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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镜竹涯     位面武侠聚美之旅txt下载     位面武侠聚美之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一章.李莫愁寻仇

    到了商会,慕容许仙把找石破天的事交待下去。慕容许仙还要同蓝玉聊聊,可一查看燕子坞传来的消息,有飞鸽传书来报,白素贞:“赤练仙子李莫愁下江南,往嘉兴南湖陆家庄寻仇,望速速相助。”身负要事,慕容许仙唯有暂别蓝玉。

    慕容许仙估计,金陵地处南北通道,李莫愁这一路下江南,必会经过此地,说不定还会在金陵城的某家客栈歇过脚。慕容许仙让商会查证,果然,昨日旁晚,有一骑青驴的美貌道姑,携其徒弟路过金陵,在慕容家的客栈休息。道姑师徒没有留宿,吃完晚饭,喂饱驴子,就动身往南去了。慕容许仙算算时差,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李莫愁后脚就到。。

    不过也太巧了吧,又是慕容家的客栈?慕容许仙略一想,明白了为什么。

    慕容家的客栈,都配备了超时代排水系统。那些茅坑、屎尿桶,太臭了,经历过现代生活的慕容许仙,实在是一天都受不了。于是乎,排水系统被“设计”出来了。慕容家客栈的清洁卫生,上了个高档次。不过因为要引入干净的活水,还要不因排污而影响到他人取用水,所以客栈的建址相对偏僻些,又添置了菜园鱼塘,故而远远地孤悬于闹市之外,来投宿的人要费不少脚程。不嫌脚程偏长,又好舒适、静雅的人,那几乎都是武林人士了。在慕容家的客栈,遇上武林人士的概率,是很高的。

    慕容许仙心道:侍剑、完颜萍、耶律燕在休息,双儿要照看三女,难道我一人孤身前去...李莫愁的武功,应该高过我,又擅长暗器和用毒,我自己尚有斗转星移护身周旋,她们若是跟去了,到时出个万一,中了五毒神掌和冰魄银针的毒...弄不好反而会被李莫愁要挟。罢,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大不了像追命说的,打不过就跑。

    打定主意,慕容许仙一人往南边骑马赶路。南北通道,往来货商不少,慕容许仙一路赶来,随时可见。恰逢一队客货商狼狈之极,地上到处是被打翻的货物,运输的马儿骡子,两眼翻白,毙死伏地。慕容许仙见了,随口一问,方知这支商队是一户姓陆的大户人家。此陆并非陆家庄的陆,只因商队主人姓陆,又被李莫愁撞见,李莫愁一怒之下,将这一商队捣乱个彻底,连马儿骡子都用掌毙了。慕容许仙上前查看马尸,具是一掌击毙,马脖子背上有一个掌印图案,马血不断从图案流出来,使图案呈鲜红色。

    慕容许仙心道:牛马的心脏是在肩胛背的,好精纯的掌力,一掌直透心脏,将其震碎...李莫愁放这些牲畜的血作什么?难道是...对了,听说李莫愁杀人,会先在对方的门墙上印上血色手印,杀多少人,就印多少个手印,且是日出前印手印,日落后才动手。眼下已至下午,路上的客商少了,都赶着寻地方投宿,我可以快点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到陆家庄。

    李莫愁尚不知有人要来阻她报仇,她提起左手,瞧着蘸满鲜血的手掌,喃呢地哼着调子:“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血手印已经印下了,再无回头路。”

    这些年,江南相的太平,得益于四大名捕的威名。李莫愁亦知此一旦在陆家庄大开杀戒,虽呈一时之快,之后肯定会被四大名捕缉拿。不过李莫愁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她自知武功比不得任一名捕,最后要偿命,她也要报仇。

    十几年前,李莫愁还是一少女,倾慕了陆家庄的陆展元。李莫愁本是古墓派传人,按古墓派规矩,是不可以轻易离开古墓下终南山的,否则视为背叛师门。当年,李莫愁冒着背师之名,同陆展元下山,陆展元也答应娶她为妻。她本以为能同陆展元永结同心,哪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展元的心另有所属,弃她而去。转眼间十多年过去,李莫愁对着铜镜一照,方觉镜中之人,虽美貌依旧,却不再是那个青春活波的少女,少女身边更没有少年为她带首饰,从前一切,曾经的种种,如一场梦,如朝露如幻影,一去不复返。

    李莫愁喃喃道:“展元,都是你的错;何沅君,都是你害的,抢走我的展元。女人十五年芳华,我古墓派心法驻颜有术,可我只学到了些许皮毛,玉女真经未曾习得...我终不是从前的我了,今年二十九,再过几载,就芳华不再...不能再等了,现在杀了陆立鼎一家,哪怕将来我被四大名捕杀了,我仍能以这副容貌,到下面去把展元抢回来...”

    李莫愁口中的情敌何沅君,即是一灯大师的徒弟武三通,从小收养的义女。武三通人品不咋滴,不爱妻子武三娘,反把所有心思花在喜欢的养女身上,大搞非伦之恋,想演一出古代也丧尸...啊不,古代也疯狂。不过他的养女可不想陪他演,何沅君并不喜欢武三通,而是倾心于陆展元。后来武三通与李莫愁联手,在陆展元的婚礼上捣乱,不料婚礼上一位大理天龙寺的高僧出手镇住二人,要他们冲着他的面子,保新夫妇十年平安。

    十年光阴,有人努力成才,威名远扬;有人碌碌无为,安于享乐。江南得四大名捕维护,不少武林世家子弟,见有高级保镖在侧,以为高枕无忧,皆不思进取,疏于练武,把祖传绝技都荒废了,陆家兄弟亦是如此。

    陆立鼎心道:我兄嫂都过世三年了,按理说这笔恩怨,应该一笔勾销,这魔头怎地还寻上门来...难道她就不怕四大名捕么,唉,我糊涂啊,武功练了,是自己的东西,指望别人来帮,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六扇门来报仇,自个尸体说不定早寒了...早知今日,我这十年就该把祖传的武功练好...一、二、三...九,九个掌印,不对啊,我家连同家丁婢女,一共才八个人,怎么会是九个?

    陆立鼎不知李莫愁已有求死之念,但他以为李莫愁因爱生恨,即使嫂嫂亡故了,也要迁怒于何沅君的尸体。陆立鼎正想着,女儿陆无双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告知何沅君尸体被人挖走盗去的事情,于是先入为主的陆立鼎,更认定李莫愁心狠手辣。

    陆立鼎问女儿道:“是不是一个道姑干的?”陆无双道:“不是,是一个老头。我和表姐们看他疯疯癫癫的,十分有趣,本想和他一起玩。谁知那老头跑去大婶的坟前,将大婶的墓给挖了。”陆立鼎听了女儿描述,心道:疯子?原来如此,那此人定是李莫愁派来掘大嫂墓的。那道姑不肯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假借疯子之手。

    陆立鼎不知,女儿口中的疯老头,其实是武三通。武三通失了爱女,行为举止癫狂,终日活在爱女的幻象中。陆立鼎琢磨应对之法时,家丁来报外面有客人。陆立鼎道:“什么客人?说清楚些!”那家丁名唤阿根,是一少年,经主人喝斥,登时醒悟,详细描述了客人。

    陆立鼎心道:一个娘们,还带着两个孩子...不是道姑,那就不是李莫愁了。

    陆立鼎接见了对方,方知这妇人是武三通的发妻武三娘。武三通恋女成狂,又去掘人坟墓,武三娘自知理亏,遂尾随在丈夫后面,特来相助。武三娘携来的两个儿子,九岁大左右,大的叫武敦儒,小的叫武修文。众人叙话到一半,李莫愁的大徒弟洪凌波来拜门。洪凌波道:“反正你们都活不过明日了,不如自己抹了脖子,省得我师父动手。”

    陆立鼎见对方不过是一女童,顾及身份,没有出手;其妻子陆二娘则无此忌,上前试探古墓派的功夫。洪凌波功力浅薄,以古墓派的轻功避实就虚,趁陆二娘不备,射了两枚冰魄银针,陆立鼎在一旁早有防备,替妻子接下这两枚银针。洪凌波微微冷笑,纵身跃上屋檐离去。陆二娘道:“小丫头功力尚浅,不过轻功了得,看来古墓派的功夫,多半厉害在身法上。”陆立鼎点头附和道:“不错。人家进来印手掌,咱们却半点没发觉,原来是脚上功夫好,手上功夫却未必。”陆立鼎心稍微宽些,武三娘喝道:“针有毒,速速放下!”陆立鼎一看自己的手指,竟肿大起来,丝毫知觉都无,大骇之下,忙放下银针。

    武三娘从衣袖上用剑割下一截衣带,将陆立鼎的手臂缠住,又给他服了一粒药丸,之后用剑尖点破他两手指指尖,放出毒血。武三娘道:“幸好陆二爷没有拿太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立鼎道:“竟如此剧毒无比!我一时不察,险些丧命,多谢阁下相救。”武三娘忙称不敢,并把武三通盗走何沅君的事坦白了,同时让大武小武磕头认错。

    陆立鼎心道:如今大敌当前,多一份助力是一份...

    陆立鼎道:“不知者无罪,尊夫心志失常,非有心之过。料想尊夫爱女非常,不会折损了我嫂嫂的遗体,总比落在李莫愁那魔头手里好多了。”陆立鼎心道:如此算来,那第九个掌印,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立鼎皱眉沉思。武三娘暗道惭愧,特别是那句“尊夫爱女非常”,差点让她无地自容。武三娘暗中观看陆立鼎神色,见他一味苦思对策,方才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陆立鼎看夕阳西下,平静的夜色缓缓降临,一颗忐忑的心,越发不安地剧烈跳动。陆立鼎回到內屋,取了些东西交给孩子们,郑重地吩咐了几句,开了暗道,偷偷送走。刚说完话,屋外飘来一轻柔的歌声,相隔甚远,听到众人耳中,却极为清晰,是两句反复的歌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每唱一遍,唱的人就近一些,待唱到第三遍,门庭的大门门闩喀拉两声断裂,一美貌道姑推门而入。

    陆立鼎心中一凛,知道对头来了,正要说话,打水的家丁见有人闯入,上前出声询问:“是谁!”陆立鼎暗道不好,嗓子咽回去,准备改口阻止,哪知李莫愁身形轻轻一纵,陡然拉近数十步距离,拂尘一挥,震碎了家丁的颅骨,将之击毙。

    陆立鼎心道:这道姑好深厚的内力,我以前听家兄说过,拂尘有实而无常形,江湖上能使拂尘杀人的,已是将奇门兵器练到极致,无须再借助锋锐。难道说...这道姑比风头正盛的华山派金蛇王——袁承志还厉害?若如此,那我等又如何能抵挡?

    正思虑间,凝视着李莫愁的陆立鼎,根本见不到她如何抬足,李莫愁已迎面飘到近前。陆立鼎本能砍出一劈面刀,李莫愁身子再一飘,从他身边掠过,挥出拂尘将他身后的两名婢女扫死,笑道:“那几个小女孩儿呢?”众人见她心狠手辣,转眼间杀却三人,还能有说有笑,无不胆寒。陆氏夫妇和武三娘哪还顾得江湖规矩,各持刀剑合击李莫愁,李莫愁拂尘轻轻一挥,将三把兵器卷到一边,弄得三人手忙脚乱。

    李莫愁道:“陆二爷,如果你大哥尚在,只要出来向我磕头认错,再休了何沅君这个贱人,我就饶了你们。如今你运气不好,你哥哥死得早,怪不得我了。”李莫愁她向来杀人不眨眼,在北地令诸多正邪人士闻风丧胆,但她向来恩怨分明,杀人之前先把话讲明。

    陆立鼎老脸一红,心道若不是自己疏于练武,如今怎会让对头数落。陆立鼎喝道:“谁要你饶!”他快步上前,一刀向李莫愁斜砍,欲使了一招连环进步刀。李莫愁避开第一刀,第二刀来时,拂尘手柄一转,点中陆立鼎手腕穴道,跟着用拂尘挥开武三娘和陆二娘的兵刃。李莫愁笑道:“祖传剑法不使,反去使练家子的刀法。陆二爷,瞧你第二刀腰身左右摇晃,分明是脚下少进了一步,你这刀法,练得未免太生疏了吧?”

    陆立鼎色厉内荏,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啰嗦这么多作甚!”李莫愁道:“陆二爷,你还回我话呢。那几个小女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世家子弟,多备有暗道。”陆立鼎神情微慌,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李莫愁道:“不过几个小女孩,能跑到哪里去,我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就是让她们逃上数日,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陆二爷,我劝你还是指明方向,否则等我逮到她们,定要好好戏耍一番,使她们又饿又累,生生耗死!”

第七十二章.相劝

    李莫愁十余年倍受负心之苦,如今迁怒她人,说出这等狠话来。陆二娘气愤道:“上一代的恩怨,你牵连我等久罢了,何必为难几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你也是女儿家,做过小姑娘,如何下得去手?”李莫愁淡然道:“不懂世事自是很好的。那几个女孩儿,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就这么标致,等过几年她们长成,定会遇上薄幸男人,吃尽负心之苦。与其将来吃苦受折磨,不如现在由我帮她们一把,杀了一了百了,落得一辈子自在。”武三娘道:“好一个魔头,鬼话连篇,杀人也说成助人!”

    李莫愁道:“武三娘,赤练仙子与大理段氏并无恩怨,你和你夫君,不在一灯大师身边尽孝心,何必来趟这遭浑水?”武三娘道:“我就是要仗义相助...你既知大理段氏厉害,还不速速离去!”李莫愁摇摇头道:“我今日既然来了,就是谁也不怕了,管将来会遇上四大名捕,还是会遇上大理段氏。你们瞧墙上的九个手印,其中一个就是我自己的。”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恍然明白之余,脸色皆变得煞白,心道这魔头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来报仇,难怪会如此丧心病狂。

    李莫愁又道:“现在看来似是少了三个掌印了。武三娘,你真心相助,陆二爷未必真同你一条心,否则他暗道送走自家女儿,怎地不送走你的两个儿子?”陆立鼎喝道:“李莫愁!冤有头债有主,休要含血喷人,挑拨离间!我兄长负你之过,由陆某一家一力承担。”陆立鼎对武三娘道:“武夫人,你就不必插手此事了。”武三娘默然不语,李莫愁冷笑道:“一力承担?就凭你的江南陆家刀么?武三娘,你可瞧仔细了,世家子弟,武功没几个练好,对着女人动动嘴皮子,或用哄的,或用激将法,生出来就会。你可别犯糊涂,想想自己是谁的妻子,这两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是谁的血脉。”

    陆立鼎嘴角抽搐了下,江南陆家刀,地名加家名,向来是世家子弟们,没练好武功时相互吹捧的。当一个世家子弟碰上另一个,谈谈风月,论论时事还罢,一说到武功,明明都没有练好祖传绝技,却厚颜吹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诸如自创江南陆家刀,塞北陆家枪之类的。真正厉害的功夫名称,向来自谦,如岳家枪、苗家剑、胡家刀法,都是不带大范围地名的。

    武三娘道:“李莫愁,你不要再说了!大理段氏的名声,数百年来,向来是锄强扶弱,宁死不向恶人屈服。你发失心疯胡乱杀人,怎么也要阻止你。我武家历代为大理段氏臣子,倍受皇恩浩荡,怎能辱及先人名声。”陆立鼎一听武三娘这么说,心里面又是愧疚又是发狠,瞪向李莫愁的目光,似要冒出火来。

    李莫愁道:“我好心提醒,你们倒好,反说我失心疯,同仇敌忾起来,看来天要李莫愁做不得好人。索性恶人做到底,杀八条性命是杀,再添几条性命又何妨?”李莫愁拂尘一拨撩,拂尘银丝如飞扬的瀑布,分三路袭向陆立鼎、陆二娘、武三娘。

    李莫愁的内功,虽是寻常人族通用心法,走的却是气神同增的路子,比华山派混元功的气血同增,还要强许多。气神同增,古墓派这一家,在寒玉床上日夜练就,睡觉时不例外。故此神,非寻常醒时之神,而是潜在意识之神。功成之后,潜在意识已成,无需再借助寒玉床,届时提气运功,如习惯一般,哪怕人在说话唱歌,在休息睡觉。如李莫愁在江湖上,往往是一边唱着“世间情为何物”,思念着陆展元;一边运功提气,挥击拂尘取人性命,丝毫不受干扰,令江湖中人闻歌丧胆。

    以李莫愁的内力,打出掌风不是问题,但她既无诸如一阳指、弹指神通等凝聚劲力的绝学,又没有无相真气,发出去的虚劲要威力足够,需二十招之后,劲力于掌上、指上、兵刃渐渐凝聚方可。气神同增的这个特点,和武林中的一些幸运儿,服用妖族的千年内丹,是一样的。不过,妖族生下来伴有威力不一的天生神通,具体视妖族的根脚而定,服用它们的内丹,会或多或少继承其部分神通,而气神同增则无这一项福利。

    别看李莫愁之前说那么多话,实则在暗暗提气蓄劲,欲一击建功。现在她分击三人,劲道如出匣劲弩,势不可挡。陆立鼎等三人只觉手上一震,兵刃几要跌落。三人忙运内力稳住,勉强捉住兵刃,虎口却是崩裂,手腕、手肘、臂膀无一处不是酸麻,似被无形的铁锤结实地重击了一下。而这一下不过是同李莫愁的劲道触碰,紧接着,失去了劲力护持的兵刃,如同木架纸糊,被李莫愁生生碎裂成铁屑碎片...三人大骇之下,中门大开,李莫愁变招跟进,拂尘挥击,根根拂尘银丝,携着巨力击向三人的百骸大穴、周身偏门穴、以及人体器官要害。

    此一招唤作三无不三手,全称为无孔不入、无所不至、无所不为。无孔不入乃是向敌人周身百骸进攻,点他全身各处大穴;无所不至点的是敌人周身诸处偏门穴道;无所不为不再点穴,专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阴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三无三不、阴狠毒辣。此招一出,三人的身躯如被万箭刺穿,具是口喷鲜血,倒飞倒地,无力爬起。

    武三娘身受重伤,武敦儒和武修文从屋内冲出来,扶着娘亲的身躯,放声大哭。武三娘连连喝止,要二子速速逃命,二子愚钝,无有所动。李莫愁见了,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陆二爷陆二娘,我好生羡慕,你们临死时,还能做一对同命鸳鸯。武三娘,对不住了,眼下武三爷不在,否则我也会成全你,送你全家团聚。”

    恰在这时,一披头散发的老头,跌跌撞撞闯进来,看到倒地的武三娘,他叫道:“娘子,娘子,你怎地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是谁打的!”武家两兄弟忙叫道:“爹爹,你这个恶道姑干的,你快为娘亲报仇。”武三通一看李莫愁,愣了下,抓着头想了想,仍未想起来,出口问道道:“啊,你是谁?为何伤我娘子!”

    李莫愁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武三爷,久违了。说起来,十年前,若非你段家的长辈插手,我如今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武三通见李莫愁不答他话,反说些莫名其妙的,疑由心生,回忆从前,脑中突然豁然开朗,叫道:“是你!当年为难我闺女的古墓派丫头。”

    李莫愁道:“武三爷,何必装疯卖傻?多说无益,出招吧,我好送你们一家上路”武三通道:“你伤我婆娘,我饶你不得!”武三通此时清醒了七八分,他伸手一抓,两手空空,方想起之前掘坟的铲子不知丢哪了。武三通一瞅地下,兵刃都碎了一地,好不懊恼,于是从旁随手抄起一根家丁尚未劈开的粗木材,举着向李莫愁砸去。

    李莫愁知武三通是一灯大师门下高徒,她言语轻狂,眼力不敢有丝毫怠慢。李莫愁瞧清武三通这一下的变化,似砸实铲,只等对方一立稳下盘招架,就要变招,改为自下而上。李莫愁知一阳指变招提起换气,顺逆之畅,堪称天下一绝,骤然变招,威力竟丝毫不减。她当年为大理段氏所阻,早花了大把心思,放在如何破解一阳指功夫上。此时李莫愁身子陡然从地上拔起,快如闪电,准确地飞上木棒尖端,运足一点一滞,跟着挥击拂尘击向武三通门面。武三通见招数被破,于是一手舍了木棒,提气出指迎敌。

    李莫愁深知一阳指厉害,一旦给对方后续攻势展开,短时间内自己必定提气不继。武三通力在急战,李莫愁力在避实就虚。一连交换了数十招,每当武三通用手出指,李莫愁总是飞回木棒另一端,避其锋芒,同时暗暗蓄劲,伺机杀敌。

    武三通心道:可恶,我这些年荒废不少,若练得能随手凌空出指伤敌,哪里容这恶道姑折腾?再过十招,等我指上劲力凝聚,非一指取其性命不可。

    双方抱着同样的心思,十招一过,二人同时大喝一声,力拼一记。李莫愁拂尘挥出,银丝拂尘交织成往,朝武三通的大小诸穴攻去,她不敢小视一阳指之威,故舍弃了人体器官,专注攻向诸穴,先破敌之气,不让对手运功再说。而武三通全力一指点出,沛然的劲力,如一无形电钻,将当前的拂尘银网丝丝钻破,开辟出一条道来,击向李莫愁腰腹大穴。李莫愁看准来势,腰肢一扭,勉力避过要穴,全力催功,将未被打落的拂尘银丝,拂在了武三通的心肺数穴上。二人具是身形一震,一伤一败。武三通败退,吐出好大一口鲜血,他心肺经脉被结实地震伤,已不能再提气对敌了。

    李莫愁受了些轻伤,她运功压住伤势,开口道:“段家一阳指,不过如此,尔等今日,都任命吧。”众人见她顷刻便能说话,皆知李莫愁以大优势胜出,在劫难逃,无不脸如死灰。李莫愁将众人的表情瞧在眼里,又唱起了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李莫愁突然将头转向门外,目光盯着道:“门外到底是何人?尊驾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门外并无动静,李莫愁又道:“尊驾藏头藏尾的手段不错,可夕阳西下,人影斜移,那扇门的影子,遮不住尊驾的影子啦。”

    伏在门外的慕容许仙很是郁闷,刚才还奇怪,心说李莫愁不会那么厉害吧,仙风云体术的藏匿手段都能看穿。现在低头一看,原来自个的影子,于外门的斜直影上,突出了一巴掌大的小半衣角。慕容许仙对李莫愁的眼力甚是佩服,同时心里吐槽道:难怪打闷棍要传紧身夜行衣,我这果然不够专业...

    慕容许仙心道:“唉,这样打斗中想复制武功,好难,系统的进度条涨涨停停,停停退退,如此反复,看来打斗中人的武功是不可能中规中矩地使完一套的。”自上次败于林月如之手,慕容许仙一直想着如何找回场子,同李莫愁一样,慕容许仙对一阳指极为忌惮。于是如今见有人在用一阳指对敌,就起了心思,想把一阳指复制下来。

    慕容许仙不急着现行,拿出玉箫吹起一曲:“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李莫愁哪里听不出词曲,简直是调调吹到心坎里了。词曲借由《摸鱼儿·雁丘词》所谱,众人闻之,第一遍凄婉缠绵,如一感人至深的爱情悲歌;第二遍缠绵中有欢快起伏,如回味往昔珍日,暗含劝解之意。一曲吹完,慕容许仙步入院落道:“仙子,情超生死,爱情永在。自己如何,总是自己的,以仙子之姿,何必自贱牵连旁人,妄作杀孽。”

    慕容许仙这一路赶来,不料西湖附近的人家不少,挨家挨户地寻找,甚是费劲。后来李莫愁杀了家丁丫鬟,慕容许仙感知到怨气的方向,才顺着指示找来。到了这,慕容许仙进一步感知,知道李莫愁已开杀戒,家丁丫鬟都毙命。李莫愁如此漠视人命,令慕容许仙心生厌恶之余,打起了偷袭的心思。陆家庄的门有两道,一里一外,里边门向内,而外边那一道,是为了保护门的活页,朝向外开。通常只掩一道门,这次李莫愁来得很快,外边那道门还没来得及合上,陆立鼎等人就仓促应战。

    慕容许仙用仙风云体术隐藏在外边那道门后侧,连武三通来时都未发现。后来慕容许仙感知到武三通和李莫愁力拼,觉得是个机会,就想出来施手偷袭,哪想胜负瞬间分出,李莫愁以极大优势取胜不说,慕容许仙还感觉到对方有所警觉,这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慕容许仙观察了这么久,又吹了曲萧,许久不曾吹箫的自己,这次自问挺认真投入的,戒备之余,心亦有所感,回想李莫愁的张狂行径,到底事出有因,她大半辈子因人而,想不开,恨不解,于是慕容许仙起了开解之意,好言相劝。

    李莫愁道:“能吹出如此曲子,必是江南第一箫的惜花公子了。”慕容许仙道:“不敢当。曲意如心,箫乐是吹给听得出其意之人听的,非是用银两价值来衡量。”李莫愁道:“公子的意思是,这曲儿是专门吹给我听的?”慕容许仙道:“那是自然。仙子天姿卓绝,何以因一辞世之人,自伤自怜?在下姑苏慕容许仙,愿做一和事老,调和仙子与大理段氏,还有陆家庄的恩怨,不知仙子以为如何?”

    慕容许仙用语毕恭毕敬,开口闭口仙子的叫,且将仙子称谓放在大理段氏和陆家庄之前。陆立鼎为世家子弟,这些客套做派,烂熟于心。陆立鼎一见如此,顿时明白,心说以慕容许仙的武功,恐怕仍不如李莫愁,而这一地的伤者,慕容许仙自保不足,又如何护得住?

    陆立鼎道:“慕容公子,在下陆家庄排行第二,陆立鼎就是在下。呈公子好意,此间恩怨,起于兄长昔日之过,如今本庄不过死伤几个下人。”清咳了下,陆立鼎有伤在身,缓口气,又道:“兄长害得李道...仙子出家,实为大过也,若仙子不嫌弃,在下愿替兄长做主,这就将仙子名讳,写进族谱,为兄长之妻,地位与故嫂不分大小,不排先后。”

第七十三章.天罗地网式

    陆立鼎提出,给李莫愁一个陆家的名分。此为权宜之计,李莫愁如何看不出来?李莫愁摇摇头道:“自古只有长兄为父,岂有弟弟为兄长做主的道理?慕容公子,陆二爷,你们两人使的缓兵之计,真当我看不出来么?”

    陆立鼎道:“仙子此言差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自古无不如是。父母之命,兄弟之序,旨在从教而学。父亲教儿子礼义廉耻,兄长为弟弟树立榜样。前人有过,后人勉力纠正,其中道理,望仙子明察。”

    陆立鼎说完,又咳了起来,咳声比刚才更大了,可见受伤不轻。陆立鼎言之凿凿,令慕容许仙颇感吃惊,心说以此人的学识,尚且如此能说会道,那日自己驳倒李西华,恐怕是李西华有意向让,否则以李西华捉弄袁承志的智计,又怎么会真的输给自己?慕容许仙心中叹道:“唉,原来我嘴巴上的功夫,也不比别人高明多少,难怪两次求将,人家都不理我...”

    李莫愁指着躺在地上的家丁、丫鬟的尸体,道:“死了几个下人?下人就不是人么?在你们世家眼里,是不是下人的命都不是命?说放弃就放弃?哼,休拿好言好语哄骗!我李莫愁在这连伤三条人命,又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多年,没有什么背景。这命案报到六扇门那,惊动神侯府,随便一个名捕来,我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借刀杀人,你们倒打得好算盘,你们世家子弟的伎俩,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慕容许仙心道:随便一个大条子...李莫愁竟自称武功不如四大条子,实在看不出来,崖余姐的武功有这么高深莫测么...还有那个追命,真有这么厉害,心里好不服气...

    陆立鼎心道:呸,这魔头,杀人的明明是你,如今反倒为被杀之人抱不平来!没想到这魔头对本家成见如此之深,兄长啊,你哪里惹来这么重的情债,弟弟真要被你给害死...

    陆立鼎道:“仙子言重了。家丁和丫鬟是怠慢了,不懂接待贵客,本庄主正要处以家法,仙子代为行之,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此事慕容公子可以作证,陆某绝不会胡乱报官的。”陆立鼎喘了口气,又对武三娘道:“不知武夫人以为如何?”武三通正在闭目疗伤,武三娘见陆立鼎问她,她对于陆立鼎无视下人的性命,心中甚是厌恶,可念及形势严峻,只得叹口气,道:“几个苦命的孩子不懂事,陆庄主已执行家法,望仙子见谅!”

