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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玄武     长安风流txt下载     长安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一纸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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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

    武家马球场上,一片莺歌燕舞笑语嫣然,时时传出一片惊喜的欢叫。

    秦慕白哄女孩子开心的手段,从来就不差。

    “好耶!二娘子又踢进了一个球!秦校尉,你要加油哦!”一群女子拍着巴掌喊道。

    秦慕白和武照,俨然已经成了这群人当中的核心。

    唐时人们便习惯称呼女子为娘或娘子,不管是否成亲的都可以。就跟称呼男子为郎一样,随意中带有尊敬味道。但凡“小姐”这样的称呼,那是专用来指妓女的。

    武照拍拍手,叉起腰来嘟着嘴,偏过头不无挑衅的看着秦慕白咯咯的笑道:“秦校尉,你可千万别输给我哟!”

    “为什么?”秦慕白微然一笑,“莫非在下输了,就得以身相许?赌约中似乎并没有这一条。”

    “嘻嘻!”一群女子掩嘴失笑,窃窃私议道:“这个秦慕白真是一双好嘴,虽然言语中略带轻佻,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只有风流味道,端的能哄人家开心。”

    好在唐时民风开放,秦慕白这样的言辞举措并不算十分出格,反道能讨得姑娘喜欢。

    “哼!你若相许,我还不要呢!”武照跺了跺脚,俏脸微红的争辩道,“除非你!”

    说到这里,她自觉语失,吐了一下舌头生生的停住。

    秦慕白正准备踢球呢,故意将动作停顿,展颜一笑看着她:“除非在下如何?”

    “嘻嘻,二娘子你快说呀!”一群女子围着武照打趣的笑闹开来,武照的桃腮粉脸都给红透了。

    “讨厌了!你们怎么尽是胳膊肘儿往外拐嘛!”武照羞赧的和众人打闹开来。

    唯有武家长女大姐显得端庄稳重许多,意味深长的微然一笑,轻轻走到秦慕白身边来说道:“秦公子休要当真,二妹向来是口无遮拦肆意胡说惯了。”

    “我若是不小心当真了呢?”秦慕白笑得古怪。这不明摆着,这位武家大姐过来是有话要说吗?当然要给她面子,将该话题深入研讨下去了。

    武氏大姐浅然一笑,显然也是心领神会,说道:“秦公子端的是心细如发又风流多情之人。实不相瞒,我家这二妹自幼便是个活泼好动又心高气傲的人,虽是女儿家却性如男儿。今年虚岁十四,犹在待字。母亲兄长问起她婚嫁一事,换作是我们肯定是羞赧不敢言语,她却说,除非是名门望族或是英雄风流人物,不嫁。”

    “名门望族,英雄风流,有意思。”秦慕白笑了一笑,不再说下去巧妙的将话题打住。

    欲擒故纵,猴急可办不成什么好事。

    “秦公子可有心意?”武氏大姐却没想轻易放过,伺机追问道。

    “依大姐的意思,便是在下符合她的标准了?”秦慕白不禁笑道。

    凭心而论,像武照这样的美艳绝伦又早熟带着几童稚的小女孩儿,是男人见了都会动心。不过见第一面就谈婚论嫁,对秦慕白而言未免太荒唐了一点。

    这就跟吃人参果一样,得慢尝细品。如同猪八戒似的一口吞了味道都没尝到,显然不是秦慕白一向的风格。

    “秦公子当真以为贱妾不认得你么?”武家大姐浅然一笑,低声道,“如今你的大名已经响彻长安城,弹得一手绝妙琵琶,连皇帝都赞叹不已,称你为一代宗师,便是目前一个家喻户晓的红人。秦家三公子,名门望族,英雄少年风流人物,岂不是正好符合?再者,家父在世之日,与令尊大人还略有交情。这且非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怪不得她改口称我为公子了。秦慕白异讶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就琢磨开了。

    名门望族之间门当户对的通婚,在大唐来说太正常不过了。武家虽然落魄了,但好歹也是初唐望族,而且武家姐妹的母亲还是前隋宗室女杨氏,门第并不输给秦家多少。

    只是,这已经出嫁到贺兰氏的武家大姐,怎么就这么心急要嫁妹呢?

    略作寻思,秦慕白算是想到了一些东西。武家久离长安而且家族落魄了,在长安没了任何根基。如果能在回长安之后,在短时间内就与豪门大户结下姻亲,多一个秦家这样的亲家照应,对武家而言自然是大好的事情。不说风云再起卷土重来,起码可以更佳的立足生存下去。

    武照不过是后娘生的庶女,对武家而言并不值钱。用她来换取这些利益,显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这世上果然是没有白吃的午餐,豪门大户间的每一寸地方,都渗透着利益勾连啊!

    “姐姐,你们躲起来嘀咕什么嘛!秦家的俊哥儿,快踢球呀!莫不是你真的怕输了!”武照百灵一般的声音响起来,秦慕白和武家大姐只得暂时停止了这番议论。

    “秦公子若有意,不妨与我家兄长和母亲详谈。”武家大姐扔下这句,饶有深意的微笑着走开了。

    “难道我真的命犯桃花?这都穿越转世了,只要沾上女人的边就能扯出故事来。”秦慕白眨巴了几下眼睛,拿起球一脚踢开去。

    中国男足的赫赫威名,并没有吓住像秦慕白这样的男人,平常没事就去踢几脚球。水平虽说不怎么样,罚点球总是强项。

    但是秦慕白输了。

    以武照为首的一群姑娘们赢得了一匹王府里赏出的上好彩绢,再加上秦慕白这张妙嘴总是哄得人轻飘飘的,于是个个笑得开怀又惬意。马球场上彩球与霞衣共舞,春色共风月无边。

    一男众女,男的还帅气且风流,秦慕白在这群女子中间,显然就像是众星拱月一般了。

    玩得正开心,武元庆来了。

    武家三女看到这个长兄,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武照更是拉长了脸,闷哼一声别过脸去。

    武士彠已经去世,有道是长兄如父,这武家自然是武元庆做主了。显而易见,这三个庶女与嫡出的长兄之间,相处得并不十分美妙。

    “秦公子,殿下差我来唤请公子过去。”武元庆不敢怠慢,弯腰下身给秦慕白施礼。

    武照顿时眼睛一亮,颇有点解恨似的勾起嘴角,带几分邪恶与得意的笑了一笑。

    “在下马上就来。”秦慕白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走,自己还要跟这些美人儿告别呢。

    “那在下告辞,先去吴王处回话了。”武元庆拱手施过礼,饶有深意的瞟了武照几眼,转身快步而去。

    “嘿嘿!看到这家伙一副仆婢般的下作模样,我心里便是高兴!”武元庆没走远几步,武照便说话了。

    “妹妹休得胡言。”大姐急忙出言封她的嘴,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有什么不能说的嘛,哼!”武照撇了撇嘴,不屑又带恨意的道,“他也就会欺负我们和母亲这样的女流,还让我们住在后堂杂院不许去正宅呢,昨天不是还说要把我们赶回老家去不许我们住在长安了吗?连田产都不给半分,分明就是想饿死我们!母亲都哭了一晚上,我恨死他了!”

    “哎,小妹端的是心直口快,也不论个场合便议论这些事情。”武家大姐无奈的摇头苦笑,对秦慕白道,“些许家中琐碎丑事,让秦公子见笑了。”

    “无妨。在下倒是觉得二娘子颇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秦慕白笑了一笑,凝眉审视了武照几眼,转身而去。

    秦慕白没走多远,身后的一群姑娘们就议论开了。

    “嘻嘻,这个秦慕白真会说话做人,长得也不赖,是个妙人!”

    “二娘子,你莫不是春心荡漾看上他了?”

    “胡说,讨打!他不过是个七品小校尉嘛,徒有一番口舌罢了,我怎么会”

    “嘻嘻,脸红了,脸红了!”

    秦慕白来到武家前厅,李恪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几名侍卫厅外候着,他旁边侍立的是武家两兄弟,和一个半老徐娘。

    想必便是武照姐妹等人的母亲,杨氏了。算上年龄,其实她已经是六十左右的人,却保养得法依旧容光焕发,从她身上隐约可以看出武照的几分影子。可以想像当年是何等的美艳不可方物。

    “妾杨氏见过秦校尉。”杨氏名门贵族出身,为人低调隐忍,身为三品夫人,现在反倒给秦慕白先来行礼了。

    “不敢,晚辈见过杨夫人。”秦慕白施了礼,李恪便招手让他过去。

    “来,慕白兄,就坐在本王身边。杨夫人也请坐,不必拘礼。”李恪显然是别有用心,有意在抬高秦慕白的身价。笑得也古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慕白坐定下来,狐疑的看着李恪,用眼神询问着他这套举止的意思。

    “慕白,是这样的。”李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说了,“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就跟自家兄弟一般。你也老大不小,该说门亲事了,对吧?”

    “嗯?”秦慕白微一怔,“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怎么,难道本王说错了什么?”李恪诡谲的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岂非是人伦正理,杨夫人你说呢?”

    “殿下铭晓大义,所说自然无差。”杨夫人回道。

    秦慕白心下明白,这两人一唱一合,算是合上拍了。

    “今天带你来应国公府,其实是为了一件正事。”李恪脸色略沉,十分正式的说道,“本王做媒,让你迎娶杨夫人二女武照为妻,如何?”

    “什么?”若非是定力超乎常人,秦慕白只怕是都要跳了起来。

    这也太儿戏了吧?!

    “你难道没听清?还是反对?”李恪正色说道,“应国公乃是从龙功臣开国元勋,武德朝八座宰相之一,一品国公,当今圣上谥封的礼部尚书。论门第论出身论血统,武照可都配得上你。至于人物嘛你方才也肯定是看到了。不出所料的话,天下没有男人会对她不满意。我说得可对?”

    “诚然不差。”眼见李恪拿出了亲王的派头义正辞严的,秦慕白只得苦笑,总不能当着杨夫人的面去打李恪的脸严辞拒绝。

    这个李恪,真能装逼。

    话说回来,武照也的确是个极品女人。要说有男人看了她不动心的,要么是虚伪,要么是宦官。

    “那就这么定了。”李恪放声哈哈的笑,一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君子成人之美,我今天想必该是做了件大好的事情。”

    “殿下等等!”秦慕白出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歹,也该征询一下杨夫人和家父的意见。”

    这是秦慕白能想出来的最后托辞了。虽说是对武照的感觉不错,但这种一见面就拍定婚事的事情,在他看来的确就是大煞风景,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味儿都没尝到,就落了肚子。而且,喜欢喝牛奶,就非得养头奶牛么?

    “你放心,本王是那种办事轻率唐突的人吗?”李恪哈哈的笑,“杨夫人自己在此,她的意见如何岂非是明摆着,否则本王还能强她所难吗?还有,你刚刚在后院和武家姐妹等人玩蹴鞠的时候,本王就去了一趟贵府,将这件婚事跟翼国公秦叔宝贤伉俪说了。”

    “什么?”秦慕白不禁哑然:这个李恪,办事效率也贼高了一点这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呢?再或者,兼而有之?

    君子成人之美,他成全了我的美事,是不是我们秦家就欠他人情,要成他美事了?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其实令尊和令堂也一直在惦记着你的婚事。”李恪诡异的一笑,说道,“门当户对,有妇如照,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你母亲就不必说了,喜不自胜恨不得今天就将佳妇娶过门去。就连你那一向不动如山的父亲,也露出几分喜色。”

    秦慕白无语了。

    眼下这情形,看来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那就勉为其难吧!

    “看来慕白兄也没有意见了,好嘛!”李恪一拍手,“你们今天就定下婚约。杨夫人,你的意见呢?”

    “妾一介女流,完全听凭吴王殿下的主张。”杨夫人深看了秦慕白几眼,满意的点头微笑。显然,她这个丈母娘对秦慕白这个二女婿,还是相当满意的。

    很快,李恪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份纸笺,居然就是婚契。上面果真早就有了武元庆和秦叔宝的签字和母亲刘氏的手印。

    “这个李恪,还真是神奇!”秦慕白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们母婿俩签字画押,这定婚契书便算是完备了。”李恪说道,“我这个大媒人,再来和你们商量其他的事情。”

    

第17章 强宾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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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强宾不压主。

    堂中,李恪、秦慕白和杨夫人三人合演着一出戏,武家的两兄弟显然成了看客一般的人物。虽说长兄如父,武家的事情现在由他们做主,但显然李恪没准备给他们什么面子。

    自家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武家兄弟的心里虽然挺不是滋味,但也不敢表现出半点反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欣喜。不管怎么样,送出一个不讨自己喜欢的异母庶出妹子,结下秦家这样一门亲家,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秦慕白和杨夫人分别在婚契上签字画了押,李恪将那婚契一抖,哈哈的大笑:“今天大好的日子,当摆宴庆祝。来来来,就让本王这个媒人做东,宴请你们两家的人来敝府庆祝。”

    话刚落音,武家兄弟如同遭到电击一样整齐的浑身一颤,激动的拜倒下来:“谢殿下恩典!”

    如此突兀。

    众人一怔,武家兄弟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儿。

    这受宠若惊的奴才嘴脸,当真是有点丢人到家了。

    “哈哈,起来,免礼罢!”李恪摆摆手笑道,“杨夫人,关于婚娶日期的事情,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稍后见了翼国公,小王也好回话。”

    武氏兄弟灰溜溜的站起来,尴尬的站在了一旁,垂手而立乖乖的听着。

    杨夫人道:“家夫新丧不过年许。按大唐礼制,新妇三年不论婚娶。算算时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到时候,小女照儿也就到了十六及笄之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嗯,我大唐以孝治国,为父服丧这是应该的。好嘛,就等应国公三年丧期满后,再行婚嫁。想必翼国公也会应允。”李恪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哈哈的笑,“今日成人之美,好事。本王很开心。稍后到敝府,诸位可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谨当遵命,谢殿下恩典。”众人一起拜谢,末了杨夫人又道,“贤婿,《礼记曲礼》有云,女子许嫁,笄而字如今照儿已经许配给你,你既是夫家,当给她娶个表字才是。”

    “嗯?杨夫人说得在理。小王一时疏忽,倒是忘记了。”李恪拍着巴掌,“慕白,还不快应了岳母大人的命?”

    “恭敬不如从命”秦慕白略作寻思,心中一亮微然笑道,“岳母大人在上,小婿观二娘子倾城之色妩媚无双,不如就字媚如何?”

    “武媚?媚娘?好字,端的是好字。”杨夫人顿时喜笑颜开,“武家有习俗,从夫家这一辈上起,后代子女都以字行。从今往后,照儿的称呼便改作媚娘!”

    “武媚娘,好名字呀!”李恪爽朗的哈哈大笑,一挥手,“慕白,本王且先回府安排宴席。你就留在这里,和岳母舅子们好好聊聊。宴席准备妥当后,本王会再差人来叫你们。”

    “多谢殿下。”

    李恪扬长而去。

    秦慕白半晌无语。左思右想,今天该是着了李恪的道,中了他的计。虽说是温柔的圈套、善意的陷阱,但秦慕白对李恪这个人的认识瞬间加深了数层。

    这个人,也就二十岁左右,却这么聪明、有心计、办事有章有程滴水不漏。

    出身于皇室,从小在阴谋诡计与权谋心术中泡大的人,果然与常人不一般。

    “贤婿,在想什么?”杨夫人面带微笑的轻声道。武元庆兄弟也走上前来,一起对他拱手:“贤妹夫头次登门,愚兄等有失地主之谊,还请恕罪。”

    杨夫人不经意的退开几步,低下头谦卑的站到了一边。

    秦慕白将这小小的细节收悉于胸,心中想起了此前武照说起的,她们母女受这两兄弟欺负的事情。

    一时计上心来。

    “二位舅兄,小弟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秦慕白说道。

    “贤妹夫尽管示下。”武氏兄弟拱手而拜,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慕白微自笑了一笑,说道:“我既已和媚娘许下了婚约,那我们两家也算是一家人了。婚期在一年多后,这段时间媚娘仍要住在应国公府。她既已是我秦家的人,是我秦慕白的妻子,我就没理由让娘家再养着她。小弟这么说,是正理吧?”

