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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燕天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txt下载     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董卓逼近

    第四章

    中途离开的张辽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附在胡才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胡才的脸sè立刻变得非常难看。

    胡才默默地翻着案几上的竹简,沉默不语。

    大帐内的军官们都把眼睛盯着胡才和站在他身后的张辽身上,一个个好奇的不得了。大家都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到张辽神情肃穆,一副冲出去要杀人的样子,谁都不敢开口询问。

    “霍平,把地图拿来。”胡才把案几上的竹简慢慢地卷起来,平静地说道。

    霍平刚从行囊里拿出地图,张辽就跑了过去。他急急忙忙从霍平手上抢过地图,几步走到胡才案几前,跪倒地上,把地图在案几上摊开。

    胡才盯着地图,目光凝重。

    大帐内没有一个人做声,只有火盆里燃烧的木柴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气氛显得紧张压抑。

    胡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李峰轻轻问道:“李峰,平阳能不能马上给我提供十rì粮草?”

    大帐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乎把大帐的帐顶都冲破了。

    张辽猛地站起来,大声叫道:“兄弟们,打仗了。”

    吴川大声吼道:“好,好,好,天天都有战打。好。”

    李峰脸上闪过一丝疑问,他肯定地点头说道:“可以。”

    “明天早上可能备齐?”胡才追问道。

    李峰沉吟了一下,坚决地说道:“只要主公需要,我立即赶回城里,和县令陈大人商议之后,连夜运到大营。”

    “那就太好了。”胡才感激地说道,随即他对手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明晨出发,奔袭永安。”

    ………

    吴川、李蒙、霍平等人一走出中军大帐,立即围住了张辽。

    吴川小声问道:“文远,你刚才对主公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没有哇。”张辽一本正经地回道。

    站在他旁边的李蒙狠狠地给了他脑袋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快说,一定有事。主公突然之间决定长途奔袭永安城,一定和你这个消息有关?”

    霍平佯装恶狠狠地样子,对他说道:“快说。”

    “去卑带着南匈奴大军在向壁原方向撤退。”张辽说道:“而且去卑的弟弟死了。”

    “潘六奚死了?”吴川等人闻言大喜,潘六奚是去卑的弟弟,他一死,去卑等于是失去了左膀右臂,怪不得去卑会撤退。

    第二天,胡才留下伤兵。以骁骑营和骠骑营为先锋,经巨石谷,奔袭永安。

    …………

    壁原,南匈奴大营。

    去卑满脸悲伤,潘六奚的死给他打击很大,在这一次南下前,潘六奚曾经告诉他,这一次不能与白波军野战,白波军和汉军不同,他们悍不畏死,南匈奴的士兵打一个就少一个,拼人,南匈奴是拼不过汉人的。

    汉人就人多,但这河东就有几十万人,南匈奴总共才多少?

    但是一心想报仇雪恨的去卑却不听,现在损失惨重,他不知道怎么和族人交待?

    斥候象风一般卷了进来,神sè慌张。

    “大王,白波军消失了。”斥候远远看见去卑,大声吼道。

    去卑骇然止步。所有的南匈奴首领都大吃一惊,面显忧sè。

    去卑抢出人群,大声问道:“消息准确?”

    “绝对准确,我们的人夜里摸进了他们的大营。大营里除了伤兵,什么都没有。”斥候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一个千夫长望着去卑,焦急地说道:“大王,三天,今天是第三天。如果豹子在大战之后的第二天离开平阳实施新的突袭行动,他们距离目标就非常近了。”

    去卑的面sè一连数变。

    “胡才最可能突袭的地方就是蒲子。他假如用奇袭的方法夺取了蒲子,就等于断去了我们的退路,到那时我们就成为了瓮中捉鳖看。”杨凤说道,“假如我们立即回头,也有可能堵住他,再战一场。”

    “蒲子的守军有几千多人,胡才除非用奇计,否则很难打下城池。大王,我们立即撤军,争取将他堵在城下,和他再战一场。”另一个千夫长在一旁大声说道。

    “你们都认为他会奔袭蒲子?”去卑回身望着大家问道。

    “是的。假如胡才在短期内拿不下城池,他就有可能被我们堵住。虽然这个计划冒险了一点,但胡才用兵一直喜欢兵行险着,这次恐怕也不例外。”一名南匈奴百夫长说道。

    “大王,蒲子城有我们的粮食,我们的补给,一旦蒲子失陷,我们即使撤回河套,也会忍饥挨饿。立即回援吧。”另一个百夫长附和道。

    去卑冲着大家摇摇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望着众人说道:“他也有可能袭击永安。如果胡才突袭蒲子,我们立即回头,尚可堵住他,但他假如他打永安,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他们在壁原,胡才通过巨石谷去永安,现在恐怕已经兵临城下了,这个时候他们去永安,只有死路一条。

    南匈奴的大小首领们均觉得大王的话有道理。胡才通过巨石谷打永安,更加安全,可靠,有把握,时间也很充裕。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的一万铁骑来不及返回永安,

    永安一下,白波军的战线就向北推了一百多里,以后南匈奴想南下,必须攻打永安,这对南匈奴来说,是一场失败,对去卑来说,更是一场失败。

    “撤,急速撤往蒲子城。”去卑坚决地说道。

    …………

    在呼啸的北风里,永安城就象一头头戴白冠的雄狮,虎踞在平原之上。

    胡才率领近卫军缓缓走进永安城。

    清晨,张辽、李蒙领着一百多名南匈奴兵扮作押运补给的南匈奴军,骗开了东城门。随即藏在补给车上的几百名士兵一拥而下,迅速攻占了东城门。埋伏在远处的骑兵立即杀入城里,直接冲进南匈奴的兵营。许多南匈奴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白波军的骑兵抓住了。永安城转眼失守,两千多名南匈奴士兵成了俘虏。

    占领了永安,对胡才来说意义重大,拿下永安,蒲子近在咫尺,到时候随时可以出兵蒲子。

    只要占领了蒲子,南匈奴就被赶出河东郡,整个河东郡才真正的落入白波军手中。但是南匈奴右贤王现在还有一万多兵马,想消灭这一万多兵马,恐怕困难重重,白波军不可能向这一次平阳大战一样与南匈奴人硬碰硬了,更何况,胡才也损失不起。

    虽然说河东现在流民众多,想招几万人都没问题,但是胡才需要的是训练有素的jīng锐之师,而不是乌合之众。

    不过胡才相信,这一次血与火的考验,他的军队的战斗力会不但的提高。

    对于胡才来说,六千多人的伤亡也只是数字而已,这是每个枭雄必须有的jīng力,淡漠生死。

    “主公,现在马上进军蒲子吗?”李蒙问道。

    胡才遥遥头:“这一次损失太大,短时间内没有攻击蒲子的能力,况且南匈奴五部,现在我们只打残了一部,如果冒然进攻蒲子,很可能引来其他南匈奴人,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按照南匈奴一部两万骑兵计算,南匈奴可以聚集八万骑兵,如果强行征调的话,十万就有可能,现在两万并州军被董卓吞并。并州不过三万兵马,如果这些南匈奴人联合起来,是一场灾难。

    当然,这些南匈奴是不可能联合起来的,或者说联合起来的概率微乎其微,朝廷安排南匈奴也不是随便安排的,南匈奴五部,矛盾重重,平时相互攻伐,想联合恐怕不太可能。

    否则这几十万南匈奴人在并州、河东、河套一带,朝廷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是……”李蒙有些不甘心,他不知道胡才这个时候为什么不去打蒲子,如果能拿下蒲子,北屈就不需要驻兵,而且蒲子与永安近,方便防守。

    “不进攻蒲子,就不等于不跟南匈奴打。”胡才看了李蒙一眼说道:“这一次南匈奴南下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想一雪前耻外,就是想打草谷,但我们也可以把这种手段用在南匈奴身上。”

    “主公是说……”李蒙眼睛一亮。

    “不错,这一次我把你的骁骑营留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有那些不服从我们白波军的南匈奴部落,斩尽杀绝。”

    “是。”李蒙大喜。

    “这永安不能待太久,久了一定会出事。”胡才说道,“文远呢?”

    “张将军一直在俘虏营里。”胡才身边的亲卫回道。

    “你去告诉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平阳,火速派人赶到永安,让李峰过来处理一切军政事物。”

    望着侍从飞马而去的身影,胡才笑着对李蒙等人说道:“打下一座城池和治理一座城池差得太远了。李蒙,你就暂时处理一下永安的事务吧。”

    李蒙摇摇手,笑着说道:“我一直负责兵事,对其他属官的职责也不清楚,只是了解一点,还是让霍平来吧,我来治军。”

    霍平傻了眼。他不死心地说道:“李蒙,你总比我熟悉,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胡才笑道:“不过几天时间而已,到时候军幕府就一定会派人来。

    就看见晏明从远处纵马飞驰而来。

    “主公……”

    “什么事?”胡才紧张地问道。

    “城内流民纷纷往城中施粥地点集中,人已经越集越多了。”晏明气喘吁吁,焦急地说道。

    “那你赶紧命令士兵们煮粥啊。”胡才说道,“跑来找我干什么?”

    “大人,粮食在哪里?”

    胡才一听傻了,赶忙冲着李蒙的背影叫道:“李蒙,在这永安,南匈奴的粮库在哪?”

    李蒙摇摇头。他跟着胡才一起进城,当然不知道。

    “对了。你立即赶到俘虏营,把南匈奴里rì常做这事的人找出来,以后就让他负责。”胡才突然想起来,兴奋地冲着晏明说道。

    晏明答应一声,急匆匆去了。

    胡才在永安呆了一天,留下李蒙的骁骑营,与李峰的白虎军镇守永安,自带着张辽、霍平等人急匆匆南下。

    胡才之所以走的这么急,是因为他接到消息,董卓派李傕率兵四万驻扎陕县,安邑震动,胡才也不得不率领大军返回安邑。

    四万西凉军,又是名将李傕,胡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jīng神应对。

    现在安邑只有虎贲军一万五千兵马,面对这四万西凉军,恐怕连安邑都守不住。况且,青龙军是监视关中的,关中的三万兵马在董卓的控制中,现在长安由牛辅坐镇,青龙军一动,牛辅的大军一定会杀向河东。

    而徐晃的朱雀军,是防备雒阳和河内的,是安邑东面门户,自然不会有失。

    而且胡才最担心的是军幕府的那些豪门士族子弟,这些人对白波军没有多少忠心,他们很可能在李傕兵临城下的时候和李傕里应外合。

    李肃、周仓、张平这些人恐怕不是那些豪门士族子弟的对手,

    所以在离开永安后,胡才让吴川率领步卒,自己带着骠骑营和近卫军骑马先行。同时任命张辽集合闻喜等七县折冲府兵马,尽快去安邑汇合。闻喜等七县的折冲府兵马,这个时候已经补充完整,有大约一万人,这一万人虽然不可能与西凉军野战,但防守还是可以的。

    十一月五rì,胡才率领骠骑营和近卫军抵达安邑,同时,李傕的四万大军渡过黄河,向安邑杀来。

    胡才进入安邑,李肃等人松了一口气,自从李傕驻扎陕县后,他们的压力很大,军幕府的许多人想把青龙军和朱雀军调回安邑,但是这青龙军和朱雀军一调回安邑,等于把安邑以外的城池让给董卓。

    胡才与董卓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

    十一月,雒阳。

    郎中令李儒从长安回到洛阳。

    董卓听完李儒长安之行的详细呈叙之后,一颗紧悬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这一次李儒去长安,主要是为了夺取长安的三万大军的兵权,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来自洛阳西面的威胁同时被解除。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集中全部jīng力应对来自洛阳东、南、北三个方向的攻击了。

    董卓明白,自己废帝,那些豪门士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必须依靠武力。现在关东的豪门士族厉兵秣马,董卓知道一场风暴就要来了。

    董卓现在实际控制的区域只有西凉和司隶的三辅、弘农、河南尹等一州五郡,河东有白波军,而如今韩馥和袁绍在冀州大肆兼兵扩军,各地州郡的起兵肯定也需要富裕的冀州承担很大一部分粮草辎重。

    现在董卓只需要解决河东问题,就可以抵挡豪门士族的反扑。他命令李傕驻扎陕县,对河东虎视眈眈,就是为了解决白波军。

    “好,这事办得好。”董卓赞道,“长笙,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趁着叛逆没有形成合力之前各个击破,还是死守京畿,静观其变?又或我们主动退到长安,将关东作为博弈战场?”

    李儒搓搓瘦长的脸,略显倦意地说道:“大人这么问,显然是已拿定主意,要各个击破了。”

    董卓微笑点头。

    “白波军虽然有六万多人,但是却不能和西凉军相比,李傕将军的四万西凉军兵中有两万铁骑,白波军骑兵不过一万人左右,这一次与南匈奴在平阳大战损失了不少,就是有所补充,战斗力也比不上原来的骑兵,更何况是李傕将军的西凉铁骑,只要李傕将军占领河东安邑,北面的危险就减除了。”

    “不过胡才胆大包天,有勇有谋,想对付他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黑山军和青州等地的黄巾军,那个不是有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军,但是胡才偏偏没有,他才几万兵马,但他却比黑山军黄巾军更难对付。”

    “上一次我们在河东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白波军的战斗力,他能打败牛辅,打败张济,打败南匈奴,并不是偶然,这是他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表现,而且这白波军在胡才的带领下,越战越强、李傕将军虽然有勇有谋,但想解决白波军。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河东安邑,城高墙厚,粮草充足,想攻克已有准备的安邑,恐怕需要半年时间,但是我们没有半年时间,关中的那些豪门士族厉兵秣马,最早明年开chūn就会起兵,所以李傕将军只有两个月到三个月时间,如果在这两个月到三个月时间不能拿下安邑,我们只能以守代攻,集中兵马击破关东【军】。”

    “主公,现在我们有两颗棋子可用,一是河东的豪门士族,胡才的身份得不到豪门士族的支持,而主公代表了朝廷,相信他们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二是南匈奴人。这一次虽然胡才打败了南匈奴人,但是白波军与南匈奴之间的仇恨加大了,我们可以利用南匈奴人危险河东北部。”

    董卓点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为了震撼雒阳的那些豪门士族,在雒阳必须保持强大的兵来,加上虎牢关、汜水关等地的驻军,四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

    “主公,拉拢河东的豪门士族,必须有一颗棋子。”李儒说道。

    董卓看着李儒,道:“你是说卫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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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战李傕(1)

    第五章

    “不错,卫宁卫仲道是河东豪门卫家的唯一的继承人,卫家被胡才灭门,卫仲道对胡才恨之入骨,如果由他去招揽河东的豪门士族,一定一呼百应。”李儒说道:“而且卫仲道是河东第一才子,是大儒蔡邕的女婿,蔡邕在士林的影响力不可估量,我们可以利用蔡邕让天下士族对胡才恨之入骨。”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转移雒阳的那些豪门士族的眼光,让他们把目光放在河东,放在胡才身上,而主公可以利用此机会暗中彻底的掌控雒阳。同时,河东的何咸等人也要利用起来,何咸、主力是主公安排的河东的,现在也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

    “主公可以请天子下令,说胡才白波军居心叵测,意图谋反,从大义上对胡才随加压力,同时命令吕布领兵一万,驻守河内从东威胁河东。”

    “这一次对付白波军,对付胡才,就是杀鸡儆猴,让那些豪门士族的人知道,主公兵威赫赫,否则关东的那些豪门士族一定会举兵的,这对主公的计划会起到严重的影响。”

    董卓点了点头,李儒说的不错,对付胡才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同时胡才在河东,严重影响了雒阳的安危,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否则他与关东的豪门士族打的时候,胡才的白波军会攻打陕县和函谷关,甚至关中,这对他非常不利。

    所以董卓觉得李儒的计划可行,命令行动起来,他先让天子下令宣布胡才是叛逆,然后派卫仲道秘密返回河东。

    这几天,蔡邕已经到了京城,陈留边让、颖川荀爽等名士也陆续到京。北海郑玄、巨鹿张臶、颖川胡昭、陈留申屠璠、赵国邯郸淳等均拒绝从辟。

    董卓大喜,拜荀爽为光禄勋,蔡邕为尚书,边让为光禄大夫,其他到京名士也纷纷授予官爵。

    同时董卓自领相国,权倾朝野。同时他下令北军八校尉立即出动,各领兵马分驻京畿八关。中郎将董越领一万军回长安驻守,中郎将段煨领一万军驻守潼关,中郎将徐荣领一万军驻守函谷关。司隶校尉宣璠、河南尹王允、城门校尉伍琼各领卫兵巡视洛阳城。

    ………………………………

    十一月二十rì,河东,大雪纷飞。

    黄河自入冬之后,上游开始向下流凌,大约在十一月下到十二月中的时候,开始冰封河面。虽然古有“小雪流凌,大雪合桥”之说,但因为河东这一段黄河水面很宽,冰层较薄,时合时开,所以很难形成坚实的冰桥,人畜往来非常不安全。白波军希望天气寒冷,这样对早有准备的白波军有利,而对于西凉军却大大地不利。

    自古以来,冬不兴兵,西凉军在这个时候想打下安邑,恐怕不服从代价是不可能的。

    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在白波军将士们的期盼中珊珊来迟。

    胡才一边指挥将士们展开冬训,做好进攻前的各项准备,一边和诸将商议整军方案,只待吴川和张辽两军赶到安邑后付诸实施。

    安邑的虎贲军,加上返回安邑的玄武军和骠骑营。加上张辽的折冲府兵马,还有胡才的近卫军,安邑的兵马不过三万五千人,其中折冲府的一万兵马是河东的二线部队,战斗力比不上虎贲军和玄武军。

    而玄武军和骠骑营在这一次与南匈奴大战中损失惨重,需要大量的新兵补充,胡才打算把张辽的一万折冲府兵马补充到玄武军和骠骑营中,同时组建虎贲军后营,把虎贲军的兵马再一次扩充。

    这样一来,安邑的兵马有玄武军两个营一万人,虎贲军前后左右四营两万兵马,加上骠骑营和近卫军,兵马与西凉军相差无几。

    而在将领方面,吴川、周仓、张辽、晏明等,虽然比起西凉军的李傕、张济、张绣、王方等人差了一点,但是有安邑在,完全可以抵挡西凉军。

    白波军每次大战前必定要重整军队,这已是惯例,诸将习以为常,对胡才提出的整军方案均无异议。

    当天,胡才召开军幕府会议,对董卓的这一次进兵进行商量。

    军幕府的王旭、霍邱、张平、石泉等人一个个脸sè凝重,西凉军四万兵临城下,这让他们觉得白波军前途黯淡,特别是王旭、霍邱、石泉,他们是世家子弟,对白波军没有多少归属感,自然也不觉得白波军能打败西凉军。

    不过李肃、周仓、晏明、吴川等人不同,他们是胡才的死忠,对胡才忠心耿耿,加上没有世家身份,明白如果落入西凉军的手中,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对于西凉军,一个个斗志高昂。

    同时这一次会议还有两个月,一个是河东太守何咸,一个是被刚才任命为虎贲军校尉的张辽。他们对西凉军不可置否。何咸是个纨绔子弟,来到河东几个月,胡才为他安排了不少美女,现在何咸沉迷于美sè,这一次胡才让他来有些不情不愿。

    到是张辽,因为与南匈奴一战,对胡才有所好感,他是雁门人,对异族恨之入骨,胡才这么做符合他的可谓。

    “各位,李傕的四万西凉军已经兵临城下,大家觉得如何破敌?”胡才看着众人问道。

    “主公,安邑城高墙厚,粮草充足,而且现在天气寒冷,属下觉得不必管西凉军,坚壁清野,等天寒地冻,西凉军自会撤退。”李肃说道。

    四万西凉军,比安邑的兵马还多,其中还有两万西凉铁骑,李肃不得不谨慎,现在安邑的兵马不过三万多人,骑兵就只剩下骠骑营几千兵马,这些兵马如果野战,必然不是西凉军的对手,所以坚壁清野是最好的选择。

    “不错,董卓权倾朝野,手中兵马十几万,天下无人可敌,我们只有几万兵马,不可力敌,坚壁清野才是重中之重。”张平也说道。

    胡才沉默不语,现在安邑有粮草八十万石,就是坚持一年也没问题,但他不想在安邑与董卓的西凉军对峙,或者说短时间内他不想与西凉军一战。

    几个月后,那些豪门士族就会起兵,到时候是他占领河套的机会,但是如果这一次在与李傕的交锋中损失惨重的话,一定会影响到自己计划。

    胡才知道,董卓是个不达目的善罢甘休的人,自己如果不把他打疼了,他一定不会撤退的。

    胡才当然不会把全部的兵马撤到安邑,三万多兵马全部放在城内,在胡才看来只有死路一条。

    在安邑城外,他有三座军营,是虎贲军和骁骑营、骠骑营的军营,这军营胡才花了大功夫建立起来的,此时由吴川和张辽率领一万玄武军和一万虎贲军驻扎,与安邑城掎角之势。

    夜晚,红烛下,美人如玉,娇【喘】细细。

    胡才仿佛来到了桃源胜境,忘情于霍诗那峰峦起伏之中。霍诗心醉神迷下,死命地搂着胡才。

    蓦地,胡才寂然不动,伏在了霍诗的娇躯之上,霍诗更被这渴望已久的高cháo刺激得浑身泛起了惊心动魄玫瑰sè,全身处于抽搐中,那动人的鼻音尽是经久不息地满足的呢喃声,令人闻之神消骨散。

    **一刻值千金。

    胡才并未马上翻身睡去,身为后世人的他,当然知道激情后的安慰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紧搂着霍诗有些消瘦的身躯,心知霍山的去世对这外表淡雅内心丰富的美女打击极大,偏偏自己又不在身边,无人可安慰她,心中怜惜。

    “夫君……”胡才耳边传来了霍诗那因满足后而发出的慵懒的声音。

    胡才轻吻了霍诗的额头一下,怜惜道:“诗儿不累吗?让为夫哄你入睡。”

    霍诗摇了摇头,甜甜一笑道:“见了夫君有满肚子话要说,哪里睡得着?”

    胡才虽然困意上涌,但还是提起jīng神与霍诗说起了体己话。

    现在霍家对于胡才来说没有多少重要了,掌控几万大军的胡才,就是没有霍家的支持,也可以控制河东,但是胡才对于霍诗还是一如既往,

    不半响,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鼾声轻起。

    霍诗闻声一愕,看着在睡梦中宛如婴儿一样可爱胡才,眼中涌出了爱意,为两人掖了掖被,毫无保留地睡在了胡才的怀中。

    ………………

    李傕统率四万大军迅速逼近安邑城。

    低沉的战鼓声,嘹亮的号角声,整齐的步伐声,急骤的马蹄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伴随着遮天蔽rì的滚滚尘雾,气势汹汹地冲出了地平线,向白波军大营呼啸而来。

    五彩缤纷的战旗迎空飞舞,猎猎作响,远远看上去,如同大海中卷起的千层大浪,汹涌澎湃,声势惊人。

    李傕被一队亲卫骑簇拥着,走在大军的最前面。他身后那面高耸入云的大纛上下翻滚,连声怒吼,就象一头被困在樊笼中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更象一只被羁绊的蛟龙准备一飞冲天。

    李傕抬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望着深遂的天穹上那点点淡淡白云,思绪不禁飞回到了出兵前董卓对他说的话。这一次出兵河东,是为了杀鸡儆猴,这四万西凉军都是百战jīng锐,特别是两万西凉铁骑,虽然比不上飞熊军,但实力非凡,在李傕看来,打败白波军轻而易举。

    不过李傕还是觉得董卓有些高估了白波军,对付白波军一万铁骑就够了,白波军才多少骑兵?骑兵又不能进行攻城战。

    为了给白波军制造压力,李傕特地的放慢了行军速度,几万大军慢慢地向安邑开进,给白波军强烈的压迫感。

    李傕缓缓举起双手,振臂长啸。

    “咚咚咚……”战鼓如雷,蓦然爆响。

    行进中的大军渐渐停下,一列列,一行行,一个接一个的战阵,绵延数里,人山人海,无边无际。

    两万铁骑,四万多匹战马,马蹄声震耳yù聋。

    仿佛铺天盖地的烟尘忽然挺起身躯,张开粗壮的双臂,扬起硕大的头颅,对着白花花的太阳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天地霎时sè变,半边天空陷入了黑暗。

    “杀……”

    四万西凉军将士高举武器,用尽全身力气吼叫起来。巨大的吼声象海啸一般卷起层层高浪,从战阵上空厉啸掠过,然后狠狠地砸向了白波军大营。

    白波军大营静静地横亘在鸣条岗,如同夜空中的一轮弦月,寂然无声。

    高大的辕门紧紧关闭。长长的栅栏背后数两万将士严阵以待,犀利的武器在阳光的照shè下发出耀眼光芒。

    数不清的战旗在风中心惊胆战地飘动着,它们好象被响彻天宇的啸叫声惊骇了,嘴里发出的呜咽声转眼就被cháo水一般的轰鸣声淹没了。

    安邑城楼上,胡才、李肃、周仓、晏明等白波军大将一字排开,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的敌军战阵。

    “主公,擂鼓,擂鼓……”李肃猛然转身,冲着胡才连连挥手,“把他们的气势压下去,压下去……”

    胡才摇摇头,眯起眼睛淡然一笑,“示敌以弱,并不是什么坏事。”接着他看看众人,“诸位估计一下,李傕大概带了多少人马和我们决战?”

    “李傕的四万兵马全来了,加上几万民夫,有七八万人,这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李肃苦笑道,“在这几万兵马中,四万是jīng锐的西凉军,他们身经百战,在兵力上只有微弱优势,稍有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看着胡才,郑重说道,“看来董卓想把我们一举消灭,看来董卓这一次下了大不钱。我们要想击败敌人,只能破釜沉舟,誓死一搏了。”

    胡才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给董卓个教训,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有多少杀多少,否则此仗必败无疑。”

    西凉军战阵里,鼓声再度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yù聋的吼声,联军开始缓缓推进。

    “李傕想干什么?要进攻吗?”周仓疑惑地问道,“他一路急行而来,士卒们没有休息,营帐也没有建立,仓促进攻只会导致更大伤亡,他是不是疯了?”

    “他可能想探查一下我们的兵力部署。”晏明说道,“他在对面耀武扬威,不断挑衅,我们却躲在营帐里大气不出,是想给我们增加压力。”

    胡才面无表情,虽然在安邑战兵不过三万多,但他招募了两万壮丁,这些人可以帮助守城,缓减了他的兵马不多的压力。城外的两万兵马,大部分是老兵,凭着坚固的营寨,李傕想消灭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实胡才已经明白李傕带这么多民夫干什么,这四万大军的粮草,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民夫、安邑与弘农近在咫尺,就是三十万大军的粮草,只需要十几万民夫就足够了,更何况四万。

    李傕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利用这些民夫作炮灰,想攻下城高墙厚,戒备森严的安邑,必须有大量的炮灰消耗白波军的战斗力,而这些民夫就是炮灰。

    胡才冷笑,李傕准备充足,但想拿下安邑,也太小看他了。他胡才可不会因为几万民夫而心慈手软。

    “命令各部,做好迎战准备。”胡才挥了挥手,“传令各部弓箭手,齐shè三轮。”

    “嗡……”一声巨响,从白波军的大营内突然飞出一片黑云,它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愤怒地咆哮着,迎着敌军凶狠地扑了上去。

    几千支利箭几乎同时钉到地面上,大地在这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战场上所有的人似乎都听到了凄厉的呻吟。

    西凉军猛然止步,此起彼伏的鼓声、号角声霎时停止,战场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嗡……”又是一声巨响,又是一片血腥厉啸的黑云从白波军大营里冲天而起。

    这片黑云尚在空中飞翔,第三声巨响再次传来,刺眼的阳光立时为之一暗,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霎时笼罩了整个战场。

    张绣带着一队铁骑飞速回禀。白波军三轮齐shè后,在战场上留下了密集的箭矢。从这些钉在地面上的箭矢来看,白波军大营两翼的兵力相差无几,而中军的兵力却稍嫌单薄。另外从箭矢数量来看,白波军的弓箭手并不是很多。通过这些弓箭手的大概数量,阎行估计白波军的总兵力大约在两万到两万五千人之间。这和李傕在出兵前的判断基本吻合,出入不是很大。

    李傕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白波军为什么一直没有擂鼓?”