    见陆立鼎人品如此不堪,虽说死者已矣,但追而诋毁死者之名,实在太过,慕容许仙不由地怀疑自己前来相助,是否是正确的。

    李莫愁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何等细微迅速?慕容许仙脸上一踌躇,李莫愁就料知慕容许仙初涉江湖,阅历和应变能力尚浅。她戳破慕容许仙的心思,道:“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顾别人的冤死,还要加之以罪。慕容公子,你说这样的人虚伪不虚伪?为了这样的人,慕容公子涉险相助,李莫愁真替你不值。”

    慕容许仙心道:确实有点...咳,怎么能说不值呢,这陆立鼎好歹是陆无双的生父,程英的养父...和妹子们搞好关系,是不会有错的。再说了,为人父母,哪怕自己做了再多的错事,为救骨肉性命,都是情有可原的,若李莫愁罢手,陆无双和程英才真正能逃得性命。这混乱时空,天知道黄药师会不会来...如今西毒欧阳锋根本没疯呢,人好好的呆在白驼山庄呢...

    一番计较,慕容许仙道:“承仙子关心,许仙谢过。可许仙听过这么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这里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许仙实不愿再看到还有人丢掉性命,其中既包括陆庄主和武家夫妇,也包括仙子你。”

    又收了几分轻视他人的傲气,慕容许仙说话,更针对他人的处境和心思。这说得中肯在理,李莫愁听了,道:“慕容公子,我的难处,你是不会明白的。墙上其中一个血手印,是留给我自己的。今日报仇,我早以生死许之,无论谁来,我都要报仇。我劝你离开,是因公子吹箫很好听,我不想如此佳音,从此成为世间绝唱。”

    慕容许仙长笑数声道:“哈哈,既如此,我慕容许仙更要阻止仙子报仇了。仙子窈窕佳人,芳华正茂,令我心幕不已,我怎可眼见仙子香消玉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公,救人性命;为私,救心幕之人;此可谓势在必行,惜花公子断无退缩之理。”慕容许仙向李莫愁行“注目礼”。

    李莫愁年二十九,但她内功修为奇高,白腻的皮肤,妍妍艳光,尽显娇嫩殊色,寻常少女比之,亦要自愧不如。她前额发丝被道冠缚起,一片宽额,带着一抹淡不去的愁云,剪水细长平眉,明眸,皓齿,如海棠清绝,秀丽不可方物。容颜往下...是一片暗藏的汹涌,竟将不紧的道袍鼓胀,臀侧已是如此。最夸张的是,胸臀之间,是一段蜿蜒的水蛇腰肢,这长度令慕容许仙莫名惊诧,心说这李莫愁该不会是蛇精变的吧?就是白素贞的长腰,也没有那么细长...

    李莫愁顿时一愣,双眼直直地看着慕容许仙。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论及生死的关头,对方竟向自己表白!

    以李莫愁的内功,自是能完全听明白,慕容许仙先前一箫之音。箫中之音,生死之恋,如若吹出了李莫愁的一生,令她大起生平知音之感。于是一向漠视男子的李莫愁,留起了心思,一心劝对方离开。如今哪里料到,对方不但表白,还用如此“热切”的目光看过来...

    放在平时,其他男子这般无礼观看,任他是无知的草莽浑人还是背景的世家少爷,李莫愁不打死也要废了对方的眼珠子。可如今不知怎地,慕容许仙这样看过来,她觉得对方的目光既诚恳又怜惜,如一轻飘飘、令人舒心的无形之手,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又如一细细润语,开解着心底郁结,劝道她珍爱自身,莫要再自轻、作践别人。李莫愁心结松动,如醍醐从顶灌入,四肢百骸如重负轻释,青云伴生,她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的受用,只道此刻永远持续下去方好。

    其实,慕容许仙早感知到李莫愁的情绪变化,她对旁人仍是冷眼对待,但朝向自己这边,却上心留意,心境怀佳。于是慕容许仙打算用元神运起九天玄素决,将自己的心幕之意,通过两眼眉心的上丹田,传递过去。为吸引李莫愁注意,使她看向这边,方便眉心相对,慕容许仙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向李莫愁表白。此举颇既无奈又冒险,更耗费心神,为一击建功,脸皮只能厚些了。

    结果,李莫愁不仅不勃然变色,也不开口回绝,反而这么四目传情似的看着对方,令在场诸人无不惊愕。惊觉到众人审视的目光,李莫愁娇声嗔道:“你...你死皮赖脸!厚颜无耻!满嘴说些没羞耻的胡话!”这一句话说的扭扭捏捏,羞意初露,令李莫愁自己都有些好笑与不信。

    李莫愁:“.....”怦然的心跳,难止。多少年了,古墓派的誓言,萦绕着李莫愁的大半生。古墓派祖师林朝英,要女弟子们立誓终身不出古墓,除非有一男子甘愿为其献出生命,誓言方破。但欲破誓言,女弟子们不得事先告知男子,必须静待男子主动这么做。

    甘愿为女子献出生命,陆展元做不到,李莫愁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也没见过一个这样的男子。李莫愁原想,这样的男子,这辈子是遇不到了,谁知今日,居然被她遇到一个,内心窃喜之余,有些不敢相信起来。

    李莫愁心道:“以慕容许仙的世家身份,婚约妻,侍身妾,又如何会少了?此子年纪轻轻,心机如此之重,定是我那两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使他猜到了什么,我一时不查,险些被他骗过。”李莫愁气息微喘,调和平复心境,语调渐渐冷下去,道:“许仙,以你的武功,恐非莫愁对手。若莫愁今日一心求死报仇,你岂非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这等亏本买卖道理,再蠢的人都明白,你到底意欲何为?”

    感知到李莫愁的冷淡,慕容许仙心中起疑,心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对自己充满了戒备与敌意?难道说,费尽周折,仍是失败了吗。不对啊,那她为何变了称呼,用了亲切称谓?且自己是针对古墓派誓言说的...她还问我,说明还有机会,管它之前如何冒失,为今之计,只有狂轰滥炸了。

    慕容许仙道:“不亏。我既号惜花公子,只要遇上心仪的红颜,自要惜花、护花、救花,哪怕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许仙今日死于莫愁手下,正是死得其所,管叫天下人皆知我的惜花之意,此是我求之不得的名声,这么赚的买卖,我岂有不做之理?”

    惜花之意...李莫愁心中涟漪再起,她仍不轻信,琢磨着其中的意思,寻找语病,反驳道:“天下人?哼,若是天下人要为难红颜呢?你若要天下人尊称的名声,怕仍是要舍弃红颜吧,否则世间怎有红颜祸水之说?”

    慕容许仙心中大喜,就怕李莫愁不继续问。慕容许仙神情坚定地道:“红颜。惜花公子宁负苍生,不负红颜。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千古青史,在许仙眼中,不如博红颜一笑。若苍生敢负红颜,那许仙就将苍生打服,莫愁以为如何?”

    宁负苍生,不负红颜!此语之惊世骇俗,令李莫愁身心震动,一时对慕容许仙的心思,真假难辨起来。李莫愁心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做的像说的一样!

    李莫愁道:“许仙,你既求死,我成全你!”慕容许仙心中一凛,知道这一仗是躲不过了,道:“舍命相陪。”慕容许仙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徐徐退出门外,欲在屋外与李莫愁交手。李莫愁见了,道:“好。此间恩怨本与你无关,你属陆家庄外人,合该与我在门外交手。”出了门,二人相距十余步站定,慕容许仙道:“莫愁先请出招。”李莫愁心道:让我先出招?难道我错怪他了?不对,听说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最擅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莫愁道:“你先出剑吧。”慕容许仙不去拔背上之剑,双掌一提,以掌应敌。李莫愁心说他真是不知死活,正计较间,她蓦然变色。慕容许仙双掌微微一合,手掌手臂发出淡淡的金光,接着热浪翻滚,向周身散发开来,时近秋日,地上落叶被热浪引得自燃。一掌焚天的高温无形掌风轰来,正是“如来神掌第二式——金顶佛灯!”

    李莫愁心中惊道:驱动风火水土电,将火焰之力融于无形掌风,虽不见火焰,却尤胜火焰炽热...他年纪这么轻,竟把武功练到神氛返虚!李莫愁骇然之下,催动劲力,全力应付,这一拂尘挥出,如热浪中倒入冰水,搅得冷热之风四溅乱溢,凉暖交替。李莫愁心道:咦,他怎的如此后力不继?哼,原来如此,他是练了极高明的玄门内功,可功力仍不浑厚!

    这一想通,李莫愁不再畏惧,她临战经验丰富,思维反应极为迅捷,想到对方身负高明内功,必藏有意想不到的妙招。她挥击拂尘,如散发虚张,尽数护住自己周身,这一招是李莫愁用来应付无形掌风、指风的,向来无往不利。根根银丝,如探测的触角,只要一发现对方掌劲的轨迹,立刻全力迎击。

    这一下果真奏效,慕容许仙会拐弯的白虹掌力被李莫愁发现,李莫愁按图索骥,与慕容许仙拆了数招,全数将面前的掌劲震散。李莫愁心道:“好小子!明知功力不如我,故意用人能感觉到高温招式,以此惑我,我若随着热风的方向迎击,非着了他的道不可。这到底是什么武功,能使掌力回旋?!”

    慕容许仙心道:此策不成…李莫愁比归辛树难对付多了。

    应付白虹掌力有法,李莫愁再无顾忌,改守为攻,轻功一跃,挺近前来,她盯紧慕容许仙的双掌,一拂尘挥击过来,拂尘前探,攻守一体,横着隔住双方之间大半面积,正是她的绝技“三无不三手”。

    从前向来是慕容许仙轻功占别人的便宜,如今被李莫愁用高明轻功这么一突进,差点不知所措。寻常应对之法,是趁对方运劲脚下轻功,出指点其上身正面要穴,可一想到武三通的落败,慕容许仙登时犹豫。自己的妙招已被李莫愁窥破和破解,而李莫愁的妙招原理,自己还摸不着头脑,断不可冒险,否则必重蹈武三通的覆辙。于是慕容许仙提起的手指,又收了回去。这一迟疑,别说反手制敌了,连拆解“三无不三手”的机会都失去。

    眼见银丝将击中慕容许仙的诸般要害,李莫愁心道:“哼!技穷于此,受死!”她痛下杀手,慕容许仙急忙身子向后一倾斜,栽倒下去,做着违背常规重力惯性的动作,怪模怪样地向后歪着身子,飞快地连退数十步,避开了这一招。

    李莫愁站定道:“好轻功,敢问是何门何派的绝学?”慕容许仙笑道:“凌波微步,逍遥派的绝学,我只学得皮毛而已。”李莫愁道:“正要领教这点皮毛!”李莫愁再度出手,身形在慕容许仙四周,接连地飘忽不定,前后左右,具是其影,其手上拂尘的挥击,亦随着身形变位,成为如一张无形巨网,从四面八方罩来。

    这是李莫愁引以为豪的身法轻功,是她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绝学之一,古墓派轻功绝学——天罗地网式。天罗地网式,这门功夫初练时,在一笼内放入百只灵巧麻雀,修炼者以捕捉麻雀所用出手数的减少为进度,到只用一招,再到一招不用,让麻雀们心服,乖乖的往怀中袋子钻。待修到大成,人轻盈之灵,匪夷所思,进退随心,变幻方位快如闪电,多处瞬息同至,一旦出手,如四面八方齐齐出手,铺天盖地如天罗地网,故名天罗地网式。届时莫说一个人了,就是笼外飞低了的机敏鸟儿,再想振翅高飞,都不可能。

    慕容许仙这回当真踢到了铁板。凌波微步,一门闪避极高明的轻功;天罗地网式,一门命中极高明的轻功,两者相遇,必然相互克制,胜负全凭个人发挥。而李莫愁天罗地网式早大成多年,反观慕容许仙,凌波微步残缺不全,每每走至步法所缺处,须略有停顿,从头再走,构不成循环。而李莫愁循环运步,内息通畅,越行越快。二人的速度,一持平,一增加,十余招后,落差越来越明显。

    慕容许仙已是险象环生,他用遮天掌对付李莫愁的拂尘,但拂尘是专门用银丝特制,得李莫愁内劲相护,遮天掌产生的强风丝毫干扰不得,唯独含有内劲的掌风被盯得死死的。慕容许仙心道:“完了,这下玩命真过火了,要命了,原以为有凌波微步,我必然性命无忧...哪里想到,今日遇上了克星。”不能坐以待毙,慕容许仙心生一计。

    李莫愁早看出慕容许仙的轻功有所缺陷,瞅准停顿的时机,拂尘上内力凝聚,掌风版的“三无不三手”使出,务必要一击毙慕容许仙于手下。而慕容许仙全力催动斗转星移,招架这一击。“砰”一声惊响,如平地里落下一道惊雷,声传数公里;爆发的气浪,形成一阵龙卷风,飞砂走石,掀土遮天,连湖边的小树都被连根拔起。

    李莫愁的功力远在归辛树之上,慕容许仙不敢反弹对方攻击,只好借助力道反推自身,拉开距离,弃了凌波微步,改用北斗仙踪,身形再度飞退,然后仙风云体术使出,钻入湖边树林中,御清风逃离。

    慕容许仙嘴角溢血,心道:这么浑厚的内力,若非有无相真气护身,如今我已重伤...果然,不打她的穴道,根本就无法伤她,可她的拂尘功夫,不仅攻击强劲,护身也是一流,实难得手。为今之计,唯有与她比拼脚力,将她引开,方能保住我和众人的性命...

    李莫愁岂不知慕容许仙想要将她引走?本想回到陆家庄杀了众人,可之前她说过,要领教慕容许仙那点皮毛的轻功,如今自己不去,那就是承认天罗地网式,连人家的皮毛也不如了?眼见慕容许仙遁入树林,再慢些怕是没影了,李莫愁略一计较,提步前追。

    二人在林子里展开追逐。慕容许仙心知李莫愁还有五毒神掌和冰魄银针没有用过,特别是冰魄银针,如果自己屁股挨上这么几发,那就惨不忍睹了。慕容许仙练过燕青给的穿弩箭谱和火龙镖,还有慕容家的暗器手法朱雀翎,自是知道暗器之中,最隐秘最难躲的,就是针型暗器。往往针形暗器杀伤力不大,却喂有毒。而慕容许仙又不知李莫愁的暗器手法如何,与自己相差多少,万一中毒了,运功受到干扰,那这场比拼轻功的追逐之战,他非败阵不可。

    于是为避免暗器的袭击,慕容许仙在前面,故意绕着林中树干,专挑障碍拐弯而行。

    李莫愁心道:“五毒教的两门绝学,反在我手上赫赫凶名,料想这小子知道我的手段,故意如此。可他不知,这般行法,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如慕容许仙所料,李莫愁似乎是受了干扰,不再直直而追,而是不时从旁斜插而上,想包抄自己。慕容许仙见了,连忙变化方向,以相对最远的方向而行。二人一个功力浑厚,轻功高明;一个境界怪异,持有仙家轻功,斗起来竟是不相上下。

    斗了许久,慕容许仙功力不足,渐渐汗如雨下,转过一个弯,慕容许仙飞上一颗树巅之梢,站定道:“莫愁且慢!”李莫愁停步于树下,抬头道:“怎么?要认输了么。哪有这么便宜,赤练仙子面前,向来别人只有认命,没有认输!”慕容许仙道:“莫愁,请问你是否恩怨分明?”李莫愁道:“那是自然。”慕容许仙道:“你我全速一追一逃,已有大半个时辰,虽曲曲折折,怕是也出了数百里之外。行了这么远,你我皆感困乏,再赶回去,陆家庄的人都逃远不说,又哪有杀敌的力气。如今形式,莫愁你已报仇不得,何不就此罢手?”

    李莫愁拂尘一摆,冷笑道:“呆子!许仙,你既站在树上最高,何不举目朝四周看看,此间是何处?”慕容许仙戒备着,生怕李莫愁突然发难,然后眼睛余光略一观看,湖边,小树林,不远处的庄园,这里不是陆家庄附近,又是哪里?

    慕容许仙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李莫愁道:“本门轻功,名为天罗地网式,若叫你走远了,这名字岂不成了名不副实?你在林中同我绕弯子,根本是自寻绝路!”

第七十四章.生死之间,坚守侠义

    慕容许仙犹自震惊,李莫愁已从旁一掌印上树干,只听一声脆响,十余年老树如筷子一般折断,轻松利落。眨眼功夫生变,慕容许仙失去重心的身子直直往下坠,待他发觉时,地面眼看就要卧身撞上。慕容许仙慌忙提一口气,仙风云体术绕着全身升起,无形的浮力将身躯上提,避免了这一摔,堪堪站定。

    李莫愁道:“你这门轻功,原是极高明的,居然不用脚使,上提之力遍布全身,可你练不到家。据我所知,天下间不用脚使的轻功,只有那人的一双手,排在四大名捕首位的那位。”

    慕容许仙刚想答话,胸口一起伏,发现李莫愁左手五指已按在自己胸口,正想推开,李莫愁喝道:“别动!”慕容许仙忙降回抬起的手,此时只需对方掌力一送,立时要了他的性命。慕容许仙急道:“我不服,你趁我心神不备,出手偷袭,有本事咱们再打过。”李莫愁淡然笑道:“少用激将法。许仙,你扪心自问,再打一次,你能胜过我么?”慕容许仙眼神一黯,李莫愁又道:“江湖打杀,只要你死,谁管你服不服,你还有什么遗言?”

    慕容许仙:遗言?!没想到,我也会遇上被人杀的一天...我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一入江湖,生死面前,谁还管你是什么出身,任你是王孙世家,还是官宦门第,全凭功夫定命运。

    心仍在跳,心的主人却不知下一刻是否它还能跳了,抱着这样的心思,心跳重重地加快,生怕一会想跳都难。慕容许仙脑中快速闪过王语嫣、白素贞、聂小倩、双儿,心有不甘,又有埋怨。不甘这么一离去,留下表妹她们会不会伤心;埋怨广成子和云中子,怎不来相救?该不会坑货属性发作,把自己忘在这了吧?

    期望于他人援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对方又凝神戒备,只要自己一提气,必然丧命。慕容许仙心道:不行,绝不坐以待毙,我还能对她说话,必须抓住每一点机会。慕容许仙微微叹气,道:“你说的对,江湖打杀,只管生死,不管服输...我,我输得心服口服。”

    李莫愁道:“少装模作样。看你神色,先快速变幻四次,嘴角微笑,是不是在想你家中的四位心上人?之后下巴合起,牙关相闭,是不是打拿言语兑挤我的主意?”心计被叫破,慕容许仙无言以对。李莫愁又道:“我的古墓派功夫,旨在清心寡欲。我虽未习得,却自服道袍,修道家之法。清心寡欲未做到,但观旁人神色细微之变,断其所想,无有不中。”

    慕容许仙道:“我想的,你都猜到了,你还想知道什么?一并问了,好发劲给我个痛快。与死相比,这样迟迟等死,更加令人难受。”李莫愁道:“那好。我问你,如今你死到临头,是否后悔趟这道浑水,白白误了自己性命?”慕容许仙道:“后悔?不,我从没想过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要阻你救人。”李莫愁道:“你当真不后悔?”慕容许仙道:“绝无后悔。莫愁,你还是罢手吧,既是救人,也是救你自己。”

    “碰”一声,李莫愁一掌发出,直将慕容许仙打得体内五脏错移,鲜血狂喷,身子倒飞出去。李莫愁道:“哼,许仙,你还不死心,想拿言语兑挤我。”慕容许仙坐立起来,捂着胸口艰难喘气道:“谢莫愁不杀之恩。”李莫愁道:“不杀?谁说我不杀了?”慕容许仙道:“那你为何只用——?”李莫愁接过话道:“只用不到三成力道是吧。你别忘了,我的掌力可是五毒神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又痛又痒?”慕容许仙闻言,方觉胸腔内痛痒难当,似有无数虫子在啃齿,更可怕的是他用手抓摸,痛痒不止,反如火上浇油,难受的感觉,随着指尖乱抓,往更深之处和旁处蔓延。李莫愁又道:“你放心,这只是前兆,往后有的是苦头给你吃。届时剧痛奇痒,忍不住用手抠出自己内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忍着奇痒,慕容许仙脸上青筋曝露,筋皮抖颤出细密汗水,汗水再成股儿滚流下来。换做旁人,受此酷刑早破口大骂,翻脸骂遍对方祖宗。可慕容许仙经验少,心智绝非寻常,他深信只要有一线生机希望,就要全力争取。反正情况再糟糕,不过是一死,不如死中求活。慕容许仙一边用无相真气压制着五毒掌力,一边道:“莫愁,我知你心中苦恨。如今我受此苦厄,与你心中的相比,纵是不如,怕也不远了吧?”

    李莫愁道:“别以为我会动恻隐之心。此次出门,我早将衣钵传给大弟子洪凌波。我这徒儿武功没练得几分,将来她要立足江湖,多半会依仗毒功。所以冰魄银针和五毒神掌的练法与解药,全数寄放她那,半颗解药都没带在身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生机破灭,不求她人,只能自救。慕容许仙开始全力运转斗转星移,想将毒逼出来。慕容许仙心道:原本以我的斗转星移境界,逼毒不难,但我受了很重的内伤,九转熊蛇丸又忘在双儿那里...还有五毒掌力忒歹毒,剧痛奇痒,干扰人的注意力...难道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么

    李莫愁道:“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嘴硬说不后悔么?”慕容许仙发音虚弱,语气却坚定无比,一字一顿地道:“无-半-分-后-悔!”李莫愁听了,杏目圆瞪半响,突然仰首颤声笑了起来,似癫似狂。李莫愁凝视着慕容许仙,凑嘴在其脸颊旁轻轻一吻,一触即离。李莫愁道:“好,不愧是惜花公子,我信你了。仙郎你先等着,我先去杀了陆家庄的人,再来陪你共赴黄泉...总不能让旁人白占你性命的便宜。”慕容许仙心中一惊,正要开口叫住李莫愁,谁知她身形一转,背影在轻功加速下,一下子模糊难辨。

    慕容许仙汗颜道:靠,结果逆转了,但我也要死了,这到底是自作孽还是不幸中的大幸...

    李莫愁算着时间,心说怎么也要在慕容许仙毙命前,做完这些杀人勾当,争取最后能看上他一眼。配合古墓派无双的轻功,李莫愁早练得一身高强的追踪术,她行走江湖多年,先印手印,后按印数杀人,从未失手过。此时日薄西山,斜云穿半日,与湖里边倒映的另半日一起捣乱,分叉着岸上林子、草丛的影子,令人眼花缭乱。而这丝毫干扰不到李莫愁的追踪,她目力极佳,飞快穿梭在林地里,不一会儿就找到陆无双她们踩过的痕迹。

    李莫愁寻着痕迹所指,找到了陆无双。李莫愁心道:“怎的只有一个?难道她们分开逃了么?”本以为要费更多功夫搜寻,可她见陆无双在等着什么人,于是她轻轻纵身一跃,毫无声息地躲到一旁树上。一串慌张的脚步声近了,来人也是个少女。少女道:“无双妹妹,你还好么。”“英儿表姐,我还好!”程英挽着陆无双的手道:“你没事就好了。”陆无双道:“你们两个跑去哪里啦?”程英道:“大表姐说,把祖传秘籍带在身上不妥,万一被那魔头逮住就糟了,于是我们把秘籍藏在一间破庙的佛像后面。大表姐在弄些碍眼的设置,我们等下,她很快就过来啦。”

    李莫愁听到这,无必要在躲藏,便从树上缓缓落下。陆无双看到程英身后出现的李莫愁,惊愣地指着说不出话来。程英回首一看,“啊”的一声,退后数步。李莫愁见两个少女又惊又怕,却不掩俏丽,更显令人垂怜:一个生得黛眉鬓青,斯文凝脂;一个生得粉颊贝齿,伶牙娇气。李莫愁叹道:“两个丫头生得这般好看,将来不是让人伤心,就是自己伤心,不如及早死了,世上好少些烦恼。”说罢,她一拂尘向程英击去,眼看就要将程英打杀,突然一声巨响,一尖锐急啸的声音飞来。李莫愁知有人掷暗器,拂尘反手全力一挥,结果拂尘一触碰,砰地一声,耀眼的火焰在近前爆炸开来。

    李莫愁后退数步,这一下虽没伤到她,却弄她个灰蒙土脸。衣衫都被零碎的星火烧出数十个窟窿。如此高温火焰,是她始料未及的,狼狈的她正要开口喝斥,待一看清来人面孔,脸色一呆,道:“是你,仙郎?”

    慕容许仙拿着魔法手枪对着李莫愁,气喘吁吁地道:“放了她们吧。”无力吐槽这时空的人武力逆天到能对抗手枪,慕容许仙开口求情道。李莫愁看清了他手上的事物一眼,醋意大生道:“仙郎出手偷袭我,难道是瞧上了这两个小姑娘?哼,一杆西洋火枪,正面若非数十人齐射,我还不放在眼里。”

    慕容许仙道:“我知道,这东西正面击你,根本打不到。我求求你...莫莫,你就听我一次,我死以后,不要再杀人,也不要不懂得珍惜自己。”李莫愁一听“莫莫”这个称呼,心头一暖,心软着正要答应。陆无双叫道:“大哥哥,你是来救我和表姐么?你比故事里的英雄侠士还好看,这么好漂亮,你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大姐姐。大姐姐,你被这魔头伤得要不要紧?”慕容许仙本能辩解道:“我是真正的大哥哥,不是什么大姐姐。”

    陆无双“啊”了一声,惊讶地打量着慕容许仙,心头砰砰直跳。程英道:“表妹,女孩子家,不要这样直直看着...”陆无双满脸通红地“嗯”了一声,含羞垂下头去,程英施了一礼,道:“公子...程...英...代舍—妹—无礼赔—不—是啦。”对着心仪的俊脸,想到告诉对方芳名,程英一时紧张半分,竟连一句赔罪的客套都说得含糊不清,待还要再张口,嗓子眼一片梗塞,唯有咿呀声从两片粉唇传出,羞急之下,程英竟一时失语了。

    李莫愁冷笑道:“惜花公子好手段,一出英雄救美,两个丫头春心萌动了。”慕容许仙苦笑道:“将死之人,你又何必来挖苦我。”李莫愁道:“休装可怜,我看将她两的脸蛋连人一起打碎,到了下面也是个丑娃儿!”

    李莫愁拂尘挥向程英,眼见要将她头胸一齐打个稀巴烂。慕容许仙最后一枪打出,李莫愁侧身闪过,魔法弹在不远处爆开,她又翻手一抓,掌中抓到一玻璃弹珠。李莫愁道:“弹指神通?不过如是!”使完这招弹指,慕容许仙一屁股坐落在地上。李莫愁杀招再出,嗤地一声异响,挥拂尘的手腕一麻,力道戛然而止,拂尘软软地拂过程英面门,丝毫未伤。

    李莫愁惊魂未定,刚才那一下震伤自己的手太阴肺经。正眼一瞧,不知何时,一个身形高瘦的青袍怪人已站在程英身旁。怪人脸上毫无半分神色,似是活人,又似僵尸,其模样说不出的厌恶。李莫愁生平爱美厌丑,后退几步,将脑中记忆过了一遍,实是想不出这号人物。

    青袍客看了虚脱的慕容许仙一眼,道:“小子,你使的也配叫弹指神通么?”慕容许仙道:“愿前辈赐教!”青袍客道:“你使得勉强算是弹指,神通二字,远远够不上。记好了,蓄势之簧,释势之疾。一味追求力道,速度这么慢,还想能打到人?”慕容许仙心想:蓄势之簧,释势之疾,这不是小倩总结出来的八字么?

