合而成。在整合之前,强盗们各自恶名赫赫。如身形高大如巨人的泽诺一家,以近乎狂热的力量粉碎一切,有时杀红了眼,为了助兴,连友军也撕碎。又如鬼砂一族,以虐为乐,喜爱把人活生生的刺穿五官。据说桓齮常把战俘的尸体肢解,以此威吓顽抗者的做法,源自于此。

    对于这些强盗团,桓齮以自身的强大实力,把它们或击溃或说服招揽至麾下,才形成后来的屠夫之军——桓齮军。

    这是外界对于桓齮军的了解,事实上一切别有隐情。

    黑樱原先是一强盗团的女匪首。对于桓齮军成立之初,黑樱是抱着一线洗白希望的。毕竟桓齮军是隶属于秦国的军队,简而言之就是秦军。秦军一向以严谨、赏罚分明著称。如果有阳光正道,谁会愿去走阴暗的歧途?

    除了想洗白外,黑樱还有着一点私心。她早从桓齮的随从那听说了,她和桓齮的前妻很像。窃喜之余,已经身心皆付出的黑樱,也在为桓齮今后要走的路作打算。她一直在找一个机会,一个进谏的机会。

    古时战争,莫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建立之初,因匪气之风盛行,显然不是进谏的时机。黑樱暗想:“随着战争的进行,陆陆续续有新的秦兵补充进来,绝对会对冲掉匪气之风。”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桓齮军营里,一片欲流的碍眼。女人,到处是虏来的赤着娇躯的女人。桓齮军一如往常,在休战时,各个将官的营帐里,充斥着男女的喘声。

    这是站在太平时代角度,看上去很刺眼的事。而古时大战极伤人口,往往一个成建制的军团被消灭,其兵源地的家乡,瞬间新添无数孤女。阴极盛而阳灭的结果,就是每当有军队路过这些地方,礼义廉耻会被繁衍彻底抛弃。

    其中还衍生出一些问题...当地女子会把乐不思归的士兵藏起来,从此脱离军队。所以为了预防“繁衍造成减员”,将军们干脆开放营门,让外边的进来,以便把士兵留在军营里看住,一个不少。

    而这种事到了桓齮军,变得更刺眼了。毕竟自愿来的都是些村姑,姿色平平;姿色上佳者,多踏入中上层社会,受了礼教影响,有所顾忌。于是,将官们不得不去劫掠一番,挑点好货。

    黑樱皱了皱柳眉,数道放肆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目光的主人们个个虎背熊腰,比野兽还野兽,因桓齮军的经常断粮的缘故,越是军阶高的将官,越是把自己吃得像过冬的猛兽。体型大小,变成了桓齮军中区分战力等级的一个标杆。除此之外,就看盔甲了。

    一名簇拥着五六个女子的将官,失望地道:“切,黒绒护肩,是主军的盔甲...”另一将官嘘声道,“小声点,新来的瞧仔细,那是桓齮老大的女人。别乱想,当心老大把你撕了。”

    黑樱心中的谜团更大了:“为什么?新补充进来的将士,依然是匪气十足...”

    桓齮军刚刚打败赵将扈辄的主力,消灭了十万赵军。可没得意多久,被前来支援的李牧所击败。这次桓齮军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按理说,这是个颠覆以往恶习、大换血的转折点。可新补充进来的将士,往常依旧。黑樱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秦国境内还有一支桓齮军?

    到了大将军帐,桓齮释疑道:“原来如此。最近看你一直有心事,原来是这个。听好了,我们桓齮军,其实是一支由骊山刑徒组成的军队。”

    黑樱大惊道:“骊山刑徒?!那个秦王为了修建阿房宫,将获罪之人发往骊山...”

    桓齮诡笑道:“修阿房宫只是个托词。无论大王还是昌平君,从来没有打算将阿房宫修完。将穷凶极恶之人聚在骊山,转了一圈,再发往前线,这就是桓齮军。你现在也是高参的将军了,这个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黑樱低头平复着内心,一听秘密至今她才知道,心中隐隐失落,她突然昂起头,质问道:“等等,你说昌平君也知道此事?!那个以公正严明的法度著称的昌平君!”

    桓齮眯着眼线道:“这有什么奇怪?军费开支都捉襟见肘,哪还有多余的财力去修什么“天下第一宫”?”

    “还记得昌平君定下的一统天下的战略么?维持着六位大将军的常态攻防军势,极限是十五年。哼,这是不可能的。秦国终究只是一个国家,绝对不可能拥有同时与六个国家作战的财力物力。尽管这些年取得了不少城池,但至多维持两国半的军势。六位大将军的军势,别说十五年了,一个月都不可能。”

    黑樱灵光一闪:“难道说——?!”

    桓齮:“没错,这就是桓齮军存在的意义。屠戮,掠夺,以维持军势。得来的财力物力,除了桓齮军的开销,一部分则到了名声较好的另外几位那边,我们则背黑锅。”

    另外几位,自然是指李信、羌瘣、王贲、蒙恬、杨瑞和了。

    黑樱恨声道:“原来如此!可恶!”

    桓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贲和蒙恬,是军方世家,一定会最先满足他们的军需。李信是奴隶出身,被训练成王宫护卫后,因救过嬴政的命而得宠。而羌瘣,也是刺客护卫出身,且是李信的相好,跟着沾了光。”

    说到这,桓齮顿了顿,藏住半截话。嬴政不断抽调心腹护卫到李信、羌瘣的军中任职,是为了平衡军中的势力,掌握兵权。这种政坛上的错综复杂,桓齮认为给黑樱说个冰山一角足够了,知道得太多没什么好处。

    桓齮:“所以,李信、羌瘣的军需也会优先保证,只有我和杨瑞和得自个想办法。”

    黑樱:“杨瑞和?!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关杨瑞和的不利传闻?”

    桓齮再次诡异地笑了:“我们名声不好,是因为留下的活口太多。世人称我为屠夫,其实平均下来,五个城池屠掉不到2个。你听说过草原法则么?”把手往下一案,比划了下高度,“这么低哦,大概车轮的高度。在草原上,一个部落对另一个部落的战争取胜,但凡男丁,超过车轮的高度,一概杀掉。车轮身高,大概是刚开始学说话的高度吧。”

    黑樱:“啊?!”

    桓齮:“会嚼舌根的都死了,自然就没说坏话的人了,不利传闻也不复存在。草原上的部落惯来这样做,杨瑞和一直在北疆战场活跃,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去指责。”

    许仙不禁想起李白的《胡无人》,“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是了,到了草原,按草原法则做事,无可厚非。

    黑樱忿忿不平,桓齮则自嘲地慰道:“不要太在意了。千百年后,屠夫之称,在史书上,只属于白起的。谁让白起这家伙,填埋数十万人的大坑,可谓罪证确凿。而我就不同了。尸首全数肢离,付之一炬,什么都没留下。火葬真是好啊!”

    许仙再次震惊了,恰是因为掩埋之故,后世一记洛阳铲,倒斗倒出多少历史真相来?

    比如明清的女子裹脚恶俗之争,到底是明代开始,还是清代开始的?结果因为明代出土的女子棺木,脚骨都正常;而清代则脚骨变畸,最终盖棺定论,是清代汉奸们与鞑虏整出来的恶俗。

    假设数百年前规定火葬,这真相不就模拟两可、迷雾重重了么?火葬真是釜底抽薪的大必杀技啊!

    黑樱犹自震惊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与农家关系很密切,注重农时民生的昌平君,会用这种策略...”

    桓齮不理她,拿起笔继续写军报,刚打完二场大战,善后的工作量不可谓不大。过了许久,要呈给昌平君的军报已写完,再看黑樱那边,瞧她妙目清澈了些,知她想通部分。

    于是火候差不多了,桓齮打算加一把火。

    桓齮转着毛笔,在拇指上摆成一个水平姿态,“看,天平象征着公正,可你知道它真正的实用之处吗?杠杆哟,远离中间那个毫无用处的伪善点,两头的极端才是下筹码最有效之处。越是看上去公正的人,越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黑樱张了张嘴,陷入失语的默然。

    桓齮自嘲笑道:“有正道,谁不想走?我有着和你同样的过往,做过山贼头子。越是行于黑暗中,越是渴望阳光。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如此,将来的人也如此。小樱,你瞧瞧秦军将领的后辈中,谁最严谨公正?”

    黑樱想了想,说道:“羌瘣军的章邯,闻此人最严军法。”

    桓齮眼中闪过莫名的慧光:“那章邯此人,将来定会成为刑徒军的大将。”

    许仙窥到这段记忆,震惊了。后来章邯不正是二十万刑徒秦军的统帅,与巨鹿之战时为项羽所败吗?

    天平的两端?许仙摇摇头,认为桓齮把光明看成是虚假是不对的,非常时刻,用非常决断,而非常时刻并非一直持续的。

    这么一想,许仙心中稍安,又回到黑樱的回忆中。

    黑樱在心情平复之后,不禁担忧道:“难怪这次几乎全军覆灭也不见大王责罚,骊山那边还有近二十万重罪囚徒,可以组建桓齮军好几次了。但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总有一天,大王和昌平君会对我们...”

    桓齮:“不是我们,只是我。”瞥了眼黑樱略微感动的俏脸,“你不要会错意了。无论是逃命还是保命,我向来是自顾自己。当初嬴政斗倒吕不韦时,是我放跑了掌握嬴政身世秘密的樊於期,并暗中派人把他藏了起来。”

    黑樱吃惊道:“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嬴政并非秦国王室,而是吕不韦移花接木的儿子。

    桓齮:“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位,原本就是越有能力者,越适合当。你看看其他六国之王,全是蛀虫的丑样。你真的以为,秦国会幸运的捡了个便宜,诞生一位优秀的王?没可能的。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

    许仙:“......”

    桓齮:“吕不韦为保窃国万无一失,以重金笼络名医,从而确定献给嬴子楚的那个女子,肚子中怀上的是否是男孩。如果是女孩,那就前功尽弃了。准备献给嬴子楚的女子,也并非只有一名,而是多人。脉象的记录,被分毫不差的一天天记录下来,以提高估算的精准度。最终,从这些女子中,挑出最可能怀上男孩的。而这份记录被吕不韦保留下来,用作保命符。”

    结果,吕不韦还是被杀了。而樊於期是成矫的旧将,因为拿着嬴政身世的证物,被嬴政以极大的奖赏通缉。

    黑樱听闻桓齮说出如此隐秘,更以为两人一条心了,否则桓齮怎会告诉她。

    桓齮:“再重复一遍,不要会错意。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到燕国去找樊於期。联络方式藏在我佩刀的刀柄暗夹中。人一直有着各种各样的坏习惯,无论敌我双方,只要是名将用过的兵刃,总是会被妥善保管。”

    桓齮的洞察睿智,嬴政的隐秘之事,再度掀起许仙心中的惊涛骇浪。

    就算没有今天的偶遇,黑樱也会找上门来,设法夺剑,然后去燕国捅破这一切。许仙暗叹,这一切绝非巧合,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桓齮的佩剑,许仙记得是用太阳真火给熔掉了...

    本来嘛,手中握着绝仙剑这种高级货,哪里还会对寻常兵刃上心?

