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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燕天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txt下载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 匈奴叛(1)

    左彦的祖上是左雄,大汉名臣,字伯豪,南阳涅阳(今河南镇平)人,少有大志,聪明好学,知识渊博;品xìng笃厚,善助邻里,誉满郡县。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任尚书令时实行考试选官制度,对完善科举制度作出不小的贡献。官至司隶校尉、尚书。

    左雄初被举孝廉,逐渐升迁为冀州刺史。后来被征召为议郎,经尚书仆shè虞诩推荐任尚书令。左雄针对各郡县“举孝廉”的种种弊端,多次上书汉顺帝刘保,实行考试选官制度。他在奏折中写道:郡守县令所举孝廉依己之好恶而定,因而,“言善不积德,论功不据实,虚诞者获誉,构检者离毁……朱紫同sè,清浊不分。”基于这种不良吏治,左雄上书建议实行考试选官制度:自今起考廉不到四十者不得察举。凡被举者,先经公府严格考察后,考试家法(即必考孝悌之类的传统知识)和奏章,然后在端门公布考试成绩,审核其真实,以才取官,改善社会风尚。凡违背考试法规者,依法治罪。若有奇才者,不受年龄限制。同时,左雄还提出严惩不轨荐举者的种种规定

    左彦作为左家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豪门世家,但是因为十侍常的破害,让他家破人亡,不得不投靠黄巾军,以他出sè的谋略,深得张燕信任。

    左彦摸摸大胡子,凑近徐晃,小声说道:“公明,厉兹和文轩虽然收受了贿赂,但并没有挥霍私用,也没有给行贿之人大开方便之门,也没有影响盐铁和屯田之事,所以……”他看了一眼徐晃,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

    “主公临走时怎么交待你们的?”徐晃终于抬头看看石泉和令狐伤,说道,“主公一走,门阀权贵们松了一口气,商贾富豪们松了一口气,你们是不是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不敢做声,心里觉得很委屈。说实话,他们心里的确没有贪污受贿的意思。但送礼行贿的人太多,有的是出于感激或者联络感情,比如河东的几个门阀世家,有的直接拿着权贵官僚的信件找来的,比如司徒大人王允的亲戚,他们就是想推也推不掉。还有的商贾干脆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把东西丢下就走,追都追不上。

    尤其是石泉。他这个位置如果要贪赃枉法,一年几亿钱都没问题。但他知道胡才六亲不认,杀人如麻,如果犯了事,估计有天大的功劳都不行。石泉很用心做事,下定决心要做个清官。他几乎不回家,但他家里依旧堆满了东西。

    “主公在几十人的议事上,专门提醒你们两个,你们难道没有理解大人的苦心?”徐晃一字一句地问道,“今天如果主公坐在这里,你们两个怎么解释?”

    徐晃口气一冷,低声说道:“他会杀了你们的。”

    石泉和令狐伤心里一抖,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两个小混蛋,少不更事啊。”

    徐晃此话一出,帐内众人顿时齐齐吁了一口气。霍邱暗叫一声侥幸。他刚从朔方郡回来,就遇到这种事,他是十分不愿意看到的。

    “你们把所收的东西列个清单,然后送到府库,由大将军府商量酌情处理。”徐晃想了一下,说道,“下次碰到这事,立即写个文书,连东西一起送到将军府来,不要自找麻烦。”

    石泉和令狐伤赶忙跪下磕谢。

    徐晃叹了一口气,说道:“厉兹,文轩,我只能救你们这一次,下次如果再犯,我就救不了你们了。”

    他指指左彦,“立即拟一个文书给各府,碰到类似事情,所收礼金和贿赂全部上交府库,如果发现有谁贪赃枉法,抓一个杀一个,决不姑息。”

    左彦躬身答应。

    徐晃拿起案几上的一卷文书,对石泉和令狐伤道:“喊你们来,主要不是为这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关于屯粮和制造军械的事。”

    “屯粮?”霍邱惊讶地问道,“大人为什么要屯粮?”

    “边关可能要打仗。”徐晃忧心忡忡地说道,“吴大人最近几封文书一再提到匈奴的紧张局势,他担心屠各人会趁机再叛,祸乱边关。匈奴人一乱,鲜卑人和匈奴人里应外合,并州危在旦夕,现在并州防守兵力不足,这对胡人来说,的确是个入侵的好机会。如果边关战火燃起,我们必须死守关隘,不能让胡人侵入太原和上党,否则,我们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屯粮和制造军械,就是为了应付胡人的入侵。”

    “大人,如果胡人入侵并州,大军的粮食和武器都由朝廷提供,我们没有财力也没有必要揽下这么大的包袱。”令狐伤说道,“大人即使要早做准备,也应该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调拨。”

    徐晃摇摇手,说道:“朝廷现在举步维艰,并州,冀州,河东的辞赋大部分需要用在虎贲军的开支,朝廷的辞赋还需要我们的支持呢。所以,为了北疆,为了屯田,也为了百姓,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

    徐晃的意思很明白,现在的晋阳朝廷早已名存实亡,虽然有王允这些大臣们在,但大部分权利掌控在大将军手中,朝廷的辞赋有限,依靠朝廷?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大将军打下这么大的基业,难道拱手让人?

    “如果匈奴人和鲜卑人同时打来,根据我们现有的兵力,坚守三到四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但我们现有的存粮和武器却不多,最多支持一个月。边关大战开始后,并州战火纷飞,所以,我不打算冒这个险,边关一失,什么都没了。我们死了不要紧,但并州百万百姓怎么办?冀州怎么办?我们做鬼都不得安宁。”

    徐晃忧心忡忡的说道。

    匈奴人被大将军杀的差一点灭亡了,但大将军不可能被这些匈奴人斩尽杀绝,现在大将军北征,虽然调了一万匈奴铁骑,但是难保匈奴人会有二心,而且,这一次鲜卑人虽然聚集了几万铁骑,向朔方郡方面攻击,但是雁门关不得不防,如果这个时候,鲜卑人调一两万铁骑攻击雁门关,到时候怎么办?

    几百年来,无任匈奴人还是鲜卑人,他们攻打大汉,从来不是一路来的,大将军虽然去了朔方郡,但是雁门关方面只驻守了一万大军,能不能抵挡鲜卑人的攻击,谁也说不准,有备无患,徐晃留守晋阳。不得不防备鲜卑人和匈奴人出另外的方面打并州。

    现在冀州的兵马不能动,河东的兵马不能动,并州只有虎贲第三军,虎贲第十三军,还有上党郡的虎贲第十一军,雁门关的虎贲第十二军,共四万兵马。但是雁门关的虎贲第十二军不能到,上党郡的虎贲第十一军不能动,他真正能不调动的只有晋阳的两万兵马,当然,还有北军,但北军刚刚建立,战斗力徐晃并不看好。他徐晃也没这个权利调动。

    大帐内鸦雀无声。

    “大人的意思是借钱?”石泉迟疑着问道,“要借多少?”

    “我要三个月的粮草,武器越多越好,要把雁门关和晋阳两个武库装满。”徐晃神态坚决地说道,“我可以去借,河东的盐铁可以让更多的商贾介入经营,我们官营的规模可以做得更大。另外,盐池和铁矿的产量要增大,你们可以招募更多的工匠煮晒和开采。”

    “在处理盐铁的事情上,你们不要怕,胆子要大一点。只要能增加收入,你们就毫不犹豫地去干。你们上面有大将军府,有主公,怕什么?”

    “大人,粮食好办。”令狐伤说道,“去年,并州河东谷物丰收,那里的富豪大户们仓房都堆满了。只要我们出价高一点,商贾们有利可图,他们还是愿意从远地贩粮来卖的。但武器怎么办?雁门、晋阳和安邑的几个武器制造作坊规模都不大,熟练的工匠也少,一个月的产量很有限。另外,我们大量制造武器。有一部分需要运到冀州去,还有提供大将军的北征大军。”

    “我已经以大将军府的名义上奏朝廷了。”徐晃慢条斯理地说道,“从目前并州的形势来看,胡人叛乱入侵的可能还是很大的,所以朝廷一定会让我们全权处理,你们放心。”

    “至于作坊、工匠、产量等问题,我已经想过了,作坊的规模要扩大,工匠要到各地高俸征募,但要达到我的要求,没有几年时间不行。因此,我们要另想办法。现在并州用钱的地方太多,把钱用到制造作坊上,完全没有必要。”

    “大人有什么高招?”令狐伤疑惑地问道。

    “大汉国的商家富豪有的是钱,叫他们开作坊,做武器,然后再卖给我们。”

    帐内众人惊骇地望着徐晃。

    大汉国的武器都是由官营作坊制造,依照大汉律,私人严禁制造和贩卖,违者视同谋反。而且,贱民严禁拥有武器,在士、农、工、商四大阶层中,唯独只有士族才能拥有数量有限的武器做为防身护家之用。士族家中武器数量如果超过了大汉律的限制也和贱民拥有武器一样,视同谋反。大汉国的私人铁器作坊也就是做做厨房用具、农具等生活用品,如果作坊主人私自打造武器,也是谋反。铁之所以官营,其中一个原因也就是担心私人制造武器谋反。

    徐晃看看众人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又不是我们大将军府开作坊做武器,我们只是唆使那些巨商富贾去做而已,你们怕什么?”

    “商贾贪利,如果有翻倍的利,你就是叫他们杀人放火他们都干,更不要说这一本万利的武器买卖。”徐晃说道,“你们看看河东并州那些门阀,这种人,什么事干不成?我只要对他们说,我要武器,要一个武库的武器,价格从优,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把武器给我送来。”

    “你们信不信?”

    大家一个个目瞪口呆,谁都不信。

    徐晃捋须说道:“几年前的西疆的羌人屡屡叛乱,但他们每次叛乱都有战刀,都有弩弓,数量很可观的战刀和弩弓。还有黄巾军,他们叛乱的时候也有战刀,也有弩弓,他们的战刀和弩弓怎么来的?都是从各地郡府武库里抢的吗?都是从战场上缴获的吗?也许你们认为他们可以用私贩的铁自己打造,那么,羌人有这么好的工匠吗?还有匈奴人,鲜卑人,乌丸人,他们都有成批的能够打造战刀和弩弓的工匠吗?”

    “我在河东的时候就知道关中有商贾私自打造武器卖给胡人。”徐晃冷声说道,“你们知道我有多少部下都是死在这些战刀和弩弓之下的吗?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祖宗、国家,无一不可以出卖。”

    霍邱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一脸的愤慨,但左彦的神情就很平静。看样子,他在黄巾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事了。

    “文轩,你回河东之后,把这事告诉河东的那些门阀。”徐晃指指令狐伤,说道,“只要通知这两家就行了,他们自有办法把武器送给我们。”

    “公明,我们要两个武库的武器,靠他们偷鸡摸拘肯定凑不齐,如果误事了怎么办?”左彦小声问道。

    徐晃笑道:“估计差不多。他们为了钱,可以自己打造,可以偷偷摸摸地到各地郡府去买,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备齐。但考虑到将来我们要北上收复失地,需要数量更多的武器,所以……”

    徐晃转头望着敛之,继续说道:“你告诉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自己花钱开作坊,或者投钱扩大我们的官营作坊,我们分利给他们。但不管他们采用何种办法,都需要得到朝廷的许可,因此,你叫他们自己到洛阳想办法去。我们不搀和这事,我们只要武器。”

    “大人,我们借得到那么多钱吗?”石泉担心地问道,“将来,我们还得起吗?”

    徐晃皱眉说道:“谁说买武器的钱是大将军府出?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不死定了。你想造反?”

    石泉吓了一跳,连连摇手,他心想,不是你说要花钱买吗?难道叫朝廷出钱?晋阳朝廷有钱吗?

    “朝廷出钱。”徐晃说道,“我们只管开口要,他们自己会想办法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只要开了口,想反悔都不行。你不要,他们都要逼着你要。”

    石泉疑惑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大人,还有这么好的事?”

    “我在白波军的时候,大将军向那些门阀买过武器,他一个钱都没有,但那些富豪不但把武器送来了,还送了大将军一封厚礼。这些人,手眼通天,有的是办法。”徐晃不屑地说道,“可以在并州和河东重开盐铁,难道他就不能在其他地方重开盐铁?”

    大家恍然大悟。

    徐晃看看石泉几人,笑道:“你们几个碰到违律的事就束手束脚,一点商人的狡诈都没有。要学学,虽然违背你们的意愿,但只要是为了大汉国,为了百姓,为了大将军,什么事不能干?如今诸侯争霸,国家动乱,这年头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大不一样了。”

    霍邱和石泉等人面面相觑,躬身受教。

    “我平时不太爱说话,但这并不表示我不说话,也不代表我不喜欢听你们说话。所以,你们有什么事,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和我商量的还是和我商量。”徐晃笑道,“你们看,今天我不是说了许多话吗?”

    大家笑起来,大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但众人还没有谈笑两句,八百里快骑就冲进了大营。

    屠各族反叛。

    吴川非常生气,他见过许多无耻的胡人,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胡人。刚刚信誓旦旦地结盟和解了,转脸又反了。

    吴川带着虎贲第八军杀向老虎夹。

    虎王屠苏大概没想到汉军来得这样快。他带着大军还没有赶到老虎夹,他的三千前锋军就被狂奔而来的汉军包围了。

    愤怒的吴川只说了三个字:“给我杀。”

    一万大军一拥而上,顿时将三千匈奴人杀了个jīng光。

    吴川犹不解气,命令砍下匈奴人的脑袋,在战场上摆了个大大的“杀”字。

    屠苏好象被吓倒了,指挥大军倒退了五十里。

    胡雄追了还没二十里就被吴川叫了回来。付杰气呼呼地返回老虎夹,冲着吴川就叫上了,“为什么不追?屠苏那个孬种有什么可怕的?大人莫非胆怯了?我一个营就可以解决屠各叛贼,砍了屠苏喂狗。”

    胡雄二十多岁,虎背熊腰,英俊威猛,一双剑眉下有一对虎虎生威的大眼睛。作为胡才的族人,胡雄做的很本份。甚至到现在没见过胡才。在胡家,胡雄也是一个旁系,不被看中的人,所以他需要自己出人头地。

    吴川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叫什么叫?我还想追呢?”

    ..

第三十八章 匈奴叛(2)

    第三十八章匈奴叛(2)

    “那为什么不追?”

    “大单于要出面调停。”吴川恨恨地说道,“金源泉这个软蛋,没事就做什么和事佬,哪天给屠苏宰了,我看他还做什么和事佬。”

    金源泉是现在南匈奴的大单于,是胡才所立,南匈奴被胡才杀了几万人,但为了方便控制,他还是立了南匈奴大单于,金源泉懦弱无能,方便控制。

    毕竟在河套,并州,除了南匈奴这个游牧民族外,还有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等部,这些部落和南匈奴一样,只不过比较弱小而已,如果杀光了南匈奴人,这些部落一定会造反的,现在天下未定,胡才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就立了金源泉为南匈奴大单于。

    晚上,吴川召集了虎贲第八军各部将领议事。

    在安邑不过两万兵马,虽然现在南匈奴反,调到第八军已经是极限了、

    第八军的五位军司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朝气蓬勃,预示着虎贲军欣欣向荣。

    现在冀州流民多如牛毛,大将军北征鲜卑,匈奴人反,可以说晋阳朝廷控制下,早已风起云涌。

    虽然今天消灭了三千匈奴人,但吴川还是想打。

    “金源泉要调停,随他调停去,我们打我们的。”吴川说道,“主公率部北上,并州防守兵力很少,如果屠各人一直这么反复作乱,对并州稳定是个巨大的隐忧。我们把屠各人打痛了,把同时杀了,对匈奴,对并州,对晋阳朝廷的稳定都有好处。”

    付杰激动地站起来,大叫道:“好,这就对了。我大汉国对匈奴人已经够好了,连自己的疆土都让出来给他们住。但这个屠苏和屠各族猪狗不如,不但不感激我们大汉皇帝的圣恩,还一门心思想着杀我们汉人,抢我们汉人,这种人不杀,这种族不灭,我大汉国天威何在?”

    吴川皱着眉头说道:“付杰,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我是聋子?”

    众人哄堂大笑,付杰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坐了回去。

    军司马徐平笑道:“今天屠苏没有应战,突然后撤,有点反常。我看,我们是不是也往后撤一撤,诱他主动来攻。这样将来大单于要怪罪,我们也有借口。”

    “我也这么想。”吴川说道,“我们撤过老虎夹,在跃马原打他……”

    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奔雷一般的急骤马蹄声,吴川一惊,抬头向帐帘方向望去。

    一个匈奴信使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帐。

    “大人,大单于被杀了。”

    大单于金源泉听说屠各族又反了,十分生气。依照匈奴现在的实力,想和大汉国抗衡,根本就是痴心妄想。鲜卑大王和连带着十二万大军南下攻打大汉国,结果如何?和连死了,十二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大汉国的国内虽然战祸连绵,国势rì衰,但相对于今rì的匈奴来说,它还是不可战胜的巨人。

    匈奴自本朝宣皇帝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五单于争夺王位引发内乱之后,实力巨减。后来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稽侯珊附汉为藩臣,大汉国皇帝待之以殊礼,大单于位居诸侯王之上。到了光武皇帝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驻牧于匈奴之南,管领南边八部之众的蔜鞯rì逐王比(呼韩邪单于稽侯珊之孙)臣服大汉国,自立为呼韩邪单于。于是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自此匈奴就逐渐走向了没落。

    本朝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大汉国的军队出击塞外,汉军和南单于的军队联手攻击北匈奴,大破北匈奴于大漠南北,北单于受创遁逃,于永元三年率领一部分部众西迁。鲜卑人檀石槐雄起大草原之后,北匈奴残部被强大的鲜卑人赶到了遥远的漠北西北角,苟延残喘,而残留在漠北的十余万户匈奴余众加入了鲜卑,变成了鲜卑族人。

    臣服于大汉国的南匈奴经本朝光武皇帝允许先建单于庭于五原,后因屡遭北匈奴攻击又迁移到了西河的美稷。历代单于都和大汉国关系密切,他们以保存族众为第一要务,从来不敢忤逆大汉国皇帝的圣旨,唯恐激怒大汉国遭到灭族之祸。

    几年前,南匈奴左贤王贪心不足,南下攻打白波军,攻打胡才,结果让胡才勃然大怒,十几万匈奴人死在胡才的刀下。

    金源泉虽然现在是南匈奴大单于,但是他明白,现在的大汉帝国,特别是大汉帝国的大将军胡才是不可以惹的。但今天的屠各族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要激怒大汉国,好象还要入侵攻打大汉国。

    屠各族反叛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是想趁着大将军胡才不在,打到太原掳掠财物?金源泉觉得很好笑。你屠各族现在即使能打到太原抢到无数的财宝,但之后呢?大汉国会放过你?大汉帝国的大将军胡才会放过你?

    大汉国的大将军胡才一旦从北方返回,带着汉军讨伐屠各族,他要对付的就不是一个屠各族,而是整个匈奴了。所以金源泉毫不犹豫地带着三千人马冲出了美稷,直接赶往位于黄河南岸的匈奴右部落。他要和须卜骨都侯再次劝抚屠苏,他希望屠苏头脑清醒一点,不要一意孤行,祸及整个匈奴。

    右部落首领舆篷王须卜骨都侯是匈奴单于庭的左谷蠡王(仅次于左、右贤王的匈奴高官),他还兼领左大将,权力非常大。他和右谷蠡王屠苏是至交好友。

    大单于金源泉赶到舆篷之后,吃惊地发现须卜骨都侯竟然瞒着他私自集结了三万大军,而且屠苏的手下当户(匈奴的高级军官)徐中雄也在他的大帐内。金源泉感到问题严重了,这次屠苏不是反叛,而是另有目的。

    金源泉瞪着须卜骨都侯,大声问道:“你想干什么?想做大单于吗?这是拓跋武的主意还是屠苏的主意?”

    须卜骨都侯冷笑不语。

    “我们匈奴人内讧,互相打起来,最后好了谁?是你还是拓跋武?是我们匈奴人还是鲜卑人?”金源泉愤怒地骂道,“匈奴大乱,大汉国岂会袖手旁观?吴川的军队就在我们身边,他们马上就会打过来。”

    “大单于,你以为汉人的一万步卒挡得住我们十万大军吗?”徐中雄不屑地笑道,“大单于,你不要做梦了。并州现在是我们的了。”

    金源泉大为震骇,失声问道:“十万大军?你们竟然集结了十万大军起兵叛乱?”

    “大单于没想到吧?”徐中雄笑道,“你天天坐在美稷的王庭里喝着大汉国皇帝送给你的美酒,享受着大汉国皇帝送给你的美女,何曾想过我们在喝什么?我们在享受什么?你知道我们一直在干什么?”

    金源泉镇定下来,冷笑道:“你们想把匈奴彻底葬送吗?你们想过大将军胡才一旦从朔方返回……”

    “大单于,他回不来了。”徐中雄大笑道,“胡才到了朔方郡,死定了,你不要指望他回来救你了。”

    金源泉看看他们,无奈而失望地摇摇头,大步走了出去。他可以理解须卜骨都侯的背叛,因为他想做匈奴的大单于,自己这个大单于毕竟是大将军胡才一手推立的,不是合法的继承者,但他不理解须卜骨都侯和屠苏为什么一定要打过长城。除了掳掠一番,还能干什么?难道把匈奴人迁到太原去种地吗?等匈奴人和汉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匈奴就完了,鲜卑人一拥而下,不但草原没了,连匈奴族都没了。一帮愚蠢而自以为是的匈奴人,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须卜骨都侯没有拦他,任他离去,在他的眼里,金源泉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和屠苏为了这一天已经筹划了很久。

    从胡才杀死了十几万南匈奴人开始,他们和胡才之间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了,在他们眼中,胡才就是匈奴人的刽子手。

    匈奴人想要重振冒顿大单于的雄风,必须杀光并州的汉人,占领并州。

    现在大汉帝国内乱,正是他们崛起的时候,为了今天,他们准备了好几年。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金源泉在回美稷的路上被须卜骨都侯预先埋伏的一万大军包围了,大单于夷然不惧,率军奋战,最后被乱箭shè死。须卜骨都侯看到金源泉的首级之后,随即率领大军杀向美稷。单于庭的大军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右贤王于水连利用浦水河的有利地形,死守美稷,坚决捍卫单于庭的领地。

    吴川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大军全速赶往美稷救援。这个时候,能把匈奴单于庭的人救出来一个是一个,否则,如何向大将军交待。

    “刘伟,你亲自赶回晋阳,向徐大人讨要援兵。”

    “通知长城要塞和雁门关,匈奴人反了,叫他们立即做好应战准备。”

    吴川扫视帐内众将一眼,大声吼道:“犯我强汉者,杀无赦!”

    屠苏听说虎贲军突然急速北上,急忙率军追赶,但吴川根本不予理睬,只顾督军狂奔,大军于第二rì下午赶到美稷。虎贲军沿浦水河西岸列下阵势,和浦水河东岸的单于庭军队互为犄角。须卜骨都侯看到虎贲军赶到,随即停止了攻击。当天晚上,屠苏大军赶到,匈奴叛军将美稷围了个水泄不通。

    左贤王呼兰盛是大单于的金源泉,也是“储副”,就是未来的大单于。但他现在不在美稷,无法在大单于死后立即继位,所以现在单于庭的一切事务都由金源泉的从子右贤王于水连主持。右贤王匆匆赶到虎贲军大营和吴川会面。

    吴川站在浦水河边,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匈奴叛军营帐,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他转脸望向于水连,问道:“美稷有多少粮草?”

    于水连四十多岁,身材健壮,胡须浓密,眼神象雄鹰一样锐利有神。他满脸悲愤,低声回道:“粮草很少,牲畜也不多,能支持十天半月就不错了。”

    “有援兵吗?”

    “南方的巨藕狼部落还能集结一万人。”于水连说道,“他是单于庭的rì逐王(匈奴高官),和大单于情同手足,应该不会背叛大单于。我已经叫我弟弟左大都尉蒲城带人赶往南方找他求救了。”

    “什么时候能到?”

    于水连摇摇头,说道,“最快也要十几天之后。吉朗一旦知道右部落和屠各部落背叛大单于,举兵作乱,一定会先带着自己的部落往长城要塞方向撤。只要部落安全了,他就会北上。”

    吴川想了半天,突然说道:“撤,今天晚上就撤。”

    站在吴川身后的众将和单于庭的官员们惊愣不已,一时间大家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要撤?”于水连激动地喊道,“大人为什么要撤?十几天后援兵就到了,我们可以里应外合,击败须卜骨都侯和屠苏,把他们赶到黄河以北。”

    “大人,并州还有两万大军,右贤王也还有一万援军,我们在实力上并不比叛军差多少,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大人为什么要后撤?”付杰十分不满地问道。

    “既然我们可以击败叛军,那为什么须卜骨都侯还敢杀死大单于,攻打美稷?”吴川剑眉倒竖,大声说道,“那是因为他们背后有鲜卑人,有和连,有拓跋武。”

    “须卜骨都侯和屠苏为什么这个时候举兵叛乱?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大单于这个王位吗?拓跋武有必要为了一个匈奴人的大单于兴师动众吗?”

    吴川手指东北方向,厉声说道,“他们是为了拖住我们,把并州的所有兵力都诱到西河,诱到吕梁山以西,这样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攻下雁门关。雁门关一失,胡人就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打到晋阳,肆意烧杀掳掠。”

    吴川盯着右贤王于水连,继续说道:“你可以为大单于报仇,可以为部落的背叛血腥杀戮,但我不能不要并州,不要晋阳,我要守卫的是大汉国的疆土,我要看护的是大汉国的子民。”

    大将军现在从朔方郡北上,如果鲜卑人和匈奴人占领雁门关,断了大将军的粮道。大将军的八万大军有可能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吴川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这太可怕了。他们是想消灭大将军。

    一旦大将军出事,晋阳朝廷完了,虎贲军也完了。

    大将军的八万大军是虎贲军的主力,其中四万铁骑是虎贲军所有的铁骑,是虎贲军立足北方的根本。如果损失了这八万大军,不仅仅需要面对南匈奴和鲜卑人的攻击,冀州也守不住。

    关中的董卓,关东的袁绍,幽州的公孙瓒,兖州的曹cāo,他们都会趁火打劫。

    晋阳朝廷的那些士人们,更是会发起反扑,大将军辛辛苦苦几年建立的基业就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于水连咬牙说道:“这美稷难道不是大汉的国土?我匈奴人难道不是大汉的子民?”

    于水连虽然心向大汉,但他是匈奴人,所以关心匈奴人,在他看来,南匈奴投靠大汉,就是大汉的子民,大汉军队有义务保护他们。

    同时,于水连对胡才对南匈奴的铁与血的政策有些不满,如果不是这一次调走了一万铁骑,屠苏他们会反吗?