    正要出声询问,青袍客道:“女娃儿,这女人心肠好可恶,你去打她。”程英道:“我不敢。”青袍客道:“你只管打,我在后护着。”程英性格斯文,仍是不敢。青袍客不再啰嗦,抓起程英的背心扔过去,用其头撞向李莫愁。李莫愁大怒,天下感这般轻视她的人能有几个?右手犹自麻痹,于是左手抬起,迎面一记五毒神掌拍去,不料又是嗤地一声,手肘的穴道被一石子弹到,酸麻难当,抬起的左右无力地垂下去。而程英本能地向前一推,欲离李莫愁远些,结果这一掌不偏不倚地打在李莫愁脸上。“啪”一声脆响,李莫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李莫愁道:“好一招弹指神通,尊驾可是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道:“鄙人就是桃花岛岛主。东邪之称,是因管的闲事太多,江湖中人给的称呼。”李莫愁道:“黄岛主的意思是,今日之事,非插手不可了?”黄药师道:“念你今日没造多少杀孽,你走吧。”李莫愁一咬牙,右手打出一大篷雨的冰魄银针,分袭陆无双和程英二人。黄药师衣袖一卷,拦下击往程英毒针,再一劈空掌拍出,犹自在空中飞行的毒针,像是被锤子重重敲了一记,全数落到地上,无伤陆无双丝毫。

    李莫愁声东击西,提起慕容许仙就跑。黄药师念及自身身份,以及李、慕容二人的暧昧,没有追赶。慕容许仙心道:“闹了半天,最后倒霉的怎么成了我自己?经陆无双和程英这么一闹,天知道这个固执女人又会干出什么事来...”正吐槽间,李莫愁伸手一探,点住了路上一少女的穴道,提起来放在腰身另一侧,给慕容许仙加了个小伙伴。

第七十五章.一念之差,陆家秘籍

    李莫愁施展轻功,带人来到一间破庙。“砰”“砰”两声,掷二人于地,一轻一重。轻的是慕容许仙,落得稳稳当当;重的是那少女,少女哼了一声痛。李莫愁道:“这就是小妮子说的破庙了。门户之见,为保自家祖传绝技,那两个小妮子断不会将黄药师引来此处。”听她这话,慕容许仙心下奇怪,不知李莫愁打算。而那少女一听自家秘籍藏处泄露,心知定是表妹们谁说漏嘴了。

    少女不惊不哼,脸色如常,似没有听到李莫愁这话一般,胆识非常。李莫愁轻咦一声,上到少女跟前,抓起其手腕探脉,又瞧了少女根骨,惊叹道:“好个习武的资质!陆立鼎真是误人子弟!”李莫愁脸上喜色一闪而没,道:“可惜你今日非死不可了。”闻将死之讯,少女漆黑的眸子微动,如细小石子轻掷入深水潭中,几不可查,转瞬恢复平常。李莫愁看少女反应,更是惋惜,慕容许仙压制着体内的痛苦,插话道:“你惜她之才,不如放了她吧。”

    李莫愁道:“放了她?不成。眼下黄药师定转回陆家庄了,想要在不惊动此人情况下,再抓一个活人来,千难万难。”慕容许仙问道:“抓人?为何要抓人?”李莫愁道:“前不久你哥哥同丁春秋比试,以斗转星移的转嫁之法,把自身所中之毒,全数转移到旁人之上。”慕容许仙惊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用斗转星移,把五毒掌力转移到她身上?”李莫愁点点头。慕容许仙道:“这样她会死的!不行!”

    李莫愁柔声劝道:“仙郎,你之前运轻功赶来,又出凌空出了一指,此时此刻,难道不觉得痛痒难当么。”慕容许仙默然。正如李莫愁所言,他的身子,仿佛成了蚁窟虫巢,苦如下十八层地狱,稍有恍惚,都怀疑身体不是自己的。慕容许仙勉力答道:“我所悟的斗转星移,尚在我兄长之上,再费些时间,可将毒逼出来。”

    李莫愁急急摇头道:“不成的。你还是快点把五毒掌力转嫁给她。”见慕容许仙闭目不言,自顾疗伤。李莫愁解释道:“你听我说,你这样真的不成。五毒掌力并非纯粹的毒粉之物。百年前的唐门,靠着几处药方,横行武林。可后来谁不知唐门弟子的血液,融有各种解药。擒住其人,喝其血,就能解毒了。若五毒掌力是寻常毒粉,我早让你喝我的血了。可我的血并非解药,练成此功,我一身气血都有毒性。”

    喝血?慕容许仙眼角动了下。李莫愁又道:“五毒神掌这门功夫,源自五毒教。此教如今声势垂危,却是从上古流传到现在,愈时数千载的门派。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将这五种毒物的毒性融合,其中相生相克之理,非一人一世能弄明白。你大哥遇到的丁春秋,不过一逍遥派弃徒,半路出家,才学用毒多少年?当年五毒教分裂出五仙教,有一个叫做神木王鼎的宝贝遗失,此宝专门研究毒物的生克之理,被丁春秋所得,成为星宿派的镇派之宝。”

    慕容许仙:五毒教是上古传下来的的门派?果然是混乱时空的风格,自从见了林月如后,我就往仙剑世界的方向怀疑了...

    慕容许仙运功毫无进展,体内情况完全印证李莫愁之言——五道不同径路的阴毒掌力,或冷或热,痛痒不一地在体内肆虐。内伤不重,以无相真气的特性,尚可逼出这阴毒掌力,可自己现在伤势严重,想自行恢复实在不行。李莫愁催促道:“来不及了,太阳已下山,到了明月高挂,五毒的劲道将更猛,说不好就要进入五脏六腑。仙郎,你与她非亲非故,保全自己性命要紧。”

    看着自己身上,如河水浸泡,慕容许仙两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多汗,也没被折磨得这么痛苦。慕容许仙抬头向少女看了一眼,如看一条生路。后者被他这么一看,惊慌之色在清澈的眸子里,荡起难平的波澜。慕容许仙心道:“好端正的五官,不亚于贞儿...”瞧对方生得清丽,慕容许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心道:“他为什么问我名字?为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一定是想牺牲我了。问我名字,是他觉得心有愧疚...这世上再好的人,又有谁明知救人自己会死,还会去救?且是救一个连名字都不知的陌生人。扪心自问,我自己就做不到...”

    少女漆黑有神的眸子盯着慕容许仙,欲言又止,闭上眼睛,绝口不言,不理会慕容许仙。

    李莫愁笑道:“瞧,仙郎。这小妮子倒通情达理,不说名字,是想维持陌生关系,免得你不忍心下手。你就别客气了,快些下手,回头补偿些钱财与陆立鼎那俗人就是。”

    同样闭着眼,忍受着痛苦煎熬,慕容许仙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她是无辜的,又与自己无冤无仇,杀人而救己,非侠义所为。”又一个声音说:“侠义是做给人看赚名声的,程英和陆无双两个该看的人看过了,好感也有,预期目的全部达到。而眼前不过是一无名氏,资质再高,估计也就和程英差不多。否则她怎么会无名呢?路人甲路人乙说的就是这种人,自己才是主角,挡主角者必须死!”

    慕容许仙蓦然睁眼,一反先前的迷茫,坚定道:“不行!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活命,而牵连无辜的人!”李莫愁一听,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可是慕容许仙,慕容家的二少爷。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为你伤心?还有你胸怀的志向,难道你不想去实现了么,就为了这一个非亲非故,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慕容许仙笑道:“并非完全非亲非故,她不说名字,不让我惭愧,可以说是有心救我,我怎么可以杀救我的人?”

    慕容许仙心道:唉,家里两位神仙这回真坑了,连带我都被传染,自己坑自己...

    听了慕容许仙的话,少女睁开眼睛,心房内暖流环绕,砰然直跳,鼻子一酸,眼眶里有泪光在闪动。李莫愁一瞧,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使哄女人的手段?是了,你顾忌惜花之名,不忍杀她是不是?”拔出背上负剑,李莫愁剑尖指着那少女道:“好,你不忍心,我来动手!看我给她刺上几个窟窿,让她半死不活!”

    李莫愁杀伐历来果断,说做就做,剑光一闪,扑地一声入肉,少女一声惊呼,血花飞溅,沾染了少女的前襟。少女惊魂方定,才察觉胸前并无剧痛,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剑尖从身影的肩后穿过,那身影正是慕容许仙的。

    “当”地一声,李莫愁把剑拔出,仍在地上,伸手点住止血的穴道,拥慕容许仙入怀,后悔万分,悠悠道:“你怎么那么傻?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慕容许仙声音虚弱了许多,缓缓道:“痛,比原先少了点,放了点血,反舒服些。”李莫愁道:“为什么,就因为所谓的侠义?”慕容许仙道:“不全是。”李莫愁道:“那是为什么,我不明白,难不成你喜欢这丫头?”慕容许仙道:“直觉吧...不想她死,也不想她受到伤害,也可以说是,我喜欢她吧。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厌我,恨我?”那少女在两人身后,听得慕容许仙之语,一直默然平淡的脸色上,霞飞双颊。少女心道:“他喜欢我,所以才舍身保护我么?他是谁,听李莫愁说,他是慕容家二少爷,名字里带个仙字。”

    少女春心萌动,无人注意。此时李莫愁微微沉吟,叹道:“不,我不会的,我只要你好起来。有件事你不知道,我炼这五毒神掌,一身具是毒功,今生早已绝育,所以我不会去嫉恨...”慕容许仙心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自己真成情圣了...魂淡,没人来救我,果然,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慕容许仙道:“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我生下来有门神通,有人在面前完整使一套武学,我可以用心默记,就像得到一本秘籍那样。然后,我可以瞬息学会。之前我和你比斗轻功数百里,古墓派的轻功已被我记了下来。我现在习之,可涨些功力,所以问问你的意见。”

    李莫愁一愣,忙道:“真的?那你快使神通!我是古墓派弃徒,哪还管得了这许多。”征得李莫愁的同意,慕容许仙立刻使用系统,把天罗地网式学了。不愧是天下无双的轻功,感受到身子进一步轻盈的同时,无相真气进境不少,可功力仍是不足以对付五毒掌力。

    见慕容许仙面色好了些许,李莫愁大喜,又演示起古墓派的外家功夫。慕容许仙此时求生,顾不得许多,把美女拳法、玉女剑法也练了,可增幅的功力同天罗地网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李莫愁眼珠一转,伸手打昏了那少女,然后将五毒神掌口述给慕容许仙。

    从未有过的情况出现了,这次虽有五毒神掌的秘籍,系统却提示必要道具不足,需要一定数量的药炼五毒虫子。而这些东西,加起来换算成积分竟要五万多,才能从系统商店兑换出来。之前系统一天积分的产量是3000,从积分模块开启,不过才去四天不到的时间,现在存量勉强一万出头。而这几门古墓派功夫,主要轻功天罗地网式提供了1000,竟与仙风云体术持平,玉女剑法和美女拳法合起来才一百多。

    五万?!慕容许仙把情况说与李莫愁。李莫愁坦言,收集这些药虫很难,每条小虫都用稀有药材炼制,没个十来年精力,根本捣鼓不出来...而李莫愁当年,则是先夺得一坛药虫,才起了去强夺五毒神掌秘籍的心思,结果后来,还真被她弄到了秘籍。

    慕容许仙心道:唉,和原先想的一样,改变内力性质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搞的...

    李莫愁道:“仙郎现在可有子嗣?”慕容许仙自是回答没有。毕竟炼了毒功,会有绝育危险,如今慕容许仙练不得,让李莫愁松了口气。慕容许仙心里有些好笑,自己握有九天玄素决,绝对能压制毒功的副作用,是否要孩子,是男是女,全在一念之间。李莫愁的问题,同侍剑、完颜萍、耶律燕三女差不多,九天玄素决就是解决办法。至于云中子所说的,功力提升会解决绝育问题,一听就是哄人的好话,功力提升?提多少?成仙也算功力提升啊,问题是成仙有那么容易么...

    李莫愁灵机一动,快步到佛像后面,不费多少工夫,找到了秘籍。李莫愁如获至宝道:“还有陆家的祖传功夫,仙郎你快瞧瞧,能否再涨些功力!”陆家祖传功夫?慕容许仙不太看好,心说陆家祖传功夫厉害,又怎会被你打得鸡飞狗跳...

    伸手接过秘籍,慕容许仙才翻开一页,蓦然变色,只见序章介绍着——“鄙人陆小凤,著绝学灵犀一指于后人...”

第七十六章.秘籍玄机,魔尊现身

    慕容许仙神情为之一震,实是没有想到,陆家的祖传功夫,竟是灵犀一指!其祖为四条眉毛的“侠探”陆小凤。书中的内容更令人大开眼界,灵犀一指取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论对方是何种武功攻来,从两指尖凝出两道剑气,举轻若重,似两座大山,将对方的攻势卡住。从这点描述,慕容许仙就知道灵犀一指的威力在六脉神剑之上。

    六脉神剑,将无形剑气凝在半空挥舞,并用手指挥舞,此举大幅度回避了剑脊、剑柄、手腕三个用剑弱点。无形剑气,是虚无缥缈的劲力,想击中它的剑脊很难;用手指挥舞剑气,灵活度大大增加,远非手腕可比;无形剑气非金铁材质,距离越近,反而越灵活,威力越猛。如果穿越前,有人问慕容许仙,六脉神剑和独孤九剑哪个厉害?很难回答。而如今,单以破剑式论,六脉神剑已在独孤九剑之上。

    把剑气凝在半空挥舞,已是极难,而灵犀一指不仅能凝住自己的剑气,还能用自己的剑气凝住对方劲力,这“凝”之一字,简直不可思议。到底是什么剑气?举轻若重又是什么意思?书中的武学境界,令慕容许仙几乎移不开眼睛,尤其是后来陆小凤提到的风无痕之力。陆小凤:“后遇玉清道人,言鄙人四条眉毛,应罡字,即四横正笔,合其教意...道人欲收鄙人和好友西门吹雪入其门墙,我二人不知其行,婉言相拒。道人使我等一窥盘古幡,始悟风无痕之力,练至至高,划破虚空亦无不可。叹服,拜入门下,去也。”

    慕容许仙合上秘籍,叹道:“这是陆家庄之物,我偷看于理不合。”李莫愁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这顾及那!”李莫愁不由分说,抢过秘籍道:“我念给你听,就不算你偷看啦。”李莫愁念了几句,轻咦一声,快目浏览,翻到后面道:“这秘籍怎的不全?!怎么连运功提气的经络图谱都没有!”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转为沉声道:“你是不是怕我不择手段,拷问旁边这妮子,以求秘籍玄机?”

    慕容许仙道:“大道至简,字字珠玑。或许这门功夫本就在于会意,一悟则万法通,风过无痕,又哪来什么图谱。”李莫愁道:“我不信!我非要叫醒这妮子,问她秘籍暗藏的机关!”不理会慕容许仙出声喝止,李莫愁唤醒那少女,逼问秘籍的秘密。少女一概不知,无从回答。李莫愁仍不死心,伸手点了少女几个穴道。剧痛袭来,少女被折磨得前仆后仰,脸色发青。少女仍是答不出,慕容许仙叫道:“够了!你在这般逼问她,我就自绝经脉而死!”李莫愁慌忙停手。慕容许仙道:“我看陆家后人未必知其中蹊跷,否则一百年来,怎不见其族人再现高手。再说我这门增加内力的神通,以纯粹的内功秘籍最好,轻功次之,绝招更次。如弹指神通之都未必能增多少内力,灵犀一指强则强矣,亦难助我渡过难关。”

    从系统提示扫描失败的时候,慕容许仙就知道灵犀一指秘籍不全,也许像琅琊福地藏书一样,把小无相功写成一本账簿,没有线索是很难解开的。时过境迁,陆家无一人练成灵犀一指,仅以通用的人族心法和剑法立足江湖,很可能这条线索最终没传下来。且看少女神色,也不似有隐瞒。至于秘籍中所言,只是陆小凤生平事迹和其对于灵犀一指的理解。提到西门吹雪练剑时如何诚,要斋戒沐浴,要叩拜宝剑,咏雪歌梅,以剑法为美学,吹雪实为吹血;又提到叶孤城的云之无相的白云剑法,以及叶孤城的绝招,超然世间万象、无相达“本相”的至高一剑——天外飞仙。

    李莫愁道:“那怎么办?!”慕容许仙道:“生死有命,不怨天,不愁地。我快撑不住了,有些话必须要说完。”身子一暖,慕容许仙已被美人儿从后怀抱。李莫愁道:“怎么会这样,只恨我一身内息具是毒功,无法助你疗伤。”慕容许仙道:“这次出来,我就带了一剑一萧,还有一小壶酒。你帮我把别在腰的酒壶取下来。”李莫愁才发现他臂膀颤抖,垂泪不言,取下东西递给他。慕容许仙道:“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哈哈,陌路尽头,有一口酒喝,倒也不枉了。”

    李莫愁见他谈笑畅饮,不以生死为意,不由心折,可又见慕容许仙脸上突起潮红,臂膀也不颤了,伸手接过酒壶,揭开瓶盖灌了一口。李莫愁心道:“回光返照...”慕容许仙道:“莫莫姐,允我这么叫你么?”李莫愁嗯了一声。慕容许仙道:“那你叫我仙弟吧。”李莫愁一愣,微微摇头。慕容许仙道:“世间男女,若非血亲骨肉,哪个不是情哥哥情姐姐连在一起的?相亲相爱,比亲人还亲,你说我和你是不是这样?”

    李莫愁砰然心跳,从后喷到他脖上的气息都热起来,红着脸,又矫情害羞,又怕对方听不到,于是由轻渐渐重地,吐出一个“是”字。慕容许仙道:“莫莫姐,你一生被一愁字所绊,所以我才这么称呼你。我去以后,求你不要迁怒旁人,不要迁怒陆家庄。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希望看到你以后好好活着的每一天,你说好不好?”

    李莫愁本道他若死了,她自己也要随同而去,是自己的五毒神掌害了他,一招错手,如何还能苟活于世?李莫愁道:“我不找陆家庄的麻烦便是。”慕容许仙见她仍要寻死,心中一急,连连咳出血来。慕容许仙咳喘着,背枕着两团柔软,前有一双素手来回轻抚,美人儿的脸颊靠着他脸,亲密地耳鬓厮磨。值此临终之际,李莫愁已放下男女之嫌,不好直接拒绝的话,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她的坚决和绵绵爱意。

    慕容许仙道:“可我还有些话要传回燕子坞,告诉贞儿、小倩、双儿她们,不要因我之去而自苦,趁着年轻,早点择人良配。”李莫愁道:“这些话,交给旁边这小妮子吧。仙弟如此出众人品,谁不以生死许之?话带与带不到,有有什么分别。”慕容许仙道:“这样不行,我想让她们活啊...”说着,心再次急下,一道血箭从口喷出,溅在灵犀一指的秘籍上。强撑的一口气血离体,失去支撑的慕容许仙,如被无尽的黑暗包裹。

    迷糊中,慕容许仙的念头在消失:所有的力量飞速离去的感觉,沉重的身体变轻的错觉,又要死了!我不要...我还有话没说完...她们不可以死,这样的结果,我不能接受!

    李莫愁的惊呼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些话,慕容许仙是听不到了;以及系统的提示,灵犀一指秘籍扫描完成声音,接着变成了“宿主危急”的报警声。“宿主意识状态垂死昏迷中...”“启动自动搜寻,寻找救急方案...”“修炼灵犀一指秘籍,修炼成功,属性提升...”“发现白云剑法,发现万梅剑法,扫描成功!获得白云剑法秘籍,获得万梅剑法秘籍!“修炼白云剑法秘籍,修炼成功,属性提升;修炼万梅剑法秘籍,修炼成功,属性提升!”

    李莫愁看着灵犀一指的秘籍,上面图谱显现,竟有三套武学,分别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西门吹雪的万梅剑法,叶孤城的白云剑法。原来,那日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遇见”的玉虚道人,即是元始天尊,二人自此拜入仙途。元始天尊要他们留下这三门绝学,道将来会有大用,会有一场重要功课做。而二人觉得,自己的绝学留下没什么问题,可叶孤城虽然已死、且无后人,但到底知心朋友一场,这么越俎代庖实在不妥当。

    于是陆小凤捣鬼捣怪,在秘籍上做了手脚,须得纸张沾了饮酒后吐出的鲜血,才会显出秘籍的真貌。偏偏秘籍里提到西门吹雪练剑是多么的“诚”,才练成剑神,陆小凤以祖先的口吻,反复强调练武要至诚,才会有所成就。结果陆家后人看了,无不模仿西门吹雪斋戒沐浴,滴酒不沾不说,不许有半点污迹,更别说沾血了。陆小凤生性嫌麻烦,不好与人争,觉得传给后人一篇详尽的人族通用心法,能立足就行了。而将来有缘能得到秘籍并解开秘密的,则要求其生性豁达,吐血的情况下还能笑谈畅饮,以保证绝学不落入势利奸恶之徒。对于陆小凤的做法,元始天尊心甚赞许,一笑了之。在圣人看来,这种故弄玄虚的隐藏手段,很有“神仙范”,且省去将来其他人争夺的曲折,方便落入需要落入的人手中。

    玉虚宫上,正在对弈下棋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突然心有所感,天降功德下来,嘉奖二人传绝学力救人皇之命。三分之二,另有三分之一往轮回奔去了。陆小凤道:“唉,可惜,叶兄不得脱困...”

    李莫愁览毕秘籍,以她的聪明才智,一遍默记,实非难事。带着数息相隔的期望,她如何不知这三门绝学之高?可人都死了,再高又有何用,伸手解了那少女的穴道,将秘籍扔在跟前地上,叹道:“这本用仙弟性命换来的秘籍,还与你吧!从此我与陆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少女珍重地接过秘籍,又见李莫愁从地上拾起剑,想到了什么,叫道:“仙哥哥说让你好好活下去,你何必负了他心意。”李莫愁道:“你还小,不懂。等你出了江湖,总有一天会知道,茫茫人海,一生难寻一共济轻舟之人。”

    李莫愁举剑自戕,突然迎面红光刺眼,手腕一麻,却是一道劲力打来,把剑震落。她抬头一看,眼中现出从未有的震惊之色,开口惊呼道:“头上生角,你不是人,你是魔——”

    那“人”眼眉分明,如棱如剑,面容神俊,鲜艳的红发如虚张飞漂,一对牛角物什从头上直顶而出,似人非人,无怪乎李莫愁会大惊失色了。

    “魔尊重楼!”

第七十八章.推倒李莫愁,旺夫妻的指点

    木屋内,慕容许仙正躺在木榻上。屋里东西不多,但榻铺、桌椅、红布装饰,干净的洁白被褥一应俱全。李莫愁笑骂道:“呆子!还装睡!瞧你出的丑样!”慕容许仙闻言,支起身来,偷偷的看了李莫愁一眼,瞥见她“揭底”的目光,对于裤裆的尴尬,慕容许仙背过身去道:“莫莫...我不知为何...你先回避一下。”

    身旁一袭淡淡的香风飘来,她不但不回避,反相依偎在一旁。李莫愁从前情场失意,却一直守之以礼,至今仍是处子,身上隐约透着清香。芬芳味不浓,却叫慕容许仙闻得心神摇曳,抓紧礼法的意志溶解得荡然无存,手和臂膀将心仪的红颜搂住。

    李莫愁顺势靠着他胸膛,放松着身子,悠悠道:“回避,去哪回避?都避了多少年,直到遇上你...你这冤家,又是劳驾魔尊,又是劳驾神仙的,我一介凡人,只能听之任之了,哪里能躲?你说是吧,我的仙弟好相公。”

    慕容许仙道:“莫莫,长辈们人老顽皮,你若觉得委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代他们向你赔不是...”“啊”一声慕容许仙呼痛,李莫愁伸手在他肋下狠狠一掐,转过身来,瞪着他道:“哪有这么便宜!你想赔,好啊,就赔我一辈子,永远不许你离开!”

    慕容许仙“啊”了一声迟疑,狂喜之色压不住涌现脸上。李莫愁叹道:“唉,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你刚才心里定是在偷乐吧。”慕容许仙道:“我...是,可我喜欢你!”李莫愁见他定定地热切看过来,不由地霞飞双颊,亦是喜色难掩道:“我知你心意...仙弟,你越是这样,我越难放心,以后必须要将你看紧了,武功不济还冒失行事,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么。”

    慕容许仙道:“瞳凝秋水剑流星,裁诗为骨玉为神,翩翩白衣云端客,生死为谁一掷轻。此诗为本家紫胤公铭志,后人秉承其训,该掷生死时绝无半分犹豫。”李莫愁微微摇头道:“你是世家子弟,读过书的比我多,说道理我总是说不过你。仙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出了事,那我也绝不独活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易犯险了!”慕容许仙正要反驳纠正,忽见她泪光环绕的双眼中,期待、担忧、坚决、柔情无一不有,任你再铁石心肠的人,都难说出个“不”字。心里一软,慕容许仙郑重地点了点头。心头一块悬着的石头放下,李莫愁扑到他怀里,两手紧抱着他,柔软的酥胸紧密地贴着起伏,芳心舒展地跳动着。李莫愁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慕容许仙心道:“唉,古时的人,思想又如何能前卫得过来...是我让她担心了,都是我的错...”回应着她的热拥,手掌所触,手指所碰,软嫩难释,通体舒爽的热浪从周身百骸涌出,手越来越纵意而为,一杆烧火棍撩得更立了,在腿股处拨动着玉人的门源。李莫愁低头娇哼数声,慕容许仙一手轻托起她的下巴,默默对视下,四片唇瓣相贴,透过舌尖的气息,互通着心意。她头上的道冠被摘掉,青丝散乱地落下来,慕容许仙一边抚着她的脸颊,一边轻手顺理着她的发丝,接着,引着她的目光,慕容许仙把手搭在解衣口。李莫愁突然把手搭上来,闭着眼启齿道:“望君怜惜...”声音几不可闻。

    亲吻一下玉手,解开领口,又吻一下玉锁骨,将柔松的两玉手垂放腿两旁,终于开始揭开美人儿的上身的裸然景致。兜儿除下,慕容许仙惊呆了,没想到李莫愁的一对饱满的乳丸儿,不知是不是因为练了古墓派的无双轻功之故,释放出来像不受地心引力似的向前挺着,与承接的长长腰椎连在一起,堪称人间绝观。似她这么挺拔的腰,腰上边垂半分,或是斜半点,以至于完美的形状有一点儿瑕疵,都会显得极为突兀碍眼。天幸的是,慕容许仙找不到半点碍眼处,完全被这人间绝观吸引了,柔软的**在手中变换着形状不说,情动的玉人顺着娇哼的旋律摇动着腰肢,摇曳着令他双手来回忙不过来的波澜。慕容许仙将正对着的李莫愁轻拉入怀中,除去自己的衣衫,肌肤相亲地从后耳鬓厮磨,进一步全面感受着玉人的曲线,口中赞道“莫莫,你真美,太美了”。

    情动到极欢处,不知身在何方,时在几许,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悉数赤倮。慕容许仙分开她双腿,试了下深浅,纵身挺刺而入。一声半痛呼半叹息,点点血色滴流,在洁白的被褥上绽放出贞洁的落花。慕容许仙开始挺动起来,她长腰一摆,不过是为适应下,结果其中妙处,让慕容许仙蹦跶得老高,差点儿到天顶。调整下,以自己的眉心对着李莫愁的眉心,慕容许仙使出九天玄素决,以便更好的契合想法。男欢女爱,共赴巫山,而巫山这次给予了慕容许仙前所未有的“奇遇”...她长腰的摇动,诱得慕容许仙十分力卖了十二分,姿势更是花样百出,全方位地狠狠抓住这次奇遇,水花飞溅,喘息如牛,直到修成成果,两股热浪交汇在一处,不分彼此地,引着二人相拥一起...

    慕容许仙引导者两人的精气神,依九天玄素决恢复着体力。早查看过系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首先是生命垂危的关头,系统练了三本绝学秘籍,功力精进不少;其次是黄泉之息对自己的魂魄锤炼,还有重楼离开时下的手脚。虽不知重楼此举何意,但慕容许仙现在元神修为大涨,九天玄素决的原貌也看清了——在自己的眉心识海深处,元神内悬着一剑魄,同样的,在李莫愁,甚至聂小倩、白素贞、双儿的识海深处,也悬着一模一样的剑魄,无论是外观、强度具是相同。而这些剑魄,无时不在发出意识之音,以一圈圈玄奥无声的震波联系着。

    趁着李莫愁在沉睡,慕容许仙做了一个实验,分出一个剑分身,再迅速收回去。果不其然,多一个分身,所有剑魄的光芒暗淡了些许,强度微微下降,待收回分身,所有剑魄同时回复原先的样子。至此,慕容许仙才明白,是因为九天玄素决驱动了蜀山御剑诀,自己才能使出灵性十足的分身。因为新学的三套剑法,扩展了自己的思维。按照蜀山御剑诀推演下去,就是练出分身,也是只会跟着本体做同样攻击动作的影子,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心多用。

    想通此节,慕容许仙心情大好,没有什么比明悟自个情况更重要的了。新婚的两人在木屋内住了1晚。第二天一大早,李莫愁醒来,穿好衣服,就闻到门外香喷喷的早餐,肉味儿好几种不一样,定眼一看,竟是鸡鸭鱼猪牛五味俱全地摆了一桌子。

    李莫愁道:“之前重楼说过附近没有野兽,能摘来些野果配干粮吃就不错了,仙弟你哪来这等丰富的肉食?”慕容许仙想了下,心说反正复制秘籍的能力都说了,索性告诉她自己有兑换物品和储物能力的事。原先积分是3000多每天,如今增加了天罗地网式1000,五毒神掌800,万梅剑法2000,灵犀一指2000,白云剑法2000,玉女剑法和美女拳法100多,总计每天积分产量11000多。两万多库存,自我感觉富裕了不少的慕容许仙,这次“奢侈”一下,花费500多积分,弄了一大桌好吃的。

    李莫愁吃惊了下,责备道:“仙家之术,仙弟你怎能用来果腹?!”慕容许仙道:“莫莫,我这不是都为了你么,让你补补身子,恢复力气...”李莫愁心中一暖,缓和道:“好吧,下不为例,以我的功力,不会有大碍的。”

    500多积分,兑换出来的当然是顶级厨艺烹饪出的好东西,慕容许仙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心里不由嘀咕:“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花个2000来对付三餐和夜宵...”慕容许仙吃得狼吞虎咽,忽然笑脸颜开,一旁的李莫愁看在眼里,哪来不知他如何打算,结果又沉着脸训斥了几句,慕容许仙起先不以为然,接着李莫愁苦口婆心地,说起从前修炼寡欲的心得。李莫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别轻易仙家之术兑换果腹之物,这些我就不吃了!”慕容许仙无奈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慕容许仙心道:“看面相,莫莫也是旺夫型的,唉,旺夫型的太多了,都四个了,管得也太死了,啥时来个出鬼点子、和我一起调皮捣蛋的...”