    不过这条线并没有断。墨家的触角深入各个阶层,且燕国是墨家的大本营,樊於期的行踪很可能已经被墨家掌握。所欠缺的,是黑樱手上的致命匕首。

    嬴政的武功,修的是浑天宝鉴,走的是造化之道的路数。造化之道,生生不息,非庞大死气不能克制。

    多年来,桓齮在屠城过程中,偷偷以六丁六甲阵打开幽冥之门,聚拢了庞大的积尸气、九幽煞气,炼成一诸天煞云,封印在一把匕首里面。只要被这把匕首刺出一点血,一诸天煞云破封印而狂涌入目标体内,包管不死也重伤。而这把匕首,桓齮一直交给黑樱保管。

    难怪,黑樱身上带了一把匕首却不用,之前她是用卷尺勒许仙的脖子、用指法攻许仙的穴道。这一回想,许仙心中一阵后怕。尽管许仙搂着怀中的玉人,心思却早已从婀娜的光暗融点离开,目光锁定住落一旁的衣物,衣袋兜里的那边匕首。

    回忆渐渐到了尾声,记忆场景拉到最近的画面,黑樱幽幽转醒,许仙忙把目光收回。

    这位女匪首用打量地目光看着许仙,俏脸微红道:“杨瑞和大将军的帐篷,你也敢乱来...”

    许仙嘴贫:“谁让你这么美,如天边飘来的云朵儿,美丽无方,我生怕一放手,你就飞了去。”说着,手在修长的云身上游弋了下,指尖触如纤云萦绕,令许仙大叹是个活珍宝,“以后我叫你颜朵儿可好?”

    黑樱黯然摇头:“颜朵儿...云朵有阳光照着,而我不配啊...我不过是阴暗角落的一颗败柳,你还是叫我小樱把。”

    许仙再三哄她,黑樱依旧执拗,只好沿用“小樱”一称。许仙心中暗想:“看来她对于我,还是初步接纳而已。”

    黑樱似不经意道:“我们的事是瞒不过杨瑞和的,你打算怎么办?”

    许仙瞧她目光淀淀,看上去平淡朴实,实则捕捉着自己表情的每一处变化,暗叹不愧是当过女匪首的。

    许仙将杨瑞和不能生育的事说出来,“我和杨瑞和有约,她允我纳妾,只要经过她同意。”

    “苯蛋!”武瞾心道,“女子不能生,是何等羞于启齿之事。这等秘密,明知,亦不能明言。仙哥哥此举无异于置黑樱于死地,杨瑞和非灭其口不可。”

    多疑的黑樱,亦想到这一层,心中翻起苦楚,哀道所托非人。

    许仙汗颜,心中讷讷道:“我只是实话是活,没想那么多...”

    武瞾心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在思考,赶快回复到脑袋上边来。”

    许仙只好设法补救了:“在我看来,只要你和杨瑞和的交情不深,就不能冒险留在这。你既然和我好,我就要百分之百保证你的安全,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黑樱将信将疑:“那你怎么办?”

    许仙:“当然是和你一起走啰。”

    此事另有打算,如果许仙继续呆在杨瑞和军中,卫庄安插的探子一回报,定会被误认为许仙翻脸,以为许仙要转而帮助秦军。那之前许仙与卫庄的约定,就统统作废了。那一线生机,也将荡然无存。

    杨瑞和的时之沙固然厉害,但毕竟是通过金沙为媒质来控制时间的。但凡要通过某种媒质施展出来的神通,一概不是六丁神火的对手。六丁神火的使媒质失去作用的特性,实在是太强悍了。

    黑樱:“私奔?你不怕那个恐怖女人的怒火吗?桓齮生前曾说,天下让他忌惮之人,除了嬴政,东皇太一,便是此人。”

    许仙沉默了下,扭曲空间,把杨瑞和套在脖子上的金项圈取了下来,一副无奈地表情:“我当然怕,但为了你的安全,只能暂时离开了。”一拍她香肩,催促道,“快穿好衣服,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许仙留下一封信,信中详细说明了对此战的看法。除明言两万秦军步兵中奸细甚多(这点是杨瑞和用来考校许仙能力的),还特别强调了韩军主将的智勇非常,建议杨瑞和采取守势,等待后方的援军。

    杨瑞和回到营帐时,见没了许仙,大为懊恼。她读罢留言,瞧许仙答出她的考题,欣慰、思索隐晦提示之余,留心到许仙的字迹。

    杨瑞和:“这秦小篆文,为何与琴太傅的字迹有几分相似之处...”狐疑之下,留意到帐中气味,似乎有另一个女人的味道?掀起被褥,挥掌吐劲,一点金色火焰燃尽棉被,显出之前帐中发生的事情。

    从黑樱的行刺,到许仙的反推,杨瑞和还道:“小许还真是上心,为了部落的延续,那么快就出手了。不过人选有待商榷,这个黑樱跟桓齮那么久,没怀上过小宝宝。”直到许仙祸从口出,提到杨瑞和的短处,“许仙!”一声爆喝惊如响雷,声穿数里,三军皆觉得地面在震动。

    前脚刚回鄢陵城的许仙,听到那声怒吼,心中打了个寒战。

    黑樱则长长松了口气,悬着心总算放下,一想到许仙为了她冒得罪杨瑞和之险,心中喜滋滋的,芳心暗许。

    许仙一回来,卫庄立刻质问去了哪里。许仙将所发生之事大致说了一遍,隐去其中旖旎环节,并为黑樱作了介绍。归来途中,黑樱已经把樊於期的事告知许仙,许仙为了打消卫庄疑虑,在求得黑樱同意后,将此秘和盘托出。

    卫庄听罢,炯炯双目中闪着异色:“刺杀秦王?这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天下大势,渐归暴秦,若秦王一死,六国或能绝处逢生。”

    许仙则不以为然,心道嬴政那么强大,岂是区区一把匕首能撂倒的?

    卫庄喝令黑樱道:“匕首给我,这件事由我来安排。”

    黑樱得许仙的眼色,把匕首交给了卫庄。

    卫庄:“许久不曾和墨家打交道了,此间事了,我去一趟燕国,会会那位老朋友——墨家巨子。”微微感叹,颇有兴致,“樊於期这件事,算你一件大功,你想要什么赏赐?”

    许仙想起收藏名将兵刃之事,之前竟很败家的毁了一件,这回怎么也要赚上一笔。

    许仙:“李信、王贲的兵刃,不知是否还在你那里?”

    卫庄:“都封存在府库。墨鸦、白凤都不喜爱用剑,你全拿去吧。”脸色阴沉,“不过,记住了,要小心点。”

    吓,为何突然放出杀气?!许仙还待追问,卫庄已转身离去:“我还有事要与子房商量,隐蝠,你带他去兵器库。”

    一旁的隐蝠作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许仙大人。”

    隐蝠身上的味道,让许仙很不舒服。血的味道,且这血不是隐蝠的,有好几个人。看隐蝠的状态,原先身上的重伤,用了某种非人之法复原?难道卫庄提醒我要小心它?

    隐蝠是身法高手,对于气机锁定极为敏锐。见许仙锁定自己,隐蝠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寻思哪儿引这煞神不快了?莫不是因为身旁这女子?隐蝠早瞧见黑樱了,看出这女的纤柔非常。

    一般而言,柔荑之体,其血的味道,定美如天味。不过黑樱的气息,似曾相识。若不出意外,定然同是煞气修炼者。人一旦练过煞气,血就不新鲜,难喝了。

    隐蝠把许仙带到武器库后,匆匆离去。

    许仙:“这个隐蝠,行将匆匆。小樱,我们小心点。”

    黑樱:“夫君注意到了?那个隐蝠,一定和小樱一样,以修炼煞气为主。”

    许仙蹙眉:“煞气为主?”

    煞气,是与灵气相对的。自盘古开天地后,清浊互分,清指的是灵气,浊指的是煞气。

    修炼者吐纳时,所纳灵能就是灵气。洪荒初现时,灵气充盈,仙草仙药丰富。而到了末法时代,灵气耗得差不多了,莫说仙家修炼用的草药,连治疗五谷之病的草药都嫌少。

    于是近代修士,转而专研煞气,练尸、御鬼、驱物都离不开煞气。毕竟地上的灵气用光了,地下的煞气还充盈着呢。

    不过,煞气并不是那么好取的,因为阴界之门通常是闭着的。战争时最容易,战场如修罗场,陈尸数万,阴界之门基本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可以看成是持续放行。提取煞气后,修炼的方法又不一样。王贲的先天乾坤功,是用先天罡气制衡九幽煞气,成一对阵眼。桓齮则是用诸天之法,把煞气练成诸天煞云;同时还引煞入体,练成刑天大巫之身。

    刑天大巫之身,浑身坚硬,金铁不入,头削去了也不会死。但是,浑身坚硬啊,黑樱美在通体纤柔,哪有人舍得让美人儿练走样了?故而桓齮并没有教黑樱此法。想到此,许仙忆起在罗网的田氏姐妹。两个好端端的女孩子,练引煞入体,久了,将来岂不成肌肉女...

    “赵高!”许仙心中恨声道:“与罗网的恩怨,我迟早要算清楚!”

    对付罗网的赵高,许仙还是有自信的。在许仙看来,秦末灵气还是非常充裕的,赵高练武不走正途,反而去从阴界下手,根本是舍本逐末。在大宋时空,资质如慕容复,尽二十年之功,快三十岁才摸到神氛返虚的境界;换成在秦末,十年可磨成一剑,一身功力几乎接近满点。

    毕竟人体的容量是有限的,所以才要练法宝、舍利子、身外化身、大小诸天。从秦末再往前算,周朝开国那会儿灵气更足。如封神之战时,赤精子把镇洞之宝阴阳镜给了徒弟殷洪后,殷洪拿法宝反过来打师父,师父赤精子也只有逃命的份,便是此理。

    故而焚毁了桓齮的佩刀,令许仙深感败家,如今索要李信、王贲的兵刃得手,许仙心中直乐开了花。

一百九十七.开天辟地乖离剑

    许仙打量了一眼干将莫邪,这对史上赫赫有名的兵刃。正要触碰干将剑时,心中划过卫庄的警告,想起了什么,闪电般将手收回。

    咸阳宫,那位千古一帝蓦然睁开了眼。嬴政望着东南方向,神情遗憾,心道:“差一点儿就碰到...”

    黑樱见许仙异样,关切道:“怎么了,夫君?”

    许仙头冒冷汗:“刚才那个感觉,是山河社稷图!”“差一点就中了对方留下的类似移山诀的招数。”

    幸好许仙对浑天宝鉴知之甚详,移山诀又是一种出手不便,入圈套后才威力极大的招数。移山诀的滋味,许仙曾在星魂手中吃过一回,无论如何不能再中招了。

    为何干将剑中会有嬴政的力量呢?想了想,许仙释然了。

    若说顶级高手的力量极限是以一当千,那李信、项燕这种,则突破了千人限制,属于战争攻城武学。

    项燕曾被称为中华第一将,并非楚国人的自大。操纵雷电的大小,看自身的电容量,尤其是心脏的承受能力。若能沟通天地,利用天与地这一对近乎无限大的电容,那放出来的雷击,覆盖范围将非常远广,一招毙掉数千人不是难事。风也一样,李信在召唤飓风迎击项燕的雷击时,一定也是用干将剑中的山河社稷图来缓冲风压。

    沉吟了下,许仙释放出句芒化身,喷出一口木灵之气,打在干将剑上。干将剑上无端生长出植物来,那植物根部乌灰,上边翡翠,泾渭分明之极,足见木与土的力量在对抗。奈何木能克土,土又后续乏力,终归被破了去。

    “噗——”咸阳宫中,嬴政突然嘴角溢血,吓得一旁的丽妃花容失色,吩咐左右道:“快去把夏无且叫来!”

    夏无且,宫中医女。宫内的侍者和宫女,乱作一团。

    嬴政摆手爆喝道:“不必了!孤没事!”

