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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爱桃子     与狼共舞txt下载     与狼共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阴险计谋

    东离淳伸出手来,拭了他颊边的秀发,笑道:“偷听好玩吗?”

    她细细地看着他,发现他脸上并无怒气,便放下心来,顺势偎进他的怀抱,埋怨:“那个马文重真讨厌,总是想方设法要你纳妃。”要是碰到她以前的脾气,不整得他哭爹喊娘才怪。

    东离淳拥着她,朝外边走去,语气淡淡:“放心,他左右不了我的。”

    “我想也是,你可是东离淳耶,总是任性,胡作妄为。谁敢左右你?”她笑嘻嘻地掐他的手臂。

    他停下脚步,冲她笑笑:“怜儿说错了,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左右我。”

    “谁?”楚怜儿眯了眼,一副准备随时要干架的蛮横。

    东离淳失笑,轻刮她的鼻尖,笑道:“傻瓜,那个人就是你,我的皇后。”

    楚怜儿呆了呆,一下子明白过来,作势捶打他,口中说道:“皇上太抬举我了,我一介妇道人家,哪能左右皇帝陛下?这传扬出去,那些酸儒还不把我生吞活剥呀。”如果不来偷听,她还不知道东离淳娶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也总算见识到这些文臣们的厉害,摇着一张唇就能置人于死地。更何况她这个前科累累的皇后,只要她稍微有点不良于行,就会被马文重等人口诛笔伐。就像刚才,那死酸丁居然还打着把她拉下马的主意,真是忍无可忍,毋须再忍。

    “淳,华国气势汹汹,咱们除了和亲之外,就没有其他法子吗?”想来她最介意的还是这个。

    和亲?自己的丈夫娶别国的公主,她楚怜儿什么靠山都没有,而人家身后可是庞大到倾整个东离国的兵力都不能拿下的华国,她这个皇后;还不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她一万个不愿。

    东离淳神色一整,“怜儿不必担心,我不会娶华国公主的。”

    “但还有其他法子吗?”她望着他。出兵?东离国目前的处境,确实不能出兵,国库再也耗不起任何一场战争,百姓们也耗不起,东离淳也耗不起啊。

    他蹙起剑眉,语气微沉:“这个怜儿不必担心,办法就会有的。”

    她嘟唇,:“我就知道,那马文重不安好心。他就是算准了除了和亲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解决之道,所以,他才这么的肆无忌惮。哼!”她恼火极了,生平最痛恨别人踩着自己的痛脚,那个马文重真真真的惹火她了。

    “淳,不能和亲,那就只能开战了?对吧?”

    东离淳望着她,眸光一亮:“怜儿有何良策?”

    她昂着下巴:“良策倒是没有,不过,笨策倒是有的。只是,不知陛下没无兴趣听听?”

    “你说。”不知不觉已来到清音殿,东离淳揽着她的腰身,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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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东离国目前的处境,出兵,肯定不行。而皇上你又不愿和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排除议和的可能性,那么,就只有出兵一徒。”

    偏殿里,挥退了所人奴仆,坐在东离淳怀里的楚怜儿开始逐一分析。

    东离淳坐在嵌团凤梨木太师椅上,搂着楚怜儿的身子,脸颊摩蹭着她粉嫩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娇俏生耀的眸子。

    只要楚怜儿开始出谋策划时,就如孔雀一样,四处炫耀着自己的才能,杏眸悠亮,粉脸含春,一副熠熠生耀的光茫令她粉面更生三分亮丽神彩。

    俗话说的好,自信的女人是最美的。

    尽管她的主意离经叛道,但因自信却变的异常美丽的她,身上尤如阳光,散发着阵阵金光,折射到周围,令她处于遍地金光的祥和氛围中。

    这样自信而迷人的她,东离淳深深为之着迷。

    “淳,我的意思很简单,咱们现在不能出兵,但以后就可以啊。等咱们羽翼渐丰后,哼,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半月城外屯兵二十万又怎样?只要咱们计谋得当,华国这群免嵬子也不能占咱们丝豪便宜。如果华国只是想趁东离国因内乱和你才刚登基而皇权还未巩固之基,因无遐他顾时才进兵东犯,那么,我们就很好应对了。淳,打人是怎么打的?首先就是先缩拳头,然后再狠狠伸出去狠狠一击,对吧?”

    东离淳点点头,细细聆听。

    她看他听的认真,讲的更有劲了,于是清清喉咙,道:“对付华国,咱们也可以先收拢拳头,等集中力量再把拳头伸出去,给他们至命一击。”

    东离淳眯了眼,问:“怜儿的意思是,咱们先养兵畜锐,再痛击他们?”

    “你说对了一半。”楚怜儿比划着,“我的主意是,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东凌的冶铁之术,咱们就先把会冶铁的工人和冶炼的铁器包括所有工具等全部转移,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城镇。然后,再把东凌的老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咱们空出整个东凌城,让他们攻进来,却得不到任何好处。嘿嘿——”

    东离淳听懂了,可仍忍不住蹙眉,“怜儿这个法子好是好,可,那咱们岂不要失去整个东凌?”

    “只是暂时而已。”楚怜儿解释,“当然,在转移的时候,我们也要作好充分的准备。战争一开始,老弱妇孺要有组织地先撤出,一个也不留。整个东凌的粮食武力,全部转移到其他地方。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给毁掉。嘿嘿,等华国进入东凌,如同窜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找不到一个人问路,找不到一点粮食。还没有住的,吃的,穿的,给他们的是一座毫无价值的空城。嘿嘿,刚刚攻城而入的胜利喜悦很快就会被沮丧和灰心取代。再加上他们找不到粮食,只能从后方供应,时间一长,就只能是累赘。”

    东离淳沉思:“虽然东凌并不是重要的农业城镇,但房子、土地、还有庄稼,就会毁之一旦——到时候,等明年春季,咱们的储存粮食哪够支撑到秋季——”

    楚怜儿道:“这怕什么,只要打败他们,什么都会有了。”她顿了顿,娇美的脸上有种不寒而粟的阴险,她嘿嘿冷笑:“华国不是野心勃勃吗?嘿,这回咱们先成全他们,等他们一路高歌猛进攻进东凌,却发现,这座东离国最重要的城市只是一座空城,什么价值都没有,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兴奋的起来。如果他们的将领是个聪明人,就应该马上退回去。但这种情况通常很难。正所谓骄兵必败,他们已被胜利的兴奋所取代,哪里还分的清,这只是咱们的陷阱,就会继续往前攻,可惜,这时候,就是咱们良好的出击时刻了。”

第二十一章 弃子

    打人打得过就狠狠地打,而打不过就跑。而实在打不过,就找其弱点,分别击破。这是楚怜儿以往奉行的生存法则。

    华国军事力量强大,粮食丰足,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东离国,没有天时地利,也没有人和的条件,当然不能与人家对打。于是乎,就只能找其弱点,然后各个击破。

    接过东离淳递过来的茶润润喉,楚怜儿继续道:“听过关门打狗吧?东凌的所有百姓都撤了,但咱们要留下一部份年轻力壮的百姓,从咱们的将士里面抽出一部份士兵带领他们,组织成游击部份,分别挖地窖陷于暗处,等他们进城后,就专门搞偷袭。当地百生都熟悉路况,而我们的士兵则擅于偷袭,双方互相合作,嘿嘿,不与他们正面力敌,却从暗处下手。然后,再在各个地方步下陷阱,让他们经常陷入恐惶当中,等他们对咱们的恐怕日益加深后,谁还敢下令继续往前冲?只能朝原地退回去。到那时,就是我方将士出阵的好时机了。”楚怜儿说的龙飞凤舞,眉开眼笑的,仿佛可以看见华国士兵狼狈逃窜的模样。

    她抬头,对上东离淳晶亮的眸子,笑道:“淳,具体细节,不必我多说吧。”

    东离淳笑笑,轻吻她的眉宇,低喃:“我真想知道,你这个脑袋瓜到底是怎么做的,总是装着与众不同的计谋。”与华国交战,根本毫无胜算,可是在她的一翻计谋下,想不胜都难。他真不明白,她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多的千奇百怪又能出奇制胜的计谋?

    楚怜儿轻笑,小鸟依人般偎进他怀中,在他脖子间蹭着,笑道:“不能正面歼敌,就得以

    奇兵制胜。这个道理想必你是懂的。”

    他叹息而笑:“我想,当今天下,唯有怜儿敢对得起这个奇字称呼。”

    被他如此夸讲,楚怜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掩嘴笑道:“这有什么,天无绝人之路,凡事都是想出来的。如果被逼到急要关头,就算想不出,也会被逼出来的。”

    东离淳问:“这么说来,怜儿也是被逼的?是谁敢逼我的怜儿?”

    她怜哼,一脸愤恨:“淳,那个马文重虽然才高八斗,但文人的清高和迂腐气息太过浓烈,于国于民恐也不是好事。撇开他与我的私人恩怨不谈,单说他日渐嚣张的跋扈,不得不防。”

    东离淳轻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怜儿就直说他已惹恼了你。你想拿办他。”

    她白他一眼:“那又怎样?他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在朝堂上的事,他在朝堂上怎么折腾都是他的事,我也管不着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惹到我头上来。”那马文重她已忍他忍的够久了,他对她不满意,厌恶加不屑,她都知道。但一来他是东离淳重要的臣子,二来她在后宫,他就算讨厌她,对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可他偏要来触犯她的逆鳞,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人皆有逆鳞,而她楚怜儿的逆鳞就是东离淳。谁要是敢拿女人来打东离淳的主意,就是与她过不去。就要承受她的报复。

    “淳,这个马文重不单是触犯到我的逆鳞,而且他在朝堂上的日渐跋扈我也听说了,堂堂当朝丞相再如此下去对你也不见得是好事。”

    那马文重仗恃着是开国功臣,又是东离第一才子,被封为丞相,满朝文武执其牛耳,东离淳非常器重他,他越发无法无天起来。楚怜儿身处后宫,也偶尔听起其他武将们对他的怨恨与不满。不外乎是身为丞相仗着才学肆意欺辱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武将,弄的以前还算和气的幕僚变的水火不溶。

    更让那些武将们不平的是,马文重大肆提携文臣,却极力排济在战功的众干武将,连唯一一位因战功而被加封为靖武候的黄允风。他都要在东离淳面前屡次谏言要撤消他的候爵之位。理由是如若武将爵位普遍高于儒臣,将会造成武将骄傲自满,骄奢淫逸。国内战乱已平息,边关亦不再有威胁,正是百废待举之际,朝庭应大力提拨儒臣以治国利民。而武将已无多大作用,朝庭也应当遵循历代推行的重文轻武政策。减少军事补给,以补空虚国库。

    马文重一翻建议说的冠冕堂皇,表面上为了朝庭鞠躬尽瘁,其实还不是为了私心。因为与众多武将有间隙,生怕武将超越文臣,使的他这个丞相的职位被武将取代,进而大肆打击武将。

    东离淳沉吟,道:“这个马文重——才高八斗,在朝政方面,确实有其利害之处。可惜,为人太过凉薄,心胸太过狭隘,又无容人之量,做为百官之首,也就是误国误民了。”

    楚怜儿一喜:“既然你知道他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会误国误民,那为什么不把他罢免了?”