    “正因为你们是大汉国的子民,我才要立即后撤。”

    吴川挥手说道,“右贤王想过没有,等到叛军全部集结完毕,就是五万人对决十万人,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你到底是为了替大单于报仇还是想把匈奴灭族?此战过后,即使须卜骨都侯和屠苏被你杀了,但因此战而死的绝不仅仅是匈奴叛逆,还有更多无辜的匈奴人。”

    看了于水连一眼,吴川继续说道:“撤出美稷,我们迅速南下,在长城要塞的支援下,进可攻,退可守,先立于不败之地,同时接回左贤王呼兰盛继任大单于。只有我大汉国天子认可的大单于才是匈奴人真正的大单于,这一点,几十万匈奴人都知道。只要单于庭重建,大单于举旗高呼,杀死大单于的须卜骨都侯即使自立为大单于,也得不到匈奴人的拥护,到那时,他和屠苏进退失据,败亡也就是早晚之间的事。”

    “我们以三万兵力在西河一带拖住叛军,这样并州的两万大军就可以支援雁门关,挡住鲜卑人的入侵。鲜卑人失去了匈奴叛军的支援,攻打要塞又受阻,我看他还怎么玩?只要大将军率军从朔方郡返回,他们就等死吧。”

    于水连望着滔滔不绝的吴川,看着他义正言辞,慷慨激昂,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匈奴人着想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冒火,肺都气炸了,恨不得和他当场撕破脸。

    说到底,吴川不是匈奴人,吴川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守住雁门关,如何保住太原上党不受侵扰,他才不管匈奴人的死活,不管单于庭能不能继续存在。

    在吴川的眼中,匈奴人就是死绝了也没关系,如果不是没有实力,于水连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吴川。

    吴川接着又说了一句让于水连气得几乎喷血的话。

    “右贤王要是不走,我们走。你死了其实无所谓,无关大局,反正继任大单于的是左贤王,和你没什么关系。”

第三十九章 并州危机(1)

    第三十九章并州危机(1)

    站在右贤王后面的单于庭官员和一般大小将领顿时乱了起来,有的忍不住破口大骂。

    胡雄拔刀吼道:“叫什么叫?找死啊。”

    吴川怒视匈奴人,非常骄横地指着单于庭一帮官员说道:“你们必须跟我走,一个都不能留下,重建单于庭还要靠你们。”

    “右贤王,你想好没有。”吴川指着他说道。“如果想好了,立即收拾东西,能带走的统统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掉。”

    于水连强忍怒气,站在河边想了很长时间。吴川如果带着大军走了,靠他这一万人肯定很难守住美稷,而且吴川一走,吉朗的援军还会不会来就很难说了。要想给大单于报仇,要想重建单于庭,要想剿平叛军,仅仅靠自己左部落的这点人马肯定不行,必须要依靠大汉国和大汉国的军队。虽然叛军的背后有强大的鲜卑人撑腰,但自己如果得到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胡才相助,有什么事做不成?

    “好,我们南撤。”

    右贤王一瞬间刚刚离开,须卜骨都侯的信使就到了。

    且渠(匈奴军队高官)老谢潘是匈奴贵族,家世地位都很显赫,他直截了当地对吴川说:“大人只要同意左谷蠡王须卜骨都侯为大单于,我们就撤兵议和。”

    “议和?”吴川冷笑道,“须卜骨都侯有什么资格和我议和?”

    “大人,左谷蠡王须卜骨都侯和右谷蠡王屠苏联手起兵,并不是背叛大汉国,这只是匈奴内部之争而已。”

    “内部之争?笑话。你们杀了大单于,危害我大汉国边塞安宁,这还不是背叛我大汉国?”吴川冷笑一声。

    老谢潘是个四十多岁的消瘦中年人,小眼睛里露出一丝jīng明,他看看吴川,心里十分不安。这个虎贲军的将领怎么这么难说话,难道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才过瘾?

    “大人,金源泉这个大单于不是我们大单于的继承者,也不是匈奴各部所共同推立的。是他篡夺了大单于之位,他早就该死了。匈奴的大单于本来就应该是须卜骨都侯。”老谢潘说道。

    老谢潘本来想说,金源泉这个大单于是大将军胡才立的,这在南匈奴不算数,不过想到吴川是胡才的手下,所以他说话有些委婉。

    吴川冷哼一声,说道:“我不管其他的事,我只知道匈奴的大单于是金源泉,这是我大汉国的皇帝陛下亲口告诉我的。你们杀了他,就是造反。”

    老谢潘有些恼火了。你当真以为我们怕你?我们是给你脸,给你台阶下,要不然早就把你杀了。他忍了又忍,强做笑脸道:“大人,如今事实摆在这,大单于已经死了,匈奴各部要求拥立须卜骨都侯为新大单于,大人何不顺水推舟答应了。这样大人既能得匈奴之心,又能平匈奴之乱,还能建功立业,一举三得的事,大人何乐而不为?大人为什么一定要你我双方打得血流成河?”

    “须卜骨都侯不仅仅想做个大单于吧?”吴川怒极而笑道,“他想做大单于?做梦去吧,我叫他作鬼都不成。”

    大将军北征,这个时候南匈奴反,这不是yīn谋是什么?如果不是这些年他的耐心大了,早就动手杀人了。

    老谢潘再也忍不住,推案而起,大声说道:“大人太过份了,难道我匈奴人怕了你?”

    吴川猛地一拍案几,纵声吼道:“难道我怕了你匈奴人?”

    “来人,给我杀了他,斩下头颅送给须卜骨都侯。”

    ………………

    须卜骨都侯望着地上血淋淋的头颅,气得咬牙切齿。

    须卜骨都侯野心勃勃,如果不是胡才的出现,历史发生了改变,须卜骨都侯在几年前就会反动兵变。

    因为蝴蝶效应,须卜骨都侯不仅仅没有在两年前死去,而且多准备了两年反动兵变。

    同时,也因为蝴蝶效应,须卜骨都侯的野心更大了,他不仅仅需要成为南匈奴的大单于,还需要占领并州,逐鹿中原。

    但是他知道这必须一步一步来,所以成为南匈奴大草原是第一步,所以在成为南匈奴大草原前,在掌控南匈奴所有的势力前,他暂时不想和大汉翻脸。

    况且,匈奴人臣服大汉国已经两百多年了,历任大单于继任之后都要得到大汉国天子的承认,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匈奴各部也不会俯首听命。以金源泉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坐上大单于之位,但因为大汉国的支持,他照样做了大单于,匈奴各部落也不得不听命于他,他的后代也照样可以继承大单于之位。

    这次众多的匈奴部落首领虽然被须卜骨都侯和屠苏两人软硬兼施,答应支持他们,但条件也很简单,那就是你须卜骨都侯必须要做大单于,得到大汉国承认的大单于。否则,将来谁保证他们的生命?

    只要须卜骨都侯做了大单于,得到了大汉国皇帝的承认,大家就不是叛乱份子,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但如果不是这样,大家就是大汉国的敌人,是单于庭的背叛者,后果不言而喻。和连之死就是前车之鉴,强大的鲜卑国都被打败了,不要说匈奴人了。

    “大单于是匈奴人的大单于,和他大汉国有什么关系?”屠苏笑道,“我们说你是匈奴人的大单于,你就是大单于。”

    须卜骨都侯苦笑。如果没有大汉国皇帝的承认,自己就是做了大单于也没几个部落会依从。只要左贤王呼兰盛一回来继任大单于,重建单于庭,匈奴众部落十有仈jiǔ都会跑到呼楼兰的单于庭去。大汉国的天威已经在匈奴人心中扎下了根,不是动动嘴皮子,有几万大军就可以改变的。尤其去年鲜卑人的大败更是让匈奴人畏惧的大将军胡才。

    同时,这个大将军胡才更是所有匈奴人的噩梦,他杀了几万匈奴人,杀的匈奴人血流成河,二十几万南匈奴老弱妇孺成为了胡才的俘虏,这让那些没有聚集在单于廷的其他匈奴部落惶惶不安。

    几年的发展,南匈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如果不是游牧民族有游牧民族恢复的仿佛,他须卜骨都侯怎么可能联合其他部落起十万大军造反?

    “呼兰盛回不来了,胡才也回不来了。”屠苏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捋须笑道,“大单于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大汉国皇帝就会派人来恭贺大单于了。”

    须卜骨都侯沉吟良久,问道:“拓跋武的大军到了雁门关吗?”

    …………………………

    八月。

    并州刺史霍邱接到吴川的急书,立即命令雁门关守军严阵以待。

    “吴大人怀疑拓跋武要来攻打雁门关,你看有这可能吗?”黄琬和李大目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心情沉重。

    “匈奴人敢在这个时候反叛,一定有所倚仗,他们难道不想想后果?”黄琬叹道,“你也知道,鲜卑人虽然去年在雁门关大败,但损失的主要是中部鲜卑的人,拓跋武的损失其实微乎其微。拓跋武的野心大啊,他看中的不仅仅是北疆四郡,而是整个北疆。假如他此时入侵,时机的确掌握得非常好。”

    “匈奴人大乱,我们必定要全力平叛,以免祸及整个北疆,如此一来,则雁门、太原和上党就没有什么防御兵力了。如果鲜卑人和匈奴人趁机攻打雁门,掳掠太原上党,他们不但能发财,还能摧毁并州南部。但我大汉国遭此重击,恐怕……”

    李大目脸上忧sè更重。

    “要不要向大将军府求援?”霍邱问道,“或者,给大将军写信……”

    “大将军府的留守兵力要看护太原、上党和河东三郡,还要到西河支援吴川,徐大人已经捉襟见肘了,还是再等等吧。”

    李大目摇头道,“至于大将军……朔方的情况相比我们来说,更为严重。几万鲜卑人从南下,一旦等到胡人占据了朔方郡等,首当其害的就是河套。河套是我大汉国的重中之重,冀州假如祸乱不止,会直接动摇我大汉国的根基,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把并州的事早早告诉大将军,免得他心忧并州,无心战事,以至于危害了国家社稷,那就罪莫大焉。”

    关外的驰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要塞的斥候们纷纷打马而回。鲜卑人来了。

    鲜卑大王魁头,北部鲜卑大人拓跋武率领五万大军赶到了雁门关。

    霍邱望着关外鲜卑大营里高高矗立的大纛王旗,不禁大笑起来。“这个魁头就象和连一样,这么急着要建功立业,他是不是担心自己王位不保啊?不过他和拓跋武怎么跑到了一起?他难道不怕自己象和连一样,一命归天?这个拓跋武可是很走霉运的一个人。”

    “这也可以理解,他年纪轻,又没有功勋,怎么服众?”李大目冷笑道,“魁头虽然有慕容恪给他撑腰,但……”

    李大目突然脸sè一变,望着霍邱说道:“这一切是不是慕容恪策划的?”

    霍邱听到慕容恪三个字,笑容顿敛,神情有点紧张,“铺成,你怎么突然想到了他?”

    “你看,鲜卑人屯兵关下,屠各人叛乱,把大将军的兵力拖在了朔方郡,如果两军会合,实力大涨,那么鲜卑人和乌丸人会不会乘虚而入,占据并州中部和东部的郡县?”

    “这有可能。”霍邱点头道,“慕容恪一直野心勃勃想占据并州边郡,他在背后支持和连的大军从朔方郡南下,这可能就是条件之一。”

    “去年由于大将军府及时招抚了张燕和杨凤,冀州战场上的战事少了,我们可以从冀州调兵,鲜卑人的yīn谋就不会实现了。”霍邱皱着眉头说道,“慕容恪jiān计不能得逞,于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次他趁着大将军率部北上迎战和连之际,先唆使匈奴各部叛乱,再让魁头和拓跋武结盟南下入侵,其目的无非是想占领雁门关,占领并州。”

    “屠苏狡猾透顶,拓跋武更是yīn险狡诈,他们会上慕容恪的当?大将军一旦回师并州,他们可就惨了。”霍邱怀疑地说道。

    “所以魁头亲自来了。”李大目说道,“这是慕容恪对他们的一个承诺,他一定会保证屠苏和拓跋武不会空手而归。”

    “那这么说,魁头不仅仅是代表慕容恪来坐镇指挥,他还想大捞一笔。”霍邱说道,“但假如大将军不顾一切率军而回呢?”

    “慕容恪既想把大将军逼回来,又想把并州摧毁了,还想保住朔方河套目前的形势,所以对他而言,最关键的就是什么时候让大将军回并州。我想他已经有办法了,大将军未必想什么时候回来就能什么时候回来。”李大目冷笑道。

    “大将军的大军到了受降城之后,首先没有打败和连的大军他不敢回来。其次,他即使要回来,粮草辎重的供应也是一个问题。屠苏和拓跋武正是看出了这几点,所以才敢大胆出兵响应和连。等到胡人侵入了太原和上党,大将军再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早就满载而归了。”

    “到时候,和连的大军南下占领朔方,占领河套,而并州尽毁,北疆岌岌可危,大将军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李大目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说,我这个猜测有错吗?慕容恪不死,我北疆永无宁rì。”

    霍邱仰天长叹,“铺成,我们坚守雁门关,就是死了,也不让胡人越过长城一步,我倒要看看,他慕容恪怎样毁我北疆!”

    雁门关外,鲜卑大王魁头在自己的弟弟邪归逆,北部鲜卑大人拓跋武等人的簇拥下,遥望关隘。

    “雁门关啊,这里就是雁门关,几百年来,我们还未曾听说有谁攻破过雁门关,杀进晋阳。”魁头那双晦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雄伟的雁门关,缓缓说道,“今天,我们能不能做到?”

    拓跋武挥动马鞭,自信地说道:“大王放心,这次有大王亲自指挥,鲜卑大军定能拿下雁门关,直杀晋阳。我听说大汉的天子就在晋阳,如果我们抓了大汉的天子,我们就可以以大汉在天子的名义,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我鲜卑铁骑可不是大汉人可以抵挡的。”

    拓跋武野心勃勃,作为鲜卑拓跋家族的族长,他有常人没有的眼光,在拓跋武看来,现在大汉战火纷飞,是他们鲜卑人崛起的时候,只要打入长城,鲜卑铁骑谁能抵挡?大河上下,还不是鲜卑人的地盘?

    拓跋韬也在一旁笑道:“大王拿下了雁门关,创下惊世伟业,不仅仅从此大草原上就是大王的天下了。说不定占领并州,占领冀州,占领幽州,成为名符其实的皇帝。”

    魁头四下看看众人,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sè。这次慕容恪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的就是给自己创造建立功勋的机会。指望你们这些人,我还不成了和连第二。

    “匈奴人和乌丸人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豪帅邪渠回道,“虎王屠苏说,等须卜骨都侯做了大单于后,他就立即率部赶来会合。代郡的乌丸人已经在路上了。”

    魁头笑笑,“大单于?派人去恭贺一下,顺便催催屠苏。”

    “大王,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立即开始。”

    ………………

    晋阳。

    大将军府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徐晃看到胡雄亲自回到晋阳求援,知道美稷的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立即命令黄龙带着虎贲第十三军支援吴川。

    “大人有什么交待吗?”胡雄和黄龙临走时问道。

    徐晃摊开地图,指着位于上郡龟兹的长城要塞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告诉吴川,叫他务必撤回平定、白土一线。依托长城要塞的支援,和匈奴叛军对峙。”

    “大人担心东羌人?”胡雄问道。

    “对。如果屠苏和东羌有勾结。突然从侧面攻击我们,大军的退路就会被截断,粮草很难接应。”徐晃点了点头。

    东羌古代少数民族之一。东汉时西羌族内徙的一支。当时分布在安定﹑上郡﹑北地等三郡一带

    “如果单于庭的人执意要进攻呢?”

    徐晃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他们执意进攻,你就告诉他们,我们会转而支持须卜骨都侯为匈奴大单于。”

    “大人,北军什么时候赶到西河?”

    “没有援兵了。”徐晃坚决地说道,“你告诉吴川,两万大军,再加上两万单于庭的匈奴军,他手上已经有四万大军了。如果他还不能击败匈奴叛军,你叫他自己想想后果。”

    晋阳总共才两万虎贲军,一万北军和三千禁军,调走了一万虎贲军,只剩下两万三千人,晋阳有天子,有文武官员,两万大军只能守卫晋阳城。

    徐晃送走虎贲第十三军,立即上奏天子,说明情况。

    “命令晋阳戒严。”

    “命令北军驻扎龙山。”

    一匹匹快马飞奔出营,到各地传达徐晃的命令。

    就在这时,雁门关的求援信送到了徐晃的手上。左彦和石泉都极力要求徐晃立即征调冀州的兵马北上支援,但徐晃断然拒绝了他们的建议。

第四十章 并州危机(2)

    第四十章并州危机(2)

    并州危机,晋阳危机,天子危机。

    在天子没有在晋阳的时候,胡才在晋阳一般就安排了两万兵马,更何况现在天子在晋阳,大汉帝国,除了汉高祖被匈奴人围困白登山外,那个天子落入胡人手中?如果这一次南匈奴人和鲜卑人攻克晋阳,俘虏天子的话,这是大汉帝国的耻辱,这是不可磨灭的耻辱,所以,现在在徐晃的眼中,没有比晋阳,比天子很重要的了,晋阳的兵马不能动,一动可能万劫不复。

    但是冀州的兵马已经不到了,两万铁骑和两万步卒已经调去北征了,现在冀州只剩下五万兵马,这五万兵马需要防备公孙瓒,曹cāo,袁绍,还有黄巾军,如果再调冀州的兵马,冀州很可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冀州对虎贲军,对晋阳朝廷来说,是粮仓,只需要几年,冀州的粮草可以让虎贲军统一天下,所以冀州万万不能丢。

    “冀州不稳,此时抽调冀州兵马,会动摇民心。”徐晃说道,“雁门关有一万守军,倚仗句注要塞之险,守上一个月不成问题。告诉李大目他们,没有援军,士卒打完了,各级军官顶,军官打完了,叫刺史大人、太守大人带着两府掾史往上顶。”

    “大人,征调一万屯田兵士卒支援边关,抗御胡人,这也是为了稳定民心,为了屯田,为什么不扦行”石泉急切地说道,“难道边关危急了,流民还有心思屯田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能征调。”徐晃说道,“我们坐镇晋阳安然不动,等于告诉并州的百姓,边关虽然有胡人入侵,但情况并不严重,大家可以安心屯田。等秋收完成了,屯田兵和百姓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将来,会自发地赶到边关奋勇杀敌。”

    “强行征调和主动请缨,给并州百姓所造成的影响根本就是两回事,有天壤之别。屯田兵的士气和百姓的民心向背直接决定了我们能否击败胡人的入侵。”

    徐晃随即命令军司马朱绍带一千兵马赶到了雁门和太原交界的原平城,封锁了两地之间的一切消息。同时急书吴川,命令他改变策略,立即主动向匈奴叛军进攻,以便拖住匈奴叛军,使他们无暇支援雁门关的鲜卑人。

    徐晃的坚持果然起到了效果。

    驻扎在晋阳的五万屯田兵就象没事人一样,天天待在营寨里训练,一点都没有北上御敌的意思,这给了并州百姓极大的信心。太原和上党两地的百姓经过最初的惊恐之后,逐渐安静下来。

    各地云集到晋阳大市的商贾本来闻风而逃,后来看看一切都和过去一样,随即又回来了,该干啥干啥。

    但是在晋阳,一场暴风雨正在形成。

    司徒府。

    王允脸sèyīn沉在站在窗口。

    早在长安的时候,他就知道胡才是第二个董卓,是大汉的叛逆。结果果然如他想的那样,胡才根本没有西进勤王的意思,而且还重立少帝为帝,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但是并州,晋阳在胡才的控制中,他想兵变勤王,短时间内无法办到。但是现在南匈奴叛乱,鲜卑人叩关,在王允看来,机会来了。

    因为南匈奴叛逆,徐晃调了一万大军去上郡,现在在晋阳的虎贲军只剩下一万兵马,而北军和禁军有一万三千兵马,完全可以发动兵变控制晋阳。

    现在胡才北征,八万大军出兵大草原,只需要断了他的粮道。胡才就回不来了,到时候,胡才一死,朝廷就可以接管虎贲军,重新统一天下。

    “大人,王大人来了。”老仆走进来对王允说道。

    王允点点头:“让黄大人进来。”

    片刻后,黄琬进入王允的书房。

    “子师兄。”黄琬神sè淡然的走进来。

    黄琬,字子琰。江夏安陆(今湖北安陆北)人。东汉末大臣、太尉黄琼孙。

    黄琬早年即聪慧善辩。后入仕途,为五官中郎将,因得罪权贵,被诬陷为朋党,遭禁锢二十余年。一直到光和(178—184年)末年,太尉杨赐上书举荐,才解锢拜为议郎。升迁为青州刺史,转任侍中。中平(184—189年)初年,出任右扶风,征拜为将作大匠,历任少府、太仆。后出任豫州牧,讨平寇贼,安定一州,政绩为天下表率,以此封关内侯。到董卓秉政之时,征召黄琬入朝为司徒,又迁太尉,进封阳泉乡侯。因与杨彪一同反对董卓迁都,于是免职。不久拜光禄大夫,转任司隶校尉。与司徒王允等共同谋划诛杀董卓。

    长安兵变失败后,黄琬就和王允他们来到了晋阳,黄琬对天子忠心,对大汉忠心,所以是王允的好友。

    “子琰,南匈奴叛变了,你知道吗?”王允神sè凝重的说道。

    黄琬点点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胡才北征,匈奴人叛变,鲜卑人叩关,大汉危机重重。

    “这是机会。”王允意味深长的说道:“胡才在外,晋阳只有一万虎贲军,我们手中有一万三千人,完全可以把晋阳控制在手中。”

    黄琬摇摇头:“徐晃的一万兵马是在冀州作战多年的jīng锐之师,我们的北军和禁军成立才几个月,是他们的对手吗?况且现在匈奴人和鲜卑人的目标是晋阳,我们这里一乱,岂不让匈奴人和鲜卑人有可乘之机?”

    “匈奴人?须卜骨都侯只是想成为匈奴大单于而已,到时候我们封他为大单于就是,到时候我们再调匈奴人去打鲜卑人,这两个危机就解除了。”王允笑道:“况且晋阳是我王阀的地盘,我王阀有几千私兵,解决徐晃的一万兵马不是问题。”

    “但如果胡才不死,就是控制了晋阳也没有用,胡才还有河东,还有冀州。”黄琬摇摇头,有些不赞同王允在这个时候兵变。

    王允神sè一冷。

    ………………

    不久,徐晃接到了雁门太守李大目的急书,并州刺史霍邱阵亡,雁门关的守军伤亡惨重,武器短缺,请求支援。

    徐晃喊来石泉,命令他征调三千民夫,立即将晋阳武库里的所有军械全部搬到雁门关去。

    “大人,我们一点都不留吗?假如……”

    “没有假如。”徐晃淡淡地说道,“如果雁门关的人打光了,最后一个倒下的就是我。所有军械,全部运到雁门关。”

    “你立即通知令狐伤,叫他告诉关中富豪和河东的门阀,如果五天内,还没有军械运到晋阳武库,我就另找别人了。”

    “还有,从关中购买的粮食和军械不要再运河东了,直接由冯翊郡送到上郡的长城要塞。”

    并州中部是巍峨的吕梁山,在它的东面是雁门郡,太原郡,上党郡,雁门郡句注要塞的战事一天比一天激烈。在它的西面是西河郡,上郡,在西河郡的美稷、平定一带,吴川和右贤王于夫罗各带铁骑,向叛军发起了频繁的进攻。

    就在并州战事兴起的时候,大将军胡才带着大军赶到了受降城。

    受降城位于秦汉长城以北,大致在朔方郡高阙关(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石兰计的狼山山口)西北的漠南草原地带,于前105年为接受匈奴左大都尉投降而筑,是自西汉以来在文献所载的受降城中,唯一一座真正为接受敌人投降而建的受降城,也是距离最远的一座。

    到了北魏时称比干城,在北魏与柔然汗国的边界上,448年拓跋晃随其父北魏太武帝讨伐柔然,至汉受降城,不见柔然人,积粮于城内,置兵戍而班师。

    受降城为公孙敖所筑,前105年乌维单于死,其子儿单于继位,其年冬匈奴遇大雪,牲畜多饥寒死,时匈奴部众不安,左大都尉yù杀儿单于詹师庐以降汉朝,遗使厂求派兵接应。汉朝遣公孙敖在塞外筑受降城,驻兵以接应左大都尉。前103年汉朝犹其受降城仍离匈奴太远,遣赵破奴率2万余骑兵出朔方郡,至浚稽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南戈壁省内)接迎左大都尉而班师。不料事泄,左大都尉为儿单于所杀,遂发左方兵攻汉朝接应兵。赵破奴反击胜利而向南退兵,至距受降城不远的地方,为8万匈奴骑兵所困,在出营寻找水源时被俘,其军恐返回后被处置,遂没于匈奴。儿单于yù乘胜攻汉受降城,盖因城坚固不能下,乃入汉朝边境掳掠而归。

    受降城因筑于塞外,形成一座孤城,时而为汉匈二方所占有,前81年壶衍鞮单于恐汉朝袭击,遗9千骑兵屯受降城以备汉。不久为汉朝所占有,如前71年汉朝五路攻匈奴,田广明率4万骑兵出西河郡(今内蒙古鄂尔多斯东南),至受降城时恰好遇上受降都尉的葬礼。又前51年汉朝所拥护的呼韩邪单于自清居于汉外长城光禄塞附近,一旦有事退保汉受降城。汉朝遗董忠和韩昌率1万6千骑兵送呼韩邪单于出塞,并留卫单于,帮助平定内乱。随着郅支单于的西迁,以呼韩邪单于为首的匈奴集团,乃率部重归单于庭,匈奴内患遂定。此后至乌珠留若鞮单于,匈奴世代向汉朝称臣,汉朝北疆无战事。

    胡才的大军到达受降城。

    坐在大帐内的胡才忽然看到赵云在帐外对他连连招手,急忙走了出来。

    “主公,左贤王呼兰盛死了。”赵云脸sè煞白地说道。

    胡才顿时傻了。他派赵云邀请左贤王呼兰盛到大帐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死了。

    “主公,我们刚刚走进大营,左贤王就被自己的侍卫刺杀了,我……”赵云懊悔的都不知怎么说了。

    “他的侍卫呢?”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大家围在一起乱砍,结果都死了。”

    呼兰盛是匈奴的“储副”,未来的大单于,他死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大营里被刺杀的,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一万匈奴大军立即就要炸了锅。如果再有人蓄意挑拨离间,说是自己杀的,那匈奴铁骑不造反才怪。

    胡才勉强镇定心神,焦急地问道:“消息可泄漏了?”

    “没有。”赵云说道,“我立即封锁了大营,任何人不得进出。将军的大营目前只有飞虎卫和斥候营士卒,都是自己人。”

    “快带我去看看。”胡才说道,“当时现场有多少人?”

    “除了左贤王的人,就是我的亲卫,大概有五六十人,现在都集中在一个临时腾出的军帐内。”

    “阿雄呢?”