    木能克土,也能防电。破去了干将剑的山河社稷图,许仙如法炮制,再对莫邪剑下手。莫邪剑曾是项翼的兵刃,但项氏一族用的是内八卦图保护心脉,并不借助外物。故许仙一探莫邪剑,空空如也。

    成功收取干将莫邪,许仙将目光转向了王贲的遗物。一把长枪,枪听闻叫虎贲枪,剑不知唤作什么名字,貌似并非史上赫赫有名之物。心中嘀咕着,许仙把手一撘枪柄,异变突生!

    一瞬间,天地的色彩变成了水晶蓝,彷如梦幻,空气滞留,风尘凝固,时间似乎被暂停了一下,旋即又回复。许仙暗叫不好,被暗算了!刚才的时间暂停感,分明是中了极强的幻术——无论在幻术空间中待多久,在现实中却不过瞬息一刻。

    久违的亡者之音:“是你?”是王贲,“我要杀的是卫庄,没想到却是你最先触碰了我的虎贲枪。”

    许仙被虚空悬浮的十几只标枪环绕,枪尖处处指向要害,动弹不得。远远望来,浑如一个刺猬。

    还是大意了,许仙沉声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贲的声音犹如实质,不似幻音:“我是已经死了。你现在所看到的,是我留在虎贲枪的最后力量。”

    许仙盘算着,心念飞转,想着如何才能让对方罢手。时至今日,许仙还没进行过精神层面的战斗,也没学过直接运用元神去战斗的武学。九天玄素决,偏向辅助功能。

    忽然,一股心灵被窥视的警告感划过。

    许仙:“你——?!”

    王贲:“哦?平行时空,千年之后,外来者,东皇太一的残魂,混沌钟?”被翻出来好多,“没有用的。你已经中了我的庄周晓梦,我可以搜寻你的记忆。本来搜寻记忆是很费时费神的,但你“越不去想”,越会频繁调动你的重要记忆。换而言之,是你自己在把记忆呈现给我看。”

    王贲指出了许仙的一个失误。许仙立刻意识到对方在指点,不禁松口气反问道:“你不打算杀我?”

    王贲:“杀了你,就再也没有人去复活羌瘣了。我爱她,”

    直截了当的坦白。

    许仙暗骂一声:“这表白话你怎么不去向她说,和我说真是尴尬啊。”

    王贲:“抱歉,让你为难了。但我还是要拜托你救活羌瘣,并且,我希望你给予羌瘣作为女人的幸福。”

    许仙一眼不发,紧盯着王贲的表情,实在拿不准王贲究竟是怎么想的。

    王贲:“你不必怀疑。在这个空间,你是无法对我说谎的,所以我也没必要试探你。”

    许仙犹未放心,模棱两可道:“感情的事,我拿不准,顺其自然吧。”

    王贲:“不。你一定可以。你不是一直无往不利吗?”

    许仙汗颜,心说这是损人还是夸人啊。

    许仙:“你也知道的,在羌瘣的心中,李信的分量有多重。这种事情,想来想去都觉得好别扭。”

    王贲奇怪地打量了许仙了一遍:“是么。没想到你内心的纯情尚存。”

    许仙:“......”

    王贲:“那我教你吧。羌瘣是曾行走在枯燥而单调黑暗中的刺客,比那个黑樱还要孤寂的女人。李信把她从黑暗中拉到阳光下,才使她异常珍视这份军中羁绊。”“但是,阳光下的美好,并非只是阳光。军旅生活本就枯燥乏味,会在军队里干劲十足、丝毫不腻味的人,也只有李信那种一根筋。千年之后,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你带羌瘣去玩一圈,见识见识,她定向你敞开心扉。”

    许仙呐然道:“这样就可以了?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琢磨了下,“那你为什么...”

    王贲:“此一时彼一时。原先李信尚在,我只是不想出手罢了。”“我还有一件事拜托你。我的儿子王离,希望你在关键时刻救他一救。作为答谢,我将道家天宗晓梦大师的绝学传给你。元神的攻防手段,是你最缺的。”

    许仙不好意思:“偷学武功?这样合适么,晓梦大师她老人家会不会生气?”

    王贲“哼”了一声,意思是你偷学还少么?“我王贲这一生,帮晓梦大师改进先天乾坤功,一套武学换一套武学,与她之间可谓互不相欠。”“还有件事,晓梦并不老,再过一年半载,她才满一十八岁。”

    许仙:“什么?!你的师父,还不满一十八?!!”

    王贲无奈地点点头,一指手,一旁出现晓梦的立体画像,一卓卓而立的白发绝美女子,直把许仙看呆了。

    王贲摇头道:“这世上是很难以公平二字来量度的,世人皆说我是天才,然而论资质,比起晓梦来,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晶莹的白发如飘,触及了许仙心中的一块柔软地,心中涟漪不止。自从痛失雪女后,许仙对冷高气质,尤其是白发女,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王贲探知许仙所想,也不点破,心道晓梦近乎绝情,要晓梦敞开心扉难如登天。

    在牢牢记住晓梦的容貌身姿后,许仙回过神来道:“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你。强如你这种地步,为何不弃军逃走,不,是为何要立于战场这种危险之地?你若再有些时间,一旦修出元神,在三灾的雷灾来临前,至少有两百岁寿元。”

    王贲:“结束华夏数百年混战,是我的梦想。如果我有两百岁,依旧会做这件事。但是两百年真能完成吗?没有合适的时机,是不行的。这次错过,再等不知又是几百年。本来我还想拜托你制衡卫庄,但知道最终会结束乱世,我就放心了。只要天下一统,秦与汉,又有何分别?”

    这番话,令许仙对王贲倍感崇敬。是了,卫庄曾称,练成了伏羲绝学的王贲,器量不下于王者,眼光岂会执着于一国?

    王贲将毕生绝学的感悟、包括行军打仗的经验,直接刻印在许仙脑海中。这信息量何等巨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份厚礼背后另有目的。

    到头来,许仙还是遭了王贲的暗算,这哪是什么传功?分明是让许仙接收王贲的一身记忆。一幕幕从小到大的生活画面,冲击着许仙的识海。与李信的竞争,对羌瘣的暗恋,无奈的婚姻,对儿子王离的父爱,种种情感,犹如真实的亲身经历。

    许久,庄周晓梦解除。许仙暗骂了王贲一声魂淡!王贲为了预防许仙反悔,把情感经历强行移植过来之举,令许仙心中万分复杂。此时许仙就是不想去救王离,心中也会万分不舍。

    许仙端详着虎贲枪,叹道:“自古枪兵幸运e...我会救你儿子的,并且教导他绝对不要再耍枪术了!”

    庄周晓梦中的一番长叹,现实中不过一瞬间。黑樱眨了眨眼帘,一脸古怪道:“幸运e是什么意思?”

    许仙:“不吉利的意思。学枪术不详,许多枪术高手都因运气不佳而丧命。”收获丰盛,心情再次转好,与黑樱胡扯一番。

    许仙又拔出王贲的佩剑打量。很沉,这是一把单边护手的重剑。出鞘之后,剑身无刃,通体黝黑,遍布网状的深红纹路,剑头也并非尖锐部分,呈圆台状,并从头到尾分为三段。

    这是剑吗?走形的样子,哪怕是重剑无锋的玄铁剑,那好歹有个剑的模样。

    但它就是一把剑。三段圆柱体是绕着某根轴旋转的,以便发出不同转向的风压。按脑海中的王贲武学,其中有一招借助风为媒质、操纵空间进行攻击的构思。

    为了这个构思,王贲特地大招了一把奇形怪状的剑。第一把是次品,缺点是初次使用需要解析周围世界的空间构成。可一旦发出来,一挥手就能使数千敌兵灰飞烟灭,属于战争攻城型招数。因为伤天和,容易误伤己方,故而王贲不用,封于鞘中。但总算构思初成,王贲把它命名为“开天辟地乖离剑”。后来有一天西边有小国使团来访,一个自称是某小国国王的人,提出用大批财宝交换。考虑到秦军的军资一直很紧张,王贲同意了交换,但提出了要对方慎用的要求。而对方也十分爽快答应,表示绝不滥用,只有在与王者的对战中使用。

    那个国王,名叫吉尔伽美什。

    送走第一把后,王贲的先天乾坤功和庄周晓梦大成,又打造了第二把。

    这一把初次使用不再需要解析周围时空的构成(因为先用庄周晓梦解析过周围时空,依赖于强大的精神控制),对叠加的空间攻击精确到每一个落点,不再会误伤己方(还是依赖于强大精神控制)。

    许仙感叹着,在庄周晓梦大成前,这把乖离剑是玩不动了!有此大招,为何王贲对战卫庄时弃而不用呢?“以风为媒质操纵空间攻击”许仙恍然,是了,以风为媒质,那肯定会被六丁神火克制。

    说到克制风、火、水、土、电诸元素,理想乡的阿瓦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在圣杯战争中,乖离剑会打不破阿瓦隆的防御。以风为媒质...天生短板避免不了啊。

一百九十八.卫庄的前世今生

    得王贲遗赠,许仙的眼界俨然不同了。矗立在鄢陵城头上,放眼望去,但见土坡茂林,许仙心中自有所得。

    鄢陵城南多河流泥泞,城北则多土坡树林。多河流被用来缓冲城墙压力;多树林则可伏兵,一旦敌军急攻城墙时,出奇兵打乱节奏。兵法上说:“树林方圆五里可藏兵,遇到这样茂密的树林一定要提防。”

    之前李信大军是从南边来,如今杨瑞和大军从北边来,防守方定要从这方面着手。具体如何,有待考量。

    许仙将心中所想说与武瞾听,武瞾听罢,喃喃道:“难怪太宗皇帝统领天策府诸将时,无论前线多么危险,每战必亲临,以便细察地形,用以决策...”“杨瑞和的兵团虽然精锐,但兵将多为塞外北疆,唯一的短处就是对中原地利不熟。”

    想通后,她一脸惊奇地打量许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重新认识眼前这人,“奇了怪了,短短数日,仙哥哥于兵家之道怎地突飞猛进?以朕观之,隐隐有大将之风?”

    史家对武瞾的评价,其短处在于军略之道不足。武瞾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瞪了许仙一旁的黑樱,哼道:“是你教他的?!”

    黑樱被问得莫名其妙,略垂螓首低语:“你说什么?”

    这模样,像没听见。

    武瞾嘟起了嘴儿,酒窝弯起,气结道:“长得高了不起啊,气死朕了,朕不理你们了!”眼前一花,影没了,钻回绝仙剑中。

    黑樱红唇张了张,心中添堵,尴尬道:“夫君...武姐姐她...”

    许仙:“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她一直想和你们这些实战经验丰富的武将一较高下,一旦比不过就会这样子。”

    黑樱有所顾虑。她刚来里世界的燕子坞不久,许仙不仅为她举行婚礼,还将干将莫邪赐给她使用。她本以为许仙开始宠她,一来图个新鲜;二来还稳固她这新来的地位。后来好几天过去,黑樱细细观察,发现许仙是真的宠她,常常借研究兵法之名,一天到晚形影不离。

    好在许仙分身有术,否则黑樱真怕喧宾夺主,酿成后院不合...

    黑樱意有所指:“夫君还是去劝一劝,多关心姐妹们总是好的。”

    许仙摇头道:“没用她,她这会儿,肯定是在埋头研究兵法,谁敢打扰?会龙颜大怒的。”.