    恋恋不舍地用完“最后的”晨光大餐,慕容许仙正打算休息一下,李莫愁心里早有计较,催促着进行晨练。慕容许仙道:“练功不就是练气么,到了晚上咱们用那个办法就是了。”那个办法,李莫愁当然知道,脸儿微红,笑骂道:“武功岂止是一味儿练气?诚然功力高过对手许多,能轻易取胜。可招式精妙,临敌经验,随场发挥,战斗直觉,亦不可轻视。”

    慕容许仙“哦”了一声,心说这些道理谁不知道?慕容许仙道:“可好的绝学难寻啊,就是寻到手了,也不容易练至大成。”如今自己不缺剑法了,配合无相真气,叶孤城的白云剑法,正好适合“云无相”的特性。只是,白云剑法的最高境界,是突破无相抵达本相的至高一剑——天外飞仙。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至高一剑固然让人神往,但慕容许仙知道,自己极难有可能练成,全因为自己不是叶孤城!叶孤城为一代枭雄,曾谋取九五帝位,其本愿即是位临于芸芸众生之上,其本相即是霸者之道,威压众生。至于慕容许仙?自己实在是对这“以威服人”没有把握...

    云中子以前说过,服人无外乎两种办法,一种是霸气侧漏,以威服人,另一种则是以德服人。霸者不胜枚举,而德者比如汉光武帝刘秀,太阴星本命,很难用霸气服人,所以刘秀开国极难,既要隐忍待时,又要抓住机会一击即中,既要身先士卒,又要宽以待人,以德收服人心。据二仙判断,慕容许仙也是太阴星本命,想用霸气压人很难。

    慕容许仙心道:“确实很难啊,连新收的老婆都压不住...至于本相,我的本源到底是什么,到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剑了,但到底是哪一种剑?”

    李莫愁道:“仙弟,你可记得,昨日黄药师是用哪一门功夫败我的?”慕容许仙道:“弹指神通了,蓄势之簧,释势之急嘛。”李莫愁噗嗤一笑道:“你当是背书啊!这门功夫,你也会对不对?”慕容许仙道:“恩,弹指神通这门功夫,桃花岛、天波府杨家、逍遥派,当年岳家军的高层都会。”李莫愁道:“这便是了,昨日你原可胜我的,只是你没把握好,没寻到胜机。”慕容许仙大惊道:“这不可能!我功力差你好几筹去!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莫愁笑道:“你别心急,先听我慢慢说。”

第七十九章.风无痕之力

    李莫愁问道:“仙弟,我且问你,内力有何用?”慕容许仙想了想,总结道:“劲道猛,出手快,护体防身。”李莫愁道:“不错。我内力高过你许多,按理说,出手速度比你快不少,结果与你相比如何?”慕容许仙回忆昨日交战的情形,叫道:“似乎不相上下?!”李莫愁道:“如此结果,其中固有你修炼的内功高明之故,更大的问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慕容许仙道:“你?”李莫愁道:“恩。我与你交手许久,你不曾发觉,待我与黄药师一个照面,就被他看破了。”慕容许仙想起黄药师出手之时,黄药师向自己强调弹指神通的速度,心中升起豁然之感,觉得有什么谜底就要揭开,等待李莫愁的下文。

    李莫愁道:“古墓派的内功,走的是气神同增的路子。修习之时,人于寒玉榻(防和谐)上练功,无论是白天运功,还是夜晚睡觉,吐纳都不停止,故功力涨得极快。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神氛返虚,内力始终是以神驾驭的。吐纳重在进清气,呼浊气,这一清一浊,全在调和心境,空明若谷是为清;杂念丛生,幻象迭起,是为浊;浊者久积不去,则走火入魔,百病缠身。寒玉榻之功效,一是逼人全力运功抵御寒冷,二是护佑人的神明清幽,不受杂念干扰。”

    吐浊纳清,是基本的人族心法,寒玉榻护人心神的事,慕容博也说过。

    李莫愁道:“全力抵御寒冷,注意力也被寒冷吸引过去了,久而久之成为本能,对外边虚空中的天地五灵,全部视而不见。自闭视听,功力再多,也止步于神氛返虚之前。”“而真正的神氛返虚高手,神游天地,观五行变化而冥想,聚风火水土电五灵之力,淬炼自身真气,既精纯功力,又明己身,悟天地,感“道”在何处,为下一个境界做准备。”

    下一个境界,自然是炼虚合道,成就百髓道元了。找到自己的道,将暗合大道的真元充满自身,人族才真正地堪称为“道族”,脱离了纸老虎的空架子。到了这一个境界,还有另一个称呼——半仙之体,寿元增幅数百甚至愈千。人间为六界主体,如今灵气虽然充盈,却因人间争名夺利、杀伐难平,使灵气与其他诸界相比,变得极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狂暴。

    真气失控,走火入魔,心性成狂,这些现象,自道祖鸿钧斩杀魔祖罗睺后,变得极为少见了。而时至今日,修行者稍有不慎,就会酿出杯具...种种原因,一说魔祖罗睺为不死之身,被道祖封印在一隐秘之处,无时不刻以魔念扰人;一说域外天魔千方百计地想毁灭这方天地。

    人界非寻常修士的久居之所,寻找机会飞升仙界,才是修行正途。然六界格局已定,神魔之井隐蔽难寻,又有蜀山派镇守,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为求长生,昔日曾有梁武帝聚天下高僧、散修无数,攻打神魔之井,起先顺利,许多蜀山剑仙被斩杀;后情形急转直下,眼看要一步登天,不料惊动了圣人,太上老君亲启两仪微尘阵,梁武帝元气大伤,许多高手则化作灰灰,这些人除了大呼天道不公外,只能徒呼奈何了。

    蜀山的两仪微尘阵,既为太上老君所设,圣人之下想击破是不太可能的。想要飞升仙界,除非有跨越六界格局的本事,如重楼天生身具空间神通;又或者舍弃肉身坐化,以元神渡过虚空;最难的,就是走以力证道的路子,破碎虚空,强行飞升天界。

    所以说,别看人族寿命短,其中高手具是千锤百炼,真正打起来,不输于其他五界的种族多少。而一个半仙,就能独步六界,鲜有敌手;一个真仙飞升上去,就是众仙不得不服的对象,如果这真仙神经点,像孙悟空那样,绝对又是一次大闹天宫...

    同天下修炼者一样,李莫愁对之后的境界无限向往,一脸希冀地想了良久,才道:“当今天下,有两人修得半仙之体。一是有武当派的张真人,十年前就对外宣称辟谷;一是四大名捕师尊诸葛神侯。外界相传神侯往往数月不食,有时一顿食上百斤也不在话下。”

    慕容许仙心道:四大条子的师父么,咱老爹生平忌惮的第一人...也是,诸葛真能活几百年,老爹就惨了,哪怕大宋气数完结了,诸葛都没死,造反一线希望都看不到。唉,怪不得他老人家整天疯疯癫癫的,原来是无法面对现实...

    李莫愁叹道:“气神同增,看似威力无穷,实则固步自封,不悟天地,如懵懂无知的妖魔。和服用了妖怪内丹的人一样,神不明不足,击出的掌风、剑气,需十余招后劲力凝聚,才有十足的威力,出手速度更是与功力深厚极不相称。仙弟,你的真气很独特,能把劲力随意集中在一点上,所以功力逊于我,出手速度却能与我不相上下!”

    慕容许仙道:“既是不相上下,你有何出我能胜你之言呢?”李莫愁道:“弹指神通啊。你用弹指神通的功夫,进一步提升出手速度。我一旦出手攻来,你就避实就虚,攻我穴道,必可胜我。”慕容许仙在脑中模拟一遍,总算明白李莫愁的意思了。李莫愁的轻功身法是好,但那是移动速度,不等于出手速度,自己是一时被古墓派的身法给迷得眼花缭乱,乱了方寸。

    慕容许仙又问道:“那你的拂尘呢?怎么突破拂尘的防守?”李莫愁道:“拂尘如水,水无常形,但拂尘终不是水,你多进几招,拂尘变得几下,就不可再变。无形气劲,终是要克制有形的,此为正道。万变不离其宗,旁门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慕容许仙道:“原来是这样...”对于李莫愁毫无保留的指点,慕容许仙感动之余,又隐隐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难道我对武功的领悟,还不如她不成?

    慕容许仙道:“可我觉得莫莫的拂尘还是很厉害,这几下变化,没准儿对手还没撑过去就败了,我自己就觉得很难。”慕容许仙说好话,不过抬高李莫愁,给自己找找理由。李莫愁正色道:“仙弟,你不必拿好听的话哄我,练武半点马虎不得,不能当做儿戏。”眼见她脸色沉下来,慕容许仙收拾心情,认错言谢。

    李莫愁道:“黄药师原为岳家军主谋军师,其用兵和武功,以多变著称。故其武功路数,形若剑法,如其自创的两门绝技,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她微微蹙眉,想起什么道:“昨日他使的那一掌,似乎是一掌两招劲儿。我后一击袭向陆无双的冰魄银针,用了好几种手法,发射角度、劲道快慢、方向落点具是不同...应该是这样,他是先发一掌风,再出一掌风追上一推,迫使前一掌在空中转了个弯儿,否则直推一掌,断不会将我的银针全数打落。”慕容许仙听得目瞪口呆,心说才一个照面,你也能看出那么多名堂?

    李莫愁道:“这一定是江湖传闻中的劈空掌。我正奇怪,掌掌劈空,怎会有威力?怪不得劈空掌和旋风扫叶腿并称黄药师的狂风绝技,想来旋风扫叶腿与劈空掌同理,都是用后一劲儿改变前一劲儿的方向,使之拐弯。”

    慕容许仙心道:不就是掌风拐弯么,有啥了不起,我也会啊...

    李莫愁道:“蓄如弓簧,快如飞箭,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弹出去就成定势,不愧是名闻天下的黄药师,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能改变离去之势,也不知他能变几次,想来叫做狂风,必是不少于十次之变。”她看向慕容许仙,殷切道:“昨日我瞧见仙弟的掌风也会曲折,不妨借鉴下。”慕容许仙听了,双眼一亮,这可是个好办法,原来她说了这么多,全是为了我自己...

    李莫愁又提起玉女真经的事,觉得上面或许有解决气神同增问题的办法。习不得玉女真经,为李莫愁生平另一憾事。慕容许仙却知道,玉女真经最高明的,不过一男女合击的剑术,叫玉女素心剑。而这门剑术,最后被王重阳用九阴真经上的功夫破去。记得九阴真经中有门移魂法的厉害摄心术,扰敌心神的手段,比较针对古墓派的弱点。

    慕容许仙拿出几本秘籍,笑道:“天下武学多的是,条条大道可通天...”差点把罗马说出来,慕容许仙顿了下,又道:“莫莫,你又何必执着于一门功夫呢?人总有一样错觉,以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其实不然,放下先前的执着,方能活得潇洒自在。给——”

    李莫愁接过秘籍,匆匆阅毕,分别是慕容家的外家功夫、轻功,弹指神通,小无相功,灵犀一指、白云剑法、万梅剑法。李莫愁双手微抖,惊喜不定,迟疑道:“仙弟,这些,你都给我,不要紧么?”慕容许仙道:“不要紧的。慕容家的外家功夫和轻功,信得过的人可以传授。弹指神通和小无相功,是逍遥派学来的。唉,如今逍遥派四分五裂,哪还顾得这门户之别?我那奇特的真气,就是小无相功练出来的,又叫做无相真气。只可惜...”

    李莫愁阅毕小无相功,沉思一阵,说道:“只可惜练这门功夫,要先散去原来的功夫对不对?”慕容许仙点点头。李莫愁道:“那算了。横竖你已会这门功夫,在你功力精深之前,我须得留着这身功力助你。再说毒功与寻常真气不同,哪里能说散就散。”

    助我?慕容许仙心道:那我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么...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小无相功不练得,同样的,以无相真气为基础的白云剑法,李莫愁也练不得了。李莫愁看完弹指神通,脸色又怒又喜的变幻数次,哼了一声道:“有了这弹指神通,以后我再也不用怕师叔了。”慕容许仙道:“师叔?你说你有师叔?”

    慕容许仙记得:“貌似古墓派里面,不是就李莫愁和小龙女,外加一个洗衣做饭的婆婆么?这师叔哪来的,不会是个怪蜀黎吧?那我的小龙女岂不是危险了?!我的小龙女...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被自己突然跳出的非分之想吓了一跳,慕容许仙不知的是,重楼的魔尊心血,正在一点点地改变慕容许仙的心性,更加随心所欲,更加没有下限和节操...

    李莫愁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慕容许仙,慕容许仙干笑一声道:“我有些奇怪,你师叔怎么会弹指神通?”李莫愁“哦”了一声,说道:“她是天波府杨家的嫡传,杨再兴之女杨湘绮!我本道师父过世后,古墓内就师妹小龙女一人。师妹功力远不如我,届时我去夺取**,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那天遇上了武功高强的黄衫女子,自称是我师叔。我这才知道,师祖林朝英尚在人世,她收了个徒弟,这人就是杨湘绮。”

    李莫愁恨声道:“杨湘绮不过与我同岁,却身兼数家之长。她先以弹指神通破我本门功夫,又在我面前施展九阴白骨爪,耀武扬威,令我知难而退!师父她们好生偏心!不仅不传给我玉女真经,连九阴真经的功夫都没同我说过!”

    慕容许仙心道:“古墓黄衫成了杨再兴之女...这么说来,古墓暗水道里刻的九阴真经,已被林朝英传给了古墓黄衫?不对...杨再兴是岳家军的名将,也有可能是岳飞教给了杨再兴,然后才传给了古墓黄衫...重阳遗刻只是克制玉女真经部分,以内功为主,断不会齐全到一招一式的爪法图谱也印上去。”

    慕容许仙尤抱一线希望,可林朝英还在的话,就不太好潜入古墓派了,万一撞上林朝英,又一言不合打不过...就玩大发了。已死过一次,那下九幽,赴黄泉的折磨,实不想再来一次。

    慕容许仙劝住道:“莫莫,你别生气。九阴真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老爹还说六脉神剑天下第一剑法呢!以我观之,六脉神剑还不如这三门剑术!各人各有自己的奇遇,前日所失,与今日之得相比,又何足道哉?”

    李莫愁点下头,翻阅起万梅剑法来。良久,她合上秘籍,双目闪动着明悟的灵光,运劲调息一会,一手拔剑,一手捏着坚决,来回比划起万梅剑法。她比划着剑招,目中的灵光越发清澈澄亮,每一剑落处,未必比系统练过的慕容许仙方位严谨,每一路剑招变幻,也未必比慕容许仙的更快更熟...然而,慕容许仙却感觉到她的万梅剑法高过自己,她的每一次出剑,都有一股轻盈灵动之风相伴自生,剑舞和风,赏心悦目。

    慕容许仙瞧得眼热,欲窥其妙,又不好出言相问,怕打扰李莫愁的顿悟。接着,李莫愁打开灵犀一指秘籍看起来,这次她收起剑,伸出两只手指比划着,连连点头。慕容许仙实在是忍不住,通过九天玄素决,读取李莫愁的感悟。

    李莫愁心道:“了不起!原来这就是风无痕之力!风既可携雨无声润万物,亦可吹干涸而削蚀万物。风无处不在,开天地,分阴阳,万物之始动,即为风。心一动,风起之,风剑合一,即心技一体,人与剑的合一。仙弟,你可明白了?”

    慕容许仙一愣,不好意思道:“莫莫,你都知道啦。对不住,我...”李莫愁道:“不碍事。此事昨夜我就猜到了。这样也好,顺着我的感受和想法,你明白这两样绝学说的风无痕之力没有?”李莫愁用期待的目光看过来。

    遗憾的是,慕容许仙参照李莫愁的感悟,想着自己使用万梅剑法,比划了几下,终是摇了摇头。见慕容许仙着急,李莫愁吩咐他静心些,然后她自己又全身心投入地使了一遍万梅剑法。慕容许仙仍不得领悟,摇着叹道:“唉,这一朝顿悟,个人是个人的东西,旁人怎能照搬过来?”李莫愁把秘籍递过来道:“仙弟,习武怎会一帆风顺?我辈中人,须有大毅力,碰到些许难处就打退堂鼓,怎能成就大器!今日悟不得,还有明日;今日若弃之,何时能拾起?你先再看一遍秘籍试试,连同两位前辈的经历和评价一起。”

    慕容许仙接过秘籍,武功图谱部分,系统早印在脑子了,飞快地过了一遍。慕容许仙心道:“西门吹雪,陆小凤,这两人都是无招胜有招的高手,区区图谱,冰山一角而已。可惜这几本秘籍的系统属性都是招式,并不像蜀山御剑诀和冰心诀那样具备“境界”属性,能一学就入门。”慕容许仙又翻看这两人的经历,“后遇玉清道人...婉言相拒。道人使我等一窥盘古幡,始悟风无痕之力,练至至高,划破虚空亦无不可。”

    盘古幡划破虚空?不止吧,记得没错的话,盘古幡作为先天至宝,是拥有撕裂混沌之威、粉碎时空之力、统御万法之功、开天辟地之能。如果这样的威力,与风无痕之力有关的话...

    慕容许仙喃喃道:“盘古幡...盘古幡,对了!盘古幡不就是一面旗子么,一摇就有风啊!”抓着一点明悟,联系李莫愁感悟中的风润万物、风蚀万物,登时明白风无痕是何种感觉了。慕容许仙心道:“原来是这样,都说混沌如何狂暴混乱,然以风无痕之力寻之,任你如何变化万千,都可追到薄弱环节,见缝插针,这就是盘古幡的能力。”

    联想灵犀一指与万梅剑法,慕容许仙哈哈笑道:“怪不得都说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剑神的剑气,如风一般吹来,追逐锁定对手的弱点,等对手看到绽放的血花,早已毙命。万梅剑法的剑气针对的是人;灵犀一指的剑气则针对招式。陆小凤生性厌杀,嫌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麻烦,故将风之力集中指尖,戳破对手进招之时,如举轻若重,以雷霆万钧之势令其知难而退。好一招心有灵犀一点通!”李莫愁喜道:“仙弟,你终于明白啦。我说的没错,你将来定能成大器的。”

    “嘘——”六界某一处响起了一松气声,和一嘲讽的嘘声。燕子坞,云中子松了口气道:“算计了那么多步,小二总算给力了一次。风云之力已齐全,剩下就看他的造化了。”广成子嘘声道:“造化?我看难,抱着女人的大腿,差点吃软饭都消化不掉!”

    云中子道:“有道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李莫愁的资质算是极高的了,不然以她那点功夫,怎能搅得江湖一片风雨?和慕容复相比,都高出一截呢。而慕容许仙嘛,前世之惑太多,一时表现不好罢了,等他明悟了本源,觉醒诛仙剑气,就无往不利了。”见广成子仍鄙视地看着他,云中子道:“看我干嘛,慕容家兄弟又不是我生的,人生下来人笨,能怪得了谁?要怪就怪慕容博去!谁让慕容博整天发神经。看来老子头脑有问题,真的会祸害下一代...”“对了,老哥!你当初该不会真的随便选个对胃口的拉来穿越吧?”广成子哼声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坑啊!小二过来前也不普通,是千万中挑一的七杀之体!”云中子“哦”了一声道:“难怪会领悟西门吹雪的杀人美学,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所谓七杀之体,即应杀戮而生。如寻常人头次开杀孽,因死者怨气之故,不免有反胃呕吐,精神恍惚等一时不适应之状。七杀之体则不然,头次杀戮,不仅丝毫无半分反感,反自磨心神,瞬间进入状态,反应提升,周身原先听不到的细微声响都能察觉,越战越勇,血液沸腾,有用不完的力气从骨子里涌出来,又不盲目,脑子冷静出奇,思维比平时更快更灵活。

    这一点,慕容许仙已有所察觉。上次救焦婉儿,慕容许仙头一次开杀戒,情绪上竟无半点不适,那令旁人害怕的血淋淋,慕容许仙嗅一口,如闻清香,精神为之一振。当时慕容许仙只道自己是嫉恶如仇,杀坏人是理所当然。如今,这一点后被重楼看破,引为同道中人...

    ps:不好意思,前两天感冒,写得又慢又不好...

第八十章.变故连连

    慕容许仙悟得灵犀一指和万梅剑法的真谛,一上午都剑不离手,巩固所得,不时与李莫愁交流剑意。时至晌午,慕容许仙又提起兑些食物之事,觉得兑换几个热乎的白面馒头,总该行吧?李莫愁严厉反对,并拿出身上携带的干粮。

    李莫愁道:“仙弟,仙家之事,我并非一无所知。本派源自上古仙人骊山老母,一些仙人仙事,都被记在骊山老母手记中。广成子和云中子两位前辈,不传自身的绝学与你,却另外穿针引线,让你去学他家绝学,此事必有蹊跷。”

    慕容许仙向来奉行“拿来主义”,从来没计较过其中道道,一听李莫愁提起,忽然有种忘了什么重要事、忽略潜在威胁的感觉。慕容许仙皱眉道:“有何不妥?”李莫愁道:“如你学的九天玄素决,你说是九天玄女娘娘和九天**娘娘的绝学。若真是如此,将来说不定会遇上两位娘娘的仇人,与你了结过往的恩怨。”

    慕容许仙道:“与我了结恩怨?这...这不可能!轩辕帝最大的敌人就是蚩尤,蚩尤不知死多久了。轩辕帝成就人皇道果,两位娘娘早已同轩辕帝一起,成就了人后道果才对。难道还有人的胆子大到,明知两位娘娘身份,还敢——”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脑中立刻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狂妄傲才的男子,以一成的功力,挑战九天玄女。

    “哈哈哈!难怪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哈哈哈哈,仙界自许为天、自比为地,如此天地,令人不齿!!”“玄霄以命立誓!!苍天弃吾、吾宁成魔——!!”“不错!待我成魔,定要杀上天庭,将之夷为平地!!若是怕了,劝你们快快将我除去”“……适才相争,大哥说了许多气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大哥有多羡慕你……”“哼!不过区区东海,能奈我何!!天河,今生定有再会之时!”

    慕容许仙打了个寒颤,这个时空的时间线,参考意义有限,各人的命运生时大不相同。比如黄药师是岳飞的军师,又比如洪七公是乔峰的前辈。甚至姻缘方面,大武小武还是孩童,而完颜萍和耶律燕已长发及腰...

    李莫愁道:“仙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仙家之物,是用来危急救命的,平时能不用,就尽量不用,情急时好多争得几线生机。”慕容许仙郑重地点了点头。拾起一小半干粮,心知她的好意,原本味如嚼蜡的入口之苦,啃起来也不觉呕吐反胃,咽下肚浑身暖洋洋的。

    李莫愁又拿出两个玉盒道:“这一大一小的盒子,是魔尊留下来的。小盒里放的一粒丹药,叫做九转还魂丹,原是魔尊打算用来救仙弟的。不知为何魔尊不用,反自耗元气救你,仙弟你知道么?”慕容许仙摇了摇头。李莫愁道:“这样也不错,留着这颗药丸,哪天救命时能用上。你把它收好。”慕容许仙道:“还是放你那里吧。我粗手粗脚的,万一弄丢了就坏了。”李莫愁笑道:“怎么会。你能用仙家之物拿出热乎的东西来,还不能收了它?丹药最重灵气,为防灵气走失,放在玉盒子里,不比用仙家神通收取。”

    李莫愁这一言倒是猜中了。系统开启兑换物品后,还开启了一个仓库。慕容许仙进仓库一看,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仓库?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地,用心感受其轮廓,竟是一颗空旷的星球。奇异的是,这么大的地方,小到每一颗草,慕容许仙都能感受到草儿模样,甚至连草叶上的纹路,不用弯腰扒开,只要想就能看清。往里面丢东西,不论在何处,只要想,就能找到和搬移。

    慕容许仙隐隐觉得,这个仓库另有重要用途,或许将来修为高了能够明白。现在能明白的是两点,一是仓库非常能装,装了容易找,找得快,与心神联系极为迅速,哪怕战斗中用来从里面抽暗器扔人都无碍;二是仓库里空气新鲜无污染,装活的东西也没什么问题。

    慕容许仙收了九转还魂丹。李莫愁道:“大的这盒,放着能使人终身不老的神物。魔尊说要配合什么天道之力,即仙弟你练的斗转星移,才能发挥出全部效果。”慕容许仙:“什么!长生不老药?!”李莫愁摇头道:“只不老,不长生。”慕容许仙道:“原来如此...我说就嘛,哪有这样的好事。”李莫愁催促道:“你快用你的斗转星移,对我试试!”慕容许仙看她一脸热切的目光,奇道:“外表而已,再说你我风华正茂,莫莫何必着急在意?”

    李莫愁道:“风华正茂?唉,仙弟。你是年少不知味,我倒想和你同甘共苦...你最多不过双十,我却快三十了。我原打算,过得几年容颜渐逝,就不碍在你和小姑娘们面前,惹你不高兴,又丢人现眼。到时我就把头发削短了,真心诚意地服道袍,念道德经,向着三清道祖为你祈求平安。你偶尔想起我,想起我们相处的好日子,我就知足啦。”

    慕容许仙道:“莫莫,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对你好的。再说了,莫说过几年了,就是过十年,你都很漂亮很好看!到时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像你胡思乱想的那样?”

    李莫愁道:“十年,那十年之后呢?像其他世家子弟,女儿家人老珠黄,若非娘家的家世显赫殷实,必被扫地赶出门。仙弟,我知你品性,你重情谊,不会相负于人家。可你想过没有,今朝的娇艳花儿,终有枯萎之日,到时一群老太婆围着你唠叨,那样的日子,你扪心自问,可受得了?”

    一群老太婆么,貌似挺恐怖,但是...

    慕容许仙抓着她的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群老太婆又如何?到时我也成老太公,咱们那是世上最好看的老太公和老太婆,比不得后辈,与同辈相比,照样羡煞旁人。”李莫愁道:“什么最好看的太公太婆!你自己不知害臊!别扯上我!”

    慕容许仙道:“到时随你唠叨,有啥受不了的?人最珍惜的,不是远处的繁花似锦,而是曾经拥有的点点滴滴。夫妻同甘共苦一辈子,别说几句耳朵起茧的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再走一遭黄泉,我绝无半分退缩之意。”李莫愁慌忙掩住他的嘴巴,轻声道:“别说不吉利的话...”慕容许仙刚松口气,李莫愁道:“我知你心意。可你说的那句,曾经拥有的点滴,像是拾人牙慧,学谁人的说话语气。”

    慕容许仙正想辩解,李莫愁捋起一小撮头发,指着发梢道:“仙弟你看,我这头发末端的分叉,怎么梳都不齐,去年还不会这样。再过几年,不知会乱成什么样了。你说珍惜曾经的点滴,我的点滴,你又可曾注意到?”李莫愁摇着头叹道:“天下的男人,都只会从女子身上讨乐,能念着旧情,不忘恩负义就不错了,哪里指望你们会在意这些...”慕容许仙道:“我...到时我帮你梳。”李莫愁道:“梳头,你会么,可替女儿家梳过一次?”慕容许仙:“......”慕容许仙鼓起勇气,强撑道:“我可以学!等我学好了,我就帮你梳!”

    李莫愁心中一动,心道哪一天他真能帮自己梳头,是何等良情美景?但若给人瞧见了,岂非说她失贤,惑得夫君不务正业,耽于儿女情长。李莫愁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本领不学好,反去摆弄妆台,像什么话!”慕容许仙终于抓到机会,道:“为了心爱的人,什么话都不像,我都无所谓!”李莫愁直摇头道:“那可不成。”她轻抚着玉盒微笑道:“如今有这宝贝,惜花公子将无往不利了,试问天下女子,又有谁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呢?”