    张绣愣了片刻,没有说话。白波军自从胡才掌权后,灭牛辅,占安邑,战匈奴,一直以来一向强悍,气势如虹,即使看到对方的兵力明显多于自己,也不会主动示弱。今天这种状况的确有点反常。

    难道是因为他的四万大军?

    李傕遥遥头,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几个月前,白波军几万步卒能与南匈奴两万铁骑大战,这说明白波军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示敌以弱吗?”李傕又问道。

    “大人怀疑什么?”张绣不解的问道。张绣看不起白波军,在他看来,白波军只是比一般的贼军强一点点,根本用不着这么小心谨慎。

    李傕不可置否,抬头望着远处安邑城楼上凌空飞舞的大纛,挥了挥手,“传令,后退十里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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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战李傕(2)

    第六章

    晚上,西凉军中军大帐。

    李傕、张济、张绣、王方等商量着战事。李傕站在一个临时草画的战场态势图前,亲自部署攻击之策。

    “从今天的试探来看,白波军在安邑城外有两万到两万五千人,两翼兵力相等,中路兵力单薄。但因为其中军处于城内,中路分为前后两军,所以城内必然还有兵力可以随时支援到中路。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雁行布阵,符合胡才的用兵之道。”

    “这个胡才不简单,能以一介草莽到现在的白波军统帅,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拼命的莽夫,他的部队也不是那些草寇,所以我们虽然有四万大军,但不得不小心谨慎。

    李傕指着地图上的安邑城继续说道,“白波军依城布阵,最大的好处就是有效保护了中军。即使它打败了,也依旧可以指挥各路败兵迅速撤回城内,从而确保自己的大军不会崩溃。”

    “由于我们无法利用铁骑的优势摧毁它的中军,无法在战场上取得绝对优势后给予白波军致命一击,所以我们只能以最大程度歼灭白波军的兵力为最终目标。”

    “根据这个目标,我们首要之务是摧毁白波军的中路,彻底分割白波军的左右两翼,继而切断白波军左右两翼撤回城内的线路,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全歼其左右两翼的所有兵力,逼迫胡才带着城内残余兵力急速逃回白波谷。”

    “安邑是我军第一个目标,一旦占领安邑,白波军是失去了河东的统治地位,他只能向白波谷撤退。只要白波军撤退到白波谷,消灭他们是轻而易举。不过白波军据营坚守,强行攻击我们损失较大。”

    “不过想占领安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消灭了安邑城外的几万白波军,安邑也不是容易占领的,安邑城高墙厚,白波军武器犀利,尤其是他们手中的很多重型器械,会给我们的攻击带来很大麻烦。”

    “为了迅速攻破白波军大营,和白波军迅速进入正面对攻,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我打算今夜实施突袭。”

    大帐内鸦雀无声,气氛陡然紧张。

    “城外的白波军最多两万到两万五千,所以在白波军的两翼兵马应该不超过八千。很可能只有六七千人,而中军也不过六七千左右,这样一来,白波军中军的战斗力就不强了。”

    “张绣,你带着三千铁骑,于黎明前夕发起攻击,率先撕开白波军的中路防守,带着大军一直杀到安邑城下,切断白波军左右两翼之间的联系。”

    李傕面无表情的说道,“白波军的中路一旦受到威胁,其城内的兵力必然增援,这样其左右两翼失去了援军,我们随即可以抢在他们撤退之前堵住他们的退路。”

    “三千人?”张绣犹豫了一下,躬身问道,“如果城内援军数量较多,我堵不住他们怎么办?”

    李傕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带着五千铁骑、五千步卒居中策应。只要中路危急,你马上就能得到援军。”

    张绣躬身领命。

    “今天白波军的反应有些异常。”

    李傕看看众将,眉头微皱,“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胡才一定从别的地方调兵,按照情报,白波军有六万到七万之间,在安邑的兵马绝不可能超过四万,也就是说,在其他的地方还有三万兵马,现在胡才刚刚打败了南匈奴人,河东北方没有什么战事,说不定胡才会把那里的兵马调过来。”

    “白波军在北方的兵马并不多,加上南匈奴的威胁,即使南下人数也不会太多。”张济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管我们的猜测是否准确,我们都要早作准备,以免措手不及。”李傕说道,“左右两翼步卒大军在黎明时分率先突破白波军的营寨后,两翼铁骑大军立即冲上去,把白波军铁骑全部引出来,以策应步卒大军发起攻击。”

    “王方、李式统率五千铁骑,李利、胡封统率八千步卒居于左翼。李暹、李应统率七千铁骑,李伟、李恒统率九千步卒居于右翼。”

    李式、李利、胡封、李暹、李应、李伟、李恒是李傕的子侄兄弟。

    “攻击之初,左翼大军的目的主要是牵制白波军的右翼军队。”

    李傕看着众人解释道,“我们的右翼大军是此仗的攻击主力。一万六千人冲上去之后,要以最快速度包围和全歼白波军的左翼军队,然后迅速移动到右翼战场,力争把白波军的左翼军队全部歼灭。”

    李傕接着详细交待了一些攻击细节,尤其是步骑大军之间的配合,嘱咐各部大将务必遵从军令,到了战场上要齐心协力。

    “好了,大家散了吧,立即回去准备。”李傕冲着诸将轻轻挥了挥手,“明天天亮前,我们杀进白波军大营。”

    …………

    晚上,安邑城。

    由于李傕的表现预料,胡才紧急修改了攻击之策,并召集诸将重新部署。

    “目前这种情况下,想坚壁清野是不可能的,李傕早有准备,几万西凉军,几万民夫,是打算强攻安邑。但是我们不能以李傕的安排来,本来我打算以安邑的城高墙厚来抵挡西凉军,但是现在李傕看来是不会给我们机会的,所以……”

    胡才苦笑道,“唯有一场血战。谁败了,谁就失去河东。李傕已经孤注一掷,甚至不惜冒着失去这四万西凉军的危险要和我们决一死战,这是我们事先没想到的。这是我和军幕府小看了李傕的决心,甚至小看了董卓对我们白波军的重视。”

    “安邑大战事关白波军大业,事关生死,我们不能败,也败不起,所以诸位要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损失惨重,也要打赢这一仗。”

    “我们兵力上的优势太小,为了能一击而中,只能先示弱诱敌,先让西凉军全面进攻。等敌人的攻击意图暴露后,我们再针对敌人的要害,展开致命一击。”李肃手指地图,在安邑城的前方划了一个圆圈,“我们先在安邑南方部署两万人。中路正前方是张辽大人的八千大军。中路后方的安邑城内,是主公的近卫军四千jīng锐。左翼部署六千步骑大军。吴川、黄香两位大人统率五千步卒。黄香大人统率一千骠骑营铁骑。

    右翼也是六千步骑大军。江政、周仓两位大人统率五千步卒。李晨大人统率一千骠骑营铁骑。

    在鸣条岗北,霍平大人的五千步卒大军,两千铁骑大军将随时进入战场。

    李肃简要解释了一下迎战原则,然后说道:“今天我们在战场上shè了三轮长箭,其目的是告诉西凉军,我们的布阵中规中矩,没有任何破绽。西凉军虽然觉得自己的兵力超过了我们,但他们优势有限,要想击败我们,他们只能在局部战场上集结两倍甚至三倍的兵力攻击我们其中一翼,否则他们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我们的营寨坚固,西凉军想攻破营寨并不容易,这些营寨可以消耗他们的兵力。”

    “如果西凉军攻击之策的确如此,那我们只要集结主力全歼敌人的牵制一翼即能攻破敌人的布阵。西凉军阵势一旦被击破,士气必然涣散,军心必然大乱。那时我们兵力上的小小优势就能发挥到极致,大军可以乘机掩杀,击败西凉军。”

    “不过,这里有个关键问题要解决,那就是西凉铁骑。西凉铁骑人数很多,有两万西凉铁骑。这么庞大的铁骑大军在其大军的两翼辅助进攻,我们要想击败敌人的牵制一翼难度很大。但如果我们不能迅速解决敌人的牵制一翼,我们遭到敌人主力攻击的军队可能遭受重创或者被彻底击溃,所以……”

    李肃看着众人说道:“在西凉军攻击开始后,要想方设法把西凉铁骑诱离两翼战场,让我们的铁骑主力给予他们迎头痛击,让西凉铁骑失去战斗力或者至少部分失去战斗力,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小代价最快时间击败西凉军。”

    众人互相看看,面显难sè。白波军铁骑兵太少了,如果有几万铁骑兵,这两万西凉铁骑还不够看,但是现在骁骑营在北方,骑兵除了骠骑营就只有三千从河东的几个南匈奴部落临时招募的,战斗力比不上西凉铁骑。

    在战场上,任何一方的统军将领都会严格遵从统帅的指挥,不会因为追杀逃敌而擅自率军脱离战场。统军将领如果不听指挥,其后果很可能就是大战的失败,这个道理普通士卒都一清二楚,更不要说那些统军大将了。

    李肃的话等于让他们见机行事,这

    “在西凉铁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羌人。”胡才平静地说道,“那些羌人的渠帅、大帅未必对李傕言听计从,而且大战一旦开始,两翼战场将由临时统帅指挥进攻,那些羌人首领更加无法无天。因此,只要你们牢牢盯住羌人,肯定有机会激怒他们,把他们诱离战场。”

    吴川和周仓领命。

    胡才看着众人道:“诸位回去后,命令将士们衣不卸甲,刀不离手,随时准备作战。”

    “主公担心西凉人乘夜袭营吗?”霍平笑道,“李傕不会这么急着寻死吧?”

    “小心一点好。”胡才看了霍平一眼说道:“小心没大错,李傕是董卓身边第一战将,经验丰富,有勇有谋,大家务必小心。”

    “好,好。”霍平连声说道,“我晚上一定睁着眼睡觉,哈哈……”

    …………

    晚上,天上一轮弦月穿梭在厚厚的云层里,或明或暗。

    张绣闭着眼睛,策马而行。三千将士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行走在凉风习习的平原上。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张绣睁开眼睛,转头看看身边兴奋的张玮,张玮是张绣的堂弟,看到他,张绣轻声笑道:“我们去偷袭敌人的大营。你害怕吗?”

    “我不怕。”张玮摇摇头,但眼睛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胆怯。张玮今年十七岁。这次出战关中,张绣把他带在了身边。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他。

    张家是北地郡大族,张济在跟着董卓后,就陆陆续续安排自己的家族子弟进入西凉军,上一次张济想在河东脱离董卓,但是在白波军占领安邑后,只剩下两千兵马的他就绝了心思。更何况现在董卓十几万大军在雒阳。

    不过这一次西凉军领兵的是李傕。李傕和张济的关系并不好,这一次李傕没有给张济领军的机会,只给了张绣三千铁骑,就知道李傕对张家的态度。

    这场仗自己不想打。和白波军打仗,即使打赢了,对他张绣没有什么好处,李傕是大将,赢了功劳就是他的,但是他没有选择,李傕的命令他不得不听。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一支鸣镝刺破了夜空,发出了“咻……”一声尖啸。黑夜的宁静霎时被撕破。

    几乎与此同时,一团火焰突然照亮了夜空,接着平原上的火焰越来越多,越烧越旺,转眼间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我们被发现了。”斥候狂奔而来,“敌人的斥候发现了我们,暴露了,我们暴露了……”

    “吹号,吹号……”张绣毫不犹豫,举枪狂吼,“冲上去,我们冲上去……”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转眼响彻了夜空。

    三千铁骑将士打马狂奔,马蹄声、杀伐声越来越大,渐渐汇成了一股震撼四野的巨大声浪,向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北疆大营飞一般shè去。

    “咚咚咚……”战鼓如雷,惊天动地。

    白波军大营内人喊马嘶,人声鼎沸。各部将士临危不乱,在上官的指挥下,迅速列阵,等待着激战来临的一刻。

    张辽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拿着黑乎乎的肉干,慢慢走在战阵里,嘴里含混不清地叫着,“快吃干粮,快点,不要饿着肚子打仗。”

    很多老兵神情轻松,手里拿着武器,嘴里吃着东西,还不时低声骂两句。一名新兵半跪在地上,旁边有一块盾牌,因为非常紧张,似乎把吃nǎi的劲都使了出来,汗珠子顺着脸颊流个不停。张辽走到他面前,冲着他招招手,示意他站起来。

    “你是新来的?”

    那士卒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

    “真厉害。”

    “真厉害?”张辽诧异地看看他,真厉害有多厉害?张辽本想调侃两句,但见他紧张得开始哆嗦了,把话又咽了回去。

    “第一次打仗?”

    “是的。”这名新卒用力挤出了两个字。

    “吃了吗?”

    “没有。”

    “你啊,有肉干为什么不吃?你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抵挡敌人,在敌人的冲锋下,就会被敌人一矛刺穿。如果你死了,你的盾牌就会倒下,在你盾牌后面的长矛兵、刀斧手和弓箭手就会失去保护,他们会成为敌人的目标,也会跟着你一起死去。”

    张辽把手上的肉干递到骗子手上,“所以你要抓紧一切时间把食物塞进嘴里,补充力气,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的xìng命,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同伴。”

    真厉害眨巴着小眼睛,惊惶不安地望着张辽,手足无措。

    “快吃吧,吃了才有力气杀敌,才能升官发财。”张辽笑了笑,说道:“我们虎贲军的伙食不错,有肉有饼,平时你是吃不到这种东西的。”

    骗子不停地点着头,把手里的肉干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还有……”张辽指了指旁边的老兵,对真厉害说道:“你看看他们,现在敌人离这里还有一里多,现在用不着把盾牌拿起来,否则的话就是浪费力气,浪费力气会给你的战斗中增加危险。”

    “在战场上,要无时无刻减省自己的力气,好好的保护自己,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张辽说道。

    …………

    李傕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光,遗憾地甩了甩手中的马鞭。

    “没想到胡才早有准备,看来这胡才真的不好对付啊。”张济在李傕旁边说道:“要不要给中路增兵?”

    “暂时不要增兵。”李傕说道,“我想知道胡才手上到底有多少人。”

    “传令左翼王方,右翼李暹,急速推进,乘着中路激战的时候,突破白波军的左右两路,让铁骑迅速冲上去,把敌人的骑兵全部引出来。”

    …………

    胡才、李肃、晏明匆匆走上了城楼。

    一堆堆的烈焰照亮了数里范围内的战场,数万将士正在急速列阵,各sè旗帜和火光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更远处的夜空里,数不清的火把犹如灿烂的繁星,把黑夜点缀的分外美丽,这片美丽而巨大的火红sè星云正从四面八方急速飞来。

    轰,轰,轰!!

    铁骑奔腾的轰鸣声由远而近,血腥的杀伐声也越来越密集,高大的城楼开始轻微颤抖。

    “西凉人的铁骑要冲杀我们的中路。”李肃吃惊地问道,“主公,是否增兵中路?”

    胡才摇摇头,“李傕胆子再大,也不敢把所有的铁骑放到中路。现在给他冲,我要知道他的主攻方向在哪。”

    胡才看了看战场,笑道:“今天是个美丽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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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战李傕(3)

    第七章

    夜sè深沉,火光冲天,把安邑城外照的通明。

    在白波军大营的辕门的正前方,白波军设置了拒马和鹿砦,敌人通过的时候,必将遭到长箭的疯狂shè杀。

    张绣的铁骑在距离辕门两百步的地方突然一分为三。一支继续向前冲杀,但速度很慢,意在吸引对方的箭阵,而张绣和张玮则各自带着一部铁骑沿着障碍两侧向前攻击。

    西凉铁骑jīng通骑shè,张绣这样的选择没有错。

    很快。白波军箭矢如雨,数千名弓箭手向大营外的敌人肆意shè击。

    西凉铁骑纵马如飞,奋勇冲杀,一时间杀声震天。

    张辽驻马立于战阵前方,闭着眼睛仔细聆听着大营外的轰鸣声。突然他脸sè稍变,转身叫道:“传令下去,敌骑正从两翼冲来,马上就要突破栅栏,请他们做好阻击准备。”

    传令兵高声答应,拨马冲进战阵,向后狂奔而去。

    “大人,为什么要把西凉人放进来?”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军候策马靠近张辽,大声说道,“我们可以依靠拒马、鹿砦和栅栏把敌人堵在大营外,这样我们的伤亡会大大减少。”

    张辽看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马鞭,转身指了指远处的城池,“按你这么说,那我们还不如退回城池坚守,损失会更小。”

    年轻的军候听出张辽暗含嘲讽之意,神情颇为尴尬。这位军候叫郝昭,跟了张辽很多年了,是从张辽在雁门的时候跟着他的,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很受张辽赏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在张辽面前发泄自己的不满。

    “伯道,我们这一仗的目的不是防御,不是把西凉军挡在大营外面,而是要进攻,要把西凉军诛杀在安邑城下。这是征北将军的命令。”

    张辽用马鞭敲了敲郝昭的战盔,郑重地说道,“我们这样布阵,是想以防御示弱,先把敌人全部引出来,把敌人全部拖进战场。因此我们既不能退守城池,也不能利用拒马、鹿砦和高大坚固的栅栏把敌人挡在大营外。等敌人的攻击意图全部暴露后,我们则在防御中迅速转化为进攻,利用我们兵力上的微弱优势,对其展开致命一击。”

    “我们兵力上有优势吗?”郝昭诧异地问道,“我们还有援军吗?四万西凉军,其中有两万铁骑兵,我们能对付吗?”

    张辽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这种事也是你问的?”

    “这么打,我们的伤亡太大了。”郝昭激动地说道,“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

    “要想击败对手,要想让更多人活下去,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张辽看了郝昭一眼,冷声说道,“你只要记住两点就可以了,一是进攻,不停地进攻,二是杀敌,不停地杀敌。其它的事,和你无关。”

    张辽话音刚落,左侧一百多步外的栅栏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跟着栅栏四分五裂,碎裂的本板漫天飞舞。

    西凉人冲了进来。

    “轰……轰……”

    白波军的弩炮连声怒吼,地动山摇。

    ………………

    安邑城楼上,胡才和李肃就着耀眼的火光全神贯注地对弈,对战场上激烈的厮杀声充耳不闻。

    当西凉铁骑突入中路时,城楼上的将士们又惊又急,齐声高呼。

    “主公,敌骑突破了……”

    “主公,敌骑冲撞我们的战阵了……”

    胡才捏了捏手中的棋子,转头问道:“敌军的左右两翼可有动静?”

    “正在逼近,正在逼近。”晏明焦虑不安,连声叫道。

    胡才应了一声,西凉军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李傕这个人有些能耐,把各个兵种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这是在给白波军施加压力,但他也小看了白波军,胡才冷然一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是步卒还是骑军?”

    “是步卒。”晏明仔细看了看在黑夜里翻滚的烟尘,非常肯定地说道,“敌人两翼铁骑停下了,正在等待步卒大军先行攻击。”

    胡才把手中的棋子慢慢放到了棋盘上,“告诉张辽,逐步后撤,把中路敌骑诱进来,让他们切断我们左右两翼之间的联系。”

    “主公,天还没有亮,是不是太急了?”李肃担忧地问道,“中路撤得太快,很可能会让李傕改变主攻方向。”

    “不,现在正是时候,我们依托城池布阵,中军又置于安邑城内,他在中路根本找不到机会。他要想击败我们,只能在两翼寻找破绽。”

    胡才看了城外一眼,从容笑道,“我们先在中路把攻击敌军包围住,李傕无奈之下,只有迫不及待地把所有兵力投进来。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反攻了。”

    胡才可以说是自信满满,这李傕的四万西凉军占了董卓的四成兵马,他绝不允许在这个时候损失太大的、这是李傕的致命的弱点。

    董卓进入雒阳的西凉军加上他的飞熊军和张济的部队,不过十一万兵马,这十一万兵马需要驻扎函谷关等等,加上雒阳的驻军,这四万兵马是董卓的极限了,如果损失太大,李傕在董卓面前不好解释,毕竟董卓面对的是天下的豪门士族和各地的军阀,而北军和西园军虽然在董卓的控制中。但这些兵马不是董卓的心腹,战斗力也比不上西凉军。

    胡才的目的就是把李傕打残,这四万兵马损失惨重的话,相信董卓会改变对河东的态度,而且胡才需要立威。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胡才和白波军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只有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伐董联盟中取得政治利益,否则袁绍那些人根本不给他参加联盟的机会。

    ………………

    五千西凉军在李伟的指挥下,率先向白波军的左翼展开了攻击。

    他们一路呼啸着,冲过了箭阵,推翻了栅栏。白波军的弩炮给了他们迎头痛击。犀利的弩箭shè穿了盾牌,数百名西凉军士兵高声惨叫着栽倒在地,但更多的敌人冲了上来,他们像cháo水一般汹涌杀上。

    负责白波军左翼的是吴川和黄香,吴川统领步卒,黄香统领骑兵。

    吴川站在最前沿,手中盾牌连声闷响,三支飞刺而来的长矛被他一一挡出,高举的战刀如闪电一般凌空划过,霎时鲜血四shè。一个西凉军士兵被切开了咽喉,一个西凉军士兵被剁去了半边脸颊,还有一只断手在空中摇摆着,血腥而诡异。当这只断手坠落的瞬间,吴川怒吼一声,血淋淋的圆盾把抱着断臂惨嗥的敌人砸得倒飞而去。

    “杀……把他们给我杀出去……”

    白波军士卒们被主将的神勇所激励,一个个士气如虹,浴血奋战。

    李伟得到的命令就是突破白波军大营,牢牢牵制住白波军,以便策应西凉铁骑从侧翼攻击。本来他以为西凉铁骑会随后杀出,谁知自己在前面杀了半天也没听到铁骑大军飞驰而来的轰鸣声。看到自己的手下纷纷倒在战场上,大军渐有败退之象,low又急又怒,破口大骂,带着亲卫奋不顾身地杀了上去。

    作为李傕的侄子,李伟骁勇善战,此时面对白波军,更是勇不可当,长矛上下翻飞,所向披靡。西凉军士卒们在他的带领下,酣呼鏖战,立时站稳了脚跟,并向白波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吴川冲向了敌军的“箭头”。他和十几个亲卫组成了一个犀利的攻击战阵,和李伟迎头相撞。双方死战。吴川连杀两人,飞身冲到李伟面前,举刀就剁。李伟长矛横挡,一脚踢向吴川的裆部,几乎与此同时,李伟身后的敌卒举起弩弓对准吴川就shè。

    吴川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眼里只有李伟的脑袋,根本没有看到敌人的偷袭。他身侧的亲卫眼明手快,腾身飞挡。三支弩箭霎时洞穿了他的身躯,而李伟飞起的一腿正好把他的尸体踢得飞了起来。

    “杀……”吴川睚眦yù裂,这亲卫跟着他的时间最长,忠心耿耿,现在却死在对方的刀下,吴川怒火冲天。

    大喝一声,吴川一刀砍在李伟的矛柄上,刀断。不待李伟做出反应,疯狂的吴川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跟上去就是一拳。李伟躲闪不及,眼前一黑,顿时血流如注。

    “去死吧……”

    吴川力贯头颅,用尽全身的力气撞了上去。

    李伟如遭雷击,当即晕倒。吴川张开右手,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单手夺过他长矛,虎吼一声,迎面洞穿了偷袭自己的敌卒。那敌卒正甩掉弩弓举刀砍来,

    吴川虽然一矛将其洞穿,但敌卒异常强悍,依旧飞跨一步,雷霆一刀,势不可当。吴川躲无可躲,只好用尽全身力气把李伟拉到了身前。一蓬鲜血激shè而起,溅了吴川一头一脸。李伟的人头掉到了地上。

    战场东南面。

    李暹驻马高处,密切注视着血肉横飞的战场。

    突然,李伟的战旗倒下了。李暹心中一窒,魂飞天外,“快,快,急告李恒,带人冲上去,冲上去,稳住阵脚,一定要稳住……”

    “急令铁骑即刻出动,即刻出动……”

    几个传令兵飞一般冲进了黑暗。

    “李伟太大意了,怎能亲自冲到最前面?”李应悲愤不已,连连甩手,“急告中郎将大人,请他督促羌人,即刻出击,否则我们挡不住了,要把主力全部拉上去了。”

    “不要急,不要急,我们挡得住。”李暹大声叫道,“白波军右翼大军的主力还没有发动,他们显然知道西凉铁骑马上就会展开攻击,所以一直在严阵以待。现在和我们厮杀的只是他们的前军,人数不是很多。为了防止我们冲击他们的主力方阵给西凉铁骑以可乘之机,这些人也是拼死血战,一步不退。”

    “这帮该死的羌人,为什么还不出击?”