    黑樱挑了挑柳叶眉,丹凤眼半闭半斜视,一头黑线:“我明白了。”

    黑樱已经从旁人知道了。“朕”“龙颜”这些词语,是指古时某一国的国王代名词。国王如今成了剑灵,仍保有原先的习惯,一旦心情不好时,就会用出来。女子能当国王?多疑多虑性格的黑樱,对此表示深度怀疑。

    王贲征战六国多年的行军经验,可不是盖的。武瞾是弄错了比较对象,误以为许仙是从黑樱这得到了提高。纵横天下之将,纵横天下之将的...女人,无形中似乎有着一段被武瞾当成蛮大的差距。

    那天晚上确实凶险非常。

    许仙曾想过,王贲为什么不夺舍,而是传授课业?非是不想,而是不能。其一,当时晓梦中的王贲幻象,不过是一点精神力,难以鲸吞许仙的完整灵魂;其二,许仙元神即是诛仙剑图,尽管没觉醒,光是被动技能,就能弹压元神三灾。这等强度,莫说那一点精神力了,换成是完整的王贲元神也杀不了,说能杀完全是吓唬...

    对此,值得庆幸,但也提了一个醒。如碰上三灾皆渡过的大觉金仙元神,恐怕剑图也护不住。比如说,这个时空的秦始皇。如果,那天许仙中了秦始皇留在干将剑的法术,说不得元神要挨重创,到时不死也残。

    这时,卫庄上了城墙,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冲许仙沉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许仙会意,使了个眼色,支开黑樱。

    目送黑樱下了城墙,卫庄冷嘲道:“每次见你,你身边都会有不同的女人。身涉其中,又是多头多绪,缭乱非常,难道你不觉得心烦吗?”

    许仙本以为有什么要事商谈,谁想这个冷酷哥会聊起桃花话题?咬咬牙龈,确认不再梦中,许仙耸耸肩道:“还好啦。”

    卫庄摇头道:“哼,故作放松。”

    许仙转移话题:“你来找我什么事?”

    卫庄望着远方,似乎看到了秦军大营,“当下平静得很,并无战事,就不能聊点别的?”

    秦军作为攻击方,来到鄢陵城地界,一直没采取行动,作为防守方的韩军,也没了行动。眼前战局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下来。

    许仙顺着他的视线,眯着眼道:“眼下看到的平静都是假的,实则暗潮汹涌。”

    表面上,攻击方来到防守方,不紧急攻城,拖延下去,只会给防守方做更多的守城准备;实际上,秦军是百战精锐,韩军只是临时拼凑!接收了那两万步军的杨瑞和,只需等步军将士们养好伤、恢复士气,一波攻势,足矣拿下这座鄢陵城。

    拖延下去,其实真正对卫庄不利!

    好在,韩军这边还有些策略可应对。一是混入两万步军的探子颇多,可充当耳目,监视秦军一举一动;二是秦军骑兵团是北疆部队,不熟悉中原作战的方法。

    许仙试探道:“昨日夜里,我察觉到城中兵马有调动。听动静方向,是往城外西北密林。”

    卫庄淡然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说到这,西北远处扬起一片飞尘,大地有轰鸣之声,“杨瑞和亲自来探查地形了,不出意外,隐蝠他们定会被击败。”

    只见一对黄金铁骑,向西北伏兵处进发。林中韩军拉弓控弦,却调度无法,没把握好距离仓促射击,露了行藏。反观秦军,骑兵们一面躲避箭雨,一面投掷出长矛反击。

    树林是很好的缓冲地带,这原是骑兵的一次效率打折的突袭,可当两军一接战、伤亡初现时,韩军这边大量出现逃兵,阵脚大乱!气得隐蝠在阵前斩杀立威也不管用。那些韩军出树林后,也不敢回城,匆匆往南奔逃。结果失了树林掩护,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韩军被秦军铁骑追上,虐杀开始了...

    许仙对卫庄的冷漠颇为惊心。

    许仙:“不去支援么?”

    卫庄:“看来在城外作战,除非秦军饿上十几天没力气,又或是一开始陷入混乱,否则韩人根本没有堂堂一战的实力。”指着远方道,“杨瑞和留下了一半兵马,盯着城内,出去再多也是送死。至于隐蝠,他自己能飞回来。”

    卫庄说的在理,可是置友军于不顾,伤士气啊!

    没过多久,脸上尽是血的隐蝠,一脸铁青的飞了回来,请罪道:“属下初战不利,还望首领恕罪!”

    卫庄:“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你做得很好,没你的事了,下去向墨鸦领赏吧。”

    许仙见此,知卫庄又是要用奇谋了。是了,伤士气真的要紧么?韩人和秦军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不是一点半点士气能弥补的程度。

    这一次,他会用怎样的奇谋呢?许仙正在计较,卫庄没来由的一句话吓了他一跳!

    卫庄:“按照历史进程,六大秦将除了蒙恬,其他都不该再存于世,否则农民起义军又如何去反秦?你说对吧?”

    许仙:“你...!!”

    惊骇之下,许仙竟陷入失语状态。短暂戒备之后,许仙回过神来:“你是说司马迁?”

    卫庄皱眉疑道:“司马迁?他是谁?”

    许仙万分仔细地端视着卫庄的高鼻深目,确认对方没有丝毫作伪的表情,一时心中轻松了许多,“没什么,我一个朋友,已经不在世了。”

    应是还没有出生才对。通过司马迁这个名字,确认了眼前这位并非穿越者,可为什么他会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

    卫庄哼声道:“你不必再试探了。我想你和我一样,是重活一次的人。你知道天下大势的走向,所以每次巨变之时,总能站在胜利的一方。哼!没骨气的墙头草!”

    许仙古怪地看着他,意思是刚才还说和你一样,这话不是连你自己也骂了?

    卫庄微恼道:“我和你不一样!察觉到六大秦将的过于强大后,我就致力于消灭他们,以拉平反秦实力的差距,以便于像历史方向去引导,此为天道。”

    语气稍缓,在许仙惊疑不定中,卫庄说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前世里,卫庄还是鬼谷门徒,盖聂仍是他师兄,不同的是有个小师妹。然后是防火防盗防师兄的狗血情节...卫庄暗恋师妹,师妹却心仪大师兄。

    有一天,师妹被人杀害,卫庄误以为是盖聂下手,一面追杀盖聂,一面查明真相并杀掉了真凶。可卫庄怒气仍未消,认为是盖聂互不周全之过,于是又同盖聂决斗。决斗失败后,卫庄生无可恋,寻了短见,却被神医端木蓉救活。在端木蓉的照料下,卫庄将感情转移到端木蓉身上。

    卫庄于是向端木蓉表白,谁知端木蓉一心钻研长生不老之术,直言“谈情说爱是傻子才干的事。”卫庄不死心,留下誓言等端木蓉。

    当时的鬼谷,是秦始皇嬴政暗中控制江湖的机构。卫庄也得遵从秦王的命令。英才勃发的卫庄,得到了鬼谷四魈之一的夏姬白芊红的芳心所许。无奈心有所属的卫庄,拒绝了白芊红。再后来白芊红假传秦王旨意,与卫庄成了婚。知道真相后,卫庄不承认这段感情,依旧去追寻端木蓉,直到感悟责任缺失时,自愿死在白芊红剑下,并向神明发下了“若有来生,再不谈情说爱”的誓言。

    之后,神明出现了...

    卫庄说出了一个让许仙郁闷抓狂的名字。

    卫庄:“那个叫云中子的仙长出现后,不仅把我复活,还将我带回到少年时代,并赐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上面记载了一气化三清、六丁神火、兜率紫炎、崆峒印法等太上忘情道的绝学。”

    许仙咬牙切齿道:“云中子,三叔那魂淡!是不是一个摇着折扇,扇上画的鸾鸟非常栩栩如生的家伙?”

    卫庄不悦道:“你果然认识仙长,那为何出言不逊?!”

    许仙遮掩道:“我这不是不确定么?早该想到了,太上忘情道这么高深的绝学,除了广成子、云中子两位老人家,还有谁会传授?”

    卫庄神色稍缓:“我回到过去后,发现一切都不同了。端木蓉不仅追求变了,不去专研长生不老药,气质也变了...变得平易近人。”“没有了小师妹,也没有了她...这样正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活得倒也自在。”“仙长嘱咐过我,一定要按既定的历史走向,维护着天下的强弱格局。”一脸敬佩之色,“仙长所传绝学,在道家典籍中亦不过只言片语,我修习之后,发现威力果然奇大非常。庄深感仙长再造之恩,必谨守其所嘱。”

    许仙连连点头道:“正是此理!可惜我习武尚晚,未曾习得高深绝学,若卫兄肯点头传授于我,我们好一起维护格局啊。”

    为了一窥绝学,许仙厚起脸皮来。

    卫庄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拿去看吧!”

    许仙颤抖着双手接过,狼吞虎咽地翻阅,脸上悲喜莫名,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长叹一声,无奈地放弃。

    太上忘情道,与许仙现今所学的阴阳双修的造化之道截然不同,可谓背道而驰。

    忘情道先练一口童子真身的无极纯阳真气,以养出氤氲紫气。以此筑基,筑成兜率紫府,养出兜率紫炎。到这一步,才是小成而已。再用兜率紫炎潜移默化自身的精、气、神。精,以崆峒印法萃练肉身,修成长生不死;气,全数逆反造化,化为六丁神火劲,克制三界所有变化术;神,一气化三清,分别寄托执念、善念、恶念。

    卫庄曾言用崆峒印法能找到九鼎。因为九鼎是大禹铸造的,所用法门相同,即太上忘情道。后来孙悟空用的如意金箍棒,打得天兵天将丢盔弃甲,一时可谓分光无限,可金箍棒也不过是大禹用来量海水的一把标杆罢了。

    然而道行这么高的大禹,为何没有成仙,反而死了呢?因为大禹后来又动了情,娶妻生子,夫妻恩爱,夜以继日,一点点地功力不保。尽管如此,大禹仍是活达一百岁以上。

    目前卫庄已练到三念中的二念,只差一念,就太上忘情道大成了。

    许仙有些明白卫庄的进境了,因为是重活,时过境迁,执念已不那么深,故而难以斩出。卫庄重守当初与云中子的诺言,是为了自己的修行。只要历史走向不偏,终有一日,卫庄会借此承诺,将那最后一念斩出来。

    换而言之,谁妄图改变历史大走向,就是与卫庄为敌。

    许仙失望地将秘籍合上,交还卫庄道:“原来如此,这个我练不了!”

    卫庄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不斩断情缘,是无法修习这门绝学的。”把手一推,“秘籍暂时不必还我。”

    许仙错愕地望着他,心说练不了,拿着有啥用?

    卫庄:“那日和你说起我师兄盖聂时,我知道你想去找他,好一窥绝学。”

    许仙尴尬一笑。

    卫庄:“原先的鬼谷派,也是嬴政和昌平君布下的棋子。所以我杀了鬼谷先生,对外假称师父云游而去,留下了鬼谷戒和秘籍。很快,你要去秦国调查阴阳家,正好顺路,把秘籍带上,送到盖聂那里。”

    许仙醒悟道:“你的意思是,盖聂此时还不会这门绝学?”

    卫庄:“就是这个意思。遇到你后,你的拜师之举提醒了我。这门绝学修行起来,艰涩无比,我一直是一个人修行领悟。若有个人同时修习,与我互相印证,定可受益匪浅。”

    太上老君曾言,太上忘情道,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得。太上老君只收过一个徒弟,即玄都**师,他们师徒两可互相印证,而卫庄在这个时空,一个人孤零零,确实太过艰难。

    交待了事情后,卫庄离去道:“鄢陵城此战,很快将见分晓,你早些做去秦国的准备。”

一百九十九.烦恼,武学反思,天道尸首

    卫庄一走,黑樱趋步上来。

    黑樱檀口一张,她急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同你说如何打败杨瑞和?”