    武氏兄弟面露疑窦的一怔,说道:“贤妹夫这是说哪里话,岂非是太过见外?”

    “不然。”秦慕白微笑道,“小弟虽然初入仕途,但好歹薄有俸禄和田产。小弟的意思是,将自己的三顷五十亩职份田田产送给媚娘,也让她有所生计。免得传出去,说我秦家不识体统。二位舅兄也就不要将她们母女送回老家了,给小弟一个面子让她们暂时住在应国公府。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啊?!”武氏兄弟二人整齐的一怔,顿时呆了。

    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这不是摆明了在将我们的军吗?他故意说献出自己的田产,还“求”我们收留她们,且不是指桑骂槐说我们欺负了她们母女,逼我们分家产给他,否则他定然不肯善罢干休啊!小小年纪心术这么厉害,不动声色含沙射影,强宾压主这就要来收拾我们了可恨,他偏却是秦家三公子,还有李恪撑腰!

    “贤妹夫过虑了,愚兄可从来没想过将她们送回老家呀!”武元庆慌忙道,“不仅如此,愚兄正与二弟商议,要将朝廷拨下的田产,划出一半送给母亲大人,让她抚养二妹与三妹。这国公府里的财产,也分得她们一半。都是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共享富贵嘛,哈哈!”

    “是吗?原来大舅兄如此深铭大义,倒是小弟自作小人了。”秦慕白拱手拜了一拜,面带歉意的笑得很自然,“那也就是说,今天,岳母大人和媚娘以及三妹,就可以住到正房来,而不是居住在后院杂房了?”

    “那是自然、那是肯定的!”武元庆的额角冷汗潺潺,脸上却带着笑忙不迭的频频点头称是。

    杨夫人在一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角的鱼尾纹皱得更深了,表情虽是淡然,眼神中却流露出许多欣慰的笑意。

    这个女婿,好样的!

    武元爽则是低着头,都没敢正眼去瞧秦慕白,心里一个劲儿嘀咕:这个姓秦的小子厉害呀,欲擒故纵笑里藏刀,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还以为攀上了一颗大枝以后在长安能混得好一点,没成想却是这姓杨的婆娘和那两个小野种以后有了撑腰的,我们兄弟在武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如此,小弟便谢过大舅兄了。”秦慕白正儿八经的拱手拜了一拜武元庆,却让他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肉疼!

    这一拜可真不便宜,平白的就损失了一半的家产!可恨!

    可这不便宜的一拜,还得拜回去。

    武元庆恨不得一口生吞了秦慕白,脸上虽是铁青了却不得不努力挤出笑来,故作轻松和大方的给秦慕白回礼。

    瞧这一家子和气的,外人见了,指不定还要拍手称赞。

    杨夫人站在一旁,老脸含笑心里乐开了花。

    那叫一个解恨,痛快淋漓!这个女婿,端的是不简单,是个妙人儿!

    “贤婿,宴席想必还要些时辰,待为娘亲自下厨为你做几道宫廷御膳小点来尝尝。”杨夫人上前来拉着秦慕白的手,就要让他往正位上坐。

    东床娇客,来了老丈人家哪有坐正位的理儿,这杨夫人分明就是有意让秦慕白死死压住元庆元爽兄弟二人。

    秦慕白又何尝不知道她的用心,也不做推辞,大摇大摆的坐了下去。

    武氏兄弟俩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秦慕白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刚刚李恪坐过的正位上,一起猛咽口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贤婿且稍坐,为娘去去就来。”杨夫人冲着秦慕白感激的会心一笑,翩然而去。看她步履轻盈,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杨夫人走了,武氏兄弟也不好干愣着。只好强颜欢笑乖乖的在秦慕白下首坐下来,陪他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秦慕白看到这兄弟二人憋屈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好一阵笑。

    一对小人兄弟罢了,有怒气又怎么样,翻不起什么大浪。想比之下,秦家可比这武家和睦多了。

    杨夫人去了许久方才带着几叠儿点心回来,看她满面春风的样子,心情果真是好到了极点。恐怕至从武士彠去世之后,她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心情痛快过。

    “贤婿定要多吃一点。”杨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秦慕白的那眼神活像是打量着自家的儿子。

    俗语常说,丈母娘心疼女婿那可都是真心的,就等于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这话真是不假。

    对杨夫人而言,这个女婿不仅是要心疼,更值得仰仗。以后,她们孤儿寡母,可就全靠他来扶持了。

    此刻,杨夫人很有一种在绝境之中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感觉。秦慕白对她来说,就如同一颗闪闪的救星,出现得太及时了。

    茶喝了,点心也吃了,秦慕白和这几个人实在是没什么话题可聊,于是起身告辞。

    杨夫人和武家兄弟俩将他送出大厅,秦慕白将他们请住,自己出门去了。

    今天这事,还真是曲折百回,富有戏剧性。本来是两个登徒子来猎艳涉色,却没成想办成了一宗婚事。

    从此世上,岂不是少了个萝莉,多了个人妻?

    秦慕白正在恶趣味的闷头寻思,冷不丁身边传来一声娇斥:“喂!”

    不用回头看,发出这等魔铃般摄人心魄嗓音的,除了小妖孽武媚娘,还能有谁。

    “何事唤我,媚娘?”秦慕白站住脚,看着她微笑。

    武媚娘双手叉在饱满的胸前,斜倚在一颗干枯的桃树上,似乎有点气愤的急剧呼吸,因此一对饱满轻微的起伏。深挤出来的沟儿,端的勾魂夺魄。

    “谁让你娶我的?”武媚娘双手一撒,快跨两步走过来。小嘴儿一撇,瞪大眼睛怒视着秦慕白。

    不裹脚的女人走路就是好看。

    秦慕白很无辜的撇起脸撇开手:“媚娘,我也是受害者,被逼的呀!”

    “你说什么?你你你!”武媚娘顿时气煞了,指着秦慕白气得跳脚,“你这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嘛!敢情和我许了婚,你还觉得很委屈吗?”

    “还有,不许叫我媚娘我名为照!”

    秦慕白呵呵的笑。有趣。

    “接着跳,真**。”他不好怀意的一对眼神落在武媚娘饱满如峰的胸前,抱着肘,调侃的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谁敢欺负我,告诉我。我第一时间把他轰杀至渣。”

    “就会吹牛!哼!”武媚娘忿忿然的撇了撇嘴,别过脸去瓮声道,“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才不依。我不要嫁你。”

    “你说谎。”秦慕白面带微笑,“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现在甭提有多高兴了。嫁给我,你心安理得非常满意。”

    “你真厚脸皮!”武媚娘的脸一下就红了,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没见过比你还厚颜无耻的家伙!你别做梦了,我是肯定不会嫁你的!”

    “是么?”秦慕白不以为意的一笑,双手剪背轻踱几步,悠然道,“但是,那恐怕由不得你呢!在我大唐,不管是律法还是风俗,都决定了你非我不嫁。除了我,天下也没人能再把你娶走。这一点,你想必是不会置疑。”

    武媚娘小脸蛋儿轻微的一颤,闷闷的哼了一声撅着嘴别过脸去。

    虽说大唐民风开放,但仍是典型的男权社会。不管是律法还是世俗的道德,都只允许男方有悔婚和休妻的权力。女方,是绝对不可以自悔婚约或是提出离婚的。否则,就像女人红杏出墙偷了汉子被捉奸在床一样,会受到世俗的唾骂,而且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倒是想听听你为什么不肯嫁我?”秦慕白话锋一转,问道。

    可算是问到武媚娘的心坎儿里去了。

    “说了半天,这才像句人话。”武媚娘哼哼了两声,瓮声道,“你虽然出身将门豪族,但却是庶出之子,官职仅七品。以后想要娶我的王亲贵族公子们一定多了去,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有自信,我喜欢。”秦慕白轻松的笑了一笑,“那你说说,要什么样的人娶你,才算是够格?”

    

第18章 喜事盈门

    

    “朱门大户,英雄风流,这只是两个最基本的条件。”武媚娘小小年纪,却背剪起手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春葱般的玉指边说边点说得有条有理,“另外,还有两个最重要的条件。其一,我父亲当年曾是八座宰相之一,如今仙去也被封为三品尚书。他老人家一直是我最仰慕的人,我的未来夫婿,一定不能比他老人家差。”

    “那还有其二了?”秦慕白不禁笑了。这跟前世接触过的那些美女,张口闭口说要有车有房是何等的相似。虽说有点市会,但也的确是挺现实的问题。不奇怪。

    “当然。”武媚娘扬起脸来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朗声道,“虽说天下名仕多清高,视钱财如粪土,但我却以为无钱万事不可成。所以,我的未来夫婿,还要富甲天下。”

    “官居三品位列宰相,还要富甲天下?”秦慕白放声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不许笑!哼!”

    “媚娘,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记住,我肯定不是为了你一个女人才去做这些事情。也就是说,就算你不提出这样的条件,我秦慕白也会朝着这样的目标奋斗。总有一天,我会办到。”秦慕白面带微笑,悠然道,“不过你也记好了,谁也不能保证我秦某人到了那一天,还愿意娶你。或者说,你还有机会当正妻。”

    “你说什么?!”武媚娘惊讶的瞪大眼睛,如同听到一段天书一般。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做不到的事情就不保证,这是我秦慕白一向的行事风格。”秦慕白依旧淡然微笑,侃侃道,“如你所说,如果我到了那天,官居三品位列宰相,还富甲天下你认为,我身边还会缺少女人么?在这若大的天底下无论人畜,出色的雄性总是占有更多的雌性,不管旁人是不满嫉妒还是口诛笔伐,都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你说,谁能保证到时候,没有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于你之前呢?”

    “你、你说什么?!”武媚娘震惊了,又惊又怒的瞪着秦慕白,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所以。”秦慕白依旧面带微笑,伸出一手,食指轻轻勾着她珠圆玉润的美妙下巴向上挑起,宛如情人蜜语般柔声道,“虽然我现在对你一见钟情愿意娶你,你也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调皮。否则,你等来的很有可能是一纸休书,或者是当小妾的命运。”

    “”武媚娘无语了。恨不得张口一下咬断了秦慕白这根轻佻的手指。

    可她虽然惊怒,却隐约有点害怕。这个男人哼,吹起牛来倒是霸道得紧!

    “果然是倾国倾城,漂亮得残忍。”秦慕白的嘴角轻轻撩起,绽出一个标志性的色而不淫的微笑。收回手,他凑到武媚娘耳边轻吐气息,说道:“不过,本夫君还是很希望与你白头偕老的。所以,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乖乖的。”

    “休想!”武媚娘恍然回神,突然跳后两步,恼火的瞪着他。委屈加上惊怒,眼睛里似乎要渗出泪来。

    真是一匹小烈马,有挑战性。以前,但凡遇到什么样的女人,走过这样一半的回合那也该是乖乖顺服了。

    秦慕白依旧那样微笑的看着武媚娘,说道:“媚娘,你终究是我的人,只要我想要,你逃不掉的。我们拭目以待。”

    “哼难说!”武媚娘气鼓鼓的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这一阵算是彻底败下来了,可她嘴上怎么也不肯认输。

    “告辞。”拱了一下手,秦慕白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武媚娘这样的女子,就如同一朵天下无双却浑身带刺的极品娇艳玫瑰。可远观,不可亵玩,更不可采摘,否则就会扎得人鲜血淋漓。

    可秦慕白一向就是喜欢摘这样的花,乐此不疲。因为越难得到的,到手后才越有成就感。所以,他从不**。他认为,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去那种地方寻求种马似的发泄。

    “喂!!”走出没几步,武媚娘突然又在他身后唤秦慕白了。

    “媚娘还有赐教?”秦慕白停住,转身微笑。

    “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啦!”武媚娘仿佛极不情愿的说完这句,又双手抱胸的别过了脸去。

    敢情杨夫人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她了。

    “以后这种话大可省略。”秦慕白微然一笑,“夫妻之间,还用得着言谢么?说如同左手从来不会说要去感谢右手。再见!”

    “”武媚娘彻底无语,牙齿切得轻微作响。稍一愣神,秦慕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庭院里。

    “这家伙,真是个十足的登徒浪子,大坏蛋。”武媚娘跺着脚儿,脸上一阵阵泛红,又羞又恼偏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娘怎么就愿意把我嫁给这样的家伙嘛?还说他真是个既聪明又多才的妙人儿,哼,依我看也就是一张巧嘴能吹牛和哄人开心罢了!照这么下去,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围到他身边,要来跟我争宠呢哎呀,我干嘛想这个?谁要嫁给那个大坏蛋了,哼!”

    秦慕白走到了吴王府前,略一停顿:我这是该走王府大门,还是像早上来点卯时一样,从侧门而入呢?

    府门前戍班的小卒已经抱着拳迎了上来:“秦校尉,你回来了?”然后又用眼神示意,请秦慕白从正门而入。

    “嗯办完一点事情回来了。”秦慕白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提步往正门走去。打量一眼那小卒,倒是生得浓眉大眼眼神活泛,长相不讨人厌一副挺机灵的样子,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姓殷单名扬。以后小的便是秦校尉手下的旅帅了,今后还请校尉多多关照提拔。”小卒抱拳而拜,低声道,“秦校尉,早上其实是那范校尉哦不范祭酒有意为难你,不让你从正门入。小的看到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按大唐兵制,十人一火是最基本单位,最小的军官是火长;五火为一队,长官是队正;两队为一旅,升官是旅帅;两旅为一团。秦慕白这个管有二百军士的校尉,就是团的最高长官。而殷扬这个旅帅,就是他最直嫡的手下了,怪不得如此急于亲近。

    秦慕白微自一笑,伸手在殷扬的肩甲上拍了拍:“还有一名旅帅呢?”

    “回校尉话,吴王府刚从安州迁过来,由都督府改作亲王府,王府军中的人员建制还不是十分完善,目前还只有卑职一名旅帅。”殷扬答道。

    秦慕白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知道了。有前途,你好好干。”

    “谢秦校尉!”

    秦慕白走进王府,殷扬便和身边的同袍小卒们说开了:“看到没有,这个秦校尉比先前那个范校尉好相处多了!”

    “就是!人家秦校尉出身望族将门之后,也是这般礼贤待人。那个姓范的却整天眼睛望着天大摆官威,巴不得我们整天像爷爷一般伺候着他。”

    秦慕白隐约听见了身后这些军士们的议论,不禁微自一笑:对弱者客气,这便是风度。显然姓范的不懂这些。手下还缺个旅帅,宇文洪泰那家伙不正好合适么?我先前也答应过他的去跟李恪说说。

    此刻,李恪正舒坦的躺在院中的一副软椅上,左右各有一名美姬伺候着。一人轻轻帮他捏着肩,另一人则往他嘴里塞着精致的糕点。

    很享受,很纨绔。

    秦慕白才走近没多少,李恪就先看到了他,坐起身来摆摆手,身边两名美姬识趣的飘然而去。

    “慕白,人逢喜事应该精神爽才是,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李恪戏谑的笑了起来。

    秦慕白苦笑的摇了摇头:“殿下,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真不知道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这么说吧,兼而有之。”李恪哈哈的笑,说道,“不管怎么样,武照哦武媚娘,都是个极品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我心中一寻思,让她嫁给你做妻子,却是非常适合。于是就心生一计,这事儿就成了。”

    秦慕白笑了一笑,摇头。心中想道:显而易见,李恪是在挖空了心思在对我、对秦家做下人情。目的无外乎是想迎娶四妹霜儿他这么风流的家伙,要得到女人也是极为容易,怎么就对霜儿情有独衷呢?

    “那我就多谢殿下成全了。”秦慕白拱手拜了一礼,说道,“其实在下一直有个问题,想向殿下请教。”

    李恪摆了一下手站起来,双手剪背踱开去,示意秦慕白跟他一起散散步。边走边说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和霜儿的事,对吧?”