    李暹转头望着漆黑的深处,眼露重重杀机。羌人,恐怕只听董卓或者李傕的命令,他李暹的命令很难让这些羌人听令,但是现在的铁骑中,大部分是羌人,他不得不依靠这些羌人。

    但是李暹没有办法,不要说他,就是李傕、董卓也没有办法,西凉的羌人多于汉人,在董卓手下的十几万大军中,羌人占了一大半,特别是西凉铁骑中,羌人有四万多,而这一次来河东的羌人就有一万人。

    这些羌人铁骑,可不会像汉人一样严格的执行命令,恐怕就是李傕的命令,有时候也不听,是西凉军中唯一的不安定因素。

    …………

    安邑城东南七里外。

    李恒急得团团乱转。目光冷冷地盯着坐在地上的三位羌人小帅,慢吞吞地说道:“现在该我们出击了。”

    “你没长眼睛啊。”一个羌人小帅十分恼怒地对李恒说道,“白波军已经摆出了方阵,我们这几千人冲上去,纯粹是找死。要去你去,我们不去。”

    “让你们的步卒先把方阵撕开。”另一个羌人小帅站起来,指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说道,“你们在右翼有一万多大军,为什么不全部攻上去?你们想保存实力,却让我们去送死,哼……”

    “如果现在让步卒大军全部冲上去,主攻方向随即暴露,白波军可以尽遣主力即刻杀过来。”李恒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挥舞着双手说道,“目前我们不知道对面有多少白波军铁骑。假如对面有几千铁骑,这一万人冲上去后果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们这里只有六千铁骑,如果对上对方几千铁骑,我们损失必定很大。”羌人小帅烈度从地上一跃而起,瞪着一双大眼叫道,“对面到底有多少铁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们最多只有五千人。”李恒佯装思索了片刻,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五千铁骑要同时保护左中右三路,所以我们的对面大概只有一两千铁骑。我们只要把他们诱出来,把他们击溃,这一仗我们就打赢了。”

    烈度若有所思地看看李恒,独自走到一边,低头沉思。另外两个羌人小帅一左一右跟了上去。

    “他在骗我们,对面肯定有很多白波军铁骑。”烈度低声说道。

    “如果有很多白波军铁骑,他们就不敢打这一仗。”一个羌人小帅说道,“我看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去送死。白波军的方阵非常厉害,这是汉人常用的方阵,在西北我们不知多少次败在这汉人的方阵手中。而且这白波军我了解过,是汉人的一股叛军。而且两次打败了匈奴人,当年的匈奴人有多么厉害你是知道的,这白波军能打败匈奴人,本身的实力很强。能打败匈奴人,没有骑兵才怪。”

    “不错,这白波军不好对付,不过,李傕大人既然敢打这一仗,肯定有十足的把握。另外,我们都答应了李傕大人,不能出尔反尔。”烈度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跟在他们的后面。要是冲杀方阵,我们就停下,坚决不打。”

    ………………

    “呜呜……”

    激昂的号角响彻了黑夜,西凉铁骑缓缓起动。

    战场西北面。

    胡封带着五千西凉步卒冲进了白波军的右翼,并和周仓的军队展开了激烈厮杀。

    李傕看到时机成熟,命令张济带着八千铁骑紧随步卒大军之后,急速杀进战场。

    黑暗突然消失,黎明悄然来临。

    江政驻马于方阵之外,抬头看看灰濛濛的天空,耐心地等待着湛蓝sè天幕的拉开。

    清晨的空气有点cháo湿,带着呛人的烟味,浓烈的木柴焦糊味,淡淡的微风把一缕缕的血腥送到各个角落,让人不寒而栗。

    江政坐下的战马忽然躁动不安,不时地仰颈长嘶,紧接着,一股烟尘从天际之间席卷而出。

    西凉铁骑来了。

    方阵内战鼓擂动,令旗翻飞,而正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白波军将士也开始逐步后退,力图靠近方阵。

    “呜……”

    “咚……咚……”

    悠长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战鼓声也愈发激烈,而铁骑奔腾的轰鸣声更是掩盖了战场上所有声音。

    …………

    安邑城楼上。

    胡才拿起一粒棋子,久久没有放下去。

    “主公,黄香、李晨两位大人派人前来询问,铁骑何时出击?”晏明的声音在胡才耳边悄悄响起。

    胡才问道:“西凉铁骑开始冲撞方阵了吗?”

    “没有。”晏明说道,“他们减慢了速度,好象有意围歼我们两翼战场上的阻击大军。”

    胡才皱皱眉,放下了棋子,“命令黄香和李晨率军出击。”

    …………

    “呜……呜……”

    号角长鸣。

    一千骠骑营将士飞身上马,整装待发。

    黄香咽下嘴里的食物,仰头喝下一口凉水,接着他高举水囊,任由冰凉的河水洒了自己一头一脸。

    “兄弟们,随我杀敌去……”

    黄香带着一千骠骑营jīng锐从西凉人的侧翼突然杀出,好似一刀斜切,把西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一分为二。

    “杀……快……,加速,加速……”

    “急速攻杀,急速攻杀……”

    黄香高举战刀,纵声狂吼,“切断他们,切断他们。”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烈度。羌人烈度正带着人马逆向杀来。黄香没有丝毫犹豫,战刀归鞘,拿起角弓就shè。

    一弓三箭,厉啸而出。

第八章 大战李傕(4)

    第八章

    “杀……”

    烈度借助战马的速度,一矛刺向了一名骠骑营骑卒。那名骠骑营骑卒眼明手快,手中圆盾斜向撞中矛尖,同时身形侧翻,卸去了长矛上的力量。烈度大吼一声,长矛横行,正yù一矛将其拍下战马,就见三支长箭凌空shè来,犹如闪电一般“咻……”一声钻进了他的胸膛。

    “啊……”

    烈度高声惨叫,身躯在急速奔行的战马上摇晃了两下,然后仰身坠落马下。

    “烈度大人死了……”羌人又惊又怒,放声狂呼,“杀了这些汉人,杀了他们……”

    “杀……”

    “杀光他们……”

    羌人一拥而上,围着一千骠骑营骑兵疯狂砍杀,阵形大乱。

    “撤,撤出去……”黄香看到大军冲击速度越来越慢,战阵在羌人的猛烈撕扯下也渐渐松散,急得连声吼叫,“向东南方向撤,快,快……”

    骠骑营骑兵在战场上突然转向。此刻羌人的阵形已经乱了,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骠骑营骑兵乘机杀出了敌阵,向战场的东南方急驰而去。

    烈度的手下紧追不舍。

    “追,追上去……”

    另外两个羌人小帅担心他们遭到匈奴人的反击,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追击命令。

    “呜……呜……”

    在红彤彤的朝阳下,羌人吹响了嘹亮的号角,数千人如同飓风一般气势汹汹地杀向了远处,扬起的冲天烟尘遮蔽了灿烂的彩霞。

    李恒大惊失sè,急忙命令手下吹响号角,阻止羌人追杀白波军铁骑。但羌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眼前只有仓惶奔逃的骠骑营铁骑,恨不得立即追上去把仇人撕成碎片,对后方的军令置若罔闻。

    “快,请李暹大人立即指挥大军杀进战场,包围右翼白波军。”李恒望着迅速消失在金sè朝阳下的羌人,气急败坏地连声怒吼。

    羌人突然不听命令,让李恒脸sè难堪,没有了羌人的铁骑,他怎么对付这些白波军,天知道这些白波军中有没有铁骑的存在?而且这些白波军训练有素,步卒装备jīng良,没有铁骑冲阵,想要消灭他们,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该死的羌人!

    李恒心里暗骂,如果是汉人,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擅自行动的,但是羌人却不同,他们野蛮成xìng,想让他们听命令,凭他李恒的威望绝对不行的。

    “是。”亲卫连忙奔向李暹所在。

    …………

    李暹没有下令进攻。

    白波军的铁骑虽然被西凉人成功诱了出来,但他们在还能支撑的情况下突然逃离战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胡才的白波军不是羌人,军纪严明,不可能在混战一番后擅自逃离战场。也许他们另有图谋。

    李暹愤怒地挥动马鞭,怒声说道:“羌人发疯了,竟然不顾军令离开战场。李恒手上只有两千铁骑,如果对面还有白波军铁骑的主力,我们就很难全歼对方。”

    “也许白波军的左翼只有这些铁骑。”旁边的军司马迟疑着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脱离战场?”李暹疑惑地说道。“难道他们是为了保存实力?这不可能,白波军在胡才手中早已不是那种乌合之众,否则他们不可能打败匈奴人,不可能打败牛辅将军。”

    “这里必有原因,还是谨慎为好。”李暹摇摇头,“急告李恒,让他带着剩下的铁骑保护我前军两翼,帮助李应继续进攻,迅速逼近敌军方阵。”

    “急告中郎将大人,我们打算以主力出击,围歼右翼战场上的白波军。请他即刻派出铁骑,保护我们的两翼。”李暹对自己的亲卫说道。

    “是。”亲卫飞奔而去。

    ………………

    战场中路。

    张绣、张玮等各带铁骑三面围攻。白波军利用坚固的盾阵、锋利的长矛和密集的长箭奋力还击。

    张绣等西凉铁骑虽然骁勇善战,但是他面对的是张辽,张辽手中的是训练有素的虎贲军,虎贲军作为白波军的zhōng yāng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在张绣的西凉铁骑的狂风骤雨的攻击下,岿然不动。

    此时,白波军的防守犹如铁桶一般,让张绣和数千士卒无从下手。他们只能沿着方阵四周打马飞奔,向方阵内shè出一轮又一轮的长箭。

    朝阳升起,白波军阵前两千面黑sè长盾沐浴在金sè的阳光下,就像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森林,更像一座黑sè的堡垒,让人望而生畏。在这些一丈两尺高的长盾后面,一支支斜指向天的长矛如同嗜血猛兽嘴中的利齿,发出冷森森的光芒。

    最重要的,在战阵中的一百台弩炮车排成了一个四方车阵,车上的弩炮和车阵内的强弓手向着车阵外的敌骑肆意shè击,阻止敌骑冲击战阵。

    弩炮,是白波军特有的器械,是军作坊生产的,白波军总共才两百架。这种弩炮杀伤力大,和弓箭手是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

    几千弓箭手加上弩炮,给张绣的铁骑带来很大的伤亡,张绣一筹莫展,连连向后方李傕求援。要想击破敌阵,必须得到步卒的帮助,如果仅靠自己的力量强行攻击这座恐怖的“堡垒”,其结果必然是惨败而归。他可不想自己手下的三千铁骑丧失殆尽。

    李傕的命令马上回来了,他回告张绣,既然打不动,那就暂时不要打了。我手上一万大军要用在刀口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动。现在你把中路的这一万敌军拖住,不让他们支援其左右两翼。等到我们围住了敌人的左翼,整个战场上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化,其中路大军极有可能撤阵支援,到那时你就可以统率铁骑展开攻击了。

    李傕的用意很明显,白波军分左中右三路大军,而中路因为依靠着安邑城,所以分前后两部,李傕想击溃白波军左翼,来战胜白波军。所以,张绣的三千铁骑就是为了切断白波军三路兵马的联系。

    张绣言听计从,立即命令铁骑从四面八方包围白波军的方阵,把它撤往安邑城和支援左右两翼的通道全部切断。

    就在这时,白波军的方阵内鼓声雷动,坚固的“堡垒”突然在东面裂开了一条大缝。

    “兄长,白波军要向后撤了。”张玮指着方阵内高高飘扬的令旗,惊喜地叫道,“他们要撤散方阵,要后撤了。”

    “打,立即打它,把它堵住。”张绣挥动长枪,带着一队亲卫骑向东狂奔而去,“立即攻击,攻击……”

    这道长长的“裂缝”就象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嘴,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西凉军的一个牙将毫不畏惧,带着五百骑如同离弦长箭,厉啸而入。

    “轰……轰……”

    白波军的弩炮轰然响起,几声巨响突然响彻了战场,刚刚冲进去的西凉骑卒和他们的战马就象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猛然飘了起来。战马仆倒在地,马上的骑士们倒飞而起,纷纷坠落在地,转眼他们就被随后飞驰而来的铁骑践踏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

    “杀,杀……”

    看到这副惨样,这些西凉人并没有什么畏惧,他们挥舞着武器,前赴后继,一往无前。

    弩炮车阵前,郝昭带着一队jīng锐刀盾兵冷冷的站在。

    “立盾……举矛……”

    “杀……”

    士卒们面对飞奔而来的敌骑,怒声狂吼。此刻这条通道中布满了战马和西凉人的尸体,西凉铁骑的速度被严重制约,战马根本跑不起来,只能摇摇晃晃地凭借着本身的体重撞向挡在自己面前的“铁墙。”

    白波军士卒们用手中的短柄武器,用强壮的身体死死顶住盾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长矛兵们蜂拥而上,用三丈长矛狠狠地戳向敌人和他们坐下的战马。车阵内的弓箭兵近距离shè击,一时间箭矢如蝗,象狂风暴雨一般把敌人和他们的战马shè成了马蜂窝。

    “杀……”

    西凉人的血xìng被激了起来,他们拼死鏖战,试图把这道裂缝撕得更大。但白波军的防守太坚固了,裂缝不但没有增大,反而越来越狭窄了。

    “轰……”

    装填完毕的弩炮突然吼叫起来,挤在“通道”中的西凉人顿时鬼哭狼嚎,无一幸免。

    “快撤,撤……”

    西凉军的牙将拨转马头,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撤出去……”

    他吼声未落,身后的“盾阵”骤然裂开。一面丈高的盾牌忽然“裂”成了四抉,三支长矛、两张弩弓同时发难。牙将惨嚎一声,身中数箭,身躯也被长矛高高挑起。一柄战斧凌空剁下,头颅带着一蓬鲜血飞了出去。

    “该死……”

    就在这时,张绣杀到,长枪如电,连击四面长盾,挑杀十几员白波军悍卒,最后他抢到牙将的头颅,扛着牙将的无头尸体,从方阵中奋勇杀出。

    “杀……”

    张辽迎面堵上,把张玮和十几员西凉悍卒挡在了阵前的方寸之地。双方“咬”在一起,杀得血肉横飞,人头飞舞。

    张辽一枪刺中张玮的坐骑,张玮躲闪不及,栽倒在地,被死去的战马死死压住。张辽举枪再刺,张绣突然从他的背后杀到,长枪直刺他的背心。

    “去死吧……”

    刚刚带着人马冲过来的郝昭发现张辽危急,对准张绣脱手掷出了手中长矛。张绣略略躲闪,长枪歪出数寸,在张辽的肋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血槽。张辽惨叫一声,仰面栽到马下。

    张绣厉声怒吼,长枪再刺张辽。郝昭情急之下,把手中圆盾狠狠砸了出去。

    “护住大人,护住他……”

    郝昭尖叫起来,

    张绣躲闪不及,被圆盾砸中脑袋,顿时眼前一黑,金星乱舞。张绣大骇,顾不上击杀张辽,俯身抓起地上的张玮,如飞而去。

    “大人,你没事吧?”郝昭和张辽的亲卫把张辽扶起来。

    张辽遥遥头,让亲卫简单的为自己包扎一下,继续指挥战斗。

    ………………

    “大人,中郎将急令,请你即刻调拨五百铁骑,支援右翼战场上的李暹,以保护他侧翼的安全。”一个传令兵来到张绣面前。

    “让他见鬼去吧。”张绣怒不可遏,一巴掌把传令兵打得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当场晕死。

    “重整队列,重整队列……”张绣高举长枪,纵马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

    白波军以极其猛烈的箭阵把张绣赶了回去,同时“戒备森严的堡垒”东侧的那道“裂缝”也迅速消失了。张绣看到的依旧是那座无懈可击的坚固“堡垒”。张绣气得团团乱转,眼珠子都红了。

    这时一个军司马派人来报,方阵西侧出现了“裂缝”,是不是展开攻击。

    张绣不假思索地脱口叫道:“杀,给我杀进去……”突然他想到什么,举手连摇,“传令,后撤两百步,后撤两百步……”

    ………………

    张辽在郝昭的搀扶下,龇牙裂嘴地爬上了马背,“传令各部,依次后撤。”

    “张绣很清醒,上了一次当,就坚决不上第二次当了。”郝昭恨恨地说道,“他如果再来,无论如何也要砍下他的脑袋。”

    “不上第二次当,就是上了大当。”张辽捂着伤口,痛得冷汗直冒,“如果他频频攻击,我就无法撤阵后退了。但是现在,哼。”

    在张辽的指挥下,白波军的撤退井然有序,让张绣惊叹不已。

    白波军的大方阵变成了四个小方阵。四个小方阵互相掩护,依次后退,速度奇快,就象退cháo的波浪一般,蔚为壮观。看得出来白波军将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对战阵非常熟悉。

    “原来是四面小盾。”张玮望着对面的大盾忽然间“四分五裂”,成了每个士卒手上的武器,不禁惊呼道,“兄长,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后退?”

    张绣脸sè铁青,心弦颤抖,半天没有说话,一股不祥的预感霎时侵袭了全身。

    “大人,我们冲上去。”一个牙将拎着血淋淋的长矛,跃跃yù试,“他们正在后退,防守薄弱,不堪一击。”

    “你没有看出来吗?那是攻击战阵。”张绣扭头看了那个牙将一眼,神情凝重,“你仔细看看,他们的阵形,这很明显是攻守兼备的阵形,我们现在只有两千多铁骑,就这么的冲上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张玮等西凉诸将凝神细看,一个个脸sè微变。

    …………

    战场西北面。

    李晨指挥大军迅速摆脱了西凉步卒,以最快的速度撤到了方阵后方,重整战阵。

    江政、周仓指挥大军抢在西凉铁骑攻击方阵之前,堵住了他们的攻击线路,双方随即在广阔的原野上展开了混战。

    李利、胡封督军攻击方阵,但一时间他们无法突破白波军的“堡垒”,只能打打停停,准备会合铁骑后,联手进攻。

    王方、李式带了五千铁骑,其中有一部分是归属羌人,而江政、周仓的兵马虽然只有五千悍卒,但大部分是历尽血战的jīng锐,双方实力相比白波军更胜一筹。在这种情况下,李晨无法遵从军令诈败诱敌,即使白波军诈败退却了,估计西凉人也不敢追上去。

    李晨一边指挥大军向西凉人发起了cháo水般的攻势,一边急报胡才,请他急速增兵,就地围歼。

    …………

    安邑城楼上。

    胡才一边与李肃下棋,一边注视着战场的一举一动。

    现在主公战场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的进行着,不过李傕的主力还没有投入,而他还有霍平的五千步卒和两千铁骑,另外在安邑还有三千虎贲军步卒和四千近卫军。这是他击败西凉军的筹码。

    只要等李傕的主力投入,他的这一万四千兵马就会突然战场,但是如果李傕迟迟不投入,他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因为胡才明白,他的这一万四千兵马如果在李傕的主力投入战场前暴露出来,这一次白波军就失败了。

    李傕的主力至少还有一万兵马没有投入战场,但张辽、吴川、江政等人已经打的很艰难了,如果再拖下去,吴川首先会坚持不住。

    “告诉李晨,李傕至今还没有把主力投到战场,请他暂时和江政的步卒大军互相配合,牢牢牵制住敌人。”胡才走到城墙边上,凝神望向东南方向。李傕这个时候还在等什么?难道他的主攻方向是我的右翼?

    “传令吴川全力攻击敌军右翼。”

    胡才走回席上坐下,伸手拿起了一粒棋子。他正想放下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晏明说道:“命令霍平,准备进入战场。”

    李肃开口道:“主公放心,李傕这个人我了解,他有勇有谋,但是也并非没有弱点,而他最大的弱点就是看不起我们白波军。李傕是董卓手下大将,跟随董卓十几年,南征北战,有董卓手下第一名将之称,无任他怎么重视我们白波军,其实在他的心中,白波军还是和黄巾军、黑山军一样。他永远不会想到,我们这一次的目的是打败他和消灭他,他也不会想到,我们在城外还安排了兵马,所以用不了多久,他的主力就会投入战场。”

    胡才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晏明说道:“通知下去,近卫军准备战斗。”

第九章 大战李傕(5)

    第九章

    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在战场上交织着一场美妙的交响曲,西凉军和白波军几万大军在安邑城外展开惨烈的厮杀。

    战场后面,李傕听说羌人违抗军令,擅自离开战场追击白波军铁骑,极为恼怒。

    张济急忙劝解。目前敌人的兵力都已暴露,白波军的铁骑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已经出现在战场两翼。如果胡才手中还有兵力的话,那应该在安邑城中作为后备援军,不会立即投入战场。张济因此建议李傕,让李暹指挥主力投入右翼战场,围歼敌军。

    “羌人擅自脱离战场,造成右翼铁骑数量太少,无法在主力包围敌人的过程中实施保护。”

    李傕看着战场,担心地说道,“如果胡才手中的后备兵力都是铁骑,那我们的主力步卒大军就无法迅速包围敌军,相反,他们还有可能遭到敌骑的迎头痛击。”

    “胡才手中未必还有铁骑。”张济打马上前,靠近李傕说道,“现在白波军的右翼和左翼都有铁骑,而中路至今还没有看到铁骑的出现。白波军中路兵力有限,在没有铁骑保护其侧翼的情况下,根本挡不住张绣的攻击。白波军不会拱手让出中路任由我们轻松分割它的左右两翼,所以胡才现在手中如果还有兵力,马上就会增援中路。”

    张济手指战场,信心十足地说道,“白波军是不是还有铁骑,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话可不能说,胡才手中有几万匹战马,组建一到两万铁骑还是可以的,况且,白波军所在的河东有南匈奴人,南匈奴人和羌人一样,胡才两次打败了南匈奴人,有不少南匈奴部落臣服于白波军,白波军完全可以招募匈奴骑兵。”李傕遥遥头说道。

    张济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李傕说的不错,白波军可以招募匈奴人,匈奴人和羌人一样,是天生的骑兵,哪怕河东的南匈奴人没有那么多,但招募一万两万还是可以的。

    “咚咚,咚咚……”

    这时中路战场上突然鼓声齐鸣,其中还夹杂着金锣的“哐啷”声和号角急促的“呜呜”声。

    “白波军的中路在撤退。”张济仔细看了一下战场上飞速移动的战旗,突然高兴地叫道,“你们看,他们的战旗在后退……”

    李傕脸sè微变,眼里露出一丝喜sè。或许胡才手中真的只有这么多铁骑了。

    “大人,急令李暹,立即出击。”张济连声催促。

    李傕手抚长须,沉吟良久,“再等等。告诉李暹,请他耐心一点,不要着急,不要盲目出击,等待我抽调铁骑掩护他的侧翼。”

    “急告李恒,立即派人把羌骑叫回来,重新投入战场。”

    “告诉张绣,暂时不要抽调铁骑支援右翼李暹了,先集中兵力追杀中路敌军。”

    “命令李乐,带上两千jīng锐,立即杀入中路,汇同张绣围杀中路敌军。”

    李傕面无表情的下命令,传令兵一个个飞马而出。在李傕身边的李乐,带着两千铁骑冲了出去。

    李乐在上一次白波军占领陕县后,逃到了雒阳,本来想投靠大将军何进,没想到何进突然被宦官杀死,李乐只有这一次投靠董卓,不过他不敢去见董卓,而是投靠了董卓的手下李傕。

    李傕到没有为难李乐,任命他为校尉,统领两千兵马。

    “大人,再等下去,右翼战场上的白波军有可能大踏步后撤,缩小和城池之间的距离,我们可能会失去歼敌的机会。”张济大声劝道,“还是立即展开围攻吧。”

    “现在不急,胡才既然敢逼我和他决战,必有倚仗。现在其中路军队的后撤,并不能说明他手上没有后备兵力了。我们要小心对待,要确信他手中没有兵力了才能做最后一击,确保万无一失。”

    李傕摇手道,“另外,我们先击败白波军的中路,不但可以断绝他们两翼军队的互相支援,还能迅速调集铁骑支援两翼战场,这有利于我们提前控制战局。所以没有必要现在就大量的投入所有的兵马。”

    张济还要再劝,李傕非常坚决地挥了挥手,“下令吧。”

    …………

    李乐带着两千jīng锐铁骑冲进了战场。

    此时张绣正在一筹莫展。白波军在后退过程中,各战阵的防守极为严密,互相之间的配合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西凉军几次试图冲击,但都被密集的长箭和怒吼的弩炮打了回来,白白损失了几十个骑卒。

    李乐的支援让张绣jīng神大振,他命令张玮率领一千铁骑一字排开,正面牵制,自己和李乐各带人马攻击白波军的侧翼。

    但白波军已经撤到了预定位置,距离城池大约五百步。将士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整战阵,重建坚固的堡垒。

    “杀……兄弟们随我杀……”

    李乐和他的两千士卒士气如虹,狂奔而至,他们冲过了箭阵,如同狂暴的飓风一般,铺天盖地地撞上了白波军的战阵。大概是因为时间紧张的关系,战阵并没有牢固,而李乐的手下无惧生死,在连番冲击之下,竟然撞开了盾墙,强行突进了战阵。

    为了把敌人杀出去,一个白波军军司马带着一队悍卒凶狠地扑了上来。一番血战之后,西凉军丢下了几十具尸体,缺口渐渐被堵上。但就在这时,西凉军又组织了一次更加猛烈的冲锋。

    这个白波军军司马已经筋疲力尽了,但他依旧带着士卒们继续鏖战。一匹受伤的战马呼啸冲来,几个盾牌手措手不及,被撞得腾空飞起,站在盾牌手后面的郝昭和三个长矛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把四支长矛刺进了战马的胸腹。

    战马痛嘶,庞大的身躯再进数步,终于轰然倒地。距离战马最近的军司马躲闪不及,被这匹轰然倒地的战马撞翻在地。还没有等他站起来,马背上的西凉骑卒已经高声怒吼着,一刀插进了他的后背。这个军司马惨呼一声,气绝而亡。

    军司马的阵亡,极大地打击了白波军的士气,虽然将士们吼声如雷,奋勇拼杀,但战阵的缺口却越来越大。

    “杀……杀……”

    西凉铁骑犹如狂风骤雨,疯狂的向白波军展开攻击。

    这时,张辽带着亲卫支援而来。

    “立盾,立盾……”张辽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兄弟们,举起你们的长矛,把敌人杀出去。”

    隆!隆!!

    西凉铁骑冲了上来,一匹匹矫健的战马在士兵的鞭打下,疯狂地撞击着高大的盾牌。真厉害蜷缩着身躯,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量抵着盾牌。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巨响,真厉害如遭雷击,身躯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一双大手从天而降,把他狠狠地推了回去,“顶住,给我顶住……”

    真厉害看到了张辽,连声惊呼:“大人,我顶不住,顶不住……”

    “顶不住也给我顶着。”张辽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来,用力,用力啊……”

    ………………

    李肃伸手敲了敲案几,“主公,你快一点。象你这样走棋,到晚上也下不完。”

    “你着急了?”胡才笑着看看他,“你棋艺这么好,我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主公忙于政事,棋艺难免下降。”李肃笑道,“我逍遥自在,当然是进步神速了。”

    “以后你就不会这么逍遥自在了。”胡才没好气的说道,他这一段时间去雒阳,战匈奴,忙的要命,就是和女人亲热的机会都没有。而胡才除了去南阳一趟外,一直呆在雒阳,当然不是胡才能比的。

    看着棋盘,胡才犹豫不决,拿着棋子迟迟没有出手。

    “主公,李傕增兵中路,正围着张辽死战。”晏明匆匆走了过来,“士兵们要求出战,你看……”

    “增兵中路?多少人?”胡才两眼盯着棋盘,随口问道。

    “大约三四千人,从旗号上看是李乐的军队。”

    “李乐?想不到李乐投靠了李傕。”胡才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一次相见是在战场上。不过胡才只是想了想而已,如果李乐在他面前,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了他。

    “李傕手中的兵马现在不过一万到一万五千之间,这几千兵马看样子是李傕中军的兵马,只可惜太少了。”胡才遥遥头说道。

    “那可是李傕的jīng锐铁骑。”李肃吃惊地说道,“看样子李傕想击败我们的中路,断绝我军左右两翼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说,他暂时还不想动用主力展开攻击。”

    胡才沉默不语,这是他现在最担心的,李傕的主力不投入,霍平的兵马和安邑城的兵马不能投入,但张辽、江政、吴川等人坚持不了多久了。

    胡才抬头看了看天sè。“时间还早,估计他还要等一等,这样既能消耗我们的兵力,又能摸清我们的兵力部署。”

    “李傕一旦得知羌人遭到了伏击,必定知道我们手上还有兵力。在无法判断我们到底有多少实力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下令撤守大阳。”李肃担忧地说道,“必须尽快让李傕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到战场上,迟恐有变。”

    “吴庆现在在什么位置?”胡才突然问道。

    吴庆的青龙军是这一次击败李傕的关键,因为朱雀军要注视河内,胡才就把青龙军调回来了,虽然这有可能让关中的西凉军渡过黄河,但只有消灭李傕的四万西凉军,关中的西凉军就是杀到解县,也不足为虑。

    一万青龙军,这是能征惯战的一万jīng锐之师,可以在战场上起到决定xìng重要,而蒲版则安排几千折冲府士兵冒充青龙军,能拖延多久就是多久。

    “按照你的命令,他昨天晚上应该从解县方向渡过了汾水,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快要到盐池了,距离战场大约一百里左右。”

    “立即派人迎上去,叫他加快行军速度,黄昏前必须赶到战场。”胡才说道,“另外,急告霍平,由于未能把西凉人诱离战场,无法实施伏击之策,请他急速返回战场。”

    晏明躬身答应,“主公,近卫军的士兵们要求出战,增援中路,你看……”

    “张辽是什么人?把他逼急了,张绣和李乐都要吃大亏。”胡才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把手中的棋子放到嘴唇上舔了舔,“告诉江政,叫他主动出击,在左右两翼战场上迅速形成反攻之势。”

    “但是……”晏明急忙说道,“羌人很快就要遭到围歼,李傕马上就能得到消息,如果……”

    “我们的中路得不到支援,但两翼却同时展开反攻,这正是李傕围歼我们其中一翼的最好机会,相信他不会错过。就是羌人被灭,李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况且,难道他还能调自己的主力去攻霍平?”