    黑樱征战沙场多年,对于卫庄的谋略很是好奇。纵横天下之将的对决,对于武将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

    许仙:“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这儿战事一结束,让我启程去秦国调查阴阳家。”

    黑樱:“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我瞧他挺信任你的,连武功秘籍都给你了。”衣带生风,轻香扑鼻,佳人钻入怀中,窃窃细语,“夫君放心,小樱一定守口如瓶的,你悄悄告诉...”

    许仙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再说了,这是本我不能练的秘籍!这门绝学要一辈子保持童子之身,碰不得女人!”顺势一环她腰肢,笑骂道,“难道你愿自家夫君练此功?”

    许仙手上不老实,黑樱一时窘迫:“别呢,这里是城墙,不远处都有将士看着...”越来越高危了,体内热流催动着她呼出一小口热气,“小樱信你就是了,千万别在这。”丹凤眼如顾似盼,贝齿轻启,双颊绯红,看似求饶,更像艳诱。许仙暗骂一声妖精,强忍下来,放开她,一同走下城墙。

    城墙脚下,许仙将卫庄的吩咐说了一遍,略去了卫庄重生的事,只提卫庄打算借许仙的手,把太上忘情道传给盖聂。

    听完经过,黑樱敏锐地把握到关键:“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已确定一切布置到位,计策执行了大半。若说要击败秦军,讨伐杨瑞和首级,没有必要的力量是绝不可能的。而鄢陵城内有一战之力的,无非是昌平君留下的数千乌甲玄骑。”双眸一亮,“卫庄一定是打算趁杨瑞和攻城到紧要关头时,率乌甲玄骑攻其本阵。”

    黑樱在桓齮身边呆久了,亦熟悉奇谋战法。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多么诡秘难测的计谋,任其千变万化,最后一击,定少不了最强的力量。

    许仙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乌甲玄骑定会出现在关键环节。”

    只是,这点黑樱能看出来,杨瑞和又怎会看不出来?

    一瞬间,许仙总觉得要把握住某一点,仔细一想,又抓不住...烦恼的微微摇头,携起黑樱的修长皓臂,从臂上柔软的肌肤一直摸到葱白的指尖,五指紧扣,笑道:“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先回去,一会儿,我们继续刚才城墙上的事。”

    黑樱眼中期许,假意挣脱一下,默许了许仙。大白天的亲热,于礼不合,但常年行军打张,黑樱早养成了不分昼夜的习惯,服侍的夫君一旦想要,再羞涩也该给。

    绝对没有槽点,绝对没有烦恼,女仆嘛。

    说起烦恼,之前卫庄问许仙“多头多绪,缭乱非常,难道不嫌烦?”

    烦恼,确实是有的。

    许仙在一开始享尽齐人之福、自以为是人生大赢家后,各种生活烦恼接踵而至。毕竟男追美女,天性使然,可一旦生活在一起,却是两码事。追时惊艳,在一起之后,方知她们的一些“不良”习惯。

    首先,最让许仙感触良多的是赤练。

    赤练修习了毒经后,像是找到了本命职业,特别爱玩蛇,行为举止越来越像蛇了。手脚练了软骨术,腰肢扭动如蛇;说话顾盼时,眸子勾魂夺魄,妩媚非常。一开始让许仙大呼过瘾。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的许仙发现,双手双脚被她蛇功缠得太用力,脱臼了...许仙就这么弯曲的、顺着脊椎骨蜿蜒地盘在被褥上。

    赤练笑吟吟道:“瞧你这样多好啊,像一条蛇一样,好可爱哦!那两对手脚,根本是多余的嘛~”

    许仙严词要她改正!起初赤练还能纠正一二,后来渐成习惯,索性搪塞:“反正夫君你会句芒易脉法,自己能接回去不就行了!”

    之后不了了之。

    许仙不由得想起远在白素贞。原先还奇怪,白素贞在动情时,总刻意克制着某些动作,现在算是明白了。蛇在情意高涨时,特喜用力缠绕,这是种很自然的表达方式。

    至于其他几女,也各有各的槽点。没有最糟点,只有想不到。

    比如弄玉,如画一般的人物,清灵高远的气质。然而,每当半夜睡到一半时,无意识状态下的弄玉,竟把许仙的头发当琴弦,玩起心弦...类似于后世钢琴师的职业病,第二天一早,许仙的头发一部分成了爆炸式卷毛。

    这还算好的,碰上纪嫣然,直接用拔的。越国被吴国灭后,越族人逃避山中,多畜牧养羊。好处是纪嫣然没有公主病的架子,坏处是有了牧羊人的职业病。纪嫣然梦中会把许仙当成小绵羊,把许仙的头发当成羊毛,口中呢喃着:“好柔软的羊毛啊,可惜长了,该剪剪了...小绵羊,别怕痛啊,毛多了会生病的”

    还有琴清,恬淡如水的温柔女子。以前,许仙觉得这般物欲清寡的女人是不存在的,太完美了,男人的理想线。可有句俗话,寡.妇被窝,当心着凉。琴清长年寡居惯了,潜意识认为她一人孤枕。故晚上枕棉时,她会把棉被全抢过去,当洋娃娃拥在怀里睡,还无意识挤着许仙到边缘,然后许仙半夜一翻身时,“啪”贴脸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至于李嫣嫣,本身就是一个寒玉床,又特别黏人,一留恋某些时刻,把整个房间冰封成一大冰窟。第二天,许仙有些理解当初服侍她的侍女为什么会背叛了,一定是身子骨实在挨不住冻。

    许仙琢磨着,后世网上总有人在秀恩爱、狂虐单身?真有这么好?为毛自己的另一半,却总有这样的、那样的不良习惯呢?

    这令人不禁想起一个玩笑——张贴一个招聘广告,招全职家庭的女保姆、并限定年龄,

    因为只有两种类型的女人是没有槽点的。

    一种是女仆人,另一种是女军人。

    保姆总是从主人的切身感受,去出发考虑,并付诸行动的,保管称心如意;还有一种是女军人,军人讲究效率至上,化繁为简,且个极品属性“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略不足之处,是直肠子、有气就撒、暴力,所以要有一定实力震住场子。

    而黑樱无疑两种类型都具备,故许仙打心里点赞。

    除了黑樱,还有紫女。

    想当初,许仙自以为用读心之法,能分辨娥皇女英后,以为彻底搞定了这对双胞胎,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辨明姐与妹,只是其一,还要不偏不倚。

    比如走路的时候,在两人中间,远近要等同。和她们说话的时候,语句数量也要一样。最麻烦的吃饭。当娥皇女英各自呈酒上来,饮用的量也要一样,哪怕全喝了,余下的数滴也要一样。否则,姐妹两皆以幽怨目光深深注视着...

    前面两点还好说,饮食实在是太难了。幸好危急时刻,紫女过来帮村“夫君,正巧我口渴,讨你些就喝,”她只抿了一小口,不多不少,恰好把盈余饮去。

    在娥皇女英记忆中,之前多少个阴阳家的五灵玄同,因服侍两姐妹而被逼疯,直到紫女出现。紫女极有头脑,尤其擅长精打细算。两姐妹的生活用度,紫女能做到分毫不差的齐平,只剩下搞不清如何分辨姐姐与妹妹,恰好与许仙互补缺漏。

    如今回想,许仙暗呼侥幸,否则将会像舜一样备受折磨、天天挂着烦恼的苦瓜脸了。紫女这个宝,卫庄不要,白白便宜了自己。

    然而一想到卫庄,他接连斩杀秦将的彪悍战绩,却在内心中植入了异常强大的影子。若不从太上忘情道秘籍中找出破解之法,只怕将一直活在卫庄的阴影下,难以寸进。

    将脑中的烦恼挥走,许仙静下心来,拿出太上忘情道秘籍。今夜,本体哪都不去,静心参悟武道。

    许仙如今的武功颇多,有天妖屠神诀,斗转星移,琼华铸剑诀,极乐天魔功,蚩尤武诀,照胆剑气、魔焰心波等。

    可这些武学在太上忘情道面前,全部黯然失色。太上忘情道的一气化三清之法,哪怕只练到二清,已能运使相当于同阶高手三倍以上的功力。这使得一对一单挑时,太上忘情道占尽优势。

    要知道,哪怕是拼手脚蛮力,当臂力超过对方四成时,便可轻易将对方轰得倒飞,更别说数倍于对方的力道。

    这和左右互搏术完全不同。论分头进击,许仙已有句芒化身、后土化身,然而这两个化身属性不一样,无法合力于一击,达不到一击发挥倍增威力的效果。

    难道太上忘情道真的天下无敌吗?真的同阶最强吗?

    许仙回忆起同卫庄交手的秦将们。王贲的先天乾坤功,与琼华铸剑诀相仿,不同的是先天乾坤功以风为主,用先天罡风和九幽煞气凑成一对阴阳阵眼,调动天地之威攻击对手。问题是这阵眼还没转起来,就让六丁神火给破了去。

    一气化三清和六丁神火真是绝配。

    以前小时候上神侯府玩耍时,有人称赞诸葛小花功力绝伦,诸葛谦虚说他的功力并非全是自己的,有的是向天地“借”来的。许仙嘀咕着,诸葛没遇到六丁神火,否则他的三界归元气啥也借不来...

    许仙又想起魔尊重楼,这个好战狂,若遇到太上忘情道的对手会怎样?这么一设想,许仙精神为之一震。

    重楼最擅长空间法术,他把空间法术遍布躯体,将更多的魔气存在这些空间里头,等到恶战之时再爆发。这项技能,有个俗称——变身暴气。变身后,战力也是成倍增加,硬撼硬,完全不虚。

    又如飞蓬的照胆剑气。自许仙从黑樱处得到了诸天法门的秘诀后,瞬间明白了这个诸天是怎么回事。诸天就是云的本相,是另一种空间法门。与魔族要压缩火焰的密封空间不同,诸天是互相关联的,演化诸天,即从一个诸天连接另一个,成类似于轮回的循环。之所以这样,是因与火一样同,风需要保持流动。

    一直以来,许仙以为元素属性要多种多样,以应对不同战斗,没有短板。没想到平衡即是平庸。单一有单一的好处,力量便于集中,这是始料未及的。

    然而这个好处,不是这么好拿的。力量成倍存起来,一旦到用的时候,自身将处于超负载状态,强如重楼亦要进入“暴气变身”状态,显化部分魔尊本相;而飞蓬,则把一半负载交给了佩剑。

    无论哪种方式,皆实为艰难的练体之路。把诸天比作小世界的话,自身负载之,待到大成时,自身无疑是练成了大世界的强度,故又称以力证道。

    这个过程,旷日持久又煎熬自虐,首创者盘古,不知耗费多少万年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故令后来的不知多少修士望而却步。

    打熬肉身太费时、太痛苦!哪像锤炼法宝时,法宝痛,主人也感受不到...身与心双重煎熬,再狠的人也扛不住。不是人人都像重楼、飞蓬那样,打架会觉得幸福!受伤会觉得快乐!这已不是挨一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英雄气概了,而是自虐会愉快的另类性格。

    重楼便是嫌飞蓬转世后功力略低,打斗时放不开手脚,不过瘾。因转世后的飞蓬,沾染凡尘,已性格变迁,不复当初,修行速度大不如从前。

    好在,有奇人桓齮,折中的选用乾坤尺量法。他用乾坤尺把所有诸天串一起,并遍布自身每一个角落,以调控内外感觉的时差,类似于封闭幻术空间,幻术空间过了许久,外面只过了一瞬间。乾坤尺量遍布体内,可以说是对自己释放的幻术。

    许仙对这个办法点一个赞,眼中顿时清澈许多。受重楼、飞蓬的授业之恩,这份因果迟早要还的。在乾坤尺量的基础上,再修炼照胆剑气,无疑是个良方。等自己与重楼打上一场,再把改良之法交还给飞蓬,便算了结因果。