    “阿雄在自己的军营,和奥普在一起。”赵云说道,“要不要我把他叫来。”

    胡才一边走,一边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接到吴川的急书是在五天前,说屠各族又反了。难道匈奴出了大乱子?呼兰盛是被自己的侍从杀死的,应该和鲜卑人的大军没有关系,那么,就只有和匈奴内部的大单于之争有关系了。匈奴如果大乱,必定会祸及并州。胡才忧心如焚,一时间茫然无措。

    并州是他的根据,并州一乱,对他来说,后果可想而知。

    没有了并州,单一个动荡不安的冀州,根本就没有机会争霸天下,就算能,没有了并州,想发展起来千难万难,更重要的是,晋阳的天子如果落入南匈奴人或者鲜卑人的手中,他胡才就是难辞其咎了。

    到时候整个天下就会认为他是千古罪人。

    …………

    左贤王呼兰盛躺在地上,面sè痛苦,双目半睁,死不瞑目。阿雄和奥普跪在他身边,神情狞狰,两眼赤红,悲愤至极。

    阿雄和奥普是呼兰盛的兄弟,是呼兰盛的心腹,是这一次一万匈奴铁骑的统领。

    胡才愁眉不展地站在大帐中间,沉默不语。此时他既惦记并州的安危,又担心军心不稳,心里乱成了一团。张燕站在他旁边,和朱鹏,贾诩,荀攸小声商议着。

    朱鹏的意思是立即派兵围住匈奴铁骑,以防生变。如果匈奴人暴乱,大军即使能够迅速平定,但北征军必然受损,士卒的士气也会受到影响,行程也要耽误。到时候,想打败鲜卑人的铁骑,恐怕困难重重。

    但是,贸然调动军队围困匈奴铁骑,会造成匈奴人的误会,匈奴人一怒之下,不反也被逼反了,还是再等等。只要呼兰盛的死讯不传出,暂时不会有危险。

    张燕犹豫不决。马上就要和鲜卑人大战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令人震惊。刺杀时机挑的这样好,这刺客背后的主使者肯定不是单单为了一个大单于之位,更多的目的大概还是想挑起北征军内乱,迟滞北征军出关作战的步伐。

    聂荣轻轻走进来,胡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聂荣失望地摇摇头,低声说道:“并州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估计雁门关出事了。”

    胡才走的时候和徐晃有个约定,每三天必须给他一封书信,但现在已经五天了,胡才都没有接到徐晃的消息。从晋阳到受降城,目前只有一条驰道,就是出雁门关到朔方郡。镇大将军府没有书信送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雁门关受到了攻击,书信送不出来。

    阿雄和奥普在赵云的小声劝慰下,走到了胡才身边。呼兰盛死了,但还有一万铁骑需要安抚,悲伤和愤怒都不能解决问题,这一点两人很清楚。

    现在呼兰盛的死,让他们感觉到这事情的不同寻常。

    阿雄二十岁左右,高大健壮,两道漆黑的浓眉有一双大大的眼晴,长相英俊,英气逼人。

    阿雄因为出身匈奴贵族,他的神态略显狂傲和矜持,看上去桀骜不逊。这次随左贤王出征,他是统领大军的大当户。

    “这不是屠各人干的,就是须卜氏干的。”阿雄咬牙切齿地说道,“自从大单于废除左右骨都侯之后,呼衍氏、须卜氏和兰氏家族就对大单于怀恨在心,一直图谋不轨。匈奴各部现在一定大乱了,单于庭也肯定危在旦夕。将军,我要带铁骑回家。”

    须卜氏,复姓。《史记?匈奴列传》:“呼衍氏,兰氏,其后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裴駰集解:“呼衍氏须卜氏常与单于婚姻。须卜氏主狱讼。”

    胡才奇怪地看看阿雄,心想这须卜骨都侯不是匈奴的左谷蠡王吗,怎么又冒出个骨都侯来了?

    阿雄看出了胡才的疑惑,急忙解释了一下。

    匈奴以撑犁孤涂单于为最高首领(匈奴语称“天”为撑犁,称“子”为孤涂,故“撑犁孤涂单于”的意思就是天子)。单于总揽军政及对外一切大权,在他的下面原来还有左右骨都侯。骨都侯辅政,权力非常大。能够担任骨都侯的只有三家匈奴贵族,就是呼衍氏、兰氏和须卜氏。

    呼衍氏居左位,兰氏、须卜氏居右位。金源泉被胡才强行扶为大单于之后,左右骨都侯联合匈奴各部落王反对,要举兵作乱。胡才非常强横,让金源泉废除了左右骨都侯,大权独揽,同时把左骨都侯呼衍氏抓了起来,还差点把呼衍氏族长杀了。现在大家叫须卜氏为须卜骨都侯,那是习惯,不是须卜氏的名字。

    而就是胡才的强硬,让南匈奴中隐藏了很大的危机。

第四十一章 并州危机(3)

    第四十一章并州危机(3)

    “凭三家在匈奴的声望,如果反叛,他们可以召集上千部落几万大军,再加上屠各人,他们至少可以凑足十万大军攻杀大单于……”阿雄叹了一口气,想起家乡的父母亲人,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悲伤,恨不能立即杀回美稷。

    “将军,你让我和阿雄回家吧,就是给我们三千铁骑也行。”奥普突然跪下,泪流满面,磕头不止。阿雄也跪了下去,连声哀求。

    胡才俯身把他们扶了起来,低声安慰了两句,然后说道:“你们不要担心,匈奴即使大乱,情况也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糟糕。如果你们一定要走,我也同意,但你们考虑到没有,左贤王呼兰盛被刺的消息一旦在匈奴军中传开,军心必会大乱,你们能把这一万铁骑平安带回美稷吗?”

    被仇恨和担忧冲昏了头脑的阿雄和奥普骇然心惊,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清醒了许多。这一万铁骑虽然都是左部落各族士卒,但领兵的各部当户、且渠、千长、百长和匈奴三大贵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谁能保证这些人在回家途中不举兵作乱?左贤王呼兰盛都被自己的侍从杀了,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

    如果这一万匈奴铁骑不能控制,他们怎么为呼兰盛报仇雪恨?

    “你们匈奴人这几年休养生息,收了不少北匈奴的部落,现在在河东你们匈奴人就有几万人,单于庭有一万多人,美稷南部的左部落其他部族还有一万多人,再加上大将军的支援,保护大单于的军队至少有五万人。匈奴其他各部即使全部叛乱,勉强凑齐十万大军,也不会危及到大单于的安全,虽然平叛需要一段时间,并州的安危受到威胁,但情况绝对不会糟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胡才看着两人说道:“现在局势不明,你们带一万铁骑千里迢迢的赶回去,无助于解决匈奴目前的混乱局面,相反,假如一万铁骑在回家途中叛逃溃散了,反而会增加匈奴的混乱,让局势更加恶化。”

    阿雄低头不语。胡才这么一说,他心里安稳了许多,有五万大军在匈奴,大单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麻烦的不过是如何平定匈奴叛逆而已。回家还是不回家?他很犹豫。

    “大将军是什么意思?”奥普也冷静下来,低声问道。

    现在匈奴人和胡才荣辱与共,以胡才的心狠手辣,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同意,胡才是不会放他们离开的,弄不好胡才真的会赶尽杀绝。

    况且,金源泉,呼兰盛他们是胡才支持的,现在呼兰盛出事了,胡才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这等于是得罪了胡才,如果胡才置之不理,以后他胡才怎么管理南匈奴?

    “你们还是留下来继续作战。”胡才说道,“匈奴铁骑立下大功后,天子一定会非常高兴。这无论是对大单于的平叛还是对匈奴的将来,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奥普继续问道“那左贤王的事怎么办?我们怎么向各部将士解释?”

    “瞒是瞒不掉的。”胡才说道,“就说是叛军的刺客刺杀了左贤王,一来可以安定军心,二来可以激起匈奴将士对叛军的仇恨,有助于平叛大战。”

    阿雄突然抬头问道:“大将军可曾想过,假如匈奴叛军主动向大汉皇帝臣服,说这是匈奴内部事务,要求重立大单于,而大汉皇帝又答应了,我们这些匈奴兵一样会反的。”

    胡才很坚决地摇手道:“你放心,我只要接到匈奴叛乱的确切消息,立即向陛下上书,恳请陛下全力支持大单于,保证不会出现这种事。同时,我向大将军府和护匈奴中郎将部发出急令,命令他们尽一切力量帮助大单于平叛。”

    “至于左贤王的事,我会派人向大单于详细说明,并且要求大单于以右贤王于水连为左贤王,匈奴储副。”胡才看了一眼阿雄,不理众人惊愣的目光,从容说道,“以大当户为单于庭左大当户,统领平叛大军。”

    阿雄的神情略显激动,半天没有说话。奥普的脸sè却有点难看了。

    左贤王是匈奴储副,虽然死了,但他的实力犹在,新的储副自然应该是呼兰盛的儿子,单于庭右大都尉唐木华。而且,唐木华的舅舅就是rì逐王吉朗,实力也很强劲。所以说,这个新的储副怎么轮也轮不到于水连。

    胡才不知道是不懂匈奴的事还是为了留下匈奴军稳定军心,竟然出此下策。这样做的后果可能直接导致匈奴旧乱未平而新乱又始。

    奥普是吉朗的侄子,当然向着唐木华,所以他心里十分不高兴。

    但这个时候当着阿雄的面,谁都不敢出言阻止,然而胡才犹嫌不足,又说了一句更加令人震骇的话。

    “此战过后,只要我在北方,你就是储副,就是未来的大单于。”

    奥普脸sè剧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骇,脱口惊呼道:“大人,阿雄上面有四位哥哥,他既没有领地也没有兵马,将来回到匈奴后怎么办?”

    奥普不管了,他就是得罪了胡才,得罪了阿雄,他也要出言阻止了。

    阿雄是于水连的第五子,奴隶所生,庶出,既不是部落小王,也不是单于庭的高官,仅仅是于水连所在部落大军的一个军官而已。

    这次大汉国皇帝征调虎贲军北上迎战鲜卑人,匈奴贵族的子弟都知道有恶战要打,都不来。左贤王亲自率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为了讨得大汉国皇帝的欢心和支持,无论如何都要做做姿态。

    左贤王没办法,最后就给了阿雄一个大当户,把年少轻狂的阿雄给哄来了,他自己的儿子反而一个都没带。象阿雄这种庶出身份的贵族子弟在匈奴多如牛毛,无论有多高的战功都没用,根本就沾不上权力的边,至于说做储副,那更象做梦一样。

    但是偏偏胡才想让阿雄以后成为大单于,难道胡才是真不知道匈奴人的规矩吗?

    胡才不但在匈奴旧乱上添新乱,连匈奴将来的内乱都安排好了。

    阿雄自己当然清楚,所以他瞪大眼睛望着胡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才冷笑道:“我大汉国数万将士帮助大单于平定内乱,难道提这么点要求也不行吗?阿雄在大单于帮助大汉国打败鲜卑人,立了战功,他就是我大汉国的功臣,背后有大汉国皇帝的支持,将来他做个储副,做个大单于,怎么不行?”

    他手指帐内众人,对阿雄说道:“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胡才发誓,只要我在北方,你阿雄就是匈奴的储副,就是将来的大单于。即使我不在北方,我也让你有足够的实力坐上大单于之位,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大帐内霎时死一般的寂静,大家惊呆了。

    张燕和众人虽然觉得胡才之议大大不妥,但想到这可能是胡才为留下匈奴大军而想的权宜之计,所以谁也没有太在意,忽然听到胡才发誓,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了,胡才不是在敷衍哄骗阿雄,而是来真的。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胡才,心神俱震。

    阿雄为大单于,这是怎么回事?胡才上一次虽然任命金源泉为大单于,但是金源泉在南匈奴的影响力还是有的,所以,其他的匈奴人才会支持,但现在,阿雄一个奴隶之子,他怎么可能可以成为大单于?

    阿雄大悲之下突逢大喜,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奥普愤怒了,他握紧双拳,张嘴就要大吼。说到底,胡才的眼里只有他的大汉国,根本没有匈奴,他巴不得匈奴人一直乱下去,死绝了才好。

    上一次河套一战,南匈奴死了几万人,这一次南匈奴一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胡才这是想干什么?他不是想帮助南匈奴,而是想灭亡南匈奴。

    胡才突然转脸瞪着奥普,满脸的杀气,那骇人的眼种似乎在告诉他。你要胆敢吼一嗓子,我就杀了你。奥普虽然满腔悲愤,却终究没有喊出来,他冲着悲喜交加的阿雄,咬牙说道:“还不跪下谢过大将军大人。”

    阿雄扑通跪下,感激涕零,连连磕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跪在左贤王呼兰盛遗体旁边的一帮侍从和几个当户、且渠因为听不懂大汉话,也不知道胡才和阿雄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阿雄给胡才磕头,也急忙跑过来跟着磕了几个头。

    胡才把奥普喊到一边,低声安慰了几句。奥普很难过,也很气愤,低着头,一言不发。

    此时,胡才非常需要得到奥普的帮助,他的特殊身份让他在匈奴中下级军官中非常有威信,说话也有份量。胡才看他情绪很激愤,问道:“奥普,你从金源泉成为大单于以后就跟我在一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兄弟之间,没什么话不能说。你说,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你这样生气。”

    “大将军,你这种做法,虽然稳住了阿雄,稳住了一万匈奴铁骑,但后果是什么?你想让匈奴人互相杀到什么时候?你……”奥普涨红着脸,忍不住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居心何在?你想把匈奴灭族吗?”

    胡才摇摇头,郑重地说道:“奥普,你错了,你为什么只看到匈奴单于庭的王权之争,却看不到匈奴部落的稳定?”

    南匈奴要么灭亡,要么汉化,这是胡才对胡族的方针政策。上一次河套一战,俘虏的几十万匈奴人,但是胡才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匈奴人,那个时候,他只有河东一地,虽然在河套,朔方等安排了十万屯田兵,但在地广人稀的河套,十万屯田兵根本不足以让他对河套,对边郡的控制。

    加上在河东的时候,在李肃的介绍下,有不少南匈奴部落投靠他,事后他统计了一下,这些南匈奴部落有几万人,但是胡才觉得这些人安排在河东大本营是一种危机,所以他就安排在了河套等地,立金源泉为大草原,招匈奴人入军。

    从那个时候,胡才就已经安排了南匈奴内乱的种子,现在南匈奴内乱,胡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要在这其中放一把火。

    “我看不出大人这样做对匈奴各部的稳定有什么帮助?”

    “屠各族为什么反?须卜氏等三家贵族为什么要谋夺大单于之位?左贤王为什么被刺?”胡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因为单于庭的实力不足以震慑匈奴各部所导致的结果。如果金源泉手中有几万匈奴大军,或者如果阿雄坐拥大军,再辅以大汉国的强势帮助,让他实力倍增,傲视匈奴各部,试问匈奴还有谁敢反?”

    顿了顿,胡才说道:“我大汉国在度辽水设置重兵,为什么?为了帮助单于庭震慑匈奴各部心怀不轨者。如果单于庭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做到震慑四方,还需要我大汉国在度辽水驻扎重兵吗?”

    “要想稳住匈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胡才看着奥普说道,“我大汉国需要一个稳定的北疆,而北疆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匈奴,匈奴更需要一个强大的单于庭。只有如此,我大汉国才能安稳,北方才能安稳。”

    奥普低头想了一下,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大人,那阿雄怎么雄起于匈奴?”

    “打败了鲜卑人以后,我们立即回并州。凡大军所平之匈奴部落,皆归阿雄。”胡才意味深长的说道。

    匈奴各部将领听说左贤王呼兰盛被叛军刺杀,无不怒气冲天,发誓要诛杀叛军,为左贤王报仇雪恨。

    大军停留三天之后,随即出发,行军速度大大加快。

    胡才虽然留下了匈奴铁骑,稳住了军心,但他的做法还是让大多数部下难以接受。如果匈奴的事按胡才的办法处理,难度很大,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发匈奴内部频繁的动乱。匈奴不能稳定下来,对并州是个很大的威胁,同时,大汉国也要为平定匈奴内乱而投入巨大的财力物力,得不偿失。胡才不愿意和部下过多的谈论这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并州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胡才手中。因为雁门关被鲜卑人攻击,大将军府的信使只能翻山越岭,从小路绕到朔方郡,时间上大为耽搁。

    大单于被杀,匈奴大乱,情况远比胡才所想象的要糟糕得多,而鲜卑大王魁头和北部鲜卑大人拓跋武在雁门关的入侵,更是让胡才寝食难安。北征大军的主要将领和幕僚聚集在一起商量了很长时间,谁都想不出好办法。除了尽早打败和连的大军,尽早回援,别无他途。

    最重要的是,现在雁门关因为被鲜卑人攻击,匈奴人内乱,大军的粮草是个问题,如果在一个月内打败不了鲜卑人,胡才的八万大军粮草就没了。

    胡才忧心忡忡,八万大军的粮草消耗惊人,除了这八万大军外,还有十几万的民夫,如果不是胡才在出兵前命令,大军至少带一个半月的粮草,现在大军就是返回朔方郡,也来不及了。

    “大人,是不是可以征调冀州的大军到雁门关?”朱鹏问道。

    “不行。”胡才坚决地说道,“告诉消耗,无论如何不能征调冀州大军。下个月末,庄稼就要收割了。为了确保谷物进仓,冀州必须要遍布冀州各地,以防公孙瓒,袁绍等人,还有黄巾军的掳掠。”

    “主公,大单于被杀的事要不要告诉阿雄和奥普?”赵云问道。

    “我亲自告诉他们。”胡才想了一下,对聂荣说道,“聂荣,你派个心腹手下回并州,带个口信给消耗。”

    “主公请说。”聂荣道。

    胡才冲聂荣抬抬手。聂荣走到胡才身边,附耳倾听。胡才小声说道:“叫他告诉吴川,找个机会,不露痕迹地把唐木华杀了,动作要快一点。”

    聂荣心领神会,笑着问道:“左贤王被刺的事要不要……”

    “先放一放,暂时不要告诉消耗。”胡才说道,“等我们打败了鲜卑人再说。”

    …………

    九月中,袁术赶到颖川,会合了孙贲、朱治,两军合而为一,急速向陈留而去。

    大军刚刚进入兖州,就接到了兖州爆发瘟疫的消息。

    袁术气得破口大骂。惊骇之余,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大军一路畅通无阻,顺利进驻雍丘城。

    陈留太守张邈突然听说袁术率军到了兖州,顿时大惊失sè。袁绍好狠的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把袁术赶出了南阳,但袁绍这招驱狼吞虎,也未免太狠了一点。虎狼相残,兖州危矣。袁术为了生存,势必要拼命,而曹cāo为了活着,也不会束手就擒,这下兖州遭殃了。

    兖州在他的眼中,是中兴大汉帝国的希望,如果兖州被毁,他们还怎么中兴大汉,他们还怎么消灭胡才,董卓,袁绍这些叛逆?

    为了让袁术退出兖州,张邈一边急报曹cāo,一边亲自赶到雍丘。

第四十三章 并州危机(4)

    第四十二章并州危机(4)

    张邈来到袁术军中,他质问袁术,你为什么非要到兖州来蹚这趟浑水?兖州变成了废墟,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兖州现在谁都想要,河北的大将军胡才,青州的黄巾军,还有你这个王八蛋,这么多人抢一个兖州,兖州肯定要变成齑粉。

    袁术和他嘻嘻哈哈,陪着他一起痛骂袁绍,然后留他吃饭唱酒赏女乐。袁术,“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你以为我想到兖州?我没地方啊。你给我指点一条明路?”

    张邈知道袁术今天了这么多的话,这一句才是真心话,袁绍占领雒阳,占领豫州,在袁绍的包围中,袁术是没地方,除了来兖州,他恐怕不知道什么地方。

    张邈,“你到扬州。兖州你不该来,胡才和袁绍迟早要打起来,你如果在兖州的话,一定会殃及池鱼的,而将来扬州的粮食就是袁绍的命根子。等袁绍求你的时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来了。”

    扬州,本来是张邈计划中的地盘,但是现在他得不到扬州,所以想让袁术扬州。你袁绍不是被袁术招来兖州,想让曹cāo和袁术在兖州两败俱伤吗?我就让他扬州。破坏你的扬州,让扬州成为袁术的地盘。

    袁术大笑,“孟卓兄,你和你弟弟两个人都没能扳倒陈温,我就更不行了。”

    “陈温是汝南人,和你有同郡之谊,他又是你父亲袁逢大人的弟子,和你有同门之情。你扬州,他还不乖乖把扬州让给你?”张邈意味深长的道。

    这句话戳到了袁术的痛处,袁术当场就拉下了脸,“张邈,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现在落魄了,你还让我看一个下人的脸sè?他是袁绍的人,你让我扬州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袁术腿短,不愿意走一千多里路到扬州,我就要你的陈留郡。”

    “哼,袁公路,你可要想清楚,这兖州可不是你呆的地方。”张邈冷笑道。

    “是吗?这可不一定。”袁术眯着眼睛笑道。

    张邈拂袖而。

    等他到了陈留城下,突然发现城上的大旗变了,变成袁术的了。

    张邈无奈,仰天长叹,“这个袁公路,还是那副臭德行,要什么就抢什么,全然不顾后果。你既然想死,那就随你吧。”

    ………………

    大漠,北征军。

    胡才以受降城的基地,以张燕,泰兴,霍平为先锋,迎战鲜卑人。

    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山峦之间还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什么嫩绿的sè彩。清晨的风凉飕飕的,它们呼啸着吹过一望无际的高平川,好象要唤醒那些沉睡的小草。

    张燕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神地望着一会湛蓝的天空,然后爬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哎,泰兴,起来了。”他轻轻踢了一下睡在自己身边的泰兴,笑着喊道,“鲜卑人杀来了。”

    泰兴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勉强睁开双眼,不满地嘟囔道:“太阳还没有出来,你叫什么?”

    “起来吧,天天睡懒觉。”张燕又踢了他一脚,指着周围乱哄哄的人群,笑道,“兄弟们都起来了,你这个上官还在睡觉,象什么话。”

    泰兴白了他一眼,只好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张燕看了泰兴一眼,笑道:“我泰兴,你刮刮胡子,太长了。”

    “不刮了,留着。刮干净了,象个宦官似的。”泰兴笑道,“昨天,你把逃兵的事情处理好了?”

    “算是处理了吧。”张燕道,“霍平强烈反对斩杀,他匈奴人的士兵看到家园被占,亲人下落不明,所以才偷偷地私自离军,想回家看看,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怎么是人之常情?”泰兴诧异地道,“这严重违反了军律。如果士兵们都这样,那仗还怎么打?”

    “阿雄自己不话,霍平在帮他话,你叫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和他们撕破脸,非要把那几十个士兵全杀了吧?”张燕无奈地道,“霍平还,如果大将军在,绝对不会杀他们。”

    “所以你就算了?”

    “一人打了十鞭。”张燕笑道,“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重刑斩杀,一旦把南匈奴的士兵激怒了,他们不听指挥,四处乱杀,我们就很难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了。”

    泰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我看你变了许多,以前那股咄咄逼人的傲气呢?”

    “哈哈,对士兵,对兄弟,我从来就没有傲气。”张燕大笑道,“你小子不收拾东西,在这里许多废话,是不是想找骂啊?”

    “好,好,我不了,不了。”泰兴急忙举叫道,“吹号,吹号,立即集结,准备出发。”

    ……………………

    红rì东升。

    琐奴全神贯注地望着天边火红的朝阳,一动不动。他四十多岁,身高体阔,满面长须,神情温和,看上就象一个普普通通的牧民,很难想象他是威震鲜卑的一方大帅。

    “大人,大人……”

    琐奴回头看,是马蒂普在喊他。

    “马蒂普,早上吃过了?”

    马蒂普笑着点点头。马蒂普他也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体态稍微有点发胖,特别突出的是他脸上的一卷油光黑亮的虬须,一个圆溜溜的光脑壳。他是和连下的一员大将,骁勇善战,和琐奴是这一次南下的先锋。

    “今天,我们是不是主动攻一下?”

    琐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轮旭rì,然后瞥了一眼马蒂普的光脑壳,迟疑不语。

    “我们抱在一起,如果继续稳步推进,汉军可能会提前撤回朔方郡,返回鸡鹿塞。”马蒂普道,“他们一直找不到下的机会,士兵们也很疲劳,提前撤退的可能xìng很大。他们一旦提前撤退,大王的攻击策略就会被打乱,那么我们只有强行攻打鸡鹿塞了。这样一来,我们的伤亡将会大大增加。”

    “前面是新平原,是一片大草原,如果打起来,我们的伤亡也不会小。”琐奴慢慢道,“汉军有几万铁骑,有阿雄的匈奴铁骑,真要打起来,我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但是再不打,大王和拓跋大人的大军就要暴露了。”马蒂普劝道,“琐奴,还是攻一下吧,反正后面的战斗都是他们冲在前面,我们的损失主要也就在高平川一战。”

    “是吗?”琐奴眯着眼睛看看马蒂普,怀疑地道,“马蒂普,你相信和连的鬼话?”

    马蒂普抬摸摸自己的光脑壳,嘿嘿地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但是,拓跋武的话就不是鬼话了,琐奴,你呢?”

    “拓跋武?哼,拓跋武?”琐奴笑了起来,“拓跋武想干什么?他不外乎想扩大自己的疆域,逐步蚕食大汉国的边郡。他自己实力不够,就怂恿和连这个笨蛋建什么千秋功业,结果把和连和我们都拖到了这里。他自己在哪里?和魁头在雁门关,嘿嘿,好算计,我们到这里干什么?当真要替拓跋武打仗吗?”

    马蒂普笑着问道:“琐奴,你哪来的这么多怨言?你既然不愿意打仗,那你为什么要来?”

    “不来?我不来行吗?我和你还不都是一样,哼,拓跋武这个家伙把我们都算计了。”琐奴叹道,“年的连场大雪冻死了我们成千上万头牲畜。部落没有吃的,只好向弹汗山和拓跋武借。他们愿意借给我们牲畜和食物的条件,就是来帮他们打仗。我要不是受制于他们,我会来打仗?”

    琐奴接着忿忿不平地道:“和连和拓跋武太吝啬了。他们还真当我们是白痴啊,如果不是为了族人,你当我愿意听他的?我们帮他们打仗能得到什么?除了不用还给他们牲畜以外,就是抢多少算多少,其他的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占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而我们呢?他们总要分给我们一点吧?”

    “分给我们什么?土地?”马蒂普嗤之以鼻,“琐奴,你不要做梦了,我们还是早点打到并州,关中抢吧。听那些地方到处都是财宝,我们只要抢个几百车,就可以在西部鲜卑称第一了。有了这些财宝,以后我们也不用看和连和拓跋武的死人脸了。”

    “到长安还有近千里的路,够打的。”琐奴道,“况且,想到长安必须占领朔方郡,听大汉帝国的大将军胡才来到了朔方郡,这个人很难对付,慕容恪、弥加和拓跋武都在他下吃了亏,步度根更是死在他中,我们还是小心些好,轻易不要和他对阵。”

    马蒂普恨恨地道:“我也吃过他的亏,有机会我要好好教训他一下。慕容恪人老了,心也软了,这个人当初在雁门关的时候,为什么不调动大军杀死他?那个时候胡才不过一万多兵马,现在可好,养虎为患,结果现在自己害自己。”

    “怪不得你这么急着要打仗。”琐奴调笑道,“原来你也吃过他的亏。那好,就随你心愿,我们主动出击一下。让谁先上?”

    “当然是北匈奴的漳浦了,否则汉军怎么会上钩?”马蒂普在自己的光头上来回抓了两下,笑嘻嘻地道。

    ………………

    张燕看到北匈奴率先出击,立即命令三营骑兵密集列阵,以品字形阵势缓缓后撤。

    奥普看到裴元绍的一万大军追击得非常快,已经和后面的主力大军拉开了一段距离,随即命令号角联系张燕,他要求进攻。

    奥普对胡才立阿雄为南匈奴大单于,心里不满,此时看到北匈奴人攻击他们,心中更是狂怒。北匈奴人和南匈奴人一脉相承,但自从南匈奴人依附大汉帝国以后,在打不过鲜卑人的情况下,一部分北匈奴人西迁,一部分依附鲜卑人。常常南下与他们南匈奴人打。

    此时,北匈奴不顾同族之情,和鲜卑人一道攻打朔方,云中郡,屠杀南匈奴人,这极大的刺激了南匈奴人的士兵,挑起了他们满腔的仇恨。

    奥普想,我害怕汉人,难道还害怕北匈奴人吗?打就打,谁怕谁啊?