    “殿下聪明。”

    “慕白,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多情种子。我问你,一个男人不管如何风流好色,他的心中是不是都有一个抹之不去的影子?”李恪问道。

    秦慕白略微一怔,点了点头。

    李恪这话说得不错。没有人生下来就风流成性,谁都曾经青春懵懂过,谁都会有自己的青涩初恋。

    初恋对于男人来说,意味非常,有时候远比女子对初夜的感觉更加深入骨髓。

    “霜儿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李恪展颜微然一笑,说得很轻柔。这一刻,他脸上再无那种浮浪轻佻神色,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独有的青涩神态。

    “明白了。”秦慕白点头微笑。原来,霜儿便是李恪的初恋青苹果。

    男人,本色也好滥情也罢,谁不像收藏绝世瑰宝一样,珍藏着自己的初恋?

    “好,就此打住。”李恪笑了一笑,岔开这个让他感觉到些许尴尬的话题,说道,“今天的宴席已经安排下去了,正在准备。你稍后回家一趟,亲自将翼国公贤伉俪接来赴宴。我这整天被禁足什么也干不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件事情来做,可要办得热闹一点,大家开心才好。”

    “多谢殿下。”秦慕白应了诺,又将想调宇文洪泰来亲王府的事情跟李恪说了。

    李恪随口就答应了下来,说这么点小事,派个手下拿着吴王府的帖子去跑一趟就行了。

    秦慕白谢过了李恪,便准备回家去请父亲和母亲。出门时,将事情交予殷扬去办,自己径直朝翼国公府而去。

    回到家里,发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母亲刘氏和妹妹霜儿,兴高采烈的接住秦慕白,将他拉进房里试新衣服。她们二人都换上了华丽的新装,急不可待的催着秦慕白脱下这一身深绿的官袍,换上西市里最好的布庄里裁剪的锦袍。

    “三哥,嘿嘿,真是恭喜恭喜呀!”霜儿抱着小粉拳跳着笑,“听说你娶了大名鼎鼎的武家的二女儿,那可是个出名的大美人儿呀!嘿嘿,太好了,我就要有嫂嫂喽!”

    不等四妹的话落音,刘氏也欣喜的笑道:“儿啊,为娘总算是盼来这一天了!什么也别说了,快,打扮得漂亮一点,咱们一起去吴王府做客。为娘一定要看看这个儿媳妇生得什么漂亮模样儿,是不是有福气,是不是屁股够大能生孩子!”

    秦慕白愕然的咧了咧嘴,不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说道:“娘,这还早着呢!”

    “哈哈!为娘先高兴一下还不行么?”刘氏搂着四妹,娘俩高兴的笑成了一团。

    正在这时,门口来个仆役,说道:“三少爷,老爷叫你过去呢!”

    秦慕白到了父亲房间,却发现秦叔宝正有点发愣的坐在榻上,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衣服出神。

    “爹,你怎么了?”

    “三郎来了最好。”秦叔宝干咳了一声,很想严肃一点偏又带着一些尴尬的笑意,说道,“你快给帮忙挑一挑,为父穿哪样衣服去吴王府赴宴才好?是官袍呢,还是戎服,再或者是胡服襆头,还是锦袍进贤冠?为父有三四年没出府见人了,就怕衣着不得体惹人笑话啊!”

    秦慕白一时哑然失笑,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喜事盈门,就连平常不苟言笑的老爹,今天看来也是真高兴了啊!

    

第19章 异变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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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秦府院门大开,三张车子喜气洋洋的驶了出来。秦氏一家数口,连早已自立门户的长子秦通和次子秦斌都来了,坐着车儿往吴王府去赴宴。

    秦慕白穿了一身紫青添花的华丽锦袍,带着束发白银冠,和母亲妹妹同坐一车,一路开心的聊着天。

    突然,车马停住了。众人听到一个声音。

    “前方可是翼国公秦叔宝大将军的车驾?”

    秦慕白撩开车窗一看,路旁有一个人骑着马,正在马上拱手问话。坐在前面车上的秦叔宝已经在下车,准备去回话。

    “这谁呀?真不识趣,亮儿你去看看。”刘氏不悦的道。

    秦慕白下了车来,走上前去。但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将秦叔宝请到一边窃窃私语。秦叔宝的个头比他高出不少,正侧身低头倾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父亲大人,什么事情?”秦慕白上前问道。两位兄长也一起下了车来,同时发问。

    “什么也不必说了,调转马头,回府!”秦叔宝将手一挥,扔下这句就拄着拐杖朝车上走去。

    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秦慕白愕然不解。

    长兄秦通显然是认识那个男人,上前拱手问道:“盖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下官已经将事情原委全盘告知翼国公,你们还是回去问令尊大人吧这件事情,可不好当街讨论,慎言,慎言。下官告辞!”说罢,他就拱手回了一记礼,翻身上马挥鞭绝尘而去。

    “这事当真诡异了!”三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迷惑不解。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回府!”车里传来秦叔宝的厉喝,三兄弟一时也不好议论多言,只好返回了车上。

    刘氏和霜儿震惊的扯着秦慕白问是怎么回事,秦慕白只能摇头,心中隐约感觉不妙。

    回到府里,秦叔宝一声不吭径直走回房间,命府中下人紧闭大门,将秦慕白单独叫到了自己房间里。

    “爹,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秦叔宝显然是极度气闷而且恼火,长吁了一口气,怒目瞪着秦慕白低声喝道,“你干的好事!”

    “究竟怎么了?”秦慕白心中一紧,追问。

    “刚刚那人你认识么?”秦慕白说道。

    “孩儿不认得,大哥仿佛是认得,姓盖。”秦慕白回道。

    “他叫盖文达,曾经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若非是他与为父交情甚厚,今天这祸事恐怕要惹得更大了!”秦叔宝厉声喝斥。

    秦慕白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爹,你别动怒伤了身体。且先消消气,慢慢的先将事情原委说来听听。”

    “好吧,事情终究是因你而起,总要让你死个明白!”秦叔宝咬了咬牙,剑眉立竖眼中精光毕露,沉声道,“至从皇后仙逝后,皇帝一直郁郁寡欢,朝中的大臣就一直琢磨着让皇帝纳妃,以排解他的丧妻之痛。一年多前武士彠去世,朝廷曾派盖文达去吊过丧,见过那个武二娘。这次他便向皇帝进言,说武士彠有个漂亮的二女儿,倾城倾国。于是,皇帝先是将武士彠追封为三品尚书,赐武家田产豪宅,武氏一门也蒙特旨回京居住。你可曾明白了?”

    秦慕白眉头一凛:“照父亲话里的意思,便是这武照,是皇帝早就内定钦选的美人儿?而武家的人自己,却还不知道?”

    “不错。非但是武家的人不知道,除了皇帝和盖文达,那也就没人知道内情。你又知道盖文达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将我们拦住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他今天刚刚得了皇帝旨意,去应国公府宣旨,正式宣武照入宫然后,就得知了你和吴王今天搞出来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如此巧合,偏偏是我们早了半日!”秦慕白凝神点了点头:李世民办事还真是稳当。怎么说,当年武士彠也是被他排挤弄出朝堂的。用一个赏赐来过渡,让武家的人先感谢皇恩浩荡,然后才会心甘情愿的送女入宫但可恨的就是在这里呀,李世民要是早在荆州的时候就把话说明白,直接点下旨调她入宫,或者哪怕是早个一天派盖文达来传旨,不是就没今天这档子破事了么?

    天下芳草何其多,何必要到皇帝手里去抢?这真是骇人听闻。

    “还等什么,磨墨!”秦叔宝的一声厉斥,打断了秦慕白的沉思。

    “父亲想干什么?”秦慕白倒是没有半点慌急,反问秦叔宝。

    “这还用问?当然是写封上表,向皇帝请罪!然后撕毁那一纸将要带来灭顶之灾的婚契!”秦叔宝压低声音,斥喝道,“你究竟有几颗脑袋?我们秦家一门有多少口人,扛得起这份罪吗?皇帝御旨钦点的女人你也敢动,好嘛,比为父当年的胆量还要大上几分了!”

    “不,父亲。这上表咱们不能写。”秦慕白依旧是平静如水,反倒是让秦叔宝有点愕然了。

    “为什么?”

    “父亲您想想。您现在要是上了这份上表岂非是将事情挑明公之于众,让皇帝更加尴尬?臣下去抢皇帝的女人,不管是否抢到了手,丢面子的终归是皇帝。”秦慕白说道,“您这封上表要是呈了上去,皇帝碍于情面也许一时不会发作,但难保以后不仅是咱们秦家要遭殃,或许武家、吴王乃至刚才向你报信的盖文达,也都没好果子吃。”

    秦叔宝略一怔,剑眉紧皱苦苦寻思,缓缓的点了点头:“不错,说得有道理。为父一时激动,居然有失方寸。为父跟随皇帝多年,他的性子我多少有点了解。事关皇帝**,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解决得越隐秘越低调越好。皇帝是圣明仁德之君,心胸开阔如海。只要我们不把这事闹大让皇帝下不来台,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秦慕白的脑子也是飞快盘旋,很快想通了一些事情,问道:“爹,孩儿曾听闻一些陈年旧事,不知道是真是假,能否请父亲证实一下?”

    “说。”

    “孩儿听说以前,当时长孙皇后仍然在世的时候。皇后有意征招一名姓郑的女子入宫服侍皇帝,后来却没有成功,可有此事?”秦慕白问道。

    秦叔宝的眉梢耸动了一下:“确有此事你这么一说,今天武照的情形,倒与那女子有点相似。当时是皇后听说郑仁基有一女聪明贤慧,有意将她引入宫中服侍皇帝。皇帝也允许了并下旨立郑女为九嫔之一的充容,朝廷都下了聘,连婚事都安排妥当了只等吉日到来便娶女入宫。结果这时候,民间传闻郑仁基之女在幼时就与陆家定下了亲事。魏征得闻此事,在朝堂上闹了个满城风雨。其实,皇帝起初是并不知道郑家之女与陆氏有婚约的事情的。后来,皇帝听取了魏征的意见,放弃了迎娶郑仁基之女。这件事情,当时闹得朝野皆知,也为皇帝赢得了许多守理守法的清善之名。”

    秦慕白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笑意。父亲刚刚详细解说的这件事情,自己不过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一点,记得也不是太清楚。现在得到证实,自己就有计策了。

    “父亲,既然是有前车之鉴,那我们现在就没必要害怕什么。”秦慕白说道,“有道是,不知者无罪。孩儿起初并不知道武媚娘是皇帝内定的美人,武家的人自己也从未提起。既然是男未婚女未嫁,门当户对娶儿嫁女是人伦正常的事情,无可挑剔。”

    “说得轻巧。”秦叔宝冷哼了一声,道,“为父在这斗室里,说一句大不韪的话,皇帝对于女人,那是有着特殊癖好的。从来只有他取人之妇,却没有谁从他手里抢走过女人。他虽是圣君,那也是男人。哪个男人愿意把自己喜欢的爱姬,拱手让人?”

    “父亲这话说得极是,孩儿也明白这样的道理。”秦慕白说道,“但事情已然发生,徒作感慨和恐惧于事无补。唯今之际,我们是要先想办法逃脱罪过,在律法和道德上说得过去。至于皇帝私下的怨怼,今后再想办法去弥补修复。”

    “你这臭小子,闯下了大祸倒还这般淡定”秦叔宝也不知是夸是损,剑眉紧锁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等。”

    “等?”

    “不错。”秦慕白说道,“我们既不去吴王府赴宴了,也不向皇帝上表请罪。就这么等着,把主动权交给皇帝。给他一段时间让他思考清楚并做出决定。”

    秦叔宝站起身来,双手剪背踱了几步,突然道:“让我们秦家这么多口人,提着脑袋跟你一起等么?”

    “风险固然是有但是父亲,请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秦慕白说道,“设身处地的为皇帝想一想,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落下夺人之妻、屠戮功臣的罪名么?后宫佳丽何其多,天下美女皆由他挑选。可立戟十二的秦氏勋门,在我贞观大唐只此一家。两相对比,孰轻孰重?再者,是我们和武家结亲在先,两家你情我愿又有吴王从中做媒,于律法于道德都说得过去。我相信,以皇帝之圣明,再加上郑氏之女的前车之鉴,他必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那你说说,皇帝会做出什么选择?”显然,秦叔宝被秦慕白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说辞,说动了。

    “与其得不到了,还不如大方一点做个顺水人情,以示皇恩浩荡,皇帝心胸如海。”秦慕白微自一笑,淡然说道。

    “嗯分析得倒是入情入理。以皇帝的性格,的确有可能如此行事。”秦叔宝若有所思的缓缓道,“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无形的,那就是心结。你横刀夺爱抢了皇帝的女人,就算他表面上不怪罪你,但难说心里是不是就给你记上了一本账。亮儿,从现在起你头上就悬着一把锋利的宝剑了。除非你不犯错否则,前账后账一起清算,必定祸及满门!”

    “孩儿省得。父亲尽管放心就是,孩儿自有妙计,去消除皇帝的这一块心病。”秦慕白微笑的说道。

    秦叔宝偏过头来,一双鹰隼般的老眼中投射出凌厉的光芒落到秦慕白的脸上,脸色微变。

    他心中暗忖道:这臭小子,显然比我这个当爹的一介武夫要有心机我纵横沙场数十年,所向无不辟易。唯独这为官处世之道大不如人,要不然秦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这小子如此精明乖巧又大胆得可以,今后究竟是祸害满门的妖孽,还是光大我秦氏一门的贤子呢?

    “那就等吧!”秦叔宝拍板定案了。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顿,如同当年要冲锋陷阵了一般,将全身的精气神都用上了。

    重重的震响,将屋外谨候的秦通兄弟和刘氏母女,都给吓坏了。

    唯独秦慕白,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悠然闲淡,像个没事人一样。秦叔宝看到他这副鬼样子,心里多少有点恼火。但也实在想不出比“等”更好的计策,因此心中忐忑不安。

    一夜无事。秦家的人也没有去吴王府赴什么宴,秦慕白也留在家里没出门。

    第二天,秦家大门被叫开,天使驾到。

    皇帝果然派人来宣旨了!

    不出秦慕白所料,皇帝只字不提自己看中了武媚娘要宣她入宫的事情,将秦叔宝往日的功劳大加褒奖了一番,又称赞秦慕白少年风流人物出众,武家有女更好相配赐婚秦慕白与武照!

    秦家一片欢腾,感激皇恩浩荡。压在众人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秦叔宝如释重负,啧啧的摇头。

    “我不如儿!”

    父子俩再度坐在了一起。

    “亮儿,事情如你所料,皇帝果然心胸如海,恩泽无限。”秦叔宝说道,“但是,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弄清楚。皇帝虽说是把武照这个女子赐给了你,但不是说他赐了,你就真能收。”

    “孩儿自然省得。”秦慕白说道,“这时候我要是敢迎娶武氏女或是大加张扬宣布与她的婚约,那就和打皇帝的脸没什么两样了。同样的,皇帝既然大方的下了赐以示君心开阔皇恩无限,我们也就大大方方的接受,让他顺利的走下这个台阶并收获人心与赞扬。父亲,您现在就写上表谢恩吧,但千万不要提及与前事有关的只鳞片爪,以免揭到皇帝的疮疤。”

    “好吧!”秦叔宝重叹一口气,“我老了,不中用了。也只能听你这臭小子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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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同舟共济

    

    一纸表文写好了,自然少不得有秦慕白从旁出谋划策斟酌语句。一来二去,秦叔宝不得不对自己这个多智近乎妖的儿子刮目相看了。

    虽说秦慕白在贞观王朝的为官经历几乎为零,对皇帝本人也并不了解。但在他看来,人情练达即文章。所谓政治,实际就是与人相处的学问。前世和那么多不同的人相处经历和极度丰富的人生履历,让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并不差。

    事情办妥后,秦叔宝方才真正吁了一口气。

    “为父老了。人越老,尤其是当官当得越久,这胆子就越小。”秦叔宝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说你还有妙计,去消除皇帝的心结吗?这可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你最好谨慎。你虽然聪明,但为父仍要告诫你,凡事低调谨慎才是,切不可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成好糊弄的傻瓜。好了,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由你处理吧,为父以后不再过问了。”

    “父亲尽管放心就是。”秦慕白自己也吁了一口气。

    如履薄冰,但总算是走过来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定要想办法让皇帝断绝了对武媚娘的念头,这样才能从根源上消除他对我的记恨。

    思考了许久,秦慕白派家丁向吴王府告了个假,一整天没出门。入夜之后,顶着夜色星月,他拍响了应国公府武家的大门。

    武家显然有点惊弓之鸟的味道,家丁来开门,后面还跟着武元庆在窥看。他一看到秦慕白就慌了:“我的天,你还敢来这里!”