    东离淳好笑地瞪她:“你以为罢免丞相是很简单的事吗?我才刚登基不久,还有多方面需要依靠他。”

    楚怜和睨他一眼:“这么说来,你也想做个狡兔死,走狗烹的皇帝?”也太不耻了点。

    东离淳失笑,惩罚性地吻她,直吻的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为帝王者,当舍小博大。马文重,他不能适应为官之道,也只能被淘汰了。尽管他确实治国之才。”

    楚怜儿明白,马文重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身为皇帝,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人,而让他把其他治国栋梁给埋没了。

    为帝王者,为了大局,也要舍掉一颗好棋,这个马文重,不处乎是一颗好棋,可惜,他只能被当作帝王保全大局的牺牲品。

    楚怜儿不会同情他,这是他的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如若他能克已奉公,不拥党结派,打击异已,东离淳也不会动到他。就算他有狭隘的心胸,但只要有治国之才,也堪可大用。但坏就坏在他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身为百官之首,不能替帝王推荐人才,却只能为一已之私排挤人才,如若碰上昏庸的君王,他这个丞相倒混得如鱼得水,可惜,他碰到的是东离淳,一个从不会被臣子左右的精明君主,也就注定了他是一颗被主人当作弃子的好棋。

第二十二章 不安

    秋天的气息渐渐浓烈起来,天气变的萧瑟而弧独,高大的宫墙内,枝头上的树叶无时无刻地被无情的秋风吹落,飘飘扬扬地落到地面,落到楚怜儿身上。伸手接过,看着越发枯黄的枝叶,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叹口气。

    快到中秋了,宫中因没有女人的进驻一直太平,她这个皇后当的一点也不称职,没有庞大的后宫锁事烦恼她,宫中有内务府替她分忧。她每天只需吃好穿好,然后打扮的美美的,等待东离淳每天上朝下朝,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平静而日渐平淡的生活。

    这种日子没什么不好,没有纷争,没有与其他女人争宠的烦恼,也没有来自于地位的威胁,可惜,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肚子已有五个月大了,穿着薄薄的皮裘锦裳,倒也不显大,可她总有种不安萦绕心头。

    随着肚子大起来,她也越来越嗜睡,每天夜晚早早就睡下,再也等不及东离淳处理完公务。

    为了不损及腹中胎儿,他们许久未做过了,楚怜儿感觉出他身体的僵硬,每当这时,她总是很歉疚,他是皇帝啊,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惜却为了他不纳嫔妃,连身边使唤的人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内侍。就怕她这个醋桶吃醋。

    这个如此疼爱她的男人,可为什么不喜欢她的孩子呢?

    虽然他表现的无泄可击,可她仍然从他的笑容深处找到珠丝马迹,他真的,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歉意?他眼里经常蒙生出的歉意,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种绝望,每当夜深人静的半夜醒来,她会感觉他的手正缓缓抚摸在肚子上,动作轻柔,呵护,让她感受他这个父亲对孩子的期待,可,为何他眼底总是闪现强烈的绝望?

    问他原因。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从骨子里生出的力气,把她搂的死紧,仿佛要把她嵌进他身子里去。

    这样的他,她怎能怀疑他不爱她呢?

    她再次逼问他,逼的急了,他就只会说一句:“怜儿,我怕你生下孩子后会恨我。”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惊惶,无论她怎么安慰他,怎么保征,都不能消除他内心的不安,这让她非常苦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准爸爸候群症?

    可是,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不管面对多大困难都面不改色迎刃而解的男人,却惊恐于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想来还真不可思议。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可是,她打听过了,国事虽然繁忙,但都能解决。国库依然空虚,但因朝庭加大重视商业发展,预计最多过了明年,国库就会丰盈。

    农业民展虽然势头缓慢,但也是呈良好的势头。

    没有军阀割据的局面,没有各地鄱王及皇亲国戚拖朝庭的尾巴,也没有哪位武将拥兵自重,建国之初的一切困难都在他英果果决的手腕下消逝不见。

    但他到底在怕什么,或是在恐惧什么?

    楚怜儿想的头大了,本想鼓足勇气问他的,可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每当看到他深夜从御书房回来疲惫的脸孔,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听闻经过战乱与内乱的东离国老百姓,终于盼来了丰收的日子,被东离淳推广到全国各地的红薯长势良好,解决了老百姓们的温饱问题。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些红薯因为是新生作物,虽然收获颇丰,却不知该怎么存储。好多农户家的红薯都烂了,于是,东离淳又紧急与众臣商议,要怎样才能储存红薯。

    可惜,朝臣们对这一新农作物也不是很了解,朝中武将只知道开疆拓土,文官们只知之乎老矣,重文化轻劳作,哪能有这方面的专长。

    幸好楚怜儿以前对红署了解挺多,知道这种作物储存的法子,经过她的建意,这批由她推行的农作物才免于腐烂的命运。

    解决了红署的储存,听东离淳讲,这批红署大面积丰收,足可以支撑到明年春季,再加上其他农作物,以往每年春季都会出现的粮荒将会消失。

    解决了温饱问题,目前最主要的威胁就是来自于华国的威胁。

    目前东凌地区的老百姓已开始大面积地撤离,东离淳每日与兵部众将商议军务,已逐渐一致地采取楚怜儿“关门打狗”的方案。东离淳力排众议,不顾以马文重为首的儒臣的极力反抗,重新任命靖武候黄允风为威武大将军,令神机营宋休,和洪威将军柳一清领兵五万屯积东凌,并于当地民壮共同练习偷袭退敌之法。

    楚怜儿知道她的“关门打狗”的计谋好是好,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东离淳每日与众将商议,才议出一个完整无缺的军事行动。这也就是东离淳一连十数天都很晚才回宫休息的主要原因。

    一阵秋风吹来,吹动楚怜儿头上的金珞琉璃凤步摇上的珠杈叮咚声响,“娘娘,天气转冷,风大,当心着凉了,咱们还是回宫吧。”身后传来春红的声音。

    楚怜儿回头,看着春红恭敬的神色,这丫头,从西凌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进了宫后,因她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使唤丫头,很快就成了清音殿里的正三品掌事女官。因为她对她的信任及授权,春红俨然已是整座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掌事,连住在北边的一干太后太妃们见了她都要笑脸相向。

    “不冷,就多待会吧。”摇头,看着眼前一脸稳重的春红,这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却稳重如五十老妪,变的死板起来。再也不复以往在军营里的娇憨与玲珑。楚怜儿有些感叹,皇宫里的生活,再开朗的人,都要变的稳重起来。

    包括她自己,与东离淳大婚也不过短短四个月,可她总觉过了十年八年,每个夜晚总是那么的短暂,可白日里,却是那么的漫长。

    等待丈夫归来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

    皇宫很大,也很华丽,每日里侍候她的人马少说都有数十人,这还不包括其他专门替她订制衣物,安排她的膳食的其他宫人。可她却有种窒息的感觉,东离淳在面对她的强颜欢笑,众宫人对她的毕恭毕敬,唯唯诺诺,文武百官对她的褒贬不一,都让她感到非常非常的累。

第二十三章 威望

    光阴如梭,一晃,秋高气爽的秋季已快过去。从枝头越见凛咧的寒风中,迎来了四季当中最为冷酷的冬天。

    后宫一片清静,可朝政上,却是一派的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朝政上,东离淳大刀阔斧任用新人,一新处事保守的老臣因各种原因大部份都告老还乡,与东离淳一并打江山的昔日幕僚们,全都按军功加官进爵,其中军师身份的马文重尤为平步青云,东离淳一登基,就已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凛凛,无所不能。

    可惜,这个万千人心目中敬仰又羡慕的中年宰相却只在宰相的位置上坐了不到五个月,就被东离淳罢免了官位。

    马文重竭力反对出兵与华国交战,可却无法左右东离淳的意见,非常不满,后来又听说主张对华国用兵的主意是她这个皇后所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仿佛终于找到掰倒皇后的厉害法码,成天伙着一群儒臣大闹朝常,说后宫不不得干政,皇后妄自干政,不容于先帝立下的规矩,要东离淳严惩她,废除她的皇后份位,打入冷宫,永不面圣。

    东离淳并不表态,却更加激怒这些文官,文官们最拿手的就是笔杆子,嘴巴功夫了得,东离淳不表态,他们更是埋头苦干,每天的谏书如雪片般飞向东离淳的文案,接连数天,都得不到回音,马文重等人火了,来了最后一招,扬言如若不严惩楚怜儿,他就罢官。马文重料定以他的丞相身份,再加上十数群臣的威力,就不信掰不倒楚怜儿。

    可他没想到的是,东离淳居然二话不说就批准了他,还有其他官员的请辞。理由是:连朕的家事国事都不分的丞相,何德何能继续统领文武百官?