    居中先行的张燕接到奥普的消息后,断然拒绝。敌人的进攻意图非常明显,就是以北匈奴诱敌,一旦双方缠战,其尾随在后的五万大军必定会一拥而上,先包围后分割,然后再一一歼灭。

    “告诉奥普,保持阵形,不要和敌人接触,继续后撤。”

    奥普望着越来越近的北匈奴人,眼晴几乎要冒出火来。

    “汉人没胆,竟然只顾逃命。”奥普的下小舞原来是小帅,现在是军司马,他咬牙切齿地高声叫道,“大人,我们杀上,杀死漳浦。”

    奥普犹豫不决。

    “大人,千万不要上鲜卑人的当。这是他们的诱敌之计。”苏六朋高声叫道,“我们一旦出动,大军将立即失防守阵势。没有了阵势,我们就只能和对面的六万大军殊死一搏了。”

    “怕什么?反正都要打。”奥平栓挥动马鞭,怒声叫道,“吹号,吹号,准备出击!”

    围在四周的号角兵jīng神大振,立即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呜……呜……”

    “大人,千万不要冲动啦。”苏六朋声嘶力竭地叫道。

    “老子杀了你。”奥平栓猛地抽出战刀,指着苏六朋的脖子吼道,“这些北匈奴人和鲜卑人想杀我们,退怎么退,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苏六朋因为愤怒,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突然大声喊道:“好了,不退就不退,反正都是死,谁怕了谁,杀……”

    看到下的三个军司马都出击,奥普再不犹豫,举刀狂吼:“兄弟们,杀……”

    呜……呜……

    巨大的号角声顿时冲天而起,士兵们的叫喊声霎时间响彻了空旷的原野,奥普的左路铁骑突然发动了攻击。

    张燕和霍平的两营骑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八千铁骑象飓风一般轰鸣着,恶狠狠地卷向了狂奔而来的敌军。

    “奥普,我要宰了你这个混蛋!”张燕怒不可遏地高声骂道。奥普的自作主张让虎贲军的作战计划全部暴露了,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命令右路的霍平大人,立即向我靠拢,密集集结,密集集结。”

    “大人,我们应该立即杀上,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解决眼前的北匈奴铁骑。”别部司马孙亲大声道,“大人,此时阵势已破,我们应该立即变阵,随后冲锋。”

    孙亲是张燕的心腹,张燕投靠胡才以后,孙亲就担任张燕的别部司马。

    “不行。”张燕坚决地挥道,“冲上就是缠斗,短时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鲜卑人的大军只要扑过来,我们马上就会陷入包围。”

    “命令部队,急速后撤,拉开和战场的距离。”

    ………………

    在东汉初年,匈奴就大量进入塞内。公元46年前后,匈奴国内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人畜饥疫,死亡大半。而统治阶级因争权夺利,发生分裂。48年,匈奴八部族人共立呼韩邪单于之孙rì逐王比为单于,与蒲奴单于分庭抗礼,匈奴分裂为两部。后rì逐王比率4万多人南下附汉称臣称为南匈奴,安置在河套。而留居漠北的称为北匈奴。

    留居漠北的北匈奴,连年遭受严重天灾,又受到南匈奴、乌桓、鲜卑的攻击,退居漠北后社会经济极度萎缩,力量大大削弱,多次遣使向东汉请求和亲。其一怕东汉北伐,其二想挑拨破坏东汉与南匈奴的关系;其三想在西域抬高自己声望,其四想通过和亲与东汉互市交换所需物资。

    东汉zhèng fǔ没有答应和亲,仅同意双方人民互市。北匈奴从65年至72年不断入侵东汉渔阳至河西走廊北部边塞,随着东汉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得到恢复发展,国力增强,在南匈奴的支持下,开始了征伐北匈奴的战争

    公元73年二月东汉派窦固等四路大军出击,占据伊吾卢城(今xīn jiāng哈密)。同年,派班超通西域南路鄯善国,公元75年至76年汉匈之间对西域展开了一场争夺战,窦固、耿恭击败呼衍王和左鹿蠡王,占车师、争夺金满城,因汉明帝死,中原大旱,人民负担太重,暂时罢兵。公元83年至85年北匈奴人先后有七十三批南下附汉,加上南匈奴攻击,北匈奴力量大大削弱。公元87年鲜卑从东部猛攻北匈奴,杀死优留单于。

    从此以后,北匈奴开始慢慢地西进,只有少部分北匈奴人才留在大漠,依附鲜卑人,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北匈奴人口有十几万,但是鲜卑人为了防止北匈奴壮大,几乎每一年都调北匈奴铁骑为鲜卑人作战。

    而选择北匈奴大单于就是漳浦,他是和连立的北匈奴大草原。

    漳浦是个高瘦的黑脸汉子,有一双鹰一样的锐利眼睛。他一向仇视汉人,更恨那些丢弃古老的家园,投奔大汉国的南匈奴。他认为他们背弃了祖先,是可耻的叛徒。

第四十四章 大漠之战(1)

    第四十三章大漠之战(1)

    在漳浦看来,汉人该死,南匈奴人也该死。

    漳浦面对呼啸杀来的汉军,他脸上突然显出一丝红润,他就象一头恶狼看见了久违的猎物一样兴奋起来。

    “上箭……”漳浦高举长矛,纵声狂呼,“上箭……”

    “加速……加速……”

    呜……呜……

    号角声急促而凄厉,士兵们的叫喊声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里。

    轰隆隆……

    新平原上的枯草在无数马蹄的践踏下剧烈地颤抖着。

    轰隆隆……

    万马奔腾。

    琐奴看到汉军回头迎敌,不由大喜,立即命令大军加快推进速度。

    “命令左方两翼,飞速前进,合围汉军。”

    “中军各部,全速前进。”

    匈奴屠各族的加斯帕,野狼部落的小帅努斯各带三千骑,分别从大军左右两翼象两支离弦的长箭一般shè了出去。

    轰隆隆……

    琐奴和马蒂普带着三万铁骑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铺天盖地地一泻而下,气势惊人。

    嗖,嗖,嗖……

    长箭在空中厉啸,战马在草原上飞奔,士兵们在尽情地呐喊呼叫,两支铁骑在瞬间碰撞。

    “轰……轰……轰……”

    霎时间,血腥的杀戮开始了。

    霍平看到天际之间突然shè出了两支长箭,眼内猛然暴shè出一股凛冽杀气。

    敌军的左右两翼同时发动,正在对战场上的虎贲军展开包围。奥普的八千骑兵凶多吉少。

    “大人,我们要把他们救出来。”别部司马卢新勒马停下,指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大声叫道。

    卢新是卢植的族人,是一年前加入虎贲军的,现在是霍平的骠骑军的别部司马,他和卢植不同,卢新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在冀州界桥大战的时候,升为别部司马的。

    霍平点点头,回头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你去告诉张燕大人,我骠骑军绝不丢下一个战友。”

    “吹号!”

    呜……呜……

    霍平纵马出列,举刀狂呼:“兄弟们,随我杀上去……杀……”

    骠骑军的士兵们顿时欢声雷动,吼声如cháo,大家纷纷纵马向前,大军开始前进,奔跑,飞驰。

    轰隆隆……

    距离战场越来越近。

    正在鏖战的士兵们看到骠骑军铁骑来援,士气大振,一时间战况更加惨烈。

    霍平在飞奔的战马上猛然挺身举刀,纵声狂呼:“呼……嗬……”

    紧随其后的卢新心神震撼,激动地举枪呼应:“呼……嗬……”

    骠骑军的士兵们同声狂吼:“呼……嗬……呼……嗬……”

    吼声犹如阵阵惊雷,砸响在高平川的上空,惊心动魄。

    大军像闪电一样突然劈进了战场。

    “杀进去……”

    “杀进去……”

    骠骑军铁骑席卷而入,摧枯拉朽一般将北匈奴士兵淹没在汹涌澎湃的洪水里。

    随着骠骑军铁骑的加入,战局突然之间发生了大逆转。

    北匈奴士兵兵败如山倒,四散溃逃。

    呜……呜……

    张燕命令号角兵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加斯帕和努斯眼睁睁地望着虎贲军铁骑飞驰而去,徒呼奈何。

    鲜卑人的中路大军因为失去攻击目标,缓缓地停了下来。琐奴吃惊地问道:“那就是虎贲军的铁骑?”

    身边的蒙树培大声回道:“大帅,那就是胡才麾下的铁骑,是汉军攻击力最强的骑兵军了。胡才手下有三支骑兵部队,一支骁骑军,一支骠骑军,一支黑鹰铁骑,骁骑军大部分人是南匈奴人,骠骑军是汉人,胡才自己建立的,而黑鹰铁骑是大汉的使匈奴中郎将手下的铁骑。这三支铁骑骁勇善战,为胡才立下过汗马功劳。”

    琐奴颇为赞赏地点头道:“来去如风,果然名不虚传。”

    “命令各部停止攻击,重整阵形。”

    漳浦气喘吁吁地打马赶来,怒声叫道:“为什么停下来?为什么?我们应该发起攻击。”

    琐奴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地说道:“漳浦,我的命令是什么?我让你保持和大军的距离,你为什么跑那么快?你们有一万人,汉军也不过比你们多一点而已,人数相差无几,你为什么就不能坚持一段时间?”

    “是你们的速度太慢了。”漳浦叫道,“你们延误不前,让我白白损失了二千多人。”

    “你说我指挥不力吗?”琐奴面sè一沉,指着漳浦骂道,“你们北匈奴实力太差,还没打就想跑,怎么会不败?现在汉军已经摆好了防守阵势,我们攻上去,损失会更大。算了,还是再找机会吧。”

    漳浦怨毒地看了琐奴一眼,忍气吞声地打马离去。

    琐奴是鲜卑人,他恐怕巴不得让北匈奴的人死光,用心险恶,根本不能相信,但北匈奴想在大漠生存,不得不依附鲜卑人,现在唯一办法就是忍气吞声。

    漳浦心里想到,总有一天,北匈奴一定会成为大漠的霸主,到时候要你们鲜卑人给我好看。

    ………………

    张燕看看奥普,又看看苏六朋和奥平栓,怒气冲天地骂了两句,然后说道:“等大将军到了,你们自己提着脑袋去见他吧。”

    霍平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奥普不听指挥,私自出战,按军律当斩。但他是南匈奴人的首领,身份特殊,张燕也不敢随便动他。这事只有交给大将军胡才处理了。

    霍平让奥普等人暂时退下,嘱咐他们不要再违反军纪了,然后又安慰了张燕两句。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侍从送来胡才的急书。

    “主公让我们立即退回受降城,死守关隘。”张燕略显吃惊地对霍平说道,“主公怀疑和连和拓跋武已经赶到了天顺河。”

    “这怎么可能?”霍平不相信地笑道,“我们一直密切注视着鲜卑人的大军,怎么没有发现?”

    张燕命令手下掏出地图铺到地上,和霍平仔细看了一会。

    “如果他们从东狼山的左谷进入天顺河的东岸,我们的确发现不了。”张燕指着天顺河说道,“我们一直在天顺河的西岸和敌人对峙,完全忽略了东岸。”

    天顺河,是位于受降城北六十里的一条河流。

    “那边都是连绵不断的群山,路途难行,和连的大军如果走那边,非常耽误时间。”霍平说道。

    “但我们为了迟滞鲜卑人的推进速度,走得也很慢。”张燕担心地说道,“如果主公的估计是对的,和连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背后,我们就被包围了。而且,受降城也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以现在的守城力量,旦夕可下。”

    两人越想越觉得可怕,焦虑不安。

    “我们什么时候撤?”

    “现在不行。”张燕思索了一下,说道,“现在撤,意图太明显,如果鲜卑人衔尾狂追,我们就麻烦了,还是晚上吧。”

    霍平想了想,点了点头。

    ………………

    天顺河的河水清澈透底,河中的鱼儿zì yóu自在地游动着,轻松写意。

    和连蹲在河边,捧起一把冰凉的河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作为鲜卑大王,和连其实过的并不好,特别是在先王死后,他没有足够的威望,以至于庞大的鲜卑帝国分崩离析。

    特别是,自从前年中部鲜卑大人慕容恪联合东部鲜卑大人弥加、西部鲜卑大人魁头逼迫和连重新划分了鲜卑国的疆域之后,弹汗山王廷的王权就遭到了很大的削弱。特别是去年,他攻打魁头身边,几万铁骑损失惨重。

    和连心中十分痛恨慕容恪等人,一心想找个机会重振弹汗山王廷的绝对权威,重显先王檀石槐当年君临天下的无敌气势。

    机会终于给他等来了。去年秋天的旱灾和冬天的大雪灾让西部鲜卑的许多部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牲畜,西部鲜卑的几个部落迫于生存的压力,重新投到了和连的帐下。有这两个大部落改弦易辙在前,西部鲜卑的其他小部落们随即纷纷效仿,大家明里暗里先后脱离了魁头的控制,争先恐后地投奔大王和连和北部鲜卑的拓跋武。

    和连得到琐奴和马蒂普的支持后,实力大增,随即开始了他策划已久的入侵行动。只有占据了大汉国的边郡,鲜卑人的生存压力才会得到缓解,鲜卑人的生活才能过得更好,而和连也因此可以为鲜卑人建下千秋功业。

    更何况,现在大汉帝国战火纷飞,这个时候的大汉帝国,在和连看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大汉帝国内乱。就不可能调动大军对付他们。

    如果成功了,和连的个人权威不但可以达到如rì中天的地步,得到鲜卑各部落的顶礼膜拜,他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回被慕容恪等人抢走的权利,所以他在这件事上倾注了所有的力量和心血,力求一战成功。为此,他不惜低声下气地派人去找慕容恪,请求他的帮助。

    慕容恪答应了,但他告诫和连,攻打大汉国,最好是适可而止,不要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尤其是攻打长安城的这种疯狂举动。但和连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认为慕容恪太谨小慎微了。

    攻打长安城的策略,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和连认为这是他一生当中最得意的经典之作。为了完成这个惊世创举,立下不朽的盖世功勋,他和拓跋武等人rì夜谋划,殚jīng竭虑,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得失,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定了下来。

    如果攻下长安,鲜卑人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占领汉人的关中,到时候,他可以在关中建立鲜卑国。

    到时候他和连就是鲜卑的第一人了,就是他父王也比不上他。

    和连知道,现在大汉帝国内乱,董卓,袁绍,袁术,胡才等在大汉这块土地上大大的出手,关中只有董卓,才几万兵马,如果能占领关中,他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只是和连没想到的是,胡才在朔方郡安排了大量的兵马,他的军队一南下,胡才就聚集了几万大军来到朔方郡。

    在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连几乎要破口大骂,你胡才用得着这样吗?我只是借路南下而已。

    和连自然不知道,朔方郡和朔方郡南面的河套是胡才的战马基地,自然不想落到鲜卑人手中,所以他绝对不会让鲜卑人占领的。

    在几年前的时候,他就在朔方郡,河套安排了几万大军和十万屯田兵,哪怕是南方的战事再激烈,他也没有调这兵马南下。现在几万鲜卑铁骑南下,胡才自然不会答应。

    和连用冰凉的河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河边出神地看了一会水中的游鱼,脸上挂着一丝孩子般的微笑。

    和连大约三十岁左右,个子较高,身材较瘦,皮肤较黑,一张很朴实的脸,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唯独那双眼睛,凌厉而具有灵xìng。

    一个侍从沿着河岸匆匆跑来,被站在河堤上的穆赫迟拦住了。穆赫迟是弹汗山莫商部落的豪帅,是这一次和连的远征大军的三大统帅之一。

    “什么事?”和连急忙站起来问道。

    “回禀大王,琐奴大帅送来消息,汉军昨夜突然跑了。”

    和连脸上立即显出怒sè,大声骂道:“这个琐奴的,怎么现在才把消息送来?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发现?”

    那个侍从畏惧地退了一步,低头不语。

    穆赫迟拱手说道:“大王息怒,我们还是立即赶路吧。”

    和连几步走到河堤,看看穆赫迟,挥手说道:“快,立即传令各部,连夜赶往虎山谷。”

    ………………

    拓跋聘端坐在战马上,高大威猛的身躯傲然挺立,纹丝不动。

    拓跋聘是拓跋武的堂弟,这一次拓跋武出兵雁门关,就安排了拓跋聘跟着和连南下,拓跋聘是拓跋部落的悍将,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

    鲜卑拓跋部的历史序幕是从西汉后期的拓跋毛开始的,他为“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所谓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大约都是一个氏族部落联盟中的各个氏族部落。拓跋毛之后,五传到了拓跋推寅时候,正值东汉初年,拓跋氏开始从原居地向南方迁徙,“南迁大泽,方千余里,厥土昏冥沮洳”。七传到了拓跋邻,以所在地荒遐,又谋南迁,但因年老,遂传位于子拓跋诘汾,率部南移,“山谷高深,九难八阻,于是yù止。有神兽,其形似马,其声类牛,先行导引,历年乃出,始居匈奴之故地。”神兽之说,是拓跋氏早期的神话传说。

    拓跋诘汾逝世后,其子拓跋力微即位。在史籍《魏书?序纪》的记载中,拓跋力微被称为鲜卑拓拔氏的真正始祖,他在位五十八年,活了一百零四岁。在鲜卑拓跋部的发展历史上,拓跋?力微是有巨大贡献的,因此他被称为拓跋氏的始祖。

    作为拓跋力微的子孙,拓跋部落一直以来以振兴拓跋部落为己任。

    拓跋聘和拓跋武一样,这几十年来一直为拓跋部落而奋斗。

    一批批的铁骑士兵从他的眼前纵马而过,卷起的漫天尘土遮蔽了大半个天空。

    大战来临前的气氛既紧张又兴奋,让拓跋聘血脉贲张。此番远征作战,受益最大的就是他们拓跋部落了。只有打败了胡才的大军,并州的云中、五原、朔方各郡已经是他们拓跋部落的囊中之物,而河套,北地和安定郡也即将到手,北部鲜卑的疆域将大大的扩大,拓跋部落雄踞大草原的rì子已经很快了。

    和连利用他的力量为自己建功立业,而拓跋武却利用和连的大王身份为自己的部落牟取最大的利益。只要占据了大汉国的北疆边郡,占据了这些水草丰茂的土地,即使和连叫他让出一部分贫瘠的荒漠给琐奴他们的部落,他也心甘情愿。

    拓跋sh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病还是没好吗?”拓跋聘皱眉问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个身体支撑得住吗?”

    拓跋shè点点头,勉强止住咳嗽,担忧地说道:“我们的行踪一定暴露了,否则汉军不会趁夜而逃。本来我们打算轻而易举地拿下木峡关,但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我们免不了还是要在关隘打一场恶战。”

    拓跋shè,拓跋武的亲卫,心腹。是拓跋部落的嫡系成员。

    拓跋武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突然出现在这里,汉军措手不及,肯定无法及时布置兵力。他们知道我们要打哪一个关隘吗?”拓跋武十分自信地笑道,“明天,我们一定可以拿下虎山谷。”

    虎山谷,位于受降城北一百二十里,是受降城通往大漠的重要关口。

    拓跋shè想想也是,六万大军打一个小小的虎山谷,即使不能一蹴而就,也不会费太大的事。

    “大人,胡才会不会提前赶到了虎山谷?”

    “他应该还没到。”拓跋武听到“胡才”两个字,双眼内突然shè出一股暴戾之气,他恨恨地说道,“这次,我定要把他煮熟了,一口一口地吃掉。”

    上一次,拓跋武秘谋魁头的部落,但胡才在雁门郡杀了步度根,这拓跋武准备利用步度根和中部鲜卑的关系吞并西部鲜卑的计划破产,拓跋聘作为拓跋武的堂弟,对他自然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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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大漠之战(2)

    第四十四章大漠之战(2)

    吴庆,李蒙,张白骑几人坐在火堆边,就着开水吃着黑乎乎的干饼。

    他们接到胡才的命令后,立即离开受降城,赶往虎山谷。

    “这里叫司方山,是yīn山东麓一座很出名的山峰。”李蒙喝了一口水,指着漆黑的夜空说道,“翻过这座山,往西出暴石谷,就是塞外了。武皇帝的时候,那里是消灭匈奴人的地方,在哪里建立了大汉的牧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匈奴人、羌人、鲜卑人轮番入侵,那里早就是荒草野地了。”

    yīn山是现内蒙古大草原的中部山脉,东西走向,包括狼山、乌拉山、sè尔腾山、大青山等。

    “往东,就是中部鲜卑了,再往前,就是狼山三关了。这三关当中,以天狼关最为宏伟,另外两关的规模都不大。是大将军卫青建立的,在朔方郡成立以后,是抵抗匈奴人的第一关,是北方第一道防线,但现在……”

    李蒙落寞地笑笑,摇摇头,低头不语。

    “李蒙,你是不是太累了?”吴庆关心地问道,“早点睡吧。”

    “我不是累,我也睡不着。”李蒙叹息道,“鲜卑人的大军蜂拥而来,气势汹汹,而我们的大军呢?我们的大军只有八万,大将军把大本营设在受降城,张燕他们在前,离虎山谷有四十里,这怎么打?”

    “大将军也没有办法,现在并州南匈奴内乱,鲜卑人另外一路大军攻击雁门关,我们的粮草只有一个多月,如果大军离开受降城,我们的粮草很难坚持到消灭鲜卑人,现在大将军在想办法聚集粮草。”吴庆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军没有粮草,哪怕再训练有素的大军都会崩溃。

    “这些南匈奴人都该死。”张白骑破口大骂,在这大漠,没有粮草,八万大军就会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不是我们现在所cāo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败这几万鲜卑人。”吴庆回答道。

    张白骑笑了笑,道,“我们虽然自然这八万人,但要击败眼前的这几万蛮胡,还是绰绰有余嘛。”

    “好豪气。”李蒙看了他一眼,赞道,“如果主公估计正确,和连和拓跋聘的六万大军也悄悄赶到了受降城附近,那么我们就要对阵十二万大军。这样说起来,仅仅在人数上,我们就差了一截。”

    吴庆和张白骑几人相视而笑。

    “子阳,人少怕什么?”吴庆大笑道,“我们从河东开始,就以少战多,从无败绩,这次也不会例外。”

    “子阳,你好象胆子小了许多,杀气也没了。吴庆骑调侃道,“我们跟在大将军后面打了几年仗,比这次更危险的情况多了,但我们最后都打赢了。你不要太担心,鲜卑人很快就会大败而逃。”

    “你早点睡吧。”吴庆拿过毛皮褥子递给李蒙,“如果和连的大军到了,到时候,我们不一定有时间睡了。另外,如果死了,这就是最后一觉。”

    ………………

    虎山谷已经建立了一座军营。此时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一千名全副武装的虎贲军士兵,鱼贯走出营门,走进了黑暗。

    别部司马孔查站在营门口,神情肃穆。

    今天入夜之后,前往塞外迎敌的张燕派人送来告急文书,说塞外的鲜卑大军增加到了十二万人,鲜卑大王和连和北部鲜卑大人拓跋聘的六万大军突然出现在天顺河东岸,现在正在飞速逼进虎山谷。他要孔查派遣守城军队立即赶赴距离虎山谷最近的乐山关抵御敌军。

    乐山关和天狼关,黄庆关是受降城外的三个关口,其实这三个关口不能说是什么关口,而在胡才在大军来到受降城后,在这三个地势险要的地方建立了三座军营而已。在三个关口中,只有天狼关才算得上是关口,因为天狼关是用石头建成的关口。有两丈高的城墙。为了天狼关,这几天,三万民夫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加高加固。

    “大人,下官告辞了。”兵曹从事段矿躬身施礼,大声说道,“此去乐山关,人在关在,绝不后退一步。”

    段矿二十多岁,身形矫健,长脸短须,剑眉大眼,英气勃勃。他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名将段颎的侄子,武艺jīng熟,骁勇善战。

    孔查双手扶起段矿,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勉励了两句,然后说道:“张燕大人的骑兵军退入天狼关后,立即会派兵前往乐山关支援。”

    段矿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孔查的意思。

    在张燕的援军没有赶到乐山关之前,防守乐山关的就只有这一千士兵和驻关的两百人。如果鲜卑人首先对乐山关发动攻击,段矿能不能率领这一千多人守到援军来临,就直接关系到了虎山谷的安危和守在天狼关和黄庆关的所有虎贲军士兵的xìng命。

    这一次对鲜卑人作战非同小可,如果失败,这八万虎贲军可能全军覆没,到时候胡才的晋阳朝廷就会受到打击,段矿虽然不是虎贲军高层,知道的情况不多,更不知道虎贲军只剩下一个月的粮草,但他也知道这一次守卫乐山关的重要xìng。

    “与之,不是你人在关在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要守到援军来临。”

    段矿撩衣跪倒,大礼跪拜道:“请大人放心,下官誓死守住乐山关,即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放一个胡人登上乐山关的城墙。”

    “好!”

    “下官战死之后,请大人写一封书信给我母亲,就说我段矿没有给段家丢脸!”

    ………………

    受降城。

    胡才命令泰兴的黑鹰铁骑出受降城西八十里处北上,然后由yīn山西麓进入大漠,从鲜卑人的背后攻击鲜卑人,切断鲜卑人的后路。

    这样一来,只要我们守住虎山谷一线,坚决不让鲜卑人越过狼山,剩下就看泰兴的黑鹰铁骑的本事了。

    如果泰兴的铁骑沿天顺河南下,虎贲军可以把鲜卑人包围在虎山谷一带。可惜,胡才的大军人数太少,否则可以吃掉和连的这十二万大军。

    这也是胡才的遗憾的地方。

    受降城中,胡才,贾诩,荀攸,朱鹏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这一次大战。朱鹏看了一眼战报,他抬头看了一眼胡才,怀疑地问道,“大人确定和连和拓跋聘已经到了天顺河?”

    胡才点点头,说道:“这几天我们就可以接到张燕传来的消息。”

    “这么多鲜卑人,就是猪也需要杀很长时间。”

    胡才笑着说道,“我们谈谈怎么一口吞掉和连。”

    “大人有办法?”朱鹏惊喜地问道。

    ………………

    狼山中的天狼关浸浴在漆黑的夜sè里,就象一位傲视天下的英雄披上了一件黑sè的大氅站在大山之巅,更显得巍峨挺拔,气势雄浑。

    关前的空地上,零星散布在各处的十几堆柴垛剧烈地燃烧着,炙热的光芒照亮了关隘的前方。巡值的士兵靠在城墙上,有的低头假寐,有的百无聊赖,有的在窃窃私语。

    蓦然,从黑暗深处传来断断续续,隐约可闻的轰鸣声。

    城墙上的士兵顿时jǐng觉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走到城墙边上,望向黑漆漆的远处。

    轰隆隆……

    轰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士兵们仿佛看到了一头嗜血猛兽正在呼号扑来。

    “擂鼓……擂鼓……”

    “胡人来了……胡人来了……”

    虎贲军的士兵们突然发一声喊,四散狂奔,恐惧而凄厉的叫喊声霎时撕破了黑夜的宁静。

    低沉而急促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天狼关在瞬间沸腾起来。关隘里的士兵们纷纷冲出屋子,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左右石阶跑上了城墙。

    军侯乌兰一手拎着皮甲,一手提着战刀,气喘吁吁地站在城墙上,侧耳凝听。

    乌兰是原麒麟卫乌丹的弟弟。现在的天狼关军候。

    轰隆隆……

    轰鸣声惊天动地,好象有几万骑兵大军正在全速赶来,他甚至感受到脚下坚实的城墙也在轰鸣声里战栗抖动着。

    “大人,胡人来了,是胡人来了……”跟在他后面的亲卫惊慌地叫道。

    乌兰摇摇头,回头看看城墙上来回奔跑的士兵,大声叫道:“点起火把!”