    慕容许仙嘀咕道:“人的外貌,真有这么重要么?我觉得,才干更在外貌之上,所谓内在美,心灵美...只重外观,惜花公子岂不成浮华之辈...”李莫愁眉目一挑,高声道:“好啊,你是拐着弯骂我?说我恶人一个啰?”慕容许仙道:“莫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从前你是手辣了些,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我也是知道的。只要你今后善恶分明些,少树些敌人,也好让我放心。”

    李莫愁神色稍缓,可仍是坚称道:“哪天你娶一个外表奇丑的女子回来,让我见识所谓的心灵美!敢是不敢?”慕容许仙正色道:“两情相悦,绝无因外貌而碍!”李莫愁噗嗤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到时丑媳妇过了门,让她离我远些,你不觉得讨厌,我还看着碍眼恶心呢!”慕容许仙无言以对。用九天玄素决窥着李莫愁的心境,知这是李莫愁的真实想法,女人爱美之心,有时难以理喻。

    神仙花受人魔两界的气息而成,开在神魔井附近的断裂空间,裂缝和混沌风暴不少,非有重楼这等笑傲六界的空间神通不可寻得。故此花体的坚韧,犹胜神兵利刃,外界难伤其分毫,慕容许仙灌注了些内劲,反弄得自身经脉震荡。

    慕容许仙仔细观察花体,发现只有花蕊处的细孔与外界沟通,蕴含着异能的灵气,不断从这里溢出来,形成像花粉一样的颗粒物。慕容许仙神念往里面探去,里面的颗粒,灵气浓郁更胜外边花粉百倍,呈红色来回流动着,难怪从外面一瞧,疑似栩栩如生的血管。

    慕容许仙用斗转星移的引力把异能颗粒引出,可魔界之物自我修复的特性发挥,花体加速吸收周围灵气不说,只要慕容许仙一停止引力,颗粒就会飞回花体钻进去。神仙花特性古怪,慕容许仙为之一愣。想了下,再度出手,将异能颗粒吸入手掌体内。

    李莫愁奇道:“仙弟,变了,你看!你的手...”慕容许仙对手掌的变化挺无语,为了使自己“豪迈”一点,练了那么多年武艺,兵器常不离手,好不容易才将手磨得有些粗线条的,如今又变得白白嫩嫩,晶莹得不像男孩子...

    停止引力,异能颗粒也留在手内,像磁铁粉似的抱成一团。慕容许仙运功想化开,颗粒团纹丝不动。看着两只模样不同的手掌,慕容许仙顿时有欲哭无泪的冲动。慕容许仙:“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初何必两只手一起练,这左右不对称啊!不作死就不会死...”李莫愁道:“魔尊说的是天道之力,仙弟你好好想想,漏了什么没有?”慕容许仙一拍脑门,把斥力用上,颗粒果然一颗颗分开。慕容许仙小心的控制着引力和斥力,将异能颗粒们均匀地遍布全身。慕容许仙长松了一口气,道:“幸好,还好我的斗转星移是正逆同练的。”

    慕容许仙如今十七岁,用了外观上差别不大。李莫愁则欣喜非常,再三催促。慕容许仙拦腰抱起李莫愁,往木屋走去。李莫愁挣扎道:“仙弟,你做什么?!”慕容许仙笑道:“我又不能内视你的情况,这东西脉象气息是看不到的,我们必须心身合一,坦诚相待,我才好使它均匀地遍布你全身。”

    李莫愁闻言,脸颊红如滚烫,大白天的行云布雨,实在让她倍感荒唐。李莫愁不仅腰椎修长,四肢亦是。一双挂在慕容许仙胳膊上的长腿,原先因挣扎着摇摆起颠簸幅度,现在为了保持平衡,腿主人不得不并拢着提收。玉手抚上肩膀,螓首以脸贴着往怀里钻,察觉到这些动作,慕容许仙就知她已答应,欣喜地再入洞房。

    “玉体横陈脂凝雪,酥胸高耸发飘香。嫩臀盈手紧而暖,秀腿触臂滑且凉。鼻如悬胆多娇俏,口似樱桃何芬芳。眉峰叠翠耳圆润,美目流盼显情扬...”两人于白日再闹昏天地暗,颠鸾倒凤。李莫愁得尝心愿,外表回复到二十岁上下,她捉摸着几束头发,果真是青丝亮丽如瀑,丝毫分叉都寻不到。万分惊喜之下,李莫愁热切地拥吻着恋人,几度在兴**。

    下午过去大半,两人才从小木屋里出来。小木屋的意义非凡,慕容许仙索性将其收入仓库中。通过九天玄素决,感知着双儿几女的方位,慕容许仙认准了金陵城的方向,与李莫愁一起施展古墓派轻功赶路。

    慕容许仙趁机向李莫愁请教些天罗地网式的心得,所获不小。李莫愁道:“这门轻功,一人使之,胜在方位反复,折弯追击;若二人使之,胜在此退彼进,可交替支援。”慕容许仙心中一动,道:“莫莫,你有没有想过,武功向来是和轻功配套的,说不定玉女真经上的武功,是一套男女合击之术。据江湖传言,林朝英和王重阳原先可是一对伴侣。”李莫愁停下步子,否认道:“这不可能!古墓派弟子入门时,都要对着王重阳的画像吐痰,这是祖师亲定的规矩。祖师早已恨极了王老道,又怎会创一套合击之术?”

    慕容许仙道:“没什么不可能。你先说说,全真教和古墓派,林朝英和王重阳的渊源。”李莫愁娓娓道来,大致上和慕容许仙知道的差不多。王重阳举义兵抗击鞑虏,以所谓“匈虏未灭,何以为家”拖延着和林朝英的婚事。朝英和王重阳打赌,石头上刻几个字,如胜过王重阳,逼使他在出家为道士与跟她一起在古墓中长相厮守之间作一选择。结果林朝英抹了“软石粉”,胜了王重阳,却不料王重阳赌气,宁愿做道士也不愿迁就林朝英的想法。

    石壁上写字?慕容许仙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力道大小,往高处参照,如孙悟空的一万三千五百斤,往自个参照,李莫愁全力一击,七八千斤也是有的。以此推断,王林二人的劲道,绝对上万斤。这么猛的劲道,会无法在石壁上写字?

    慕容许仙道:“以我的功力,要捏碎一块石块,都轻而易举,以两位前辈的功力,要刻几个字,又有何难?”李莫愁笑而不语,拾起一方石块递过来。慕容许仙运劲于指,往石块上划一横,不料“砰”的一声,石块的局部,轰然解体,碎裂成砂。慕容许仙:“这...”慕容许仙道是用力过头,第二下摸着石块使劲,可这一横没写几毫厘,石块局部依然是成块脱落。李莫愁道:“石壁的质地不一,指尖的劲道,必须时刻调整,否则简单一指过去,石壁只会碎裂。这好比一悬空的白纸,用一尖锥之物去写字,凭的全是巧劲,力道稍一过大,必将白纸捅成大窟窿。”

    李莫愁拿过石块,沉吟了一阵,以灵犀一指之劲,在石块上写出一捺,跟着一横一竖一提写下去,写了个歪斜的“许”字。李莫愁道:“昔日王重阳曾言,以一灯大师的一阳指,都难在石壁上写字。一灯大师的功力胜我不知几何,可见一阳指不过如此。仙弟,等你我把万梅剑法和灵犀一指练好,就回活死人墓寻秘籍。”

    慕容许仙道:“莫莫,你仍执着于玉女真经,何必呢,反正你都有那么好的绝学了?须知贪多嚼不烂。”李莫愁道:“仙弟,你误会我意思了。玉女真经不要,九阴真经也不要么?武林传言,九阴真经是黄裳观遍万卷秘籍所创,可谓是天下武学的总纲,怎能轻易错过?”慕容许仙道:“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等我们武功大成再说,说不准到时会和王林两位前辈对上...”李莫愁道:“这是自然,螳臂当车的事可不能做。”

    两人边走边聊,继续赶路。天色将晚,幸有无双轻功,两人赶了半下午的时间,几百里路终有见头。在一河流边的林子里,慕容许仙道:“看样子,我们在金陵城南边偏东,这条河流就是秦淮河了。顺着河流往上,我们就可以抵达金陵。”慕容许仙又指着河边远处一船队道:“莫莫,你看,这有支船队停在离金陵城那么远的地方,不知是干什么事的,定有古怪!不如我们去打探一下。”慕容许仙刚走没几步,李莫愁突然厉声叫道:“慢!”

    眼前一花,李莫愁以近乎全速的移动速度,掠至自己身前,她把手一拦,一根淡淡绿色的丝线,凭空而现,几乎贴着慕容许仙的脸蛋儿。慕容许仙吓了一跳,后退数步。李莫愁道:“这是五毒教的碧蚕丝,不仅坚韧,且奇毒无比。蚕丝细到极难分辨,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它的颜色,更别说放置在树林子里...”正说着,李莫愁神色一黯,坐蹲下去,双腿抱膝,作疗伤状。慕容许仙定睛一看,发现李莫愁的手掌粗厚了不少,呈诡异的幽绿色。

    慕容许仙道:“莫莫,你中毒了?!”李莫愁道:“暂无大碍。我练有五毒神掌,身子抗毒,能不惧许多毒物。这碧蚕蛊毒虽然厉害,一时半会还奈何我不得。”慕容许仙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莽撞!”“我马上助你运功逼毒。”李莫愁把手一格,推阻道:“不行!这碧蚕丝是对方用来示警的。刚才那下我虽减轻了力道,恐还是会被对方发觉,我们断不可旁若无人的运功逼毒!”慕容许仙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李莫愁道:“我在此逼毒,你顺着蚕丝的方向,去将对方引开,或者找机会从对方身上拿到解药。”慕容许仙想了下,沉声道:“我放心不下你,这样,我留一个分身在此,若有人来袭,也好示警一二。”慕容许仙留下一剑气分身,并让分身上树,藏在至高处望风。李莫愁见了他的分身,双眼一亮,便闭上眼全力运功逼毒。

    最后望她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慕容许仙将目光转向碧蚕丝。一根根淡淡的绿丝,绕着每一颗树,密密麻麻,想突过去,很麻烦。慕容许仙使出仙风云体术,避实就虚,飘到没有绿色的树林顶端。慕容许仙往下面一望,只见碧蚕丝阵,依稀围成一个半个方圆轮廓,环抱着林边之河。

    说来也怪,被抱住的河边区域,冒着腾腾烟雾,看不清里面情景,也不知里面是否有人。慕容许仙心道:“如今没有人过来,说明设置碧蚕丝的人还没有发觉,对方还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先机未失!”心忧李莫愁身上之毒,慕容许仙望着河那边的方向,说什么也要找到解药。想了想,慕容许仙还是决定往烟雾迷处一探,说不定对方在那里炼制什么重要东西,碧蚕丝阵,就是守护这件东西的屏障!若自己能拿到那东西,就多了一份交换解药的筹码。

第八十一章.宿命之见,五仙教主蓝凤凰

    慕容许仙于用毒、解毒一道,尚停留在不入口、不伤皮阶段,对于触摸就中毒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东西,除依仗斗转星移外,就是用内力对抗了。到了河边,无树可站依,慕容许仙只好飘落下来。水中亦有碧蚕丝,生怕在着对方的道,慕容许仙摄手摄脚地,缓步在水中静悄悄地前行。

    慕容许仙心中奇怪,入秋的大凉天气,河水当冰凉才对,谁料这里的水,暖热如温泉。这可是秦淮河,是一段流动的活水,五毒教高手如何做到的?慕容许仙心中更是忌惮。再不敢有丝毫大意,不漏过任何一根碧蚕丝,行得十余步,终于出了碧蚕丝阵。蓦然转过一拦路巨石,眼前的景象,令慕容许仙双眼一震,接着移不开眼睛。

    水池中一白莲脱俗的少女正在沐浴。洁白无瑕的璧色,映着粼粼的水波,摇着慕容许仙心驰目眩,把男女礼仪之碍抛诸脑后。急急欲分出这白光到底是少女身上发出来的,还是水光倒射的,慕容许仙压着心跳,定睛仔细向少女瞧去。少女在水中露出半截娇躯,约十五六岁年纪,皮肤娇嫩,骨架细致,瀑布一般地柔顺秀发,随意地散在胸前,不仅无碍,反细腻地托出饱满挺翘之诱。

    慕容许仙看得口干舌燥,呼吸重起来,不得不把眼闭上,自思道:“莫莫正在受蚕毒之苦,我怎可在此任凭欲念,自顾偷窥,白白浪费救命的时间?”慕容许仙定定神,再睁开眼睛、欲念稍去,再观少女,见她眉似仙画,目比琉璃,口鼻灵秀,在水中欢快轻松地沐浴,浅浅笑起来,如下凡天女手持百合花。

    慕容许仙失言赞道:“好美的仙女...”少女听到一惊,慌忙用手掩住娇躯,叫道:“是谁在那里!”被叫破行藏,慕容许仙无可奈何。正好大石头这边放着少女的一件件衣物,慕容许仙不敢用手去拿,生怕衣物里有什么毒虫毒物。把负剑从背上取下,慕容许仙用剑鞘挑起一件衣服道:“咳,仙女姐姐,我在下游捡到你的衣服,顺着水流过来。”“看,这是不是你的衣服?”少女红色脸叫道:“你,你胡说八道。四周有我设置的碧蚕丝阵,衣服真落到水中,也会被丝线挂住,怎会流到你手里?”

    慕容许仙听了,心中登时一乐,道这少女阅历一般,接着道:“仙女姐姐有所不知,我一友人擅闯仙女姐姐的碧蚕丝阵,中毒不说,还被缠住,我一时慌乱,就用剑斩断了不少碧蚕丝。仙女姐姐你瞧,就是这把剑,剑名龙渊,吹毛断发,半点声音都没有的。”

    慕容许仙扬了扬龙渊剑,连带剑鞘上的衣服也舞了下。少女叫道:“我知道了,你别乱摇,别把我的衣服掉到水里!”少女心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我没听到蚕丝线这头的铃铛声,不是没有声音,就是声音极小,我一时疏忽没听到。

    少女道:“你是来还衣服的,就快走开,让我穿上衣服。”慕容许仙道:“这可不行!”少女道:“为什么不行?”慕容许仙道:“我还要从你衣服里找解药,我的朋友正等着它救命呢!”少女道:“我衣服里没有解药,解药都在我姑姑那。”慕容许仙道:“那你要答应帮我去取解药,否则你今晚就要光屁屁啰!”少女闻言脸如火烧云,又想起之前被他偷看,羞意难当,粗喘了几口气才道:“好,我,我答应你帮寻解药就是。”

    慕容许仙退回岸上,让少女穿衣服。慕容许仙心道:“没想到还有那么多曲折,但愿一会上船取解药会顺利。”正想着,没多久,突然一声响雷,接着一道电击从慕容许仙身子流过,直电得毛发竖起,浑身战栗。

    “轰——轰——”又是两声巨响,两道雷电打来,被慕容许仙以斗转星移转到一边,砸在地上击出两个大坑。雷电术?慕容许仙看向发雷方向。少女已穿好衣服,衣服蓝主色,肩、衣袖和裤子的四角,用纯白色。她头顶挽着两个发髻,用蓝色细丝带系起,这个形象,加上刚才的情形,慕容许仙心中疑惑道:赵灵儿?

    少女道:“把我的雷电偏转到一旁,你使的是什么妖法?”慕容许仙道:“你为何用雷电打我,不是说好和我去取解药么?”少女道:“姑姑说,汉人最会说谎,不用同你们讲信用的。”慕容许仙道:“那你姑姑不是汉人啰?”少女道:“我和姑姑是苗人。”慕容许仙道:“那你这么说,苗人都不会说谎了?”少女迟疑了下,说道:“这...姑姑说,我们五仙教的人才是可信的,五毒教的人也不可信,五毒教的人也是苗人...”慕容许仙道:“这就对了。无论是苗人还是汉人,都有好人和坏人,仙女姐姐,你可要分清楚啊,你看我像坏人么?”

    少女虚浮在空中,念起咒语,又打过来。慕容许仙避过,叫道:“你怎么又打我?!”少女生气道:“你就是坏人!刚才故意捉弄我!”慕容许仙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救人心切,一时冒犯了仙女姐姐,还请仙女姐姐恕罪。”又是一道雷击打来,正中慕容许仙,口喷鲜血,单膝跪在地上。少女道:“你!你怎么不躲啊?!”慕容许仙道:“我的朋友还等着解药去救,既然仙女姐姐有气,尽管打便是。若是我死了,正好保全仙女姐姐名节,只求仙女姐姐持解药,往岸上救我朋友。”

    少女从空中降下来,掐了个法决,点点雨露,晶莹着浓郁的灵气,滋润着慕容许仙的伤势。少女道:“我用雨润术治愈你的伤势了,现在你感觉不要紧了吧?”慕容许仙叩头谢道:“在下慕容许仙,谢仙女姐姐不杀之恩。”少女道:“你别叫我仙女姐姐了,我还没你大呢,我叫赵灵儿。”

    慕容许仙身形一震,前世的记忆一幕幕会想过来,撕心裂肺,头疼欲裂。赵灵儿见他面容扭曲,青筋曝露,惊叫道:“你怎么啦?是不是头还有些疼?”她小手一边探着伤势,一边轻轻揉着。被她这么一弄,慕容许仙竟奇迹般地安详定下来。

    把手慢慢递过去,抓向赵灵儿的小手,那小手迟疑一阵,也不躲开,十指交差,触摸到的,是千百年来,生死离别的难平思念。慕容许仙轻轻唤道:“灵儿...”赵灵儿心头和眼帘具是一震,心里有万般感觉涌起,眼睫湿润,千句话变成一声“嗯”,只一声嗯,一唤一回应,两人都奇妙地感觉安心满足,只盼永远一直这样对着凝视下去才好。

    “灵儿——”船上有人在呼,破坏了宁馨的气氛。赵灵儿向船的方向应了一声。赵灵儿道:“你,你和我去见姑姑吧,姑姑她是好人,一定会给你解药的。”慕容许仙道:“灵儿,你就叫我仙哥哥吧。你姑姑是谁,是何方高人前辈?”赵灵儿嘻嘻笑道:“姑姑最讨厌别人叫她前辈了,她说那样会显得她很老。”慕容许仙神情尴尬。

    赵灵儿道:“我姑姑就是五仙教教主蓝凤凰,别看她才二十多岁,本领丝毫不比武林中的前辈们差。她不到十五岁就撑起五仙教这片烂摊子,父母是教中长老,过世时将我托付给她。姑姑之称,那是对外人,平时私下相处,我都是叫她凤凰姐。”

    慕容许仙故作不忿道:“这么说来,在灵儿眼中,我也是外人啰?”赵灵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慕容许仙:“那叫声仙哥哥来听。”赵灵儿害羞地矜持了下,脆声叫道:“仙哥哥!”慕容许仙喜不自胜道:“这才乖嘛,灵儿妹妹。”

    赵灵儿道:“仙哥哥,凤凰姐人是好人,只是有时脾气古怪了些,一会见着她,你千万别拂逆她的意思,凡事顺着她,保证你能拿到解药。”慕容许仙道:“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在赵灵儿的引见下,慕容许仙见到了船上的蓝凤凰。

    慕容许仙打量着蓝凤凰,她肤色白腻,头发黑中显绿,娇艳动人,两带秋波中的漆黑大眼,闪动如零星,微不可查,旁人观之,以为她风情万种,却不知其洞悉人心。慕容许仙看到这隐秘的目光,心中一凛道:“唉,怕是不好对付过去,单这一对剑眉如飞,便知其是个果断之人。”慕容许仙打量着蓝凤凰的时候,蓝凤凰也在打量着他,趁着这个机会,赵灵儿提起解药之事,催促蓝凤凰救人。

    蓝凤凰嫣然一笑,如万千花紫花红盛开,不可方物。蓝凤凰道:“原来是慕容家的小公子,五仙教和慕容家井水不犯河水,此间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便请了吧。”她声音婉转,荡人心魄,听起来叫人舒服得到骨子里去,只是没想到,她上来就下了逐客令...

    赵灵儿道:“凤凰姐——”蓝凤凰道:“此是教中事务,灵儿你别插嘴。”慕容许仙顾不得太多了,急道:“这...那解药呢?”蓝凤凰道:“小公子,解药之事,只好抱歉了。碧蚕蛊毒是毒中禁忌,解药难配置不说,毒发极快。这都过多久了,你的那位友人,怕是已赴黄泉了吧?何必再浪费一粒解药?”

    慕容许仙摇摇头道:“不,我想她一定还在运功撑着...再说蓝教主何必见死不救,今日卖一个面子于我,他日但有所求,慕容家无所不允!”蓝凤凰颇为意动,说道:“小公子,你可知碧蚕蛊毒的来历?”慕容许仙道:“愿闻其详。”蓝凤凰道:“十几年前,五毒教教中一场大乱,许多长老不满,才出来闹腾,创了五仙教。这事,小公子可是知道的?”慕容许仙道:“略有耳闻。”蓝凤凰道:“此乱因金蛇郎君夏雪宜盗走金蛇秘笈和金蛇三宝而起,但教中失去的可不止这几件,连带许多用毒方子和绝学也流失了。比如冰魄银针,这银针上的毒,就是冰蚕之毒。”

    慕容许仙道:“冰蚕之毒?”蓝凤凰道:“不错。方子流失出去,以后用来比斗较技,万一碰上有解药的,本教岂不是失了先机?故而本教以蛊毒之术,另制两毒。一是让蚕儿自相残杀,存活下来的蚕儿,腹部生有金玟,便叫金蚕蛊毒;二是给蚕儿喂食剧毒之物,一样样试,最后活下来的蚕儿奇毒无比,通体呈碧绿色,便叫碧蚕蛊毒。”

    慕容许仙面色大变,若果真如此,李莫愁岂非难熬?半刻都等不得了。慕容许仙道:“那到底有没有解药!”蓝凤凰道:“解药自是有的,但旁人要是拿了去,不是救人,而是解析解药成分,反过来对付本教,本教十几年的制毒心血,岂非一朝化成乌有?”

    慕容许仙道:“这...蓝教主,我向你保证,绝不泄露贵教机密,我真的是求药救人,不信的话你可与我同去。”蓝凤凰妩媚一笑,却突然冷声道:“我怎知前路是否凶险,说不定有人在前头伏击,此去岂非自投罗网?”赵灵儿叫道:“凤凰姐姐,你别捉弄仙哥哥啦,你不是说过,每次配毒的成分用量不同,解药也不一样么?”

    蓝凤凰乐呵呵直笑道:“灵儿,你总算忍不住了。之前你不是在河边洗澡么,怎么?被俊俏小伙瞧了身子,春心萌动啦,一张嘴儿只会帮外人说话,顾不得自家人了。一口一个仙哥哥,叫得好不亲切。小公子确实好看,姐姐我瞧着都心动得紧咧。”赵灵儿:“我...我...我”心思被当面说破,赵灵儿脸红如染,头低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恨船板没有缝,除非一头跳河里了。赵灵儿偷偷拿眼瞄慕容许仙,任谁都看出其中**。慕容许仙只得道:“河边之事,慕容许仙定会负责到底,生死不负灵儿。”

    蓝凤凰道:“才见一次面,就说生说死,也不嫌害臊?”慕容许仙道:“那蓝教主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快人快语,在下力所能及,绝不推迟。”蓝凤凰道:“小公子,先别心急。碧蚕蛊毒的毒性,我是清楚的,若是中毒之人功力深厚,早把毒逼出来啦;若是功力不够,现在早被毒死;你先说说,你要救的人是谁?”慕容许仙沉声道:“李莫愁!”蓝凤凰道:“是她!怪不得能挨到现在,原来是练了本教的毒功。”慕容许仙道:“她和贵教的恩怨,在下略知一二,还请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慕容家对此番恩德铭记在心。”

    蓝凤凰道:“小公子,你要解药不难。只是咱苗家人的解药,向来只给自家人,你若是苗家人的朋友,解药双手奉上,否则说再多的虚礼客套,都是无用。”慕容许仙道:“那要怎么样才算是蓝教主的朋友?”蓝凤凰嘟起嘴儿道:“还叫我蓝教主?你好好瞧我,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很老啦?”慕容许仙愕然,望着蓝凤凰的目光,实是搞不清她是何意思。慕容许仙道:“这...是我错了。蓝妹妹,你貌美胜花,若不嫌我冒昧,叫你一声凤凰儿,可好?”

    蓝凤凰展颜一笑,千娇百媚道:“咯咯,这才像话,那许仙哥哥,你先等妹子一下。”她回身步入船舱,取了一坛子事物出来。慕容许仙见了,问道:“这壶酒,即是解药?”蓝凤凰摇摇头,说道:“这叫五宝花蜜酒。花蜜里泡的是青蛇、蜈蚣、蜘蛛、蝎子和蟾蜍。”赵灵儿叫道:“这是..凤凰姐,你——”蓝凤凰用手背敲了下赵灵儿的额头,喝声道:“乖灵儿,别插话,在一边看着别说话!”

    揭开盖子,初时一嗅,蜜香芬芳,接着好几种刺鼻之腥扑来,定睛一看,里面尽是各色毒虫,毒虫浸泡在其中,固然已死去多时,但酒坛摆放在摇晃的船上,酒液不止,毒虫的节肢腿儿随酒而漂,似是在酒坛里滑水,如活过来一般,甚是可怖。

    蓝凤凰道:“许仙哥哥,咱苗家人送礼,如这坛酒儿,收礼人需全部喝下去,若是留半点儿酒,或是半截虫腿剩下,就是瞧咱们不起,那这朋友也不用再做了。”里面的虫子实在难以入目,特别是那只颜色古怪的蜘蛛,天啊,慕容许仙两辈子也没吃过这种东西!

    迟疑了下,慕容许仙捧起酒坛,先将酒全喝了下去,有酒打底,胆子一壮,再将里面的五宝嚼碎,刺鼻刺舌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了,艰难地一股股咽下这些虫蛋白,慕容许仙终于完成了这一项壮举。慕容许仙心中吐槽道:“突然觉得,吃干粮真是一种幸福...”

    蓝凤凰一拍手掌,高兴叫道:“好,不愧是我蓝凤凰的哥哥,好胆色。”“波”地一声,一香吻一触而离,慕容许仙一愣,蓝凤凰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事物道:“这就是解药,先拿去就你朋友吧。”慕容许仙转眼一看,见小瓶从她怀中拿出,蓝凤凰衣襟内暗藏波涛,一小瓶放里边都瞧不出。嗅着瓶上残留有几缕体香,慕容许仙压住心中激荡,说道:“我先去救人,你们先等等。”

    慕容许仙一离去,赵灵儿开口叫了一声:“凤凰姐,你...”蓝凤凰笑骂道:“咋了,吃醋了?”赵灵儿道:“我没有...”蓝凤凰叹道:“唉,你凤凰姐命不久了,最多还有一年可活。按照东方教主定的规矩,教众十八岁必须服三尸脑神丹。明年你就满十八岁了,到时凤凰姐宁可叛出日月教,也不愿让你中深陷其中。”赵灵儿道:“那样的话,你怎么办?我听说毒发的人,会谁也不认得,连自己的亲人都抓来吃。到时你会认出灵儿么,你不会吃灵儿吧?”

    蓝凤凰道:“傻妹妹,毒发人就死了,空留下一副躯壳被尸虫驱使。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让你的仙哥哥,一剑刺穿我的脑袋吧。”赵灵儿落下泪来道:“凤凰姐姐,灵儿不想你有事,灵儿不怕毒药,我也...”蓝凤凰掩住灵儿的小嘴,道:“不行!你别胡思乱想。我的死,是没有办法的事,长老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走的,配置不出尸毒的解药,只能这样。许仙哥哥胆色过人,重情重义,把你托付给他,我就放心了。乖,别哭了。等他回来瞧见,少不得问着问那,若让许仙哥哥知道,就他这初入江湖的冒失性子,一旦忍不住,去找东方不败拼命怎么办?东方不败武功这么高,去了只能是送死。灵儿,听姐姐的话,乖,别哭了。”赵灵儿抹干眼泪,振作道:“知道了,灵儿不哭。”

第八十二章.又见曲非烟,大工坊之行

    蓝凤凰用手指捏了下赵灵儿的脸蛋,调趣道:“还说不哭,都红眼圈了。”赵灵儿道:“真的吗,那我用汗巾擦擦。”蓝凤凰道:“擦有什么用。我平时怎么交待你的?你学的烟云术都忘了?”烟云术,水系辅助法术的一种,取“过眼烟云”之意,用来遮住真实容貌。赵灵儿依言施了个烟云术,天仙般耀眼的脸蛋儿,光彩登时收敛了七八分,而余下的二三分依旧出众,如活波可爱的小家碧玉。

    蓝凤凰道:“好啦,别撅着嘴儿,我有几样好宝贝给你,让灵儿开开心。”赵灵儿道:“宝贝?”蓝凤凰带她进船舱,翻出两个坛子。蓝凤凰道:“这一坛里面,装的是金蚕王。习武之人可以吸收它的精气,为自己的增加修为。一个金蚕王,要耗费十余年功夫才能培育出来,故能抵一人十年的苦修。”赵灵儿道:“十年功夫?!凤凰姐,这蛊那么珍贵,我不能收!”