    马文重等人是什么心情,楚怜儿不得而知,反正,他的丞相之位被罢免了是事实。连带以她马首是瞻的一干儒臣也傻了眼,全被罢免了官职。而东离淳很快就提拨了一批新人替代了他们的位置。可怜这群自认在朝中地位稳如泰山,朝庭如果没有他们东离国就不能旋转的儒臣们,直到现在才发现,被罢黜的他们,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如一颗石子投进湖面,只是激起一丁点水花,瞬间就消失到茫茫湖水当中。

    而他们连水花都激不起来,就被后边的人替代。说来也真可悲。

    马文重等人闹过,也骂过,但后来不了了知,不知东离淳用了什么法子让他闭嘴。现在,朝堂上再也没有敢声讨皇后的大臣。

    楚怜儿很感激东离淳的维护,他对自己的心意,她是完全明白的,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喜欢她肚里的孩儿甚至连碰都不碰一下。

    肚子里的孩子六个月了,楚怜儿依然好吃好睡,没有害喜的征兆,也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她唯一奇怪的是,她开始大量地做梦。梦里的情景很乱,有关于自己的,也有身穿华丽丽宫装的她,还有一些她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场面。她也梦到过东离淳,梦中的他,不再是现实生活中对她温柔体贴的男人,而是冷若冰霜面带鄙夷——

    每当从梦中醒来,她会感到茫然,不安,然后会紧紧抱住东离淳,如八爪鱼似的。

    东离淳会被惊醒,他声音带着担忧,“怎么了?怜儿,做噩梦了?”

    她紧紧抱着他,他瘦剥的身躯有种神奇的安抚力量,抱着他,她感到非常安心。

    “淳,我又梦到你了。”

    东离淳身子一僵,忙问:“怜儿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梦中的你好冷淡,理也不理我,还对我好仇恨的样子——”她说不下去了,她不敢告诉他,她还梦到更多让她惊恐不安的事。

    东离淳问:“怜儿,抱歉,我们以前一直处于敌对——所以,那时我们——”

    她偎着他的胸膛,伸手与他的十指交握,“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我只是很难受而已。现实生活中,你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可在梦里,忽然对我那么冷淡,我心里就非常难受。”

    他紧紧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喃:“怜儿,那只是梦。和以前所发生的事一样,梦是不能当真的。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决不会让你感到不安。”

    她笑了,与他十指相扣,感受着最温馨也最柔情的一刻。

    过了半晌,她以为东离淳醒着了,没想到他却出声。“怜儿?”

    “嗯。”

    “你还梦到了什么?”

    “没有了。”

    “怜儿,不管你还梦到什么,你都要相信,都已经过去了。以前的事,我只能说抱歉,但从现在起,你应该明白,我是爱你的,永远都爱你。”东离淳的声音很郑重,也很严肃。

    尽管在黑暗中,楚怜儿仍是用力地点头,道:“嗯,我也爱你。永远永远爱你。不管以前我做了多少令你厌恶的事。”

    他松了口气,轻轻环着她的身子,“都已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好吗?”

    “好!”她郑重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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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冬了,与华国的战事也一触接发,不过楚怜儿倒不担心。因为,每天看东离淳满面笑容地下朝,想必华国已构不顾威胁。

    再过半月就是冬天了,天气日渐寒冷,可被照顾的极好的楚怜儿在宫中无所是事,就想办一场晚宴。因为,冬至的来临,就是东离淳二十六岁生辰。

    她想替他大办一回,这也是登基以来,唯一一次的宴会。寻问了东离淳的意思,他很支持她,抚着她的秀发笑着说:“只要怜儿喜欢,都依你。只是,要注意身子。”

    有了东离淳的支持,她干的更起劲,让内务府给了预算,然后依着帐单,盘算着那天需要花去多少银子。

    虽然国库渐渐丰盈,但国家仍然困苦不堪,再加上东凌的战事,更是雪上加霜,虽说华国已按着东离淳的主意钻入他布下的圈套里,已是强弩之末,相信再过不久,华国就会主动派人求和,然后,东离才能摆出高姿态狮子大开口让对方赔偿东离国的一切损失。

    楚怜儿不怕华国君主不同意,因为,目前,东凌的土地上,围困了华国三分之二的军队,如果一往打尽的话,不但华国在军事方面至少有十年时间翻不得身。并且更为严重的是,还会引起民众的愤懑与反叛。三十万的士兵,牵系着多少家庭?只因为华国皇帝的一时野心而全部埋葬。

    眼看胜利的署光已向东离国招手,东离淳心情大好,也有空闲陪着楚怜儿逛御花园,或是偶尔出宫游玩。

    果然,过了十天左右,华国皇帝坐不住了,华国的三十万士兵在东凌的土地上损失惨重,这些骄傲的将士们,雄纠纠气昂昂地攻破东凌城门,可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座被烧光拿光运光的空城,没有人烟,没有粮食,没有美人,也没有值钱的物品,原来的喜悦渐渐被沮丧所取代。而更让他们恐惶的是,隐身在暗处的一支又一支的东离国的游击士兵神出鬼没地偷袭他们的营帐,烧光了他们的粮草,更为严重的是,东凌的土地上,还四处埋伏着刀山剑海,四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华国将士胆怯了,知道已中了计,赶紧辙退,可惜,东凌的城门,也是通往华国的唯一道路被关闭。

    华国将士都知道中了敌人的埋伏,可惜已为时已晚,出又出不去,又没有食物裹腹,天气渐冷,没有衣服御寒,还时常提高警惕,因为,隐身在暗处的游击士兵总是出其不意地偷袭他们,惹的这群骄兵们战战兢兢,叫苦连天。

    华国皇帝刚开始也派了十万大军前往营救,可惜,大军还未开到东凌边界,国内又出事了。

    华国九王爷趁国内空虚的当,猝然兵发皇城,逼宫造反。

    华国皇帝慌忙之下,又赶紧调来国内仅剩的五万大军与之对抗,再加急前往边关,把正开往东凌的十万大军紧急调回京城,镇压九王。

    好不容易把九王给剿灭了,但原本剩下的十五万大军已剩下不到五万,更不可能去营救被困的三十万大军。

    华国皇帝知道,这一场战役,他输了,不但输掉了数十来稳定的经济发展,也输掉了国之根本,更输掉了他在国内的地位与威信。

    华国将士被困的第二十天,整个华国军队已弹尽粮绝,连战马斩杀食之,饿死或被杀死的士兵不计其数,有些活着的同伴开始吃同伙的尸体,第二十天,三十万的华国将士已剩下不到一半,全是气息淹淹。

    华国皇帝再也坐不住了,派人扣开东凌的城门,希望议和。

    这回,东离淳不必亲自出面,只派出了使臣,靖武候黄允风,兵部尚书及户部尚书前往东凌与华国派来的使臣协商战后盟约签定。

    这场战设,华国作为过错方,不但要承担自国的无尽损失,还要承担东离国的一切损耗。

    黄允风不愧为东离淳的得力大臣,不但心狠手辣地没收了华国士兵的刀剑武器,还向华国提出了黄金白银各八千万两和五千万石的粮食赔偿。更狮子大开口,让华国割让了紧挨东凌边镜的三千里土地。不算以前东离淳亲自领兵占领的八百里肥沃土地,这回,是整整三千里地,全是数不尽的肥沃稻田,算下来,光这三千里地,足够东离国一半人口的米粮了。

    而华国一旦失去这片肥沃的土地,将会失去粮食出口大国的交椅,在军事上、经济上更是损失惨重。华国使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黄允风也没逼他,却下令,如若华国一天不同意,他就一天杀掉华国一千俘虏,直至杀光为止。

    而久经沙场、见惯血腥的黄允风当真毫不含糊,果断下令,一天杀一千战俘,到了第三天,整个东凌城已血腹一片,被挂在城墙上的一颗颗头颅绝望而怨恨地瞪着远方,仿佛在怨恨着他们皇帝的无情。

    华国皇帝就算不顾这些士兵们的死活,但也要顾忌全国上下老百姓的骚乱及愤怒,因为各地官府来报,全国各地已陆续暴发小规模的农民起义,这些农民造反的原因就只为了他们远在东凌做人质的亲人孩子们。

    内外交困下,华国皇帝再也硬不起脾气,只得亲自前往东凌,与黄允风平起平坐地签下种种不平等条约。

    而黄允风也真够毒的,签了条约会却不放人,非要华国把土地,银两黄金粮食统统先付了再说。

    等揍够了所有黄金银两和粮食后,这才胜利回京。

    东离国在这一场自卫反击战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光辉胜利,整个东离都沸腾了。东离淳的个人威望更是登上极峰。也不知是谁宣扬出去,说这次的“关门打狗”的计谋,是出自当今皇后的主意。百姓们对皇后也开始祟拜起来。把这二位感情甚深的帝后称之为东离双圣。

    听到外间百姓对楚怜儿的评价,她抿唇笑了,笑容有满足,还有得意,更多的还是感激。因为,把这个消息外传的,就是东离淳本人。他只是想借此洗刷她以前的污迹,让她在文武百官面前重新抬首挺胸。

    这次的战设,东离国轻易而举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东离国百十年来的威胁彻底清除,还让国库赚的盆满钵满,不但百姓为之振奋,满朝文武谁还敢置疑皇后的出身?

    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才子马文重身为宰相,擅管帝王的家务事被罢了官职归隐山林的事很快就传遍天下,谁还敢自找霉路地管皇帝的家务事?皇帝立不立妃是皇帝的私事,只要皇后能产下未来的皇子还管人家的家务事做什么?活的不耐烦了才去自找罪受。

    而皇后肚子里已怀有龙种,在不久的将来,东离国就会有继承人涎生,只要皇室后继有人,还管那么多干嘛?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文武百官终于不再管东离淳的家务事,楚怜儿总算松了口气,自己的丈夫成天被外人消想着,任何女人恐怕都不会睡上安稳觉吧。

    而她真能睡好安稳觉吗?