    “命令左中右三屯做好迎战准备!”

    “大人,我们要不要向虎山谷求援?”

    “求援?”乌兰哑然失笑。

    他把手上的战刀交给亲卫,慢条斯理地穿起了皮甲,“虎山谷有什么援兵?孔大人就是亲自上阵,也不过一千多人,顶个屁用。”他指指关隘远处,苦笑道,“我们的援兵在新平原。如果来的是鲜卑人,那说明我们什么援兵都没有,就我们这五百人。”

    “那新平原的骑兵呢?都被鲜卑人杀了?”亲卫吃惊地问道。

    乌兰凄苦地笑笑,说道:“等一下,我们就知道了。”

    他从亲卫手上拿过战刀,猛然抽刀高举,纵声狂吼:“兄弟们,开战了……”

    黑夜里,一杆黑sè战旗突然冲进了火光里。

    紧接着,无数的骑兵士兵冲出了黑暗。

    关隘上,虎贲军士兵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骠骑军铁骑,是骠骑军铁骑……”

    乌兰长长地吁一口气,大声骂道:“nǎinǎi个熊,这些王八蛋是怎么回事?连夜往回跑,想吓死人啊。”

    “打开关门!”

    ………………

    张燕一马当先冲进天狼关。

    “命令霍平大人,立即率部赶到黄庆关。”

    “传令下去,叫奥普来见我。”

    乌兰喜笑颜开地跑下城墙,举手叫道:“张大人,张大人……”

    张燕跃马而至,大笑道:“乌军侯,是不是把你吓倒了?”

    “还好,还好。”乌兰笑道,“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们被鲜卑人吃掉了。”

    “哈哈,哪有那么容易。”张燕说道,“和连和拓跋武的大军已经赶到新平原了。”

    乌兰一愣,“他们怎么来的?多少人?”

    “如果他们来齐了,就有十二万。”

    “什么?”

    乌兰倒抽了一口凉气。十二万鲜卑人,他们虎贲军加上匈奴人只有八万,看来这一仗有的打了。

    “打开武库,把所有的武器全部搬出来。”张燕挥挥手中的马鞭,大声说道:“天亮之后,鲜卑人就要来了。”

    奥普带着苏六朋、奥平栓冲进了关隘。

    “你们带着本部人马去乐山关。”张燕看看三人,严厉地说道,“千万不要再违反军纪,否则,就是大将军来了,我也照斩不误。”

    奥普哼了一声没说话。苏六朋嬉皮笑脸地答应了一声。

    “我要留在天狼关。”小舞说道,“乐山关不一定有仗打。”

    “没有仗打你就不去乐山关了?”

    张燕不满地瞅了小舞一眼,说道:“乐山关距离高平城最近,如果鲜卑人突破了乐山关,直接打到高平城,就会把我们困在天狼关和黄庆关,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既然乐山关比天狼关还重要,那大人去守乐山关,我们守天狼关。”奥普不客气地说道。

    对于张燕,奥普一点好感都没有,在他的眼中,张燕不过是个贼,投靠胡才不到一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张燕脸sè一冷,“如果你们在新平原没有贸然出击,还是一支八千人的大军,我们换换又何妨?”

    “说来说去还是天狼关重要。”奥平栓不高兴地嘟囔道,“天狼关一失,受降城门户大开,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自个贪功吧?”

    张燕肺都气炸了,这些南匈奴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于是他大声吼道:“如果你们丢了乐山关,你们就死在那里,一个都不要回来。”

    ……………………

    乐山关上狼烟滚滚,杀声震天。

    和连和拓跋聘率领六万大军赶到乐山关后,立即开始了进攻。鲜卑人显然为攻打乐山关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人手一个牛皮袋,装土后直接抛到城下,筑起了一个与城墙等高的土坡。

    就在鲜卑人卖力围筑土坡时,段矿带着一千援兵跑进了乐山关。鲜卑人密集的箭阵shè得汉军叫苦不迭,段矿几次试图带人冲上城墙,但都被shè了回来。

    鲜卑人沿着土坡开始了疯狂的进攻。虎贲军面对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毫无惧sè,大家视死如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杀了上去,战况异常惨烈。

    段矿的这支军队是虎贲第一军的,是原来的青龙军,在朔方郡多年,一直以来在防备胡人,几次和南下的胡人交过手,骁勇善战。

    奥普带着六千多人纵马狂奔。八千多匈奴铁骑,在新平原一战损失了差不多两千人,现在就只剩下这六千人了。

    乐山关上的狼烟直冲霄汉,十几里外都能看到,那是汉军求援的信号。

    “哈哈,没想到乐山关还真有仗打。”小舞兴奋地狂叫不止,连连大吼:“兄弟们,快,快啊……”

    “吹号,吹号,告诉乐山关,援军马上赶到,马上赶到。”奥普马鞭狂抽,恨不能腾云驾雾,腋生双翅。

    呜……呜……

    几百个牛角号同时吹响,低沉而激昂的号声回响在群山之间,传出很远很远。

    …………

    乐山关上。

    “杀,杀光这些鲜卑人。”

    段矿浑身浴血,酣乎鏖战。他一手持盾,一手拿刀,所向披靡。

    拓跋部落的勇士巴顿勒迎上了段矿,他的战刀又厚又沉,挥动之间风雷激荡。他一连砍了段矿十七刀,硬是把段矿的盾牌劈碎,把段矿的战刀砍断,然后再一脚把段矿踢飞了出去。

    段矿口喷鲜血,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从关后传来的号角声。段矿怀疑自已听错了,他摇摇脑袋,再度凝神细听。

    透过城墙上激烈厮杀声,他清晰地听到了援兵赶到的号角。

    霎时间,段矿疲惫不堪的身躯里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力量,他伸脚挑起地上的长矛,举矛狂吼:“兄弟们,援兵到了,虎贲军的铁骑到了……”

    “虎贲军的铁骑到了……”

    陷入混战的虎贲军士兵顿时士气大振,大家一边奋力搏杀,一边纵声欢呼,叫喊声震耳yù聋。

    “杀……”段矿双手执矛,犹如嗜血猛虎一般,再度杀进敌群。

    ………………

    在关下指挥攻城的拓跋聘突然听到城墙上传来阵阵欢呼声,心中一惊。

    “汉军援军来了吗?”

    “回大人,汉军士兵都在大叫虎贲军铁骑,士气陡涨。”

    拓跋聘心中的怒火顿时不可遏制地喷发了。在这个关键时刻,虎贲军的铁骑竟然来了,这岂不是就是破坏他的计划吗?

    “传令,亲卫营士兵,随我杀上城墙。一定要拿下乐山关。”

    ………………

    天狼关。

    城上城下两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在天狼关的是琐奴和马蒂普的西部鲜卑大军,琐奴和马蒂普是今年才投靠和连的,面对就是为了得到和连手中的粮草度过最困难的时期,所以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和和连一起出兵南下。

    琐奴和马蒂普,这一次两个部落各出兵一万,这是他们部落的极限了。

    此时,琐奴指着天狼关城楼上的大纛,笑着对马蒂普说道:“马蒂普,你说,那面大旗值几头羊?”

第四十六章 大漠之战(3)

    第四十五章大漠之战(3)

    马蒂普眯着眼睛看了看,摸摸光头,笑道:“琐奴,你想要?我卖给你,你给我一匹战马。”

    “你穷疯了。”琐奴大笑道,“一面破旗子,哪能值一匹马?”

    “还有下面的旗杆,我一把卖给你。”

    “好,好,就一匹马。”琐奴看了他一眼,说道,“马蒂普,那要看你可有这个本事了,如果我先抢到了……”

    “你放心,我野马族的士兵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勇士,抢一面破旗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马蒂普道。

    “那好,我们比比看。”琐奴笑呵呵地说道。

    他举起手中的马鞭,对身后的号角兵轻轻地挥了两下,“吹号,攻城。”

    呜……呜……

    号角声徒然响起。

    ………………

    乐山关上激战正酣,密集的牛角号声响彻山峦。

    奥普率领六千多南匈奴士兵及时赶到关隘,象cháo水一般冲进了关口。

    “奥平栓、苏六朋,你们上东城墙。”奥普一边狂奔,一边纵声大叫,“小舞,我们上西城墙,上西城墙。”

    “兄弟们,杀上去,杀上去……”

    巴顿勒抬眼向关内看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披头散发的匈奴人。他们飞奔而来,在城墙处汇成两支怒吼的蛟龙,沿着又长又宽的东西两道石阶,呼啸而至。

    巴顿勒举刀狂吼:“shè……弓箭兵,给我齐shè,齐shè……”

    巴顿勒是拓跋部落的勇士,是拓跋聘手下的悍将。也是这一次攻打乐山关的急先锋。

    嗖,嗖,嗖……

    鲜卑人的弓箭手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对准匈奴人展开了疯狂的shè击。

    匈奴人的士兵面对漫天长箭,毫无惧sè,他们高举着武器,踩着战友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奔跑着。

    段矿一脚踹开倒向自己的尸体,抽身急退。

    “兄弟们,击杀弓箭兵,击杀弓箭兵……”

    附近的虎贲军士兵闻声急退,纷纷杀向鲜卑人的弓箭手。

    城墙上的虎贲军士兵死伤惨重,尤其在鲜卑人的突破口处,层层叠叠至少堆满了上百具尸体。士兵们在生机断绝的情况下,再无羁绊,奋勇鏖战。

    拓跋聘亲自带着第一批突前的三百亲卫杀上了城墙。

    他看到匈奴人蜂拥而至,先前占据的优势即将荡然无存,不禁激怒攻心,刀指前方,纵声狂吼:“拓跋族的勇士们,杀,杀……”

    “杀……杀……”

    鲜卑人看到身份尊贵的拓跋聘大人亲自杀上了城墙,顿时士气大振,无不舍生忘死,呼号向前。

    “杀……”

    “杀……”

    双方士兵一个个神情激愤,面目狞狰,大家就像饿极了的野狼,互相纠缠在一起,各自挥刀相向,箭shè矛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无数的生命在这短短瞬间随着血雨腥风飘散而去。

    “死吧……”

    奥普腾空而起,一刀剁下,敌人的惨嚎声伴随着四溅而起的血液,喷了奥普一头一脸。

    段矿再度迎上巴顿勒,两人激烈厮杀,不死不休。

    “杀……”

    拓跋聘的战刀在飞舞,刀上的鲜血化作滴滴血珠在空中跳跃。

    战况惨烈而血腥,巨大而嘈杂的厮杀声回荡在乐山关的上空。

    鲜卑人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虎贲军,逐步退却。

    接替拓跋聘在关下指挥的豪帅拓跋shè大声咳嗽着,他听到了从关上传来的急促牛角号声。那是拓跋聘在要求支援。

    拓跋shè用力招招手,示意第二批突前士兵发起冲锋。

    …………

    胡才站在司方山上,举目四顾。

    “yīn山地势险要,历来是屯兵的军事重地。”贾诩站在他身边,手指四野群山,笑着说道,“yīn山南控朔方河套,北扼大漠,西通河湟,东走庆、环,是塞外入关的咽喉要地。”

    胡才笑笑,回头对身后众人说道:“好地方。我听说,这里曾经也是人丁兴旺之地,是吗?”

    “是的。”贾诩说道,“大人所言不差,但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前朝武皇帝的时候,为了增强汉军抗击匈奴的实力,曾在朔方郡开荒屯田,设立苑监,大量蓄养军马。后来汉军的实力得到提高,武皇帝拜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数万骑从陇西、朔方两地同时出击匈奴,深入大漠两千余里,夺得大片土地,大大拓展了我大汉疆域。”

    “当时匈奴人大败,匈奴浑邪王率四万余人归降我大汉。武皇帝以仁义治天下,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安置到了北地、朔方等沿边各郡居住。第二年,中原大灾,流民千万。武皇帝断然下令,迁七十余万灾民到沃野千里的朔方郡一带屯田,这是继大秦国迁民戍边以后的第二次大规模北迁。”

    “朔方郡内多是黄河冲积地带,是可灌溉垦殖的沃土,在设置朔方郡时,就考虑到在这一地带进行屯垦。所以在元狩元年将关东贫民迁徙到河套地区,元鼎年间又在上郡、朔方、西河、及河西四郡(张掖、武威、酒泉、敦煌)设置管理屯垦官员,调发六十万人前往屯田,其中有一部分是充实到朔方郡内的。元封元年汉武带出巡北边,经上郡、西河郡、五原郡、出长城北,至朔方郡,抵达黄河的北河一带。元封四年派遣拔胡将军郭昌屯垦朔方,募集十万人口徙居朔方。由守卫边境的士卒屯田和内地移民实边,既是保证新置郡县有重兵驻守,以备随时应战,又是避免远途运输,就地解决军需口粮。因此,朔方郡一带出现了有史以来的大规模的农业垦殖。三封、临戎、窳浑等地方,是黄河冲积地带的大草原,朝廷的垦殖活动开垦了这片一望无际的处女地。为了保证农业的好收成,还必须有人工的灌溉措施,元狩二年,在朔方郡开凿灌溉渠道,用工数万人,历时两三年。规模浩大。”

    “新莽以后,朔方郡开始进入衰退期。本朝,朔方郡治搬迁到了临戎县,撤消了窳浑等县,境内农业人口大减。永和五年,南匈奴左部句龙王吾斯、车纽等逃叛,杀死了朔方长史。随后,南匈奴又引乌梅、羌胡商下,于是朔方郡治又被迫从临戎迁到了五原郡。从.此,朔方郡及所属县城全部沦为废墟。一直到大将军收复朔方郡。”

    “哦,原来是这样。”胡才恍然道,“这朔方郡的由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后来呢?那人呢?上百万的人呢?”

    胡才问道,“难道都被胡人杀了?”

    “差不多吧。”贾诩说道,“即使他们没有被胡人杀掉,也因为叛乱被我们的大军屠杀了。现在,这里除了胡人,汉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如果不是大将军在河套朔方郡安排了十万屯田兵,这里的汉人恐怕连十万都没有。”

    胡才暗叹一声。

    “文和,公达,志子(朱鹏字),你们看看,我要是在这里摆下一万人马,能否挡住鲜卑人的十二万大军?”胡才指着四周的山野,问道。

    朱鹏摇摇头,说道:“绝无可能。”

    “一万人马,或许可以坚持半天。”荀攸谨慎地说道,“大人如果打算在白道伏击鲜卑人,这个阻击地点非常不理想。司方山距离白道只有二十里,太近了,一旦鲜卑人的后续大军突破我们的阻击,很快就可以赶到白道。到时候,我们反而会被鲜卑人包围。”

    贾诩也摇头道,“大人撤过yīn山,伺机伏击敌人的想法很难实现。”

    “现在,泰兴将军的部队正在悄悄赶往大漠,只要他切断了鲜卑人的退路,鲜卑人就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他们不想遭到重大损失,肯定会及早退兵。所以,在目前的形势下,死守虎山谷为好。”

    “死守虎山谷,虽然损失大一点,但稳妥,大人也无须非要诱敌南下伺击歼敌了。”朱鹏说道。

    “这个诱敌之计非常冒险,一旦出现失误,让鲜卑人越过了yīn山,打进朔方,打到河套,打进关中,大人可就是死罪。”朱鹏小声提醒道。

    胡才看了他们一眼,冷冷一笑,没有做声。

    “主公执意要按自己的想法办吗?”贾诩大着胆子问道。

    胡才说道,“目前在虎山谷一带,我们只有张燕的两万四千骑兵和吴庆的一万八千步兵。算起来,我们只有四万两千人,却要对付十二万鲜卑人。”

    胡才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没有足够的粮草,没有充足的武器,等到三天后,我们的士兵不但没有吃的,连箭敢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泰兴没有达到指定的位子,怎么办?所以在这个办法外,我们必须另外再想办法。”

    贾诩三人脸显惭sè,有点不知所措。

    胡才从来不认为鲜卑人这么好打,特别在兵马不够的情况下。

    “上马,继续赶路。”

    胡才带着飞虎卫刚刚走出yīn山地境,就碰到了斥候营的士兵。

    和张燕同期赶到虎山谷的聂荣派人送来了紧急军情。

    “和连和拓跋聘终于露面了。”胡才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笑着对贾诩说道,“我就盼着他来了。”

    “鲜卑人的速度很快,昨天已经开始攻击天狼关和乐山关了。”朱鹏收起手上的书简,问道,“大人,我们是不是命令几位大人立即率部撤进虎山谷?”

    他和贾诩,荀攸给胡才说了一通之后,想法随即也改变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死守的确不是一个好办法。正如胡才所说,假如泰兴打不下鲜卑人的后路,或者一个月以后再打下鲜卑人的后路,正面阻击的士兵都死伤殆尽了,还打什么打?胡才的大军从不同的地方分批赶到虎山谷,每一次临敌都处于人数上的极度劣势,伤亡之惨重,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命令吴庆火速赶到乐山关阻敌,以掩护从天狼关和黄庆关撤下的士兵安全到达虎山谷。”胡才点点头,补充说道,“今天夜里一定要撤下来,凡违令不遵者,斩!”

    …………

    乐山关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

    虎贲军虽然以阵亡三千多人的代价支撑到了半夜,但终因鲜卑人事先筑起了攻城的土坡,抢占了先机,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突破口,致使东、西两边全部失守。

    呜……呜……呜……

    撤退的号角终于无可奈何地吹响了,低沉而凄凉。

    “走……快走……撤回关口……”奥普一边急速后撤,一边不停地叫着。

    士兵们互相掩护,快速脱离了鲜卑人的追杀,大步后撤。

    段矿坚守在最后,且战且退。这时一支长箭突然冲破黑暗,厉啸而至,狠狠地钉进了段矿的胸口。段矿惨哼一声,仰面栽倒。一群鲜卑士兵飞身杀来。

    “大人,段大人……”

    几个虎贲军士兵看到段矿中箭,奋不顾身地返身去救,但随即就被密集的长箭shè了回来。

    奥普俯身捡起一面圆盾,朝着段矿躺倒的地方飞奔而去。

    一个南匈奴的小首领指着迎面跑来的鲜卑人,放声大叫:“shè,给我shè……”

    嗖。嗖,嗖……

    长箭如飞。

    奥普盾砸刀劈,连杀三人,硬是护住了段矿。更多的士兵随后冲了上来。大家一拥而上,立刻挡住了杀上来的鲜卑人。

    一个南匈奴士兵抓住段矿的手,拖着他飞跑而去。

    奥普指挥剩下的四千多名士兵坚守在乐山关的入口,坚守待援。

    “大人,段大人伤势太重,是不是先派人送到虎山谷?”一个士兵来到奥普面前说道。

    奥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躺在附近的段矿身边看了看。“你还好吗?”奥普问道,“如果你还能支撑,我就派人送你回虎山谷。”

    段矿摇摇头,龇牙咧嘴地说道:“我不走。我就死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奥普缓缓坐到他身边,轻轻地拍拍段矿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和伤兵一起走吧,到了早上,也许就走不掉了。”

    ………………

    吴庆带着大军赶到了皮杉山。

    “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埋伏。”吴庆笑道,“士兵们太累了,我们就算赶到了乐山关,回撤也是个问题。鲜卑人都是骑兵,如果他们跟在我们后面猛追,我们就惨了。”

    他看看张白骑和李蒙,问道:“你们看呢?”

    李蒙指着四周的山峦说道,“这可是个埋伏的好地方,我同意。”

    张白骑翻身跳到马下,躺倒在地。

    “好了,终于可以不走了。”张白骑大叫道,“可以好好的睡一会了。”

    ………………

    乐山关。

    鲜卑人终于撤退了,虎贲军和匈奴人损失惨重,奥普忧心忡忡。这个时候,传令兵来了。

    奥普拎着血淋淋的战刀,气喘吁吁地跑到传令兵面前,大声叫道:“什么事?是不是援兵来了?”

    苏六朋迎上去,小声说道:“大将军来令,命令我们立即撤回虎山谷。”

    “你说什么?”奥普疑惑地望着苏六朋,“你再说一遍。”

    苏六朋苦笑,说道:“大将军来令,叫我们连夜撤走。”

    “这是什么狗屁命令,我们在这里奋战了一天,几千兄弟的尸骨丢在了乐山关,难道都白死了不成?”

    奥普手指杀声震天的关内,瞪大了血红的眼珠子,高声咆哮道,“这是哪个狗官下的命令?是不是又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张燕?我看他就是一只死老鼠。”

    苏六朋皱着眉头,眯着眼,胆怯地退了一步。

    奥普刀指苏六朋,大声吼道:“是谁?手令呢?”

    苏六朋赶忙向后招招手,那个传令的士兵小跑几步,递上了一块红sè的绢布。

    奥普看到绢布上的胡才官印,不由气得破口大骂,他劈手把绢布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奥普对胡才想让阿雄作南匈奴大单于的命令非常不满,现在又看到胡才下这样的命令,气的怒火冲天。

    “大人,那是大将军的手令吗?”苏六朋躲得远远的,问道。

    奥普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一刀劈下。

    “撤……”

    ………………

    晋阳。

    从月初开始,鲜卑人从雁门关的数个攻击面同时展开了凶猛的进攻,虎贲军损失惨重,催请援兵的书信一天比一天多。徐晃不为所动,置之不理。

    从冀州巨鹿郡调到晋阳的两万屯田兵全部换上了晋阳武库的最新武器,并且在徐晃的建议下,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强弓营。另外三万屯田兵还在集训当中,装备屯田兵的武器也在rì夜不停地运进龙山大营。

    大将军府的兵曹营征集了十万民夫,上万名工匠带着这些民夫rì夜赶制巨型盾巨型矛还有巨型拒马。

    徐晃坐镇龙山大营,一面鼓励士气,一面亲自参加训练,龙山大营的杀敌气氛空前高涨。

    徐晃每rì召集屯田兵高级军官商议作战方案,仔细研究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唯恐考虑不周,导致大战失败。

    由于徐晃很早就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武器,加上他爸爸迅速集结到位,这使得雁门关大战的各项准备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各府掾史的全力配合,大战的准备工作逐渐接近了尾声。

    这时,徐晃接到了一封血书,这是雁门的李大目受伤后,蘸着自己的血写就的一封求援信。雁门关经过长时间的血战,已经剩下不到四千名士卒了。

第四十七章 大漠之战(4)

    第四十六章大漠之战(4)

    晋阳,大将军府。

    接到李大目的血书,左彦忍不住对徐晃劝道:“大人,还是派五千援兵去吧,雁门关的将士打得太苦了。”

    徐晃缓缓卷起竹简,看了面前的众将一眼。十多天来,他天天和这些黑山军将领待在一起,大家都很熟悉了。

    王当一跃而起,大声说道:“大人,下官愿意带五千jīng兵急速赶往雁门关。”

    徐晃微微一笑,说道:“要想把鲜卑人诱进来,就不能再派一个援兵。即使雁门关上的将士全部阵亡了,也不能增援。”

    王当一愣,没有说话,低头坐了下去。为了重创鲜卑人,连雁门关都要放弃,何况雁门关上的守城将士。只是一想到雁门关的李大目和一万虎贲军将士们,王当心里痛苦。

    “雁门关上还有四千人,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可以坚守十到十五天。”徐晃慢慢说道,“在这十到十五天里,鲜卑人要遭到更大的损失,鲜卑人的怒气也会越来越大,他们要杀进晋阳的决心也会更加坚决。而这些,正是我们战胜鲜卑人所需要的。”

    “大人……”石泉劝道,“大人如果执意不增兵,至少也要把雁门关大战的事情告诉李大人。”

    徐晃摇摇头,神态非常坚决地说道:“不行,此事如果让鲜卑人听到一点风声,他们立即就会离开,毕竟受降城的情况他们也不了解,如果两方都失败了,即使是鲜卑人也承受不了,这消息无论是真是假,他们都不会贸然挥军南下。他们只要占据了雁门关,就可以传令大草原,集结更多的人马和我们决战。他们可以等,但我们却等不起。如果鲜卑人迟迟不南下和我们决战,我们也就彻底失去了边郡,大将军和八万北征军将士们就危险了,我们就是大汉国的千古罪人。”

    “大人这话似乎严重了。”石泉笑道,“我们为什么等不起?”

    徐晃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兖州的曹cāo和袁术已经打起来了,青州的黄巾军和幽州的公孙瓒军蠢蠢yù动。冀州随时可以爆发大战。”

    大帐内人人震骇。

    “此事机密,诸位万勿泄漏,以免动摇军心。”徐晃挥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但诸位尽可放心,此战即将开始,此事已不足为虑了。”

    “大人,大军齐聚龙山大营的事并州两郡人人皆知,瞒是瞒不了的。”石泉面显忧sè,小声说道,“如果鲜卑人……”

    “石大人过虑了。”徐晃不紧不慢地说道,“一来,鲜卑人尚不知道我们已经肃清了内jiān,二来,没有人会相信我们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大战的准备工作。十几万人参加的大战,没有三到四个月的准备根本不可能,但侥幸的是,我们做到了。”

    为了对付雁门关的鲜卑人,徐晃这些天从巨鹿郡调了八万屯田兵,张燕投靠胡才的时候,黑山军有五万郡国兵和二十五万屯田兵,现在五万郡国兵已经被胡才强行整编为虎贲军,只剩下二十五万屯田兵。

    屯田兵的战斗力虽然不如虎贲军,但是在没有军队的情况下,徐晃只能调到屯田兵,又把原黑山军大将王当调来,以方便控制这八万屯田兵。

    有了这八万屯田兵,加上晋阳徐晃的一万虎贲军,上党李晨的一万虎贲军,北军,有十一万大军,足够和鲜卑人一战。

    徐晃扫视众将一眼,非常自信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鲜卑人听到我们聚集十几万大军之后,定会全力攻打雁门关,雁门关很快就要失守了。”接着他举起李大目的求援文书,笑道,“李大人以血书求援,实在令人感动,一个援兵都不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我明天到雁门关去。”

    众将大吃一惊。

    “大战即将开始,大人如何能离开?”王当急忙阻止道,“大人切莫戏言。”

    徐晃站起来,面对众将,郑重说道:“我走之后,大将军府由李晨李大人坐镇,雁门关大战,由李晨李大人全权指挥。击败鲜卑人之后。你们将名扬天下,诸位也将成为我大汉国的有功之臣,从此名垂史册。”

    在黑山军将领的惊愣和感激之中,徐晃深躬一礼,大声说道:“大汉国的兴亡就拜托诸位了。”

    ……………………

    雁门关。

    徐晃带着十二个亲卫赶到了句注要塞。

    李大目站在要塞外迎接,他抑止不住满脸的失望之sè,躬身为礼,“大人,并州难道就没有一个援兵了吗?”