    胡才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的棋子放向棋盘,就在棋子落位的时候,他又急忙把棋子收了回来。

    “主公,你不要悔子。”李肃立即伸手阻止。

    “我悔子了吗?”胡才转头看向陈卫。晏明轻轻一笑,连连摇手,“没有,我没看到大人落子。”

    “你怎能睁眼说瞎话?”李肃不满地埋怨道,“刚才主公明明是悔子。”

    胡才略一皱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晏明。晏明心领神会,转身跑了。

    李肃呵呵一笑:“主公高明。”

    …………

    战场东南方向十里外。

    李晨带着铁骑一路急驰。战马由于连续狂奔,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而紧追不舍的羌人也是一样,为了保持战马的体力,不得不减缓速度。两只大军一前一后,逐渐逼近了河渠。

    “呜呜……”

    突然,悠长的号角随着清新的西北风传遍了天宇。接着,羌人看到了让他们绝望的一幕。

    数不清的铁骑出现在山坡上,从天际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天际的那一头,密密麻麻,就象河堤上猛然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羌人小帅五雷一把拉住了马缰。战马吃痛,直立而起,仰颈长嘶。有埋伏,白波军竟然还有铁骑埋伏在主力,等着自己来送死。上当了。

    “撤,快撤……”

    五雷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快撤……”

    所有的羌人都在第一时间停下了战马,然后调转马头,打马就跑。刚才为了追杀白波军,羌人驱马追赶了十里路,人和马都已jīng疲力竭,此时就是想跑也跑不起来了。

    “杀……杀啊……”

    白波军吼声如雷,两千铁骑象决堤洪水一般一泄而下,伴随着震耳yù聋的轰鸣声,浩浩荡荡的洪水摧枯拉朽,把原野上的一切生灵尽数踩到铁蹄下,一扫而净。

    李晨和他的骑卒气喘吁吁地停下战马,转身望向战场。

    羌人一个个趴在马背上,狠命地抽打着战马,恨不得腾云驾雾瞬间离开这死亡之地。

    “杀……”

    “杀……啊……”

    血腥弥漫了整个原野,死亡的恐惧占据了羌人的心灵,让他们失去了勇气,失去了斗志。他们脑中只有逃亡,逃得越远越好。

    “杀……”

    白波军就象一头嗜血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了锋利爪子,一路咆哮着,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自己的猎物。

    在经过一阵疯狂地奔驰之后,白波军铁骑更率军从两翼插上,顺利合围了羌人。铁骑大军如同两支犀利的长箭冲进了敌阵,势不可当。一时间箭矢横飞,断肢残臂漫天飞舞,毫无还手之力的羌人遭到了血腥屠杀。

    “走,走,杀上去……”

    李晨看的热血沸腾,一拳砸到了马背上,战马高声悲嘶,腾空跃起,向着战场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而去。

    李晨手下的骁骑营士兵齐声欢呼,高举武器,呼啸杀上。

    白波军铁骑虽然只有两千多人,但是一方是以逸待劳,一方因为追击早已筋疲力尽,很快,三四千羌人铁骑被击溃。

    五雷和另一个羌人小帅带着各自的亲卫骑率先杀了出去,他们撕开了白波军的包围,带着大约一千多人向东逃窜。

    战场上,尸横遍野,在两千白波军铁骑的攻击下,几千羌人被斩杀。

    “杀……”

    霍平带着大军仅仅追杀了一里多路便下令停止追击。

    “为什么不追?”李晨愤怒地质问道。这一次他的手下的兵马被羌人的铁骑杀了不少,李晨对这些羌人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全部消灭。

    但是霍平的两千铁骑在这个时候竟然停止了追击,这不得不让他不怒,哪怕霍平是骠骑营是统领,他也需要问清楚。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伏击,不是决战,我们决战的战场在十里之外的安邑城。”霍平急忙解释道,“我们即将赶到战场和数万敌人交战,因此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充沛的体力。”

    李晨一想也对,军令如山,他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恩怨而不听军令。如果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让这一次消灭李傕的计划功亏一篑,他李晨就难辞其咎。

    “走,我们去安邑城……”

第十章 大战李傕(6)

    第十章

    就在霍平消灭羌人铁骑的时候,在战场西北面。

    李利和胡封的西凉步卒大军为了尽快撕开方阵,把大军部署在方阵的正前方,并组织了十几个攻击小队反复冲击,试图突破方阵的防守,然后让铁骑展开冲击。谁知鏖战一个多时辰后,自己的铁骑依旧被挡在战场的一侧,迟迟没有杀到。

    这让李利和胡封勃然大怒,没有铁骑,西凉军的步卒的战斗力是歼灭不了眼前的白波军的,所以他们一而再的让人去要求铁骑。

    这时白波军突然展开了反攻,方阵在短短时间内,由坚不可摧的“堡垒”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浪cháo”,一重重的波涛发出惊心动魄的厉啸,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至,把西凉军打得心惊胆战,连连倒退。正在攻击的十几个突击小队转眼就被无坚不摧的惊涛骇浪吞噬了。

    李利和胡封大惊失sè,急忙下令结阵固守,死死稳住阵脚,并擂响战鼓,竖起大旗,向正在一里外的战场上激烈厮杀的王方请求大队人马支援。

    江政指挥大军掀起阵阵狂澜,奋勇推进。他想乘着西凉铁骑还没有赶到之前,利用优势兵力包围对面的西凉步卒大军,将其围歼。

    西凉军的西凉铁骑战斗力独步天下,但是步卒的战斗力显然不能与西凉军的铁骑相比,整个大汉帝国,步卒就丹阳兵最强,可惜在西凉军中没有丹阳兵。

    “大人,敌人求援了。”旁边的军司马手指敌阵中的大旗,大声叫道,“要派人杀到敌军侧翼,挡住敌骑的支援。”

    江政连连点头。他担心己方的兵力不足无法缠住西凉铁骑,急忙下令正在大军后方重整军队的一部兵马急速插上,从西凉步卒大军的侧翼展开进攻,尽快摧毁西凉军的防守,包围西凉军的步卒大军。

    “擂鼓……”

    江政转身冲着传令兵用力挥挥手。“告诉各部,急速进攻,围住敌人。”

    江政明白,在这个时候,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会胜利,哪怕他现在手中的兵马已经不多了,但是他唯有坚持。

    ………………

    王方远远看到了那面在血雨腥风中剧烈颤抖的大旗,他想去支援,但力不从心。

    因为在他面前的白波军军队把他的铁骑死死的拖住,他不敢抽调军队支援李堪,以免丧失了人数上的优势而导致大军迅速溃败。

    这些白波军铁骑是南匈奴人,这些匈奴人骁勇善战,骑术比西凉铁骑毫不逊sè,哪怕西凉铁骑,在短时间内也不能打败他们。

    更让王方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匈奴人的控马术比西凉铁骑还要强。这些匈奴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王方不是没有和匈奴人打过交道。但从来没有想过,匈奴人会这么强,这是王方不知道的是,有了马中三宝,白波军骑兵的战斗力增强了许多。

    “急告中郎将大人,请他动用后备援军,或者从中路战场上抽调军队支援李利,挡住白波军的反击。”王方一边用力擦拭着胡须上的血迹,一边焦急地说道,“告诉中郎将大人,请他尽快把主力大军拉上战场,迅速改变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免得我大军遭受重大损失。快,快……”

    ………………

    战场东南面。

    吴川指挥大军突然变阵,巨大而坚固的铁壁堡垒迅速变成了一支巨大而锋利的铁锥。

    变阵之时,李应和一个牙将正各带一支铁骑沿着方阵两翼游shè,看到方阵两翼忽然“坍塌”,他们以为有机可乘,匆忙挥军进击。方阵两翼“坍塌”收缩之后,阵中的弩炮车阵立时成了攻击前沿。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弩炮连续shè击,箭矢如蝗。西凉铁骑遭到了重创。

    李应死里逃生,带着肝胆俱裂的骑卒飞速后撤。他们的撤离,把步卒大军完全暴露在白波军的攻击之下。吴川率先展开了反攻,带着“铁锥”大阵奋力前推,把西凉军的步卒大军打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李应以最快的速度重整铁骑,一千多骑卒再次冲向了战场,勉强帮助步卒大军稳住了阵形。但白波军太多了,几千人吼声如雷,势不可当,战场形势岌岌可危,西凉军的步骑大军随时都有可能被白波军彻底击溃。

    “求援,求援……”李应汗如雨下,气急败坏,“告诉李暹大人,大军即将崩溃,请他急速支援,急速支援。”

    ………………

    冬rì的太阳高悬在湛蓝sè的天空上,暖洋洋的阳光照shè着方圆数里的战场,血腥的空气笼罩了天地,战场上暴戾和残忍随着激烈的厮杀和翻涌起伏的烟尘愈发的高涨。无任是白波军还是西凉军,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杀戮之中,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还是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卒,都已把生命抛到了九霄云外,唯一只剩下的就是杀戮。

    马蹄声,惨叫声,厮杀声在战场上组成一曲完美的交响乐。

    无任是白波军还是西凉军,他们的眼里只有血淋淋的武器,他们的心里只有杀伐。当他们把冰玲的长矛刺进对方的身体,当他们闻着着对手鲜血的时候,他们感受到的不是痛苦,不是快乐,而是麻木,对生命和生存的极度漠视。

    李傕站在大树下,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晒着太阳,仿佛整个人要沐浴在阳光中,安邑不久前下过一场雪,此时在阳光下,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张济和几十名亲卫三三两两地站在山坡下,远远地望着李傕,张济的眼神中爆发出异样的神采。李傕不愧是李傕,能征惯战,有勇有谋,如果是他,这个时候早就忍不住把主力投入战场了,但是李傕却岿然不动。

    急骤的蹄声由远而近,此起彼伏。信使们从各个战场上飞奔而来。张济让亲卫们在很远的地方拦住了他们,回复只有一个:坚持,咬牙坚持。

    良久,李傕的身躯忽然挺直,一股杀意从他身上散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他作出决定的时候。

    “将军,将军……”一个骑士飞马而来,嘶哑的叫声里带着愤怒和恐慌,“李应他们坚持不住了,请先生同意我们的要求,即刻派兵支援。”

    李傕缓缓睁开眼晴,负手于后,慢慢抬头看向了天空。

    rì近正午。

    “中郎将大人,白波军的左翼军队突然反攻了。因为羌骑擅自脱离战场,铁骑数量严重不足,导致我军无法有效阻击白波军的攻击。我军的步卒军队因此遭到了沉重打击,败亡在即。”骑士对张济等人的不满视而不见,三两步冲到树下,冲着李傕激动地挥舞着双臂。

    王方等人看到步卒军队岌岌可危,急催李暹出兵救援,但李暹顾及全局,担心自己过早出击会影响李傕对整个战局的控制,所以没有答应,而是连番派人征询李傕的意见,但李傕的回复千篇一律。王方心急火燎,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派亲卫来询问李傕。

    “大战开始后,李伟率三千兵出战,李伟阵亡后,牙将徐伟又带二千人支援,目前右翼战场上最多还剩下三千步卒。骑兵大军在羌人脱离战场后,也只剩下两千人了,这些人在白波军反攻后损失较大,如今都已撤到右翼战场的两侧保护步卒大军。现在战场上只有牙将徐伟的军队在和白波军对抗,白波军装备jīng良,有大量的弓箭手和弩炮,在攻击的时候,步卒和铁骑都损失惨重,现在徐伟的步卒根本挡不住。徐伟的军队一旦崩溃,军心必定涣散,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李傕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这一次与白波军大战,本以为是一场攻城战,但是李傕万万没想到是这么的一场决战,白波军准备充足,而且有大量的弓箭手,刀盾兵,和弩炮。这给西凉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特别是西凉军的铁骑,在弓箭手和弩炮的攻击下,根本没有发挥出西凉铁骑应有的攻击力。

    同时,由于西凉铁骑自身的问题,西凉军在战场两翼的进攻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现在西凉军既然无法压制住白波军,当然也就没办法逼迫白波军把所有军队投到战场上来。相反,白波军却利用战场有利态势,在两翼发动了反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逼着自己迅速出动所有军队。

    “大人,白波军已经全线反攻,他们应该没有军队了。”李暹的亲卫急切说道,“即使他们还有军队,也不过是留驻城内的后备军,人数不会太多。”

    “胡才这个人你了解多少?”李傕突然问道。

    亲卫愣了一下,摇摇头。他对胡才不熟悉,无从了解。

    “胡才从一个白波军统帅开始,到现在的征北将军,这其中需要付出多少艰辛,你知道吗?”

    张济等人互相看看,有点疑惑,不知李傕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波军是什么?刚刚兴起的时候,不过是几万乌合之众,被牛辅将军的一万大军压在白波谷半年时间,郭太、杨奉等人的实力在白波军中比胡才强,但是现在呢?他们在哪里?胡才韬光养晦,暗中经营,一出手雷霆万钧,他控制白波军,占领安邑,投靠朝廷,封河东太守,征北将军,这其中有多少艰辛你们知道吗?你们谁能够像胡才这样,从一个贼寇变成朝廷的征北将军?他是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的。”

    “大人的意思是说胡才有绝对致胜的把握?”张济紧张地问道。

    “胡才只有河东,河东安邑最重要,失去了安邑,胡才的白波军就名存实亡了。这一定胡才不会不知道,胡才在安邑储存了很多的粮草,但他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战?”

    李傕脸显忧sè,缓缓说道,“胡才手上肯定还有兵力,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而已。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过早暴露兵力,不能过早暴露主攻方向,必须再等一等,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张济虽然心痛己方军队的损失,但又不得不承认李傕的推测非常有道理。这一仗董卓输不起,一旦输了非但拿白波军没办法,而且对董卓独揽大权有严重影响,那些豪门士族,那些关东【军】阀,看到董卓连白波军都解决不了,一定会立刻举兵。

    他想了想,无奈叹道:“大人既然不愿意过早暴露兵力和主攻方向,那就要另想诱敌之策,不能这样硬拼。这么打下去,我们也消耗不起。”

    “左右两翼战场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李傕点点头,向张济问道。。

    “右翼战场上有铁骑助阵,尚能支撑。另外李暹大人的主力大军就在右翼待命,徐伟的军队如果徐徐后撤,对我们反攻时迅速包围敌人极为有利。”

    张济说道,“相比起来,左翼战场就很危险了。左翼战场上的王方和李式的铁骑现在被白波军缠住了,一直无法支援步卒大军,而李利的几千步卒和随后支援上去的胡封的二千步卒因为缺少铁骑掩护,在遭到白波军的疯狂反扑后,正在节节败退,情况非常危急。”

    张济本来建议利用民夫加入战场,但没有训练的民夫不仅不能给西凉军缓解压力,而且还有可能让西凉军崩溃。

    “左翼战场目前也能支撑,还是先集中兵力打中路吧。”李傕说道,“我们立即围歼中路敌军,看看胡才如何应对。现在我们的左翼还有多少步卒军队?”

    为了帮助张绣攻击中路,李傕已经从后备军中抽调了李乐的两千铁骑。考虑到全局的需要,剩下的八千后备军无论如何不能再动了,只能从其它地方征调军队支援中路。

    “还有四千人。”

    张济迟疑一下,对李傕说道,“稚然(李傕),我觉得用这四千人反攻左翼战场上的白波军更合适。目前中路战场上的敌人距离安邑城大约五百步,如果我们增兵围歼,他们必定撤进城内。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无法诱出胡才的后备军,更有可能丢失两翼战场,所以……”

    “不要争了。”李傕看到张济脸sè不善,急忙挥手说道,“立即传令,让胡封带四千大军支援中路。”

    白波军如果中路受击,西凉军将直接威肋城池,这时胡才只有两个办法迎敌。一是从城内调兵支援,一是命令两翼战场上的军队迅速收缩,向中军靠拢。

    如果白波军采用第一种办法,西凉军随即达到了目标,主力大军可以倾巢而出了。

    如果胡才还在硬撑,那么两翼战场上的危局就能得到缓解,而占据中路的张绣和李乐也能切断两翼战场上白波军的退路,这同样能达到诱出所有白波军的目的。

    传令兵飞马离去,但张济还是极力劝说李傕调兵支援左翼的西凉军。

    支援左翼战场,首先可以帮助李利他们摆脱目前的困境,可以把王方、李式的铁骑从缠斗的不利局面中解救出来,西凉军的损失因此可以大大减少。其次,西凉军突然出兵支援左翼战场,很可能会让白波军做出错误判断,误以为西凉军的主攻方向是左翼战场,从而把胡才手中可能存在的军队调出来。

    另外,李利本来是白波军的统帅,这个人并不是一心一意的投靠西凉军,一旦被白波军说反,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此机会削弱他的实力,逐渐把他的威胁彻底解除掉。

    李傕被说动了,他稍加考虑后,断然下令张济领八千大军支援左翼战场,同时命令张绣、李乐不惜一切代价加强攻势,务必击溃中路白波军,尽早切断两翼战场上敌军的退路。

    ………………

    战场西北面。

    左翼战场上,双方骑兵在战场西侧往来冲杀,而双方步卒大军却在战场东侧浴血奋战。

    突然,一阵猛烈的战鼓声直冲云霄,惊天动地。数万正在酣战不休的将士们霍然惊醒,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远方。

    西凉援军沿着两个战场的中间飞速而来,其满天的旌旗就像五彩缤纷的彩云一般,一路翻滚着呼啸而至。

    一千白波军步卒就在东侧战场的侧翼,正好和西凉援军正面对撞。军司马钱平愤怒地骂了几句,脸上杀气凛冽,“传令各部,调转阵形,准备死战。”

    一千将士在令旗和鼓号的指挥下迅速脱离主战场,并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一个“圆形”战阵。钱平打算利用这个战阵在两个战场的zhōng yāng牢牢拖住西凉援军,帮助骁骑营铁骑和吴川的步卒大军迅速做出部署调整。

    而同时,八千西凉大军在张济的指挥下,以雷霆之势狠狠地撞上了白波军战阵,激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钱平带着军队从清晨战斗到现在,已经将近四五个时辰了,中间虽然在吴川的方阵后歇息了一段时间,但相比养jīng蓄锐的西凉军,他们还是太疲劳了。圆形战阵在西凉军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中终于坚持不住,裂开了一道口子,这道裂口迅速增大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钱平大怒,带着亲卫亲自杀了上去。但是钱平虽然骁勇,但个人的勇武改变不了战场的局势,张济飞马上前,一刀砍向钱平。

    钱平猝不及防,被张济一刀看中,开膛破肚,仰面栽倒,当场气绝。

第十一章 大战李傕(7)

    第十一章

    钱平一死,白波军的圆形阵势岌岌可危,在张济的西凉军的攻击下,顷刻之间面临崩溃。

    吴川又惊又怒,指挥大军迅速向他们靠拢。如果钱平的军队被击溃,对士气打击太大,整个战场的形势可能就此扭转。

    “杀,杀过去……靠上去……”吴川纵马在阵中来回奔驰,高声狂呼,激励将士们舍生忘死,加快攻击速度。

    西凉大将胡车儿率军阻击,意图阻止二支白波军的会合。现在张济正在指挥军队围攻钱平的部下,只要能击溃这支军队,西凉人就能掌握左翼战场上的主动,并有可能就此击败白波军,率先确立大捷的优势。

    吴川急了,亲自跑到前沿,冲着军司马大喊大叫,“快。快集中兵力,立即给我打开通道,立即打通,否则我砍了你。”

    “拼了。”军司马怒吼一声,指着传令兵怒声叫道,“把弩炮给我拖过来,全部拖过来。”

    “轰……轰……”

    弩炮连续不断地吼叫着,惊心动魄。西凉军措手不及,士卒们就象原野上的草芥一样,一批批地倒下。

    与此同时,缺少了弩炮支援的正面战场也杀得血肉横飞,白波军士卒和西凉军杀疯了,战况极其惨烈。

    胡车儿眼见己军损失惨重,照这样打下去自己很快就要失去战斗力了,急忙下令撤退。但就在他下令的时候,白波军的弩炮已经逼近了。在一阵震耳yù聋的轰鸣声里,胡车儿带着满身的箭矢飞了起来。

    胡车儿阵亡,白波军又杀红了眼,挡者披靡。

    “杀……”

    “杀光西凉人……”

    在白波军的疯狂反扑下,西凉军恐惧了,连番后退,任由两支白波军顺利会合。

    战场中路。

    张绣和他的部下们锲而不舍,围着张辽的大军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随着白波军的伤亡越来越大,战阵被突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张玮第三次冲进了白波军的“堡垒”。

    白波军士卒们在一名军司马的指挥下,层层阻杀。在激烈的混战中,这位军司马被西凉军士兵的长矛刺穿了身体。他的亲卫们拼死把他救了出来,但他还是在巨大的痛苦中悲惨地死去。

    张辽在半天之内连失两位统军副将,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带着郝昭和一帮伤痕累累的亲卫们截断了张玮的退路,将张玮和一百多名西凉悍卒全部杀死,把他们的头颅高高挂起。

    “杀……”

    张玮的死,张绣被激怒了,他为了给自己兄弟报仇,指挥铁骑向白波军展开了疯狂的报复xìng攻击。

    隆隆!!

    几千铁骑向白波军发起狂风骤雨般的攻击,铁骑如风,一片片的吹拂在白波军的防御阵形上。

    战斗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惨烈了。

    ………………

    安邑城。

    rì过正午,骄阳如火。

    胡才仰起头,就着皮囊喝了几口清水。李肃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撕开手上的麦饼,递了一块给胡才,“主公,吃点吧,战斗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恩,士兵的干粮没问题吧?”胡才一边把麦饼塞进嘴里,一边笑着问道。

    “主公放心吧,为了这一次的战斗,军幕府早有准备,不仅有这东西。”李肃把手中的麦饼举到胡才的眼前晃了晃,“而且还分配了不少干肉,军幕府的不少人心疼的不得了。”

    “这可能是不少人的最后一餐。”胡才笑容渐敛,“你看看正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士卒们,我们有什么资格吃得比他们更好?”

    “你不要说到这事就生气。”李肃笑道,“有些事,你要正视现实,不要太执着了。现在军幕府的财力也不是很好,特别刚刚对南匈奴用兵,现在面对几万西凉军,军幕府的开销很大。”

    胡才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我当然清楚,但是有些事是不可能避免的,哪怕再苦再累,也要咬牙坚持,士兵们为我们战斗,我们不能亏待了他们。只有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深受将士们的爱戴,才能战无不胜。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怎么统率大军?”

    军队不仅需要粮草。还需要大量的肉食,这是增强士兵体力的最好办法,以前的白波军为什么是乌合之众?就是因为大部分人连饭都吃不饱,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力气战斗?

    几万白波军需要大量的肉食,虽然是三天一顿肉,但对白波军来说开销很大,胡才想解决财力问题,但是有些事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掉的。

    两个人正在闲聊着,晏明飞奔而来,“主公,李傕的主力出动了。

    “哪个方向?多少人?”胡才和李肃闻言大喜,急忙走到城墙边向战场上望去。虽然他们无法看到几里之外的两翼战场,但他们还是下意识地极目远眺。

    晏明跟在胡才的身后,把右翼战场上的战况简要说了一下。听说钱平阵亡,胡才很吃惊,半天没有说话。

    钱平是最早跟着胡才的他,他和吴庆、吴川、胡强、李峰等人一样,是从黄巾起义的时候开始跟着他的,总共才一百人,这些老兄弟死一个就少一个。

    “那不是李傕的主力。”李肃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虽然李傕在右翼战场上连续增兵,投进了大约一万多人,但我看这是李傕的诱敌之计。”

    晏明说道,“这不一定,李傕这样梯次增兵,不断消耗我们的兵力,极有可能在右翼战场上发动最后一击。”晏明转头看向胡才,“大人,我们现在可以把后备大军全部调上战场了。”

    胡才迟疑不语。

    “大人,吴川他们在左翼战场上已经反攻多时,敌人连连退却,危在旦夕,但我们至今还没看到他们的援军。”晏明再劝道,“西凉军在左翼战场上的铁骑数量非常少,李傕如果把主力全部投到左翼战场上进行决战,他的损失可能很大,所以……”

    “中路战况如何?”胡才打断晏明的话,指着城外正对面的战场说道。

    “张辽大人只有几千步卒,而张绣和李乐却大约有五千铁骑,双方实力有一定的差距。”晏明说道,“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张辽大人的损失会越来越大。等到他的军队折损了三chéng rén马无法保持方阵的完整时,中路大军的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了。大人若想减小中路大军的损失,最好立即让张辽撤回来。”

    “张辽求援了吗?”

    “没有。不过他已经三次要求得到武器补充,估计他现在手中的长箭快要用完了。”

    胡才背着手在城墙上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望着远方的右翼战场,踌躇不安。李傕的这几千人马的投入到底是不是李傕的主力,如果是李傕的主力的话……。

    胡才沉默片刻,问道:“黄香的铁骑还能挡住西凉人吗?”

    “目前还可以,但黄香回报说,他的损失越来越大,最好能尽快得到支援。”晏明回答道。

    胡才再问道:“吴川还能坚守多长时间?”