第一章 这才是真相(一)

    朦胧的意识中,只剩下无尽的痛楚,肚子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楚怜儿冷汗直流,可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地忆起某种往事。她看到穿着时尚美丽的自己在母亲的陪同下去逛街,还与表姐于浅乐一并上山游玩,却失足掉下万丈悬崖,她还忆起穿着华丽宫装的她是如何威风地登上玉子妃的宝座,却也忆起了失势后的她活的是多么的狼狈。

    感觉无数双手在自己肚子上来回使力,耳边还有许多焦急的吵杂声,她无遐去理会,因为肚子又传来比往常更加尖锐的痛楚,她尖叫一声,双腿被撑的极致,然后,她感觉有个物何滑出了小腹,疼痛一下子消失了,身子一松,神经也终得解脱,终于沉入无边黑暗里。

    意识飘远,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她又回到从前,车水龙马的街头,繁华喧嚣的都市,只有九岁的她与大自己一岁的表姐于浅乐从一辆高级轿车里下来,她们走进一间小吃店,打算点一份这家店里的招牌菜,可是,店里人太多了,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来招呼她们,不由气呼呼地出了店门,没想到,迎面就碰一个老头儿,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副沿徒乞讨的叫化子模样。

    楚怜儿记得,她曾丢给他一些零花钱,然后捂着鼻子走了。

    可是,那叫化子叫一脸惊奇地拉住她,直叫道:“小姑娘,等一等。”

    “怎么,钱还不够?”她回头,声音清脆极了。

    老头儿仔细看了她一眼,“咦”了声,郑重地说:“小姑娘,你这面相,很是奇特啊。”

    她咯咯一笑:“奇特吗?当然啦,妈妈说我遗传了她的好相貌,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

    老头儿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这面相,非常奇特,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啊。”

    身旁的于浅乐哈哈一笑,说:“当然大富大贵啦,怜儿的妈妈可是一间公司的总经理,将来,她也会成为精明厉害的女强人。”

    老头儿急了,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将来会做皇后。”

    “皇后?”两个女孩子怪叫一声。

    “对,你以后会做皇后。”老头儿在脸疑重。

    小女孩冷哼:“皇后?我还皇帝呢?死老头子,想要钱就明说嘛,非要来骗。”泼辣的她,伸手扯着老头儿破烂的衣服,从一处补丁里跳出一些零散的硬币和纸钞,不由俏脸儿一板:“好啊,你光凭这张嘴就骗了那么多钱,统统给我吐出来。”说着,她把老头儿替人算命的钱全都没收了,然后丢入一旁的乞丐碗里。然后插腰教训着有苦说不出的老头儿:“你给我记着,以后没事别乱骗人,不然,再被我抓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哼。”

    她虽然把算命的话当作玩笑不当一回事,可于浅乐却从此戏称她为皇后,她听了也只能戏笑一翻,然后又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记忆一下子短路,她又看到穿着一身华丽的自己,在一群奴仆拥簇下,进入一间豪华府邸,她抬头,朱漆大门上方的扁额上赫然写着“太子府”,原来,她已是太子妃。

    金碧耀煌,奴仆成群——太子妃的生活实在是风光。

    可惜——

    当上太子妃后,权利欲望一下子被吹胀,从那时起,她才相信了算命的话。认为自己真有作皇后的命。可是,太子无能,底下几个皇子个个虎视眈眈的,让她整天提心吊胆。不得已,她使出了从母亲那里学来的阴谋诡计和不务正业从小说书上看来的各种争名夺利的版本,成功压制了各路心怀不诡的皇子们。

    可是,一直表现得与世无争的二皇子却一直让她忌憧,他文武双全,并且深受皇帝宠爱,只因他排行老二,而注定与太子无缘,如果她是他,心里会甘心么?

    太子能力平庸是有目共睹的,虽然皇帝对于祖宗立好的规矩不敢擅改,但对于各路皇子对太子的明争暗斗却睁只眼,闭只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也想把这个太子废掉,然后由二皇子接任。

    身为太子妃,她怎不担心?不得已,她一手扛起了匡抚太子的大任,打击异已,暗中除掉二皇子,可惜,二皇子命大,数度逃过死神的莅临。

    而她也渐渐发现,不管她再如何努力,太子也只能是个抚不起的阿斗,让她即痛心又无力。

    可是她不能放松,她的母亲从小教育她,不到万不得已,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坚持就是胜利。

    可惜,无论她再怎么坚持,还是敌不过二皇子夹泰山之势的反击。

    在一次次的宫庭争宠的戏码中,她一时中计,没有看管住个性单纯的太子,让他被二皇子的人马有机可剩,被指为通敌卖国,以与鞑靼有来往为由,上报皇帝。皇帝本对太子不报希望,这下正中下怀,连查都不必查,就下令格杀太子。

    而她,身为太子妃,二皇子怎会放过。

    她看着东离淳带着人马闯了进来,对上他杀气腾腾的眸子,她笑了,平静地喝下鸩酒。

    肚子一阵绞痛,她带着平静的笑容,从容赴死——

    茫然张开眼,转动眼珠子,看着熟悉的华丽帷帐,及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萦绕鼻间,她轻轻地叹口气,脑海里再一次浮现以前的种种惊心动魂。心情复杂,说不出的难受,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解脱。

    “怜儿——”一个轻轻地呼唤,让她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影。身穿明黄团龙滚袍,乌黑发丝束成髻,曾经流光溢彩的眸子,变的暗淡无比。

    楚怜儿望着他,心里闪过千言万语,一时无语。

    东离淳静静地望着她,眸子从最初的光彩转化为黯淡,他握着她的手,性厚的比唇张了张,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

    楚怜儿发现,他原本鲜艳的比唇变的毫无血色,双眸下片乌青,明显没有睡好,还有,他的脸颊,好不容易长出的肉又陷了下去。

    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楚怜儿打破沉默:“东离淳。”她叫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无比,感觉肚子落空空的。

    她伸手一摸,发现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已空空如矣,变的平坦。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可泪水却先一步溢出。

第二章 这才是真相(二)

    “怜儿——”东离淳慌了,忙用衣袖替她拭了泪水,“对不起——”

    本想不哭,可泪水却止不住,汹涌而出,惹的东离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怜儿,别哭了好吗?都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尽管冲着我来,千万别哭伤了身子——你才刚小月,御医说,哭泣对身体不好。”

    好不容易止住哭,楚怜儿吸了吸鼻子,浓浓的鼻音,极不舒服,她赌气地用他尊贵的纹金丝绣的繁复精致团龙的袍袖拭着鼻涕。

    东离淳任由她的动作,等她拭了鼻涕后,才轻轻替她掖好被单。双眸望着她,愧疚,黯淡,就像等着被人判刑的犯人,可怜巴巴的。

    他这副可怜巴巴地神情让楚怜儿心里好过了些,她望着他,声音平静:“我肚子好饿。”

    东离淳愣了下,原本黯淡无比的眸子一下子增添了无数光彩,仿佛正待等死的死刑犯获得了特赦令般,好半晌才发出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叫人给你弄吃的来。”他起身,飞快地来到门口,吩咐下去后,又折了进来,坐到榻前握着她的手,细细揉捏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深幽的眸子看着她,丝丝绕绕的,带着些许期翼,又带着恐惶,复杂地交织成一片黯淡无光的细网,密密实实砸在楚怜儿心头。

    这个男人——她无力地闭上眼,心头乱糟糟的。

    一会儿,外头已响来脚步声,是宫人准备好了腾食,楚怜儿刚小月,身体极虎虚弱,被扶起靠坐在床沿,由东离淳亲自喂食。

    楚怜儿没有拒绝,习惯了他的温柔,对他再多的恨依然改变不了他对她的好,就算知道他以前曾对自己做过那么多的残忍的事,她依然恨不起来。

    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吧,她嚣张跋扈,害人无数,最终却栽在他手里。这就是她的报应吧。

    肚子很饿,吃了整整一碗猪蹄炖红枣粥,东离淳把空碗递给身旁的宫人,挥退下去,这才又抚着她躺好,“怜儿,先睡一觉,补充体力,可好?”

    她看着他,轻轻摇头,她问:“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又要留下我的命?”

    他沉默半晌,道:“因为你确实很有智慧。”

    她盯着他,“是宋休告诉你的吧?”在东离淳领兵来对付她之前,她与宋休谈了些话,那时的宋休还是太子府的侍卫统领,一个表面忠于她,暗地里却是东离淳派在自己身边的卧底。

    他点头。

    她轻笑:“你知道吗?我是故意与宋休说那翻话的。”明知自己必死,她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东离淳要杀她,她知道求绕逃跑已无可能,于是就想了个办法。她知道东离国当时的处镜,军事力量的薄弱,边关华国时常侵扰,鞑靼的虎视眈眈,东离国长年米粮的短缺,都是东离国最大的硬伤,

    而要解决这三大难题,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没有人想到而已。

    而她想到了,于是,借着宋休的口,让他转告东离淳。当然,这是个非常冒险的法子。

    如果宋休没有转告东离淳,那么她也必死无疑。

    但是,她赌对了。她临死前的一翻“仗义执言”打动了宋休,让他如实转告了东离淳。东离淳也极欲对付野心勃勃的华国,鞑靼常年的袭扰更令东离国雪上添霜,更不必说粮食的常年短缺,这三个大难题,只要有一个能解决,都值得东离淳留下她的性命。

    尽管他痛恨她,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东离淳看着她,轻轻地说:“其实,当时我就知道这是你的求生计谋。”

    她不讶异,那么聪明的他,又怎会看不出她那点伎俩呢?只是,他现在才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吃惊。

    “虽然你准备留下我一条命,但对我的恨仍然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对吧?”