    徐晃笑着回礼道:“李大人说错了,并州还有十三个援兵,我,还有我的十二个亲卫。”

    李大目摇头苦笑道:“大人,如果没有援兵,雁门关就守不住了。”

    徐晃抬头看看关隘,又听听从要塞里传出的激烈厮杀声,淡然笑道:“能为国尽忠而死,未尝不是一件人生幸事,走,我们进关。”

    李大目仰首长叹道:“大人真是狠心啦。我一封血书,只催来了十三个援兵,大人看样子是非要把我大汉国的北疆拱手让给鲜卑人了。”

    “大人……”徐晃话音未落,就听见“咻……”一声厉啸,一支长箭洞穿窗扇飞shè而来。徐晃侧身让过,手出如电,一把抓住了那支呼啸的长箭,箭尾的羽翼剧烈地颤抖着,好象要极力挣脱徐晃的大手。徐晃看都没看,随手把长箭扔到地上,继续说道,“大人,并州的确没有援兵了。”

    李大目痛苦地说道:“大人亲自带人来了,那说明大人手上的确没人了,但屯田兵呢?两州的百姓呢?都闻风而逃了?”

    徐晃刚要回答,城墙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声由近而远,消失在了关外,只是不知道那是敌人临死前的惨叫还是虎贲军士卒的。接着无数支长箭象狂风暴雨一般凶猛地钉shè到城楼上,“砰砰啪啪”“咚咚咻咻”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再接着就是惨烈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冲天而起,鲜卑人又攻上来了。

    徐晃抬头看着屋顶,仔细聆听着箭簇入木的声音,一时间沉醉其中,他就像听着一曲美妙的音乐一样,如醉如痴。数支长箭再次穿过破烂不堪的窗扇直shè而来,围在李大目身边的几个侍卫同时举起了盾牌,紧紧护住了李大目的全身。

    背对窗户的徐晃就象背后长着眼睛一样,身躯奇妙地摇晃了几下,避开了两支shè向自己背心的长箭。徐晃的心在跳动,血在沸腾,手缓缓地握上了刀把。突然,他大吼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李大目的泪水流了出来。一个中郎将大人都亲自cāo刀上阵了,并州哪里还有人?并州完了。

    杀……杀……

    杀伐之声惊天动地,震耳yù聋,渐渐地,叫喊声越来越小,长箭也越来越稀疏,鲜卑人再一次被杀退了。

    徐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李大目的眼前,他气定神闲,浑身浴血,刚毅的脸上犹自带着一股漂冽的杀气,一双血淋淋的大手还在轻微地颤动着。

    李大目敬佩地看着他,摇头叹道:“大人好厉害,连杀七人。”

    徐晃望着满脸绝望的李大目,望着李大目眼角的泪痕,心里一软,轻轻说道:“大人,你回晋阳吧。”

    “不,我不回去,我就死在这里。”他拿起放在身边的长剑,一脸决然,“临死,我也要再杀一敌。”

    徐晃肃然而立,久久无语。

    嗖,嗖,嗖……

    长箭再起。

    ………………

    天狼关、乐山关,黄庆关一夜之间尽被鲜卑人所占。

    第二天,琐奴和马蒂普稍加整军,立即向虎山谷进发。和连整军之后,也要求向虎山谷进发,但被拓跋聘拦住了。

    “大王,虎山谷已是一座空谷,我们匆匆赶去,除了血战一场,损失几千人以外,什么也抢不到,还是在乐山关歇一天吧。”拓跋聘说道,“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张燕手下有汉军三营骑兵,至少有二万四千人,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他突然弃关而去,非常奇怪。有些情况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否则不要轻易行动。”

    “另外,让琐奴和马蒂普他们先打打也好,我们可以看看到底有多少汉军在虎山谷,如果人多,就让琐奴他们继续围着,我们没有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兵力。”

    和连想想,问道:“你认为胡才的大军现在有多少人已经越过了yīn山?胡才是不是到了虎山谷?”

    “从张燕不战而退,突然放弃三关的举动来看,胡才或许已经到了虎山谷。”拓跋聘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没有胡才的手令,张燕根本不敢私自下令弃守三关,这在大汉国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何况,他的人马并没有多少损失,有什么理由突然撤走?如果的确是胡才下令弃守三关,那么,可以肯定的说,胡才的大队人马和粮草统统没有翻过yīn山。”

    和连面无表情地点头说道:“你说得也对。如果不是粮草不济,援兵未至,汉军弃守三关实在没有什么道理。”他看看拓跋聘,忽然笑道,“胡才大概不会想到我们会突然出现在乐山关吧?”

    “这也是他不得不撤的原因之一。”拓跋聘得意地笑道,“他现在手上只有二万多人,不逃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如果这一切都被我们猜对了,那么,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打下黑锋山,逼近yīn山了。”和连笑道,“为了能够顺利打进朔方郡,我们最好能把胡才和他的这几万人马消灭在yīn山以北。”

    “大王是不是有什么计策?”拓跋聘略显惊讶地问道。

    和连摊开案几上的地图,用手点点司方山,说道:“这是越过yīn山,进入朔方郡的必经之路。如果我们先派几万人赶到司方山,堵住汉军的回撤之路,我想,胡才和他的大军应该插翅难飞了吧?”

    拓跋聘迟疑了一下,说道:“大王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我担心胡才会考虑到自己的退路问题,预先在那里留有接应人马。”

    “你是说,我们可能反被胡才包围?”

    “对。”拓跋聘劝道,“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轻易不要分散行动,以免被汉人伏击,导致实力大损。我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各部密切配合,整体推进,以确保大军万无一失。否则一旦被人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

    霍平带着骠骑军铁骑最先赶回了虎山谷。鲜卑人没有调动军队攻打黄庆关,这让他们很从容地撤了回来。

    张燕紧随其后。黄昏后,鲜卑人立即停止了攻击,琐奴和马蒂普显然不想有太大的损失。

    胡才在黎明时分赶到了虎山谷。由于连续的奔波,胡才和手下们显得疲惫不堪。

    他和张燕等将领稍加寒暄之后,立即问道:“奥普呢?他距离虎山谷最近,为什么还没到?”

    “他大概打红了眼,又把命令当耳边风了。”张燕无奈地摇头说道,“他在新平原的时候,就不听指挥,违令出击。这批南匈奴人,虽然勇敢善战,但个个狂傲自大,拿军纪当儿戏,为所yù为。”

    胡才笑道:“那你怎么处置的?”

    “下官怎敢处置?”张燕看了一眼胡才,小心翼翼地回道,“主公你自己看着办吧。”

    奥普虽然违反军纪,但毕竟是他的部下,加上奥普特殊的身份,张燕当然希望胡才能够从轻处罚了。

    胡才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南匈奴人重义,只要我们把他们当兄弟一样看待,时间长了,自然会言听计从的。”

    “聂荣……”胡才对站在附近的聂荣喊道,“立即派人拿着我的印绶到乐山关去,叫奥普速速撤回。”

    “大人,你为什么让他们连夜撤下来?”孔查躬身问道,“三关弃守,则受降城门户大开,后果不堪设想。”

    “不撤怎么办?”张燕怒声说道,“天狼关的武库里,竟然只有一万支长箭。战刀和长戟加起来还没有一千把,盾牌也都烂了,你让我们赤手空拳去打仗?”

    孔查大概也知道这个情况,神情颇为无奈。胡才笑笑,没有说话。

    “大人,当初我们为了及早赶到新平原,并没有携带粮草辎重。”霍平解释道,“我们随身所带的武器数量非常有限,仅靠这么点武器守关,支撑不了两天。而且,我们两万多人的口粮也是个问题。弃守三关也是无奈之举啊。”

    “把士兵都拼完了,后面的仗就更没法打了。”李蒙补充道,“只要我们还有人,迟早都会击败鲜卑人。”

    孔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实情。但问题是,在粮草辎重没有运达之前,我们要退到什么地方为止?”

    大家都把目关转向了胡才。

    “撤过yīn山。”胡才笑道,“我们一直撤过yīn山。”

    众人无不惊愣。

    “主公,为什么要撤过六盘山?”阿豹情急之下,叫了起来,“撤过yīn山,我们就无险可守了,鲜卑人的大军一泻而下,势必难以抵挡。”

    “大人,我们现在有四万人,完全可以坚守在司方山和黑锋山一带,而且,晏明大人带着粮草辎重马上也要赶到yīn山了。我们有能力把鲜卑人挡在yīn山以北,为什么还要放弃?”李蒙也激动地大声说道,“大人,我们面对的是十二万鲜卑人,是十二万鲜卑铁骑,他们只要翻过yīn山,以我们的七万人,根本抵挡不住。”

    胡才看看众人,说道:“我们现在有十万人,不是七万人。”

    “十万人?”张燕奇怪地问道,“我们还有援军?”

    胡才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正因为鲜卑人有十二万铁骑,所以我们才要一路后撤,一直撤到鲜卑人的十二万大军前后脱节为止。”

    “大人要打他们?”张燕惊喜地问道。

    “我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和连。”胡才神情坚决地说道,“要打和连,首先要保证我们自己实力强劲,否则打不动他,所以我不会把士兵们的xìng命白白浪费在坚守关隘上。另外,把和连诱得离受降城,离朔方郡越近,他的jǐng惕心就越差,逃回大漠的可能xìng就越小。”

    “但是,这可能吗??”孔查担忧地问道。

    “陛下的事我来处理。”胡才挥手说道,“只要杀了和连,所有的问题全部解决。”

    “志子,你给大家仔细说说。”

    ……………………

    奥普带着四千多人撤到皮杉山后,遇到了吴庆。

    他和吴庆等人的想法一样,担心和连和拓跋聘督军猛追,率先包围虎山谷,切断张燕和霍平等人的退路,所以他命令大军暂时在皮杉山停了下来,以便协助吴庆阻敌。

    天亮后,斥候来报,占据乐山关的鲜卑人没有出关,也没有继续前进的迹象。

    吴庆和奥普等人惊疑不定,不知道鲜卑人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几人稍作商议之后,匆忙率军向虎山谷撤退。

    路上,他们接到了胡才督促撤军的急书。得知张燕和霍平的大军都已安然回到虎山谷,几人大喜,急忙先行赶到虎山谷拜见胡才。

第四十八章 大漠之战(5)

    第四十七章大漠之战(5)

    虎山谷。

    奥普和苏六朋、奥平栓看到胡才走过来,急忙跪地请罪。

    胡才一一扶起,寒暄一番之后,笑着问道:“好好的,请什么罪啊?”

    奥普惊异地看了一眼张燕,没有做声。

    胡才回头望了一眼脸sè极为不自然的张燕,又看看三人,笑道:“张大人对我说,你们勇敢善战,杀的鲜卑人胆战心惊,没说你们有什么罪责啊?”随即脸sè一沉,转身问道,“张大人,可是有什么隐瞒?”

    这时张燕和霍平几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胡才不愿意处罚奥普,更不愿意把奥普违反军纪的事公开。此时用人之际,胡才这么刻意袒护奥普也是情有可原。

    既然胡才不愿意追究,张燕当然很高兴了。他乐呵呵地笑道:“奥普大人看到大人回来,大概有点太高兴,犯糊涂了,哈哈……”

    众人一笑而过。

    胡才把贾诩、荀攸、朱鹏等人又介绍了一下,随即再议军情。

    听说胡才已经命令泰兴带着黑鹰铁骑去大漠,以切断敌人退路逼迫鲜卑人撤军,几位统军将领的意见再度发生了分歧。说到底,大家对强大的鲜卑人还是很畏惧,对鲜卑人越过yīn山之后,虎贲军能不能找到机会歼灭他们没有把握。

    既然大将军有明确的御敌策略,为什么还要冒险放弃yīn山天险?只要守在yīn山和朝那一线,等待泰兴将军攻击成功,鲜卑人自然会撤军而走。虽然坚守防御的代价很大,但不需要冒风险。

    支持胡才弃守yīn山的将领认为,把击败鲜卑人的希望寄托在泰兴大军身上,所冒的风险更大。假如泰兴的黑鹰铁骑北进大漠失败,或者他迟迟没有拿下鲜卑人后方,而己方大军在坚守过程中又死伤惨重,实力大损,那么,朔方郡,云中郡的整个北方疆域必将沦陷。换句话说,鲜卑人的入侵目的全部达到了。而这之后,虎贲军要想在短期内夺回这些土地,就晋阳朝廷目前的国力来说,根本不可能。仅再次集结十万大军,就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把胜利寄托在泰兴身上,想不劳而获,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我们自己。”李蒙大声说道,“没有人会把胜利拱手相送,胜利要靠我们自己去流血流汗,要靠我们去奋勇鏖战才能得到。”

    胡才没有加入大家的争论,他默默地站在窗前,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沉默不语。

    贾诩轻轻走到他的身后,小身说道:“若想击杀和连,这是唯一的机会。”

    胡才点点头。

    “和连一死,鲜卑人一定会为了成为鲜卑大王而大打出手,我们北方就安全了。”

    胡才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你还犹豫什么?”贾诩说道,“为了北方的安宁,我们也要撤过yīn山。”

    胡才沉默不语。他想到了离开晋阳的时候,徐晃告诉他,大漠的战事,最好是速战速决,一个月内结束,否则,粮饷断绝,败局再难挽回。徐晃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现在他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因为南匈奴内乱和鲜卑人攻打雁门关,他只能从河套调一些粮草来,但河套的粮草本来就不多,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没有粮草,对坚守在yīn山的大军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再无活路。他决不允许这八万大军全部死在这里,这是他的虎贲军中的jīng锐之师,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他可不想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要再争了。”胡才大声说道,“命令各部,快速撤向黑锋山。”

    ………………

    泰兴的大军奉令北上,沿着yīn山一路急进,连赶六百里,到达将军山。将军山位于受降城西北两百里。

    军中大帐内,司马麓山放下手上的文书,俯身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半晌没有说话。

    “大将军让我们断鲜卑人的后路,现在鲜卑人是不是已经到了yīn山,我们怎么办?”别部司马许慎左右看看,然后望着泰兴,恭敬地问道。

    泰兴神情冷漠,捋须说道:“先听听司马大人怎么说?”

    “还是缓行吧。”麓山说道,“鲜卑人的大军正在攻打三关,士气高昂,实力强劲,这个时候去攻打鲜卑人的后方,时机非常不好。鲜卑人得知我们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必定怒气冲天,一路杀回。我们首当其冲,损失一定惨重。”

    “我们一路缓缓而行,一天五十里,走上十天半月。半个月后,鲜卑人和大将军早就杀得jīng疲力竭,实力大损了。到那时,我们再行出击,不但可以顺利攻占鲜卑人的后路,还可以打一下实力巨损的鲜卑人,趁机多拿军功。”

    麓山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鲜卑人有十二万铁骑,大将军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说要我们全歼鲜卑人,况且我们才六千铁骑,面对庞大的鲜卑铁骑,很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不得不让我们小心谨慎。况且,现在骁骑军和骠骑军在yīn山和鲜卑人大战,他们的功劳很多,如果我们没有功劳的话,以后怎么在大将军手下立足?这一次我们黑鹰铁骑必须要有足够的功劳。”、

    “我们跑了一千多里路来打仗,结果功劳都是别人的,这自然说不过去。所以,我们等到大将军的大军基本上损失得差不多了,连追击的力量都没了,整个战场就剩下将军这一支大军,那么,所有的功劳就都是我们的了。”

    麓山淡淡一笑,说道:“至于大将军,实力大损之后,已经难成气候。不过,这不是我们的事了,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个人情,尚书台的哪些人将来一定要还给我们。”他拿起那卷竹简,认真地卷好,放到了泰兴的手边,“将军把它收好,也许rì后还有作用。”

    “王大人来书说,这是让大将军损兵折将的好时机。“麓山说道。

    泰兴看着麓山,jīng光一闪,麓山的话,他怎么不知道,黑鹰铁骑本来就是朝廷的部队,只不过被胡才收编了,这一次晋阳朝廷建立,尚书台的那些人就开始打黑鹰铁骑的主意了,这麓山很明显是被尚书台的那些人收买了。

    泰兴虽然知道,但黑鹰铁骑中有一部分是这种想法,他也没有办法处理。

    帐内众人连连点头。

    尚书台的人,特别是并州王阀的人,都和他们接触过,现在胡才让他们千里野征,他们自然心里不高兴,所以有些想出兵不出力。

    麓山继续说道:“如果大将军决意死守,双方的死伤必定惨重,尤其是鲜卑人,他们都是骑兵,攻打关隘和城池非常吃亏。但胡才更吃亏,他的大军由于调动迟缓,分批进入yīn山,人数上每每处于极度劣势,损失一定更大。在这种情况下,鲜卑人听说我们攻占他们的后路,必定仓惶后撤,我们以逸待劳,获胜当有可能。”

    “如果大将军意图保存实力,步步后退,双方的损失就不大,而我们就不好打了。出击早了,我们可能受损,出击迟了,我们不但没有功劳还要获罪。所以,将军最好不要太乐观,认为我们可以在yīn山以南歼灭鲜卑人。”

    泰兴沉默不语,神情冷峻。

    ………………

    虎山谷四门大开,军营里空无一人,只有飘扬的战旗在猎猎作响。

    琐奴、马蒂普、暮盖廷、漳浦并肩站在虎山谷外,惊异不定。

    “我和汉人打了几十年仗,第一次遇到汉人主动撤退。”漳浦苦笑道,“我可以拿脑袋和你们打赌,汉人一定有yīn谋诡计。”

    “你怕了?”马蒂普摸摸自己的秃头,硒笑道,“你不想进谷?”

    “我不进了。”漳浦坚决地说道,“要进你们进。”

    琐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被汉人打怕了?这么胆小?”

    “那你还过不过yīn山?”暮盖廷笑道,“你不会连yīn山都不过吧?”

    “我不过,要过你们过。”漳浦看了他们一眼,严肃地说道,“胡才从河东到现在,几年时间,骁勇善战,战无不胜,他会这么好对付的?”

    “胡才用兵一向以奇制胜,我们不能以常理揣测他。如果今天他率兵在这里死守,反倒没什么事,但他今天却把一座要塞拱手相送,这里就一定有诡计。”

    “哟,你还挺有见识的。”琐奴调笑道,“怪不得你老打败仗,原来见识这么高。”

    漳浦嘿嘿一笑,不以为忤,转身离去。

    “你们怎么看?”琐奴问道。

    “胡才兵力不足,粮草不济,面对我们十二万大军,他能不跑吗?”马蒂普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我比他跑得还快。”

    “哈哈……”暮盖廷大笑道,“马蒂普说的对。汉人一般都死要脸,明明打不过,还要硬撑着,说什么为了大义,一副作呕的嘴脸。我看这个胡才倒是和我们差不多,打不过就打不过,掉头就跑。”

    “他是贼人,贼人打不过就跑,这没有什么奇怪。”琐奴笑道,“两位,谁先进虎山谷?”

    “我先进。”马蒂普说道,“我就不信里面有埋伏。”

    …………

    和连接到琐奴送来的消息,立即命人喊来穆赫迟。

    “你带上一万铁骑,叫几个匈奴人带路,连夜赶到司方山。”和连指着yīn山东麓说道,“我们要关门打胡才。”

    穆赫迟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紫红sè的脸颊上长着一把浓密的黑须,一双不大的眼睛里jīng光四shè。他二话不说,躬身告退,出去集结人马去了。

    拓跋聘和拓跋shè闻讯匆匆赶来。

    “大王还是执意要取司方山?”拓跋聘问道。

    “那你说说,我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取司方山?”和连反问道,“胡才拱手让出虎山谷,除了兵力不够以外,还有什么原因?从虎山谷到黑锋山,从黑锋山到司方山,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伏击我们吗?”

    “如果胡才在司方山驻有人马呢?”拓跋聘问道,“胡才只要在黑锋山拖住我们,完全可以集结兵力吃掉大王的一万铁骑。”

    “如果他在司方山驻有援军,他这么匆忙地让出虎山谷干什么?虎山谷地势险要,两万人坚守十天当不成问题,他为什么拱手相送?”

    “他想弃守yīn山?”拓跋shè盯着地图,喃喃自语道,“难道他想弃守yīn山?”

    “不可能。”拓跋聘毫不犹豫地说道,“汉廷无论如何都不会弃守yīn山。yīn山一失,受降城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那胡才率军来干什么?还不如直接去守鸡鹿塞。”

    “他为什么不能弃守yīn山?”和连神情激动,眼神凌厉,手指连连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说道,“从新平原到yīn山,只有一百多里,但聚集了我们十二万人,他怎么打都是输。他要想击败我们,就要分散我们的兵力。怎么分散?”

    和连指着临泾说道:“从三关到虎山谷,从虎山谷到yīn山,从yīn山到受降城,大约有三百里。你想想,这一路上,地形复杂多变,我们有可能用十二万大军整体推进吗?只要我们稍一疏忽,就有可能被他吃掉。他一撤再撤,其意图已经暴露了。”

    “本来,他的大军分批赶到虎山谷,在阻击过程中是个巨大的劣势,但如今却变成了巨大的优势,他的数万大军分布在yīn山和受降城之间,可以迅速赶到一个伏击地点进行集结。”

    “如果胡才带着大军撤过了yīn山,我们进击朔方郡,攻击河套,攻击关中并州的计策可能要放弃,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胡才留在yīn山以北。”

    拓跋聘连连摇头,劝说道:“大王多虑了。如果胡才敢弃守yīn山,那受降城就一定是我们的,因为那个时候大汉国的皇帝已经把他杀了。胡才一死,汉军军心大乱,还打什么仗?”

    “大王,我们还是集中兵力,急速赶往黑锋山吧。等拿下了黑锋山,我们就剩下司方山这一道障碍了。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冒险去取司方山。一旦失手,会动摇军心。”

    拓跋shè也劝道:“大王,大军自南下以来,一路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势如破竹,士兵们的士气非常高涨。如果此时突然另生枝节,恐怕……”

    和连理都不理他们。

    “我们连夜启程赶往黑锋山。”

    “命令琐奴和马蒂普,明rì清晨进军黑锋山。”

    斥候飞马来报,和连和拓跋聘的大军正在飞速赶来。

    ………………

    胡才笑道:“他追得这么紧,只好打一下了。”

    “还是在朝那打一下比较好。”贾诩说道,“我们撤得太快,会让和连和拓跋聘jǐng觉的。如果他们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决意不过yīn山,事情就棘手了。”

    胡才摇头道:“他们一路打来,一无所获,不会轻易止步的。”

    “鲜卑人跑了一千多里路,连只羊都没抓到,怎会甘心?”吴庆笑道,“如果我是鲜卑人,想想长安城里堆积如山的财宝,我就是拼死也要杀过yīn山。”

    张燕问荀攸道:“按最快的行程算,晏明他们明天可以赶到司方山吗?”

    “临走时,大人一再交待他们,务必要准时赶到,以便给大军提供急需的粮草。”荀攸回道,“张大人请放心,不会出差错。”

    “大军的粮草还能支撑到明天吗?”张白骑赶忙问道,“我们一路轻装急行,随身携带的口粮已经吃光了。”

    “勉强可以。”朱鹏说道,“刚才查了一下,还能维持一天,但后天我们必须和晏明大人会合,否则我们只能喝水了。”

    胡才和一帮领军将领商议了一下守营的细节之后,立即命令士兵们进城休息。连rì奔波,大家已经疲惫不堪了。

    “聂荣,立即派人赶到司方山,让停留在那里的牧民继续南下,不要停留。”胡才对聂荣说道,“你带着斥候营,还有裴元绍的部曲,带着伤兵先到司方山去。”

    “聂荣,晚上睡觉可要jǐng觉一点,不要给鲜卑人杀了。”张白骑笑道,“鲜卑人有可能绕过黑锋山,直接占据司方山,以便切断我们的退路。”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就那么背运吗?”聂荣拍拍张白骑的肩膀,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和我一起走啊?”

    上万民夫押送着第一批粮草辎重赶到了临界山。

    赵云和阿雄带着两千近卫军和两千匈奴铁骑也和他们一起赶到了临界山。

    ………………

    黄昏时分,和连和拓跋聘带着大军到达黑锋山。

    和连要求立即进攻,拓跋聘极力劝阻。拓跋聘说:“大王,士兵们半夜就开始行军,一路上也没有歇息,现在大家身体疲乏,jīng神倦怠,很难发起凌厉攻击。而且,夜间攻城,我们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和连听不进去,他担心胡才半夜带人跑了。和连说:“现在穆赫迟的大军还没有赶到司方山,如果胡才半夜弃营,不论司方山是否驻有汉军,穆赫迟都会被胡才的几万大军迅速吃掉,所以现在必须立刻攻营,拖住胡才。”

第四十九章 大漠之战(6)

    第四十八章大漠之战(6)

    能够把胡才和眼前的几万汉军消灭在yīn山以北,对大军攻击受降城是极其有利的,拓跋聘考虑到这一点,于是勉强同意攻营。他要求暂时歇两个时辰,以便等待琐奴和马蒂普的大军赶来会合后,再合力发起攻击。

    和连无奈,转而要求拓跋聘拨出一万人马往司方山相助穆赫迟大军占据司方山,关起门来打胡才。拓跋聘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拓跋聘在去年的时候,其实在步度根军中,他和胡才其实作战过。去年在雁门郡败给胡才几千人马的教训太深刻了,这个胡才机jǐng狡猾,神出鬼没,用兵也是信手拈来,全无法则。司方山关系到胡才几万人马的退路,那么一个重要位置,他会不放人马?也许那里就是一个陷阱。拓跋聘不再和和连纠缠不休,调头回营了。

    琐奴和马蒂普等人行动迟缓,大军磨磨蹭蹭地,半夜才到。

    和连立即召集他们到大帐议事,要求半夜攻城,结果没有一个人同意。和连有点恼羞成怒了。

    随着大军南下,和连说话的分量也越来越轻,各部落大帅甚至当面顶撞嘲讽他。说到底,和连还是没有什么功绩,难以服众。在大草原上,因为他父亲檀石槐威名犹在,大家或多或少还给点面子,但一旦离开大草原,尤其在这种关系到自家xìng命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把他当作一回事了。

    在这个大帐内,拓跋聘、琐奴、马蒂普当年都是檀石槐的帐下悍将,谁都不服谁,所以大家争了半天,没有结果。漳浦打着哈欠说:“我睡觉去了,你们商量好了,再来喊我。”

    琐奴等人不愿意攻城,除了士兵疲劳不利攻城,担心自己损失太大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怀疑这黑锋山也是一座空城。

    “那么大一座虎山谷,除了石头竟然啥都没有。”马蒂普抓抓自己的光脑壳说道,“汉人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不给我们一点东西。哼,不给?不给我们就打到长安去,那里什么都有,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黑锋山也是一座空营,我们花这么大力气攻打它,值得吗?”琐奴笑道,“把胡才打急了,他掉屁股就逃,我们还不是白打了。大王,胡才既然已经放弃了三关,放弃了虎山谷,自然也会放弃黑锋山,然后坚守在yīn山一带,以待援军。我看我们还是在黑锋山歇几天,然后一鼓作气打过yīn山,直扑受降城。”

    和连摇摇头,说道:“胡才对我们的威胁最大。如果我们把胡才和他的两万骑兵彻底击杀在yīn山以北,那么翻过yīn山以后,汉人就没有实力阻挡我们打进受降城了。”

    他随即把自己派遣穆赫迟率先占据司方山的事说了,和连颇为得意地说道:“现在正是把胡才歼灭在yīn山以北的最佳时机。只要我们在这里拖住胡才,让穆赫迟有充足的时间占据司方山,剩下的就是看我们如何杀死这只胡才了。”

    琐奴和马蒂普低头看了一下地图,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两人转头看看脸sèyīn沉的拓跋聘,半晌没有言语。

    “两位大帅,你们可同意立即攻城?”和连看到琐奴和马蒂普脸上yīn晴不定,好象是被自己的绝妙计策镇住了,心里暗暗得意。

    “呵呵……”琐奴摸摸胡子,干笑道,“既然大王已经决定关门打胡才,让穆赫迟率军去占司方山以切断汉军退路,我看我们就更不用着急攻营了。”

    “哦?”和连诧异地问道,“大帅能说说原因吗?”