    理出个大体思路。照胆剑气可作为备选项。魔焰心波则不行了,因空间密封,无法用乾坤尺量法串在一起。

    照胆剑气主修先天罡风,这先天罡风属于相生相克的范畴,仍差六丁神火一大截。要对抗六丁神火,必须要同样是超越了相生相克之物,如太阳真火、太阴真火。

    许仙能用句芒易脉法的木灵气,以木生火之理,去迅速壮大南明离火,换成太阳真火却收效甚微。太阳真火只吸收了木灵气的精气神,木元素则全被次级火焰燃烧掉了。.而太阳真火与太阴真火之间,也没有相生相克,更不会彼此互补成阵眼,以阴阳双修的造化之道去不断壮大。

    如上古妖皇帝俊,迎娶羲和、常曦,生出了十只金乌、十二只玉蟾,还是老样子,并没有生出具备太阳、太阴两种神通的后代。毫无相生相克之理,是太阳真火和太阴真火的特性,厉害在这,头疼也在这。

    许仙把两种火焰放在首选项。考虑到自身是男儿,倾向于太阳真火。

    放眼上古洪荒时,这太阳真火的名头是响当当的,那十只小金乌一出世,连大觉金仙都不敢惹。练成太阳真火,几乎战力能与准圣比肩。两位妖皇更是准圣中的最强级别,与十二巫祖大战时,力压巫祖们的各种元素,什么先天罡风、南明离火、玄冥神水、玄元重水,统统不放眼里,压制得死死的。

    垂涎三尺,可怎么练,思来想去,许仙仍是一筹莫展。

    上次月神给的太阳真火,许仙已很努力去修炼了。许仙用绝仙剑去壮大,到达一定瓶颈后,再无寸进。“绝仙剑变化无穷”,绝仙剑的特殊功能即是演化无穷尽的诸天,剑图展开,四剑激发出万千道无穷剑气,这一项莫大威能,便是由绝仙剑提供的。

    地上的树木不行,或许,需天之木?扶桑木可以?诸天能壮大太阳真火,说明太阳真火是天之火,与这“天”有关。

    许仙郁闷了,上哪找扶桑木去?扶桑木在阴阳家是被奉为圣物,月神也轻易损伤不得。据说当初东皇太一把扶桑树栽种在六界交汇处的蜀山,后又将扶桑树取走。此举可闹了当地土著的蜀山一族,蜀山一族一直以为扶桑树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其中引出种种是非,蜀山一族和阴阳家的争斗,为此持续了上百年。

    事事瓶颈,许仙心中迫切。这段时间所得武学颇多,系统一下竟到了满级六级。许仙终于知道系统究竟是什么——道祖鸿钧在紫霄宫曾用以放置一众先天、后天法宝的分宝崖!

    分宝崖能盛放各种法宝,本身亦是不凡。分宝崖的特性是能具备各种法宝、造化之物的小成神通。道祖把分宝崖当一块土壤来用,把法宝放在其中温养。当徒子徒孙们去取法宝时,意外发现法宝的小成禁制已经解开,到手即可使用。

    所以,许仙原先奢望掌控九转还魂丹变成不可能了。最多只能用到六转,分宝崖全力运作,产出周期也要三十六天一颗,而不是之前的五转能出五颗。许仙敏锐的把握到,六转与之前的不同,意味着某种质变。又或者说,哪怕几率触发了,某些状态,六转以下还魂丹是救不活的?这正是许仙所担心的。

    大战在即,尽管许仙与卫庄有承诺在先,也不敢保证真正动手时真的分轻重。万一卫庄一剑把杨瑞和劈成两半...

    “太阳真火、洪荒、大小诸天、紫霄宫、分宝崖、道祖”

    脑子徘徊这些东西,许仙不知不觉,竟入了一个奇怪的梦乡——

    洁白如碧的桂树、皎洁的月光、互相辉映着,照耀着天上脚下的一切,美不胜收,独憾寒冷莫名。时间在这是冰封的静止,冷得人几乎怀疑胸中那缓慢的心跳会愈来愈慢,轻轻一闭眼,再也醒不来,成为冻结的一部分了。

    这里是太阴星的广寒宫宫门前。荧荧美景,不及眼前的佳人万分之一。嫦娥,原名常曦,羲和的妹妹,为报复后羿射死她姐姐九个儿子,下凡来欺骗后羿的感情。后者追寻嫦娥到太阴星。

    嫦娥怒斥“许仙”道:“你射杀了我九个侄子!他们都是姐姐的儿子啊,你一介鼎鼎大名修士,如何对九个孩儿下的去手?还让我原谅你?怎么原谅你?!”喝斥之后,嫦娥避而不见,旋即心软,见他一直不离去,遂使仆人玉兔出来言语:“伐断桂树方再见面。”

    桂树之根深入太阴星,太阴之力绵延不绝。太阴之力又跳出五行相生相克之外,以金克木之法,如何能断?一斧子一斧子下去,桂树开而又重合,恢复如初。嫦娥此举,无异于让后羿知难而退。

    直到有一天,妖皇帝俊来访。

    许仙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前世,立时精神抖擞。

    一见帝俊,这位名义上真正的嫦娥的夫君,场面尴尬。不知如何自处时,帝俊大手一挥,座椅呈现,布置下了隔绝外界的禁制,淡然道,“本帝与你有话说!且坐下吧,都是被算计的人。”见对方狐疑,又道,“你们十二巫祖后土化为轮回,你可知后土本不用如此?原本另有化为轮回之物。”

    另有化为轮回之物?许仙不禁万分注意起来。十二巫祖少了后土,组不成十二煞都天大阵,已在与妖族的战争中处于下风。

    帝俊语气一肃,一字一句顿挫道:“天—道—尸—首!”

两百.历史之变,始于妖皇帝俊

    许仙闻之勃然色变。

    妖皇帝俊威仪的俊目望向远方,“昆仑山!”冷笑数声,“道祖早就想除掉世间浊煞之气,三清是为玄门正宗,又岂能容十二巫祖的煞气凛冽?燃灯那厮倒是好算计!他自身为天地间一口棺材,为了避祸,甘愿不要面子,拜入元始天尊门下。”不屑冷哼数声,“为了活命而让人笑话,本帝宁死不从。”

    许仙,不,前世的后羿,已吃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待理出一两个头绪,又不必再说话了。帝俊单独至此,屏退左右,无非是要亲自解决“家丑”。后羿心知在劫难逃,如今又被告知这等惊天秘闻,说明对方已经当其是个死人。

    帝俊瞧后羿临死之前,处之淡然,心下略微佩服。

    帝俊:“唉——谁让本帝知道得太多呢?道祖终究容不下我帝俊。河图洛书!河图洛书!成也河图洛书,败也河图洛书!三界没有我帝俊不知道的事...”威仪的容颜上显露恻隐,“好多秘密,我都不告诉我那二弟...我让他分裂一残魂在混沌钟内,或许若有不测,他尚有一线生机,只盼他改改性子,刚则易折。”

    不跟太一说,却跟要死的后羿说,不管听着似懂非懂。

    帝俊一摆手,酒盏现,侃侃而谈。

    “燃灯那口棺材装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任天道鸿钧的尸首。天道以众生为轮回,大道又以天道为轮回。”

    “后土的轮回地狱太小了,容纳有限,逝者待不得久就要轮回投胎。本帝观那生死薄,以前世所积善德,定来生是富贵贫贱,出发点是极好的。”“然现世不报,行了恶事,却无恶果,全因他前世有善德去抵消。又有善者行善一生,恶报累累,全因前世不肖。此看在众生泯泯眼里,竟成了恶有善报、善有恶报的始末倒置!”

    “还不如在地狱中服完罚役,并消因果再出世!都怪后土那地狱太小,才十八层。若是天道尸首所化,三千层幽冥疆域,何愁善恶混乱?因果倒置?”

    听者忍不住插了一句:“那道祖为何要默许燃灯这么做?”

    帝俊看了他一眼,眼中精光闪闪,傲然道:“此问放眼洪荒,只有我帝俊能答。”微微沉吟,“道祖在计划大批量产出灵魂。”见听者迷惑,略为提点,“洪荒若无一丝一毫灵气,必是覆没之时。我等修士,霸占洪荒灵气过多,俱身在劫中。百般算计,无非是为了诛杀修士以释放灵气,早晚问题罢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可恨我三足金乌,除化形之前需耗费灵气,化形之后根本无损洪荒,却也身在劫中!”

    “然节流不如开源,以劫难还气,非为长久之计。后土化轮回,让无所依萍的鬼魂有轮回之所?假的!数千年后,洪荒终逃不过灵气稀薄的大势,修士们或许练气耗时长久,却有前人无可比拟的一大优势。数千年后,个体灵魂,累加了数百世,精神力会很强大。”

    许仙琢磨着,若有所思。若说前世今生,那第一代人类的魂魄是哪来的?可见,胎一成,魂魄也会自生。后土那窄小的地狱,无疑是将数代的魂魄,压缩加工为一个...如此反复,后世的灵魂数量又多,质量又高。

    帝俊:“道祖倒是好算计。以神御气,神越强,气越强。可叹我帝俊时日无多,不知道祖将一众生灵的魂魄强化那么多,意欲何为。”抽出一把剑,剑光辉映,观者心下胆寒,在光照过来的刹那,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切割开了。

    帝俊眼中杀机毕现:“话说得已经够多了。管他成败如何,我帝俊定要争取那一线生机。道祖用的方法,我帝俊也可以用!”果决而坚定,“这把剑,耗费了亿万人族的魂魄铸成...嗯,数量颇巨,谁让人类诞生还没多久,单个灵魂还不够强大,只能以数量弥补。此剑名为屠巫剑,锋利无比,定可轻易割开巫祖肉身,今日就拿你来一试剑锋!”

    说罢,一道剑光划过,听者被挥作两段,生机全无。只比巫祖略逊数筹的大巫肉身,顷刻间竟丝毫阻碍都没有。

    帝俊对此威力,早在意料之中,微微叹息:“唉...人族,人族,人族。那人族魂魄累世壮大,繁衍能力又强,与巫族结合,可解决巫族元神弱小的问题;人族是先天道体,与妖族结合,又可解决妖族化形艰难的问题。我帝俊为求一己的一线生机,却将两族推向绝境...”犹豫一闪而过,被怒火取代,再度果决,“我妖皇帝俊的十个儿子死了九个,不成天干之数,化形费时以十倍计,不知要多少万年!凭什么庶民受造化之恩,妖皇之子却要在造化之外?!接引、准提你们做的好事!他日定要尔等一试屠巫剑的剑锋!”

    帝俊手提屠巫剑出战,笃定胜局的他,却最终因鲲鹏的背叛,导致河图洛手这对周天星辰大阵的阵眼被卷走。没有了大阵守护,十一巫族果断采取同归战法,将帝俊、羲和、太一成功拉了垫背。

    鲲鹏夺得河图洛手,又斩草除根,冲入妖皇宫中杀掉十二只玉蟾,还待要杀那只十太子时,被太上老君阻止,言天上不能没有太阳,至少得保留一个太阳、一个月亮。鲲鹏略微计较,无奈同意。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大势不可改。嫦娥因转世为人,修为未复,故没有参战的她,得以幸免,令人嘘唏不已。

    梦醒了,许仙有了答案:“天干十支,地干十二支!”