    蓝凤凰道:“说什么傻话,再珍贵,能比的上灵儿的终身大事?灵儿要进慕容家的门,这嫁妆不能马虎,咱们苗家人让人小瞧了可不行。”蓝凤凰接着道:“另外这一坛才是好东西呢!灵儿,你还记得我以前提到过的,相思蛊么?”

    赵灵儿惊道:“相思蛊?!就是那害人的东西?这怎么行!仙哥哥是好人,不可以害他!”蓝凤凰笑道:“哟,瞧你心急的!灵儿放心,姐姐只会帮他,怎么会害他呢。”赵灵儿道:“可你以前不是说,相思蛊是一种控制男子,让男子呆在女子身边的蛊么?一旦男子离开女子一定距离,就会身子虚弱,或者毒发身亡么?”

    蓝凤凰摇头叹道:“灵儿,教了你那么多年,你于用蛊一道,仍是只学得皮毛。蛊有何用,全看喂食给虫儿的东西。给虫儿吃毒,培育出来的就是毒虫。给虫儿吃麻药,培育出来的就是让人身体虚弱的东西。你说的那种相思蛊,做法粗糙,不过是喂毒和麻药之时,调入了女子自己的汗水和血,好让虫子记得女子气味,以作为蛊儿发作的机关。”

    蓝凤凰抚着另一个坛子道:“而这一坛,其实是另一个金蚕王,里边加入了灵儿你的,从小到大直至今天的气味。许仙吸取它精气的时候,就会对你的气味产生依赖。你犯错的时候,他就会偏心袒护你;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苦苦思念你;而他想和女人寻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你,第一个想抱的,想亲吻的,也是你。”

    赵灵儿听得面红耳赤,心如钟撞,好不容易才开口道:“这样不太好吧...灵儿觉得,犯了错就要认错;仙哥哥也不会不想我的...”蓝凤凰摸着她的头,轻声道:“看你这半点无心机的样子,我才不放心。别的女人不说,单说那李莫愁,何等心机的老江湖,将来她若是欺负你,我又不在你身边怎么办?到时又有谁能帮你说话。”

    赵灵儿道:“不会的。仙哥哥是好人,那人是仙哥哥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好人。我和仙哥哥在一起,像是认识了好几百年,说什么话,都信任对方;有什么难处,都想帮对方...”蓝凤凰道:“哟,听上去像老夫老妻一样!快给姐姐说说,你们的孩子如今多大了?”赵灵儿胀红着小脸腮说不出话来。蓝凤凰又调笑她几句,反复交待了金蚕王之事。赵灵儿听了,只是点头,并不答话。蓝凤凰知赵灵儿心意已定,眼珠一转,心道:“灵儿这丫头,撅起来怎么劝都劝不回...那件事我还是不告诉她好了。”

    赵灵儿不知,金蚕王本是苗家之女出嫁的贵重之物,一个已是难得,如何能来得两个?其中的一个,本是蓝凤凰自个的。蓝凤凰总领五仙教,她守身如玉,对寻常男子向来不假以颜色,没一个看得上眼,又陷于三尸脑神丹之困,渐渐熄了嫁人的心思。故蓝凤凰把自个的金蚕王,混入了赵灵儿的气息。如此做法,制成蛊之后,相思之能固然大减,却别有用途,令思者能想起她们姑侄女两个...想到此节,蓝凤凰目波迷离,俏脸升温。她和赵灵儿对外以姑侄女相称,但认真算起来,原几位五仙教的长老,只是结义兄弟,并无血缘之亲。

    姑侄女两个,各怀心事半响,慕容许仙已带李莫愁折回。蓝凤凰打量着李莫愁,笑道:“赤练仙子果然生得像画中之人,怪不得有人瞧上一眼,心里边惴惴不忘呢!你说,我是该叫你李道友呢?还是李姐姐?”

    蓝凤凰似笑非笑,顺着她的目光,李莫愁自顾一看,惊呼一声掩住娇躯。前日她硬借一颗火焰魔法弹,杏黄道袍上被火焰烧了许多个指头大小的窟窿,斑斑点点镂空,不少肌肤摆显在外,隐秘之处虽得幸免,但在这个时代算是春咣大泄。李莫愁先前与情郎独处,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路上遇人提及,方才想起。李莫愁羞恼地瞪了慕容许仙一眼,慕容许仙急忙接下外衣,给李莫愁披上。慕容许仙道:“凤凰儿,劳烦你找一件女儿家的衣服给莫莫。”蓝凤凰道:“恩,外边风大,先进船舱再说。”

    蓝凤凰贯穿苗女服饰,赵灵儿却是穿汉服的,几件女子衣服并不难找。穿衣试衣,是女儿家的行当,三女在妆台前比划,叽叽喳喳,莺莺鸢鸢的,慕容许仙完全插不上嘴。倒是赵灵儿的烟云术,令慕容许仙惊讶了一把。想起之前许诺给李莫愁梳妆之事,慕容许仙自嘲道:“我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正想着,蓝凤凰起身过来,将他推出船舱,遮上幔布。不一会儿,李莫愁转出来,换上了一件海蓝色的广袖连身衣裙,与古墓派的出尘气质相得益彰。

    蓝凤凰赞道:“莫莫姐,这件仙蝶素云裙,只有你这样的修长身材才穿得好看,换成旁人矮上半分,这袖子就垂到地上去啰。”慕容许仙亦是赞不绝口,李莫愁满身欢喜。蓝凤凰又道:“衣裙是用冰蚕丝制成的,莫莫姐你不用再担心被烧火棍捅出窟窿啦。”李莫愁又惊又踌躇道:“这么贵重!我...”蓝凤凰道:“你就放心收下吧,算是我与你的见面礼,还望你瞧在我的份上,以后多多照拂灵儿这丫头。”李莫愁一听,重重地点头称“是”。

    慕容许仙心道:“凤凰儿不愧是一教之主,认人识人、把握人心的能力,远胜过如今的我,一个照面,凤凰儿就摸准了莫莫的性子和脾气。”尽管心里面有些不快,但慕容许仙不得不承认,如今自己还不是块合格的“上位者”的料,无怪乎没人愿来投靠了...

    蓝凤凰说起五仙教下江南,协助日月教右使曲洋夺取金陵大工坊宝藏之事。蓝凤凰道:“如今这桩事情,已十拿九稳。昨日曲洋长老传信来说,红花会分了大半人手,前十位当家望杭州钱塘江边的六和塔去了,来夺宝的只有后面几位当家;倒是几只过江的鞑子走狗,颇不好对付,需请许仙哥哥和莫莫姐相助一二。”

    慕容许仙和李莫愁对视一眼,顾及取宝是资助“魔教”,不免有些犹豫。蓝凤凰道:“咱苗家人不管汉家人还是满州人做皇帝,但这好人坏人之别,可是分得一清二楚。这些年凤凰儿走遍天南地北,眼见不平欺压之事,多起于汉奸们甘为清廷爪牙。杀良冒功,灭人满门,饱自个的私囊;夺人妻女,逼良为娼,满自个的私欲。许仙哥哥,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慕容许仙恨声道:“该杀!”蓝凤凰道:“那好!凤凰儿只要两位对付两只鞑子走狗,取宝之事,本教自会担当,如何?”慕容许仙道:“如此甚好,却不知是哪两只鞑子走狗?”蓝凤凰道:“一只是泰山派的弃徒玉真子,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贼,败坏了不少良家妇女的名声,想必两位略有耳闻;一只是药王门的弃徒慕容景岳。”慕容许仙道:“慕容?”蓝凤凰道:“说起来此人还是你的族兄呢,不过他是庶出,你是嫡出。”慕容许仙道:“哼!大丈夫不以出生论贵贱,但自贱作汉奸,为虎作伥者,当死!我誓取此人性命,为本家清理门户。”

    蓝凤凰道:“论武功,他远不及你嫡传的斗转星移,但论用毒,药王门与本教斗了好几百年,如今本教势微,小公子可别小心大意。”

    众人计议已定。时至深夜,秦淮河上,随风传来琴声,隐约而清晰,如在耳边轻弹。此音针对而发,非内功高绝者不可行。蓝凤凰知是曲洋的信号,指挥五仙教的船队从水路开往大工坊。大工坊临水而建,原是一水风车的手工作坊,座落在金陵城东郊。工坊早已废工多年,间间屋子多有破损,房主人是个商人,用工坊的房间作中转的货仓。房主人并不知其中隐情,人更远涉他地行商,不在此处。

    船队沿河隐秘而缓行,不打火把,只着点灯。岸上不时传来蝉鸣,慕容许仙正觉得奇怪,有道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下”,蝉鸣一般起于春天,盛于夏季,秋时蝉死,声音渐收。如今秋日将尽,怎陆续来这许多蝉声?蓝凤凰早瞧出慕容许仙诧异,解释道:“此是本教岸上弟子的传讯信号,一声蝉鸣,表示解决一个点子。哼!消息不知是哪家走漏,一些水贼盗匪闻风而来,想浑水摸鱼,也不瞧瞧自个的斤两!”

    近大工坊百余步,蓝凤凰令船队把灯都熄了,辨别着岸上房屋的亮光,前船打着幺蛾子的声音,引着后船慢慢跟上。慕容许仙见船队首尾协调,丝毫不乱,有大开眼界之感。慕容许仙心道:“兵书里面提到,夜间水战为避免成为明火靶子,以鼓声指挥水军进退而不乱,需经年累月方能练就...凤凰儿好本事......”

    慕容许仙正思索间,船队已悄悄靠岸,明月高照,举目看去,岸上工坊屋内有什么事物,都可大致看到。蓝凤凰让赵灵儿在船上等待,又布置好碧蚕丝阵,仍是不放心,她留下了大半教徒留守,只挑选了十名善用毒的苗女前随。

    慕容许仙再次见到了上次在客栈碰到的中年人和小女孩——曲洋和曲非烟。曲非烟道:“凤凰儿姐姐,你终于来啦!咦,他们两是谁啊?不会是来抢非非宝贝的吧?!”蓝凤凰笑道:“这是姐姐请来的帮手,怎么会来抢非非的宝贝呢?”慕容许仙以为曲非烟说的是财宝之事,哪料蓝凤凰递过去二个小瓶儿。蓝凤凰道:“非非,一瓶浆水,另一瓶是蜂蜜,给你解解嘴馋。”曲非烟嘻嘻一笑,一把抢过,然后用一脸戒备的眼神,盯着慕容许仙。慕容许仙哭笑不得,向曲洋表明了自己和李莫愁的身份。

    曲洋颇为惊讶,他实是没想到,蓝凤凰会请来两位高手。曲洋随意地应了两声,他脸上不喜反忧,略有惆怅道:“唉,蓝教主,我等此行虽是取宝,但能不伤及旁人性命就别伤及,最好不结愁怨。”蓝凤凰道:“知道啦,我早已按您的吩咐,令教徒们带了醍醐香,待会保证让夺宝的扎手点子们,一个个听话地两眼一闭,睡上一大觉。”蓝凤凰指了指十个苗女们背上的木盒,又拿出几个瓶子分发给众人。慕容许仙接过,解开瓶盖一闻,奇道:“蜂蜜浆水?”曲非烟道:“笨啦,这是醍醐香的解药,醍醐香的花粉最能醉人,闻久了如喝一大缸烈酒,只有它的花蜜浆水能解!”

    慕容许仙暗喜,正愁没法和曲洋爷孙两搭话。自从见了蓝玉后,慕容许仙终于想起刘基是谁了!刘基,刘伯温啊。“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恩,往往这句话一出口,接着“主公”虎躯一震,良臣猛将接着来投。说书先生口里都是这样,奈何慕容许仙碰到的不是这样。慕容许仙心中苦笑,想要服一个人,何其难耶,只能一步步拉拢关系。刘正风是京师城门校尉刘东风的同乡,刘东风是刘基的叔伯一辈,曲洋是刘正风的生死之交...

    慕容许仙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原先是不知道,可你也不能说我笨啊。”曲非烟道:“你就是笨!那天我和爷爷在客栈见过你,爷爷说了,那个李西华是故意让你的,你却完全看不出来,自个儿洋洋得意,不是笨是什么?”慕容许仙笑道:“你都说了,是你爷爷看出来的,不是你看出来的,你说我没看出来笨,岂非说你自己也笨?”

    曲非烟气鼓鼓道:“你胡说!非非才不笨呢!非非早就看出李西华的诡计,起码比袁承志聪明!你说对不对?”慕容许仙道:“这个自然。”曲非烟道:“可你追女朋友,那个叫夏青青的不理你,反被袁承志拐了去,你不是比袁承志还不如,这不是笨,又是什么!大笨熊,笨死了!”慕容许仙哪料到曲非烟如此人小鬼大,把他糗事一抖,立时让他窘迫得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李莫愁和蓝凤凰听了,掩嘴偷笑,不时拿揶揄的目光瞧着慕容许仙。

    曲洋道:“好了,非非别闹!”曲非烟作乖巧装的嗯了一声。曲洋背过身去,踏步道:“一群盗匪已经进去了,我们快点动作。”慕容许仙正要跟上,曲非烟冲他做了个鬼脸,她两手手指竖起,食指和拇指在眼睛前掐了个圈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以示“笨熊”之意。慕容许仙无可奈何,摇头直笑。

    曲洋回头一看,见曲非烟仍跟着,皱眉道:“非非,你上船去,别跟来了!”曲非烟道:“不嘛,非非要和爷爷一起!”曲洋道:“江湖凶险,人心难测,别以为个个都像许仙一样那么好说话,万一他们劫持你要挟爷爷怎么办?”曲非烟道:“那非非宁可自杀,也不连累爷爷!”曲洋道:“傻孩子,爷爷都活了那么多年了,死不足惜。你大好年华,不可再胡言乱语!”曲非烟执拗不过,只得听从。蓝凤凰亲自引路,穿过碧蚕丝阵,将曲非烟带回船上。

    夜间比白天更难分辨碧蚕丝,慕容许仙见蓝凤凰携带一人一折一回,不过数十呼吸的功夫,身法之灵巧,绝不下于自己。蓝凤凰见他瞧得出神,笑道:“日月教的云里迷踪步,还算入得慕容家的法眼吧?”慕容许仙说不出个所以然,思量间,李莫愁答道:“好身法,迷踪步,杳无踪影,起步又轻又快;云里行,踏空而行,身子轻如鸿毛。”蓝凤凰道:“莫莫姐说的真好听,可别说踏空了,踩沙子都难不留痕迹,只是落脚不明显罢了。”

    慕容许仙心道:“怎么又是这样,难道我的悟性及眼力,还不如莫莫...”心有疑虑,慕容许仙运起九天玄素决,偷窥李莫愁的感悟,果然,自己临场的观摩,确实不如李莫愁。慕容许仙面如土色,头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他随着众人而行,排在末位,众人谁也没瞧见他脸上的变化。

    至工坊一处墙外,众人跃墙而入,过了正门的厅堂,转到后院,蓝凤凰将一众苗女,暗伏在有地窖的屋子门口四周,呈包围之势。过了一会儿,曲洋疑虑道:“算算时间,这群盗匪进地窖有大半个时辰了,莫不是地窖里另有通往别处的地道?”蓝凤凰道:“那我派两个弟子潜进去查看?”曲洋道:“不成。这些盗匪摄于四大名捕之威,蛰伏多年而不落法网,手上都是有些本事的。”蓝凤凰道:“一会儿还指望这些人抬箱子上来呢,曲右使,这里就你和我的功夫能压住群盗,不如我去吧?”曲洋道:“一会要应付外边来的红花会和清廷的人,你要指挥迷阵,我则要号令其他人。”

    慕容许仙听曲洋这么说,用神念往远处屋子一感知,发现除去埋伏的苗女外,还有十几个日月教的高手。慕容许仙自告奋勇道:“不如我去吧。”曲洋道:“那就劳烦慕容小兄弟下地窖一趟了。”李莫愁道:“仙弟,我同你一起去。”慕容许仙有些恼,正要喝声拒绝,见李莫愁投来的担忧目光,心中一软,登时一悟。暗道自己怎会傻到做大男人主义的意气之争?不如就是不如,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当喜得良师才对。想通此节,慕容许仙道:“好,我在前边,你帮我看着后面。”二人一先一后,小心进了屋子。

    慕容许仙的变化,看在曲洋眼里。曲洋微微点头,道:“我本观江南慕容家二公子,其所行冒失,恐其将来难成大器。如今观之,此子年纪轻轻,已懂得拿得起、放得下,这等宽广心胸,我这糟老头子,都不记得活过多少岁时才有。”

    蓝凤凰道:“曲右使,你是想说,天下男人都容不得自己女人的本事比自个高,对不对?”曲洋哪料到蓝凤凰会说得那么直白,他老眼一闭,懒得搭话。蓝凤凰咯咯笑道:“人就是这样,有些道理拽着心里边明白,说出来仍是不明不白。故意装糊涂的,都是死要面子。”“许仙就不一样,旁人容不得,拉不下这面子,他就能!这才叫真正的了不起呢!”曲洋不置可否,吩咐道:“你看好迷阵,我去招呼其他教中兄弟。”

    密道大开,慕容许仙和李莫愁小心地下了密道阶梯。阶梯不陡,同道不窄,甚至可以说有些宽敞,下到地窖,眼前更宽广了,如一地下停车场。在几十步开外,一角落处陈列着十个大箱子的金银珠宝。财宝璀璨夺目,每箱市值至少十万两白银以上。而群盗们正在为抢夺宝藏大打出手,互相厮杀,不时有人殒命。

第八十三章. 崇祯之女

    待慕容许仙和李莫愁走近,群盗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是赤练仙子来了!”群盗中有人认出李莫愁,这一叫喧,统统住手。群盗中站出一人,扬声叫群盗住手。此人原是千柳庄庄主的褚红柳,曾以朱砂掌闻名江湖,后庄园被满洲圈地拿走,索性干起打家劫舍的山贼勾当。

    褚红柳道:“诸位听某一言,咱们再这样打下去,只会死个干净,谁也带不走宝藏,白白便宜了旁人!”群盗称是。褚红柳道:“这有十口箱子,谁本事好,谁就上来最先挑选。先挑者接受其他人挑战,输一招,点到为止,不可再伤人命,最是公平不过。能赢得箱子的,那是彩头,得不到就自个认命,不伤胃脾,大家说怎么样?”

    其好友青竹帮帮主程青竹第一个附和道:“好,就依贵寨之言!”恶虎寨主沙天广也表示赞同。陆续地,孟家庄的孟涛、孟铮兄弟、碧海帮郑起云,鄱阳帮主梁银龙、飞虎寨主张飞虎、黄石坡寨主秦栋皆表示赞同。其他盗匪见武功最为了得的几位都同意了,只得纷纷表示同意。褚红柳道:“那好,谁先来?”他话是询问,却把目光瞧向李莫愁这边。

    慕容许仙暗叫不好,心想不若暂避锋芒,道:“莫莫,你随意挑一个。”李莫愁欲言又止,把眼瞧来,有话要说。慕容许仙用九天玄素决听其想法。李莫愁心道:“众盗匪如今同仇敌忾,仙弟和我虽不惧,可若全杀了,亲手搬箱子,来回也嫌麻烦。群盗越是如此,咱们越不能退缩半步,否则众盗以为有机可趁。”慕容许仙心道:“好,你江湖经验多,我听你的。”李莫愁寸步不让,挑了一箱装得最多的。众盗见了,互相使眼色,却无一人敢上前挑战。褚红柳清咳一声道:“那这第一个箱子,就是赤练仙子的了。谁挑第二个?”

    话音一落,一少女站出来道:“姑娘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此地逛逛,挑些宝贝回家。我瞧这箱子的宝贝货色不错。”她语如润珠,柔和而清脆,听起来悦耳之极。慕容许仙定睛一看,此女十七岁年纪,琉璃国色的皮肤,容色圆润而清丽,五官神采飞扬。湛亮的眸子,剪水的柳眉,晕红的双颊,她侃侃而谈,如一颗出尘高雅的明珠。慕容许仙真没想到,群盗之中,会有如此温润如玉、清澈如水的人物。

    慕容许仙细细打量,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欢喜,心中赞道:“好一张极品的娃娃瓜子脸,周边没有棱角,三廷却极为饱满,无论从何角度去看,都觉得脸部线条优美至极。”一般说来,嫩脸耐看,从十几岁看到四十几,都不怎么显老,而如此俏丽的嫩脸蛋,慕容许仙曾在大宋的皇宫里,见一些公主有过。慕容许仙心道:“她举止神态中的自矜和典雅,非皇室之女不可具备...究竟是什么人?”

    那少女身后站着一个老道,少女向老道看了一眼,老道点点头,少女便下场挑战。沙天广应战道:“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在这儿胡闹!她家大人也不管管!”恶虎寨主沙天广,江湖人称阴阳扇,除善使一把铁扇打穴外,还练了一双凌厉的虎爪手。他哪里将少女放在眼中,开口向老道寻衅,欲试探出老道身份。

    少女道:“这位叔叔,你到底打还是不打?”沙天广不理睬她。少女又道:“若是想顺手牵羊,等待会本姑娘搬箱子时,不小心拉下一两件宝贝,你去捡起就是了,不会有人说你丢人现眼。”沙天广怒道:“找死!”话音未落,少女已抬起手中竹棒刺过来,沙天广见她竹棒所指皆为要穴,棒端破空声尖锐,招式内劲兼具,料是名家指点。

    沙天广收起轻视之心,凝神接战。而少女占了先机,咬住不放,以竹棒使剑招,招招攻来,迫得沙天广穷于应付,接连退步。群盗观之,沙天广一时大意,扇子都没掏出来固然失策,但能迫得他的虎爪手毫无施展余地,说明少女剑法颇为高明。群盗交头接耳,猜测起老道身份。慕容许仙也在观察少女的剑法。其剑法颇具古剑术韵味,厚重而沉稳,招数古朴,却内藏奇变。每当沙天广接住一招想用虎爪手进击时,变化陡生,不得不回守门户。

    系统提示:“发现泰山剑法,扫描中”

    慕容许仙道:“泰山派的剑法?”李莫愁笑道:“仙弟好眼力。”慕容许仙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李莫愁道:“她最先进击的十八剑,叫泰山十八盘,由泰山石阶化出。连绵不绝,绕着对手身侧招呼;”“接着只使半招就变化的,叫岱宗几何,剑招势同笔划,一旦寻机使全一招,对手也就毙命了。”“五大夫剑与之截然相反,笔划似剑招,看似中规中矩,要防备她一剑变成一笔,急点穴道。”“这一招落刺,突进极快,较量的是轻功,叫七星落长空。每三招一进,三招跟着三招,寻隙进最后一剑。”李莫愁摇摇头道:“小妮子心急了,打了那么久,从一开始,身法就没协调好,否则刚才最后一剑已胜出。”

    慕容许仙心道:“莫莫何以对泰山派的剑法如此熟悉?”李莫愁心道:“之前在江湖上,谁不对我这魔头喊打喊杀?如今五岳剑派气势正盛,其门下那群想除魔卫道的弟子,我不知教训打发了多少拨,各派的剑招早烂熟于心。趁着这个机会,卖些好与泰山派。”

    李莫愁声音不大,但在这封闭的宽敞地窖,回音清晰,传到各人的耳中,一字不拉。李莫愁道出少女剑法来历,意在提醒指点。少女听了,纠正了下步子,再出一剑招。沙天广见过这一招岱宗几何,寻常人用右手提笔,故沙天广早早避让到少女左边空挡。甩开了后招变化,沙广天上前一虎爪手,朝她面颊横抓去。指劲破空声传来,甚是凌厉,竟是毫不怜香惜玉,要将少女的头脸撕碎。少女低头避过这一抓,虎爪手跟着改横为竖,落向少女背心。背无眼睛,这一下已难避开,场中不时响起惊呼之声,不忍她就此香消玉损。慕容许仙正要上前帮忙,突然少女双腿拔地,向前飘出数步,后躬身,反手一剑,以刺肩之势,刺中沙天广的肩中云门穴。

    沙天广右臂巨震,后退数步,提气调理,右臂仍麻痹,虎爪手是使不出了。沙天广掏出铁扇子,沉声道:“好一路泰山剑法,沙某蛰伏江湖多年,这双眼也有不识泰山之时!沙某再以阴阳扇领教姑娘高招!”少女道:“不是说点到为止么,你已输了一招了,还不退下?”沙天广道:“你用棒子点了这么多下,无非是点中肩膀而已,又没有点中要害,接招!”听沙天广这么说,再战之时,少女换了一套剑法,招招往其要害递去。

    系统提示:“发现铁剑歌诀,扫描中”

    慕容许仙心道:“铁剑歌诀?”李莫愁心道:“这路剑法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确实比之前的更高明,但小妮子这路剑法尚不纯熟,若要取胜,反不如之前的剑法。”果然,少女一路抢攻,却少对付铁扇子这等奇门兵器的经验,棒子总被扇子格住。沙天广心道:“这路剑法难缠得紧,看来不用那招,是无法取胜了...”沙天广铁扇装有机括,又拆了一招,他按下机括,铁扇中激射出数枚针形暗器。少女哪料到有此变故,眼看着要重伤,一个人影晃到跟前,人影凌空一探手,暗器全数倒转而回。

    沙天广大吃一惊,举扇阻挡,大部分铁针被截下,余下几枚刺入手臂,疼痛难当。沙天广惊惧道:“你是什么人?!使的什么妖法?!”慕容许仙道:“江南姑苏慕容家,慕容许仙。”斗转星移?沙天广一听,咽了口沫水,贪婪地看了那箱子财宝,恋恋不舍道:“慕容公子容秉,适才沙某出手重了些,但比斗前也没规定不准用暗器。再说这暗器,本是名门正派由近及远的手段,却因一些宵小在上面喂毒,才不受江湖同道的待见。请慕容公子明察,沙某可没在针头上喂毒!”

    少女叫道:“你胡说,哪有名门正派还用暗器的?!”沙天广道:“怎么没有,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用的不就是暗器?凭什么她用得,沙某就用不得?”少女气结道:“你——”少女说不过,一双亮目瞧向慕容许仙。

    慕容许仙心道:“这伙盗匪,在江湖上舔血那么久,倒是能说会道...”李莫愁心道:“何必理会他们,仙弟若想卖那少女好,不如将此盗打杀了。既号恶虎,定是心胸狭窄之辈,不喂毒,是不想给对方一个痛快,好折磨对方。”慕容许仙心道:“不妥,你我势大,留着他们帮提箱子吧。”

    淡然地看了沙广天一眼,慕容许仙道:“恩,你说的在理,我出手助这位姑娘,合该算你胜出。”沙天广大喜,抱拳道:“谢慕容公子赏脸!”少女道:“你!你怎么不帮我?!呜呜,我的箱子,我的宝贝...呜呜...”

    装哭却无眼泪,还用手遮住脸蛋,慕容许仙无奈笑道:“好啦,我把我们的那一箱子送给你。就是最大的那一箱,比你那一箱子还多不少呢,这总行了吧?”少女破涕为笑道:“你是说的真的吗,可别反悔!”慕容许仙道:“绝不反悔,不如我们拉勾勾?”少女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头道:“好,拉勾勾说话算数,一辈子不得反悔!”

    老道走过来道:“阿九,别胡闹!女孩子家,怎能随意要人的东西?”少女固执道:“是他自己说给我的...”想起老道平日教导,那句“男女授受不亲”,阿九后面的话就没说下去,一双眼闪亮晶晶地打量着慕容许仙,她心道:“二十万两白银的贵重之物,他白白送给我,是不是喜欢我,向我提亲?他生得真好看...”少女怀春而羞于承认,阿九忽觉得天上地下,无处不有人在注视着她,稍一表露心思,就会被人取笑。

    阿九道:“那,那我不要这箱子宝贝啦,宝贝是慕容大哥的,阿九不能取。”慕容许仙眨眨眼道:“这怎么行?已经拉勾勾了,一辈子不能反悔的哦!”阿九心道:“一辈子不反悔,那我真的要嫁...”羞意难当,她无法再想下去。

    老道说道:“慕容公子,在下泰山派木桑。唉,小徒阿九的身份特殊,其中干碍处,不便与慕容公子言明。这一箱重礼,我们不能收,还请公子另择良配。”阿九嗔道:“师父,你胡说什么呀!”木桑道:“阿九,长辈说话,别打岔!”