    “胡才如果知道自己退路已失,必定仓惶撤退,我们完全可以在追击途中将其击杀。”琐奴说道,“攻营既不能发挥我们铁骑的威力,也不能重重打击汉军的力量,只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损失,所以……”

    和连冷笑,心想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愿意攻营,一群老jiān巨猾的混帐东西。

    琐奴和马蒂普心事重重地走出大帐。

    “和连在弹汗山耍耍yīn谋诡计还可以,但论打仗,他半分也比不上檀石槐大王和他哥哥槐纵。”琐奴叹道,“司方山乃通往受降城的咽喉要道,胡才在连续弃守三关和其他地方的情况下,必定派驻重兵把守,以防不测。这小子竟然想当然地认为那是一座空山头,以为自己随便派一万人就可以占据司方山,切断胡才的退路。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拓跋聘为什么不阻止?”马蒂普担心地说道,“我看他没安什么好心。他极力怂恿和连南下打大汉,建盖世功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和连如果成了草原上的绝代霸主,他拓跋聘不过就是和连脚边的一只狗,还没有现在这么威风呢。就是拓跋聘不知道,拓跋武呢?拓跋武是拓跋部落的智者,他不会不知道吧?”

    “他会不会想利用这次南下作战的机会杀掉和连?”琐奴四下看看,然后凑到马蒂普耳边小声说道,“和连一死,弹汗山立即就会陷入王权之争,而鲜卑国四部大人的权势将更加强大。”

    马蒂普脸sè大变,神情震骇。

    “拓跋聘不过是拓跋武身边的一条狼,拓跋武野心极大,他可能想让拓跋族雄起大草原,然后消灭弹汗山,称雄大草原。他想做鲜卑王。”

    马蒂普“扑哧”一笑,嗤之以鼻,“就他?狗屁。”

    琐奴严肃地瞪着他,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和连的儿子骞曼年幼,如果和连死了,骞曼必定继位。拓跋武是骞曼的舅舅,他辅佐小王治理鲜卑国是顺理成章的事。拓跋武借助这个便利,可以大力扩张拓跋部落的实力,假以时rì……”

    马蒂普猛地一拍光头,蹩着嗓子说道:“对,对,有道理。慕容恪大帅现在在白檀城,魁头和拓跋武在雁门郡一带。和连如果死了,消息一时很难传到他们耳中。等到他们晓得了,拓跋聘早就安排拓跋聘就跑到弹汗山扶植骞曼继位了。高,高,此计实在是高。”

    接着他怀疑地看看琐奴,怪笑道,“和连打仗不行,但玩这个,拓跋武不在这里,拓跋聘未必比他高明。拓跋武不应该只派拓跋聘在和连身边,而自己去了雁门郡。”

    马蒂普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不要瞎猜了,和连即使损失了一万人,也无关大碍,我们还有十一万人马,照样可以打进受降城,占领朔方郡和河套。”

    琐奴眼中的神sè游移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拓跋聘走出大帐后,匆忙追上了琐奴和马蒂普。

    “两位大帅怎么不劝劝大王把穆赫迟的大军及时调回来?”拓跋聘埋怨道,“我劝阻多次,但大王一意孤行。”

    马蒂普诧异地看了一眼拓跋聘,说道:“穆赫迟的大军马上就要到司方山了,还劝阻什么?要劝也应该是大人你。嘿嘿,大人你可是一直在大王身边,大人昨天夜里怎么不把战场形势给大王说清楚?”

    “大王说,胡才要撤过yīn山,要把我们诱到yīn山以南后,再寻找机会击败我们。”拓跋聘无奈地解释道,“他根本不听我的。”

    琐奴冷笑一声,说道:“胡才的大军有一部分在冀州,有一部分在河东,现在在受降城yīn山的兵马,我们数都数的出来有多少,你怎么不对大王说清楚?”

    “汉人不会想到大王和你的大军会出现在乐山关。”马蒂普也说道,“胡才突然发现他要抵御十二万大军,除了急速撤退以外他还能干什么?难道他要把所有的人马都丢在yīn山以北吗?那受降城的防守当真不要了?大人,这些情况你都对大王解释了吗?”

    拓跋聘连连点头,认真地说道:“这些我都说了,我还说胡才要是敢放弃yīn山,他就要被大汉国的皇帝砍掉脑袋,但大王一心一意要把胡才围歼在yīn山以北,他听不进去。”

    琐奴和马蒂普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怀疑之sè,两人没有说话。

    “大王在占领朔方和河套,但这两个地方在胡才手中,所以,明天攻打……“

    “我说过,完全不需要攻营。”琐奴断然拒绝道,“我们等着胡才弃营而逃,沿路追击即可。大战当在司方山。”

    琐奴看着拓跋聘雄壮的背影消失在夜sè里,脸上泛起一丝杀气。

    “马蒂普,这趟路,我们要小心些。”

    “他在骗我们。”马蒂普冷笑道,“我们和他同在檀石槐大王的帐下打了几十年的仗,他那点小伎俩骗得了谁?”

    “你看,我们是不是派人回去知会一下魁头,让他注意弹汗山的情况?”琐奴小声说道,“我们西部鲜卑如果抢得先机,可以狠狠敲一下拓跋聘。”

    “也好。”马蒂普点头道,“拓跋聘想让我们给他做垫背,总要付出点代价。只是大王……”

    “盖世功业?”琐奴感叹道,“换了你我,头脑也不会清楚。这趟如果我们打下了受降城,打下了朔方郡,河套,甚至打下了长安,和连还能安然返回弹汗山,他就是继檀石槐大王之后,草原上第二个霸主,就是大帅慕容恪也要低头膜拜了。”

    ……………………

    半夜的时候,聂荣和裴元绍带着人马走上了司方山。

    司方山上,点燃了几十堆篝火,从黑锋山逃出来的牧民还有许多滞留在山上不愿离开。在他们看来,司方山上有许多汉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战之后,一定可以帮助他们夺回草原。鲜卑人败走之后,他们马上可以就近回家,省得来回跑几百里路。

    聂荣和裴元绍打马上山,惊喜地发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晏明等人。押送粮草的是胡才的近卫军和两千匈奴铁骑。

    聂荣飞身下马,欢呼着跑了过去,“什么时候到的?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就到了。”阿豹笑道,“由于军情紧急,我们担心耽误事情,所以rì夜赶路,总算提前了一天。前面战况如何?”

    “大将军一到虎山谷,立即命令我们弃守三关,全线撤退,现在已经撤到黑锋山了。”聂荣笑道,“你们来了太好了,我们解决了粮草和武器问题,立即可以打一下鲜卑人。”

    “主公这么说的?”晏明高兴地问道,“要在司方山打一战?”

    聂荣嘿嘿一笑。

    裴元绍微微笑道:“主公让我们继续撤,一直撤过yīn山,但有人送上门来让我们打,我们就不能不打了,你们说是不是?”

    “鲜卑人在哪?”阿豹叫道,“在哪?”

    ………………

    穆赫迟望着黑漆漆的司方山,犹疑不绝。

    “大帅,斥候回报,司方山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迹,但发现了大量的火堆,而且还是温热的,显然不久前山上曾有大量人马驻留过。”小帅马鑫宇禀报道,“大帅,我们要不要现在上山?”

    穆赫迟摇摇头,说道:“就地驻扎,等天亮再说。”

    穆赫迟率领骑兵绕过黑锋山之后,为了隐蔽行踪,减慢了速度,几个熟悉路途的匈奴人带着他们穿行在山野之间。

    汉军的斥候立刻发现了他们。

    聂荣接到斥候的禀报后,一边命令部曲加快行军速度,一边把消息迅速送到了黑锋山。

    胡才和部下听说鲜卑人悄悄偷袭司方山,都很吃惊。

    “我太大意了。”胡才心有余悸地说道,“鲜卑人如果用两到三万人直接插到司方山,我们就被包围了。我太大意了。”

    “鲜卑人应该考虑到我们会重兵防守司方山,以保证受降城的安全。”贾诩说道,“他们怎么知道司方山上没有防守部队?难道消息泄漏了?”

    “大概还是我们退得太快了。”张燕说道,“虎山谷我们连守都不守,就直接放弃了,给鲜卑人的感觉就是我们除了逃跑以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迎敌了。”

    “鲜卑人大概认为我们的援兵尚未赶到,目前只有张燕大人的两万铁骑,所以才想到派一支奇兵占据司方山。”吴庆指着地图说道,“占据了司方山,鲜卑人堵住了我们的退路,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晏明和阿雄的大军今天赶到司方山,我们就没事。”胡才摇头说道,“我应该更稳妥一点,在三关多守一天。”

    李蒙笑道:“主公似乎多虑了。鲜卑人只派一万人去袭击司方山,可见他们心存疑虑,用兵不坚决,对占据司方山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另外,主公让聂荣的斥候营和裴元绍的五千步卒先到司方山,本来就有让他们坚守咽喉要道的意思,主公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失策。”

    “我认为凭聂荣和裴元绍的几千人马,利用地形优势,居高临下,迎战鲜卑一万骑兵根本不成问题。”

    胡才想了一下,对霍平说道:“你带着骠骑军铁骑,从北营杀出,再由东营杀回,不要恋战,冲营即可。”

    “骠骑军铁骑冲营之后,必将吸引鲜卑人的注意力。”胡才望着吴庆、张白骑和李蒙说道,“你们三个率部从西营离开,连夜赶往司方山支援。”

    霍平和吴庆等人躬身领命。

    “赵云你带上飞虎卫,跟在吴庆大人后面赶到冠带山。”胡才看了一眼赵云,笑道,“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

    “谨遵大人之命。”赵云会意一笑,出门而去。

    金狼部落的士兵半夜才赶到黑锋山的北营,大家非常疲劳,也不扎营,纷纷席地而睡,结果遭到了骠骑军铁骑的迎头痛击。

    鲜卑士兵虽然来不及迎敌,但翻身上马逃跑却非常迅速,大家一哄而散,转眼间冲进了黑暗。

    骠骑军铁骑跟在逃兵后面,穷追不舍,旋即杀进了东营外的和连军中。

    黑锋山外号声连天,杀声四起。

    拓跋聘和琐奴以为胡才带人袭营,急忙集结大军准备迎敌。霍平看到鲜卑人逐渐稳住阵脚,立即指挥大军斜冲而过,调头返回了大营。

    “胡才这个王八羔子,想死也不用这么急吧,还要不要人睡觉了。”马蒂普光着上身骑在战马上,看到和连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今天的这骠骑军袭营,他们这些西部鲜卑的人倒霉了。损失了不少人,让和连看笑话了。

    ………………

    清晨,司方山沐浴在淡淡的雾霭之中,犹若仙境。

    穆赫迟指挥大军迅速向山上移动。小帅虎鲨带领两千人穿行在树林中间,沿着平缓的山坡纵马狂奔。

    轰隆隆!

    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猛烈,士兵的叫喊声越来越高昂。

    树林里的鸟儿受到惊吓,惊惶失措地飞到半空,四下乱窜。

    “兄弟们,加速,加速,冲上山顶,冲上山顶……”

    虎鲨神情兴奋,一手举盾,一手高举战刀,频频回首狂呼。

    咚咚……咚咚……

    突然,前方树林中传来密集的战鼓声,鼓声威武而狂野,响彻山野。

    鲜卑人骇然心惊,抬头前望,但见满天长箭呼号而来,再也看不到湛蓝的天空。

    嗖,嗖,嗖……

    此时进退无路,唯有冲杀。

    “兄弟们,杀上去,随我杀上去……”虎鲨高举盾牌,纵声狂呼,“杀……兄弟们,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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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漠之战(7)

    第四十九章大漠之战(7)

    “杀……杀呀……“

    鲜卑士兵们毫无惧sè,同声呼应。

    “急速……急速杀进……”虎鲨声嘶力竭,状若疯狂,打马急驰。

    “咻……咻……咻……”

    无数支长箭发出惊心动魄的厉啸,带着血腥的杀气从天而降,犹如下雨一般顿时将迎面飞驰而来的鲜卑人shè倒了一大片。

    惨嚎声,叫喊声,战马的嘶鸣声,长箭钉入树干的撞击声,箭簇钻入**的撕裂声霎时间响成一片,嘈杂而凄厉。

    嗖,嗖,嗖……

    虎鲨的坐下战马连中数箭,惨嘶几声后一头撞到树上倒地死去。虎鲨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藏身树后,躲避一阵猛似一阵的箭雨。

    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地中箭倒地,看到树林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虎鲨气得咆哮不止,几次试图冲出去抢救伤兵,但都被密集的箭雨shè了回来。

    “谁说这里没有汉军,谁说的?老子要活劈了他!”

    “下马,都下马,不要冲了……”

    随后跟进的鲜卑人根本听不到虎鲨的叫喊,他们看到惨烈的战场,看到倒地死去的战友,冲杀得更加疯狂了。

    “杀……啊……”

    “嗖,嗖,嗖……”

    长箭在呼啸,骑兵在冲杀,死亡在继续,鲜血伴随着一个个消失的生命流淌在料峭的寒风里。

    穆赫迟站在远处的山头上,神情严峻。

    “穆帅,司方山有埋伏。”小帅虎跑是虎鲨的孪生兄弟,他看到自己的兄弟陷进了险境,急得连蹦带罚,恨不能立即冲上去支援,“穆帅,赶快下令,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穆赫迟迟疑不决。他不知道司方山上有多少汉军,他不敢拿自己士兵的xìng命开玩笑。一旦树林里有几万汉军,他带着剩下的几千人贸然闯进去,其结果必定全军覆没。现在大王的大军在黑锋山下,只要自己派人回去报信,支援的后军马上就会赶到。这样,自己就无需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强攻司方山了。

    但是,汉军留在yīn山以北的人马非常少。同时,也没有消息说汉军的援军已经到了这里。眼前的敌军是不是只有一队人马呢?

    “穆帅,快下令啊,快啊。”虎跑着急的说道,虎鲨危在旦夕,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穆赫迟的话,他早就冲上去了。

    “好,你带人再去试一次。”穆赫迟朝后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如果敌人太多,立刻撤回来。”

    “是。”

    虎跑带着两千铁骑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他们吸取了第一次冲锋的教训,到了树林之后,立即下马,依托盾牌和树林的掩护,迅速接近了血肉模糊的战场。

    第一批冲进树林的两千铁骑几乎全部被shè死了,残存的两百多人跟在虎鲨虎跑的后面,气势汹汹地继续向前冲杀。

    冲出树林,是一片距离五十多步的开阔地带。在对面的树林里,霍然站着一列列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卒。

    怒火在瞬间爆发。

    “杀,杀过去……”

    鲜卑士兵就象被激怒了的狼群,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高声怒吼着,奋力狂奔。

    “吹号,吹号,告诉穆帅,我们发现汉军了……”

    “shè……”

    随着裴元绍一声令下,顿时箭矢如蝗,鲜卑人再次淹没在了密集的箭雨里。

    嗖,嗖,嗖……

    ………………

    穆赫迟听到前方树林里的号角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汉人不过如此,在这里不可能有大量的兵马,哼,想消灭这些汉人,他穆赫迟虎鲨办得到的。

    “走,我们杀过去……”

    他活踢马腹,率先发动。

    六千铁骑紧随其后,在低沉的号角声里,象排山倒海一般咆哮起来。

    呜……呜……呜……

    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军司马马子举起战刀,磕了磕自己头上的铁盔,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兄弟们,杀……啊……”

    一时间吼声如cháo,虎贲军刀斧兵冲过了弓箭兵,越过了盾牌兵,象cháo水般冲向了鲜卑人。

    双方短兵相接,立时展开了血腥厮杀。

    杀……杀……

    激烈的杀伐声顿时冲天而起。

    ………………

    东方,一轮红rì喷涌而出。

    胡才带着二万铁骑在山野之间纵马飞奔,和连和拓跋聘率五万铁骑随后猛追,双方相距一里左右。琐奴和马蒂普带着胡族联军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

    赵云,晏明,阿雄站在冠带山的高处,望着远处遮天蔽rì的尘土,暗暗惊骇。

    “鲜卑人气势如虹,如果一泻而下,边郡危矣。”赵云小声说道,“主公虽然有心诱敌深入,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军,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会,主公一定有办法。”晏明用力嗅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笑道,“这里风景不错,你们再看看,等下就看不到了。”

    “来了,大将军到了。”阿雄一夹马腹,冲下了山顶。

    胡才紧勒战马,停下它飞驰的身躯,大声问道:“阿雄,你们都准备好了?”

    “只待大军通过,立即点燃冠带山。”阿雄笑道。

    胡才抹抹头上的汗水,指着他笑道:“把火烧得太大,我将来要遭天谴的。这次火势不要太大,只要阻住敌人的追击即可。”

    “大将军说晚了。”阿雄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忙了半夜,就是打算把冠带山全部烧个干净的。”

    胡才摇摇头,没奈何地笑道:“将来要是遭天谴,我一定把你们几个也带上。”

    阿雄笑嘻嘻的看着胡才。

    ………………

    和连目瞪口呆地望着火光冲天的冠带山,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大王,胡才早有准备。”拓跋聘气喘吁吁地驻马停在他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穆赫迟这下完了。”

    “没有别的路了吗?”和连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还有别的路吗?”

    跟在和连后面的几个部下和侍从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我说过,我说过……”拓跋聘懊恼地说道,“我早就说过……”

    “不要说了。”和连涨红着脸,愤怒地举手喊道,“我让你增派人手,你为什么不干?”

    “大王,就是有两万人又怎么样?”拓跋聘指着前面熊熊燃烧的大火,生气地说道,“这火至少要烧四五天。四五天之后,他们早就死绝了。”

    “你怎么知道?”和连扯着嗓子叫道,“两万人打两万人,怎么会死绝?”

    “难道他们的援兵都死光了吗?”拓跋聘气道,“四五天后,司方山上至少有五六万汉军,他们当然死绝了。”

    “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和连此时就像是发疯了一般,大声叫道,“把漳浦叫来,去把漳浦叫来,一定还有路。”

    “要抢时间。”和连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道,“我们用尽办法,不惜动用所有的兵力在几千里的边境上同时发起攻击,才抢了这么个先机,但现在都让胡才一把火烧掉了。”

    “由于胡才主动弃守三关和两座要塞,一战不打,造成yīn山以北的汉军没有遭到任何损失,实力保存完好。而yīn山以南的汉军现在正在飞速赶来,估计过几天就可以陆续抵达yīn山。”

    和连指着远处的大火,怒气冲天地说道,“胡才这把火正好挡住了我们的路,却给了他们集结大军的时间。”

    “几天后,等我们赶到司方山时,将要面对七万汉军的阻击。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先机尽失,南下的策略也要受到很大阻碍。”

    和连怒视了众人一眼,气愤地拍着地图说道:“如果你们都听我的,先派大军占据司方山,然后再连夜攻城缠住胡才,怎么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

    拓跋聘低头冷笑。和连当众给他难堪,让他心中十分不快。琐奴和马蒂普一个望着笼罩在冠带山上的大火,一个摸着自己的光脑壳,一脸严肃,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漳浦不停地抚摸着腰间的刀把,面无表情。

    冠带山的这把大火的确让大家措手不及。

    “要想打下受降城,首先就要拿下司方山。要想拿下司方山,最好的机会就是趁着现在胡才的大军还没有集结完毕,人马不足以和我们抗衡的时候打他。这是我们打败胡才的唯一机会,否则我们的损失会很大,如果我们白白地丧失这个机会,大家现在就可以空手回家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让汉人耻笑我们无能吗?”和连厉声叫道。

    “胡才点燃了整个冠带山,大火连绵十几里,要指望它在四五天内熄灭,基本上不可能。”

    和连看着众人恨恨地说道,“我们要想继续攻打汉军,攻陷受降城,占领朔方郡,占领河套,占领汉人的关中,必须另找一条路赶到司方山。”

    和连望着漳浦,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语调平缓地问道:“还有路吗?”

    “路是有,但不好走。”漳浦想了一下说道,“都是小路,沿途还有几条溪涧。骑兵可以过去,但跟在我们后面的几十万头牲畜就很麻烦了。”

    “让士兵多带干粮。”和连闻言立即转怒为喜,大声说道,“快,快,我们快走!”

    ………………

    鲜卑人的铁骑狼狈不堪地冲过箭阵之后,正要大开杀戒,却发现正在开阔地带鏖战的汉兵突然掉头就跑,逃进了密集的树林里。

    穆赫迟大喜,以为汉军看到铁骑杀到,畏惧而逃,立即挥军追击,但他们深入树林之后却遭到了一阵更猛烈的shè击。

    鲜卑人骑着战马在树林里来回冲突,不但行动不便,目标也格外明显,死伤越来越惨重。

    咚咚……咚咚……

    正在这时,汉军擂起了冲锋的战鼓,数万士兵从树林里杀了出来,血战开始。

    穆赫迟领着自己的亲卫队一路搏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重围。

    近千鲜卑士兵在他的带领下,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司方山。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们遇上了吴庆的大军。

    一行人随即被包围,稍加抵抗之后,一个个束手就缚。

    ………………

    胡才听说司方山无恙,鲜卑人被全歼,非常高兴。

    “我们本来指望鲜卑人晚上发起攻击,大家好拣个便宜。”聂荣笑道,“没想到鲜卑人狡猾得很,在山下睡了半夜之后,清晨才开始进攻,让我们白等了半夜。”

    “我们损失大吗?”胡才关心地问道。

    “还好,我们阵亡了两千多士兵,但杀死了他们八千多人。”聂荣说道,“这次让鲜卑人吃足了长箭的苦头。他们陷在树林里,进退不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长箭shè穿。”

    胡才赞赏地连连点头。

    “大将军放了一把火?”

    “对,放了一把火。”胡才苦笑道,“可惜放得太大了,有点适得其反。本来我指望阻拦他们一下就可以了,但如今看来,这火没有七八天灭不掉。等火灭了,鲜卑人恐怕不会再过yīn山了。”

    “不过就不过,又不是什么坏事。”聂荣笑道,“等泰将军断了鲜卑人的后路,鲜卑人掉头撤退的时候,我们再看看可有歼敌的机会。”

    胡才笑笑,怅然若失。

    本来他打算趁这个机会消灭一些鲜卑人,但现在看来有些异想天开了,看来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别部司马吴山带着兵曹营,押着第二批粮草辎重赶到了临界山,虎贲军的另外两万大军来了。

    留在临界山的李青立即召集众人等人商谈军情。他先介绍了一下最新的战况,然后把大军的迎敌策略做了说明。

    “休息四个时辰之后,我们立即出发。”

    杜磊关心地问道:“主公现在在司方山?”

    “对。”李青说道,“和连带领鲜卑大军绕过了冠带山的大火,从小路插到了司方山。主公为了给我们腾出集结的时间,正在司方山阻击鲜卑人。”

    “鲜卑人攻得很凶吗?”吴山问道,“我们损失大吗?”

    “据送信的斥候说,鲜卑人rì夜不停地轮流进攻,双方打得非常惨烈。主公为了减少损失,每五里设置一个障碍,边打边退,至今已经退了六十里,基本上退出了司方山地境。如果你们再不来,主公准备反攻一次了。”李青慢吞吞地说道,“能不能击败鲜卑人,就看你们这两万兵马了。”

    “是大战吗?”杜磊激动地问道,“是和鲜卑人的骑兵打吗?”

    “是的。”李青说道,“是一场大战,打赢了,鲜卑人就要滚回草原。”

    几位军司马闻言大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吴山回到兵曹营,立即命令士兵们组织民夫,驾着三千多部满载各类武器的马车先行上路。

    ………………

    刘志悄悄地从树障后面探出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敌军。鲜卑人正在重整队列,准备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嗖,嗖,嗖……

    几支长箭呼啸shè来。刘志一缩脑袋,躲了回去,“咚咚……咚……”随着几声有力的闷响,长箭不分先后,几乎同时钉进了刘志面前粗壮的树干。

    刘志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这一次,自己还能活下来吗?

    刘志他是冀州赵国人。过去家里穷,一天只能吃一餐野菜粥。他和家里的祖父母,爹娘,兄弟姊妹九口人一年忙到头,却吃不饱穿不暖,他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大贤良师聚众造反,家乡开始打仗,一家人连田地都没得种了,只好和村里的人一起四处逃难,躲避战祸。很快,一家人饿死了五口。虽然父亲把年幼的妹妹换来别人家的小男孩煮了吃了,但还是没能挽救一家人的xìng命。最后刘志和哥哥两人在地上刨了个坑,把父母埋了,跟着黄巾军打仗去了。

    刘志的哥哥在广宗大战中死了,他自己跟着张牛角逃进了太行山。不久,张牛角带着他们下了太行山,又开始打仗,张牛角死了,他就跟着张燕,一直打到了并州,但随即就被名震天下的胡才打败了。刘志跟着大家逃,逃到毛城后就投降了。

    然后,刘志突然发现自己由叛逆变成了白波军,不但有衣甲穿,有饭吃,还有一个月八百钱的军饷拿。刘志觉得自己象在做梦,他希望这个梦一直延续下去,千万不要醒了。

    刘志已经想好了,等自己有了钱,一定给自己讨一个婆娘,生一个孩子,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rì子。

    跟在胡才大人后面打仗,刘志觉得值,就算死了也值。这位胡才大人过去是白波军统帅,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没有官僚的派头。他打仗喜欢冲在最前面,他喜欢睡在军营里,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甲,吃着和自己一样的伙饭,他总是笑呵呵地坐在士兵中间胡吹乱侃,他就是大家的兄弟。

    刘志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要保证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他要战斗,要消灭这一切的敌人。

    “搬开尸体,搬开尸体……”队率弯着腰,一边在树障后面飞跑着,一边大声叫道,“准备迎战,准备迎战……”

    “刘志,快一点,鲜卑人要进攻了。”队率拍拍刘志的肩膀,继续向前跑去。

第五十一章 大漠之战(8)

    第五十章大漠之战(8)

    刘志看看躺在四周倒地死去的战友,心里一酸,yù哭无泪。仗打得太多了,太多的战友死在了自己的身边,相处几年的,刚刚才来的,幽州的,冀州的,西凉的,刘志已经哭不出来了。他慢慢地爬起来,拖着战友的遗骸向附近的树林里跑去。

    这次吴庆大人带着他们跑了半个多月的路,好不容易赶到虎山谷,却马上又调头撤退了。士兵们都破口大骂,打就打,总是跑干什么?到哪里打不都是死。撤到司方山之后,大战总算开始了。鲜卑人的骑兵太多,多得难以招架。

    吴庆带着一营人马负责断后阻击。刘志所在的这个屯一路打下来,经过了十一道障碍,血战了三天三夜之后,只剩下了八十多人。四百人的屯现在还不到一个百人队,屯长早在第五个障碍进行阻击的时候就阵亡了,现在指挥大家作战的就是这个队率。刘志估计吴庆大人的这六千人马最多也就剩下一千多人了,但血战还在继续。

    呜……呜……呜……

    鲜卑人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战马的奔腾声和士兵的呐喊声震撼了山野。

    刘志背靠着树障,安安静静地坐在血糊糊的地上,擦拭着手上的战刀。这是他今天用的第三把战刀了。他已记不得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了,这些鲜卑人很强悍,如果不是他几年的亡命生涯,根本打不过他们。

    刘志突然想起了母亲,如果母亲知道他活到现在还没有死,一定非常欣慰。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们都能活下来,不论能不能吃饱饭,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轰隆隆……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轰鸣声越来越巨大,但刘志好象没有听到似的,神态安详。他把战刀横放在腿上,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小草。小草上沾满了褐sè的血迹,在刘志的眼里,那点点血迹就是一个个战友的笑声。他一根一根地数着,心无旁骛,耳中填满了奔腾的战马践踏草茎的声音。

    战鼓声蓦然响起,队率嘶哑的吼叫声撞击着每一个士兵的心灵。

    “兄弟们,站起来,站起来……”

    “举起长矛,举起长矛……”

    “为了死去的兄弟,我们血战到底……”

    “血战,血战,视死方休……”

    刘志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手上的战刀狠狠地斩进了树干。

    轰隆隆……

    鲜卑人的铁骑呼啸而至。

    刘志冷冷地看了一眼敌人,矮身蹲下,拿起了放在树干上的四丈长矛。

    “杀……”

    刘志的长矛穿透了敌人的战马。

    他在瞬间松开手上的长矛,身形就象一只敏捷的猎豹,劈手抢过战刀,腾空剁向了正在地上翻滚的鲜卑骑兵。

    啊……

    鲜卑人疯狂地叫喊着,他们不停地纵马飞跃障碍,冲进激烈厮杀的战场。

    队率被敌人的战马撞上了半空,又被三支长矛洞穿而死。刘志连杀两人,剁掉七支马腿,连滚带爬,气喘吁吁地跳进了十步之后的第二道树障。更多的战友被敌人截杀在十步之内的狭窄地带。

    “举矛,举矛阻击……”

    鲜卑人以两千人为一个攻击队列,顽强而凶猛地持续冲杀,虎贲军以密集的树障为掩护,拼死抵挡,双方打得异常惨烈。

    刘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在几个战友的连拖带拽之下,艰难地翻过了最后一道树障。再往前,就是平坦的山坡了。

    在这里,如果面对鲜卑人的骑兵,他们根本不能到底。

    “骑兵呢?我们的骑兵呢?”刘志趴在地上,筋疲力尽地问道。

    每到步兵的阻击基本上趋于崩溃的时候,布置在阻击障碍之后的骑兵就开始发起攻击,以强有力的反击打退鲜卑人,掩护步兵撤到五里之后的下一个阵地。

    “马上就到了,我已经听到马蹄声了,你听不到吗?”