    演化诸天,并非数量越多越好,要符合一定的规律。阴阳为二的话,太阳真火则需要十个诸天,太阴真火则需要十二个诸天。

    许仙拔出绝仙剑,放出太阳真火的的本相三足金乌。那只三足金乌三只眼骨溜溜转,最后紧盯着绝仙剑,凝重的表情,与许仙本人并无区别,乃是化身与本体心神相通之故。三足金乌喷出一口太阳真火,本体则催动绝仙剑化出一个诸天,再将三足金乌寄托其中。接连施法,造出了另外九个诸天,接着刺破手指,分出九滴精血,再将之前那一只三足金乌分出九份本源,分别与精血融合。

    一下少了九成本源,原先那只三足金乌化身一下暗淡下午,几乎要成一道影子消散,看得许仙莫名心疼。好在另外九只金乌初具雏形,颇令人欣慰。

    静心屏退杂念,许仙深知到了关键时刻。一下造十个化身,可谓凶险异常,所需的精气神的量会很庞大。许仙自问还是有把握的。论血,有句芒易脉法的快速回血;论神,前世都是有仙家根脚的魂魄,今生更修到了阳神觉醒;唯独这气...许仙一咬牙,放出了句芒化身、后土化身、祝融化身(句芒的木灵气催生南明离火),玄冥化身(借助琼华铸剑诀的阴阳相济,由南明离火反补玄冥神水;借助双修之法、与掌握玄冥神水的娥皇女英加速进境。)

    五倍的气容量,一看这些底牌,许仙未免有些得意。都说练体难,一恍然,自己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就。蚩尤武诀练了十二分之四,三成之数,可算初窥门径,略有小成。尽管进境神速,但一想到走过许多大捷近,比如句芒化身是吸取白杨的功力,后土化身是潇湘谷囤积数百年的秽土...那要练齐十二化身、把十二煞都天整出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再说了,许仙并没有盘古真血,蚩尤武诀威力要大打折扣;且六丁神火克制一切阵法,也是个考虑因素。

    许仙运起乾坤尺量,护住自身,招呼四大化身把功力往本体灌输,本体再往十只金乌输送,十只金乌及其栖息的天干十诸天,全开始壮大起来,自身的超负载,亦开始迅猛升高...

    “噗——”一口血因内伤从口中喷出!还是低估了天干十支的重负了!哪怕绝仙剑分去了一半压力!

    “仙哥哥你怎么回事?!绝仙剑突然变得好重!”武瞾从绝仙剑中钻出来,一看许仙的状态,暗骂一声鲁莽,立刻一双白皙的肉掌印在许仙后背,不一会儿,嘴角亦是溢血。

    许久之后,两人大汗淋漓,气虚难喘,劫后余生。

    武瞾喘气道:“累死我了,太阳真火...天干十支...仙哥哥你太轻率了,一下为十个化身筑基,也不叫人帮忙。提前做准备,把燕子坞的姐妹们都叫上,不知轻松多少。”

    许仙一阵脸红,心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如今他功力冠绝诸女,心态一下放得高了,活该受此累。计较自身状况,几乎等同于遭遇一场恶战,自身和各个化身的功力全面透支,并把之前产的所有还魂丹当补药,一律猛往嘴里塞,大大的败家了一回。

    武瞾心痛道:“浪费啊,那么多还魂丹,呜呜,这些都是朕存的保命钱...”

    许仙清咳一声:“六转以下的残次品,不必在乎啦。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一颗九转,以及一颗六转么...”

    武瞾仍是痛心疾首,把仅有的余力用在吐槽上,骂到没劲儿了,才回到绝仙剑静养去了。

    代价多了些,但不减成果的丰厚。

    天干十支诸天筑基成功后,有效的运转起来,功力回气的速度,堪比句芒易脉法的超速再生,令许仙大吃一惊。

    难怪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两个人,敢去惹十二个巫祖!两个打十二个,又是同阶高手,车轮战下来,不怕累死?原来这天干十支齐全后,太阳之气的回复速度,太快了。这速度,许仙觉得,哪怕身边有个任我行一直在吸,恐怕都不及自身的回气来得快。

    难怪帝俊曾言三足金乌化形之后,无损洪荒灵气。是了,洪荒灵气,是从极阴极阳衍生的,与太阳和太阴相比,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太阳之气就是这么拽,两只化形的三足金乌,就是人少欺负人多,敢跟十二个巫祖叫板!

    惊喜之下,许仙继续静修体悟,一转眼,时光飞逝,竟过了三天,才想起鄢陵城战事!许仙飞奔冲出燕子坞,随便逮住一个韩兵小将,喝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韩兵小将突遭喝问,心下不悦,但见来人脸上有太阳之光流动,庄严威仪,不由折服,心中不快竟忘得一干二净,下意识答道:“杨瑞和攻城甚急,末将正奉命赶往城墙支援。”开口答完,小将恍然认出来人是许仙,是卫庄身边的红人,于是告罪一声,急匆匆离去。

两百零一.流言飞起

    秦军架起云梯,附蚁攻城。

    张良:“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见许仙上了城墙,张良爽朗一笑道,“杨瑞和终于忍不住攻城了,说来这一切,还多亏了许兄。”见许仙愕然,张良又道,“许兄刺探到宝贵情报,嬴政竟不是秦国王孙,而是吕不韦的儿子。”

    许仙心中一沉,前因后果大概已明白。秦军中探子颇多,这位儒家谋圣刚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多半用了“流言”策略。

    许仙沉声道:“不知是何流言?竟能让杨瑞和都按耐不住?”心中却八卦地道,该不会是杨瑞和的那个隐疾,又或是许仙自己和杨瑞和的绯闻吧?

    张良:“许兄有所不知。吕不韦原是韩国阳翟人,自古弑父不祥。为何秦军百胜之师,会在这小小韩地屡屡受挫?连李信、羌瘣、王贲这等常胜不败之将都殒命在此?这是嬴政的业报,是逃脱不了的厄运。”

    许仙咬牙道:“好个业报!先生好计策!”

    许仙大为后悔,一时疏忽,竟给杨瑞和添了**烦。对古代近乎文盲级别的军队来讲,这一招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杨瑞和恢复步军士气的方法,不过是好吃好住罢了,**上的疲劳可以修复,精神上的裂痕难以抹平。

    张良看出许仙不悦,彬彬有礼致歉:“良深知此战在许兄看来,应该堂堂正正分出高下。奈何韩军乃临时拼凑,实无一战之力。”

    许仙:“如果这样就能打败杨瑞和,那她就不是六大秦将之一了。”

    受流言冲击,攻城的秦军士气低落,手脚放不开,韩军凭借人数优势和城墙,有条不紊地守卫着城头。

    粗略计算,北边正面这一波攻击有三千人,左右东西的方向,按喊杀声密集度和距离判断,人数也在三千左右。分配均等,说明这是试探攻击,连主攻方向都没确定。

    许仙松了口气,一切才刚开始而已,没有来晚。从那小将反应过激来看,应是张良为了维系士气,三令五申加强了军纪。

    左右观望,不见卫庄身影,许仙问道:“卫兄呢?”

    张良答道:“卫兄去执行策略了,具体如何,良亦不得知,卫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许仙追问:“卫兄他没有说,但调兵遣将皆在子房的眼皮底下,想必子房心中已有数。”

    张良不答,裹了裹黑衣斗篷,避开此问,指着前方道:“才半个时辰,秦军竟退却了。”

    许仙明显感受到周围上万韩军将士心头一松,心道这是个攻击方的好机会。韩军是临时拼凑,这点毋庸置疑,再怎么严令也改不了事实。打一下,停一下,能消磨守城方临时用策略提高的士气,也让心态失衡的秦军找回平衡点。

    这个时候,谋圣是不是该采取些策略?

    让许仙失望的是,张良并没有采取任何策略,而是眼睁睁看着杨瑞和出招。

    杨瑞和下令处决了攻城时犹豫不前的几位百人将,逼步军非攻城不可,又从后阵调来了拉平城墙高度的井栏。

    鄢陵城并不高大,那井栏高了城墙一截不说,井栏上还有金纹缭绕,似乎是被施了某种法。许仙眼睛一眯,看清了井栏本身时间流动近乎停滞。此法术刻印旨在保持井栏的浇水度,阻止守城方浇油蒸发后焚毁。

    前方五座井栏,每座井栏后约摸有两千人,这一波正面攻击力度一下提高到了三倍,达到一万人的程度。东西城墙遥望,各有三座井栏,若也是两千人之数,也各提高到了二倍。一直说秦军逃走的是两万步军,原来还有两千余数。

    战场上一下子诡异的平静下来。秦军本阵中再无步兵,任谁都知道决胜的一刻来临了。果然,韩兵们刚刚放松了一下,这时强兵压境,过分的紧张感一下子传染了成千上万人。有的口干舌燥,有的纷纷转移了前方视线,有的把身子往城垛里藏,还有的直接尿了裤子。

    流言用了之后,谋圣是不是该使用技能“鼓舞”了?遗憾的是,张良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对许仙抱拳道:“许兄,良要领兵出战了。”

    城门一开,身披黑斗篷的张良排头而出,一群衣甲乌黑、怀有肃杀之气的骑士紧跟其后,个个一手持枪、另一手持火把向井栏攻去。

    摧毁攻城方的井栏,拿回高度优势,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这意图和方法都太普通了,这边城门一开,千余骑兵刚迈出蹄子;那边黄金火骑兵亦出动两千骑兵,前来阻截。张良引兵与秦军骑将战在一处,令许仙匪夷所思的是,张良竟恋战起来。秦军尝试包围切断,城中又涌出一千乌甲玄骑阻截。

    添油战术?紧接着,参战的双方骑兵上升至三千。战马嘶鸣,兵将砍杀声,从滚滚沙尘中传出来,里边的情况,越来越看不真切了。只有留心的人会发现,鄢陵城的城门已经关上。

    杨瑞和在后方见此,心中估算着:“这三千骑不打算回去了吗?乌甲玄骑还有两千,藏在城外的哪里?这几天我已经将附近能藏兵的树林,全都搜查了一遍,并安排了岗哨...还是说,有接近半数的乌甲玄骑,在得知昌平君叛秦之后逃散了?”

    正在这时,后方岗哨发出来警示鸣笛。

    杨瑞和回头一望,约摸五千乌甲骑兵,排山倒海的从她后方奔袭。

    杨瑞和:“原来如此。故意在附近树林藏兵,实则为了掩护早在不知什么时候起,远离鄢陵城的这支骑军。”又瞟了眼城门前的骑军交战,“这三千骑兵应是缴获了我军的战马,穿上乌甲假扮的,其中真正的乌甲玄骑只有一开始出城门的那几十人。”

    顷刻功夫,秦方的黄金火骑兵已大占优势,一队不足百人的韩方骑兵从飞尘中冲出,向西逃去。

    许仙不可置信道:“张良竟然败逃了?!鄢陵城难道他们不要了?!”