    他沉默,紧紧握着她的手,涩涩地道:“对不起。”

    她微笑:“这怎能怪你呢?就算我肚子有些墨水,但也不能改变你对我的仇恨。”所以,后来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换作是她,她也会如此做。

    “怜儿——”东离淳惶然抬头,目光愧疚,惊恐。

    她轻笑:“东离淳,你不必愧疚的,真的——一切都是我的罪有应得。”他把她关进地牢里,天天折磨她,她忍受不住所以咬舌自尽,可惜,仍是没有死成。被他下了药,全身没有任何力气,除了喉咙里能发出点声音外,四肢无力,连咬舌头的力气都没有。他把她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对她侮辱一翻,然后,他强逼她吞下一盅毒,盅毒侵入体内,啃咬着她疼痛难忍,最后,她求他放过她。

    再然后,她也只能眼睁睁地被三个全身脏兮兮如粪坑里爬出的乞丐**——

    而他,就站在一旁,欣赏着她的无助与绝望。

    他是该这样对待敌人的,她曾经也害的他数次丢了性命,这点侮辱又算什么?再说了,他的阴狠手段,也是被她逼出来的。

    伸出手,抚摸他英俊的脸颊,这是一张多么俏俏的脸啊,宜男宜女的长相,当初的他,是多么的风华绝代,令无数官家千金痴迷。

    “如果不是我的步步进逼,或许你也不会变的那么阴狠。”她感叹,她一直知道他并没有野心,对皇位毫不在意,他只想做个有作为的王爷,如此而已。

    可惜,那时被利欲冲昏了头的她生怕才华横溢深得帝宠的他抢去太子的风头,所以竭力置他于死地,把他逼急了,这才被反噬。

    东离淳望着她,细长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看不出眼底的思绪。

    她又问:“你曾经说过,等盅毒生效后,我就会失去以往的记忆,然后,我会爱上你,死心踏地的样子,然后你再狠狠甩掉我,再替我解开盅毒,再把我卖入教司坊,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东离淳,现在,你还要如此做吗?”

    他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无波无绪的井水,“是的,以前我确实有这种想法。”

    她望着他,神色不变,“那现在呢?”她问,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看进他的灵魂,“现在,我想起了以前的事,而且,我也深深地爱上了你,你的目的达成了,想要报复一个女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先让她爱上你,然后再狠狠甩掉她。”就像把你送上天堂享受惯了舒适而甜蜜的生活后,忽然又把你丢入地狱,受尽炼狱的滋味。这才是给敌人最好的报复。

    她望着他,“东离淳,你是否会依当初的誓言,把我扔出皇宫,或是丢进青楼?”

    他轻轻拍她的手,摇头:“怜儿,我怎会把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丢进那种地方呢?我爱你都来不及。”

    她打断他:“可是,我是你的敌人——并且,我的身子好脏,真的好脏——”记快中那些乞丐们恶心又肮脏的手掌,散发浓臭的头发,令人呕吐的气味,忽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逼的她把刚才吃进的食物统统吐了出来,也吐了他一身。

    他慌忙唤人进来,换过被弄脏的床单,春红拿来洗漱瓷杯,硬要我漱口,我看着他,他冲我微微一笑,目光有种凄迷。我看着他的衣服,胸前全是我留下的呕吐物,还冒着酸味。

    他冲我微微一笑,脱下身上龙袍,丢给宫人,只着白色里衣,宫人赶紧拿了件白色袍子给他换上。

    我看着他的白袍,并无多余的式样,只在领口与袖口及袍据处用纹金钱绣墨黑竹叶,衬的他风彩照人,玉面珠唇,气宇轩昂,这男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是那么的好看。

    “怜儿,现在好点没?”他走近床榻,坐在重新换过的金丝线绣祥云图案的织金蓝白相间床垫上。

    她闭了闭眼,努力抛开脑海里恶心肮脏的画面,好半晌,她才睁睛,望进他乌黑瞳孔,道:“现在我终于记起,有个老大夫对我说过,我的盅毒是天下间最霸道最凶猛的毒盅,养这个盅也非常非常的难,你是怎么养活的?”

    他望着她,垂下眸子,轻轻地说:“这个确实很难养。”

    她笑:“如此看来,虽然你留下我一条命,但并不想让我太好过,对吧?”她望着他,他没说话,长长的睫毛闪啊闪的,非常好看,如美丽的蝴蝶。

    “或者,你并没想过要留我活命吧。”那个老大夫曾对她说过,这种盅毒很霸道,也很难解,唯珠办法就是怀了施盅人的孩子,方能解开。只是,以施盅人对她切骨的恨意,又怎能让她怀有他的孩子呢?

    东离淳抬眸,看进她的眸子,道:“是的,当初种盅时,我就已想到了结果。”

    “可惜,我还活着,并且还解了盅毒。”她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虽然没有撕衣裂肺的痛楚,但双腿间仍是有火辣辣的痛。泪水溢出眼眶,她迷蒙地望着他,“用无辜的孩子来解盅毒,东离淳,你是否很难过?”那是活生生的小生命啊,却被无辜牺牲了,她再毒再狠,也会舍不得。虎毒不食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受这种罪,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相是如此的残酷,如果是用孩子的生命才能解除盅毒,我宁愿让它永远留在体内。”她哭喊,双手捶打着他,她的心好痛,一条活生生的孩子没了,虽然解开了盅毒,可留给她的不是喜悦,而是无尽的痛楚。

    “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所以,你才会用害怕,才会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你一直知道,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你还知道他会在肚子里承受着非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楚——你怎能如此狠心——”身子虚弱,,捶打改成掐,直至无力。

    东离淳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对不起,怜儿,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盅毒的潜伏期是三年,只要三年一过,它就会疯长,并且不再受我的控制,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你就用无辜的孩子来承受?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他低头,眸光黯然:“与其失去你,我情愿失去骨肉。”

    她怔住,心里蓦地发酸,别开头,不知该如何说。

    他不让她抽出手,紧紧地握着,放在唇边用力亲吻,“大概是报应吧,当初我只想等利用完你,再让你盅毒发作死去的。可没料到,我会爱上你。失去咱们的孩子,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惩罚我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你。”

    她摇头:“不,应该是在惩罚我。如果不是我主动挑起权力的纷争,你不会变的那么冷酷。”她望着他:“你身上的伤痕,是我造成的吗?”忽然忆起,她曾经恶毒地设计陷害他,害他被皇帝愤然发配南凌,作一名低下士兵,冲在前线上战场与凶猛的鞑靼作战。她知道他的武艺高强,就在军中安排了死士,在他上战场时,趁机杀掉他。只要他死在战场上,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可惜,他命大,当死士们回来向她凛告他尚数刀,倒在荒山野地里,决对活不过来时,三个月过后,他出现了,瘦成皮包骨头的他,依然背脊依然笔直,双眸依然灿峦,只是看她的眼神如毒蛇般,让她周身泛起刺骨的寒意。从那时起,她更是疯狂地整他,举凡暗杀,下毒,陷害,种种阴毒的法子都使遍了。

    就算心中曾有后悔,但她不能停下,因为,她已无退路。

    最终,她被反噬。然后,就是命运的倒写,他高高在上,她卑微低下。

    可惜,在明知他必会处死她时,却又想着反败为胜,于是自作聪明地利用宋休,得到了生还的机会,却让自己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东离淳,你报复我的目的已达到,现在,你要怎么处置我?”她望着他,目光平静。

    失去了一切势力,更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心,再被深爱的男人置之死地,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已是人世间最残酷的报复了。

第三章 这才是真相(三)

    整个宫殿没有一丝声息,静谧,沉清。

    寝宫里,诺大的卧室,只点燃一盏龙凤烛火,光亮很炽,但在宽大的寝宫里,只映照出一份昏黄寂谧的光晕。

    楚怜儿望着东离淳,他背对着烛火,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有嵌在剑眉下那双黯淡如漆的眸子微微闪动。

    他望着她,淡淡一笑:“这诺大的清音殿还不够处置你么?”

    她不解。

    他唇角微勾,深深地疑视着她:“我母妃曾对我说过,这皇宫就如牢笼,虽华丽,却不得自由。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禁锢在这里,禁锢在我身边,让你哪里也不能去,这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么?”

    她怔住,目光幽幽,心里复杂极了,不过,唇角却弯了起来,“东离淳。”她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道:“怜儿,你还不明白么?我不会放开你,就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今生今世,我已不会再放开你了。”

    她淡笑,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嘴,她紧紧咬着唇,道:“东离淳,我们的孩子呢?”

    他身子一僵,眸光闪动,很快又恢复过来,道:“怜儿,对不起。”

    她轻笑,目光凄迷:“何必说这些呢?你心里一定很痛苦吗?”她怀了孕,成天活在喜悦当中,可他却一直活在恐惧与悲伤中,明知孩子不会活下来,却还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现在她总算明白过来,他得知她怀上孩子时,那僵直的身子不是因为作父亲的喜悦,他时常愧疚的神情,及他眸子里的黯淡从何而来,因为得知孩子尽早也会丢去的恐惧与悲苦——想来,他承认的压力比她大很多呵!

    她怎能怪他呢?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让我空欢心一场。”她唯一怨的就是这点,她对孩子是抱了多大的期望与满足,可现在,希望没了,梦,也清醒了。残酷的真相让她差点承受不住而崩溃。

    东离淳静静地坐着,他轻道:“对不起,让你对我失望了。”

    她看着他的脸,“对,你真的让我好失望。”

    他身子一僵,看着她的眸子更加车黯淡。

    她又道:“我晕迷了多久?”

    “三天,你晕迷了有三天。”他回答。

    “才不过三天,瞧你又瘦成这样了。”她看他,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语气埋怨:“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你肩上的担子可重着呢,不能有丝毫损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愣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错愕,却又带着心翼翼的惊喜。

    她轻笑,目光氲氤,“瘦成这么样,你要我怎么抱?都是骨头,硌着我好痛。”

    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瞅着她,细细盯着她苍白的脸,轻叫:“怜儿?”

    她望着他,“什么时候了?”

    他抬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只有无尽的狂风肆虐着窗棂,吹动未拉好的云锦沙帘随风起舞,他赫然起身,来到窗口,把窗棂关好,然后拉好帘子,这才走向她,“可能已经二更天了,你好好休息。”

    她点头。

    他深深望她一眼,转身,蓦地,他又回头,替她掖好被子,团丝绣龙凤双纹的明黄锦被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脸,他多看了几眼,道:“好好睡,明早我再来。”

    我起身,袍子却被拉住,他低头,看着一双雪白的小手正紧紧拽住他的袍摆不放。

    楚怜儿望着他:“要去哪?”

    他低头,看着她雪白的手指紧紧捉住自己的白色袍摆,指节白的几乎与衣服溶为一体。

    “有新欢了?所以要赶着去?”她望着他,“还是你堂堂东离国皇帝的承诺只有五个月的保质期?”

    他的身子僵住。

    她又道:“当初你立我为后承诺过什么,你都忘了?”

    他盯着她,目光渐渐开始晶亮,“你不是全都想起来了吗?”