    说罢,他抢前一步就要将门堵上,不让秦慕白进门。

    咣的一声,将要被合上的大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武元庆细下一看,原来是一个杏黄色的卷轴。

    “圣旨?!”这样的东西武元庆终归见过,一时惊叫出声。

    “有胆子你就把门拉得再紧一点,把它给砸碎了。”秦慕白冷冷的道。

    武元庆顿时就慌了,急忙亲自拉开门,满面惶恐不安的将秦慕白迎了进来。

    “秦校尉唔贤妹夫,呃秦”武元庆一时失语结巴,都不知道称呼秦慕白做什么了,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一口气说道:“这是什么圣旨?”

    “自己看不就知道了?”秦慕白随手将皇帝赐婚的圣旨扔给他,大步朝里面走:“媚娘在哪里,我要当面与他详谈。”

    “后院杂房。”武元庆随口应了一声,匆忙的去打开圣旨了。

    “你说什么?!”秦慕白低喝一声,停住脚转过身来,眼神如刀的瞪着他。

    此刻,武元庆也已经看完了圣旨,惶惶然的呆愣住了,嘴里喃喃念道:“赐婚皇帝居然赐婚给你们,这这太可思议了吧!”

    “武元庆!”

    “啊?在!!”

    秦慕白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裁足比武元庆高了半头,居高临下逼视着他,沉声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记得。贤妹夫,你先息怒嘛,呵、呵呵!”武元庆极度尴尬的苦笑起来,拱着手不停的打揖,说道,“这不是房间一时没收拾出来嘛?明天,明天一早我就请她们住到正宅来。这样可好?”

    “再好不过了。”秦慕白一把抓过圣旨来,扯住一个家丁带路,大步朝后院走去。

    武元庆抹了一把冷汗,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小野种真是颗丧门星。招惹来姓秦的还不够,还惹来皇帝。本来以为,因为先有婚约的事情小野种是绝对进不了皇宫,然后姓秦的也绝对不敢再和小野种有丝毫瓜葛。皇帝不要的女人,谁还敢沾惹?没想到皇帝和姓秦的争风吃醋,居然还是姓秦的赢了计划着明天就把小野种一家子赶走避开风头祸事的,这事情怎么突然又峰回路转了?真是诡异,搞不懂,搞不懂啊!”

    一路走到后院,来到一排破落的小杂屋前。秦慕白看到其中一间房里点着菊豆大小的黄灯,里面还传出低低的嘤泣。

    驻足而听,秦慕白听到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娘,都怪那讨厌的秦慕白。自命什么风流,跑来沾惹我。若不是他,我现在都进了皇宫得伴君侧了。说不定将来还能博个妃子皇后呢!”显然是武照的声音,非但没有一丝伤感的味道,反而义愤填膺。

    “我苦命的儿啊,你别傻了。”杨夫人却是在哭,絮叨的说道,“为娘就是出身皇室,深知那里面的一切情形。但凡女人,进了那里就好比坠入了无底深渊,有什么好?那里的女人,每个人表面看来都锦衣玉食享受到了荣华富贵,可是有许多人一辈子也见不着皇帝一面,终身只能孤寂到老做个白头宫女。还有更多的人,死在了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之中。现在这事儿怎么能慕白呢?要怪,也顶多只能怪皇帝横插一脚,破坏了你们美好的姻缘哪!”

    “哼,那是别人!女儿进了皇宫定然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娘,你好糊涂,怎么能怪皇帝,包庇秦慕白那个家伙?他有什么好的!”

    秦慕白在门外听到这番对话,微自一笑:这就对了。这才是武媚娘的性格。要是跟寻常女子一样,那她也就不会成为历史上唯一的女皇了。现在她却死活也没了进宫的机会,只能乖乖的嫁给我秦慕白这事儿,有意思啊!

    母女二人一个激愤一个伤心聊得正带劲,秦慕白敲响了门。

    “谁呀?”

    “秦慕白。”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杨夫人上前来拉开门,惊悚的看着秦慕白:“贤婿,你、你怎么还敢来这里?”

    “非但是敢来,还非来不可。”秦慕白微然一笑,将圣旨塞给杨夫人,并说道,“杨夫人,我想和媚娘单独谈谈,可以吗?”

    杨夫人匆忙展开圣旨看了一眼,顿时惊喜的满面红光:“太好了媚娘,皇帝给你们赐婚了!好、好,贤婿,你们谈,为娘去隔壁房间歇着。”

    “多谢岳母大人成全。”秦慕白拱手施了礼,杨夫人欣喜万分的走了。

    武媚娘听到了消息却是无动于衷,别着脸嘟着嘴,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旧床上,都没有正眼来看秦慕白。

    秦慕白掩上门,不急不忙的走到她身边,拖过一张小马札来坐下,说道:“媚娘,听到皇帝赐婚的消息,你好像一点不吃惊呀?”

    “有什么好奇怪的!”武媚娘瞥了秦慕白一眼,哼哼的道,“不是有郑仁基之女的前车之鉴吗?皇帝肯定不会再强召我入宫了。既然进不了宫,皇帝面子上过不去,为了以彰律法道德和君王心胸,当然只好故作大方的来赐婚喽!”

    “聪明,真是聪明!”秦慕白拍了几下巴掌,对眼前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顿时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如此聪颖洞悉人心,果然有大政治家的天赋!

    “哼,用不着你夸我!都怪你!”武媚娘恨恨的瞪了秦慕白一眼,嘀咕道,“要不是你,我都进皇宫当贵妃娘娘了,谁稀罕嫁给你这个七品芝麻绿豆官儿!”

    “原谅你一次。这样的话可是有违妇德。以后再敢说,我可要威振夫纲家法伺候了。”秦慕白故意把脸一板,正色说道。

    “哼你也就知道欺负我这样的小女子!”武媚娘气鼓鼓的别过脸去。

    “谁说的。我今天前来,分明是为了疼你。”秦慕白说道,“媚娘,气话和废话咱们都不说了。你既然如此聪明,我就跟你把话挑明了说眼前的事实是,你已经进不了皇宫了。而且这天底下除了我秦慕白没人敢娶你,这个你不怀疑吧?”

    “”武媚娘郁闷和纠结的沉默了许久,方才瓮声道:“是又怎么样嘛?我知道,郑仁基的女儿被皇帝退婚后,到现在也没嫁人,躲在乡下都不敢出门。皇帝不要了的女人,没人敢惹。既然皇帝这次当了一回大方好人给我们赐婚,我是非嫁你不可,你也不敢下什么鬼休书来休我,是这样么?”

    “你明白就好。”秦慕白说道,“那意思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必须要同进同退。同舟共济,共损共荣。如果一方犯错,自己固然万劫不复,另一方也不得好死。”

    “是,我知道。我认命了还不行吗?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死死吃住,万一哪天你惹得我不高兴,我宁愿削发为尼也不嫁你。再或者,咱们大家一起完蛋,哼!”武媚娘拉长了声音,极不甘心的道。

    这小娘们儿,够聪明,够烈,够狠,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心中暗自感叹了一阵后,秦慕白说道:“媚娘,光是认命可还不够。皇帝也是男人,是男人都不乐意自己看中的女人被人横刀夺去。他现在不过是碍于伦理和律法不得不做出让步,故作大方。可难说他心里,有没有留下疙瘩和阴影。如果有,那我们两个人的头上,时刻就悬着一柄剑。如果我们犯错,那可能就是新账老账一起算,吃不了兜着走。”

    “嗯?”武媚娘稍一愣神,显然这一点他可能没有考虑到。毕竟是十三四岁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对于男人的心思肯定没有秦慕白想得这么透彻。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像郑仁基的女儿一样,离开皇帝的视线躲起来躲一辈子?我可不愿意!”武媚娘说道。

    “我也不愿意,逃避也不是我的风格。”秦慕白说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的。要消除皇帝心中的这个阴影和心结,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打消皇帝对你的惦记,让他对你不再有兴趣,甚至讨厌你。从而,他就不会后悔没有得到你、错过你。甚至会庆幸,当初幸亏没有招你入宫。”秦慕白说道。

    “你让我毁容?你也太狠心了吧!”武媚娘突的一下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怒视着秦慕白。

    “我是这样的人么?”秦慕白微然一笑,摆摆手示意武媚娘坐下来,说道,“你很聪明,知道皇帝要招你入宫,是看中了你漂亮的脸蛋儿。但我这个办法,却绝不是让你毁容。”

    “你一次把话说清楚不行么?”武媚娘悄悄的吁了一口气,坐定下来。

    “好,一次说清楚。”秦慕白说道,“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首先要弄清楚,皇帝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我问你,皇帝这一生,最钟爱的女子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武媚娘冷哼了一声。

    “可我知道。”秦慕白微然一笑,一字一顿道,“已故的长孙皇后!”

    “哦?是她!”武媚娘的美眸中智光流转,眨巴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皇帝钟爱的是长孙皇后那种贤良淑德的女人,那我就事事处处表现得与长孙皇后相反,对么?”

    “聪明!媚娘你真是太聪明了!来,本夫君赏深吻一个!”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作势就要往她脸上吻去。

    “滚!”武媚娘不禁有点哭笑不得的跳着躲开,若有所思的自语道,“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能从根源上打消皇帝对我的想头可是!我凭什么要打消皇帝对我的想头呀?可恨!”

    “呵呵!”秦慕白不以为意的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武媚娘就是个嘴上不服输的家伙。分明已经心中接受,嘴上却是不肯服软。

    武媚娘气鼓鼓的瞪了秦慕白一眼,双手抱在胸前别过脸去,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讨厌的家伙!谁要跟你同舟共济事事听你摆布?让我装疯卖傻变成个泼妇恶女,换作是你试试?可恨”

    “看来媚娘已经领悟到这条计策的核心,本夫君也就放心了。”秦慕白笑道,“等到哪一天皇帝听到你的诸多传闻讨厌你了,那也就是我们功德圆满,可以名正言顺的论及婚嫁了。”

    “说得好像我很愿意嫁给你似的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嫁谁都由不得我,还非得没嫁过去之前就被你这个登徒浪子摆布!”武媚娘又羞又恼的跺着脚,几乎恨得要哭起来。

    “别怪我,媚娘。”秦慕白走近前来,低声道,“摆布你的,不是我。实际上我也在被摆布是命运在摆布我们。”

    “命运它怎么不去死?”武媚娘恨恨的跺脚大骂了起来。

    “骂得好,让命运去死!我们自己的人生,要靠自己去把握。”秦慕白轻轻的拍了拍她圆润的肩膀,“侯门一入深似海。相信我,嫁给我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鬼才信你呢,哼!”

    

第21章 瓦岗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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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媚娘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秦慕白回想起来,由当初的登徒子猎艳,玩到今天的和皇帝扯上关联,这档子事儿当真是曲折百回,惊险刺激。

    看来武媚娘这朵绝艳玫瑰,的确不是那么好摘呀!现在她虽然和自己许下了牢不可破的婚约,但事实上二人只是被某种“潜规则”束缚在了一起。而且,这个规则还时时有着危险性。不仅如此,虽是名义上的夫妻,自己要与她坐实了这个名份,也不是那么简单至少,先要消除悬在头顶的那一把利刃再说。

    二人真正要走在一起,或者说秦慕白真正要得到武媚娘,可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容易了。

    “有挑战性,我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秦慕白正式开始了自己在吴王府的新工作。祭酒干了不到一天就换作了校尉,这个职位显然要比祭酒有趣得多了。

    至少现在手下带了二百名大头兵,这远比在东阁当祭酒时管的人要多,权力也更大。

    整个吴王府有八百军卒,分为四个团,由四个校尉统领。上面有两个正五品典军,是王府最高级的军事统帅。

    王府亲兵所要做的事情,当然主要是保护亲王、负责王府安全。

    头一天上任校尉的秦慕白,很早就来到了吴王府的属官衙第校尉属。两名旅帅早就集合好了人马,在这儿候着他了。

    秦慕白看到这两名旅帅就乐了。一个自然是殷扬,另一个便是宇文洪泰。

    这殷扬的办事效率蛮高嘛,这才一两天就把宇文洪泰从昭陵调来了!

    宇文洪泰穿上了一身威武精美的山文甲,顶盔挎刀,高大的身躯更显得虎虎生威,见了秦慕白便欢喜万分的迎了上去:“秦公子啊不秦校尉,俺拜谢您老的大恩了!俺家十八辈儿祖宗都拜谢您老的大恩大德!”

    “你这呆子”秦慕白有点哭笑不得,殷扬也哈哈的笑了起来。

    “嘿嘿!”宇文洪泰憨憨的傻笑,抱拳弯腰下拜,“秦校尉,俺是个粗人,忒不会说话。反正打从今日起,你就是俺祖宗。你要俺干啥,俺就干啥!”

    “行了行了,闭嘴吧!”秦慕白摇头笑道,“机会难得,好好干。别给我丢人就行了殷扬,人都集合好了吧?”

    “回校尉话,都集结完毕,等候秦校尉训话!”殷扬抱拳回道。

    “好,待我更衣。”秦慕白走进属第也就是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入眼就看到一席金黄剔亮的明光战甲,挂在甲架上闪闪夺目。

    殷扬和宇文洪泰走了进来,看着这副战甲啧啧的赞叹。

    “明光甲啊!我大唐最名贵、最上好的战甲!”

    “校尉快穿上试试!”

    秦慕白仔细欣赏了一回这副战甲,心中也颇为惊叹的赞赏。久闻“唐十三甲”的大名,大唐制造铠甲的技艺可以说是冠绝古今天下。这明光甲更是唐十三甲之首,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就未必能制作出这等纯手工的极品铠甲。

    漂亮,结实,轻巧,最大的特点是华丽夺目!

    在异国外邦,许多贵族大将军甚至是国家元勋,都以能拥有一套明光甲而自豪。

    在殷扬和宇文洪泰的帮助下,秦慕白将整套明光甲穿到了身上。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瞬间变成了一个英武大气威风凛然的少年将军。

    铁兜头,鳞片甲,金光闪闪能映出人影。煞雪横刀寒光凛冽,显然也是上等的军刀。

    一身行头倒是非比寻常,秦慕白想了想以前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些将军戎装,那种廉价的道具是怎么也演不出这个味儿来的。

    今日恰逢秦慕白所统领的王府亲兵甲团接班,负责戍卫王府。秦慕白披挂完毕后,带着殷扬和宇文洪泰两名旅帅下官,来到校场阅武点兵。

    二百名王府亲兵已经集结完毕,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阵等待训话。

    王府亲兵,参战的机会极少,平常更多的是用作戍卫和仪仗,以彰皇家威仪。因此军士的素质普通较高,至少个个长得高大威猛,而且衣甲军械都很漂亮华丽。整齐的站成了一班儿,颇有几分气势。

    秦慕白头天上任,也没什么可说的。简单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将王府的工作做下了安排,便交给轻车熟路的殷扬去具体调配了。

    这项工作,仍是简单得可以。

    做完这些事情,天色已亮,殷扬便带着属下去王府各处岗哨交班了。秦慕白按照常例该去李恪那里听令行事,因此带了宇文洪泰和几名小卒,来到亲王寝宫处交割了岗哨。

    日上三竿时,李恪方才起床。一眼看到戍岗的是秦慕白,他眼睛一亮呵呵的笑了起来:“不错嘛慕白。穿上这身甲胄挺像那么一回事,很有翼国公当年的风采唔,进屋说话。”

    秦慕白自然知道李恪有许多的话跟他讲,二人一起进了内厅坐下来。丫环下人们上了早点茶水便退下,房中只剩下两个人。

    李恪仍有点睡眼惺忪般的心不在蔫,喝了半盏茶,方才摇着头苦笑起来:“慕白,看来这一次,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哦?”