    “这个……”晏明犹豫了一下,苦笑道,“主公,你要知道,西凉人刚刚调上了生力军,而吴川已经打了四个时辰,将士们疲惫不堪,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既然还能坚持,那就再等一等。”李肃毫不犹豫地说道,“现在西凉军投入战场上的到底是不是李傕的主力,现在还不清楚,李傕是西凉名将,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打败他,以后很难找到这里的机会了。”

    “即使再等一等,李傕也未必会把剩下的兵力投到左翼战场。”晏明焦急地说道,“我们还是尽快出击右翼战场,迅速扭转战场形势。”

    “出击早了,李傕发现了我们的真实实力,他会急速撤守大阳。河东大战一拖再拖,后果不堪设想。”李肃反对道。

    对付李傕的办法就是一举打败他,如果进行持久战,这对白波军非常不利。李肃和李傕在一起共处了一段时间,对于李傕还是比较了解的。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胡才停下脚步,挥手说道,“急告霍平,请他派一千铁骑出击中路,阻击张绣和李乐,帮助辎重营把军械送到张辽军中。”

    “出击中路?”晏明稍显吃惊,“大人决定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胡才说道,“既然一战决胜负,那就不能给李傕任何机会,尤其不能让他全身而退。”

    …………

    战场东南面。

    杀声震天,白波军步步推进。

    由于距离敌人的本阵越来越近,吴川担心遭到敌人援军的反扑,指挥大军再度变阵,几千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品”字形战阵奋力杀进。以求攻守兼备,确保大军的安全。

    李暹、李应他们迟迟看不到援军,无奈之下只好竭尽全力督军阻击。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激烈。

    激战中的徐伟伤痕累累,终因气力不支,被白波军士卒砍翻在地。徐伟的亲卫们蜂拥而上,试图把徐伟救回来。但白波军士卒看到倒在地上的是一位大官,怎肯放弃,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子,象野兽一般咆哮着拼死冲上。徐伟忍着锥心的疼痛,手脚并用,挣扎着想爬到自己的亲卫后面。一个白波军士卒趁乱拿出手弩,对准徐伟扣动了扳机。三支弩箭shè穿了徐伟的大腿,把他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鲜血顿时四散喷shè。徐伟惨嗥不止,拼命地叫着喊着,但就是没人能抓住他的身体把他救回去。徐伟无助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卒倒在自己的周围,他的神智渐渐丧失,身躯渐渐歪倒,终于血尽而死。

    “杀……杀……“

    白波军踩着他的尸体继续杀进。

    李暹双手捂脸,痛苦地趴到了马背上。徐伟就这样死了,两千将士就这样倒在了战场上。本来他们可以不死的,在距离战场一里多外的树林里,自己和几千大军一直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冲上去救他们,但自己没有下令出击。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了白波军的刀下,李暹觉得自己自己太残忍了,残忍得几乎不认识自己了。

    李暹不明白,这个时候李傕为什么不让自己出击,只需要自己的军队出动,徐伟就不会死。

    李傕曾下令让李乐率军攻击中路。如果白波军在中路惨败,吴川等人顾及自己的后路,当然不敢率军狂攻,这样就能大大缓解右翼战场的危局。谁知李傕就出尔反尔,让李乐去支援马超。

    “大人,我们出击吧,再不出击就晚了。”一名牙将扯着嗓子高声叫道。

    “叫什么叫?”李暹猛然挺直身躯,怒声骂道,“你们没长眼睛啊?徐伟死了,现在谁在战场上迎敌?是李应大人,中郎将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暹凌空一鞭抽下,杀气腾腾地厉声叫道,“没有中郎将的命令,谁敢违令出击,我杀了他。”

    ………………

    战场中路。

    一千骠骑营铁骑突然出现在中路战场的东面,护住了吴川他们的退路。这支大军的出现,迅速改变了中路战场上的不利局面。

    此刻李乐正率军攻击张辽的侧翼,他首当其冲,遭到了骠骑营铁骑的迎头痛击。李乐的两千西凉jīng锐已经血战多时,损失了数百人,疲惫不堪,这下又给骠骑营铁骑雷霆一击,顿时溃不成军,狼狈后撤。张绣大吃一惊,急忙下令鸣金后退,和李乐迅速会合。

    骠骑营的军候命令大军停止追击,护住了方阵两翼,尾随在大军后面的辎重营将士驱赶着三十部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战阵,把长箭等军械送到了阵中。

    张辽拄着一支长矛,在郝昭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战阵。看到骠骑营的军候笑嘻嘻地望着他,不禁气得暗中骂了两句。张辽躬身行礼,“你们怎么才来?是不是在旁边睡着了?”

    “我是想来帮你,但主公不允许啊。”军候泰兴跳下战马,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关心地问道,“伤势很重吗?还能支撑吗?”

    “死不了。”张辽说道,“不过我手下的军司马已经死了几个了。”

    泰兴吃了一惊,“损失这么大??还有多少人能继续作战?”

    张辽想了一下,“大概四千多人吧。先把伤卒送回城去,阵亡士卒的尸体暂时摆在战场上。”接着他愤然转身,指着远处正在重整队列的西凉铁骑,纵声吼道,“老子要立即反攻,把张绣和李乐这两人宰了。”

    “好,立即撤阵,我们杀上去。”泰兴飞身上马,举手狂呼,“吹号,吹号,进攻,进攻……”

    “呜……呜……”

    骠骑营在号角声下立刻聚集。

    隆隆!!

    在张辽的掩护下,对张绣等西凉军展开了攻击。

    …………

    李傕有些激动,握着马鞭的右手轻微地颤抖着。

    “多少人,到底有多少人?”

    “至少有两三千铁骑。”斥候兴奋地说道,“我们看到了旗号,是白波军骠骑营的军队。”

    “大人,这应该是胡才最后的兵力了。”张济喜笑颜开,“大人,我们可以出击了。胡才手中就这么多人马了。”

    张济在杀了钱平后,带着五千兵马秘密返回了李傕身边,这是李傕最后的军队,刚才出击只是为了迷惑胡才。

    李傕抬头望着远方杀声震天的战场,凝神思索。

    “大人,在安邑的白波军只有四万,这一点绝对不会错。”张济说道,“现在我们在战场发现了骠骑营的军队,再加上战场上的军队,白波军在安邑城中最多不过几千人,这是白波军在安邑的主力,现在是解决他们的时候了。”

    李傕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脸上还是疑sè重重。

    “大人。白波军总共才六万到七万人,他们刚打败了南匈奴人,在北方至少一万,而且还要防关中和河内,雒阳,在安邑四万白波军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打了这么久,早就筋疲力尽了,这个时候我们主动出击,一定可以解决白波军。”张济说道。

    李傕闭上眼晴,沉思良久,突然问道:“羌人还没有消息?斥候还没有发现五雷他们的军队?”

    张济一脸鄙视,“大人,李暹派人去找了,我也派人去找了,但是……”他摇摇头,“这两个混蛋十有仈jiǔ是跑了。”

    “他们即使要跑,也不会跑太远,斥候应该能发现他们。除非……。”李傕眼里露出一丝忧sè。

    “这不可能,五雷他们有两千多铁骑,想要消灭他们,必须有同等的兵马,但是白波军不可能还有那么多兵马。”张济回答道。

    “想办法去找。”李傕说道,“他们即使要跑,也会往西跑,所以你们尽快向解县方向寻找,必须把他们找到。”

    张济不解的问道:“大人,白波军的兵力部署已经全部暴露,我们现在只要把主力投到右翼战场上,给白波军致命一击,这一仗我们就赢了,还找羌人干什么?”

    “快去找。”李傕用力一挥手,“找到了,让他们立即返回战场。

    张济赶忙答应,“大人,那我们何时发起最后一击?”

    “先让张绣和李乐攻上去,在战场中路缠住白波军的骠骑营。”李傕沉声说道,“再告王方;李式,务必拖住白波军。命令胡封、李利他们,放缓攻击节奏,尽力把吴川的军队围在左翼战场上,不让他有脱身的机会。”

    “传令李暹,待中路战场进入混战后,即刻发动最后一击。”

    “张济,你马上带这五千兵马加入战场。”

第十二章 大战李傕(8)

    第十二章

    “咚咚……”

    战鼓擂响,惊天动地。

    李暹等四人各带一支大军,如同江河决堤一般,在震撼天地的厉啸声中,向着战场上飞奔而去。

    李暹手中的五千铁骑在这个时候对中路的白波军发动了致命一击,加上张济、张绣、李乐的军队,中路的西凉军到达了一万六千多人。以压倒xìng的攻势杀向白波军。

    决一死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

    安邑城。

    李肃一跃而起,几步冲到了城墙边上,激动地连声叫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晏明面孔涨红,双手高举,仰天长啸,“李傕终于出来了。”

    胡才又惊又喜,拿着棋子的手高悬空中,迟迟没有放下来。总算等到敌人出来了,胜券在握。

    “主公,快下令吧,快啊……”晏明冲到胡才身边,挥舞着断臂,大声吼道。“现在该轮到我们了,轮到我们了。”

    胡才点点头,把手中的棋子缓缓放到棋盘上。

    “传令吴川、黄香两位大人,不惜一切代价,把西凉军拖在右翼战场上。”

    “传令张辽、泰兴两位大人,立即后撤,把张绣和李乐诱到城下。”胡才手指晏明,“晏明,你率城内近卫军人马即刻出城,迅速插到张绣和李乐的背后,断绝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围歼于安邑城下。

    晏明轰然应诺,转身就走。

    胡才站起来看了看天sè,“要抓紧时间了,争取天黑前确定胜局。”

    “急告霍平派一千铁骑,立即杀进右翼战场,切断中路战场和右翼战场之间的联系,防止张绣和李乐冲破重围救援敌军。”

    “急告霍平派出三千步卒杀进右翼战场,包围敌军,任意攻杀。”

    “急告霍平立即率两千步卒大军进入右翼战场,会合吴川等歼灭敌军。”

    “告诉右翼战场各部将领,现右翼战场由吴川指挥,各部务必遵吴川的军令,争取全歼敌军。”

    “擂鼓……擂鼓……”胡才猛然转身,挥舞着双手纵声狂吼,“擂鼓助威……”

    …………

    吴川望着前方cháo水一般涌来的西凉军,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没想到李傕手上竟然还有这样一支大军。

    由于白波军不断挤进,距离城池已经相当远了,再往后撤根本来不及。而西凉军的铁骑看到铺天盖地地杀过来,士气大振,围着白波军的战阵频频攻击,试图把白波军拖住。

    吴川的部队损失惨重,五千步卒,一千铁骑只剩下一半了,面对滚滚而来的铁骑大军,吴川心惊胆战。

    “传令各部,结阵固守。”

    吴川拨马回转,直驰中阵,“立刻向主公求援,快,快……”

    一时间令旗飞舞,鼓声四起,白波军将士迅速收缩,在弩炮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松散的“品”字形战阵急速变成了“口”字形方阵。

    一面面盾牌飞速组合,黑sè的“城墙”在士卒们的手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层层垒起。一支支血糊糊的长矛斜指向天,在炙热的阳光照shè下发出冷森而血腥的光芒。弩炮撤进阵内,装载弩炮的小型战车被连到了一起,在方阵内再建了一个方形车阵。弓箭手依车阵而列,长弓斜指向天,向阵外的敌骑肆意shè击。

    黄香等人聚到了吴川的身边,几人望着浩浩荡荡杀来的敌军,脸sè都很凝重。

    “李傕这个时机选得好啊。”吴川冷笑道,“我们打了五个时辰,将士们jīng疲力竭,军械也消耗殆尽。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我们这次就要全军覆没了。”

    “你们看……”黄香指着前方五彩缤纷的旌旗,吃惊地说道,“那都是西凉军的jīng锐步卒,难道他们把西凉军的步卒全部安排在这里了??”

    “好事嘛。”吴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一次把他解决掉,然后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潼关和陕县。”

    “看样子董卓下了血本。”黄香脱下战盔,不停地抹着头上的汗,“只不过这次叫他血本无归了。可怜的人。”

    说完两人互相看看,突然放声大笑。

    “咚咚咚……”

    猛烈的战鼓声穿透了战场上惊心动魄的啸叫,直飞九霄。

    李暹率军正面迎上方阵。李应等人攻击左右两翼。李恒率军直插方阵后方,切断方阵的退路。

    短短时间,将近两万步骑大军把白波军方阵团团包围。

    “攻击,攻击……”李暹在阵前纵马如飞,“撕开敌阵。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在震耳yù聋的吼声里。第一批突前攻击的西凉军将士高举着盾牌,像洪水一般冲进了箭阵。

    吴川脸sè骤变。

    在敌阵前方,西凉军士卒推着几台冲车,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冲车上的巨木六尺粗,十丈长。巨木的前端被割成了锥形,上面还钉满了密密麻麻的矛尖。近百名士卒推着一台冲车,风驰电掣一般呼啸而至。

    方阵的“城墙”是盾牌而不是石头,如果让这冲车撞上来,方阵转眼就会被撕裂。

    吴川吓得肝胆俱裂,从马背上直立而起,转目四顾。从四面八方攻上来的西凉军突前部曲都带着这种巨大的冲车,至少有二十台之多。

    “密集结阵,密集结阵……”吴川声嘶力竭,声音变得异常的惊恐,“向主公,求援,求援……”

    “齐shè,齐shè,给我shè死他们……”吴川跳下战马,冲到弓箭手面前,疯狂地叫着吼。

    攻击的西凉军速度越来越快。

    白波军的长箭也越来越密集,不时有敌卒中箭栽倒,但依旧无法阻止冲车的来临。

    “轰……”

    一声巨响,黑sè大盾四分五裂,惨叫声冲天而起,方阵的黑sè“城墙”立时轰然倒塌。冲车就象张开血盆大口的嗜血猛兽,一路咆哮着,无人可当。躲闪不及的白波军士卒被冲车的锥形尖头结结实实地撞上,当即被挂在了矛尖上,顿时鲜血四shè,凄厉的惨听声让人不寒而栗。有几头冲车撞进了人群密集处,锥头处竟然挂上了两具尸体。

    冲车庞大的“身躯”似乎无坚不摧,巨大的惯xìng力把所有冲撞它的士卒和武器都砸得倒飞而起。一些受伤倒地的士卒更是被它活活碾压而死。

    白波军方阵一片混乱。措手不及的士卒们魂飞魄散,狼奔豕突,纷纷向车阵内退却。

    “杀,杀上去……”

    黄香怒睁双目,一刀砍下了敌人的头颅,接着高举血淋淋的战刀,纵声狂呼,“夺下冲车,杀死敌卒,杀……”

    黄香的战刀在空中飞舞,每刀落下,必定鲜血四shè。黄香的亲卫们紧随其后,吼声如雷,一往无前。

    一时间杀声四起,攻势如cháo。

    白波军士卒们越战越勇,呼啸向前。

    白波军的方阵非常坚固,白波军的士卒非常强悍。要想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摧毁方阵,围杀白波军士卒,就需要利用冲车持续攻击,从体力上和信心上彻底摧毁白波军。所以李暹看到第一轮攻击已经奏效,立即下达了第二轮攻击命令,“再攻,再攻……”

    战鼓擂响。第二批攻击部曲又从大军中推出了十几台冲车,他们乘着第一批攻击士卒正在方阵内浴血奋战的时候,再度杀向了白波军。

    “shè,给我shè……”

    吴川毫无办法,他只能绝望地挥舞着战刀,愤怒地看着一台台冲车“轰隆隆”地杀过来。

    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今天要想活下去,就要看援军何时赶到战场了。

    在战场外的骠骑营铁骑第一个冲进了战场。

    万马奔腾,烟尘滚滚,大地在轰鸣中剧烈的震颤。

    “急速……急速……”霍平高举长矛,放声狂呼,“杀上去……”

    几千白波军生力军在吴川督军不断前攻,距离安邑城越来越远的时候,已经悄悄赶到了战场边缘。他们第二个冲进了战场。

    几千大军一分为三,就象三支离弦长箭,发出惊天厉啸,三千将士如同滔滔大cháo,卷起层层骇浪,气势磅礴。

    霎时间,杀声如阵阵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原野上,裂石穿云,直冲九霄,天地失sè。

    “走,走,走……我们杀过去……”

    …………

    白波军黑sè“堡垒”在西凉军的连番冲击下摇摇yù坠,“墒墙”更是被冲车撞击得伤痕累累、残破不堪。

    白波军的方阵渐渐溃不成军,虽然将士们士气如虹,依旧在狂风暴雨中酣呼鏖战。但由于防线的整体崩塌,由于几十台冲车深深钉在阵内阻碍了防线的重建,他们最终未能挡住数千敌人的疯狂攻击。混战在瞬间爆发。

    “擂鼓……擂鼓……”李暹看到白波军坚固的方阵被自己顺利摧毁,兴奋地连声嘶吼,“杀上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黄香连中数箭,踉跄倒退,一屁股坐到了弩炮车的车辕上。没有退路了,后面就是车阵,要死也只能死在这里了。他气喘吁吁地低下头,无力地放下了手上的盾牌。他已经杀得连手都举不起来了,伤口上的血流满了全身,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地流逝。

    他的身边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但对面的敌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他看到自己的亲卫队长被长矛刺穿了,看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他想冲上去救他们,但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他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浴血的敌人冲了上来,长矛、长枪、战刀、战斧,各种武器像下雨一般飞过来。

    “大人,快退,快退……”士卒们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断断续续。

    我要死了吗?黄香剧烈地喘息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胸膛撕开。他想举起盾牌挡一下,但他的手动不了,好像早已离开了躯体。

    “轰……”一声巨响,弩炮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一声惊天咆哮。

    敌人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黄香眼前一黑,在弩炮车剧烈的震动中滚到了地上。

    “放……给我放……”吴川披头散发,脸上血迹斑斑,杀气凛冽,“传令各部,撤进车阵,撤进车阵……”

    “大人,不能放,前面还有自己人,还有我们自己的兄弟……”战车营的军司马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恨不得把吴川杀了,“撤不进来了,还是一起冲出去杀吧。”

    “我杀了你。”吴川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给我shè。”

    几个士卒抬着黄香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他死了吗?”

    “没有,还有一口气。”吴川把昏迷不醒的黄香放到地上,“你还能站起来吗?”

    “你要去哪?”

    “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吴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指挥各部撤进车阵,用弩炮连续不停地轰,让弓箭手把所有的箭都shè出去。记住,不许让一个敌人冲进来。”

    吴川站起来冲着一队悍卒招招手,转身飞奔而去。

    ………………

    一个西凉骑卒无意间抬头看向天空,他看到了耀眼的太阳,也看到了从天际间翻滚而来的巨大烟尘。

    “敌骑,敌骑突袭……”

    恐惧的叫声霎时撕开了笼罩在战场上的血腥。梁兴骇然抬头,脸sè骤变。“吹号,吹号……结阵迎敌,结阵迎敌……”

    “呜呜……呜呜……”

    号角急促吹响,凄厉而惊恐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在这瞬间抬头北顾。

    李暹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他没想到白波军在这个时候还有军队,功亏一篑。“鸣金,撤兵,撤兵……”

    “大人,你看,你看东面……”锣声刚刚响起,士卒们再度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李暹霍然转头向东,两眼遽然睁大,神情极度绝望。白波军铁骑,庞大的白波军铁骑还是出现了。在这个时候出现,哪怕是一千几百铁骑,对筋疲力尽的西凉军来说是致命的。

    “啊,不……”

    李暹不甘心的怒吼。

    “擂鼓,擂鼓……结阵……”李暹仰首向天,放声狂呼,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和恐惧全部吼出来。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撤了。仓惶后撤,大军势必瞬间崩溃,继而会导致左翼和中路战场的崩溃,大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向中郎将大人求援,请他速派援军,接应我们撤退。”

    “命令李应,冲上阻敌,务必给我们争取结阵的时间。”

    “急令辛李恒大人,立即向中军靠拢,就地结阵。”李暹手指尚在血腥鏖战的战场,连声叫道,“传令各部,把冲车拖出来,拖出来。”

    ………………

    战场上,白波军士卒欢声雷动。

    “撤,撤,撤进车阵,全部撤进车阵……”吴川靠在弩炮车上,无力地挥动着手臂。

    “当当……”金锣鸣响,一阵紧似一阵。白波军将士们欣喜若狂,纷纷涌进车阵。

    黄香高举双臂,激动地仰天长啸。最艰苦最惨烈的搏杀过去了,剩下的事就是围住敌人,一口一口地吃掉他们了。

    黄香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击?”

    “没有必要了。”吴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算他们长了四条腿也没用。一百多里外就是黄河,除非他们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否则必死无疑。”

    黄香还想再劝,吴川指指四周瘫倒在地的士卒,苦笑道,“我们从清晨打到下午,四五个时辰了,实在打不动了。李暹和他的手下一直养jīng蓄锐,生龙活虎一样,我们冲上去,纯粹送死。”

    黄香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后撤的敌军,“大人,他们已经后撤了,怎么还把冲车拖了出去?难道他们还要打?”

    “什么?还要打?”吴川急忙转身细看,接着他皱皱眉,疑惑地说道,“看样子,他不打算逃,而是要和我们拼命。”

    “难道他们手上还有兵力?”黄香担心地说道。

    “这到不清楚。”吴川望着堆满尸体的战场,心有余悸,“短短时间内,我们方阵被破,损失惨重,就是因为我们的估算有错误。现在看来,他们的兵力至少在一两万人左右。”

    “如果他们有后备军,那兵力基本上和我们旗鼓相当,今天这一仗就难打了。”黄香吃惊地说道,“这个情况要立即禀报主公,请他及时调整兵力部署,改变攻击策略。”

    “好,立即派人回禀主公。”

    …………

    隆隆!!

    骠骑营骑兵快速的冲锋,扬起的滚滚烟尘遮天蔽rì。

    李应带着五百多人飞速迎上。他以为这路铁骑大军人数不会太多,自己这五百多人勉勉强强也能阻挡一下。

    此刻白波军到底有多少军队,谁都无从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李暹能在左翼战场上拖住白波军后备大军,那么西凉军安全撤出战场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当然了,现在李应也不指望这一仗还能打赢了,只要大军能安全撤回陕县就非常侥幸了。

    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拉近,随着白波军铁骑大军矫健的身姿从烟尘之中逐渐露出,李应的脸sè也越来越难看。这仗不能打,自己这几百人冲上去,一个照面打下来,能活下来的不会超过三成。

    “吹号,撤,撤……”李应猛然斜转马头,掉头就跑。

第十三章 大战李傕(9)

    第十三章

    跟在他后面的西凉士卒早就想逃了,这时听到撤退的号角,立时紧勒马缰,拨转马头,一窝蜂地狂奔而去。李应本想带着他们撤到中路会合李傕,但这些西凉卒慌不择路,竟然直接南下,逃离战场了。李应不敢独自去见李傕,更不愿舍弃这些老部下,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他们打马而逃。

    李暹正指挥大军结阵固守,忽然看到李应不战而逃,把战场左翼全部让了出来,不禁气得暴跳如雷。战场左翼如果给白波军控制了,自己撤向中路会合李傕的通道就被切断了,而李傕想从中路接应自己也难于登天。

    “该死的李应,我要抓到他,剥了他的皮。”

    ………………

    白波军的铁骑大军出现在天际之间,气势磅礴。在铁骑后面,几千步卒大军紧紧地杀来。

    李恒惊呆了、他没想到白波军还有这么多的兵马,这几千生力军是他们能够抵挡的吗?

    “这次完了,彻底完了。”李恒惨然一笑,“白波军安排了这么多后备军。完了,彻底完了。”

    “大人,走不走?再不走我们就要成肉饼了。”李恒的亲卫连声催促。

    “走,快走……”李恒一鞭抽到马腹上,夺路狂奔,“快去告诉中郎将大人,白波军还有几千生力军到了战场,快……”

    他带着一千多人还没跑上几百步,迎头遇上了李应,“白波军铁骑杀来了,李暹被包围了,我们快走。”

    李恒骇然心惊,跟在李应后面打马飞驰,跑了一段路,他忽然想到这样逃离战场,可能会给西凉军带来灭顶之灾,急忙上前叫道:“我们不能逃,要去会合中郎将大人,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带着军队尽快撤离,否则,西凉军可能全军覆没。”

    李应当然不愿意逃离战场。如果李傕安全撤回,自己这颗脑袋就危险了,只不过现在士卒们肝胆俱裂,想喊也喊不住。

    “先脱离战场,不要给白波军铁骑困住了。”李应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大声说道,“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们再重整军队会合先生。”

    …………

    白波军的骠骑营铁骑呼啸而至。霍平并没有立即指挥大军发动攻击,而是命令两个军候各带一军切断了李暹的退路。此刻白波军的步卒大军已经到了,只要先把李暹围住,不让他趁乱逃走,这一仗就已经打赢了。

    李暹神采飞扬,在阵中往来飞驰,鼓励各部将士坚守战阵,“西凉军在中路战场和左翼战场已经确立了胜利的优势,只要我们在这里拖住白波军主力,让西凉军有足够的时间击溃白波军,我们就能取得关中大战的胜利。”

    李暹信心十足,说得天花乱坠,但他手下的将士们却将信将疑,毕竟白波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冲上来,这对大军士气的打击非常大。不过侥幸的是,这支大军的主力是西凉军,他们一直待在西北,只听过白波军的神勇,并没有亲眼看到白波军神勇到什么程度。还有一部分人是关中的军队,对白波军更是一无所知。无知者无畏,再加上刚才把白波军打得狼狈不堪增添了他们的信心。另外还有一帮胆子撑破天的统军主将们把白波军骂得狗屁不如,结果李暹竟然奇迹般地稳住了大军的军心。

    吴川、霍平没有急于进攻,给了李暹部署兵力坚固战阵的时间。李暹把步卒部署在战阵中间,免得他们在激战开始后因为恐惧逃跑而摧毁了战阵。西北的军队布阵于外围。几十台冲车和两百多部辎重车错落摆放,虽然车具的数量不够,但这个车阵足够阻挡和减缓铁骑的攻击速度了。

    白波军的大军源源不断的杀到,让李暹的自信越来越少。

    从目前战场上的兵力部署来看,胡才显然jīng心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早就下决心打这一仗了。现在自己被白波军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想突围会合李傕困难重重。

    …………

    吴川歪着脑袋,仔细看了一下前方两百步之外的西凉军战阵,突然笑了起来,接着放声狂笑。

    “哈哈……”

    周仓、霍平等人惊讶地望着吴川,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大人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

    “李暹就是一个王八。”吴川举起马鞭,指着西凉军战阵说道,“这只王八我要了。”

    周仓等人闻言哈哈大笑,

    …………

    李暹睁大眼睛望着远处高高飘扬的战旗,一时瞠目结舌,仅有的一点自信霎时不翼而飞。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白波军会投入这么多军队。

    “胡才手中到底还有多少军队?”李暹目瞪口呆,良久才失声惊呼道,“是不是胡才把所有的白波军调来了?”