    她笑,有湿意在眼里闪过,“都想起来了,可那又怎样?你以为我会离开你么?不,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天天跟在你身边,每天折磨你,我的身子好脏好脏,你一个大男人的,成天只能搂抱我这具被乞丐沾污过的身子,心里肯定不舒坦,可又没办法,谁叫你当初要召告天下说只立我一人为后,终生只娶我一人为妻呢——”

    “怜儿。”身子被紧紧搂住,她眨眨眼,看着趴在身上的他,推他:“后悔了吗?后悔也不行,今晚,你必须睡我这儿,有了新欢也不行,东离淳,这是你自找的——”发狠的话还未说完,双唇已被堵住,她睁着双眸,瞪着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他的睫毛长长,翘翘,她看着入迷,双唇被他攻陷,他的唇好柔软,却冰冷,她忍不住回应他,想给他温暖,却被他紧紧攫住了呼吸,他的舌头伸进嘴里,与她的舌尖纠缠——

    她缓缓闭上眼,双手环着他的背,他身子一震,动作停止,只是定定看着她,看进她乌黑眸子里,“怜儿。”他轻唤,“你不要后悔。”

    她扬眉,轻笑:“我想,后悔的应该是你。”

    “不。”他摇头,笑,细长的眸子流光溢彩,如七彩的水晶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茫,灼灼其华,闪烁生辉。

    “你可要想清楚,今晚留我下来,从今以后,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低头,吻着她娇软的红唇,原本苍白的脸颊因刚才的亲吻变的红润起来,而先一刻还死沉如古潭幽水的眸子也开始灵动起来,如朝阳刹那间令其光华,令人不忍移开眼。

    她抿唇,微微一笑:“我也想后悔的,可是,我已纪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怎么办?”

    他身子僵住,歧毛乱颤。她笑了,捏捏他的脸:“这么俊的脸,我怎么舍得呢?住在皇宫里,除了你之外,就我最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宫中横着走也没人敢拦我。这么威风的日子正是适合我。”

    越想越满意,再度捏着她的脸,使劲地扯:“还有,这么好看的皮相,要从哪里去找啊,就算我的梦中情人成云,恐怕也赶不及。”

    他的身子一僵:“成云?”他低低地念着,目光眯起来,“成云究竟是谁?”

    她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不然不会叫梦中情人了。

    他神色微黯,紧紧扣着她的十指,声音粗哑:“怜儿,不管你心里还念着谁,你也没机会了。”他霸道地吻她,她张嘴,咬他的嘴唇,威胁:“东离淳,我也要告诉你,这辈子,你就等着被我折磨吧。”

    他轻轻一笑,头顶着她的额头,望着她明亮的眸子,声音轻轻:“怜儿,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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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来过?

    望掉以前的种种是是非非,忘掉一切恩怨仇恨。更忘掉所有的痛苦与残酷。

    我们重新来过!

    耳边还回荡着东离淳说的最多的话,如丝般绕在心头。

    第二天睁开眼,床上已无东离淳的影子,只余下温暖如斯的暖炉正煨着身子,全身暖洋洋的,鼻间闻着好闻的密合香,轻甜舒缓的香味让身子格外放松,窗外,狂风不再,只有和风日丽的阳光带着暖洋洋的光茫射了进来,映的满室生辉。

    新的一天,新的景像,雨过,是该天晴了吗?

    鄱了个身子,感受着被窝给予的温暖,望了望四周,清清静静的,什么时候了?

    门口传来轻微的湘妃竹帘的碰撞声,她看过去,是流音,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眼着眸子的楚怜儿,讶然一笑:“娘娘醒了,需要吃些东西吗?”

    楚怜儿笑笑,点头,“好!”

    看着楚怜儿的笑容,流音反而更加奇怪了,盯了楚怜儿一眼,这才犹豫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从外边已进来十来名宫女,有的端着白玉瓷杯替她漱口,有的侍候她梳洗,穿衣,个个忙翻了。

    最后,楚怜儿穿了件挑金线绣梅花边纹的素雅宫装,头梳如意髻,只斜斜插了根紫金扁璃琉珞婴簪,耳朵上别着小巧精致的缀有硕圆珍珠的耳饰,白雪皓腕戴上明亮的红色玉镯。

    “娘娘,您才刚小月,身子极为虚弱,只能在清音殿里走动,可千万别出去吹到风,那对身子不好的。”流音如老嬷嬷般唠叨着,一边扶着她来到紫檀木圆桌旁,扶她坐到早已垫有厚厚软垫的凳子上,一边从宫女手里托着的玉盘里拿起青瓷盅碗,打开盖子,拿起银匙轻轻搅动着,等不再滚烫,再递到她唇边:“这是御膳房特意替您做的补汤,吃了补身子的,娘娘快趁热喝了吧。”

    汤有些苦,带着当归的药味,不过倒还可以下腹,她乖巧地喝下,把最后一勺汤喝完,连红枣都未放过,最后吐出核,这才问:“东离淳呢?”

    流音看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答:“皇上去上早朝了,临走前特意嘱咐奴婢不能进来吵醒娘娘。还对奴婢吩咐,等娘娘醒了,无论如何也要劝您喝下补汤。”

    她笑:“我这不是把它喝完了吗?”

    流音又道:“那就上床躺着吧,御医说才刚小月的身子不能久坐的,还是躺着好。”

    楚怜儿摇头:“不,在屋子里呆的久了,好闷,我想出去走走。”

    流音马上拒绝,楚怜儿板起了脸,“只是去附近走走,不碍事的。”小产后确实身子虚弱,可晕睡了三天,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不是弱质的风一吹就会到的人。

    流音扭不过她,只得由着她,不过仍拿了件厚厚的火红色锦氅替她披在肩上。抚着她出了清音殿,此时,阳光已升和老高,久未接触过阳光,楚怜儿一时还不能适合,被射的头晕目眩,流音赶紧扶住她,一脸担忧:“娘娘,您身子还那么弱,还是回去吧。”

    楚怜儿摇头:“不,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许久没晒太阳而已。”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春红呢?怎么不见春红?”她这才发现,清音殿里,春红算得上是她最贴身的侍女,一直都随侍左右,怎么醒来却变成流音了?虽然流音也是凭机灵俐索才被派到清音殿侍候她,地位也算超然,但她还是习惯由春红服侍。

    流音神色不太自然,避开她的目光,回答:“春红照顾娘娘生病了,正在修养呢。”

    楚怜儿“哦”了声,便不再说话,继续朝前走。

    出了清音殿,便是一大片园林,秋末了,池塘里的荷叶已凋零,只露出光秃秃的荷杆,池子里偶尔滑过几毛五颜六色的金鱼,悠游自在的样子。池中有形色各异的太湖石,其中,有块尖而巨大的石头高耸入天。她从未见过这种高大的太湖石,不由看呆了。什么时候宫中多出了块巨石?

    太湖石,多孔而玲珑剔透,此石“乃太湖石骨,浪击波涤,年久孔穴自生”,一向是园林中不可或缺的装饰点缀。楚怜儿以前也曾见过,这块太湖石,可谓石中极品。坚立池中,恰如三山五岳,屹立不倒,隐隐竟有微缩天地之势。

    “这么大的太湖石,什么时候移上去的?”

    流音回答:“回娘娘,此石是前两天皇上命人从宫外运进来的。听说此石是华国进贡的极品太湖石。”

    华国进贡?楚怜儿讶然,没料到以往如此声名赫赫,威风凛凛的军事兼粮食大国的华国,却被一直内忧外窜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东离国给弄的灰头土脸,威风无存,实力也损折过半。

    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石头,又是由高傲的华国进贡,尤生出喜悦自豪,不由多看了几眼,阳光正暖,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沿着池边,边走边欣赏,脚下是扫得极为干净的大理石地砖,弯弯延延地用碎石子铺着,两旁又种值着美丽娇艳的花草,显得异常美丽。

    脚下毫无意识地围着太湖石看了个遍,再沿着曲折回转的用石头搭建而成的水上走廊,经过一处假山,这座假山可能也是刚搬进来的,清晰如斯,中间有个一人多高的孔,走廊就是从孔中横穿过去。穿过假山,又是成堆的曲折回廊,假山林立,短矮花墙,高低叠翠,绿水傍边,绿意盎然。

    越看越觉的新鲜,脚步仍不住加快,蓦地,再一次穿过一块假山,耳边倏地听到隐约的谈话声。

    楚怜儿原本不甚在意,可能是宫中寂寞的宫女与某个侍卫幽会,她以前也常碰到,但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正打算不动声色地经过。

    “哎,咱们的皇上好可怜啊。”

    楚怜儿陡地驻足。

    “秋荷,皇上英勇善战,威震四海,生受百姓爱戴,君临天下,坐拥江山,权势滔天,怎会可怜呢?”是一个男声。

    “皇上表面威风,可内心却痛苦死了,你不知道啊,都是那楚怜儿的贱人害的——”

第四章 结局

    在混沌的意识里,冷热交替。

    脑海一阵模糊,一会儿感觉和风日丽般的清爽,一会儿又看到无数血色向她涌来,是无尽的鲜血,脑海里想像出一个巴掌大的婴孩从母体里流出来,全身布满了可怕的虫子,婴孩的身子已腐烂扭曲柄——尖叫,双手胡乱在空中飞舞。一个冰冷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耳边一个轻柔焦急的声音响起:“怜儿,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不要怕——”

    这个声音有着奇异的魅力,如混沌中开劈出的一抹清亮,带着神奇的力量,安抚了内心的惊恐与痛苦。

    她安静下来,紧紧抓着这双能让她安心的手,阖着眼,感受着冰冷的泪水在脸颊淌过,她的孩子,会是那样痛苦无比地离开么?

    “怜儿,怜儿?”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她无意识地低喊,那个宫女的一番话击中她心底最惊惧的事实。

    以怀孕来解开毒盅,盅虫就转移到胎儿身上。她早已猜到了,可却像只鸵鸟一样装着不知,可是,她可怜的孩子——她一直不愿提及的软肋,却被活生生提及,再一次血淋淋地撕裂他的心。

    “哐啷!”杯盘着地的声音。

    “流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违背朕的命令。”是东离淳的声音。

    “皇上绕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这个声音是那么的颤抖,好像牙齿都在打架似的,怎么,东离淳又在胡乱发脾气了?