    忽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对卫庄他们而言,杀死杨瑞和才是主要目标,鄢陵城守不守则是次要的。毕竟主谋卫庄是个刺客,将士们最终是什么下场,关他什么事?兵力不过是他达成目的手段罢了。

    杨瑞和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心中不齿道:“可恶,把战争当成儿戏吗!那鄢陵城我就笑纳了。区区五千骑,就想讨取我的人头,太天真了!”一挥手,剩余骑兵分出超过一半,一万五千的骑军进行迎击。两股洪流,一金一黑,金鸦鸦的一片,把黑色方压制下去。

    杨瑞和心中不满道:“看来这五千乌甲骑兵是真的了,人人战力超群,与我的火骑兵交手,以一敌三,竟能一时不分上下...”吐槽着对昌平君的不满,心中并非太多在意。对方最强的力量使出来了,能用的计策已经不多。无论乌甲玄骑多么悍勇,在数倍的兵力面前,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乌甲玄骑,未免将来他们再在其他战场妨碍秦军,杨瑞和一下派出了一万八千的兵力,张开一道大网,务必要一网打尽。

    嬴政已决心让昌平君背负叛逆的黑锅,等同于秦王朝与农家再次决裂,这支带有农家背景的劲旅,无疑是再也无法回收了。

    思量间,一声狼嚎引起了她的注意。

    张良败逃的方向,原先那一百骑兵又杀了回来,为首的正是张良,还挟着密密麻麻的狼群。驱兽战法,为了规避战法怕烟的弱点,从西北方向发起了攻击,是顺风。

    对于驱兽战法,杨瑞和命人赶制硝烟,不过是给步军配给的,她自认为骑军可不怕这个。草原上的勇士,人人能在马背上开弓控弦,一场打猎游戏罢了。

    杨瑞和:“今晚有狼肉吃了哦!”

    旁边一将得令,引了六千善射之骑迎击去了。一转眼,身边骑兵兵力下降到三千。三千?!多年征战于生死边缘的本能,忽然令杨瑞和意识到,这是个容易被人讨取统兵大将的寡数。

    杨瑞和:巧合吗?还是...仔细回想,昌平君的武功,并不远弱于我,他是怎么失手的?在重重重兵,在阴阳家高手的护卫之下——被潜入击杀!

    更糟糕的是,杨瑞和麾下的将军,都派去执行作战命令了。

    一扫眼周围所有人,一名黄金火骑兵的异动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正在悄悄靠近她这里,她喝令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快拦住他!”

    那人被叫破行藏,猛用力推开左右,被推开的秦兵也不反抗,竟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倒下去。其他人见状,虽觉奇怪,仍是纷纷开口叫道:“有刺客!保护大将军!”

    杨瑞和心道:“原来如此,是用幻术攻击一路摸到这里,都快摸到我脖子了。”

    三十来步的距离,转眼来到跟前,已经来不及调兵损耗对方体力了,杨瑞和上下打量了刺客一眼,拔出一把金色巨剑,迎战道:“刺客哟,报上名来,你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内劲爆发,震碎了伪装的盔甲,现出卫庄那高鼻深目、一头苍白发的特征。

    杨瑞和:“卫庄!为了刺杀我而彻底放弃战争,你真不是个合格的将军。”

    卫庄:“我原本就不是个将军,我只是一个刺客。”

    杨瑞和想到李信、王贲、羌瘣的竟败亡于一个刺客,一介匹夫之勇,她不怒反笑道:“你这话真是让我非常火大。”

    卫庄采取十步一杀策略,出乎了许仙意料。与上次杀昌平君不同,这次卫庄没有动用墨玉麒麟,而是他自己亲自潜入到秦军之中。许仙漏算了卫庄的潜入能力,虽没有墨玉麒麟的引路,但事先安排插入两万步军的探子,一样能充当掩护。

    鄢陵城被攻破近在咫尺,越来越多秦兵通过井栏内的回旋楼梯登上城头,与韩军厮杀在一处。韩军哪是秦军对手?哀兵必胜,窝了一肚子气的秦军,在吃饱喝足恢复力气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嗜战情绪,打得韩军抱头窜鼠、各自逃命。

    许仙在乱战中下了城头,往战场中央赶去,叨念杨瑞和千万别与卫庄硬碰硬。

    对杨瑞和来说,缠斗、利用兵力损耗对方体力才是上策。然而事与愿违,受卫庄的言辞激将,杨瑞和上来一照面使了全力,金之巫祖蓐收附体,浑身金光锐射如割,澎湃的先天庚金气涌出,与卫庄力拼了一记。

    一声平地炸雷,周围将士被气浪掀得倒飞,两腿更是颤得直抖,有的人直接一屁股连人带马,趴在地上。烟尘散去,众秦军将士定睛一看,吃惊道:“不可能,世上竟有人正面击退大将军!”

    杨瑞和倒退十余步,才止住退势,嘴角溢出血来。

    许仙亦是非常吃惊,负载重力的,除了土元素本身,还有周天星辰(星尘)、玄元重水、先天庚金。一般来说,类似移山诀的重击,极少有硬抗的。太难扛了,如杨戬第一次华山救母被两座山夹死了、又如袁洪吃了一座山变幻的桃子导致身体动弹不得。

    最好应对之法,是不要去接这种招数。

    反过来说,舍弃灵活,硬挨下来,威武霸气。

    每看一次一气化三清的重击力度,都令许仙内心震动不已。

    假装中了敌方的激将法,蓄谋一击竟被正面撼退,杨瑞和不得不重新评估卫庄的实力。一下子受了重伤,运转时之沙,躯体一阵金色光晕模糊,恢复如初。

    卫庄冷目凝重:“时间回归!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杨瑞和喝道:“再来!”金色巨剑被金红色火焰环绕,她浑身陷入一种诡秘的重影状态中,突地一剑劈向卫庄!

    卫庄发动两仪微尘阵的明晦二诀,干她判断,蓦然一惊,所布置幻境竟冒起火来,化为虚无,红彤彤的人血般鲜活的火焰,一下子围住了卫庄。

    卫庄:“红莲业火?!”

    杨瑞和笑道:“要掌握时间这种力量,先要与红莲业火打交道哟。”

    对于破解一气化三清的倍数合击之道,最好的方法无异于用精神攻击干扰其中一清之念。这个方法是王贲发现的。王贲用的手段是庄周晓梦,把精神力的念力压磨得锋锐,化作无数刀剑攻击,类似于死神的灵压攻击;许仙的手段次一点,用天妖屠神诀的妖气催动音波,由龙马发出哼哈二气,并非纯净的念力压。

    看样子,杨瑞和的精神攻击,是用红莲业火。这里有一点隐忧,通过某种煤质的手段,一定会被六丁神火克制。

    卫庄果然放出六丁神火,火焰对拼,红光对血色,血色如大雪消融,消散开来。说时迟那时快,卫庄瞬间挣脱干扰,再度完成三倍功力集中于一招,硬拼!

    闷响的巨震,高能碰撞,穿透空气的震动极强,几乎要震碎观战者的心脏,有的秦军将士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心绞痛,不得不越退越远。

    令许仙吃惊的是,这一轮杨瑞和把卫庄击退了!许仙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卫庄被正面击退的情形,还是头一回。

    杨瑞和气息顺畅,淡然道:“这个重压感觉,难怪李信、王贲都不是你的对手。”

    卫庄亦片刻后接话:“可惜你的时之沙,不,应该说是洗业金火,还是不如我的六丁神火,否则刚才我已经死了。看透未来,让人避无可避;回归过去,让你是不死之身;可最麻烦的是现在,你能将时间线上的无数个自己,重合到现在,发挥出十倍、百倍乃至无穷的力量。传说中的洗业金火,果然非同凡响。”

    说着,鲨齿剑上六丁神火疯狂涌出,几乎将卫庄的人与剑爆气似的包起来。

    杨瑞和:“.....”

    杨瑞和有苦自知,击退一次卫庄已是极限了。

    这次出征,她早算到命有此劫,大劫将近,未来的时间线,像是被一道关卡卡住了一样,让她无法从未来调集到力量,这导致她这一绝招的威力大打折扣。她本抱着死也要除去卫庄这个秦国大患的心思,没想到对方还是全数接了下来。

    外强中干,洗业金火已遭六丁神火的重创,体内更是乱七八糟,她却再也无法制造出时之沙进行时间回归了。汩汩血流,从她红唇中一细流、一细流的漏出来,终于止不住,仰天喷了一大口血。

    “大将军!大将军!”一众秦军将士们都急了,他们的大将军无论受怎样的伤,都犹如神明护体,总能瞬间恢复,眼前这一幕一改之前的认知。

    一剑穿心,鲨齿剑的锯齿,透过了杨瑞和的肩背,旋又隐没回去。秦兵们悲愤莫名,冲过来围杀卫庄,却一一命丧于鲨齿剑下。

    朦胧间,倒地的杨瑞和心道:“原来,天真的人是我,自己都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了,还想杀掉那么强大的对手...”天空在模糊的视野中依旧宽广,幻想间,脑海中竟浮现了他的音容,“哪怕一下子也好,好想看到你,你在哪里,许仙...”

    失血过多,视野逐渐被黑暗剥夺,杨瑞和忽然明白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蓦地莫名一暖,这温暖竟让被鲨齿绞碎的心也不那么痛。

    黑暗中,许仙定定地看着她,一脸歉意。

    杨瑞和却开心地笑了:“你来啦,最后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许仙:“我在用某种精神连接同你说话(九天玄素决),我对不起你,早知道你对卫庄有一拼之力,我又何必...”

    杨瑞和否决道:“那个白发男人太强了,是我遇到过的最强对手,恐怕连嬴政也不敢轻言稳胜。我若在全盛状态,或可胜之。总之,小许,你在变强之前,绝对不要与这样的人为敌。保持现状,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就好。”

    “你都知道了。”一时莫名悲痛起来,许仙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杨瑞和:“你不要哀伤,我失败了,说明我不够强,仅此而已。你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好好活下去,并变得更强。多吃一些,才能变壮;多睡一些,才能造出孩子;那个叫黑樱的,你喜欢,我同意你纳她了,将来孩子多了挑一个最强的继承“杨”这个姓氏。”

    又听到她的乱世扭曲世界观,许仙已顾不上纠正了,还有后面的话,都什么和什么啊,许仙一脸黑线。唯一感动的是,她将死之际,仍是全为自己考虑。

    杨瑞和接着说起了武学心得,有关于“红莲业火”“洗业金火”的经验,让许仙传给将来的杨姓子孙。

    许仙羞愧难当,他早偷录了这些武学,遂在黑暗中将杨瑞和抱得更紧了:“我答应你,绝对会把你救活的,你先在这黑暗中睡眠片刻。”

    .....

    鄢陵城一战,秦军大获全胜,攻占了城池,重新夺回了昌平君囤积在此处的大量粮草。

    这其实是卫庄故意留下给秦军的。卫庄一则恼怒负刍的敷衍合作态度,二则从历史线考虑,负刍在下一战中应败给秦军。

    楚人运粮,偏南方的习惯,故多使船运。负刍一旦北上同秦军交战,粮道必定疲惫,没有足够的马骡来维持数十万大军的粮道。如后项羽北上击秦,曾“破釜沉舟”,尽管最终大胜,但也侧面反应了楚军北上后的粮道问题。

    秦军胜是胜了,可一个噩耗传回了咸阳宫——杨瑞和战死沙场,连尸体都被人抢了去!

    “啪——!”嬴政一掌将案几拍成粉碎,睚眦欲裂,“卫庄!竟敢损孤五员大将!”

    上呈军报的李斯,小心翼翼地等待嬴政平复怒气,接着道:“如今,中原大地盛行一个流言...说大王之所以在韩地用兵不利,痛失大将,实则是因为...”

    嬴政脸色一沉:“说,是因为什么——?!”

    李斯示意让嬴政屏退了左右,才支支吾吾开口:“有流言说,因大王并非秦国王孙,身世实与前任秦相国吕不韦有关。故而...弑父不祥,有此业报。”

    嬴政爆喝:“李斯你好大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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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武侠聚美之旅介绍:
这是个发生在平行的异界,一个被一对大神败坏的混乱时空,一段混乱无比的错乱历史 讲述主角出身慕容世家,为挽华夏之危,也为两个大神擦屁股,不得不奋起而争的故事。 有美女,有猛将,有行侠仗义,有金戈铁马,有江山如画,有飘渺仙踪...位面武侠聚美之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位面武侠聚美之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位面武侠聚美之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