    “准备突围。”李暹猛然叫道,“即刻突围。”

    …………

    战场中路。

    张绣和李乐稍整军队,再度向白波军发起攻击。此刻务必要缠住泰兴的铁骑,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支援右翼战场上的吴川。

    张辽的军队受损严重,虽然得到了武器补充,但将士们jīng疲力竭,急需重整,所以他在西凉军发起攻击之前,下达了后撤的命令。步卒大军一撤,铁骑随即从两翼展开,步骑大军形成雁行战阵,徐徐后退。

    张绣在前,李乐在后,两军以锥形战阵奋勇杀上,在声声嘹亮的号角声中,西凉人如同呼啸的鬼风一般卷起层层烟尘,一扎进了敌阵。

    被张辽临时任命为军司马的郝昭,带领一千jīng锐返身迎战。泰兴指挥铁骑从两翼阻敌。双方旗鼓相当,杀得血肉横飞。

    张辽指挥大军主力再退两百步,接近了城池,“擂鼓,列阵……准备反攻……”

    “马上禀报主公,请求主力支援。”

    …………

    旌旗如林,迎风狂舞。

    晏明率领近卫军四千大军列阵于城门外,静静地等待着攻击的一刻。

    “张绣还剩下多少人?”晏明从一个破旧而jīng致的小皮囊里抓起一把饼屑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大概还有五六千人吧。”旁边的军司马把水囊递了过去,回答道。

    晏明把小皮囊里的饼屑一把倒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大人,张辽大人的求援大旗……”在战阵前方焦虑不安的军司马突然举手叫道,“大人,我们可以出击了。”

    “你看清楚了?”晏明问道。

    “大人,出击吧,快,快……”

    晏明不紧不慢地收好小皮囊,又抬头看看天sè,猛然一脚踹到马腹上,“走,我们杀出去……”战马痛嘶,疾驰而去。

    “咚咚……”战鼓雷鸣,四千大军齐声高呼,奋力冲向战场。

    …………

    李乐骇然心惊,死死勒住战马,回头狂呼,“急报中郎将大人,城内还有敌军,正在我侧翼迂回,中路极有可能被包围,形势危急,请他急速支援。”

    “吹号,吹号,让他们撤出来,撤出来……快……”

    张绣此刻带着大军已经和白波军混战在一起,双方将士正在战场上往来飞驰,根本撤不出来。

    李乐急得团团乱转,眼睁睁地看着白波军援军从左翼战场和中路战场之间的空旷地带上风驰电掣一般飞速越过。如果让他们赶到自己的背后建立阻击战阵,大军的退路就被切断了。

    “快,再吹号,吹号,告诉李应,我们要撤了,请他们即刻脱离战场,即刻撤下来。”

    张绣听到了撤退的号角声,但前方不远处就是泰兴,他不想失去这个诛杀泰兴的好机会。如果自己能杀了泰兴,势必会对白波军的士气造成严重打击,自己有可能以少胜多,在中路战场上取得骄人战绩。

    “杀……杀……”

    “杀,杀……杀上去,给我围住他。”

    泰兴看到张绣带着西凉铁骑蜂拥而来,泰兴得意地笑笑,缓缓向张辽的步卒大阵里退去。只要把张绣和他的部下诱进战阵,凭借着三千多步卒组成的这座拒马大阵,白波军完全能困住张绣,把他的军队全歼于阵内。

    张绣的铁骑不退反进,步步逼杀。白波军铁骑则在泰兴的指挥下,逐渐一分为二,一部开始把张绣的军队往拒马阵内驱赶,一部开始分割张绣和李乐,并对张绣和李乐的军队展开了更加猛烈地攻击。

    李乐不停地回头张望,同时频频催促张绣后撤,时间就这样悄悄流失了。

    晏明率领大军急行六百步,然后转向,横向切入中路战场。

    李乐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大军给白波军前后包围,不但突围艰难,而且还有可能全军覆没。“调转马头,杀过去,把敌人击溃,快……”

    一千多骑卒紧随李乐之后,急速脱离战场,向晏明的大军呼啸杀去。

    晏明的大军一路飞奔而来,将士们气喘吁吁,立足未稳,这个时候如果给李乐迎头杀上,必然损失惨重。

    “你带着步卒迅速列阵。”晏明冲着身边的军司马高声喊道,“我带人顶上去。”

    鼓声密集,号角悠长,各sè令旗迎风招展。

    近卫军的将士们临危不乱,井然有序,迅速列阵。

    晏明带着近卫军中一千五百名jīng锐骑卒飞一般冲出战阵,他们就象翱翔的雄鹰展开了巨形双翅,伸出了犀利前爪,迎着猎物一击而下。

    “shè……shè……”晏明长矛挥动,纵声狂呼,“密集shè击……”

    一时间,箭雨如惶。

    …………

    “兄弟们,杀,杀上去……”

    张绣杀气腾腾,连声怒吼,长枪上下翻飞,恨不得把眼前的敌人瞬间化作齑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犀利的战阵,虽然十几个士卒组成的小型战阵不堪一击,但几百个这样的战阵组合在一起,互相保护,互相支援,那就牢不可破了。他的战马失去了速度,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敌人的武器,各种各样的武器象狂风暴雨一般连续不断无穷无尽地杀过来。张绣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稍一疏忽,不是战马受创,就是自己遭袭。

    泰兴就像一片火红sè的云,在战阵中飘来飘去,悠闲自在,不时还听到他挑衅的笑骂声。

    张绣气疯了,他不停地叫着吼着,长枪砸飞了一面又一面的盾牌,挑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卒,但他就是追不上泰兴。相反,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他的血腥杀戮激怒了白波军士卒。他开始受伤了,战马也在艰难地行进中不停地仰颈痛嘶。

    徒然间,张绣闻到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滔滔洪流之中,势不可当的洪水把自己撞得晕头转向,灭顶之灾瞬息将至。

    “兄长……兄长……”张玮嘶哑的叫声仿佛从天外传来,“我们中计了,快撤,快撤……”

    张绣霍然回头,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近千铁骑士卒陷入了“泥潭”进退不得,坐在马上的铁骑士卒成了白波军任意宰杀的靶子。远处,没有杀进战阵的部下们也被白波军铁骑围住了,正在呼啸的狂飙中奋力挣扎。

    张玮着急的喊道:“兄长,快走,快走……”

    “撤……”张绣断然挥手,拨马就走。

    但是白波军士卒哪肯放过他,趁着他调转马头的机会,一拥而上,霎时长矛、长箭漫天飞舞,张绣坐下的战马几乎被shè成了蜂窝。

    张绣眼明手快,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跳下战马,冲进了人群,但他即使快如闪电,背上还是中了两箭,数支长矛刺穿了他的皮甲,顿时血流如注。他象一头疯狂的猛虎,连杀数人,勉强冲出了小战阵,接着他就傻眼了。眼前到处都是敌人,半空中到处都是白波军的战旗,他不知道该往哪里杀才能脱离险境。

    “兄长……”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张玮杀到了,“大哥,快上马,快……”

    “走,走……”张绣长枪舞动,把逼上来的敌人纷纷杀退,“你给我指明方向,我给你开路,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一个军司马带着一队铁骑冲上接应张绣。陷在阵中的西凉悍卒在撤退的号角吹响之后,也各显神通,奋力回杀。

    白波军步卒的体力也到了极限,看到西凉军掉头要逃,随即顺势让出通道,任由西凉军离去。

    “擂鼓,擂鼓……”泰兴在阵中连声大叫,“告诉阵外铁骑,围杀张绣,不要让他逃了。”

    “咚咚……”战鼓如雷,天地震撼,整个战场都在这猛烈的鼓声中颤抖起来。

    张绣带着人马狼狈不堪地冲出了白波军战阵。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正想说话,就听见鼓声骤然炸响。战马受惊,直立而起,张绣猝不及防,翻身滚到了马下。

    张玮等人骇然心惊,一个个紧张地望着白波军大军,以为白波军要发起汹涌澎湃的冲锋了。张绣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狠狠打了战马一拳。自己的坐骑死了,这匹无主战马不知是谁的,胆子竟然这样小。张绣爬上马背,怒气冲天地挥手叫道,“吹号,吹号……重整队列,我们撤下去会合李乐,快……”

    张玮和周围的骑卒们都没有动,他们目瞪口呆的望着北方的天空,双手紧紧握着武器,疲惫的身躯轻轻抖动着,好象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张绣猛地转身,双眼霍然睁大,神神极度震骇。

    北方的天空上,烟尘滚滚,好似一头嗜血猛兽正咆哮而来。

    “白波军铁骑……”张玮突然尖叫,“是白波军铁骑。”

    “上当了。”张玮破口大骂,一连串恶毒的诅咒从嘴里喷涌而出。

    “撤,撤,撤……”张绣窒息了,他竭尽全力喊了出来,“撤……”

    …………

    李乐和他的部下已经苦战数个时辰,此刻面对这支白波军的jīng锐,面对这些在安邑城里憋了大半天一个个气势如虹的近卫军将士们,他们遭到了重重一击。

    在第一次正面交战中,他们就损失了两百多人,很多人因为体力不支,躲闪不及,被白波军悍卒挥舞的长矛硬生生从马上打了下来。

    养jīng蓄锐的近卫军四千jīng锐,比虎贲军、玄武军的战斗力强悍不知多少,李乐的军队怎么会是对手?近卫军四千jīng锐气势如虹,打的李乐的军队人仰马翻,一泻千里。

    “撤,撤……”

    李乐惊恐的叫道。

    ………………

    张绣带着人马冲出了白波军铁骑的阻击,但他迎头遇上了一个更加混乱的战场,他在这个混乱战场的背后看到了列阵而立的白波军步卒大军。

    “白波军到底有多少援军?”张绣仰天苦笑,“这次完了。”

    泰兴带着大军转瞬即至,白波军再度把西凉军围了起来。

    张绣在阵中左冲右突,试图突围而去。

    “李乐在哪?”张绣看到了李乐的部下,惊喜地叫道,“告诉李乐,白波军的援军正从北方赶来,我们立即突围,向东南方向突围,和李暹会合。”

    “李乐大人撤退了,白波军从安邑派了一支jīng锐部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张绣心里一凉,一时间沮丧到了极致。

    “兄长……”张玮惊恐的叫声从身边传来,“兄长,我们怎么办?”

    “吹号,吹号……”张绣连连挥动长枪,冲着四周的亲卫们高声呼叫,“向东南方向突围,快,快……”

第十四章 大战李傕(10)

    第十四章

    李傕站在树荫下,抬头望着湛蓝sè的天空,望着从北方和东方天际之间飘起的滚滚烟尘,面sè苍白,一言不发。

    张济神情慌乱,几次想走近李傕,劝他即刻退兵,但看到李傕眼露杀机,心中十分恐惧,退兵的话又不敢说了。

    “右翼战场上还没有消息送来吗?”李傕突然问道。

    “没有。”张济紧张地说道,“据斥候回报,李暹的大军已经被包围,后路已经被匈奴人切断了。”

    “白波军大约有多少援军?”

    张济没有说话。李傕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大人,斥候无法接近战场,而李暹、李应、李恒的军队又被围住了,消息送不出来,所以……”张济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以我看,白波军的援军至少在一万人以上。”

    “中路战场的情况怎么样?张绣和李乐可有回报?”

    “晏明的军队出现了。”张济笑笑,既苦涩又无奈,“这样一来,张绣和李乐的兵力就处于绝对劣势,在泰兴、晏明和张辽三支大军的围攻下,他们突围的难度很大。”

    韩逮皱皱眉,消瘦的脸上轻轻抽搐了几下。

    “左翼战场如何?”

    “王方、李式回报,白波军的一部铁骑从战场侧翼打了他们一下,冲乱了大军的攻击阵势,迫使他们暂停了攻击,结果给江政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张济偷偷看了一眼李傕,小声说道,“现在白波军在左翼战场再建方阵,我们打起来很吃力。”

    “王方老了。”韩送语气冷森,“八千人打五千人,打到下午了,竟然还给对方从容抽调兵力袭击另一个战场,丢脸丢到家了。”

    张济低头无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有心劝说李傕退兵,但就是不敢说出口。

    “羌人还没找到?”

    张济摇摇头。他想了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躬身劝道:“大人,目前这种形势下,我们取胜的机会微乎其微,还是乘着局面尚可支撑的时候尽早撤兵吧。我们只要保住实力,将来还有机会。”

    “撤兵?”李傕惊讶地看看他,“怎么撤?丢弃李暹?丢弃张绣和李乐?然后我们逃回陕县?”

    张济头一晕,浑身上下轻轻打了个寒战,“大人,现在不撤,我们有可能遭受重创,甚至……”

    他本想说全军覆没,但觉得不吉利,把这句话又吞了回去,“现在白波军在局部战场上取得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只要他们利用这个兵力优势率先解决了其中一个战场,那么他们随即可以抽调至少一到两万人以上的兵力去解决第二个战场。大人,还是尽快撤吧。”

    “现在撤,大军马上就会全军覆没。”李傕冷笑道,“我们走了,李暹得不到救援,军队随即崩溃,然后白波军铁骑就会跟在我们后面穷追不舍。白波军现在有多少铁骑?就我们目前所知,至少有五六千人左右。这么多铁骑跟在我们后面追击,百里之外就是黄河,大家还有生路吗?”

    “你带上三千步骑大军,急速杀向右翼战场,打开通道,帮助李暹撤出来和我们会合。”

    张济低声轻叹。李傕不愿意接受失败的事实,更不愿意放弃这个占领河东的机会,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李傕,只能祈求上天的帮助了。

    “中路战场怎么办?张绣和李乐已经被包围了,要让他们立即突围,把他们救出来。”

    “张绣和李乐正在突围。”李傕转头望向前方的战场,“他们骁勇善战,手里的军队又都是西凉最jīng锐的铁骑,白波军挡不住他们。”

    …………

    战场东南面。

    白波军的主力步骑大军全部进入战场后,战场范围迅速扩大,方圆二三里的原野上旌旗密布,人海如cháo,一时蔚为壮观。

    吴川的军队受损严重,将士们jīng疲力竭,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奉命退后休整。

    霍平带来的铁骑布阵于战场西南方向,切断了李暹撤往中路战场会合李傕的道路。

    三千步卒大军布阵于战场东南方向,切断了李暹撤往黄河的道路。

    两千步卒大军布阵于战场东北方向,吴川亲自统率,布阵于战场西北方向,只要李暹突围,即挥军进击。

    吴川又急告泰兴,帮助张辽围歼了张绣之后,即刻返回左翼战场,率一千铁骑直接杀到战场的西南方向,会合在那里的白波军步卒阻击李暹突围。

    各部接到吴川的命令后,纷纷赶到预定位置,准备围歼敌军。

    双方最后的决战在震耳yù聋的鼓声里拉开了序幕。

    李暹的大军同时在战场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展开了攻击。

    白波军刚刚到达阻击位置,立足未稳,战阵未列,若仓促迎战必遭重创。

    “快,请吴川立即派出jīng锐铁骑阻杀敌军,给我建阵争取时间。”

    “擂鼓,擂鼓……命令各部加快列阵速度。快,快……”

    号角长鸣,骠骑营五百铁骑率先杀出。象两股飓风一般一路轰鸣着,急速杀向敌阵。

    …………

    战场上,西凉军士卒身处死地,要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破釜沉舟,踩着对手的尸体逃出樊笼。

    “咚咚咚……”冲锋的战鼓如同铺天盖地的惊雷,一阵阵掠过战场。

    “杀杀杀……”惊天动地的厮杀声湮没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它冲破了满天的箭矢,穿石裂云般直冲云霄。

    李暹身先士卒,一队队的悍卒虎视眈眈地瞪着血肉横飞的战场,准备随时支援上去,把挡在生存路上的敌人全部砍翻在地。

    李暹率军杀出车阵,气势汹汹地扑向对手,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惨烈的厮杀在继续,李暹的西凉军和白波军狠狠的撞在一起,李暹手中本来有七千铁骑和九千步卒,但是现在只剩下一半了,而白波军加入了五千步卒大军和两千铁骑,加上吴川等剩下的兵马,打的李暹的西凉军鬼哭神嚎。

    但是白波军想包围歼灭李暹的兵马却也困难重重,在这么大的战场上,想消灭李暹的几千大军,以白波军的兵力很难有效的对西凉军进行阻击。

    在西凉军的猛烈攻势下,白波军的阻击阵地岌岌可危。

    铁骑滚滚而来,轰鸣声震耳yù聋,霍平带着大军急速杀到。

    霍平高高举起了右手,一千铁骑缓缓停下。

    远处,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并迅速向战场冲来。

    “西凉人。”一个曲长兴奋地叫道,“西凉人的援军到了。”

    “他们人多,我们挡不住。”霍平猛然回头,冲着传令兵大声喊道,“快,急告吴川,我们需要援军,需要援军。”

    “吹号,吹号……我们先杀上去,杀……”

    战马陡然加速,一千铁骑疾驰如飞,卷起满天烟尘,迎着西凉大军奋力杀去。

    …………

    张绣带着大军血腥鏖战,逐渐突出重围。

    现在张辽的军队打不动了,停在了战场上。晏明的近卫军步卒jīng锐已经列阵,但张绣率军向东南方向突围,再变阵堵截已经来不及了。泰兴的骠骑营几百骑兵和近卫军中的铁骑大约有一千多人,而西凉军的五千铁骑在苦战几个时辰后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都是西凉军的jīng锐,至今还有两三千人在苦苦支撑。泰兴以为西凉军人困马乏,白波军在实力上已占据绝对优势,包围张绣应该没问题,谁知这些西凉军士兵意志顽强,一个个以命搏命,竟然从战场的侧翼冲了出去。

    泰兴怒不可遏,兵分两路,利用战马的体力优势,再度实施包抄。

    空旷的原野上,三支铁骑大军犹如离弦之箭飞速狂奔。三支大军先是并驾齐驱,接着两翼的白波军逐渐超出,并迅速斜切,武力合拢之势。

    张绣睚眦yù裂,全身趴伏在马背上,双脚连踹马腹,但战马实在是跑不动了,速度越来越慢。

    “兄长……你看……白波军……”张玮惊骇的叫声让张绣心惊肉跳,下意识地从马背上挺身而起,举目前望。

    远方的天际之间,一支铁骑大军浩浩荡荡地冲了出来。

    张绣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甚至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难道李暹的大军已经崩溃了?这么短时间就全军覆没了?胡才的白波军到底有多少铁骑?

    “调头,吹号,调头……向西,向西……”张绣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马缰。战马吃痛直立而起,大概是因为太累的原因,战马的后腿无法撑住全身,竟然“轰”一声栽倒在地。张绣眼前一黑,气得差点昏过去。

    西凉军士兵不待号角响起,已经开始调头狂奔了。张绣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战盔不知摔到什么地方去了,身上的伤口也全部迸裂,痛得他龇牙裂嘴,张嘴狂呼。

    “兄长……”张玮圈马回奔,急得连声吼叫,“兄长,快走啊。”

    战马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又惊又怕连声嘶叫,翻身站起来就跑。张绣吓了一跳,长枪驻地,身躯腾空飞起,歪歪倒倒地落到了马背上,跟着一拳砸下,破口大骂。战马惨声长嘶,突然发力,四蹄腾空而去。

    “走,走,向西,向西……”

    号角狂响,急促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白波军铁骑急速调头。泰兴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立马杀到,把他们砍成碎片,“追,追上去,杀了他们……”

    此刻张辽的军队在战场北面列阵,晏明的军队在战场南面,泰兴的铁骑已经追到了战场东南面,张绣突然调头向西,竟然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拦住他,眼睁睁地看他冲出了战场。

    泰兴紧追不舍,倚仗战马的速度一路掩杀。

    中路战场的情况一目了然,此刻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虽然西凉人逃出了包围,但损失太过惨重,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中路战场上的战斗结束后,泰兴的大军随即可以转入其它战场作战,白波军至此已经彻底控制了战场局势。

    “停止追击……停止追击……”泰兴紧勒马缰,连声狂呼。战马吃痛高扬前蹄,仰颈狂嘶。泰兴半悬空中,奋力挥动长戟,“吹号,吹号,不要再追了……”战马前蹄落地,连冲数步后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呜呜……”悠长的号角声划空而起,号声里带着胜利的兴奋,也带着满腔的恼怒和不满。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竟然让西凉人突围而去,白波军将士们心犹不甘。

    “急告主公,中路战场的战斗已结束,各部正在迅速重整,大军可以随时投入两翼战场,请主公即刻下令。”泰兴拽下战盔,举起大氅宽大的衣袖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嘶哑着声音叫道。传令兵高声答应,风驰电掣一般向着城池方向急驰而去。

    白波军将士们高举武器,欢呼雀跃,如雷般的吼叫声响彻原野。

    泰兴回头望着死尸狼藉的战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趴倒在马背上,痛声呻吟起来。他背上中了一箭,胳膊和大腿上也有好几处伤口,鲜血淋漓。

    “大人,那我们现在支援哪个战场?是左翼还是右翼?”一个曲长来到泰兴身边问道。

    “先重整军队。”泰兴平静地说道,“张辽还有两三千人可以再战,晏明的近卫军还没有发挥威力,我这里至少还有一千五百铁骑,这五千大军无论杀到哪个战场,都能迅速解决问题。”

    “大人不是说我们没有时间了吗?为什么还不即刻出发?”曲长一听火又大了,“大人还在等什么?”

    “我在等主公的命令。”泰兴不满地瞪着那个曲长,“支援哪一个战场更有利于河东局势,只有主公知道。”

    …………

    安邑城。

    得胜的鼓声从中路战场上轰然响起,城楼上的将士们举手欢呼。

    “咚咚咚……”城内的鼓声立刻冲天而起,惊天动地。

    李肃早就按捺不住,丢下棋子冲到了城墙边上,和将士们一起大吼大叫,全然没有了昔rì的翩翩风度。

    胡才放下手上的棋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拿起水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主公,中路战场上的军队正在重整,我们可以立即让他们支援右翼战场,包围西凉军。”李肃兴奋地跑到胡才身边,挥手叫道,“主公,下令吧,快下令吧,这一仗我们可以彻底解决李傕的大军,彻底解决啊。”

    “那董卓的反应怎么办?”胡才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笑着问道。

    李肃稍稍愣了一下,“主公,西凉军的后援杀到右翼战场。吴川将军苦苦支撑,而铁骑又被西凉人牢牢牵制了。此刻我军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在体力上,都已逊sè于西凉军。如果我们不乘此机会速速支援右翼,西凉人必定从容后撤,李傕会撤返陕县,据城顽抗。”

    顿了顿,李肃又说道:“只要全歼了李暹的大军,把李暹的主力彻底击杀,我们不但可以顺势拿下大阳,还能让李傕没有再战之力,董卓总共才十几万兵马,只有把他打残打疼,在接下来的时间才能让董卓不敢对河东大举用兵。”

    “你说的不错,但是这个时候出击,很可能让李傕不顾一切的撤退,这个时候青龙军还没有赶到,李傕很可能逃脱。”胡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认真地盖上水囊的木塞。

    “主公想杀了李傕?”李肃吓了一跳,连忙道:“主公,这个时候不是杀李傕的时候,杀了李傕,很可能让董卓雷霆震怒,而且我们的兵马有限,这一次为了打败李傕军,除了虎贲军、玄武军、近卫军外,还调了青龙军去断西凉军的后路,另外还征招了大量的匈奴人,但是这一战打的很惨,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兵马与董卓一战了。”李肃看着胡才说道,“主公,请务必三思啊。”

    胡才沉默不语,其实杀不杀李傕无所谓,但李傕的四万大军必须留下,否则李傕更有可能卷土重来,现在让中路出击,很可能让大部分西凉军突围。但如果等到青龙军到达,这西凉军想离开就难了。

    但是现在发令,他又不甘心,而且他心里其实并不担心董卓这一次调聚重兵对付他,董卓与豪门士族的恩怨水火不容,一触即发,以秘兵的情报拉开,现在关东各地招兵买马,明年关东的军阀一定会起兵,到时候董卓的主力就会去对付那些关东的军阀。

    不过李肃说的不错,现在自己的兵马有限,再犹豫不决,白波军的伤亡一定会很大,这对白波军非常不利,董卓是狼,那么那些关东的军阀就是虎,董卓不对付自己,那些关东的军阀不一定会放过自己。自己没有必要为了对付董卓而让自己的军队损失惨重。

    “主公,不能再犹豫了,李傕的jǐng觉xìng很高,一旦他发现不对,很可能立刻撤退,虽然这一次战败,但以李傕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董卓不太会难为他。”李肃说道。

    胡才眼中闪过坚定之sè:“命令张辽、晏明出击,攻打西凉军右翼。泰兴的铁骑去西凉军的左翼,救援江政和李晨。”

第十五章 大战李傕(11)

    第十五章

    战场西北面。

    西凉军和白波军都已筋疲力尽,西凉军的铁骑在白波军的铁骑的挑衅下,不断反击,但反击规模很小。西凉军的步卒大军虽然还在和白波军缠斗,但因为白波军坚守大阵不出,他们为了保存体力,也放弃了全线围击的打法,改用小股军队频繁突击。

    李傕到目前为止,没有明确告诉他们其它各战场的状况,也不允许他们在黄昏前主动撤出战场。李暹等人久经战阵,从这些反常现象里估猜到其它战场可能战局不利,所以他们愈发小心,攻击的节奏越来越慢,攻击的规模也越来越小,唯恐在最后一刻遭到白波军的反噬,全军溃败。

    中路战场的战斗结束后,泰兴接到了胡才的命令,得知大军主力正在右翼战场上围歼李暹,中路战场上的军队正在急赴右翼战场相助,左翼战场已经没有援军了。为了完成胡才下达的牵制命令,泰兴非常谨慎,在保持一定攻势的情况下,让将士们轮流休息,确保大军在西凉军提前撤退的时候还能主动出击,以便把战场上的西凉军牢牢拖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逐渐西斜,白sè的云彩也披上了艳红的面纱,黄昏越来越近了。

    李晨和骠骑营骑兵沐浴在金sè的阳光下,列阵以待,准备发起最后一轮攻击。

    斥候飞奔而至,“大人,泰兴的大军到了。”

    李晨狂喜,高声叫道:“在哪?他在哪?距离我们多少路?”