    他这个脾气真的不好。

    她松开紧阖的眼,看到一脸铁青的东离淳正坐在榻前,正满脸狰狞地瞪着跪在榻前的流音。

    流音头磕在地上,头皮被磕破,露出殷殷血红,脸上全是恐惧留下的泪水,淌在青秀的脸上,是那么的无助惊惧。

    “皇上,奴婢知罪,请皇上责罚,奴婢让娘娘受到惊吓,死不足惜。只是奴婢肯求皇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娘娘——”

    “你以为朕还会给你机会么?”东离淳声音阴冷刺耳,转头,看到已睁开眼的楚怜儿,愣住,随即一脸惊喜地道:“怜儿,你醒了?”

    楚怜儿眨着眼,摸着他的脸,道:“你的脸色好难看,我不喜欢。”

    他愣住:“怜儿——”

    她升出手来,抚着他的脸,埋怨着:“怎么搞的,御膳房请的都是些庸才么?你没吃饭还是吃不下,怎么越来越瘦,真难看。”

    东离淳盯着她,一瞬不瞬的:“怜儿,你——”他细细盯着她的面孔,声音紧张。

    她轻扯唇角,想给她灿烂的笑容,可泪水却先一步流出,东离淳慌了,忙用绣帕试着她的泪水,“怜儿,别哭,你的身子弱,哭不得的。”

    “还不是你害的。”她扯过绣帕,拭着泪水,“放任乱爵舌根的人在宫中惹我生气,你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再度一愣,忙说:“好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马下派人把那些乱爵舌根的贱人统统拉出去折首示众,以消怜儿心头之恨。”他转头,厉喝一声:“来人!”

    从外边奔进数名禁卫军,单膝跪地:“皇上有何吩咐。”

    东离淳声音冰冷,脸上煞气重重,“皇后小月那天,进出过清音殿的奴才统统都给朕捉来,朕要一个个地审问,看是谁泄露了消息,乱造谣言。”

    “奴才遵旨!”

    侍卫下去后,东离淳又转头,轻声哄道:“怜儿放心,我一定揪出那个乱爵舌根的奴才。”

    楚怜儿点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流音,道:“不关流音的事,让她起来吧。”

    流音身子瑟缩着,听到她的话,赶紧又磕着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东离淳冷哼一声拂着袖子:“够了,给我滚出去。”

    看着流音连滚带爬地出去后,楚怜儿很是自责,埋怨他:“不关流音的事,是我坚决要出去走走的。”

    东离淳细细看着她,美丽的眸子事实着疑惑与惶然,看的楚怜儿不解,她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他紧紧拥着她,“怜儿,对不起。”

    她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颤抖与无助,鼻间一酸,伸手紧紧抱着他,泪水也跟着滑了出来:“东离淳,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盅毒解除了,身体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可是,以无辜的孩子为代价换取,恢复记忆后,那历历在目的往事压着她难受。

    心口仿佛被撕开了一个血洞,痛的无法呼吸。

    “如果记忆是这么的残酷,盅毒一定要以孩子来解除,我情愿不要孩子。”他们是敌人,生死仇恨的那种敌人,可怎么偏偏又相爱了。

    他身上仍是一袭雪白锦袍,天气变化很快,转眼已窗上薄薄的棉袄了。可他身上却穿着单薄的轻袍,更是衬的身子单薄如纸。

    她捏着他的手臂,再捏了捏前脸,道:“这么瘦,为什么会变的这么瘦呢?你心里也不好受,对吧?”

    “怜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低头,轻轻地搂着她,身子轻颤。

    她低笑,泪水却如断线般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滴落。“不,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当初她不四处打压他,他也不会被逼到恨她,直至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他以前是如此的恨她,可要爱上仇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他是那么的骄傲,居然会爱上声名狼藉的她,真是难为他了。他为了立她为后,不知受到朝臣多大的责难,可他却一个字也没向她提及。

    她怀了孕,他明知孩子是不可能会生下来,他也清楚地知道孩子会在体内替她承受盅毒的痛楚,他是孩子的父亲,心里肯定如刀割吧,可他还在她面前强颜欢笑,问世间,还会有比这种更难以承受的痛苦吗?

    原以为经历了大风大浪后,他得到了江山,她也有了身孕,一切都向美好的明天迈进,可盅毒恰好在这时解开了,记忆的真相,孩子的失去,一个个残酷而痛苦的事件接踵而来,把她逼到疯狂的边缘,所有的回忆都在脑海闪过,血腥的、疯狂的、痛苦的、残酷的——一件件,一桩村,当真要把她逼疯。

    可是,东离淳受到的伤害不比她少。

    现在也说不出谁伤害谁,她已累的心力憔悴,再也无力去计较谁受的伤害多些,记忆里曾被肮脏乞丐**,她曾痛苦了一阵子,可她一向是想得开的人,想想以前他们还是仇人身份,他这样做也不为过,也就想开了。

    孩子没了,她很伤心,但因为孩子把盅毒解开了,再也不受盅毒的折磨了,也是好事一件,可是,当鸵鸟终于抬头,这才痛苦地发现他们的孩子曾受到多大的罪啊——想来,她又开始恨他了。恨他如果不向她下盅毒,就不会现在的种种事情发生了。

    可是,当看到东离淳越发清瘦的身子,她又更加心痛,比得知真相,得知孩子曾凄惨地死去更来的心痛。

    她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不比她少。

    她可以用哭泣来逃避一切痛苦,可他不能。他不但不能,还要陪着她,安慰她,还要强行支撑着身子上朝议事,还要处理着天下大事,还要分神照顾她——这样的她,怎么让她恨得起来?

    对他,只有满满的心痛。

    因为,他们之间,从在南凌城墙的解马树下,就已死死地纠缠在一起了,再大的痛苦,再多的纷争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东离淳的狠辣,绝大部分都是拜她所赐,他把一切的狠辣手断都使在她身上,这是她的报应。她不会怨他,穿越而来的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坐上了太子妃的宝座,可是,想要坐稳何其艰难,二皇子才华超绝,三皇子有皇后的蔽护,在朝中力量雄厚,四皇子母妃深受宠爱,在朝中也有相当的势力。可太子,那么的懦弱,那么的无能,她恨铁不成钢,见多了帝王争霸的残酷,她知道,太子一旦失势,她也会跟着糟秧,所以,她只能力拼一搏。

    她设计陷害,力量本就薄弱的东离淳首先是被对付的对像。她施计隐害他,成功地让他被贬去南凌,作了一名低等的士兵,与凶猛的鞑靼作战,他屡立战功,杀敌无数,每一场残酷的战役里都留了性命回来,她又心慌了,又暗中派了死士趁他与敌人交战时,在背后放冷箭,原以为他尚数刀,被丢弃在荒芜人烟的战场上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他命硬,居然活回来了。

    当在太子生辰的宴席上,她看到瘦了一大圈的他,只剩下一双异常晶亮的大眼看着她时,她的心蓦地颤动,说不出的惊恐,恐惧使她再度施了一条毒计,随便安了个理由,让皇帝把他送往华国做质子。

    当时,他十九岁。原以为举目无亲的他去了华国肯定是有去无回,却不料,两年后,他却带着一身的锐气归来,并还立了赫赫大功,华国同意与东离国签下边关贸易合约。

    在皇帝亲自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她与她对座,看到他眼里的冰冷与隐隐的杀意时,她感觉到死亡是离自己多么的近。

    人在临死前会被激发出最大的潜能,她再度疯狂整他,举凡投毒,暗杀,嫁祸——全都使遍,可惜,幸运之神不再眷顾她,很快,她被反噬。

    太子被诛,她也被赐死,怨不得谁,也只能怨自己没有眼光,错把垃圾股当成绩优股。更是错把猛虎看成病猫。

    可是,在明知自己即将要死的时候,她又不甘,谁不想活下来,她也一样,她再阴狠再毒辣,坏事做绝也想活着,于是,她利用宋休,成功地让他留下她一条命。可她没料到,他虽然留下她,却天天折磨她,等把她折磨够了后,才给她下了盅毒,使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然后,她开始了为期三年的还债之旅。

    算算日子,确实,从她在皇子府里醒来后,一直到现在,已有三年时间了。

    时间过的还真快,转眼间,她与东离淳已纠缠了三年。这三年来,他们有欺骗,有利用,有背叛,可是,最多的还是甜蜜。

    在南凌,无数次的肢体交缠,她爱上了他,在城墙上的解马树下,她与他的竭力相拥,直到今天,她仍是心难平静。

    在西凌,她与他之间的小心翼翼,再到后来的甜蜜异常——都是她脑海里最珍贵的回忆

    与他一并出谋策划,一同克敌制胜,一并制订对付邪教,一路打进京城,再问鼎江山,坐在高高的龙座上,与他一并附视众生,与他对视,相视一笑,他们十指相扣,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悦与激动。

    当时,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如春水,

    如此甜蜜的相处时光,却被记忆恢复的现实真相所击溃,想来还真不甘。

    被他搂的有好一会,身子有些僵硬,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却被他紧紧搂住,她心里一颤,

    仅着中衣的她被按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背,感受到薄薄衣料下,他瘦削尽是骨头的身子,硌着自己好痛。心里的冷硬渐渐融化。

    “东离淳,我们的孩子没了,以后还能否再怀上?”她问。

    他的身子再度一颤,他飞快地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平静的脸,细长的眸子尽是狂喜与小心翼翼的狂喜。

    “怜儿——”他哑声叫道。

    她朝他微微一笑,眼底有湿意,“快告诉我,我以后还能否怀上你的孩子?”

    他看着她,狠狠地点头,有些语无论次,“能,御医说只要好好调养,一定能的——”

    她笑,身子偎过他,看着他张大了的嘴,轻轻一笑,主动吻上他的唇。

    “怜儿——”他动也不敢动,只能睁着乌黑如黑珍珠般的眸子盯着她,长长的睫毛轻颤,如蝴蝶般扑闪着。

    她看着他,他那长长的睫毛下,有着一双比珍珠还灿亮的眸子,这双眸子非常漂亮,如此阴狠的人,却有着一双比天空还诱彻的眸子。

    “你在怕什么?怕我会离开你?”她盯进他的眸子,他眸光微闪,有许多的情绪在这双黑黑瞳孔里闪过。

    她轻笑:“东离淳,你还要我吗?”