    “殿下这话从何说起?”秦慕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武媚娘的事情,说道,“逢凶化吉,已经过去了。武媚娘仍是我名义上的女人。”

    “话是这么说不错,表面看来也的确是有惊无险,但是”李恪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啧啧的道,“你与武媚娘的婚期,恐怕是遥遥无期了。除非父皇完全忘了这件事情,否则你敢动那个小娘子么?”

    “臣下明白。”秦慕白说道。

    李恪撇了撇嘴:“父皇也是男人。要想一个男人完全忘了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容易。”

    “臣下明白。”秦慕白微笑着说道。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害怕嘛?”李恪眨巴了几下眼睛狐疑的打量了几眼秦慕白,笑道,“看来你不仅有贼心贼胆,还临危不乱胸有成竹,是个偷花的好贼。”

    “天威隆隆,臣下固然是怕的。但怕也不解决问题嘛,殿下你说呢?”秦慕白笑道。

    “嗯,说得好!”李恪点头笑了起来,“不过打从今天起,我要更加低调收敛了。唉,本来只是想寻个乐子打发这无聊的时光,没想到也能惹麻烦惹到父皇那里去。而且,翼国公心底里肯定也对我怨怼上了我这次,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哪!”

    “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家父可从来没有抱怨过殿下任何,相反,家父一直很感激殿下的一番好意。”秦慕白说着,心里却想:看来李恪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失望透顶了。本来是想对我秦家做下一个说媒的大人情,没成想却弄巧成拙引来了祸事。父亲有没有在心里讨厌上李恪,这不得而知。但经过这事儿一闹,李恪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再提起他与霜儿妹妹的婚事就是了。

    “算啦,不说了。”李恪苦笑两声,说道,“小王就继续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做一个万事不管的纨绔王爷好了。这样,或许就没人再盯着我算计我了。”

    秦慕白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微然一亮:李恪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每天这样纨绔潇洒是在故意韬光养晦做给别人看的?做给谁看,难不成有人时时盯着这吴王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殿下何出此言,难不成要有人对殿下不利?”秦慕白问道。身为亲王府军官,提防这些事情可是份内之职。

    “树欲静,而风不止呀!”李恪呵呵的笑,笑得多少有些无奈。他摇了摇头,没有将话说下去。

    秦慕白也识趣的没有再问,心中却想道:听李恪这话的意思,倒是他无意得罪别人,却有人暗中想要处处为难他?会有什么人因为什么事情,来为难一个亲王呢?记得我来王府就职为官之前,父亲就叮嘱过我不要搅进储君夺嫡之争里面去。难道,李恪现在所指的就是这种事情?

    算了,事关皇族家事我还是不要问了。想让我明白的时候,李恪自然会跟我说。

    二人闲聊了一阵,李恪唤来一队妖娆性感的舞姬,享受起了丝竹舞蹈。秦慕白陪他欣赏了一阵,也就告辞走了。

    一连十天,秦慕白留在亲王府里带兵值守戍卫,都没怎么回家。王府中也安然无事。

    这份差事,除了清闲仍是清闲,多少有点无趣。李恪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府中听曲赏舞饮酒作乐,府里也难得见到一两个生人访客,简直就像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异界天地。

    十天后秦慕白交了班,总算可以回家歇息数日,走出这个王府透口气了。

    回到家里,秦慕白看到一向门前冷落鞍马稀的秦家院子里,停了两辆陌生的马车,显然是有访客到来。他找下人去问,下人回说,是秦叔宝的旧友卢国公程知节和英国公李勣来访。

    程知节,那不就是程咬金?李勣,如今大唐仅次于李靖的最炙手可热的军事统帅那可要去结识一下!

    秦慕白便来到前堂正厅,看到客厅里父亲秦叔宝坐在主位,另外两个男人坐在客席,三人正谈笑生欢的饮酒叙话。看到秦慕白进来,秦叔宝抬手一指呵呵的笑道:“二位且看,那便是犬子亮儿!”

    秦慕白乖巧的上前拱手先拜:“晚辈秦亮,拜见二位长辈。”

    “哈哈!好!臭小子真像是秦二哥脱下来的壳儿,很有他当年的风范。俺老程今日就是特意来瞅瞅你的!”席间一个男人朗声的大笑说道。

    此人便是程知节了,民间传说与诸多演义小说中盛传的、那个使大板斧的混世魔王程咬金。他如今拜官右武卫大将军、卢国公、普州都督。虽不是传说中的那副魔王造型,却也的确是长得一副粗犷模样。身裁极为高大强壮,虽年近五十略有发福,但丝毫不显老仍旧孔武有力,浓眉大眼狮盆大口,一眼看去就显得极为豪爽奔放。

    “亮儿,这便是你程大叔和李大叔了。你年幼时他们可都是抱过你的。”秦叔宝在一旁呵呵的笑。旧友来访,他显然心情不错。

    “晚辈拜见程大叔、李大叔。”秦慕白面带微笑再度拜礼。

    相比之下,李勣显得儒雅许多,微笑的点头算是回了礼,笑道:“秦二哥,令郎真是少年风流人物出众,很有你当年的风采呀!愚弟见他,就像是看到了你当年英雄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哈哈,我已经老喽!”秦叔宝爽朗的大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不过,我再怎么记性不好,你们这几个在瓦岗就认识的兄弟,却是怎么也忘不掉。难得你们还记得我一起来看我,我今日可是真高兴来来来,这秦仙酒可是皇帝赐封的,今日一醉方休!亮儿你也坐下来,陪二位叔父喝上几杯。”

    “孩儿遵命。”

    “来,臭小子,就坐俺老程旁边,今日就如同家宴一般,什么长幼礼序的破规则都甭管了!”程咬金粗着嗓门大喊,对秦慕白招手。

    秦叔宝和李勣都笑了起来:“这程老鬼,还和当年落草时一样的德性。”

    “嘿嘿,俺这草莽德性那的确是改不了了。哪跟你们一样,打完仗下了马背,就能之乎者也的变成酸儒。”程知节扯着秦慕白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哈哈的大笑道,“尤其是你,李茂公,你这老小子一直以来就是满肚子心眼儿,今天喝酒你要是敢使坏耍诈,俺老程头一个不放过你,定要按着你把灌趴下!”

    “哈哈!”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秦慕白一边笑着一边斟上了酒,对程知节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来,程大叔,晚辈就先敬你一杯!晚辈先干为敬,叔父随意!”说罢,一口喝干了整杯烈酒。

    “好,好样的!臭小子有种,这酒够烈啊,但俺老程也不能输给你这小崽子!”说罢担起酒杯就一饮而尽,结果脸涨到通红,手舞足蹈剧烈的咳嗽起来,惹得秦李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程老鬼,仍是这般爱逞能!”

    

第22章 校场比枪

    

    一杯下肚,秦慕白也是感觉有点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但他马上又倒满一杯酒起身走到李勣面前,拜道:“李大叔,晚辈也敬你一杯。”

    “好。不过我可没有你程大叔的海量,咱们浅酌即可。”李勣面带微笑的举起酒杯,随意的浅饮了一口。秦慕白却是一仰脖喝了个底朝天,脸也涨得红了,说道:“叔父可以随意,晚辈却是要先干为敬的。”

    “好男儿!秦二哥,你家这三郎是条好汉子!”李勣抚着细长的须髯,微笑的看着秦慕白,点头赞许。

    “犬子不成器,让二位兄弟见笑了。”秦叔宝心情舒畅的呵呵直笑,举起杯来,“二位兄弟,我再敬你们,咱们干了!”

    三个结识数十年的瓦岗旧友,哈哈大笑的举杯畅饮,喝下一杯。

    程知节连续喝下这两大杯就有点迷糊了,晃着头,一脸通红如同猴子屁股,眼睛都有点发直。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酒才两杯就把我灌晕了!”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好笑。席间气氛,变得轻松随意又浓烈愉悦起来。

    酒再过三巡,包括秦慕白在内大家都有了一些醉意。看得出来,秦叔宝和程知节、李勣的交情非比寻常。三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结识了,从瓦岗寨起就一起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情谊非比寻常。

    尤其是程知节,他对秦叔宝就像同胞亲兄弟一样。二人曾一起离开瓦岗流落到王世充那里,又同时投效李世民,成为李世民麾下最强部队玄甲骑的猛将,并肩浴血十余年。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继位后,二人分别担任左右龙武卫大将军,负责统率皇城禁卫军镇劾京师。

    可以说,两人从青少年时代就开始,一直都同生死共荣辱,之间的感情甚至远甚于亲兄弟。

    “两位好兄弟常年在外任官带兵,怎么相约一起回到长安,还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废物了?”酒至半酣后,秦叔宝向二人问道。

    程知节接过话来就说道:“二哥你还不知道?去年李靖等人带兵平定了吐谷浑,打了个大大的胜仗。前不久王师回了朝。眼看就要过年了,皇帝便下旨在宫中设宴为李靖等人庆功,将我们这些在外为官的将军们都调了回来呀!”

    “哦,是这样。”秦叔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但眼神却骤然黯淡了几分。

    连外放的将军都叫回来了,却无人来请我秦琼!

    李勣仿佛发现了秦叔宝的这一丝情感波动,微然笑道:“二哥,其实小弟今日来,一则是探望二哥述旧,二则就是来请你一起到时去赴宴的。皇帝陛下说了,此等盛会要是少了秦二哥,那便少了许多味道。因为谁也不可能忘了,秦二哥当年可是秦王府第一猛将、我大唐鼎鼎大名的铁血战神呀!”

    “哈哈,茂公你这几年官当下来,真是变得八面玲珑越来越会说话了!”秦叔宝哈哈的大笑道,“那好,愚兄就多谢你了,来,我们二人再干一杯!”

    秦慕白听到这番对话,心中不禁想道:程知节心直口快,李茂公细心圆滑在官场上,往往是处世圆滑的人混得好吃得香。

    李勣现在身为并州都督,掌管大唐山东(并非是现今的“山东省”,而是崤山以东的广大地域)几乎所有的兵马大权,大唐天下几乎有四分之一的军队握在他手上,可以说是整个王朝的一根擎天大柱,支撑着东面和北方的半壁江山,将北方所有的夷狄部落镇劾得不敢擅动半分。

    相比之下,程知节却只是个普通的远任州官都督,虽然名为左武卫大将军,皇宫御林军却早就不由他统领了。

    李勣的能力或许是比程知节要强,但“性格决定成败”这句话,用在官场上也许并不为过。

    程知节喝了不少酒,眼睛都有点发红了,喷着酒气一巴掌重重的拍到秦慕白的肩上,说道:“三郎,你长得跟你爹这么像,有没有学到他的本事?”

    “程大叔是指武艺?”

    “废话!”程知节大声道,“难不成还是吟诗作对吹牛拍马的功夫?俺和你爹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夫,除了带兵打仗战场厮杀,其他的一概不会!”

    言下,倒有讽刺李勣八面玲珑圆滑虚伪的意思。

    李勣只是不以为意呵呵的笑了笑,秦叔宝冲他轻轻的摆了摆手,也只得摇头苦笑:“别理他。这犟驴老鬼就生了这么张吐不出象牙的烂嘴。”

    “甭理他们,跟俺说,你武艺怎么样?”程知节却是拎着秦慕白不放了。

    “侄儿不才,没学到父亲武艺的万分之一,也就是个半调子。”秦慕白笑着回道。

    “那怎么行?”程知节大声一吼,重重的一巴掌拍到秦慕白肩膀上要将他提起来,“走,俺指点你几招!这秦老二,一身本事自己的儿子都不教,难不成等着带进棺材?走走走,俺教你几手!”

    “程兄,咱们今天是来拜访秦二哥叙旧的,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吧?”李勣出声劝道。

    “不用你管!我的老二哥,我教你儿子几手功夫,你不会心疼吧?”程知节二话不说自己先跳了起来,扯着秦慕白就要走。

    秦叔宝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既然咬金这么有兴致,那咱们也就一起来观赡观赡吧!”

    程知节原名便叫程咬金,只是在后来改名作“程知节”,字义贞。现在除了秦叔宝,估计也没有人会如此亲昵的叫他“咬金”这个旧名了。

    “这就对了嘛,哈哈!”程知节哈哈的大笑,“想当年咱们在瓦岗年轻的时候,哪天不是真刀真枪的比武,杀得大汗淋漓甚至是鲜血长流?身为铁骨男儿,就该有一股子胆气血性贤侄,跟我来!”

    说罢,程知节一只大手如同老虎钳一样抓住秦慕白的手腕,拖着他就朝后院马球场走。

    秦慕白无奈的笑了笑,也只得由着他了。好汉不跟醉汉争,更何况他还是父亲的好友,长辈来的。

    秦叔宝和李勣也相继跟了出来,还引来了刘氏与秦霜儿以及一些家丁们围观。大唐尚武成风,比武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程知节兴致勃勃,亲自跑到马厩挑了两匹好马出来,自己撮起一条八尺马槊,问秦慕白:“小子,你使什么兵器的?”

    “家父传我枪法。”

    “嗯,枪法好。”程知节说道,“当年秦二哥的一双锏、一对拳、一条枪,杀得天下英雄闻风丧胆。你既然学的是枪法,那正好,俺老程便耍了一辈子的马槊,今天就好好教你几手!给老子上马!”

    秦慕白和李勣就站在不远处,一起笑了起来。李勣道:“这个程老鬼,还欺负起晚辈来了。年刀月棍一辈子枪,他那条马槊耍了有三十年,慕白贤侄哪里是他的对手?莫说是慕白贤侄,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秦二哥你和尉迟敬德等寥寥数人是他的对手。”

    “我是老喽,动弹都难,还说什么上马厮杀。”秦叔宝抚着长髯呵呵的笑道,“不过咬金可是一片好意。我的儿子,在他看来就跟他自己的儿子一样。这家伙粗中有细,做些事情往往看起来荒诞无稽其实用意深刻。老夫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们拭目以待。小弟对令郎的武艺,也很好奇。”李勣点头微笑,已经在盯着校场上了。

    秦慕白提了一竿枪上马,抱枪拱手:“程大叔,刀剑无眼,我们还是去掉枪头,用布头沾上石灰如何?”

    “鬼扯,放屁!”程知节大声说道,“上了战场,敌人会跟你这样客气吗?贤侄你给老子记好了。上了战场,什么狗*理都别放在脑子里只记住眼前是你的敌人,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俺跟你爹沙战征战几十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我们枪下、看到多少兄弟好友死在我们面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你记明白了吗?”

    “侄儿明白了!”秦慕白大声回应。

    “好了。现在把你所有的招式对俺使出来!把俺往死里打!”程知节大声吼道。

    程知节声如巨雷隐隐有杀气迸射,把远处的刘氏、秦霜儿和府丁们都吓得惊呼了出声。秦叔宝和李勣却是无动于衷,脸上还各自挂着笑意。

    秦慕白咬了咬牙,心想:一些野史和小说中都说程咬金使的是板斧,看来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当不得真。要是比箭术,我恐怕不输给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这马上功夫和枪术拼杀我恐怕就要输得远了。程知节在马上混了半辈子,枪术绝对是已臻化境,我就使劲浑身解数跟他放手一战,就当是长见识了!

    “程大叔,晚辈得罪了!”