    “泰兴的铁骑位于战场西侧,距离我们五里路。”斥候气喘吁吁地说道,“泰兴军司马有口信,请大人即刻发动攻击,以掩护他的军队逼近战场。他将从敌人的侧翼展开攻击,和大人前后夹击敌军。”

    “好,太好了。”李晨兴奋地一拳挥出,仰头长啸,“告诉张大人,请他随后出击,缠住西凉人。我和卫大人击溃敌骑后,马上从两翼包围西凉人。黄昏前,我们一定要击败他们。”

    “吹号,吹号……”李晨高举长枪,在阵前纵马狂奔,“兄弟们,最后一击,最后一击……随我杀出去……”

    “杀……”白波军骠骑营的几百铁骑神情激奋,齐声欢呼,铁骑大军在密集的号角声里,缓缓起动。

    “呜呜……”

    冲锋的号角一阵紧似一阵,带着满天的血腥一路呼啸着,飞速掠过战场上空。

    王方、李式各自指挥大军,以雁行阵势气势汹汹地迎头冲上。这是最后一场战斗了,打完了这一仗,天就要黑了,双方将士就要各自撤下战场休息,大家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就看这最后一击了。

    两支大军,几千骑卒,从战场两端同时发动。一时间,万马奔腾,杀声如雷,巨大的轰鸣声震耳yù聋直冲九霄,卷起的满天烟尘就像两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各自仰天咆哮,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对方。

    “轰,轰,轰……”两军相遇,沉闷的撞击声骤然爆响,战场在这瞬间摇晃起来。接着响声腾空而起,穿云裂石,震撼天地,一时风云变sè。

    “杀……杀……”

    “杀光他们……”

    犀利的箭矢在空中厉啸,血淋淋的武器在风中嚎叫,横冲直撞的战马仰颈狂嘶一往无前,英勇无畏的将士们用尽全身力气誓死搏杀,大战空前惨烈。

    天际突然冲出了一支大军,他们就象从天而降的神兵天将,脚踏火红云彩,身披血sè征袍,气势磅礴,锐不可当,一泄而下。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在咆哮声中剧烈颤抖。

    白波军将士纵声狂呼,士气如虹,疲惫的身躯陡添无穷气力,杀伐之中所向披靡。

    西凉军惊惶不安,激昂的号角声突然销声匿迹,大军在这瞬间坠入了恐惧的深渊。

    “撤,撤……”王方猛地调转马头,望天狂呼,“撤出去……”

    西凉军阵脚大乱,各自打马奔逃,战场上混乱不堪。

    泰兴的铁骑冲进了战场侧翼,拦腰一刀砍下,西凉军顿时溃不成军。李晨的铁骑随后掩杀,肆意诛敌,把西凉军杀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吹号,停止追击,包围西凉步卒大军,快,快……”

    李晨非常清醒,他看到西凉军亡命而逃,立刻下令大军转向,从西凉步卒大军的侧翼杀进,打算围歼李利和胡封。

    吴庆带着大军急行百里而来,人马极度疲乏,在一阵猛烈的冲杀之后,大军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此刻就是想追也没有力气了。李晨停止追击的号角响起之后,白波军铁骑的将士们一个个软瘫在马背上,张着大嘴剧烈喘息,半分力气都没了。

    “快,转向,向东杀进,包围西凉人。”吴庆赤着汗水淋漓的上身,嘶哑着声音不停地叫着,“谁敢把西凉人放跑了,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剥了他的皮,快啊……”

    青龙军一分为二,杀气腾腾地冲向了西凉战阵。

    王方看到白波军援军从战场西面杀到,直杀西凉铁骑的侧翼,料定西凉铁骑要败,毫不犹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鸣金,撤,撤……后军变前军,即刻后撤。”

    此刻江政已经撤阵,他和周仓指挥几千大军,正面攻杀西凉军。王方带着大军迎战,双方激战正酣。

    金锣响起,李利指挥后军调头就走,李式带着中军随后跟进。王方指挥前军拼死挡住白波军,且战且走。但西凉人谁都没有想到,白波军竟然放弃追杀已经溃败的西凉铁骑,突然调头向东,急速杀来。

    白波军几千步卒冲向了西凉人的左翼,冲向了西凉人的退路,两支步卒大军在空旷的原野上风驰电掣,转眼逼近了西凉大军。

    王方大惊失sè,急令西凉军加速撤退,自己带着一队亲卫骑奋力杀出,打算阻挡一下攻击自己侧翼的白波军,给大军撤出战场争取一点时间。

    几乎与此同时,李式也带着一队亲卫骑冲向了白波军。要想突围,必须杀出一条血路。他冲进了白波军中,连杀三人,但白波军没有再给他机会。一个步卒飞身腾空而来,手中长矛如闪电一般划空而过。锋利的长矛从李式腰腹扫过,顿时鲜血四shè。李式高声惨呼,正想低头查看伤势,又一柄长矛从天而降,“扑哧”一声插进了李式的咽喉。

    主将阵亡,西凉人的后军一片慌乱。李式的副将及时下令各部曲军司马、军候不惜一切代价率军突围。西凉士卒们担心被敌人围歼,攻击之势更加猛烈。

    王方抵挡不住凶悍的白波军,退回了阵中。李利的军队独自对抗江政和吴庆的大军,因为兵力不足被杀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

    西凉人身陷险境,但西凉人没有乱,阵势依旧庞大,士气依旧高涨,一万多人依旧在鏖战,原因是对面的白波军打不动了。一万多人的白波军本来在兵力上就没有包围对手的优势,再加上苦战一天之后,将士们疲惫不堪,人困马乏,尤其是急行一百多里支援而来的青龙军,更是咬牙苦撑,根本没有力量发动凌厉的攻势以摧毁西凉人的防守,只能以人多的优势把西凉军拖在战场上。相反,西凉军此时已经破釜沉舟了,将士们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奋起最后一丝余力,死中求生。不过,他们也同样冲不出去,因为他们不但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体力上也和北疆军相差无几,能保住阵形不乱就非常不容易了。

    王方绝望了。这种局面如果一直继续下去,西凉人迟早会崩溃,除非李傕能在其它战场上击败白波军迅速来支援,否则这一万多人肯定完蛋。

    …………

    李利破口大骂,他骂的是王方。白波军因为急于包围西凉步卒大军,所以在击败他们后,并没有乘势追击掩杀数里,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数里之外重整军队,然后再杀回来帮助大军突围。

    “这个混蛋今天一再延误战机,应该千刀万剐。”李利愤怒地骂道,“白波军的铁骑没有他们人多,却反而把他们打得无法动弹。五千铁骑,竟然整整一天都不能给我们以支援,岂有此理。”

    胡封正想劝他两句,就听到前方大军吼声四起。两人大骇,以为白波军突破了战阵,慌忙站了起来。

    “大人,我们的铁骑回来了,我们的铁骑回来了。”传令兵飞马而来,激动地连声狂吼,“白波军顶不住,被我们撕开了缺口。”

    胡封惊喜交加,连连挥手,“擂鼓,擂鼓,我们冲出去……”

    王方逃奔五里后,停下重整铁骑大军。王方担心西凉大军被白波军击溃,集结了两千人便匆忙冲向了战场。

    因为时间短暂,再加上西凉人疯狂突围,白波军一直没来得及调整兵力部署。吴庆的青龙军既要在正面阻敌,又要分兵包围敌军右翼,战阵极为单薄。在王方和胡封的前后夹击下,青龙军失去了正面战场,眼睁睁地看着西凉人冲了出去。

    吴庆和李晨有心无力,只能率军在西凉军侧翼掩杀,能杀多少是多少。江政和周仓根本想督军追击,一直追到西凉人四分五裂为止,但这时胡才的命令送到了战场,胡才要求江政和周仓在吴庆的青龙军赶到后,尽快击败西凉军,并把西凉军赶离战场,不要围歼,也不能重创,只要把他们击败即可。

    江政无奈,只能下令大军停止追杀。

    ………………

    战场东南面。

    李傕的援军势不可当。张绣、李利、五雷等各领一军,呼啸杀进。

    黄香率军正面迎敌。虽然白波军竭尽全力,但西凉人气势如虹,攻势如cháo,把白波军打得晕头转向,连连倒退。

    霍平带着铁骑从侧翼杀到,象利箭一般狠狠【插】进了西凉援军。“杀死李傕,杀死李傕……”白波军士兵愤怒的吼叫声响彻了战场,霍平更是一马当先,长矛所指,挡者披靡。“杀,杀进中阵,杀死李傕。”

    张绣长枪飞舞,带领突前jīng锐一路狂攻。白波军士兵招架不住,损失惨重。黄香迎面撞上张绣,两人枪矛相击,错马而过。黄香怒吼一声,一矛刺杀飞速冲来的西凉骑卒,跟着腾空而起,飞身跳到敌卒战马上,打马直追张绣。两马相近,黄香举矛再刺。张绣周围的亲卫们齐声惊呼。张玮情急之下,对准张绣就掷出来了手中长枪。张绣就象背后长了眼晴一般,猛然转身,一把抓住了矛尖,怒睁双目狂吼一声。矛断。黄香还没做出反应,张玮的长枪已经厉啸shè到。黄香一拳轰出,长枪崩飞。战马冲过了张绣,黄香只见血光一闪,一柄血糊糊的战刀已经雷霆劈下。黄香本能地俯身马背,战刀剁下,正中胡建学背上的箭壶。箭壶连同箭壶里的数十支长箭立时中断。刀势依旧不减,破开衣甲,入肉三分,鲜血四shè。黄香如遭雷击,张嘴惨嗅,狂奔而去。

    “杀……”张绣战刀入鞘,长枪飞起,如入无人之境。

    黄香重伤,血流如注,被亲卫们簇拥着急速撤下战场。霍平独自支撑正面,岌岌可危。

    青龙军五千步卒杀到,弓箭手箭矢如飞,西凉人纷纷倒毙,攻势顿时受阻。

    李乐督军突围,步骑联手,奋力推进。

    霍平的铁骑本在西凉军的侧翼,但他看到李傕的战旗后,立时抓狂,带着大军就杀了过去。西凉军抓住机会,乘机增兵侧翼,打算绕过白波军的正面阻击从侧翼杀过去。吴川大惊,急忙命令五百步卒击杀敌军侧翼,但是五百步卒兵力太少,反被西凉军的长箭shè得七零八落。

    这时,青龙军左营的两千步卒杀到,一头撞进西凉战阵。

    李暹指挥大军猛攻白波军战阵,铺天盖地的大军如同咆哮的怒cháo一般掀起一重重的惊天狂澜,连续撞击战阵。

    战阵岌岌可危。

    黄香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但他坚决不愿撤下去,他要坐在战车上指挥,让将士们看到他,给将士们鼓舞士气。

    军司马继续代替他指挥。在西凉军倾尽全力突围,战阵后方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军司马毅然决定变阵,改方阵为偃月阵,把战阵后方的所有士卒全部调到正面战场上阻击西凉军。

    白波军的损失非常惊人,将近半数以上的兵力已经伤亡,现在就算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到正面,也很难守到黄昏了。

    “求援,向吴川大人求援。”

    …………

    吴川指挥步卒大军布阵于战阵两翼,他们兵力太少,虽然奋力攻杀,但防线已经摇摇yù坠了。

    吴川看到战阵里竖起双兔大旗,心急如焚,连声下令。

    “急告两千步卒逼近战场东北、西北方向,围住李暹。”

    “急告两千步卒急赴战场西南方向,阻击李暹突围。”

    “命令……”

    …………

    李暹奋力还击,一步不退。双方士卒在几百步的范围内展开了血腥肉搏。白波军的各路军司马冲杀在最前沿,几次把敌人的防守阵势击溃,但李暹随即组织了更坚固的战阵予以阻击。

    白波军的步卒大军轮流冲阵,完全不计代价。白波军铁骑这种疯狂的冲杀几次穿透了西凉军战阵,逼近了李暹的中军。李暹为了把这支白波军铁骑杀出去,不得不几次集结兵力反攻。白波军的攻击严重打乱了李暹的突围节奏,这给正面阻敌的白波军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李暹着急了,带着亲卫部曲赶到了战场前,同时从两个方向展开进攻。

    …………

    残阳如血。

    泰兴、晏明带着七千步骑大军出现在战场上。

    吴川大喜,命令泰兴率铁骑堵住李傕的后路,从李傕的背后展开攻击。命令晏明带着四千近卫军以最快的速度会合正面的白波军,正面阻击李暹。

    李应打马冲到李傕身边,惊慌地叫道:“叔父,白波军又有援军赶到了战场。我们还是撤吧,尽快撤吧。”

    李傕理都不理他,神情冷肃,手指前方。“杀过去,只要把这些白波军砍倒了,我们就能救出李暹和被围的西凉将士。”

    “叔父,我们要被包围了。”李应急得吼了起来,“天要黑了,我们会全军覆没。”

    “哼……”李傕嗤之以鼻,“我们会合了张绣,实力大增,还怕什么包围?如果我们再和李暹会合,我们手上就有一、两万大军,白波军拿什么包围我?现在白波军已经伤痕累累,jīng疲力竭,它打不动了。我刚才已经说过,现在双方比得不是兵力多寡,而是勇气和毅力。只要我们绝不放弃,不折不挠,我们就一定能安全撤返陕县。”

    李傕冲着他挥挥手,“快去前面杀敌吧。看看张绣,那才是我们西凉人真正的勇士。”

    李应轻轻叹了一口气,拨马冲进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泰兴带着一千多铁骑冲向了西凉军后阵,但这并没有缓解战场局势,西凉人在李傕的指挥下,一往无前。

    西凉军看到白波军的援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命令大军放缓攻击节奏,转而以密集的箭阵shè杀白波军铁骑,试图以箭阵压制正面的白波军,帮助援军迅速突围敌人的阻击。

第十六章 战后

    第十六章

    白波军铁骑猝不及防,被西凉军的箭阵shè得连连倒退。白波军的一个军司马率兵正好冲杀在西凉军的侧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箭雨shè中,连中数箭,坠落马下。幸好他的亲卫就在附近,拼死把他抢了出来。但也因此重伤,撤下战场。

    吴庆处在两支西凉军之间,腹背受敌,招架不住,被迫向两翼撤离。张绣乘机猛攻,并带着一队亲卫骑袭杀吴庆。吴庆大怒,突然反攻,带着一百亲卫一阵猛砍。张绣后撤不及,被白波军shè落马下。张绣带着突击前军呼啸而来,双方混战,吴庆飞速撤走。

    两支西凉军终于会合。三千大军折损了一千多人,损失惨重。

    “大人,我们撤吧。”张绣浑身浴血,急切说道,“白波军越来越多,一旦被他们包围,我们撤出去就难了。”

    “向前……”李傕手指前方,非常坚决地说道,“向前,救出李暹。”

    张绣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傕,“大人,这根本不可能。”

    李傕冷笑一声,一脚踹上马腹,继续前进,“我说能救出来,就一定能救出来。”

    吴川望着李傕的战旗不断向前,冷哼一声:“传令诸将,各带铁骑,不惜代价,围杀李傕。”吴川怒声狂呼,“给我杀了他。”

    “呜呜……”

    夕阳下,苍凉的号角连天长鸣,惨烈的杀声惊天动地,一队队北疆铁骑象一股股厉啸的飓风,从四面八方同时杀向了西凉大军,惊心动魄的厮杀蓦然拉开了序幕。

    “杀……”

    …………

    晏明指挥近卫军杀进了战场,在铁骑的掩护下,他们迅速列阵,并不断向正面的白波军大军靠拢。

    李暹适时抓住机会,命令突击部曲集结力量,向两军的结合部展开猛攻,试图利用白波军援军立足未稳的良机突围出去。但李暹没想到,这支援军是胡才的近卫军,是白波军中实力最强的军队,士卒强悍,装备jīng良,西凉军无法与其相提并论。西凉军突前部曲冲进去之后就没再回来,六百人全部阵亡。

    李暹勃然大怒,亲自带着军队杀了上去,但冲进去之后李暹就后悔了,他和士卒们就像掉进了巨大的漩涡,在波涛汹涌的激流里剧烈地翻滚着,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滚滚洪流中挣扎着,叫喊着,然后被迅速吞噬。

    李暹身不由己,被层层大浪卷到了激战的最前沿。近卫军将士战阵严密,互相配合,攻守兼备,犀利无比。李暹感觉自己的对手就象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每一刀砍下去,每一枪刺进去,都是坚硬的盾牌,根本看不到防守敌卒。

    而从盾牌后面冲出来的长矛却象树林一样密集,shè出来的长箭象狂风暴雨一样让人无处藏身。

    李暹怒吼着,战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连续剁在同一面盾牌上,他那面盾牌好象是铁板,纹丝不动,毫发未损。李暹无奈地连退数步,气喘吁吁地想缓口气,但面前的“铁板”突然裂开,三支长矛,两把弩弓霍然出现在李暹面前。

    李暹两眼蓦然睁大,张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呼。弩箭厉啸,霎时钉在了李暹胸前。四支弩箭撞上了铠甲,火星溅shè中在铠甲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凹坑。两支弩箭shè穿了李暹的小腹,带着两溜血珠钉在了地上。

    李暹站立不稳,被弩箭的冲击力撞得倒飞而起。就在他的身躯腾空倒退的刹那,三支长矛同时插进了他的身体,肩头、小腹和左大腿立时鲜血四shè。李暹飞了起来,凄厉的惨嗥这时才从他的口中冲了出来。

    他倒进了亲卫怀中。看到亲卫们抱着自己高声狂叫,他感觉叫声越来越小,好象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他被亲卫们抱起来,在密集的人群中飞速后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流血,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边血sè的夕阳,看到了艳丽的晚霞,他想抬起头来仔细看一看,但已经没有力气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

    “大人,李暹阵亡了。”斥候飞马来报。

    李傕的身体在马上晃了晃,头一晕从马上掉了下来。

    “大人,大人……”

    张绣等人大惊失sè,这个时候李傕晕了过去,对西凉军的打击是巨大的。

    “叔父……”张绣看着张济,现在张济在众人中官最大,在西凉军中的资格也最老,现在正是他拿主意的时候。

    “撤退,向陕县撤退。”张济当仁不让的命令道。

    西凉人急速突围。

    吴川等人各带大军,随后掩杀。

    黑夜终于来临,战斗结束了。

    ………………

    一堆堆的篝火点燃了,烈焰腾空,照亮了大战之后的战场。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回响在黑漆漆的夜空里,一队队的白波军铁骑陆续返回到已经逐渐沉寂下来的战场上。

    各部铁骑按照吴川的命令,布阵于战场四方,和步卒大军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把战场上剩下的西凉军牢牢围住。

    将士们疲惫不堪,人困马乏,但胜利的喜悦让他们激动不已,欢呼声此起彼伏。

    几万民夫带着一千多部辎重车进入了战场,和部分士卒们一起清理战场。

    安邑一仗,西凉军损失惨重。李傕带着四万大军赶到战场,李暹的一万五千大军全军覆没,另外的两万五千西凉军折损一半,如今大约还剩下一万三千人。十几年来西凉军从来没有败的这么惨过。

    但是白波军的损失也很大,两万虎贲军,一万玄武军、一万青龙军、四千近卫军,四千骠骑营铁骑,三千征招的南匈奴骑兵,总共五万一千人,在大战后,战死一万三千多人,特别的骠骑营和南匈奴铁骑损失给半。

    战场上,白波军得到了五千多西凉军俘虏,还有几万李傕大营的民夫,但是这一点不足于弥补白波军的损失。

    黄香等十几个白波军军司马级别的军官战死。

    胡才明白,这一次惨胜除了西凉军战斗力强悍外,白波军缺少铁骑是重要的因素,在西凉军的铁骑下,白波军的兵卒损失惨重,如果不是事先准备了大量的防御武器,恐怕白波军的损失不止这些。

    不过这一次打败了李傕,胜利的度过了白波军第一次危机,这一次危机可不是上一次张济的一万大军攻入河东可比,李傕的身份比张济强,军队比张济多,后面有拥有十几万大军的董卓支持,一个不小心,白波军就会有灭顶之灾。

    这一次虽然损失惨重,但得到了李傕军的大量粮草辎重和几千匹完好无损的战马,这也弥补了白波军的损失。

    接下来几天,胡才派出近卫军和骠骑营追杀李傕军,同时对各军进行整编,青龙军,虎贲军,玄武军等损失的士兵从俘虏和李傕军带来民夫中挑选。李傕带来的几万民夫,大部分是弘农、雒阳一带的壮丁,胡才自然不会放他们回去。

    在这一次整编中,胡才挑选了大量的老兵编入虎贲军中,把虎贲军扩充为五营两万五千人,而青龙军和玄武军继续保持一万人的规模,同时,在把李傕军赶出河东后,胡才把那些征招的匈奴人编入骠骑营中,这一次骠骑营铁骑损失惨重,这些匈奴人编入骠骑营,骠骑营才五千人左右。

    深知铁骑厉害的胡才,在俘虏中挑选了一千五百多名西凉铁骑士兵,同时对河东的几个牧场进行招募,与骠骑营一起组建骠骑军。骠骑军一万人,其中一半是牧场的汉人,这些人在牧场放牧大半年,人人会骑术,虽然战斗力不能与匈奴人相比,但是胡才相信,在通过血与火的考验后,他们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兵。

    虽然在整编后,白波军的人数有增无减,但是战斗力却不如原先。特别是青龙军和玄武军,被胡才抽调了大量的老兵和补入了大量的新兵后,青龙军和白虎军的战斗力飞速下降。

    当然,这也是胡才有意为之。在组建了各军后,为了掌控白波军主力,胡才不得不增加zhōng yāng军的战斗力,只有zhōng yāng军能对其他各军起震撼作用,才能控制大军。

    军权至关重要,绝不允许掌控在别人手中,就是乱世枭雄曹cāo,他的一生中也没有对他手中的军起下放,赫赫有名的五子良将,平时统兵不超过一千人,只有他的族人才能统领大军。

    胡才自认为比不上曹cāo,所以对军权更是看中。特别是青龙军、白虎军、玄武军、朱雀军震守四方,他绝不允许外强内弱。

    而这一次战斗,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胡才任命张辽、周仓、江政、李晨、郝昭为虎贲军五营校尉,霍平为骠骑军左营校尉,泰兴为骠骑军右营校尉。吴庆、吴川继续统领玄武军和青龙军。

    三天后,吴庆带着青龙军返回蒲版,吴川的玄武军进驻大阳,虎视陕县。

    ………………

    李傕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济、张绣、李乐三人急忙围了上去。

    “我们这是在哪里?”李傕艰难的问道。

    “大人,我们在陕县。”张济回答道。

    “陕县?”李傕叹了一口气,看着张济说道:“想不到我李家败在了胡才手中,四万西凉军竟然打不过白波军。我给相国丢眼了。我们的部队损失多少?”

    “大人,我们只剩下一万三千人左右,而且人人带伤,缺医少药,短时间内恐怕……。”

    张济虽然没有说完,但李傕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四万西凉军只剩下一万三千人,这让他如何向董卓交待?

    “大人,此次非战之罪。”张济看着李傕说道:“是我们的情报有误,白波军不仅仅招募了几千匈奴铁骑,而且还把蒲版的一万大军调了回来,加上白波军装备了大量的器械,而我军准备不足,所以才大败。”

    李傕轻轻地遥遥头,这不是理由,关键是他小看了白波军,在战初的时候,他根本不把白波军放在眼里,所以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动攻击,这让西凉军准备不足。而白波军早已设下了陷阱。有心算无心,西凉军不败才怪。

    可以说整个战争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固执己见,就不会这么惨。李伟死了,李暹死了,李式也死了、这些都是他的亲人,特别是李式,是他的儿子,是他最看中的儿子。

    “胡才,我与你不共戴天。”

    李傕愤怒的咆哮,恨不得立刻提着大军去把胡才大卸八块,但是现在军无战心,他也无能为力。

    …………

    雒阳。

    “李傕误我。”

    董卓愤怒的咆哮,他派李傕四万大军出征河东,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北方的威胁,只是没想到的是,李傕不仅仅没有消灭白波军,反而让四万西凉军损失惨重,这如何不让他勃然大怒?西凉军是他的命【根】子,而李傕的四万西凉军都是他的嫡系jīng锐,其中两万西凉铁骑,更是他保家的根本。

    这两万西凉铁骑的损失比损失几万人还要惨,他总共才多少铁骑?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就是他也承受不起。

    “马上调聚大军,我要亲征河东。”董卓咆哮道。

    “万万不可。”李儒大惊失sè:“主公,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出兵,关东的各个军阀已经向兖州聚集,这个时候出兵河东,雒阳怎么办?主公的大业怎么办?主公万万不可因小失大,主公现在的敌人是豪门士族。是关东的军阀,而不是胡才和他的白波军。”

    “胡才是什么人?不过是个贼寇而已,他没有豪门士族的支持,就是一时胜利了,消灭他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关东的那些军阀不同,他们每个人的后面有豪门士族的支持,他们的实力远非胡才能比,主公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他们,而不是胡才,胡才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贼寇、当务之急主公应该稳住胡才,而不是去对付他们。”李儒连忙说道。

    董卓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李儒说的不错,现在关键是那些豪门士族和关东的军阀,他们才是最重要的敌人,只是他不甘心,他董卓一生南征北战,从来没有败的这么惨过。

    “你说怎么办?”董卓气呼呼的向李儒问道。

    “封胡才为征北大将军。”李儒回答道。

    “什么?”董卓脸sè大变,大将军,这可不是随便任命的,旋即,董卓明白过来,征北大将军,主要是征北两个字,征北,什么是征北?并州、幽州、冀州、青州才是征北大将军的管辖地,如果胡才接受了这个命令,幽州的刘虞、公孙瓒,冀州的韩馥、袁绍都不会放过他。

    “好,就这么办。”董卓缓缓地点了点头:“命令李傕驻扎陕县,不能放白波军一兵一卒渡过黄河,否则提头来见。”

    “主公英明。”

    …………

    河东,安邑、征北将军府。

    芙蓉帐掩,翡翟屏前,胡姬双起舞,抚琴奏清商。

    素肌莹玉,云鬓梳蝉的霍诗淡扫蛾眉,一张清水脸儿自是清华雍容,此刻在黄花梨四方琴桌前俏然端坐,轻拢细抹,琴声如水。

    一双素手轻拨徐按勾抹挑滑,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静夜琴声,时而低回婉蜒,转又珠走玉盘,勾挑寒泉滴水,转瞬浊重幽咽……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两名歌姬双双随着琴声对舞,玉臂轻舒,细腰如折,舞步凌波,将水的柔,水的韵尽化于琴音漫舞中。

    因是内室,两歌姬衫襦自是轻薄,雪肌玉肤透轻绡,胸臀浮凸又中凹,好一场慑魂惊艳令人沉醉久的美人倾城之乐舞,这时入耳忽闻击掌赞叹声。

    琴声戛然而止,几双妙目齐齐望向入室而来的胡才。

    两名歌姬忙收舞步,过来服侍,霍诗却狠狠给了大煞风景的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盈盈起身。

    六扇围屏之后,胡才松开围腰的嵌玉革带,解下身上的绣袍,递给一名歌姬。另外一名身材颀长的歌姬则踮着脚,替胡才解下发髻上的束发小银冠,而霍诗则捧着浴袍替胡才换上。

    婢女退下去准备沐浴的浴桶、热汤等什物,霍诗则一旁陪坐侍奉茶水糕点。

    端起青花细瓷茶盅喝了一口茶,胡才和霍诗轻声说着话,这一段时间,他忙里忙外的,很少陪霍诗,今天诸事已经尘埃落定。胡才就来与霍诗说一会话。

    与霍诗成亲快大半年了,霍诗的肚子还没动静,这让胡才心里有些着急。

    不孝为三,无后最大,作为一个主公,胡才明白自己的继承人对自己有多重要。所以他急迫的想要一个儿子,一个继承人,他可不想自己像刘备那样在四十几岁的时候才有儿子。

    说了一些话,胡才就拉着霍诗进了内房。

    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耳畔仍然不时响起霍诗那勾魂摄魄撩人情【yù】的细细呻吟,一声声呓语。

    唇舌缱绻,默默倾诉着情意……

    酥胸起伏,汗湿珠淌,几缕下垂的黑亮而幼细的发丝,纷披黏贴于肩膊胸项之上,渲染着丝一般光滑的肌肤,更形娇润滑腻,傲然娇凸的羊脂堆玉,红腻雪白,全部满抱拥怀在臂弯之中。

    动情的人儿仍然紧紧抱拥,交缠得难解难分,霍诗那双修长而丰腻的大腿兀自亲昵地缠绕在胡才的腰间……

    激情之后的平静和温柔,正一点一滴慢慢沁入心底。

    “诗儿。”手轻轻的抚摸着滑腻的肌肤,胡才轻轻在霍诗晶莹的耳垂边低唤。

    “嗯。”低低的回应带着娇慵的鼻音,似哼似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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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荀彧

    第十七章

    “这几天让你担心了。”胡才歉然的说道。这几天安邑大战,整个安邑人心惶惶,哪怕是霍诗也不例外,如果城破。霍诗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爷在,我放心。”

    微微喟叹,胡才撇开这理不断剪还乱的纠葛,邪笑着转换话题:“诗儿,呃,爷还未够呢。”

    “不要!”低呼一声,红晕上脸的霍诗,低声告饶:“妾身没有力气了。”

    偷觑胡才一眼,眼眸一转,荡漾如波,霍诗又轻声细语说道:“兵法上不是说穷寇勿迫,网开一面么?爷,你就饶奴婢这一遭吧。”

    “呵,我的好诗儿,我的好夫人,”胡才在霍诗耳边笑道:“爷我只听说过困兽犹斗,没听说过穷寇勿迫。”

    “唔,爷你耍赖,妾身可不依啊。”

    扭缠着笑闹了一阵,霍诗喘息着说道:“爷,莫不是你又去和谁斗法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

    “哼,否则你每一次怎么会这么的yù【火】高炽,每次都—都——”

    霍诗说到这里,狠狠剜了胡才一眼,眼神中却全是缕缕情意,并无怨怼:“每次都把邪火发泄在我们身上,爷你最坏了。”

    “冤枉,爷这不是不得已吗!”胡才连忙说道,他知道霍诗的意思,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不少人开始巴结他,光送给他的女人就有十几个,这些人一个个是妩媚子,每次胡才看见他们的时候,都弄的yù【火】焚身。

    噗嗤低笑,花枝轻颤,霍诗哼了一声,故意幸灾乐祸道:“少爷你也有今天啊,看你还欺负我们这些小女子不?”