    慕容许仙道:“原来是千变万劫的木桑道长,适才我们见令徒舞剑,说了几句不合门庭规矩的话,还请见谅。”木桑道:“无妨,能得赤练仙子的指点,是小徒的福分。”慕容许仙道:“在下生平尤喜剑法,若道长能屈驾到燕子坞一行,指点在下几招,在下感激不尽。”木桑道:“慕容公子言重了。慕容家的还施水阁,武藏丰厚,令全武林悠然神往,本道人又何足道哉?”慕容许仙心道:那是神经老爹没取走七十二项绝技之前!

    慕容许仙道:“恕我眼拙,阿九姑娘后来使的剑法,我就认不出来,谈何武藏丰富?”木桑道:“那是本门的最高绝学,铁剑歌诀,又名追魂夺命剑。”慕容许仙道:“哦?追魂夺命剑?怪不得红花会的二当家无尘道长名震江湖,原来与道长师出同门。”木桑叹息道:“自从本派的掌门信物铁剑遗失,掌门之争至今未平。老道的一些师兄弟,不忍同门相残,出走泰山派,落得个清闲自在。铁剑和铁剑歌诀,反成同室操戈的不祥之物,慕容公子就饶了老道吧,老道实不想用不详的剑法献丑。”

    慕容许仙道:“这...道长何必介怀?武功本身并无凶吉和正邪之分,用武之人将其用于正途,自是正道武功;若用于邪途,则再好的武功也是为虎作伥。”木桑一听,想起什么,摇头道:“慕容公子胸襟豁达,还请恕老道不能苟同。”

    此时群盗已经分好余下九个箱子,正搬着财宝各回各家。阿九跑过去,守着那个最大的箱子,用木棒指指点点道:“你们离慕容大哥的箱子远些,这些宝贝是慕容大哥的,你们谁也别想顺手牵羊。”木桑道人只得跟在她后面护着,生怕她出事。

    慕容许仙还想上去搭话,李莫愁扯了扯慕容许仙的衣袖,用心交流道:“仙弟,木桑道长是在婉言拒绝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百般纠缠呢?我知你喜欢这姑娘,但人家是名门正派,终身大事须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其父母不在,全凭木桑道长一言决之。”

    慕容许仙心道:“木桑道长一言决之?嘿嘿,我看他未必有这个胆。莫莫,你有所不知,本家素有大志...唉,应该说家里两尊神仙强加在我身上的。这个阿九,我没猜错的话,她是明崇祯皇帝的亲生女儿。崇祯帝子嗣死伤殆尽,唯独留有一孤女,排行第九的长平公主朱媺娖。谁能得她,于收复故明之土,聚拢人心一道,平添不知多少助力。唉,罢了,今日我失之交臂,只盼将来不要与她对敌才好。”

    李莫愁看向朱媺娖的目光变了,她这才发觉朱媺娖身上独有的气质。朱媺娖身穿寻常百姓的荆钗布裙,丝毫不掩其皇女的高贵清华,谈吐举止的秉性极雅。李莫愁正想着要如何请木桑师徒移步燕子坞,好为将来的“大业”出一份力。而盗匪们手脚极快,扛着各自的箱子,陆续走出地窖。木桑道人过来,环顾了周围的伏尸一眼,微微摇头。木桑道:“慕容公子,是非之地不久留,老道与小徒先告辞了。”

    朱媺娖道:“慕容大哥,师命难违,你的箱子,阿九还你了,宝贝一件不少。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慕容许仙叹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若是有缘,总有相聚的一天。”朱媺娖道:“慕容大哥,那会不会等很久?到时你会不会都把阿九忘了?”慕容许仙道:“怎么会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阿九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比仙女还美,每晚我抬头向上一看,就会想起阿九了。”朱媺娖道:“我知道,那是苏东坡的词。阿九每晚看天上的月亮,也会想起慕容大哥的。”

    多情自古伤离别,慕容许仙有所感慨,取出萧,吹起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吹毕,众人皆是无言。朱媺娖道:“慕容大哥,你吹的曲子真好听,阿九若是每天都能听就好了。”木桑叫道:“阿九!我们该走了,慕容公子请见谅。”朱媺娖眼圈红了,慕容许仙咬牙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下次我再吹与你听,好不好?”分别无可避免,朱媺娖不愧是崇祯之女,双眼湛然,定心给慕容许仙一个微笑道:“那说定了哦,拉勾勾,不许反悔。”两个小指再次打了个勾,结连的是两个相印的心思。

    木桑道人领朱媺娖走到门口,李莫愁叫道:“仙弟,你怎么把门外的布置忘了!”慕容许仙醒悟,叫道:“道长且慢!”木桑不悦道:“阁下还有何见教?”慕容许仙道:“我险些忘了,外边有我朋友的布置,而我们是下来探查的,为的是全取这笔宝藏。”木桑道:“原来如此。”慕容许仙笑道:“为免道长与我的朋友起冲突,我送送道长几步,可好?”木桑道:“如此,有劳了。”朱媺娖喜出望外,手脚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她欣喜道:“我帮慕容大哥抬箱子。”

    慕容许仙和朱媺娖一人一头,拎着箱子出了地窖。出了地窖屋,却不见另外九个箱子,也不见盗匪去了哪里。木桑正疑惑间,一个苗装打扮的女子从上边跳将下来,正是蓝凤凰。蓝凤凰竖起食指,作嘘声状,小声道:“情况有变!”

    蓝凤凰引众人回到屋子,合上房门。蓝凤凰道“你们前脚下地窖不久后,玉真子和慕容景岳就来了。慕容景岳在必经之地的大厅,布了毒阵,暗算了盗匪们。”慕容许仙道:“那宝藏都让鞑子拿走了?”蓝凤凰道:“拿了,但人还没走。这两只走狗贪功,准备用毒阵再施暗算,一网打尽一会到来的红花会的人。”

    木桑道:“你可是想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蓝凤凰道:“正是。”木桑道:“这不可能。我那师弟的手段不凡,有心算无备,红花会的人绝非他的对手。”蓝凤凰道:“这位是?”慕容许仙道:“这是泰山派的木桑道长,是玉真子的师兄。”蓝凤凰“哦”了一声,心道和玉真子不是一路的就好。如今江湖上谁不知,玉真子败坏许多良家妇女,有辱泰山派门风,故玉真子早被泰山派逐出师门,此事全武林尽知。

    木桑道:“我们快去阻止他,否则天知道他又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蓝凤凰道:“道长别急。红花会也是为这笔宝藏而来,玉真子若能解决红花会的人,能免去不少麻烦呢。”木桑道:“这怎么可以。慕容公子,我和无尘道长虽只有数面之缘,但他为人不错,还请看在老道的面上,助红花会一次。”

    慕容许仙道:“凤凰儿,你就别捉弄道长了。你们布的是迷阵,只要一发动,两边人马俱都昏厥。”蓝凤凰道:“小公子你有所不知。大厅不比此处,那儿宽敞通风,迷阵另需别法发动。如今本教弟子们正在准备,还没完成呢。”

    慕容许仙道:“那还要多久时间?红花会的人来了没有?”蓝凤凰道:“小公子你别急,红花会的人差不多到了。有鸳鸯刀骆冰,鬼见愁石双英,铜头鳄鱼蒋四根,金笛秀才余鱼同,一共四位当家呢,再怎么不济,也能撑个一时半会吧。”木桑道:“我去看看。”蓝凤凰道:“那可不成。道长,现在敌明我暗,现身过早,容易引起他们警觉,扰了布置。”木桑道:“这...”蓝凤凰道:“道长请放心,你那师弟打着邀功的算盘,断不会像除掉盗匪那样,害几位红花会当家的性命,定回将他们捉住的啦。”木桑道:“那好吧,老道就先等等。”

第八十五章.弥天阵,太虚轮,天魔功

    什么剑法?慕容许仙没有应口,全因心中有愧。如此高明的剑法,在自己手中,竟没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换作西门吹雪,早就取了玉真子的性命。万梅剑法没有固定招式,白中泛红,梅花六瓣,千树寒梅,一剑西来,分别代表西门吹雪用剑的不同阶段。

    风无痕之力,旨在寻找对方的弱点。初时,西门吹雪尚未悟得风无痕之力,为求胜而寻找弱点,则变成和对手比试眼力。白中泛红,出剑快而准,以剑光干扰对方视线,最后胜出。然此招有偷袭之嫌,略为不美,西门吹雪又将剑法和身法合一,创出梅花六蕊的起式。接着千树寒梅,在风无痕之力加持下,一剑即是一千剑、一万剑,无孔不入,剑气如风,无痕无迹。梅花的孤芳,穿过千万雪花随风飘来,剑意则追风而发,寻到寒梅。类比到人,喉中的血味最浓,故而西门吹雪在这个阶段,最后取胜的姿态,都会定格成一剑封喉。最后一剑西来:古语谓风,有上下南北为正,左右东西为偏,万梅剑法非重剑术,剑走一偏;又西门吹雪是右手使剑,自左向右,即自西向东,斜偏着攻击对方。一剑西来,已是千万剑如一剑,一剑暗藏千万变化,又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些都在秘籍上写得清清楚楚。而慕容许仙使出来,第一招白中泛红,速度是够了,剑光照的落点也准确,然路子太正,后续不好变化,白浪费一次偷袭机会,让玉真子逃过一劫;第二招梅花六蕊,剑花是分出六个,但轻功身法没跟上,空练诸多高明轻功,却没融会贯通;第三招千树寒梅,剑意不足,功力尚浅,否则剑气早将玉真子连喉带肩削成两半...

    这些不足,慕容许仙心领神会,但仍有一疑。此时木桑清咳几声,原地坐立疗伤。慕容许仙道:“木桑前辈,您没事吧?”木桑道:“暂无大碍。”慕容许仙道:“刚才我刺玉真子的肩膀,感觉到一股滑溜溜的劲力,在卸开我的力道,难道这也是神行百变的功夫?”木桑道:“不错,这是神行百变的泥鳅钻洞,练到这一层,身子滑溜溜,别人难伤分毫。”慕容许仙:“原来是这样,谢前辈指点。”

    玉真子点住穴道止血,又扯下一截衣袖,包起耳朵的位置。他衣袖原镶金边,如今一把扯烂,大为可惜,连连叹气。慕容景岳道:“道长莫要叹气,我看你刚才发掌之时,似被一股无形之力阻了下,这很像斗转星移,且让我一试!”

    “看镖!”慕容景岳从袖中拿出几枚蝙蝠状的镖扔过来。知对方擅长使毒,本着少接触的原则,慕容许仙连挥出数道剑气,将毒镖击碎在半空。慕容景岳心道:“年纪轻轻,能使出剑气,不愧为本家嫡传,但不知本家的功夫使得如何...”

    毒镖碎裂,“砰”的一声,如烟雾弹炸开,紫黑色的毒粉,笼罩着向慕容许仙和木桑扩散。惊变突生,慕容许仙忙使出斗转星移,将毒粉向旁挪移,两个大内侍卫避之不及,沾到毒粉,发出杀猪似的哀嚎,纷纷倒毙。死状可怖,满脸黑点,面容扭曲。慕容景岳道:“哼,能凭空挪移毒粉,果然是斗转星移!看你年纪之轻,不是慕容复。定是最近江湖传言,被归辛树击败的慕容许仙了!”

    慕容许仙道:“正是在下。阁下莫不就是药王门的慕容景岳?”慕容景岳道:“哦?你知道我?”慕容许仙道:“如何不知。你虽是庶出,但也属本家血脉,本家历代忠良,侍大宋至今,你何苦甘为清廷鹰犬,为虎作伥?”慕容景岳道:“忠良?哼!慕容家整天想着造反,复兴燕国的那点破事,你当我不知道么?”慕容许仙默然。慕容景岳又道:“哼哼,你们嫡传的发失心疯,我可不会跟你们一起傻。我虽庶出,却也识得时务,没有一兵一卒,也想做当皇帝的美梦?痴心妄想!”

    慕容景岳道:“当今天下,宋人一朝奸佞,而大清广纳豪杰。我辈中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博个功名利禄。”慕容许仙喝道:“难道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欺凌妇孺,坏人名节么?!”慕容景岳本厌玉真子的所为,但身处同一阵营,不得不帮腔。慕容景岳道:“红花会反清复明,屡次在我大清制造祸乱,谋逆造反是重罪。重则株连九族;轻则男杀女发,女充营娼。骆冰在红花会排行第十,是重犯,与其被杀头或者发配,还不如让玉真子道长瞧上,做得一房妾室,享尽荣华富贵岂不美哉?”慕容许仙道:“呸!强盗逻辑!如此恬不知耻,休怪我手下无情!”

    玉真子讶然地看了慕容许仙几眼,对慕容景岳道:“真是慕容家二公子?”慕容景岳道:“斗转星移,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玉真子道:“真没女子学过,真不是女扮男装?”慕容景岳露出“猪一样的队友”的表情,却耐着烦道:“是有女子学过,但只学得皮毛,曾大破天门阵的慕容桂英就是。可挪移毒粉这等细微物,没有很深火候的斗转星移,绝无可能!”

    玉真子“哦”了一声,看向慕容许仙的眼神变得厌恶无比。玉真子拔剑出鞘,骂道:“哪来的兔子爷!晦气!削道爷一只耳朵,道爷非把你的眼睛、耳朵、舌头,统统割了不可!”慕容景岳道:“道长小心莫要轻敌!慕容许仙,你身为本家嫡传,可敢入阵中与我二人一战?”

    慕容许仙自思,若不入阵,则不能引二人注意,好让李莫愁从外下手救人。慕容景岳见他踌躇,又激将道:“怎么,嫡传到这一代,已无胆量了么?慕容桂英一女子,尚敢破天门阵!某这区区几张木凳,竟吓得你不如一女子呼?”

    见慕容许仙移步,木桑心忧其中计,劝道:“慕容公子,不可啊!”慕容许仙道:“前辈莫忧,我自有分寸!”慕容许仙步入阵中,持剑道:“斗转星移最擅群战,我看你二人能耐我何?”慕容景岳道:“正要教你厉害!”

    阵起,四周景象蓦然一变,玉真子和慕容景岳的身影消失,周围具是浓郁的紫色迷雾。慕容许仙把手一摸,衣襟竟然沾湿了大片,心惊道:“这些雾气,明明只是幻象,如何会弄湿衣服?!”慕容景岳的声音传来:“哈哈,竖子无知,自入死路!此阵为军师所授,某所学不过一二皮毛。阵名弥天,蚩尤曾以此阵杀败轩辕帝九次!哈哈,你们嫡脉不是想当皇帝么,好!这就送你一个皇帝的死法!哈哈哈!”

    慕容许仙道:“军师?你说的是谁?”慕容景岳道:“军师之才,经天纬地,其名哪是你这竖子能知的?”慕容许仙看着眼前的迷雾,想起广成子和云中子所授兵书中的一段,开口道:“以灵木聚五兵戈戟之气,变幻云雾,杀机冲天。哼,此阵简陋,迷雾别说冲天了,连接天都谈不上,比之萧天佐的天门阵都不如,也敢妄称弥天阵?”慕容景岳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容许仙道:“降龙木为木中兵主,慕容桂英持之破天门阵,而这小小的简陋之阵,我要破之,轻而易举。”慕容景岳道:“大放厥词!本家的降龙木,早就随慕容桂英嫁入杨家,一道入天波府了。当年你们遣慕容桂英为间谍,想挑拨杨家和宋廷的关系,好伺机复国。哼,谁料女儿胳膊肘外拐,认夫家不认婆家,做了笔亏本买卖。你说你有降龙木?我不信!”

    慕容许仙心道:原本是有的...但被神经老爹拿走了...这回坑了...

    玉真子道:“景岳兄,你和他费那么多唇舌干嘛,快点下手,别给他那么多看阵时间,免得被瞧破玄机啊!”玉真子一剑,朝慕容许仙背后刺去。玉真子心道:“得手了!”慕容许仙似背后生眼,突然身子一侧,避过剑招,接着转身还了一剑。剑气破空声传来,玉真子全力回剑架挡。气劲碰撞,声如电锯齿轮互攻,极为难听。玉真子的另一截镶金衣袖,被撕扯成碎片,手臂上亦添几道伤口。

    “铁剑歌诀的劲力,怎么不似剑锋,像个轮子似的。”慕容许仙心中奇怪。回想玉真子先前用拂尘使的那招,将铜钱细在银丝上,旋转着甩起,原以为玉真子是功力不足,没想到是故意为之。慕容许仙心道:“武功和轻功配套,神行百变如泥鳅,铁剑歌诀的劲道如轮,也不足为奇...”

    玉真子疾退,引入阵中,嗷嗷叫道:“哇,好险,若不是本门剑诀奇效,差点手就断了!景岳兄,你怎么不帮我?”慕容景岳道:“道长,你不是说这次功劳让你么。”玉真子道:“功劳是要,但也要命啊,行了!这次功劳一人一半,一起上!”慕容景岳道:“道长且慢!这竖子好像虽然看不到,但好像能感觉到!”玉真子道:“哎呀,慢什么,打了就知道啊!”

    这一回慕容许仙是用神念看清楚了。一招仙落凡尘斩击,一招一尘不染的上撩,以无相真气运使,白云剑法出招又快,又飘忽不定,云一般难以琢磨。可玉真子挥舞着手臂和衣袖,硬是一招招硬抗下来,却无伤分毫。

    铁剑歌诀的速度,不仅能勉强跟上,且玉真子手臂上的护体劲气,如一高速旋转的陀螺,将大部分侵来的剑气甩开去。对拆数招,皆是如此。全赖无相真气破有相真气的特性,龙渊剑的剑尖,仍是能刺到玉真子。奈何玉真子的身体,浑如泥鳅,龙渊剑每每触及他分毫,如碰上一层极为光滑的膜,滑溜错开。

    慕容许仙心道:“内力再高一些就好了...他这样挥轮子,泥鳅...对了,用一剑隔世,把剑气汇聚成一点,速度提到最大,如飞针穿梭,或可取胜!”

    隔开玉真子一剑,慕容许仙使出一剑隔世,剑气如梭,飞快刺向玉真子。玉真子心道:“看他神色,想到用剑尖全力刺我了吧,道爷等的就是这一刻。嘿嘿,臭小子,你武功虽高,但临敌经验尚浅,别人特意卖你破绽也不知!”

    玉真子全力格挡,而这一次龙渊剑后劲十足。眼看要贯穿玉真子的手臂,惊变突生,玉真子的手臂似关节错位的一扭,跟着一贴,如万能胶缠住,截住了龙渊剑的剑尖!慕容许仙抽了几下,竟抽不开。不得已,两人保持起比拼内力的姿势。慕容许仙心道:“糟了,怪不得一剑隔世强调的是快,是一瞬间而非持续,而我这样使,会有如此大的破绽...”

    玉真子叫道:“景岳兄!还等什么?!”慕容景岳应声出现,全力提起一掌,掌心现碧绿幽光,印在了慕容许仙背心上。数声闷哼,三人的人影,骤分骤合。慕容许仙“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受了内伤。慕容景岳笑道:“哈哈哈,你虽擅长借力打力,但我这力可是带毒的,借力?有那么好借么?等着毒发身亡吧!”玉真子将手臂复原,瞧了瞧手掌心,见掌心发黑,叫道:“毒!我也中毒啦,解药!”慕容景岳递给玉真子一粒解药,玉真子咽下,运功化开,掌心的黑色渐渐变淡。

    中毒?慕容许仙心道:“可惜刚才太快了,没法将所有劲道都转嫁给玉真子...”默默运功,除了内伤外,似乎并无阻碍,“难道我并未中毒?”数十呼吸过去,近一百呼吸过去了,慕容许仙和玉真子、慕容景岳对峙须臾,毫无变化。玉真子道:“景岳兄,你不是说他中毒了么,怎么他好像没事?”慕容景岳道:“这...这我也不知为何。除了那一毒掌外,我这毒阵另有毒气,怎么也不见其效果?”

    听慕容景岳这么说,慕容许仙变了脸色。难道自己真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正疑惑间,阵内迷雾散去,原来三人凝神斗了许久,不注意外边情况。李莫愁早已在外面杀了所有的清廷大内侍卫,救了红花会的人,并挥剑砍坏了数个木凳。

    李莫愁道:“仙弟,你怎么样?受伤重不重?”慕容许仙道:“还好,暂无大碍。”

    玉真子一瞧李莫愁,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随即皱眉思索,脱口而出道:“你是赤练仙子!乖乖,这下棘手了,小白脸子的姘头毒功了得。”慕容景岳颇为惊讶地看了李莫愁一眼,然后对慕容许仙道:“难道时至今日,慕容家的嫡传,都抱着女人白大腿,成吃软饭的软蛋么?有本事我等再战一场!”

    李莫愁道:“呸,你们两个人打仙弟一个,以多欺少,还有脸说别人?!”

    余鱼同起身附和道:“不错。对付鞑子走狗,不必讲江湖规矩,大家并肩儿上啊!”

    玉真子道:“哼,早听说红花会最会群殴,动不动就一起上。景岳兄,事急矣,我等合力,想办法杀出重围!”嘴上话音未落,脚底却先开溜,神行百变的脚底抹油使出,往梁上纵身跃起,欲破屋顶逃逸。

    慕容许仙早有提防,古墓派轻功,天罗地网式使出,截住了玉真子。这一次,慕容许仙天罗地网式配合万梅剑法,一招梅花六瓣,竟有剑身七八分神韵,令玉真子难以挥臂抵挡下来,“哎呦”一声,肋下被刺中一剑,离心脏不过数寸。

    木桑叹道:“师弟啊,早和你说过,恶贯满盈终有时,如今就是报应!”玉真子道:“我呸!什么报应,学得本事,就是要用来快活的!”掏出那枚小剑,玉真子又道:“木桑道人听令,速速斩杀慕容许仙!”

    慕容许仙正要进招,木桑拔剑相阻。慕容许仙道:“前辈,你这是为何?何必如此迂腐!”木桑道:“师门之训,见铁剑如见祖师,慕容公子,得罪了。”玉真子见了,哈哈大笑,正要再提身离去,忽觉天昏地转,几乎栽倒,默一运功,才发现中了毒!玉真子道:“什么人,施毒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快快交出解药!”

    “哟,本小家小女子一个,算不得英雄好汉,只会点施毒的本事了!”蓝凤凰带着一队苗女,每个苗女用木杆敲着地板,空中嗡嗡响声回应,大群蜜蜂们绕着玉真子和慕容景岳,翅膀拍打,无形的药粉洒下来。而玉真子和慕容景岳,只得打坐调息,全力运功逼毒。

    蓝凤凰道:“小公子,小公子,凤凰儿没来晚吧!”声音娇嗔,婉转好听,如一口香气在耳边轻吹,摄人心魄,红花会的几位男当家听了,巴不得她是自己的凤凰儿,好时刻不离这甜美之音。慕容许仙道:“没晚呢,正好合适!”蓝凤凰道:“小公子,我让蜜蜂儿帮施毒粉,需预先喂蜂儿解药,故而耗费了时辰。”慕容许仙笑着点了点头。

    余鱼同端详了会,心神一震,一拍脑门,指着蓝凤凰道:“你是蓝凤凰,你是魔教的人?!”

    “魔教又如何,如今正是魔教的人,救了你们,擒下鞑子走狗。”又来一票人,十余数,为首一老者道:“在下日月教右使曲洋,奉东方教主之命,取走前明督师宝藏。”余鱼同脸色数变,沉声道:“慕容公子,你怎么说?”

    慕容许仙道:“这笔宝藏,让给曲洋前辈吧。若非前辈早有安排,要胜过玉真子和慕容景岳二人,实非易事。”余鱼同和蒋四根、石双英交换了眼色,默然无语,算是默认。

    蓝凤凰道:“这才像话,不然不给你们解毒了。”慕容许仙道:“凤凰儿,红花会的诸位,中了什么毒?”蓝凤凰道:“这木凳是用奇鲮香木和醉仙灵芙制成的。两者本无毒,和花香混在一块儿就会有毒。人一闻,轻则短时瘫痪,重则永远不醒。解药是它们的根茎,这毒本教向来是不用的,太容易被同道中人看破。”说着,蓝凤凰把解药递给了红花会的三位当家。

    李莫愁拿了粒解药,走到呆愣的骆冰身旁,安慰了几句“全都过去了”,劝骆冰吃解药。骆冰张嘴服下,李莫愁又劝了几句,扶骆冰进了内房。众人以为大事已定,谁料李莫愁前脚根一走,慕容景岳突然纵身跃起,并挥袖洒出大片粉色毒粉。围困的蜜蜂沾了,纷纷如落叶一般跌落。蓝凤凰叫道:“是桃花瘴!大家屏住呼吸!也别让皮肤沾上!”众人自保,难以追赶,慕容景岳冲破了屋顶,只身逃走。

    慕容许仙自思身负内伤,不好追赶,对方可是满状态的。慕容许仙提剑,一步步接近玉真子。木桑持剑阻拦,慕容许仙道:“木桑前辈,你又何苦继续动手?如此恶贼,你还要护着他不成?”木桑叹息摇头,正要进招,曲洋突然闪到后面,从后偷袭,点了木桑的穴道。曲洋道:“木桑道长,情非得已,还请恕罪。”

    没了木桑的阻拦,慕容许仙盯着玉真子,杀机毕现。玉真子睁开双眼,狞笑道:“好好好,要杀道爷,死吧!统统陪道爷一起死!”他掏出那柄小铁剑,摸向小铁剑的白玉剑柄。木桑惊叫道:“师弟,快快住手!不可如此!”玉真子口中振振有词,念着什么,鼓起尽身功力,青筋直冒地捏着白玉柄。“啪啦”数声,终将白玉柄捏碎。耀眼的紫光从小铁剑中喷出,剑柄断裂处,喷出劈里啪啦的电弧。

    玉真子拿捏不住,丢掷在地,向后飞退。木桑呢喃道:“糟了,糟了,唉,天意啊,里面的东西,终于要出来了...”慕容许仙伸手一弹,一道指风解了木桑的穴道。慕容许仙道:“木桑前辈,你说有东西要出来,到底是何物?”木桑活动了身骨,颤抖指了指天上。

    众人抬头仰望,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间变得乌云密布,轰隆一声,闪电劈下,径直落在了小铁剑上。一道霹雳,地动山摇,慕容许仙和曲洋等人还好,刚解毒的红花会三位当家,被近在咫尺的天威震得吐血,受了内伤!

    曲洋道:“木桑道长,难道泰山派的那个传闻,是真的?”木桑点了点头。慕容许仙摸不着头脑,问道:“泰山派有何传闻?”曲洋沉声道:“关于太虚轮的传闻!”“上古之时,轩辕帝与蚩尤战,因惑于迷阵,九败于蚩尤。后得九天玄女所赐南北精铁,打造出太虚轮。轩辕帝持之破了迷阵,一战而擒杀蚩尤!”

    慕容许仙:“......”

    木桑道:“慕容公子,想必你看出来了,本门的神行百变和铁剑歌诀,原是配合轮器的绝学,而本门的师门信物铁剑,里面藏的就是太虚轮。”慕容许仙道:“为何要将太虚轮藏于铁剑中?”木桑道:“此事蹊跷,我辈只是听长辈们口述。”

    曾有一天魔降世,逆天行事,准备谋取诸界。后天魔失败,被斩首,头颅降临在泰山之巅,以魔血在泰山某处,写下了天魔功。天魔功暗含天魔之怨,无时不刻**着后来人修习,好让后人变成像天魔一般,成为只好杀戮与毁灭的凶魔。轩辕帝闻之,聚轩辕剑的剑气,把太虚轮制成一柄铁剑,作为阵眼镇压。太虚轮为南北的精铁核心所制,能调动天地磁性异能。而每当天地磁场有变,天灾频繁,即是太虚轮威力减弱之时,天魔怨气就会泄露而出,惑得外面之人寻来,炼此魔功,挑起乱世纷争!

    木桑道:“唉,可惜后来有一天...我师父赶到阵法现场,不仅阵法全数被毁,连密室石壁上的天魔功也被毁去,这可是千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本门由此大乱,铁剑也不找着了。”慕容许仙道:“魔功没了,应该说是好事吧?”木桑道:“非也!魔功被毁,说明天魔找到了最适合的传人,并认可了这个人,这才是真正的祸患无穷。我这些年周游天下,一是暗中调查此事,二是寻访师门信物,看能不能从中找到解救之法!没想到啊...”

    玉真子道:“没想到被师弟我先找到信物吧?哈哈,实话告诉你们,这铁剑是别人给我的!想知道是谁练了天魔功么,好啊,给我解药,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慕容许仙盯着玉真子的脸色,问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军师?”玉真子道:“他?不,他充其量算那人的半个徒弟...”玉真子眼珠一转,意识到被套话,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第八十六章.绝仙剑灵,明儿(改)

    木桑道:“师弟,你作恶多端,穷途末路,念及无辜,可有悔意?”