    刘志以耳贴地,仔细聆听着,脸上渐渐露出了兴奋的神sè。

    “这次是哪支骑兵?是南匈奴人还是汉人的?”一个士兵抹了把脸上的鲜血,笑着问道。

    “这次是骠骑军铁骑,是胡才大人的骠骑军铁骑!”刘志突然跪了起来,高举双手,纵声狂呼:“是骠骑军铁骑,是胡才大人!”

    “大将军来了……”

    胡才带着飞虎卫,两千骠骑军铁骑,象排山倒海一般冲下了山坡。

    呜……呜……

    嗖,嗖,嗖……

    牛角号声和喊杀声惊天动地,满天的长箭发出慑人心魄的厉啸飞向了敌阵,激战再度开始。

    刘志四仰八叉地躺在树障上,和战友们笑嘻嘻地看着一匹匹的战马飞过眼前的树障,心里美滋滋的。

    这次,又没有死掉,又可以再活几个时辰了。对于他来说,哪怕多活半个时辰,就是享受。

    不知道女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心里有些遗憾,他听说只有上过女人的男人才算是男人。

    他抬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又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耀眼夺目的太阳,心里一片宁静。活着,就是好。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耳边的厮杀声就象催眠的曲子一样优美动听。刘志带着舒心和满足,渐渐地睡了过去。

    …………

    战马长嘶几声,缓缓停下了矫健的身躯。

    胡才把手中的长枪扔到地上,艰难地滑到马下,顺势躺倒在地。

    太累了,他带着骑兵不停地出击,不停地砍杀,浑身上下就象散了架子一样酸涨疼痛。他身上的几处伤口由于剧烈地搏斗一直没有止血,渗出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衣甲。

    由于鲜卑人疯狂的攻击,司方山天险已经失去。虎贲军付出了近万人的代价,终于支撑到了第四天。胡才忧心如焚,rì夜等待着杜磊他们的消息。

    “大将军,喝点水吧?”裴元绍拎着装水的牛皮囊,走到了胡才身边,小声喊道。

    胡才睁开眼,缓缓坐了起来。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上战场了,胡才觉得自己的武艺后退了不少。

    “你喝了?”

    “大人先喝吧。”裴元绍递过水囊说道。

    胡才摇摇头,“你先喝,喝好了再给我。”他转头看看躺满四周的飞虎卫士兵,十分疲倦地问道,“看到聂大人了吗?”

    裴元绍仰头喝了几口水,抹了一把胡渣子上的血,四下看看,勉强笑道:“聂大人没来,说明杜大人还是没有消息。”

    胡才叹了一口气,接过水囊,望着远处的群山,心情沉重。

    这种惨烈的阻击战如果再继续下去,士兵的伤亡将越来越大。另外,粮草和武器的存量也越来越少,一旦告罄,大军必将后继乏力,无力支撑。到了那个时候,大军不撤也得撤了。

    杜磊他们的两万兵马难道还没有赶到临界山吗?杜磊他们这两万兵马就是受降城慢腾腾的过来,也应该到了啊。

    难道受降城出了问题?受降城现在是北征的基地,绝不能有事。

    …………

    黄昏,残阳如血。

    和连召集各部首领商议进军受降城的事情。

    “由于我们rì夜狂攻,连续冲杀,现在已经完全占据了司方山。”和连高兴地说道,“受降城大门已经被我们彻底打开了。”

    拓跋聘看了他一眼,拱手祝贺道:“大王坚决果断,指挥若定,用兵如神,实在令人拜服。如今受降城已经指rì可待,拿下受降城以后,大王就可南下占领鸡鹿塞,占领朔方郡,占领河套,进而占领关中和并州,大王将因此而立盖世功勋,建千秋功业。”

    琐奴和马蒂普看看拓跋聘,眼内尽是嘲讽之sè。两人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得不跟在拓跋聘后面说了几句奉承话。

    哈哈哈哈。

    和连心中愈发舒畅,意气风发。

    “汉军退出司方山之后,无险可守,撤退是迟早的事。”和连指着地图说道,“我们一路尾随汉军沿着临界水而下,直到白道。”

    “汉军要想伏击我们,这是最好的地方了。”和连说道,“出了白道,我们就可以一泻而下,直到受降城。”

    和连抬头看了一下几人,笑着说道:“我请你们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如何利用白道来歼灭胡才的大军。”

    “大王肯定胡才一定会在白道伏击我们?”马蒂普一边习惯xìng地摸着自己的光脑袋,一边疑惑地问道,“他们的七万大军已经被我们打掉了一万多人,余下的不足六万人的军队里还有两万多人是步兵,在这种劣势情况下,他连撤退都嫌慢,还会停下来伏击我们?大王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大王,我觉得胡才一定会直接退到受降城,甚至鸡鹿塞。”乌拉圭也说道,“他的实力和我们悬殊太大,我们现在至少还有十万铁骑,胡才才多少兵马?胡才的大军一旦被我们围住,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损失惨重。他的大军打完了,长安城怎么办?不要士兵防守了?”

    “从目前阻击我们的汉军兵力来看,胡才的大军基本上已经赶到了司方山。”琐奴笑道,“昨天,我们看到了三千营的战旗,也就是说,他手下的兵马现在都到了,胡才就这么多人马。”他指指地图上的白道,“胡才要想在这里伏击我们,至少要集中数倍于我们的兵力,否则他拿什么打我们?但现在大汉国有几十万大军吗?胡才有吗?”

    “我觉得大王的猜测非常有道理。”拓跋蜂反驳大家道:“你们只考虑到了双方兵力的悬殊,却没有想到在yīn山行军,我们不可能齐头并进,大家肯定有先有后。如果胡才以六万人攻击我们其中的一部,他必赢。”

    琐奴冷笑道:“如果你见死不救,那先行的一部当然要全军覆没了。”

    拓跋聘怒极而笑,他指着琐奴说道:“见死不救的一定是你。”

    和连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伸手制止道:“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就要打进长安城了,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齐心合力。我想你们都不愿意空手而归吧?”

    和连示意两人坐下之后,继续说道:“其实,不仅仅有行军先后的问题,还有口粮问题。由于胡才一把火烧掉了冠带山,迫使我们只能从小路绕到司方山。军队是过来了,但我们的牲畜还滞留在冠带山一带,迟迟不能跟进。”

    “我们总不能带着干粮去打受降城。”和连笑道,“另一方面,我们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受降城,以免让汉人得到yīn山失守的消息后,先期派遣并州的北军支援朔方郡。毕竟雁门关的情况我们不知道,雁门关易守难攻,魁头和拓跋武他们能不能攻下雁门关都是问题,。所以我打算等牲畜过来一部分之后,大军立即就出发一部分。”

    和连看看众人,无奈地摇头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胡才的一把火烧得我们好难受,因此,我不能不考虑到胡才火烧冠带山是另有目的。”

    “大王认为胡才火烧冠带山,就是为了拉开我们各部之间的距离,以便在白道伏击我们?”马蒂普笑着问道,眼神里的那种嘲讽谁都看得出来。

    “我只是估猜胡才可能在白道伏击我们。”和连不以为意,解释道,“为了防备胡才突袭我们,我当然要早做准备。”

    “大王一定有应对之策了。”琐奴笑道,“大王直接安排吧,我们听大王的。”

    和连准备以三万人为前军率先赶到白道。如果胡才的大军的确在白道有埋伏,三万铁骑应对汉军的六万大军,完全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紧随在前军后面的中军,同样也是三万人。中军接到前军的求援之后,立即飞速赶到白道,力争将胡才的大军拖住,最好能包围起来。

    后军的三万人马接到消息之后,迅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白道,参加围歼胡才的战斗。

    还有一万人要留守在三关和司方山,这是大军的退路,千万不能有闪失。

    鲜卑人经过新平原、三关和司方山几战之后,已经折损两万人,只有十万人马可以调配。

    和连刚刚说完,北匈奴漳浦就主动要求留守三关和司方山,他说自己要留在yīn山以北,不到受降城去了。和连很奇怪,问道:“你要是不去,损失可就大了,你想空手而归?”

    琐奴奚落道:“他在虎山谷的时候就说了,他不去yīn山以南,他说胡才会把他吃了。”

    马蒂普笑呵呵地说道:“不去好,不去好,他不去,我们可以多分一点财物,哈哈……”

    拓跋峰也笑着骂了两句,“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总是攻打大汉国?”

    漳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调侃打趣。

    “那前军由……”

    “当然是大王了。”拓跋聘没等和连说话,立即笑道,“此等重任非大王莫属。大王击败胡才后,当一马当先,率军直下长安,成就千秋伟业。”

    和连略略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想亲自涉险,这种事应该由琐奴和马蒂普这种悍将打头阵。这两个部落欠了弹汗山王廷许多财物,为了这次南下他已经把这些债务一笔勾销了。债不用还了,那打仗就应该多多出力。然而,拓跋聘的话让他很难再做这种安排,他是大王,他不能让自已的部下认为自己胆小,不敢冲锋陷阵。

    和连望着拓跋聘,心里非常不满。你自己不愿意打头阵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推到前面?拓跋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

    和连不得不怀疑拓跋聘,现在拓跋部落发展越来越大,这让和连感到不安。

    “好,那就本王亲自率军先到白道。”和连随意地笑笑,接着转头看看乌拉圭,“九原王是不是随我一道?”

    乌拉圭不屑地看了一眼漳浦,大声说道:“我倒要看看,胡才怎么把我吃了。好,我随大王为前军。”

    …………

    白道位于yīn山中东麓,临界河上游,距离司方山有六十多里。

    和连带着大军停在谷外,焦急地等待着斥候的消息。

    虎贲军趁着黑夜,突然之间撤出了战场,其速度之快,令鲜卑人措手不及。和连毫不犹豫,带着三万人率先追了下来。

    斥候们纷纷打马归来,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迹。

    “加派人手,再探,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八里之外,白道里的每一处山林都不要漏过。”和连想了一下,挥手说道:“大家都以号角回报,争取时间,快,快……”

    乌拉圭拍马走到和连身边,笑着说道:“看样子,是大王的确多虑了,胡才眼见不敌,早就逃之夭夭了。”

    “乌拉圭,你也这么想?”和连一边看着远方,一边笑着问道。

    “大王,胡才率部在司方山阻击,和我们真刀真枪地干,寸土必争,这可不是假的。他的士兵伤亡惨重,大家有目共睹。”

    乌拉圭看着前方的白道说道,“如果他要诱敌,要在白道伏击我们,用得着和我们这么打吗?胡才早一点撤到白道对他更有利。以我看,他是没办法继续坚守司方山,只好一撤了之了。”

    “不可能,现在胡才还有五六万人马,有几万铁骑,胡才完全可以继续坚持一段时间。”和连说道,“他这么突然一撤,肯定有名堂,一定有什么yīn谋。”

第五十二章 大漠之战(9)

    第五十一章大漠之战(9)

    “大王太小心了。”乌拉圭笑道,“你看看汉军的营地,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战马,可见他们已经断粮了,不撤不行啊。另外,如果汉军粮草不济,那么汉军的武器肯定也没有补充。这种阻击战非常消耗武器,尤其是长箭,没有武器怎么坚持?”

    和连想了一下,觉得乌拉圭说的有道理,但他心里隐隐约约的就是不踏实。胡才手上还有五六万人,骑兵也还完整,他会轻易放弃?以胡才过去的战绩来看,他是一个兵行险着的打仗天才,从河东到现在成为晋阳朝廷的大将军,胡才可以说身经百战,手中有几万铁骑,应该要反击的,但他不在白道,会在哪里反击呢?

    “还是慎重一点好。”和连谨慎地说道,“只要出了白道,我们就可以跃马扬鞭,毫无阻碍地一直杀到长安城,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乌拉圭无奈地笑笑,不以为然地连连摇头。

    现在胡才没有粮草,并州有匈奴人内乱,雁门关在魁头和拓跋武的攻击下,粮道已断,他是迫不得已才撤退的,他怎么会没有有yīn谋呢?乌拉圭觉得和连小心谨慎过头了,唉,鲜卑人有这样的大王,以后还怎么和汉人争霸中原?

    …………

    刘志坐在草地上,和周围的几个新战友窃窃私语。

    吴庆的这一营人马最后还是打完了,剩下的三百多人重新组成一个屯,并到了张白骑的部队里,直接统率他们的军司马就是孙鲁。

    孙鲁是吴庆军中的悍将,是一步一步升起来的。可以说现在在虎贲第一军中有很高的影响力。

    刘志随着步兵大军一路急撤,跑了一百多里山路之后,没有进入白道继续南撤,而是拐了个弯上了升头山。刘志很奇怪,怎么大军不撤回临界山死守,跑到这荒山野岭干什么?难道鲜卑人已经追来了,大家来不及逃只好躲到山上?

    想不明白的事刘志就不想,跟着走就是了,只要有饭吃。他一向不喜欢动脑子,更不愿意多嘴多舌四处打听,他已经习惯了过这种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rì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他从来不想将来的事情,他认为自己只要把今天的rì子过好就行。当然如果能吃饱,那就更好了,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几年他跟着不同的人打仗,感觉最深的就是走路,走很多很多不同的路,没完没了的路。有时候他就想,如果年复一年地这么走下去,他会不会把大汉国的山山水水都走遍呢?随即他否决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他很快就会死的,他会像身边成千上万的战友一样,随时随地倒在任何一个角落,他不可能活到那一天的。

    “军司马大人有二十岁吗?”

    刘志摇摇头,笑道:“没有吧?我听说他过去是个斥候。他也参加了安邑大战,是个勇士。”

    “跟在胡才大人后面就是好,这么年轻就是军司马了。”有个士兵羡慕地说道,“刘志,你都打了四五年的仗了,为什么连个什长都不是?”

    刘志咧嘴笑了,他没有说话,神情黯淡。

    他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看到别人升官,他也愤愤不平过,但自从他经历了太多的死亡,亲手埋葬了成百上千的战友之后,他就再也不想这个问题了,他只想活着。

    对他来说,没有比活着更好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其他的都是假的。

    看看现在,和他一起走进军营的士兵还剩下多少人活着?无论是升官的还是没有升官的,无论是他忌妒的还是和他关系密切的,如今都躺在冰冷的地下化作了一堆白骨,甚至还有许多人尸骨无存。

    但是他能活下来,能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幸运,也是莫大的幸福,其他的所有东西,在他眼里,就象这山野间的寒风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刘志,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跑到山上来?”一个士兵拍拍刘志的肩膀,小声问道,“是不是要伏击鲜卑人?”

    “怎么可能,就我们这么点人马?”另外一个士兵嗤之以鼻,“你没有看到胡才大人带着骑兵走了吗?”

    “这是上官们的事,我们cāo心干什么?”刘志笑着躺倒在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睡觉吧,快睡觉,多活一天是一天。”

    …………

    呜……呜……

    白道里的号角声在群山之间回响,低沉而苍凉,给寂静的山谷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和连心中的疑虑不翼而飞,胸中顿时涌出万丈豪情,他感觉长安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从此后,大草原上将再现一代霸主,鲜卑王和连的大名将传遍万里河山。

    “命令琐奴率领中军火速赶到白道。”

    “传令迈勒斯,带上一万人,立即通过白道,占据山谷南端。”

    迈勒斯的一万铁骑呼啸而出,沿着山谷zhōng yāng的草地纵马狂奔。他们很快穿过十里长的山谷,到达了临界河畔。

    和连得到迈勒斯平安到达山谷南端的消息之后,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胡才到底还是不敢轻捋虎须,一路撤回受降城了。

    和连兴奋地高举马鞭,回首狂呼:“兄弟们,杀进受降城去!”

    “呼……嗬……”

    “呼嗬……呼嗬……”

    鲜卑人一边打马疾行,一边疯狂地叫喊着,士气如虹。

    轰隆隆!

    铁骑像cháo水一般涌进了山谷,冲出了yīn山,沿着临界河一泻而下,势不可挡。

    粟亭是临界河上游一个很普通的驿站,距离白道六十里。它的左侧是汹涌澎湃的临界河,右侧是山峦叠嶂的青石山,小小的驿站就座落在山口上。

    杜磊现在就驻马立于驿站门口,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青石山。

    他的背后,霍然就是一身黑sè铠甲的黑子。

    “大人,大军列阵完毕!”

    杜磊稍稍颔首,转头看了一眼黑子,又看了看后面威武雄壮的大军,神态悠闲地问道:“黑子,你看此处风景如何?”

    黑子露齿一笑,拱手说道:“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秀丽,鲜卑人有这么好的葬身之所,想来定会感激我们大汉人的仁慈。”

    杜磊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挑选的战场总是出乎我们意料。这么好的地方,竟然白白便宜了鲜卑人,实在可惜,可惜。”

    黑子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没有说话。

    “鲜卑人快到了,大战马上就要开始。”杜磊手捋三绺长须,平静地说道,“你看,鲜卑人会冲垮我们几个方阵?”

    “第十军的军队虽然过去都是马贼的主力,但他们并不熟悉这种方阵战法,也没有和骑兵作战的经验。所以,他们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黑子说道,“第六军的五千兵有不少参加过冀州平叛的战斗,实力比第十军稍强一点,但也于事无补。”

    黑子指着前面的山坡,冷笑道:“还好这里的地形非常不错,鲜卑人从山下冲上来之后,正面攻击我们的宽度不足八百步,这样他们一次只能冲击我们两个方阵。我们有六个四千人的巨大方阵,鲜卑人没有半天的时间,休想击败我们。”

    “他们哪来的一天时间?”杜磊笑道,“能有半个时辰就不错了。”

    彭清蹲在巨盾后面,心里忐忑不安,神情非常紧张。

    彭清是河内郡的人,给当地一家富豪种地,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黄巾军占据黑山之后,经常下山攻打郡县,掳掠钱财,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黄巾军裹挟到黑山的。他参加了几次攻打小城的战斗,也就是拿着长矛跟在后面乱冲一气,他甚至还没有杀过人。

    后来张燕投靠了胡才,他就加入了虎贲军,但是那个时候,冀州没有战事,所以他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这一次北征,终于要面对生死存亡了。

    “大人回来了,要开战了。”

    彭清探头看去,只见黑子手执大刀,飞马而来。

    “彭清,你说,会来多少鲜卑人?”身边的战友懒洋洋地问道,“我们打个赌,谁赢了给谁一百钱。”

    彭清嘿嘿一笑,“我不赌钱。上官们都说yīn山以北有三四万鲜卑人,我估计至少有一半人要先到这里。”

    “这话你也信。”那个士兵不屑地瞅了彭清一眼,忿忿不平地说道,“他们这些上官们坏得很,他们担心惊扰了军心,故意把鲜卑人说得少少的。在他们口中,明明前面有一万敌人,他们却说只有一千人。这种骗人的幌子我见得多了,不要信。”

    “那你说有多少鲜卑人?”彭清心里一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按照他的说法,岂不是有十万,二十万鲜卑人?

    那个士兵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前面有十几万鲜卑人,大将军抵挡不住,已经连败好几仗了。”

    “什么?”

    彭清几乎窒息了。他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满脸恐惧地望着远处的山林。二十万鲜卑人?他们这些人打得过吗?

    …………

    轰隆隆……

    鲜卑铁骑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汹涌澎湃而来,其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震撼山野。

    声势浩大的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腾而至。

    和连打马冲出阵列,立于临界河堤之上。

    汉军突然出现在粟亭,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胡才不在白道伏击,却在这里设阵,难道他想凭借这里的狭窄地形再次阻击自己前进的脚步?大军冲击之势已成,任汉军如何抵挡,都已经挡不住鲜卑大军的南下。胡才到底想干什么?

    和连望着绵延起伏的青石山,听着临界河湍急的水流声,眉头深皱。

    胡才的兵马突然出现在这里,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不好的事,如果说胡才没有图谋,这是不可能的事。

    “大王,胡才让步兵在这里阻击我们,无非是想争取时间,让汉军主力尽快撤回受降城。”乌拉圭急匆匆地飞马赶来,神情急切地说道。

    “大王,胡才的主力离这里一定不远,我们攻占粟亭之后,要加快攻击速度,以便迅速拿下临界山。”

    和连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声。

    “大王,这里绝对不适合伏击。”乌拉圭一眼看穿了和连的心思,大声说道,“你看,这右侧是临界河,左侧是大山,地形狭窄,胡才的几万骑兵根本找不到埋伏地点。他要想攻击我们,只有一个方向。”

    乌拉圭手指大军来路,轻松地笑道,“那就是我们的背后。”

    和连顺着乌拉圭的手势,望了一眼远处巍峨的yīn山,心里再无疑虑,他挥手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立即命令琐奴,急速赶到粟亭支援。”

    “吹号,发动攻击!”

    呜……呜……

    一直冲在最前面的迈勒斯一万铁骑听到攻击号令之后,随即加快了战马的速度。大军风驰电掣,犹如一道呼啸的飓风,朝着粟亭席卷而去。

    轰隆隆!

    咚咚……

    战鼓擂响,激昂的鼓声直冲云霄。鲜卑人的牛角号声也不甘示弱,一浪高过一浪。两种声音交错纠缠,此起彼伏,就像两位酣乎鏖战的勇士正在云端激烈地厮杀。

    彭清瞪大了一双恐惧的双眼,望着铺天盖地一般杀来的鲜卑骑兵,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轰隆隆……

    随着脚下大地的抖动,他的心也在剧烈跳动着。胸腔内那颗惊惶失措的心脏不堪重负,好象随时都要轰然炸裂。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眼花。他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战场上炙热的空气,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的浓烈血腥。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冲击着他的双耳,撞击着他的心灵,他的听觉在渐渐失去,他的意志也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他感觉虚空中突然落下了千斤巨石把自己紧紧地压在了地下。他无法承受这种重量,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想放弃挣扎闭上眼睛就这么永远死去。

    彭清模模糊糊地闭土眼睛,却看到了妻子的笑脸,他要回家,他要活下来,他要回去见自己的孩子。

    彭清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蓦然睁开了眼睛。

    “来呀,快来呀,快上来啊……”

    他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活下来,他要回家。

    轰隆隆……

    鲜卑骑兵越来越近,但他还是觉得敌人跑得太慢了,距离自己太远了。他无法忍受这种漫长的等待,他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的煎熬,他感觉全身就象一堆被点燃的篝火在熊熊燃烧,烈焰激发了他最原始的力量和信心。

    他在叫喊,疯狂的叫喊,他发现只有这种酣畅淋漓的叫喊才能让他暂时摆脱烈焰烤炙的痛苦。

    “杀……杀……杀……”

    嗖,嗖,嗖……

    长箭在空中厉啸,弩矢在空中咆哮,青石山上箭矢如蝗。

    战场中,士兵在惨嚎,战马在悲嘶,人仰马翻之后的战场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急速……急速前进……”

    “冲过去……冲过箭阵……”

    鲜卑人状若疯狂,一个个打马狂奔,丝毫不顾满天的长箭。

    “放……”

    吴山一声令下,一百部弩车发出一声惊天嚎叫,巨大的弩车剧烈的颤抖着,同时喷出了两千支粗壮的弩箭。

    “轰……”

    弩箭犹如闪电一般,稍纵即逝。

    鲜卑人侧翼中箭,霎时间倒下了一片,就象一堵坚实的墙突然间轰然倒塌,令人瞠目结舌。

    无论是士兵还是战马,只要被shè中,无一不被洞穿而亡,绝无幸免。

    和连惊呆了。

    乌拉圭猛然睁大双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晴内尽是恐怖之sè。

    “弩车。”乌拉圭小声说了一句,接着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嚎叫,“弩车,汉人的弩车。”

    “这就是弩车?”和连指着远处,难以置信地叫道,“这就是弩车?”

    “这就是弩车,大王,汉人很多年没有用了。”乌拉圭心惊胆战地叫道,“命令士兵们不要密集结阵,以散形阵列冲击汉人方阵,减少伤亡。”

    吴山兴奋地沿着山坡飞跑起来。

    “shè……再shè一轮……给我shè……”

    一百部弩车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嚎叫,嗜血的猛兽发怒了。

    战车营的士兵们正在给弩车填装铁箭,手忙脚乱。

    吴山跑到山顶上,看着成片成片的鲜卑人栽倒在地,泪水纵横。他举起大汉战旗,纵身狂呼:“大汉天威……我大汉天威啊……”

    鲜卑人为了这短短的一百多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踩着几千具战友的遗骸,终于冲到了方阵前面。

    血战开始。

    杜磊驻马立于方阵后方的山包上,看着前面杀声震天的战场,神情还是那么平静、悠闲,就象在欣赏青石山的美景。

    在山包的后方,有三堆象小山一般高的巨木。

    “杜大人,我们什么时候点燃木堆?”军司马拍马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前面两个方阵要被鲜卑人击破了。”

    杜磊抬头看天,缓缓说道:“再等等,等鲜卑人jīng疲力竭了,我们再发动最后一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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