    “瞎说,爷爱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

    “反正你就是欺负了。”

    “好,好,好,是爷欺负了诗儿,这就给我的好诗儿赔个不是,这总成了吧?”

    嘴上说赔不是,胡才的手可真是忒不老实了,还俯身吻了过去,吸住了身下美人儿那红艳的双唇。

    “奴婢哪当得起啊,唔——哦——”

    意乱情迷,唇舌交缠……

    ………………

    十二月十六rì,冀州邺城,大雪纷飞,银妆素裹。

    袁绍临时居住的大堂内,袁绍居中而坐,桥瑁、许攸、辛评、郭图、逢纪、荀谌、陈琳、淳于琼等围在四周。

    袁绍本来是渤海太守,但是他并没有返回渤海,而是命令颜良文丑去渤海招兵买马,自己住在冀州。

    袁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和袁术争夺袁阀继承人开始,就开始布局冀州了,只不过这些动作非常隐秘,所以哪怕是他的叔父袁隗也没有发现,现在他在渤海郡有两万大军,这两万大军是他jīng心训练的,其中还有三千骑兵,这是他发家的资本。

    现在董卓独揽朝廷大权,天怒人怨,袁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需要联合天下的豪门士族讨伐董卓,只有如此,他才能取得更大的权利。

    逄纪已经来了两天了,袁隗让他带给袁绍的那个锦囊内装的是一份讨董檄文。按照约定,袁绍拿到这份檄文后,应该立即传递到各地州郡,再由前太尉桥玄之子,东郡太守桥瑁举起讨董大旗,向天下人宣告讨董檄文,但这份檄文到现在也还没送出去。

    让桥瑁率先举起讨董大旗,这是袁隗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由于聚集各地州郡兵马威逼洛阳的后事颇难预料,所以袁隗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家族子弟首先跳出来惹火上身,以免危及到自己和居住在洛阳的袁阀势力的安全。如果自己被董卓抓起来了,事情的发展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袁隗必须要保证自已能一直控制局势的发展,所以他挑选了和袁阀关系极为亲密的桥瑁。

    在目前各地州郡的官吏中,若论家世,除了袁绍袁术外,以桥瑁最为显赫。

    但是袁绍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这样会让桥家名声大震,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和袁隗不同,袁隗一心为了大汉帝国,但是袁绍只是为了他自己。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榜文中的最后一句话是说当今天子是董卓拥立的,等铲除jiān佞后,要废黜当今天子,扶弘农王刘辩重登帝位。

    袁绍不愿意立刘辩为帝,相反,袁绍打算立刘虞为帝。这是为什么?一来刘虞虽是刘氏宗族的人,但名声很好,xìng格软弱,这样的人容易控制。

    弘农王过去是怎么失去帝位的?何氏宗族是怎么灭亡的?十四岁的弘农王不是小孩了,他心里清楚,他如果做了皇帝,先要杀董卓,后要杀当今天子,然后就要和他们算帐了,所以袁绍不愿意立弘农王为帝。

    更何况现在弘农王失踪,到什么地方去找弘农王?

    “雒阳的情况怎么样?”袁绍向逄纪问道。

    “很不好。前些时候,董卓派李傕讨伐白波军,结果白波军打败了李傕,西凉军打败,损失了三万兵马。”逄纪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袁绍等人不可置信,“李傕是西北名将,西凉军能征善战,怎么会被白波军打败?”

    “这是真的,为此,董卓封胡才为征北大将军,想以此来稳住胡才。”逄纪回答道。说到胡才的时候,逄纪眼中闪过一丝厉sè,上一次在河东的时候没有杀死胡才,想不到现在的他已经有这么强的实力了,这让他心里不舒服。

    许攸道:“主公。这是个机会。”

    “恩?”袁绍眼睛一眯。

    “胡才的几万白波军能够打败董卓,我们就利用胡才去对付董卓,董卓封胡才为征北大将军,意思很明显,是想稳住胡才,但是我们偏偏不能如他所愿。”许攸说道:“胡才不过是个贼寇,这样的人毫无根据,对我们来说是一把好刀,这一次联盟,必须让胡才参加。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联盟的机会让胡才和董卓去打,等差不多了就吞并白波军。”

    袁绍眉头一挑。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胡才会答应吗?胡才不是傻子。”逄纪反对道。

    “这容易,河东现在虽然在胡才手中,但是胡才一个贼寇怎么知道生产,只要我们提供粮草,胡才不会不答应,更何况我们可以让大量的流民进入河东,到时候胡才为了粮草,不得不听我们的话。”许攸回答道。

    “董卓实力强悍,手上还有天子,如果他和胡才联手,既不打我们,也不答应我们,而是一直和我们僵持着,那时间一长,我们这边人多心不齐,恐怕要出事。”许攸担心地说道。

    “董卓现在就已经缺少粮饷了,而河东为了赈济灾民,更需要大量的粮饷,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他们僵持,但董卓和胡才却没有,他们除了答应我们的条件,没有任何出路。”袁绍非常自信地说道。

    屋内众人最后商定了讨董的详细计策和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然后汇总起来由陈琳主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大家修改誊抄之后,各自带着檄文和书信出发了。

    郭图去拜访冀州牧韩馥,逢纪去幽州拜访大司马刘虞,许攸、荀谌去豫州荆州各地,辛评到兖州青州各地,桥瑁回东郡宣告檄文。

    冀州牧府就在邺城,郭图拜会韩馥之后,随即匆匆往河内找王匡去了。

    韩馥想了一天,还是犹豫不决。他急召治中从事刘恭、别驾从事审配,还有耿武、闵纯等从事商议。诸人意见不一。

    各地州郡起兵威逼洛阳后,对大汉帝国的影响显而易见,韩馥虽是袁阀的门生故吏,但是他对大汉帝国还是忠心耿耿的。

    “袁绍不是在拯救大汉,而是在祸乱大汉。”耿武冷笑道,“我看他当初从洛阳逃出来就没安好心。”

    韩馥沉默不语。他是袁阀的故吏,没有袁逢、袁愧当初的征辟和举荐,他也没有今天的地位。自己出京时,袁隗曾一再嘱咐过,务必要支持和帮助袁绍,为拯救大汉出力,但自己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此举若成,自己的确有功于社稷。但若败,不但身败名裂,还祸及整个宗族。个人荣辱生死是小事,危害国家社稷可是大事。现在自己明知此事不可为,还要去盲从,于心何安?一起参加,有悖君臣之道,不参加,又如何对得起故主?

    “董卓祸国,这是事实,少帝无错被废,这也是事实。”审配说道,“只要大义在先,明知不可为,也亦为之。”

    “正南,你觉得我们有几成取胜把握?”韩馥问道。

    “一成都没有。”审配苦笑道,“我只看到雒阳战火纷飞,根本看不到什么所谓的僵持。谁跟我们僵持?董卓还是胡才?胡才的白波军就是打败了董卓,难不保他们握手言和,两人联手的实力天下谁人可挡?要知道白波军和黑山军、黄巾军同出一脉,董卓如果招降黑山军和黄巾军,这会是如何?”

    “废黜当今天子?我真不知道袁绍是怎么想的?弘农王现在在哪里?而当今天子在董卓的拥护下,皇位更加牢固。即使董卓被灭,这天下也不会出现第二个皇帝。我实在想不明白袁绍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想另立新帝?他想让白波军去对付董卓,胡才是白痴吗?胡才现在是征北大将军,是董卓封的,但却是名正言顺的征北大将军,袁绍能给他什么?就是白波军加入了联盟,他们会真心实意与董卓拼命?胡才如果想找董卓拼命,他这个时候不会一动不动。”

    韩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子惠,你说呢?”

    “正南刚才已经说了,大人即使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这是没办法的事。”刘恭说道,“不过大人可以等一等,看看其他州郡的反应再说。讨董联盟形成后,大人可以负责为其他州郡的大军提供粮草辎重。败了,大人可以自保,我们在实力上没有任何损失,赢了,大人的功劳还是很大的。”

    韩馥点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你去对袁绍说一声,说太行山黑山军下山抢粮,这事暂时缓一缓。”接着他看看众人,轻轻叹道,“依我看,白波军一定会帮助董卓。在这种情况下,武人和贼寇怎么会不联手?”

    大汉国中平六年十二月十八rì,东郡太守桥瑁以三公书宣告天下,历陈董卓十罪,传檄天下,号召州郡各起以兵,讨伐董卓。

    第二天,兖州牧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冀州牧韩馥、渤海太守袁绍起兵响应。

    接着,典军校尉曹cāo,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青州刺史焦和、广陵太守张超、豫州牧孔伷、后将军袁术、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等陆续宣告天下,举义兵讨伐董卓。

    消息传到京城,董卓大怒,随即宴请众臣于相国府。席间,董卓命御史中丞许靖高声诵读三公檄书。众臣大惊失sè,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跪地请罪。

    这时,河东传来消息,征北大将军胡才加入伐董联盟。

    董卓顿时脸sè大变。

    “快,立即拟旨,急召右将军朱俊回京,命令他见旨即回,不得耽搁……”

    “急书叔颖(董旻),叫他想尽一切办法把皇甫嵩留在长安,务必不能让他离开长安。”董卓说道,“槐里大营的两万北军刚刚由董越接手,这时候急需时间整顿和安抚,所以千万不要把皇甫嵩逼急了。”

    “急书董越,立即趁着过年的时候收买北军各级军官,叫他务必在一个月后完全控制这两万北军。”

    “急书牛辅和贾诩,重兵驻防黄河渡口,严密监视河东白波军的动向。如果白波军大量集结,立即攻占安邑。”

    “急书张扬,重兵驻防河阳、温县一带,以防王匡率军攻击兵临黄河。”

    “命令胡轸领兵马到洛阳东南的荥阳一带驻防,吕布到洛阳西南的阳人一带驻防,以防止各州郡兵马率先发起攻击。”

    “命令郭汜率部进城,驻防洛阳十二城门,巡檄京师。把我的三千飞熊军全部调进城内jǐng戒相国府。”

    十二月下,天子又下旨,罢免东郡太守桥瑁,并将其定为叛逆大罪,诛九族。接着天子又连下十几道圣旨送往各地州郡,严厉责斥后将军袁术和其他十几位州郡长官不能明辨是非,听信桥瑁构祸,竟然举兵参予叛乱。天子明言,只要诸位州郡长官能迅速罢兵,急送赋税入库,献请罪表,可免死罪。

    …………

    雒阳。

    荀彧大步走进了司空府。

    荀彧二十多岁,身高体瘦,白面短须,一张棱角分明而刚毅英俊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清雅而略带稍许孤傲。荀彧是少府属官守宫令,他要辞职不干了,特意来找叔父荀爽帮忙。

    因为袁绍等聚集大军讨伐董卓,雒阳的大量官员离开雒阳,所以此时董卓随即奏请天子下了一道诏书,洛阳京官要是再有人敢私自弃官逃离,将祸及宗族家人。此旨一下,洛阳各级官吏掾属逃亡数量大大减少。再有逃的,也就是象许靖这样家小不在洛阳的人。

    荀爽叹息道:“文若,国家危难之际,应该义不容辞为国效力,而不应该……”

    荀彧不屑地冷笑道:“叔父大人,今rì的朝廷是董卓的朝廷,而不是大汉的朝廷,我不愿意为董卓这样血腥残暴之徒效命。董卓是谁?不过是一介莽夫,这种人,如何能治理国家?他以为他的刀要比我们的笔犀利,以为帝国儒士都给他吓破了胆,这种蠢人,他懂什么?而且妄图想与贼寇白波军联合,这种人在干什么?他要遗臭万年。”

    “正因为董卓是一介武夫,是一个血腥残暴之徒,危害到了社稷的存亡,我们才更要留下来。难道只有用武力才能挽救大汉于即倒吗?”

    “武力只会加快我大汉的败亡。”荀彧摇头道,“我不愿意留下来,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我只有逃避了。我回家之后,要带着族人向南迁移,以躲避战祸。颖川乃四战之地,必有兵灾,我必须要立即赶回去拯救宗族。”

    荀爽沉思良久,缓缓点头道:“也好,家中也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回去拿拿主意,否则会出事的。”

    “叔父大人,我要带着家小一起离开洛阳,请叔父大人多多帮忙。”

    荀爽为难地说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离京?董卓如今对离京的官僚非常痛恨,说这些人都是叛逆,假如他一气之下派人于中途……”

    “叔父大人,来不及了。白波军这一次打败了董卓的西凉军,是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一旦白波军渡过黄河,那时战火连天,恐怕谁都走不掉了。”荀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荀彧是荀家的人,是豪门士族,对白波军也和其他的豪门士族的人没有区别,在荀彧的眼中,白波军和董卓一样,是危害大汉帝国的。这一次董卓派李傕去讨伐白波军,荀彧为此对董卓有所改观,但是没想到白波军打败了西凉军。而现在白波军与袁绍等人联合讨伐董卓,荀彧也不看好袁绍等人,只想带人离开。

    “好吧!”

第十八章 身份问题

    第十八章

    大汉帝国初平元年,正月,雒阳。

    正月辛亥(初十),天子下旨,大赦天下、原东郡太守桥瑁不在赦免之列,其余参加叛乱的诸州郡官吏尽数被赦。

    天子诏告诸州郡官吏,只要在正月底之前,能向天子效忠,献请罪表,送赋税到洛阳入库,天子不但既往不咎、尽赦死罪,而且还官封原职,依旧安排他们在原地为官。

    同时从冀州传来了最新的消息,渤海郡太守袁绍向天下宣告弘农王、废帝刘辩的“诏书”。

    弘农王刘辩恳求各地州郡兵马尽早攻击雒阳,铲除jiān佞、护卫社稷。为此,刘辩以大汉天子的身份,拜渤海郡太守袁绍为车骑将军,参隶尚书事,主掌国事,统一指挥讨董大军,节制各地兵马,而且还授权袁绍可以代替天子任命朝廷和州郡上的各级官吏。

    袁绍一方面迅速向各地州郡传递“承制诏书”,请求各州郡官吏共襄义举、匡正汉室,一方面大肆分封各地州郡官吏,约定会盟时间。

    各地州郡官吏先以三公檄书起兵,现在又名正言顺以废帝诏书会盟,谋反叛乱的事实至此再也无法遮掩。

    董卓知道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了,让天子下旨,所有举兵叛乱的州郡官僚和将士尽为大汉叛逆,依律诛九族,永不赦免。罢免太傅袁隗、太仆袁基,袁阀所有在京宗族男女全部逮捕下狱。前太尉袁逢于年前病逝,幸免于难。所有叛逆在京畿一带的九族亲眷一律抓捕。考虑到袁阀的亲戚大多是朝中权贵,如果按九族(九族,就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来抓,牵扯面太大。所以天子又另下一旨,说袁阀四代都有人位列三公,为大汉建下了赫赫功勋,特意从轻发落,仅祸及本族而已。

    同时,董卓开始调动大军,准备一战。

    …………

    河东,安邑,征北大将军府。

    董卓任命胡才为征北大将军,胡才没有推迟,只要当今天子还在,他这个官位就名正言顺。而且,就任征北大将军,好处显而易见。

    此时袁绍的盟书已经到了安邑,虽然胡才加入伐董联盟,但是怎么打他还没有决定,这一次与李傕大战,他的兵马损失惨重,现在军中大部分是新兵,短短一个月的训练。不足于让他们有与西凉军一战的能力。

    更何况袁绍等人比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居心叵测,胡才岂会不知?不过这联盟必须参加。

    但是胡才担心自己一离开河东,董卓的大军就会进入河东,这对白波军会产生严重危险,所以他迟疑了。

    同时,这个月河东接连几场暴雪终于引发了大雪灾,军幕府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河东的灾民因为饥寒交迫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牧场的牲畜也因为耐不住严寒和缺乏草料而逐渐死去。为了赈灾,征北大将军胡才下令紧急征调河东的折冲府兵马,安邑的虎贲军驻军步卒,以几万大军的力量投入救灾。河东的南北,到处都是白波军忙碌的身影。粮食和各类救灾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安邑运到各地。同一时间,河东也陷入了流民的狂cháo。

    军幕府参谋司李肃不得不仰天长叹,他虽然未雨绸缪,抢在过年之前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准备用于后三年的应急。但转眼之间,河东的几个大库就被搬得一干二净了。他yù苦无泪啊,明年怎么办?诸侯和朝廷对峙,这仗如果打起来,明年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

    但是胡才的态度坚决。他绝不愿意见到一个百姓无缘无故的饿死,这些百姓在胡才看来是宝贵的资源,他绝不愿意在有粮草的情况下牺牲百姓。

    一月份,进入河东的难民十几万,从四面八方进入河东,给河东的军幕府的压力很大。胡才不得不把这十几万难民集中在一起,建立屯田兵。

    这十几万屯田兵集中在北屈一带,那里人烟稀少,土地肥沃,加上靠近河套,胡才这是为这里河套作准备。

    不过这十几万屯田兵的建立,粮草至少需要提供大半年时间,这对河东军幕府来说是沉重的负担。为此,军幕府的不少人找到胡才,让胡才想办法。

    胡才无奈,在安邑的几十万石粮草,在经过与南匈奴大战,与李傕大战,又是雪灾的,现在只剩下三十万石了,这还需要供养几万大军,这天寒地冻的,让他怎么想办法?

    但是河东的安定关系着白波军的死生存亡,他必须想办法弄的粮草,没有粮草,河东不能安定。

    就在这时,逄纪来到了安邑。

    这是逄纪第二次来安邑,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为了对付白波军,但是现在是为了与白波军合作。逄纪心里不由感慨万分。

    胡才在征北大将军府招待了逄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逄纪,胡才记得这逄纪是袁绍的大谋士,在袁绍崛起的时候产生了不可估量的重要。

    胡才对逄纪仔细解释了河东目前的困难,认为自己没有南下的条件,而且自己也不同意三公檄文里给董卓所定的十条罪状,更不同意废黜当今天子。逄纪注意到,胡才自始至终没有对各地州郡起兵一事给个明确的态度。州郡举兵讨董在胡才的心里,到底是叛乱还是勘乱?

    这个时候,逄纪也不把胡才当成一个贼寇看待。特别在胡才面前的时候,这个时候要利用胡才,就必须不胡才当成一个重要人物。

    胡才说,我打败了李傕,是为了jǐng告董卓,jǐng告他不要恶意扩大利用危机,祸害社稷,否则我可能联合各州郡兵马夹攻利用。我不去陈留,是jǐng告袁绍和袁术,让他们不要打利用,我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这仗不能打,利用不能乱,这是我白波军生存,社稷得以稳定的首要条件。谁要打,谁就是大汉叛逆,我就联合另外一方把他杀个片甲不留。

    对于胡才来说,袁绍、董卓和白波军,三方平衡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只要董卓不离开雒阳,天下就不会大乱,白波军就还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如果像历史上那样发生的话,这对白波军非常不利,所以他需要改变历史。

    只要一到两年休养生息,等白波军兵强马壮,到时候白波军不需要害怕任何人。不过这也只是胡才的想当然。诸侯大军与董卓一战迫在眉睫,想改变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胡才对逄纪说,我大汉天子地位尊宠,神圣不可侵犯,袁绍和各地州郡长官凭什么想废就废?谁给他们那么大的权柄?弘农王吗?弘农王被废是何太后同意,公卿百官一致通过的,谁说是董卓一个人做的事?当时如果公卿百官一致反对,他能废帝吗?他当时有那么大的权势和力量吗?如果董卓废黜少帝是他最大的罪责,那朝堂上的所有官僚就是董卓的帮凶,包括太傅袁隗大人在内。将来董卓不在了,袁绍是不是把这些人也一起杀了?

    逄纪哑口无言,他见识到了胡才的口才,这还只是一个出身草莽的贼寇吗?

    胡才对逄纪说,要我起兵也可以,但是我要正身。

    逄纪一愣,连忙问为什么。

    胡才说,我胡才也是有父母的,不过我母亲只是个婢女,得不到家族的承认,也就是说,我是个私生子,但你们想我对付董卓可以,但要我家族的人承认我的身份。胡才对逄纪说,我爷爷是胡广,是安乐乡候胡广,我需要胡家对我的承认。

    胡才拿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包括他的生辰八字,胡家玉佩。这些是胡才出身的时候就有的,还有胡广的私人印章和笔记,这做不了假。

    胡才只是个私生子,私人有证明,但是并不受胡家的承认,这是他当年离家出走的原因,但是现在不同,他需要这个身份为自己服务。

    逄纪惊呆了,胡才是胡封的孙子,这怎么可能?胡广历事安帝、顺帝、冲帝、质帝、桓帝、灵帝,为官三十多年,可谓六朝元老。他清廉正直,明辨是非,不畏权势,一心匡扶东汉的时局,主张“选举人才,无拘定制。”在外戚梁冀专权时,反对梁冀专权乱纲的行为。官至太傅、录尚书事,封安乐乡侯。

    逄纪万万没想到,胡才是胡广的孙子,逄纪看过胡广的文章,自然明白胡才拿出来的东西不是假的,但这突如其然的事让他措手不及。

    胡才是胡广的孙子,这势必影响白波军在豪门士族中的地位,但是这件事想隐瞒也瞒不住,如果袁绍不承认胡才的身份,胡才就会找董卓,董卓为了得到白波军几万大军的帮忙,一定会同意的。

    逄纪不得不承认胡才的高明,如果他的身份早一点拿出来,恐怕不会有效果,但是现在拿出来,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下,逄纪飞马去禀报袁绍,这是拉拢胡才最后的机会,而且胡才的身份想不承认都难,有几万白波军在手,胡才在大汉帝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同时,胡才的身份被他的手下人知道了,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不过旋即大家都大喜,胡广的孙子,这身份足以抵几万大军。

    特别是军幕府的王旭等世家子弟,一个个心思大变,他们的世家怎么比得上胡家?

    而逄纪知道了胡才的身份,对他的态度也是一变,他知道这个胡才绝对不是一个贼寇了,只要袁绍一证明胡才的身份,胡才就会成为大汉帝国的新贵。

    两人聊了很久,最后还是讲到了眼前的事。

    胡才说,此时董卓和你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如果南下帮助你们打董卓,雒阳必毁。即使我们联手把他逼到了长安和西凉,但我大汉已经名存实亡了。那时我们面对关东的废墟,董卓的虎视,这对帝国有不利的影响。

    胡才说,我虽然加入白波军,成为白波军统帅,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我在河东开垦慌地,收留难民,是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我打河东只是为了消灭被十常侍控制的河东官员。

    逄纪知道,胡才满口胡说八道,但不得不笑容满面。

    逄纪笑道:“大人是不是想入主雒阳,独揽权柄?”

    胡才遥遥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个臣子,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希望这一仗不要打起来,现在董卓有十万大军,袁绍有二十多万大军。你想让他们不打,可能吗?我除了舍命拦在他们中间,给河东争取时间外,我还有什么办法?”

    “原来大人只想着自己的河东,而不是大汉社稷。”逄纪摇头叹道。

    “我也没那个雄心壮志说什么振兴大汉,我只求河东这一百多万人不饿死、不冻死就行了。”

    “大人这是借河东之名,行割据之实。”逄纪不客气地说道,“大汉有今rì之乱,和你有莫大的关系。大人先是以白波军起兵,战牛辅,张济,攻安邑,你知道你这是干了些什么吗?你肆意践踏大汉律,欺凌皇权,严重伤害了大汉的根基。如果没有你,大汉未必会这么快走到今天的危亡之局。”

    胡才冷笑,说道:“大汉能有今天,其实和天下的豪门士族有关,天下五千万人口,豪门士族有多少土地?百姓有多少土地?袁阀是天下第一门阀,有土地几十万亩,家仆几万,私军几万,这是什么?这难道不是割据?我在河东分配土地,就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有饭吃,你们在干什么?”

    逄纪心里大怒,胡才不愧是私生子,世家子弟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哼,大汉帝国的根基是天下的豪门士族,没有豪门士族就没有大汉帝国。百姓?这算什么东西?

    胡才看着逄纪,继续说道:“你们做事太武断了,就像你们对付宦官一样,你们都认为宦官祸国殃民,但是这宦官为什么存在,你们想过没有?这宦官也有好有坏,比如曹腾就为大汉做了许多好事,同样,天下的武人、士人也有好有坏,但这个好坏不能以人品来论,而是以他对社稷做出的功绩来论。比如董卓,他过去为大汉戍守边塞,历经百战,身上的伤疤都有许多,你们为什么要对付他?无非是看不起他的出身而已。你们这样做只会天怒人怨。”

    逄纪冷笑,董卓是好人,那你为什么与董卓一战?你消灭的几万西凉军都是对大汉帝国的有功之臣。

    胡才冷笑,这是董卓不自量力来打河东,为了河东百万百姓,他不得不打败董卓。

    其实胡才也知道,这些士人,门阀,他们不会成为他胡才的助力,哪怕他的身份得到承认,也不会得到他们的支持,是因为他加入了白波军,是因为他占领安邑,是因为他杀了卫家的人。

    在这些豪门士族的眼中,其实他和董卓一样,杀起士人来,血腥残忍。特别是他占领河东,安置流民屯田,重开盐铁私营,鼓励商贾经营,以法治河东。而又与朝廷的大军大战,就是他是胡广的孙子,也不会得到那些豪门士族的拥护的。

    现在军幕府中都是哪些士子在帮他?王旭不过是个旁门子弟,仕途坎坷,一辈子都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才留在军幕府。霍邱更不用说,如果不是因为霍诗的关系,早就离开了。

    既然如此,他还恭维逄纪干什么?天下人不能做的事他就去做了,是非成败以后就知道,他不会因为逄纪的三言两语而影响。

    “大人还是不想去陈留?”逄纪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不错,在chūn耕前不去,我需要在河东主持chūn耕。”胡才坚定不移的说道。除了chūn耕外,他需要几个月时间练兵。

    …………

    陈留,酸枣。

    曹cāo带着五千人马赶到了。

    去年十二月,刺杀董卓未遂的曹cāo亡命逃回老家陈留。在孝廉卫弘倾尽家财资助下,曹cāo募兵买马。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仁的弟弟曹纯随即带着一千多家丁私兵火速会合曹cāo。

    招募了五千兵马,曹cāo就接到袁绍的榜文,他就立刻带着军队前往酸枣。此时的酸枣大军云集,连绵几百里。

    到了酸枣大营,曹cāo很不痛快。站在辕门外迎接他的只有陈留太守张邈,督领酸枣大营兵事的东郡太守桥瑁和其他州郡官吏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张邈一眼就看出曹cāo的不快,急忙解释道:“孟德啊,事情有变化,桥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正在大帐军议,所以……

    “孟卓兄,出了什么事?董卓打来了?”

    “不,青州黄巾军暴【乱】,黑山军打进了河内。”张邈说道。

    “什么。”曹cāo大惊失sè。这个时候是讨伐董卓的好时机,黑山军和黄巾军出来捣乱干什么?难道他们是收了董卓的好处?

    “白波军呢?白波军现在有什么动静?”曹cāo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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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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