    玉真子一听,心中微喜。他自小与木桑相处,深知木桑为人。木桑顾及同门之宜,故玉真子屡次被木桑制住,最后仍是不下杀手,放了玉真子。没想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木桑仍然为玉真子求情。玉真子立刻接话道:“师兄啊,若说半点悔意没有,那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长,若师弟这次逃得大难...咳,玉真子向着三清道主发誓,从今以后,严守戒律,做个真正的道士;否则死无全尸,化作灰灰!”

    “轰——”又一道天威降临在太虚轮上,大地又是一震。玉真子心中嘀咕:“奶奶的,该不会老天真在上头瞧着吧...管他呢,这世上好人多我一个仍少,坏人少我一个仍多,天底下那么多坏人,老天不去管,反来管道爷的闲事,这不可能!”

    木桑道:“慕容公子...这...”

    慕容许仙看了玉真子一眼,面色如常,心中厌恶之极。心道自己号称惜花,若真放走了这个淫贼,江湖上如何看惜花公子?不把惜花公子沦为淫贼一类才怪了!必须杀玉真子,不仅今日要杀,好要以后碰到淫贼,见一个杀一个,以此标榜自己,同淫贼划清界限。

    慕容许仙心道:可惜木桑前辈护着他,必须要让前辈看清玉真子的真面目。

    慕容许仙道:“玉真子,你说我若放了你,你就将予你铁剑之人的身份告知,此话当真?”玉真子面露喜色道:“当真,当然是真的,无半分掺假!保证把他的名字,身份,连私生儿子都告诉你!”

    慕容许仙哼了一声,看向蓝凤凰道:“凤凰儿,给他一粒解药!”蓝凤凰一听,会意,眼睛雪亮地从怀中掏出一瓶子,倒出一粒药丸。余鱼同怒视慕容许仙道:“不行!今日放过此獠,不知他日又有多少女子名节丧于其手!”木桑道:“余少侠,师弟他已发誓,木桑恳请诸位高抬贵手,再给他一次机会。”

    石双英为红花会十二当家,掌会中刑法,历来铁面无私。石双英道:“法不可违,徇私念旧,只会祸害无穷!”蒋四根挥了挥铁浆道:“不错,木桑道长,这等卑鄙小人,反复无常,让蒋某一浆击死才是正理!”

    木桑正向三位红花会当家求情,慕容许仙向蓝凤凰使了个眼色。“接着——!”蓝凤凰将解药掷向玉真子。眼看要落入玉真子手中,余鱼同喝道“不可!”。余鱼同纵身截阻,将解药抓下,可身侧破绽大半露在玉真子跟前。玉真子冷哼一声,出手袭击。

    余鱼同早留有神,一手柔云剑以攻代守,以玉笛作剑点向玉真子穴道。间不容发,不料玉真子早有准备,闪身到一旁,跟着余鱼同只觉腰肋一麻,就被制住。余鱼同道:“你——你早有准备?”玉真子哈哈笑道:“哼!道爷我独步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想用假解药蒙我?嘿嘿——”玉真子从余鱼同手心里扒下药丸,拿到鼻子边轻轻嗅了下,回味道:“好香,蓝教主,这药你一直放怀里么?真是个又美又聪明的可人儿。可惜——”蓝凤凰脸色微怒,问道:“可惜什么?”

    玉真子道:“可惜道爷我也不傻。蓝教主先前和情郎打情骂俏时,无意中提到,说事先喂蜜蜂吃了浆水。可见解药应是浆水,而不是丸粒。”石双英惋惜道:“原来如此,慕容公子,蓝教主,你们为了消息,并非要妄纵小人,只可惜百密一疏...”玉真子道:“废话少说。如今道爷我有人质在手,一命换一命。拿真的解药来!”余鱼同叫道:“别给他解药!死淫贼,大不了老子和你同归于尽...”玉真子道:“休要聒噪!”伸手点了余鱼同哑穴。蒋四根和石双英对视一眼,求情道:“蓝教主,事到如今...”

    蓝凤凰道:“可惜啦,事到如今,浆水都让我的蜂儿给喝光了,没有解药啦。”

    玉真子道:“蓝教主,你这又何必呢。浆水肯定还有的,一定是忘在身上什么地方了,在好好找找。”蓝凤凰故作不知,慵懒一笑道:“人家还真记不起来,不如,道长帮帮我?”玉真子见她扭了下身子,示意随意搜身,不由地心猿意马,口沫涌舌。

    玉真子心道:老子才不上当,练毒功的女人摸不得,谁知衣服底下藏了多少毒虫和伎俩。

    玉真子道:“我怎么好意思呢,你让你的情郎,让慕容公子帮你找找。”

    蓝凤凰吟吟笑脸一停,两朵红云爬上脸颊,目光柔柔地瞥了慕容许仙一眼,后者愕然一愣,四目相对,蓝凤凰目光躲闪到一旁。蓝凤凰怒瞪了玉真子一眼,不再搭话。

    慕容许仙道:“你放了余当家,就给你解药,放你走!”

    玉真子道:“好!等我走到外边,一手放人,一手给解药。”喝令着众人让开一条路,“让开”“别挡着”,玉真子从包围圈中走出。经一苗女时,玉真子突然发难,再次出手!一手扬起,将余鱼同如沙袋一样丢向众人,众人慌忙接应;

    玉真子另一手偷袭那苗女。苗女反击,几只毒虫从袖中飞出。玉真子畏毒,不敢触碰,用负剑带鞘磕开毒虫,几半招闪电变幻,定势一剑又急又快,正中苗女胸口。苗女吐血倒地,不知生死。玉真子捞起苗女背上的木箱,掀开,挥袖一路拂开余下的蜜蜂,摸到一黏液,蘸在手掌送入了口中。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几呼吸时间。玉真子生性从不守诺,只认自己的力量和手段,从无半分犹豫和拖沓。如此决断,另早有心里准备的慕容许仙,微微吃惊。

    玉真子默默运功,蜂蜜果真是真正的解药,调息毫无阻碍。玉真子大喜,大笑道:“诸位,太虚轮现世,天灾不断,是非之地不久处,当心雷劈,道爷先告辞了!”

    玉真子运起神行百变,疾步开溜。木桑哀叹一声,摇头叹息。

    慕容许仙道:“木桑前辈,如今可看清令师弟的面目了?”

    木桑道:“!慕容公子,难道你还要——?”

    慕容许仙道:“此贼不除!不知又有多少女子受害!今日苍天在上,慕容许仙誓杀此獠!”

    木桑默然不语。慕容许仙不再废话,瞄着玉真子离去的方向,以天罗地网式发足疾奔。木桑沉默一会,忽然余光瞧见太虚轮有变!太虚轮竟紧跟在慕容许仙身后,尾随追去。木桑大喊道:“慕容公子小心!”没有回应,木桑捶胸顿足,他身患颇重的内伤,追是追不上了。

    慕容许仙同玉真子,一后一前,展开追击战。玉真子用神行百变,数次陡然变幻方向,其速度丝毫不减。玉真子想用这个办法摆脱追击。可惜这个办法,凌波微步做得更好,都没有逃过天罗地网式,何况神行百变?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嗤”地两声,慕容许仙以弹指神通之法,弹出两颗玻璃弹珠。经上次黄药师指点,这次出手先保证速度,再论指力。弹珠的速度,早超过了音速,玉真子背后无眼睛,看不到对方出手,待听到那两道声音,一声闷哼,已然中招,高速疾奔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向旁边驴打滚跌撞,狼狈地滚出几十步。

    灰蒙土脸的玉真子,支撑站起来,吐掉口中的野草,受了些内伤的他,以怨毒的目光盯着慕容许仙。玉真子道:“慕容公子,小道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坐拥你的绝色,我**我的村姑,何苦赶尽杀绝?”

    慕容许仙拔剑出鞘道:“赶尽杀绝?哼,你是在求可怜么?你坏人名节,累女子一生一世,甚至自杀的时候,你可曾念着那些女子的求情?可曾反过一名女子?”

    玉真子亦拔剑戒备道:“慕容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同人不同命,人分三六九等,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我强,故我食;那些女子弱,命该如此。再说了,那些女子与公子素不相识,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如此,你杀我一个又如何?能改变现状么?不能。既如此,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做得太过分,当心天打雷劈!”

    慕容许仙气极反笑道:“好个无耻之贼,天打雷劈,你好意思提这四个字!”

    玉真子诡异一笑道:“嘿嘿,如何不能?”

    慕容许仙心神警兆,慌忙顾盼,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太虚轮已出现在龙渊剑旁,紧扣在龙渊剑上,任凭慕容许仙如何摔落,都不分离。轰隆——天上天威滚滚,一道怒雷径直落下,击在太虚轮上!

    慕容许仙心惊道:“不好!”强大的电流袭来,慕容许仙赶忙全力运转斗转星移,挪移电击,好转入地下。斗转星移能御风、火、水、土、电,危机关头,慕容许仙只能依仗此功。更意外的事发生了,慕容许仙右手颤抖,手握的龙渊剑,如一巨口,吞噬吸食着主人的血液!

    “哇”地一声,慕容许仙受伤吐血。玉真子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当心天打雷劈!没听过坏人活千年么,多管闲事,注定没有好下场!”

    慕容许仙心道:奇怪,我似乎没有遭受到多大的电击,龙渊剑在保护我,可为何又抽我的血,令我心神巨震之下,受了些许内伤...

    玉真子观慕容许仙神色,见他神气尚足,不似重伤之状,心中发怵。琢磨着是不是这小子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没什么大碍,结果原本“趁他病要他命”的行动没有实施。

    慕容许仙一边戒备,一边端视着龙渊剑。如今龙渊剑上出现了龙纹,金色的龙纹染上一层血色,活灵活现,如一蜿蜒在血泊中的小龙。至于七星的图案,不见...慕容许仙吐槽道:“果然不是龙渊剑,两个二货又在骗我!”

    “咯咯,从血里的气息看,主人好弱,没想到二位仙长为我选的主人是这样!”

    “谁?!”慕容许仙心中微惊,四顾无人,唯有前方的玉真子与自己对峙。

    “嘻嘻,不必瞧了。我在同你的心交流,旁人听不到。”“你到底是谁,在哪里?”“我啊?我是绝仙剑的剑灵,原先被关在太虚轮里头,现在嘛,不就是在你手上么?”

    慕容许仙顺着指示一瞧,只见剑上的龙纹一动,一小只龙睛转动,也斜眼看向他。

    “咯咯,大哥哥生得真好看,该不会女儿家投错了男胎吧?”

    慕容许仙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出来活动活动。主人准备好了,我要出来了,当心别被压在地上!”

    慕容许仙还要出声询问,一声龙吟,一股莫名的负重加身,若非有准备,全力运功,这一下就将慕容许仙压趴在地。剑中之龙飞出,化成一少女。身上的负重莫名一松,慕容许仙松了口气。少女嘻嘻哈哈,欢喜地活动了下手脚,便持礼侧立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娇声叫道“主人”,等他吩咐。

    慕容许仙这才仔细打量少女。少女头顶金冠,身披黄金肩甲,身穿鎏金素云裙。少女的相貌,很奇特。少女的额很宽、方,像火影里春野樱的那种;且少女两边脸颊也很宽,收呈于端正的下巴。宽颐的脸,雪白而微亮,如月光照射;但更夺目的,是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慕容许仙从未见过女孩的眼睛如此大。少女的细长眉毛,勾着眼棱而生;一挺细长秀鼻,亦是神来之笔,周遭毫无偏倚;嘴儿粉淡,却不薄,晶莹而殷实;而盛着这一张宽脸的,却是一纤细的颈脖。

    少女给人的感觉,笑起来妩媚可喜,又不失英气,甚至于,颇有威仪之感。慕容许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的五官和面颊,在相术中是极为罕见的龙首之相,又云“人君之相”。“人君之相”怎会出现在一女子身上?想了想,慕容许仙释然了,看刚才的变故,少女的本体应是一条龙,龙嘛,自然长得像龙啰。至于何种原因做了剑灵,应该是广成子和云中子搞的鬼吧。

    另一边的玉真子,早瞧出不对劲,悄悄提步后退,趁着一人一剑灵不备,拔腿就跑。

    慕容许仙叫道:“站住,不许跑!”

    少女道:“主人,交给我吧,借剑一用!”素手一挥,隔空取物,剑抄在手中。接着白影如梭,串至玉真子身后,一剑斩向其后肩。玉真子一直戒备,他见少女年幼,以为功力不深,故运劲后肩,使出神行百变的泥鳅钻洞,欲以滑劲卸掉这一剑。剑尖一碰,果然斜偏。

    玉真子心中暗喜,谁知错开没多远的剑尖,突然生出一股黏力,如铁磁一般,牢牢吸附,刺入了玉真子的肩胛骨。“啊——”玉真子惨叫一声,捂着伤口,惊惧地指着少女道:“你到底是人是妖,为何会使铁剑歌诀?!”

    少女嘻嘻笑道:“吕洞宾的剑术,你当我不会使么?”

    玉真子脸色蓦然一变,极为难看,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哼声道:“我在太虚轮内超过五百年,而你们泰山派的掌门,哪一代不是对着小铁剑练武,看了那么多遍,听了那么多次,再笨也学会啦。”

    玉真子道:“五百年?妖怪!”怪叫一声,玉真子再度逃跑,用神行百变左摇右摆,变幻方位,欲不给少女出招的时机。哪料少女也使出神行百变,一剑又是一剑,刺得玉真子遍体鳞伤。两道影子左冲右突,玉真子停将下来,怒道:“道爷与你拼了!”

    玉真子运起十成功力,一招龙卷暴伸,从手臂到剑尖,一股锐利的旋风罡气生出,击向少女。玉真子的境界为炼气化神,尚未大成,不能随意挥出威力十足的剑气。玉真子依据铁剑歌诀的“黏”“滑”二决,将气劲练成绕着手臂旋转的护臂剑罡。而这一招龙卷暴伸,是其压箱底的绝招,集气许久,全力施为,方能施展一次。

    少女一瞧,不屑道:“旁门左道,剑罡就该呆在手臂上,投掷过来也不怕失了准头?”少女相距玉真子不过十步,话音未落,手上功夫早已动。她手心冒着青光劲气,一剑刺出,一道诡异的绿色剑气钻入龙卷气劲中,在里边滑滑的,遛了几个弯。龙卷气劲被搅乱、四散,绿色剑气如被弓簧加速,以更快的速度,直奔玉真子胸前。

    玉真子大骇,急忙闪避,不料那道剑气似长了眼睛,左右飘动,剑尖始终不离其胸口。

    慕容许仙亦是震惊,心道:“剑气能拐弯,还能凝在半空,蜀山的御剑术?!不对,她的真气,为何会呈绿色,且带着一股邪气?”

    慕容许仙看得入神,正疑惑间,蓦然再次发现身体沉重。不堪负荷,慕容许仙一个踉跄,单膝跪。少女亦是娇躯一震,绿色剑气失了准头,击在一旁空地上,撕开一道鸿沟。玉真子捡回一条命,再次逃跑。

    少女微微气喘道:“主人,你真是娇生惯养,这点负重也抗不住!”慕容许仙闻言,老脸一红,急忙运功支撑负重。少女素手一挥,这次太虚轮飞到她手中。少女道:“幸好还有它呢,不然今天就失手丢脸了!仙长果然早有所料!”

    太虚轮,相传有万千变化,慕容许仙凝神,看少女如何施展太虚轮。几道绿色气芒注入,慕容许仙微微皱眉,心说到底是什么真气,总感觉很邪。太虚轮飞旋转动,哗一声解体,变成六个同样大小飞轮,只是厚度显得很薄。

    少女全力施为,六个飞轮,如离弦之势,带着绿色的气芒,飞速袭向玉真子。玉真子逃的是斜线,不时回头观察情况,眼见暗器飞来,立刻迎战。“乒”“乒”——六声,玉真子挥剑格挡下这六枚暗器。

    玉真子下手的角度极佳,并不受多大力道,虽觉这几下接得过于轻松,有些奇怪,但逃命要紧;又见少女原地驻步,玉真子心中庆幸,终于要逃出升天了!就在这时,几道绿光从他身边经过,玉真子心觉奇怪,又觉左边肚子有些痒,伸手要摸,结果上下好几处剧痛袭来,“哗啦”——血如涌泉,从六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奔出。

    玉真子重伤垂危,萎靡倒下。这一招,慕容许仙看清楚了,六个飞轮,在被挡开以后,并未飞远。六个飞轮,如磁石一般,相互吸引,再度重聚,以更快的速度,回斩一时松懈的玉真子。慕容许仙心道:磁性么,太虚轮除了能变幻形状,还具备有磁性的两极...与其说是被玉真子挡开,不如说是故意错开...黏与滑,吸附与排斥,太虚轮,铁剑歌诀...

    六个飞轮重聚回一个,少女收回太虚轮道:“主人,幸不辱使命,此人交予主人处置。”

    慕容许仙清咳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你绝仙剑吧,感觉怪怪的?”

    少女道:“奇怪吗?我不觉得奇怪,听起来好顺耳。至于我的名字,相隔好几百年了,我记不起来了,好像还有好多事情,也记不起来...”她作苦恼状,头痛欲裂之感,传到慕容许仙脑中!令慕容许仙感同身受!“啊——”慕容许仙痛呼一声,连忙制止道:“一时想不起,就不要想!”头疼消退,少女道:“我叫明儿,仙长是这么叫我的。”

第八十七章.真气变化

    明儿?合宜的称呼,脸上透着皓月之光,龙变的妖怪都是这样的么?这不是重点,慕容许仙道:“为何你运功的时候,我身体会有很大的负重感?”

    明儿道:“因为主人是笨蛋!”

    慕容许仙:“.......”“能不能说得具体点,怎么个笨法?”

    明儿眨了眨大眼睛,打量了下,老气横秋地道:“幸好是个虚心求教的,不然摊上个废物,会让我很困扰的。”语气装着成熟,发音仍是清脆,听起来怪模怪样。

    慕容许仙心里吐槽道:笨蛋升级为废物了...仔细想来,这个少女已不能称为少女了,呆在太虚轮里修炼几百年,我这点微末道行,被她这么说不算冤。

    明儿道:“主人请看脚下。”“移两步。”慕容许仙照做,仍是不明白,问道:“然后呢?”明儿气结道:“唉,哪有什么然后?!然后?没有然后啦!还不明白么?”

    慕容许仙看着脚下的草地,并无异样,一头雾水。心说地上既没有东西,也没有钱,一无所有的,“没有然后”之说从何谈起呢?又走了几步,也没发现陷阱之类的东东。

    明儿道:“真倒霉,仙长怎么会选个这么笨的人?!”“仔细听好了!刚才主人感觉到的数千斤负重,都是错觉!好好看看脚下的草,若刚才主人受了负重,两重脚下去,草儿会被踩出很深的痕迹,甚至脚印陷到泥土里。”

    慕容许仙幡然醒悟。低头一看,脚下的草,如明儿所说,仍是轻松上扬的。

    慕容许仙道:“那为什么我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呢?”

    明儿道:“很简单啊,主人和明儿比,实在太弱了!又因为明儿与主人心神相连,彼此的感觉传达给对方,以明儿的功力作为参照,主人就觉得自己很累,身体很重,犹如一个强大的高手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耗尽大半功力一般。”

    慕容许仙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明儿道:“什么好像?就是这样!主人,你作为剑主,好歹意志坚定些,你的感觉会传达并支配我的。你心里说不行了,我的行动就会受阻!会失手的。”

    慕容许仙道:“原来如此,对不起,我明白了,是我的错。”

    明儿对这句道歉颇感意外,脸上的苦恼之色离去不少,微喜道:“算了。看你二十不到,放眼天下,有这份修为也算不错了。”

    慕容许仙道:“我还有一个疑问,刚才我失去了不少血,这是怎么回事?”

    明儿道:“仙长在太虚轮上下了禁制,要用你的血来解除,顺便炼化太虚轮。从今以后,太虚轮就是你的宝贝了,不过——”

    慕容许仙道:“不过什么?”一袭兰香奔来,明儿扑到跟前,紧紧抱着他手臂,放到怀中使劲磨蹭着,娇声道:“把太虚轮给明儿用好不好?求求你,主人?”慕容许仙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明儿靠过来看向他,凑在嘴巴吐着芬芳气息:“答应嘛,主人,明儿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可惜明儿是剑灵,生不出孩子,否则给主人延续香火。”

    慕容许仙道:“我答应你就是,快放手!”明儿放开,用鼻子做嗅气装,笑嘻嘻道:“主人的血,掺了好几种味儿。主人身边不乏女人哦,怎么还那么害羞?”慕容许仙道:“这不一样的。那种事只和喜欢的人...初次见面,又是人和剑灵,感觉怪怪的。”

    明儿喃喃道:“和喜欢的人么...”明儿突然抬首,紧盯着慕容许仙,认真问道:“人和剑灵?感觉奇怪,为什么?”

    慕容许仙道:“大概是从没听说过吧,都没见过有这样的,突然碰到,不会觉得奇怪么?”

    明儿“哦”了一声,叫道:“那应该会觉得很有趣很新鲜才对哦!”慕容许仙无话可说,一幅被打败的模样。明儿道:“有剑灵的剑,和法宝差不多。不止是鲜血,精气嘛,对法宝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大补之物。”慕容许仙喝斥道:“女儿家的,就不能说些正经话么!”

    明儿道:“吾为剑灵,寻常女儿家,怎能与吾相提并论!”一改之前的玩笑语气,这一句铿锵有力,特别是最后一句的气势,形如高山压来,让慕容许仙生暂避其锐的后退之意。

    慕容许仙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想起过去什么了?”明儿道:“有点,但仍很模糊,想不起来。”慕容许仙拍了拍她肩膀道:“没关系,别急,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明儿点点头。慕容许仙道:“你也别一口一个主人叫,我叫慕容许仙,直呼我许仙即可。”

    慕容许仙心道:就让我留点节操吧...

    明儿一脸惊讶之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似要记下这一刻,郑重道:“不,不叫许仙,叫仙哥哥。”慕容许仙愣道:“又仙哥哥?貌似你比我早生好几百年去...”明儿气鼓鼓道:“为什么不行?明儿看上去很老么,仙哥哥!仙哥哥!仙哥哥!”

    慕容许仙揉了揉额头,无奈道:“好吧。明儿,你为何要太虚轮?”

    明儿正色道:“诛仙利,戮仙芒,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我身为绝仙剑灵,路数趋多变,与变幻无穷的太虚轮相得益彰!如今仙哥哥功力不足,我不可过分催动绝仙剑,暂以太虚轮代之。”

    回想下刚才明儿的伸手,认同。慕容许仙又好奇问道:“那另外几把剑又作何解?”明儿道:“诛仙利,说的是诛仙最锋利,任你多般变化,一照样连元神都灭杀;戮仙芒,说的戮仙携有雷霆万钧之势,力道最大;陷仙到处起红光,是说陷仙如红光穿梭,速度最快。”

    慕容许仙听得两眼放光,明儿打击道:“仙哥哥现在别想太多,明儿一个你都撑不住。或许陷仙好点,戮仙那家伙的蛮力不好受,诛仙更别说了,仙哥哥的元神不到一定修为,最好别接近她。”

    慕容许仙奇道:“你认识她们?”明儿道:“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她们在哪,我不知道,这点帮不上仙哥哥的忙。”慕容许仙道:“没事。明儿已添不少助力了。什么仙长,骗人都不打草稿,龙渊剑根本是假的。”明儿笑道:“仙哥哥还不了解仙长么。两位仙长越是一本正经,越是仙风道格,那说的话多半是假的;反之,表情越丰富,越像个赖皮,话反而是真的。”

    什么?!这话重点,慕容许仙捶胸顿足道:“我怎的不早些遇到你!”

    出来有些久了,明儿催促慕容许仙快些回去。慕容许仙打量了明儿一眼,一时踌躇。明儿会意,知他为如何向众人解释自己的身份废心思,索性摇身一闪,飘回绝仙剑中。明儿道:“平时我还是不出来吧,这样仙哥哥的心理负担少些。”

    拿好绝仙剑和太虚轮,慕容许仙移步到奄奄一息的玉真子前。本想割下其首级回去,见四下无人,不如吸了玉真子的功力,以壮实自己,省得浪费。

    形容功力的深浅,都是拿水流作类比,内息如水一般,在人的经脉周而复始的流动。流动产生的水压大小,划分为功力深浅。一是要量多,即水多水深;二是要质好,即水流快水流得灵活。

    那经历一场大战,水用完了,内息耗尽,是不是武功要从头练呢?当然不是。内息之所以循环流动,是因为这样能够壮大。耗尽内息,是因为消耗速度大大超过了补充速度。之所以能补充,是因为内功的根基还在,就好比河床的淤泥,仍藏有大量的水一样。河床这部分的内息,流动性差,难以被调动,但却是精华荟萃。

    所以,别看玉真子打斗那么久,耗了近半的内息,但真正竭泽而渔,收获仍是巨大的。再者,玉真子虽恶行累累,内功却属名门正派,取之无忧。

    不知不觉中,受了魔尊心血的慕容许仙,手段越来越不再拘束。而失血过多的玉真子,身体麻木,意识恍惚。慕容许仙运起吸星天法,鲸吞其功力,其毫不知情。耗费了半个时辰,慕容许仙吸走了玉真子的所有功力,而元气大伤的玉真子则一命呜呼,死得不能再死。

    又花费了半个时辰,斗转星移全力运转,炼化着新得的功力。令慕容许仙惊喜的是,新得的功力,在尝试划入无相真气后,其量并没有大幅度“缩水”,而是保留了七成。如今的无相真气,具备了磁劲。想了想,慕容许仙总结出来:无相,即包括了森罗万象;磁劲,如太虚轮一般,千变万化;两者有共通处,相溶之后,如今的无相真气,也具备了磁的性质,变成了更强的真气。

    值得注意的是,系统在自己的属性面板,真气一栏上,显示着“未知真气,具备无相和磁力特点。”未知么,回想明儿之前出手,手上的青光邪气,系统探查不出来;同样的,明儿使用神行百变和铁剑歌诀的时候,系统也没有提示;由此可见,融合性质的武功,现阶段的系统无法探查,将来系统升级后,或许能纠正这个短处吧。

    慕容许仙一声长啸,声传数里,抒发着武功大进的喜悦,以及武功还要进一步的喜悦。慕容许仙心道:“如今只是吸取了玄磁劲的功力,就能精进至斯,若练了神行百变和铁剑歌诀的秘籍,一定会更上一层楼。”回想着今日的细节,慕容许仙觉得有机会。

    慕容许仙心道:“如今太虚轮在我手上,依木桑的性子,必定会听我的号令。到时以疗伤为由,劝其来燕子坞。届时不仅有机会拿到秘籍,说不定还能和朱媺娖在一起。朱媺娖,崇祯之女,号令残明势力的一面旗帜啊,实在不想放弃...”

    铁剑歌诀和神行百变的秘籍,慕容许仙已经通过心神的联系,从明儿那里获取了,现在缺的是“合法使用”这两门武功的机会。到底这两门功夫是泰山派的镇派之宝,偷师是个大问题。碍于此,慕容许仙不急着练,万一被木桑道人看出来,伤了感情就不太好了。

    “仙弟!”一声呼喊,慕容许仙回头一看,是李莫愁。

    出来久了,李莫愁放心不下,安抚好骆冰后,出来寻慕容许仙。听到慕容许仙的长啸,闻声赶来。李莫愁的目光落在玉真子的尸体上。见尸体骨瘦如柴,李莫愁寻思一阵,突地双眼睁得老大,惊呼问道:“这是,吸星天法?!仙弟你会吸星天法!”

    慕容许仙“嘘”了一声,感知一番,四下无人,放下心来。慕容许仙将前因后果,连同慕容博带领死士上黑木崖,从北冥中创出吸星天法,以及后来慕容博被任我行反叛的事说了一遍。李莫愁听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仙弟,此事万不可叫别人知晓,否则江湖中人必定群起而攻。”顿了顿,她又道:“以后吸取他人功力,别大意了,千万别留下蛛丝马迹。”刷地一声,她挥剑砍下玉真子的头颅,又拿出一火折子,引了火,将余下的焚了。

    慕容许仙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才是魔头啊,割头,放火,说完就做,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手利落自然,如家常便饭似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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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发生在平行的异界,一个被一对大神败坏的混乱时空,一段混乱无比的错乱历史 讲述主角出身慕容世家,为挽华夏之危,也为两个大神擦屁股,不得不奋起而争的故事。 有美女,有猛将,有行侠仗义,有金戈铁马,有江山如画,有飘渺仙踪...位面武侠聚美之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位面武侠聚美之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位面武侠聚美之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