    双眉一沉舌绽春雷,秦慕白怒喝一声策马上前,手中一条长枪就如同毒舌之信飞刺向前,直取程知节胸腹之间。

    程知节仿佛半醉半醒,坐在马上都没有动弹,眼看着秦慕白一枪凌厉霸道迅疾无比的刺来,不过是嘿嘿的一笑,单手单肘架枪,信手一枪撩出,“卡当”一声就将秦慕白的枪给架开了!

    飞马过隙的一瞬间,秦慕白的枪力被架空,枪法顿散身边空门大开,程知节那一条枪如同阴冷的水蛇,迅疾又刁钻的朝他背后袭来!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秦慕白心中猛然一凉:不好!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自己背上已经被一枪拍中。

    疼!

    “嘭!”的一声,一枪之威无可抵抗,居然将秦慕白生生的从马上拍了下来!

    “扑通”摔在地上,那叫一个惨!

    好在马速并不是十分的快,程知节显然也是有所保留未尽全力,秦慕白虽是有点狼狈倒地受的伤并不是十分重。

    远处的刘氏和秦霜儿吓得惊叫,就要跑过来。秦叔宝喝斥一声:“你们干什么?退下!”

    “是”刘氏和秦霜儿迎到秦叔宝这样凌厉的眼神,不敢半分造次,只得忧心如焚的远远看着秦慕白慢慢的爬起来,急得直跺脚。

    “哈哈,臭小子还没跟人在马上对战过吧?不行不行,这要是在战场上,你身上就已经多了一个透明窟窿了!你那枪法太过散乱而且经验极度缺乏,半分实用也没有,也就只配哄骗大姑娘。上了阵,走不得半个回合就得命丧黄泉。”程知节居高临下挺枪指着秦慕白,大咧咧的吼道,“上马,再来战过。待俺教你几手实用的!”

    秦慕白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咬着牙重重点头,提着枪又上了马。

    李勣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程老鬼手下还真是有点功夫的。当年他和你并称秦王府左右双煞虎狮双将,看来的确是名不虚传哪!”

    “呵,老程的功夫从来就不差,连我当年盛壮时也未必有把握一定胜得过他。”秦叔宝说道,“而且,老程有一个秉性,遇强则强愈战愈狂。你还记得当年他和裴行俨一起对战王世充一战吗?”

    “当然记得。”李勣说道,“他和裴行俨去援救单雄信,结果被王世充给包围了。裴行俨中箭落马,程老鬼单枪匹马杀入重围将他救起,一路拼杀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将他救了出来。当时,程老鬼的大腿中了一枪被刺穿,他当即拔刀斩断那条枪,还斩杀了使枪刺他之人,然后极度凶猛的拼杀,把围堵他的军士吓得面无人色,都不敢来围追了。他这才带着受伤的裴行俨,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来。”

    “呵呵,是啊!”秦叔宝慨然长叹,说道,“那一战后,我对他真是佩服得紧。武艺胆识如何且先不说,在那样的危难的境况之下他宁愿共死,也不肯抛弃兄弟来逃命独生。这份义薄云天的义气,令人敬佩。”

    “呵呵,要说义薄云天,秦二哥之后谁敢自夸?”李勣大笑道。

    另一边,秦慕白已经是第六次被程知节撂下马来了,摔得呲牙咧齿,一身泥土好不狼狈。

    “不行,不行,再来!”程知节仍在大吼,“秦三郎,你这鬼枪法是谁教你的?实在是太烂!你这样的本事,一百个加起来也不是你我和你爹的对手!虎父无犬子,你就不嫌丢人?”

    秦慕白恨得牙痒痒,恼火的又爬上了马,和程知节战到一起。

    

第23章 程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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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第七次被挑翻了。

    紧接着,第八次落地。

    第九次、第十次

    大约二十多次后,秦慕白摔倒在地实在是爬不起来了,远处的刘氏也心疼的哭了起来,程知节方才嘿嘿的一笑扔了枪跳下马。

    他将秦慕白从地上拽起来,笑道:“嘿嘿,其实还是不错的。俺老程练了三十几年,死人堆里趟过无数次才练成这样。你要是现在就打得过我那才有鬼了。不过俺看你资质还不错,一次比一次进步明显。更重要的是,宁被打死也不服输,这性格像极了你爹!好好练、有前途!以后俺有时间,会经常来指点你的!”

    秦慕白浑身的骨头没有一块是不疼的,咧了咧牙苦笑的点头:“谢程大叔侄儿以后一定会苦练武艺!”

    不苦练不行啊!万一哪天又遇到一个程咬金似的人物,而他又不肯放水手下留情,自己身上岂不是要被捅上千万个透明窟窿?!现在又没法折腾出一把五四手枪来防身

    “谁他妈说古人就一定不如今人?就说这马上功夫和枪术武艺,有几个现代人敢说打得过程咬金啊?”

    看完了热闹,李勣点点头笑道:“秦二哥,三郎还是挺不错的,有天赋、有韧劲,你可要好好栽培调教啊,说不定大唐以后就多个一代名将呢?”

    “呵呵,犬子也就这么点道行了。”秦叔宝笑了笑说道。

    “小弟还有些军务要进宫向皇帝交旨,就先请告辞了。今后若有时间,再来秦二哥这里讨酒喝。”李勣拱了拱手就要拜别。

    “也好。”秦叔宝点头道,“茂公军务繁忙,正事要紧。若有闲事不妨多来坐坐叙旧。”

    “小弟告辞。”李勣拱了拱手,又跟程知节道了别,先行离去。

    “三郎,去换身衣服,再来陪你程大叔饮酒。”秦叔宝话刚落音,刘氏和秦霜儿就心疼的跑了过来,拉着秦慕白走了。

    程知节哈哈大笑的拍着巴掌,走到秦叔宝身边说道:“秦二哥,你家这三郎可比你当年有出息啊!”

    “怎么说?你刚才也检验了,他那武艺不是差劲得可以吗?”秦叔宝问道。

    “哈哈!现在是什么年月?太平盛世!你以为还像当年咱们那样,非得刀头舔血靠一身蛮勇讨生活吗?”程知节说道,“再者说了,咱们马背上打拼了一辈子,现在也未必过得比人家好。远的不说,就说李勣这老小子吧!人家那叫一个乖巧圆滑,要不怎么做到这么大的官、统领这么多的兵马呢?”

    秦叔宝微然笑了笑:“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家这小子,聪明啊,悟性好!”程知节说道,“我刚和他比拼枪法,就能看出这小子的心性。他枪法是很生疏,显然平常没怎么跟人拼命战过,那也不可能会有多厉害。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鬼灵鬼精的,每摔倒一次,枪法就要精进一层,而且破绽就要少几分,那枪法使出来也要老成和稳妥不少。这要不是聪明人,会进步这么快?这种人,是用脑子跟人拼命的,不像咱们,靠力气!”

    “哈哈,你这老鬼!”秦叔宝哈哈的大笑,却不置可否。心中想道:我自己的儿子是聪明还是蠢,还用你告诉我?前不久武媚娘的事情,老子就把他看清楚了,那小子就是个妖孽!

    “嘿嘿,俺可能要在长安呆些时间,你不介意我天天到你府上来讨酒喝吧?”程知节笑道,“慕白这小子我喜欢,有时间我就教他武艺枪法!这天赋再好,没人点拨也是不行的!二哥你身子骨不方便,就让俺来吧!”

    “行!”秦叔宝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哈哈的大笑道,“你我之间,还用分彼此么?我家就是你家,我儿即是你儿,你想怎么样,那都行!”

    “哈哈,还是秦二哥痛快!”

    鼻青脸肿的秦慕白回到房里,惹得刘氏和秦霜儿掉了好一阵眼泪,花了好些力气才将她们劝住。换了身衣服,他又来到了前堂,程知节正和秦叔宝饮酒叙话,却不敢再喝那种烈酒了,而是换成了寻常的大唐淡酒。

    三人又饮酒闲聊了一阵,程知节便告辞要走。临行时摇摇晃晃的将秦慕白一把抓住:“小子,送送你叔,俺喝多了!”

    秦叔宝看着二人走出去的身影,呵呵的笑:“死老鬼,有话还不当着我说了。”

    秦慕白搀着程知节上了马车,便出了秦府。程知节喷了一阵酒气,眼睛里亮光湛湛,说道:“三郎,你听说过袁天罡吗?”

    “就是那个人称半仙、最会相面批命的方士袁天罡么?”秦慕白虽然对历史不甚了解,但这个人终究是听过。鼎鼎大名啊!

    关于他的传说,历史上可是海了去了。据说他给童年时的武媚娘相面,说这个人如果生为男儿,将是帝王之命,后来的历史大家就都知道了。此外,还给许多贞观名臣相面批命,无一不应验。不过,最为著名的恐怕是他与李淳风一起推演出来的预测历史的《推背图》,连若干年后的太平天国起义都给推算了出来。

    这些传说都有够玄异,科学根本无法解释,但它偏却就是事实!

    “不错,就是那个牛鼻子。”程知节说道,“数年前,他给你父亲相过面。”

    “怎么说?”

    程知节的浓眉拧成了一团,说道:“当时他说,你父亲一生悍勇无敌,极尽男儿热血之志,博得满门风光荣华。但老来无命享福,半瘫半残,五十而终。”

    “五十?”秦慕白顿时一怔,“那不就是明年?”

    “且止是明年,连年月时辰都推算出来了。”程知节重叹一声,说道,“正月十七,子时。”

    秦慕白愕然一怔:那岂不是就只有一个多月了?信,还是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说实话我也很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个袁老怪的相面批命,从来就没有错过。”程知节重叹一声,说道,“你好好孝训他吧!我今天特意约上李勣来看望他,也是想在他生前,多与他相聚片刻。这些你父亲自己是不知道的,你别告诉他。”

    “我知道了”秦慕白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另外还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程知节说道,“你好好练好武艺吧!听宫里来的消息,皇帝准备组建一支亲勋卫队,专门负责戍卫皇宫禁内,直接听受皇帝指令。人员,主要从功臣勋门和朝臣大员的子侄中,挑选武艺人才最出众者担当。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能到皇帝身边当差,远比你现在混迹在吴王府要好多了。而且,现在的亲王府里可不好混,云波诡谲暗流汹涌,几个皇子明争暗夺太过凶险了。那个李恪,更是个锋芒毕露多事的主,你能避开就避开吧!”

    “多谢程大叔!”秦慕白拱手正拜,心中也是一阵感激怪不得他今天借酒装醉试我武艺,原来是有意指点我跳槽,去皇帝身边当差!

    这个程咬金,还真是个大智若愚深藏不露的老妖精啊!

    “不用谢。我跟你爹是血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你是他儿子,那便也是我老程的儿子。”程知节咧着狮口呵呵的笑,拍了拍秦慕白的肩膀,“这段时间,我一有空就会来指点你的枪法。其实你爹的枪法才堪称天下无双,可惜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我只好越俎代庖了。练好枪法也不是指望你将来真的在战场上杀多少敌人,完全是为了应付不久以后的皇帝选兵,你明白了吗?”

    “侄儿明白了!程大叔耳提面命如此关爱,侄儿铭感肺腑!”秦慕白郑重的拱手拜谢。

    秦慕白回到家里,迎头碰到一个家丁,传话说秦叔宝让他回来后,直接去后院马球场。

    去那里干什么?

    秦慕白狐疑的来到后院,见到秦叔宝单手剪背的站在院子中英,没有拄拐杖,而是提着一柄枪在凝视。

    腰竿笔直,整个人挺立如枪!

    “爹,您这是”秦慕白惊讶的走过去问道。

    秦叔宝现在这个样子,脸色红晕神采飞扬,怎么也不像是油尽灯枯只剩一个月寿命了的人呀!

    “为父钻研了许久那套《太极拳》,自己在房中练了一月有余,颇有心德。”秦叔宝抚着长须,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以为,这套拳法的确是有许多和马上枪棒之术相通的地方,颇为精妙。我试着将它与秦家枪法相融合,新创一套马上枪法现在就演练,你在旁边看!”

    “什么?”秦慕白不由得有点吃惊,“爹,你身体不好腿脚不便,还是不要了吧?”

    “胡说!”秦叔宝双眉一沉目露精光,“你看为父现在,有哪处地方不方便?哼!虽说不复当年之勇,但跃马横枪与你程大叔力战一场,胜负恐怕也是一时难分!你站在这里,好好看着!”

    说罢,秦叔宝一抖襟袍,亲自牵来一匹马潇洒利落的翻身而上。

    “看清楚了!”

    随着一声沉喝,秦叔宝人纵马飞驰开来。

    人如电,马如虹,神兵天降、枪法如神!

    秦慕白彻底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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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真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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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病怏怏、走路都困难的父亲?这些日子以来,秦慕白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怎么关注他的健康状况,没想到有了这么大的好转!

    “喝、喝、喝!”

    连声怒斥,半空中枪花如飘絮,撕破长空绽出点点光蕊,招招夺命,式式乖张!

    “真是绝顶的枪法!!”秦慕白不由得大声惊叹!

    这才是那个传说中的秦叔宝!

    立戟十二秦氏勋门的家主、大唐鼎鼎大名的第一猛将啊!

    一套枪法使下来,秦叔宝勒马而回在秦慕白面前落定,将长枪插在他面前,严肃的问道:“看清楚了没有?”

    “大致看清了。但父亲使得太快,我没记下几招。”秦慕白恍然回神,答道。

    “没记住几招,那就对了!”秦叔宝抚着长须,拧眉正色道,“太极,重意而不重形。秦家枪法,招式以实用杀敌为主,不拘泥于常例。两套武艺相融合,便是刚柔并济更加灵活多变。为父刚才使了这一遍枪法,自己都没记住几招。”

    “呃那又该如何来修炼?”秦慕白迷惑的问道。

    “很简单。”秦叔宝冷冽的一笑,凝视着秦慕白,“与我对战,在实战中手把手的教你!”

    “又是对战!”秦慕白有点傻眼了,身上许多处地方传来彻骨的疼痛感。

    “少废话,上马!”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黑。

    秦慕白拖着几乎是将要残废的身体,回到了房间里。看到他这副样子,惹得刘氏好一阵哭。

    “程老鬼喝多了酒手无轻重,你爹怎么也如此狠心了?”

    秦慕白虽然全身断骨似的疼,却满心欢喜非常开心,他紧握着母亲的手,惊喜的道:“娘,你应该高兴啊!”

    “看到我儿被打成这样,当娘的还哪里高兴得起来啊?我儿你莫不是被打傻了?”刘氏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低泣道。

    “娘!你难道没看到父亲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居然能够骑马比枪了吗?!”秦慕白惊喜的说道。

    刘氏恍然一怔,顿时面露喜色:“是啊!为娘好不痴傻,居然忘了这一层孩子,我叫四妹来给你上药服侍,我去看看你爹,看他怎么样了!”

    “母亲快去!”

    送走了母亲,秦慕白呜呼哀哉的躺下来,身上那叫一个疼啊!

    父亲果然没有吹牛。现在他顶多是腿脚恢复了一点活动力,拖着一副仍不康健灵活的病体,使出来的那枪法也比程知节精妙霸道了不少!

    这时秦慕白在想,按一些演艺小说中的标准,以武力值高低评定的好汉排名在真实的历史上显然子虚乌有,诸如宇文成都、罗成这些人都是小说家虚构的。和他们一样,许多版本的“隋唐十八条好汉”中,一大半人根本不存在。连李勣这样的人也能被刻画成牛鼻子老道、像诸葛亮一类半妖半仙的军师,可见古代小说作家想象力之丰富。

    唯有秦叔宝的勇猛无匹,那才是真的与小说符合而且天下皆知秦家立戟十二、二品上柱国武勋官,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特赐的这十二面方天画戟,就是用来表彰秦叔宝的赫赫战功的!而“上柱国”这个二品武勋官,直接就是一枚至高无上的“战斗英雄”勋章,整个贞观王朝也仅有秦叔宝一人。而且皇帝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对众人说,“天下猛将,叔宝居魁!”