    他半晌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点头。

    她轻笑,再度吻上他的唇:“这就对了,既然你还想要我,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他的身子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冲他笑,笑容妩媚,如破云而出的阳光,晶莹四射,灿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我决定了,既然我们今生注定被爱恨情仇纠缠在一起,那么,我们就一直纠缠吧,至死方休!”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喉间一阵异响。

    良久,他才道:“好!至死方休!”

    他低头吻她,辗转吸吮,轻柔似呵护着无上珍宝,她回吻他,低低浅浅的吻,让原本绝望的情意重新焕发万丈光彩!

    *

第五章 结局(二)

    结局

    京城北部,一座清雅别致的建筑,是登上九五至尊从兄弟手里夺得皇位已有三年的二皇子东离淳,在经战乱后,命人重新修建的别院。

    刚新建起的别院,高高的红墙银白的琉璃瓦,楼宇重阁,假山园林,小桥流水,曲折廊回,雕梁画栋,十分豪华!

    这是京城以北靠山林建起的别院,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在今年五月,方才动工完毕,皇后怀有身孕,受不得热,在六月中旬,就已移驾到这座别院准备度过未来炎热的三个月。

    皇后身怀龙种,身子笨重,这是目前为止,皇室唯一的子嗣,金贵的很,大批宫娥小心又小心地侍候车着,生怕有任何闪失。

    而今天又是皇后楚怜儿二十七岁生辰,深爱皇后的东离淳下令,在避暑别院替皇后隆重庆生。这也是大批宫娥太监,暴露在灸热的烈阳中挥汗如雨的原因。

    皇宫一般举办盛事,都要请民间有名的戏班子或是有名的歌伎歌舞助兴,东离淳也不例外。

    东离淳在东离国及四国八方都享有威名,他北抗鞑靼,西拒华国,安邦有功,治国有方,深得民心,他从三弟手里夺回皇位,完全是众望所归。按理说,这样深得民心的皇帝应该像历代皇帝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广纳后宫,可他却跌破众人眼境,只迎娶皇后楚怜儿一人,登基三年,一直未纳过嫔妃,就算三年前楚怜儿流产也没有影响到二人的深厚感情,可这三年来,皇后楚怜儿的肚子一直未有动静,把一干忠心耿耿一心维护皇嗣的朝中臣子急的团团转,可又知东离淳的脾气,不敢上书让他另立新妃。以前也曾有数名大臣连合上凑,说皇后膝无所出,为了皇嗣,请皇上另纳新妃。

    东离淳当时并未表态,可过了数天后,这些大臣同时犯错,被东离淳贬出京城。至此,谁还敢去过问?

    这一过就是三年,多么漫长的三年啊。眼看东离淳已直逼三旬,却膝下仍无子嗣涎出,一些老臣早已急的胡子花白,直到三年后,楚皇后方才众望所归地成功怀孕。普天同庆啊,当初新皇登基都没那么热闹过。

    这次怀孕,楚怜儿吃足了苦头,孕吐异常严重,怀孕不过三个月,人已瘦了一大圈,整个太医院专攻妇婴科的太医们整天崩紧了神经,一天三次把脉,每天聚在一起研究皇后的食谱,弄的整座皇宫如临大敌,还波及到朝堂。大臣们一方面暗自欣喜皇室终于有后,可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忍受着脾气越来越暴燥的东离淳时不时拿他们出气。

    这不,好不容易熬过了前四个月,楚怜儿终于有了食欲,大家才稍微松了口气,可天气又转热起来,东离淳不顾群臣的反对,已带着楚怜儿前往京城北部的别院避暑去了。

    瞧,为了让皇后过的开心,东离淳要亲自替她操办庆生大典,请了京城著名的戏班子。

    戏班子里的台柱叫玉羞花的姑娘,她裙裾飘飘,面容清丽,媚眼横生,睨着台下观众,只有身穿月白色织金轻袍,头戴双龙夺珠头冠的东离淳,他腰缠玉带,面容英挺,玉面朱唇,气势昂扬。

    他身旁坐着的是着紫色薄丝比肩,下边蝶戏百花翻纹湖绿裙子,外罩朱红轻纱绣飞凤的楚怜儿。她面容雪白,眉目如画,坐在翠绿碧竹下,身上的红纱,身后碧绿翠竹,相形得溢,亭亭如玉,虽体态不再轻盈,却在顾盼之间,自有婉转光华在眼底流动。

    翠绿碧竹的不远处,是一株株才刚花开的解马树,上边朵朵细小的白花开的正艳,香气四溢,微风拂过,细小的花儿飘落在楚怜儿身上,她抬头,与东离淳的目光对望。

    这时,阳光从天空撒下,透过层层竹叶,撒在他们身上,二人眼底奇异地折射出五彩十色的光茫。

    一朵朵细白的花儿落在身上,落瑛缤纷。

    楚怜儿望着他,他身后正是笔直的碧绿翠竹,他的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澄澈的透明,白云几朵,晴空万里,烈日光茫四射,却敌不过他眼底的灿烂的光辉。

    她看着这双美丽的眸子半晌,蓦地,灵光乍现,脑海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她问:“淳,你会吹萧吗?”

    他愣住,道:“会,只是许多年未吹过了。”

    她笑,眼里浮现湿意,她浅浅低笑,伸手抚着他的俊脸,数年的帝王生涯,使得他更加成熟,威严更甚,只是这双美丽的细眸依然盛着万丈柔情,让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

    “还记得我把你当成梦中情人成云吗?”

    他愣住,神色一凛:“你还在想着他?”

    她点头,眼里的湿意更炽,惹的他攥紧了拳头,他闷声道:“怜儿,三年了,你还未忘记他?”

    她摇头:“他是我一生最爱的男人,我怎会忘掉呢?”

    他身子僵住,脸色苍白起来。

    她扑噗一笑,捶他:“笨蛋,成云,成云,就像一片天空中的云,只能看不能摸,他,其实就是你。”

    他愣住。

    她低眉浅笑,曾经放在角落里的记忆再一次被拨动,那年,她刚穿越而来,见的第一人,就是她想像中的成云。

    那时,他着雪白色袍子,此里含着萧,修长的白影,长长的乌发束在脑后,头戴着雪色八方巾,手持白玉箫,背对着一片翠绿竹海,头顶蓝天白云,身后,是陡峭的悬崖,他却怡然无惧,迎着悠悠春风,吹凑出悦耳动听的箫声——

    如果不是他身后的碧绿翠竹的掩映相衬,她决不会想起。

    原来,兜兜转转,她与他,还是相聚在一起!

    楚怜儿看到身后春红流音端着一雪白瓷盅,正欲上前,却又犹豫着,半天无动静,不由轻轻推开东离淳,朝她朝手,“今天厨子又熬了什么汤?”

    春红忙回答:“是黑米雪参燕窝粥,娘娘,趁热喝了吧。”

    楚怜儿皱眉,“大热天,还要吃这些,可不可以不要吃?”

    “这——”春红一脸为难,半边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破坏了原本清秀的脸,望着东离淳的眸子带着畏惧与求助。

    东离淳淡淡扫她一眼,朝她伸手。

    春红狠狠松了口气,忙把手头的雪白瓷盅恭敬递给他,东离淳揭开盖子,一屡食物香味散发开来,修长手指执起瓷勺,轻轻吹了下,再送到楚怜儿唇边,轻声道:“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不能任心性,乖,把它吃了。这样才有力气生孩子。”

    楚怜儿嘟唇,但扭不过他的坚持,只得张嘴,任一国之君一勺又一勺地亲自喂她吃下。

    他们身后,解马树与翠笔相互形衬,他们面方,玉羞花怔怔地望着二人,原来明媚仿佛能勾魂儿的双眸,渐渐收回了媚色,专心至致地唱起了歌。

    与狼共舞,舞得天下兵戈起。

    春影动!

    美人谋,江山摇。

    唯有不变的仇恨演变为痴情儿女爱。

    似问,仇与谋的碰撞,恨与爱的较量,血与泪的交隔,铁血男儿冷漠如铁,柔媚女子妩媚众生,一对生死仇敌,在那万紫花开的解马树下,欲语,还休?

    玉差花的歌声清脆如黄莺,婉转清俪,句句清晰,直透人心。楚怜儿靠在东离淳的肩上,眉眼间尽是无尽的柔情笑意,“淳,这玉羞花还真是会唱。”

    东离淳含笑看着她,目光柔柔,美丽的黑眸如乌黑的墨汁,随意一点,就会四处飞溅!

    这时,香风四溢,暗香流动,金阳骄烈,碧竹参天,解马树上的花,开的更加娇艳。

    *

    本文完结了,估计我不大适合写古文吧,瞧人气低的不像话,不过我还是佩服自己,居然一口气写完了。后来又重新看了本文,觉得我真是有才,实说话,对本文,我仍是挺满意的,真的,我很满意这部作品,不知亲们是否也满意?

    楚怜儿还有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妹妹,梁冬儿的故事,[晚爱]亲们可以移驾去看看哦

    *

    另外,桃子在网上开了店,专卖四川香肠腊肉和卤制品,自家做的哦,店铺名叫桃子美食馆,亲们有兴趣可以搜一下,嘿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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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于世,所为何?在帝王争霸的路上,即成输家,苟活,还是有尊严地死去?一心成王,终成败寇。一杯毒酒,洗尽铅华。与狼共舞,舞得天下兵戈起,春影动。美人谋,江山摇,唯有不变的仇恨演变为痴情儿女爱。似问,仇与谋的碰撞,恨与爱的较量,血与泪的交隔,铁血男儿冷漠如铁,柔媚女子妩媚众生,一对生死仇敌,在那万紫花开的解马树下,欲语,还休?本文女主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大奸大恶,不喜者勿进!*****桃子从现代飘到古代来啦,亲们,砸票支持!与狼共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与狼共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与狼共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