    这时日子以来秦慕白也看了不少的书,正史野史、手札笔记都有。据许多典章记载,当年征战平定天下时,每当临战,敌阵之中如果有敌将耀武扬威,李世民就命秦叔宝率先打头阵,先挫敌人士气。秦叔宝也一向不辱使命,于万军丛中斩获敌将首级的事情,干了可不止一回两回。当年在攻打王世充时,秦叔宝将自己惯用的铁枪插在城下示威。王世充的部将派好几个小卒去拔那柄枪,居然没有拔起。几天后秦叔宝来了,众目睽睽之下轻松拔起枪,拍马扬长而去。众敌军目瞪口呆,一群人居然不敢来围追秦叔宝一人!

    另一个最有力的证明,便是现在大唐皇朝的皇宫里,仍然收藏着秦叔宝当年征战时用过的八尺铁枪。每逢宴请异邦外宾或是举行与武事有关的朝廷大宴,都会将这柄铁枪拿出来传观欣赏。

    秦叔宝用的枪,长八尺,精铁所铸,重数十斤,与大唐例制的任何木柄枪类都不相符。而且,按现在的惯例,八尺以上的枪,就该称为“槊”。比喻程知节用的,就是八尺马槊(唐朝一尺折合现在30厘米左右)。

    但秦叔宝说他使的是枪,那它就是枪!

    天下人,上至皇帝下到平民,也都称这柄枪为“秦枪”,代表着大唐这个尚武的国度里,天下最强的武艺!

    “虎父可不能有犬子,看来我还要苦练武艺啊!正如程知节所说的,就算不为了将来上阵杀敌,作为一个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不错的。”秦慕白暗自想道,“不知道父亲对我跳槽这件事情怎么看?他和程知节都是混迹战场官场几十年的老人物了,经验比我丰富眼光比我毒辣,都是现成的好老师。明天我就去请教他这个问题”

    不久四妹霜儿来给秦慕白上了药膏。对于这个乖巧贴心的妹子,秦慕白也是越来越喜欢了。兄妹俩聊了许久,话题自然是离不开李恪。起初,秦慕白对她和李恪之间的事情还有点捉摸,以为妹妹是一厢情愿的在演绎灰姑娘喜欢上白马王子的故事。通过这些日子与李恪的交往,他发现风流的李恪也的确对妹妹怀有真挚的感情。

    “父亲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他们之间的婚事呢?还有,一直没在王府里见过吴王妃杨氏,也没听李恪提起过。那个吴王正妻,身在何处又是一号什么样的人物呢?”

    诸多疑问开始在秦慕白的脑海里升起,他暗暗琢磨着,以后要将这些东西一一弄个明白。答应过小妹的事情,就要想办法去办到。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人之美,也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更何况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妹子。

    第二天黎明,一惯早起的秦慕白还在酣睡之中,房门被敲响了。

    门响起的声音铿锵有力节奏激烈,显然敲门的人用的不是手,而是棍棒之类的东西。

    “谁?”

    “还不起床?”居然是秦叔宝。

    “爹?马上来!”秦慕白一抹眼睛钻出温暖的被窝,都谈不上洗脸嗽口,披起一件衣服就随父亲来到了后院马球场。

    秦叔宝依旧柱着拐杖,表情严肃眼色沉寂的道:“我的儿子,比武怎么能输给别人的儿子?皇帝如果选兵担当近卫,你必须夺魁!”

    “哦,父亲你都知道了?孩儿还准备就此事与您商议的。”秦慕白说道。

    “你和程咬金比武的时候,李勣告诉我了。”秦叔宝说道。

    “是他”秦慕白多少有点意外,还以为是程知节告诉父亲的。

    “少废话,你只记住你必须夺魁就是了。”秦叔宝沉声道,“你的箭术,为父不太操心。但你马上的功夫,实在差劲。从今天起你所有的时间都要用在练武上。在王府当差的时候,少跟李恪纨绔鬼混,那里有的是军士武夫,跟他们比武精进;回到家里,如果程知节如果来了,你就跟他讨教;其他的时候,为父亲自督促你!”

    “是,孩儿谨当遵命。但是父亲你的身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顿了一顿,秦叔宝还是说道,“练了太极,喝了药酒之后,尤其是心境放宽之后,为父的身体大有好转。虽说离痊愈还极远,但至少恢复了一两成。”

    “这样就好”秦慕白轻吁一口气,欣喜的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爹,你好像对吴王颇有成见?”

    “绝对没有。”秦叔宝斩钉截铁的说道,“相反,我认为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在许多方面,他比你要强多了。”

    “那父亲你为何”秦慕白思索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提妹妹的事情,说道,“和程大叔一样,希望我离开吴王府?”

    “原因很简单。”秦叔宝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光,沉声道,“在皇帝的诸多子侄中,李恪其实可以说是最像皇帝陛下的,他的血统也是最高贵的,在朝野民间都拥有不错的名望。他聪明,能干,文武全才,而且胸怀大志意气风发,连皇帝都亲口称赞他英果类我。”

    秦慕白算是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了,点了点头说道:“但吴王恪是庶出,相比于嫡出的太子、魏王等人身份最为低下,但他偏偏是众人眼中最能干、最接近于皇帝的。于是,他这些优点反而成了他那些兄弟们忌惮和妒忌的命门,对么?”

    “不错。看来你还是看懂了一点东西的。”秦叔宝说道,“现在,太子不肖,皇帝偏爱魏王,似乎大有废立之心。正因如此,皇子诸王,都有些蠢蠢欲动,夺嫡争储之心昭然若揭。李恪虽然表现得不是太明显,但一直以来他在诸皇子当中都是最为锋芒毕露的。尤其是诸多老臣,仿佛都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皇帝年轻时的影子。所以,李恪绝对是个多事之主。就算他无心争储处处低调,那也必然成为其他皇子眼中的阻碍。树欲静而风不止,吴王府注定是个多事之地!你还有必要跟他牢牢抱在一起,趟这淌混水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

    秦慕白心中一省神:几天前,李恪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看来,事实的确就是如同父亲所说的那样朝堂之上夺嫡之争已经拉开序幕,而李恪也被波及了进去。

    这的确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古往今来,但凡出现这样的事情,到最后总有一大批人倒下。一朝天子一朝臣,夺嫡成功的皇子,是不可能容下自己以前的政治对手继续留在世上,对自己造成威胁的。

    这样一样,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事情,甚至是像武则天这样亲手杀掉自己儿女的事情,也就屡见不鲜了。本朝的玄武门,不就曾经亲眼见证过一次最有名的兵变吗?当时李世民不仅仅是杀兄灭弟逼父禅位那么简单,连两个兄弟的子嗣都一个没留下,哪怕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是一刀拿下斩草除根!

    反过来,换作是李建成他们成功,李世民同样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当年跟随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朋党下属,多半也是个覆巢之下无完卵的结局,像魏征这种前太子的死忠、被惜才的李世民破格留下来的“敌人”,毕竟是少数了。

    夺嫡,从来都是血淋淋的,没有仁慈和运气可言。也就难怪,父亲和程知节一致要求秦慕白,远离吴王去皇帝身边就职了。他们亲身经历过玄武门之变,自然深刻明白个中的利害。

    “父亲,我明白了。”秦慕白说道,“虽然李恪与我私交不错他待我也不薄,但是在大局立场与重大利益上,我没有必要因为这点私人的恩惠,而主动把我的性命、我秦家满门的荣辱存亡搭进去。”

    “你能这么想,证明你的确有几分智慧。”秦叔宝满意的点了点头,“为父刚才也说了,从私人的立场上说,我其实也是很喜欢李恪的。但从大局上讲,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现在有个顺理成章的机会离开吴王府,不是很好么?这样既不得罪李恪,也不会显得我们忘恩负义。毕竟为天子效力,其意义远大于跟着吴王,李恪也不会说什么。而你与他之间的私人交情,也需得好好把握。”

    “嗯,我会仔细把握分寸的,父亲放心。”秦慕白应了诺,心中想道:这恐怕,也是父亲不肯嫁四妹给李恪的原因吧认为他是个锋芒毕露的多事之主,将来可能祸及秦氏满门。

    “好,话就说到这里。我们父子之间的谈话,是不能对任何外人说起的。你既然自诩聪明,就该能想通一切。”秦叔宝剑眉一拧,厉声喝道,“上马,练武吧!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骑射、马枪这些弱项补强,强到在皇帝选兵比武时,一举夺魁!否则,你就自己卷起铺盖滚出秦家吧,从此改名换姓别说是我秦琼的儿子!”

    “是,父亲!”

    

第25章 小小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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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秦慕白感觉自己像是一块顽铁,先是被惨无人道的扔进了大火炉里烧红,然后被秦叔宝和程知节这两个野蛮的老铁匠,发疯似的锻打了千般回。

    校场练武,枪法点拨说得好听,实际就是挨揍!

    挨的还是两个大唐天下顶尖武者的痛揍!

    每一块骨头仿佛都要碎裂了,全身上没一处地方不是伤,鼻青脸肿已是家常便饭,这让秦慕白经常有点自己发胖了的错觉。

    不过,顽铁经过千百回的淬炼,也终于有了一点“成钢”的感觉。在秦、程二人拔苗助长填鸭似的疯狂调教之下,秦慕白的枪术、骑射等各类马上功夫,突飞猛进。现在,他甚至可以用秦叔宝新创的“太极枪法”,和程知节在马上战上个十几二十回合不落下风,更不会那么轻易被打下马来了。

    至于骑射,箭术本来就是秦慕白的特长。马术熟练后,他这项技能的进步更是飞速。到最后秦叔宝和程知节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现在的箭术,不说天下第一,也至少是登峰造极非常人能比。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不比他强。”

    朝廷如期举行了“平定吐谷浑”的庆功宴,秦叔宝受邀参加。秦慕白没资格去这种高级别的地方讨一杯羹,但听说宴会上皇帝用了自己酿造进献的“秦仙酒”来待客,一时引起了很大轰动。

    秦叔宝参加完酒宴回来,心情非常之好,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几岁病都好了几分。原来,皇帝不仅仅像以前那样,依旧在宴会上展出了他当年用过的“秦枪”,还特意当众夸奖了秦家的三郎“多才多艺,孝悌仁德;将门虎子,不辱门庭。”

    显然,皇帝这是有意在主动化解秦叔宝的心结,化解之前因为武媚娘结下的一些莫须有的梁子。

    “三郎,皇帝的心胸果然不是我们能臆想的啊!他非但没有记恨你,反而当众夸奖了你。”秦叔宝舒坦的对秦慕白说道,“他夸奖了你的琴艺、酿酒,这都是次要的。但他特意提到了你是将门虎子,这是不是在暗示让你不要钻营音律酒水这些偏门,而去专心戎武,为不久以后的皇帝选兵做准备呢?”

    “有可能。”秦慕白回答道,“但是君心难测,究竟皇帝是真的释怀了,还是欲盖弥彰敲山震虎,我们不得而知。总之,孩儿自己会小心行事的。如果皇帝是有这种暗示的意味,那恰好还反应了他心中,对武媚娘一事的确是有些不爽。”

    “哦,怎么说?”秦叔宝有些惊讶的问道。

    “如果说皇帝真是在暗示我去参加选兵,那不就是想让我离开李恪吗?”秦慕白说道,“那也就是说,他对这一次我和李恪混在一起,搞出的这件事情多少有点不满,不希望我以后再与他在一起了。父亲您说呢?”

    “嗯说得有道理。”秦叔宝恍然的点点头,抚着长须说道,“还是你心细。既然皇帝都这样暗示了,你就更有理由离开吴王府,去皇帝身边谋个差事了。好生准备苦练武艺吧。不出意外的话,等过了年到元宵节左右,皇帝就会将这件事情办起来。时间还有二十余天,你可要抓紧。”

    “是,父亲。”秦慕白应了诺,心里却有点发紧:大神棍袁天罡批算的,我父亲的寿终之日就是正月十七,那也就只剩二十多天啊!但我现在看他,精神焕发身体反而在好转,到时候究竟会怎么样呢?这种玄异莫测的批算,我倒是宁愿相信它是忽悠人的

    只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太平盛世的帝都长安城里,平添了几分轻松的喜气。时常可以看到各家各户的人们,从西市采办的大批年货回家。里坊间经常听到响起爆竹声。更让秦慕白感觉到有趣的是,整个长安城除了秦家,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大门上贴上了两幅门神画秦叔宝与尉迟恭!

    原来,这个习俗从贞观时就已经开始形成了。

    玄武门之变后,刚刚登基的李世民经常睡着了做噩梦(大概是弑兄灭弟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小侄儿留下的心理阴影),就以为宫中闹鬼。于是,秦叔宝和尉迟恭这两名开国立邦杀人无数、血气最旺无惧鬼神的猛将,就荷甲执兵彻夜替皇帝守卫寝宫。李世民这才睡得安心。

    后来,李世民因为体恤下臣,不忍心让这两名爱将彻夜守在寝宫外了,于是先是留下了秦叔宝那一挺鼎鼎大名的铁枪,插在寝宫外立威镇压,后来又命画师画下了二人的画像,贴在寝宫大门上以祛妖邪。

    皇帝之后是否就真的睡得香了,这不得而之。但历来上行下效的风气,让皇帝这一举动很快在民间流行了起来。几年后,秦叔宝和尉迟恭这两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成了民间的门神!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喜庆,吴王府反而显得有些沉寂了。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现在就像一潭死水很难激起什么波澜。李恪整天闭门不出,也不知道那些美人是否已经让他产生了审美疲劳,那些曲乐歌舞也是否欣赏得发腻了。

    秦慕白心想,表面看来李恪是打算韬光养晦,当个与世无争的安乐王爷了。只是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存在着怎样的想法?

    一次偶然的机会,秦慕白和李恪聊天时说到了吴王妃。原来吴王妃杨氏,因为刚刚生下了一个女儿,身体虚弱不堪旅途劳顿,仍然留在安州歇养没有跟着李恪一起来长安。听府中八卦的下人们说,吴王李恪和王妃二人,是因为政治婚姻走到一起的,他们之间谈不上恩爱也谈不上冷漠,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换句话说,就是有点“貌合神离”。

    这一天,王府下发新年利是,不管是将佐官员还是小卒仆役,每人都发了一批羊肉布匹等各种年货,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秦慕白正在张罗着给手下的军校发放东西,负责守卫亲王府大门的旅帅殷扬匆忙来报说,府前来了个人指名道姓要见秦慕白,自称是应国公府武家二娘子的贴身侍婢。

    “武媚娘这时候找我,会有什么事情?”略作寻思后,秦慕白来到门前,见到了那个小丫环。

    小丫环一见到秦慕白,就哭起了鼻子,可怜兮兮又焦急的嚷道:“姑爷,你快过去一趟吧!二娘子可惨了!”

    “怎么回事,别哭,把事情说清楚!”秦慕白心里一堵,追问道。

    “呜呜呜,姑爷这么些日子也不朝武家瞅一眼,武元庆兄弟整日里欺负二娘子她们,打骂还是轻的,这都快要整出人命了!”小丫环哭得可伤心了。

    “什么?有这种事情?反了他武元庆!”秦慕白见这小丫头哭得伤心,料定她也不敢欺骗自己,一时有点火大。

    恰好宇文洪泰过来了,听到秦慕白这一声低喝,顿时光火的叫了起来:“头儿,俺去叫几个兄弟,将那武元庆吊起来打,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还真是反了他了!”

    “你闭嘴!”秦慕白低喝一声将他叫住,凝神盯着那小丫环,将她看得头皮发麻往后瑟缩的倒退,嗫嚅的道:“姑、姑爷,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呀?”

    “你要是敢骗我,那你可就惨定了。”秦慕白冷哼一声。此刻,他虽然有些气恼,但仍没有失了理智。于情于理来讲,武元庆都没可能再敢欺负武媚娘姐妹母女等人。

    “婢、婢子可不敢呀!”小丫环惊悚的看着一群披甲挂刀的威猛男人,有点瑟瑟发抖的扔下一句“姑爷你可要快点来啊”,就跑了。

    “哼,小丫头片子,虽然演技还不错,但这种没脑子的诡计也想来骗我?我倒要看看武媚娘骗我过去,是想干嘛。”秦慕白不由得冷笑。

    “头儿,怎么办哪?要不要俺去叫些兄弟,去收拾了那姓武的憨货?”宇文洪泰倒是着上急了,不停的追问催促。

    “你该干啥干啥去。我一个人去趟武府就行了。”秦慕白将他赶走,也就懒得脱下甲胄了,直接骑上马往应国公府而去。

    应国公府里的下人门子,都认识秦慕白,看到他这全副武装的造型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常言道宁惹官莫惹匪,宁惹匪莫惹兵,秦慕白这一身行头显然让他平添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秦慕白找人问话,下人回说,家主和二娘子都在后院马球场玩呢!

    “玩?”秦慕白心中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所料,骗我的!幸好我没有带一票大头兵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不然就糗大了。

    本来心里还多少有点恼火,但来到后院马球看了一眼后,秦慕白又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一家子哪里有闹什么矛盾,简直就是“一团和气”嘛!

    马球场中,秦慕白那天来玩时拉起的网兜仍在。武媚娘带着一大群小丫环,在大呼小叫的玩“射门”游戏。所不同的是,今天还多了个守门员武元爽!

    武元爽一个大男人,大汗淋漓紧张兮兮的猫着腰,苦着脸死盯着武媚娘脚下的球,笨拙的左支右绌也不知道该守哪一边。只听一声娇斥,武媚娘一脚将球踢了过来。武元爽紧张的大叫一声朝旁边双手一推去挡球,那球却稳稳当当的砸在了他脸上,弹飞开去。

    “哈哈哈!”武媚娘众女子一阵拍手大笑。武元爽捂着脸半晌没回过神来。

    “二哥,这球没进,算是你赢了哦!小妹输给你一贯钱!”武媚娘拍着手儿有点邪恶的嘻嘻笑道,“再来嘛,小妹还没有玩够呢!”

    马球场边,杨夫人抱着仅有几岁的第三个女儿,悠然的晒着太阳。长子武元庆像个奴仆一样,在旁边低眉顺目的添茶倒水。

    秦慕白皱了皱眉头:这像是武媚娘母女们在被欺负么?我看是反了吧!

    走过去时,杨夫人最先看到秦慕白,急忙起身笑脸相迎:“贤婿来啦?怕是有好些日子没有登门了吧?元庆,还不快备座上茶?”

    “是,母亲。”武元庆二话不说,当真像个奴仆一样飞快的取来了座椅茶水。

    秦慕白挑着嘴角笑了笑:“杨夫人,这怎么回事?”

    “你是问媚娘呀?”杨夫人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笑呵呵的说道,“她正和他二哥玩蹴鞠呢!她说呀,这个玩法是你教她的,可有趣了。什么点球啊、守门员的,我反正是听不懂。只凭他们玩得高兴就可以了。”

    秦慕白也没有追问她,瞟了武元庆一眼,只见他耷着头乖乖的站在一边,目不斜视大气也不敢出,活像个阉人太监。

    那一边武媚娘等人也看到了秦慕白,一拥而来笑嘻嘻的吵闹。武媚娘抱着一个球大摇大摆的走过来,高声道:“哟,这不是我的慕白夫君吗?穿上这么一身儿战甲,还真像个好汉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好汉了?”秦慕白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拜见姑爷!”一群丫环婢女整齐的拜倒下来。秦慕白心中微然一动:武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婢女丫环了,新买的?

    “不错吧?慕白夫君。”武媚娘一脸坏笑的抛着球玩,说道,“我这几天买了十几个漂亮的美姬,日日夜夜陪我逍遥玩乐,可开心了!你要不要试试?”

    “媚娘,怎么说话的?”杨夫人低声嗔骂了一句,自己摇头苦笑,叹了一声道:“贤婿,老身就先告辞回避了,你们小两口聊吧!”

    “嗯”

    杨夫人走后,武家兄弟却没敢走,整齐的乖乖站在一旁,活像待宰的羊羔和没了血气的阉人。

    “大哥二哥,你们先退下吧,我要和我的慕白夫君谈正事了。晚宴嘛,你们可得好好安排,可别怠慢了我夫君哦!”武媚娘骄傲的扬着漂亮的小脸蛋,朗声说道。

    “愚兄知道了贤妹夫、三妹,愚兄少陪。”武家兄弟低声下气的应了诺,乖乖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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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媚娘从商

    

    一群丫环婢女们作花痴状的围观欣赏了一阵秦慕白后,也嘻嘻哈哈的退下了。

    “闲人都走光了,说吧,你想干什么?”秦慕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喝着茶问道。

    “哟,难道夫妻之间说话都是这么生硬的吗?”武媚娘诡谲的嘻嘻一笑,拿着球慢慢的踱步在秦慕白身边绕着圈子,就是不说话。

    小丫头,还跟我斗上了?

    秦慕白不禁心中好笑,脸上却仍是严肃,说道:“我正在当职,忙着呢,没时间跟你瞎耗。说,你派个没脑子的丫环,编个没脑子的谎话,把我骗来干嘛?”

    “哼,真无趣!你这个人,一点儿也不上道,还不如武元庆他们好玩!”武媚娘仿佛是有点恼火,扔了球,跺跺脚在秦慕白身边坐了下来,却别过脸,不来正眼看他。

    “这么快就认输了,真无趣。”秦慕白一边喝着茶,一边呵呵的笑。

    “你!哼,你这家伙!”武媚娘的小诡计被戳穿,感觉很没有面子似的,气乎乎的鼓起了嘴。

    “我就知道,你那两个傻乎乎的哥哥,怎么可能还有胆子欺负你们母女?”秦慕白笑道,“结果不出我所料。非但是他们没敢再欺负你,反而做了你的奴仆,乖乖的听你使唤、受你欺负。说来听听,你这小妖女对他们使了什么妖法?”

    “哼,你的主意就叫计策,我的就是妖法吗?”武媚娘不屑的撇了撇嘴,脸上却显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神秘兮兮的说道,“还不是因为我有了一个威风的后台,又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什么把柄?”

    “想知道吗?”武媚娘贼兮兮的嘻嘻一笑,担起一杯茶来慢条斯礼的喝,等了半晌才说道,“我偏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可以,我也不关心,这是你们自家的家事。”秦慕白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一家子老是内斗,斗来斗去的有意思么?他们不招惹你了,你却又主动欺负他们。睚眦必报,很好玩么?”

    “秦慕白!!!”武媚娘突然大喝一声,跳起来指着他,怒目骂道,“你少在本姑娘面前装什么道德真君!说起来,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吗?”

    秦慕白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愕然和意外:“关我什么事了?”

    “不是你让我扮恶人、装妖女、作恶多端惹皇帝讨厌吗?我现在照做了,你倒反过来教训我,你真不是个男人!”武媚娘气乎乎的骂道,“皇帝喜欢长孙皇后那样的女人,她孝悌,我就忤逆的专门欺负自家兄长;她贤慧,我就霸道纨绔无理胡闹;她矜持,我就*,我还买了一堆的美姬回来,陪我夜夜笙歌;不止如此,我还让她们陪我同床**呢!”

    “呃!”秦慕白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珠子都有点直了同床**?磨玻璃?

    不悌也就算了,欺负一下武元庆那种人做做戏不算太过分。带着一群美姬同床的*,这恐怕就真是有点夸张了。

    *就*吧,换作是个男人也顶多就算是品行不端;这要是个女人咳,自家的媳妇性取向不对,可就真是让人头大了呀!

    片刻后秦慕白心中闪亮而过,不禁又暗自笑了: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呢,那应该不可能。这小娘们儿,在故意气我呢,又险些着了她的道儿!

    “你怎么不说话?事事与长孙皇后背道而驰,让我臭名昭著,这不都是你要的结果吗?”武媚娘义愤填膺连珠炮般的说道,“你应该很满意,大大的夸奖我一顿才对吧?”

    “媚娘,话虽这么说,但你也要把握分寸吧?你这还没过门呢,居然和一堆女人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呢?”秦慕白顺着她的意思逗她说话,心里却是想笑。

    “哼,臭男人,你也知道顾及名声呀?敢情我武照就是不要脸的,不用顾及名声!”武媚娘果然针锋相对的回骂了。

    “好啦,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会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情。只不过是对我有气,故意气气我。”秦慕白笑着说道,“说说,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就不能表现得激动一点、气愤一点、甚至是大吼大叫的跟我对骂么?真不好玩!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武媚娘忿忿的坐了下来。

    “呵呵,难得见一面,我可不想跟你吵架。我要是真的打你骂你欺负你了,那岂不是就真的辜负了你?”

    武媚娘生了半晌的闷气,才撇了撇嘴哼道:“你放心,我武照可不是阴阳怪人。只不过是关内的冬天远比荆州要冷,我扯几个姐妹挤着一起睡暖和,才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龌龊和不堪呢!。

    秦慕白笑道,“好,别耍性子了,说吧,有什么正事?”

    “我想经商!”武媚娘总算说正事了。

    “经商?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个?”秦慕白疑惑的问道,“现在你们武家好歹是一品国公府,你这个堂堂的二娘子,当什么商人?”

    原本,在秦慕白的意识里,经商可是大好的事情,以他的才识在这个时代经商,那也必然是一本万利。但眼下这个环境,可就给他经商布下了一个大大的桎梏。

    在唐人的意识中,商人是很低贱的。“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商人排在最末。唐律甚至明文规定了,商子之子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当官参军。在世人的眼中,商人也是狡猾的、唯利是图的卑贱小人。哪怕你富可敌国,那也一样被人看不起,还不如一个种田的农民有社会地位。

    武家,其实本来也是商人起家。武媚娘的父亲武士彠,在隋末的时候就是个木材商人。当初他把家产都投资给了在太原起兵的唐国公李渊,后来李渊夺得天下,武家才有了从龙之功,从此麻雀变凤凰。

    但是尽管如此,武家在大唐的朝廷上、仕人官员的眼中,仍是洗不去这商人出身的门第阴影不管武士彠曾经当过多大的官儿,同僚们仍是看不起他。这其实也是武家现在家道渐衰的一个原因。

    皇帝虽然顾着先皇的面子追谥了武士彠一个三品尚书,也保留了一品应国公的爵位待遇,按理说也该把武士彠身前担任的“荆州都督”这个职位,让长子武元庆来顶替,至少也该平级调动给他个职事官来做。但武家的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却连个九品的一官半职也没捞着,只能空守着豪宅田产混吃等死。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好商人子弟,不得为官。

    “当商人有什么不好的?我父亲就曾经是商人。”武媚娘大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脾气来了,哼哼的道,“反正现在我们武家都成这样儿了,就算是不经商,人家一样把我们当作是商人子弟。再者说了,因为和你的事情这么一闹,皇帝那里更讨厌我们武家了。要想在仕途官场上有所建树,已是绝不可能。那我何不认了命,女承父业乖乖的去经商,赚点实惠的钱财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我就是爱钱,怎么了?你不能给我,还不让我自己去赚吗?”

    秦慕白一时无语。这个武媚娘,性子虽然有点刚烈和偏激,但却是一个挺有进取精神、敢于突破陈规旧俗的人,处处流露出商人肯于实干的特质。不过想来也是,要不是她从小就有这样的精神,又怎么可能在历史上轰轰烈烈导演一出女权运动,在男权的世界里巅覆一切陈规,破天荒的当上女皇帝呢?

    “你倒是说话呀!”武媚娘有点心急,跺着脚逼问了。

    “你要经商,那便经商吧。其实我倒是认为没什么,要不是父亲那里说不过去,我自己都想要经商。不过,你经商,找我来干什么,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秦慕白说道。

    “咦,你可不是花言巧语的在哄我开心,真的也想经商?哼,堂堂的秦家三公子会想沦落成商人?就会骗人!不过算啦,本姑娘不跟你计较!”武媚娘拍了拍巴掌,神秘的一笑,“我叫你来,当然是因为你有能帮到我的地方了,要不然你以为我还会思念你么?我只说三个字,你就明白了。”

    “说。”

    “秦仙酒!”

    “嗯?”秦慕白心头一亮,“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我当然也是不知道的,因为我们武家没人能参加朝廷庆功宴那种盛会。”武媚娘笑得有点古灵精怪,嘻嘻的道,“不过,商人便是这世上最勤奋、消息也最灵通的一类人。他们想要知道什么,总是能第一时间打听到消息。皇宫那里嘛,往往是最大商机涌现的地方。一但某天皇帝喜欢什么、夸奖什么,天下必然风行什么。这个你总该能明白?”

    “诚然如此。”秦慕白说道,“秦仙酒,是我酿的。整个大唐天下,恐怕也的确只有我会酿。皇帝御驾亲临过我秦家,亲口赐封的秦仙酒之名。当时,我也有一股很强的冲动要经商卖酒。不过,我父亲是一个固执规矩又恪守礼法的人,他身体不好,我不想惹他生气,因此一直隐而不提。”

    “那好,现在机会来啦!”武媚娘的巴掌一拍,咯咯的笑道,“昨天,有个大商人来到我们武家,指名道姓的找到我,说要跟我合作,经卖这种秦仙酒。”

    “哪个商人?”

    “长安第一富商郑凤炽!”武媚娘说道,“就是那个,曾经对高祖皇帝夸口吹牛的大商人。他曾经说,不管终南山上有多少颗树,就算把每颗树上缠上一匹绢,他家里的绢也用不完。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这个人的确是非常富有,简直比国库还有钱。贞观初年皇帝对突厥用兵时,就向他开口征过钱粮。郑凤炽一人单独资助起十万大军的一切开销,因此皇帝御笔亲封他为大唐义商,将大唐的盐铁专卖权,都交给了他。”

    “郑凤炽,鼎鼎大名,我也的确是听说过。”秦慕白说道,“这个人和普通的商人不同。他非但不被人歧视,还尽是结交一些权贵。他做的生意,多半是与朝廷有关,比喻你刚才说的盐铁专卖,因此这个人在皇帝的心目中都应该有点地位。”

    “说得不错。”武媚娘站起身来,像个成年长者一样背剪着手,踱着步子,说道,“这个郑凤炽,的确是手眼通天哪!皇帝那边刚刚用秦仙酒宴请了功臣,他就知道了消息。不仅如此,他还征得了皇帝的同意,让皇帝允许他经营特卖这种贡品秦仙酒。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你秦慕白公子的酿造之法了。他知道你秦家门风甚严,直接去找你很有可能被令尊大人一脚踢出来。于是,他居然辗转迂回找到了我,先是说动了我,然后让我出面找你嘿嘿,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极度聪明,注定了是天下首富、第一巨商?”

    “的确是个聪明的商人。”秦慕白说道,“他跟你说了怎么合作吗?”

    “说了。”武媚娘说道,“他说,不牵扯到你,只跟我合作,这样总不会辱没了你秦家的名声吧?而且,我只需要提供酿酒的方法,并保证不把这方法告诉其他的人。这样,我就能分得卖酒的四成利润。其他的,我一概不用管。”

    “呵,这个郑凤炽,的确是会做生意。”秦慕白不由得摇头笑了,心想:武媚娘从小在商人的家庭环境中长大,骨子深处都是利益为先的思想,有商业头脑。她提出的这个办法,看来是可行。反正我也没损失什么,一个极为简单的酿酒蒸馏法而已,就让她去做吧!

    正要答应下来,武媚娘又说了:“我经商呢,最明显的好处是能赚到许多许多的钱。商人是为人所不耻,但却没几个人真正讨厌钱,钱可是个好东西。再者,皇帝知道了我武媚娘经商,一定打从心底里更加瞧不起我这个商人之女了,那岂非是大好的事情?不过,令尊秦叔宝大人要是知道了也看不起我,命你休妻,嘿嘿,那可也就怨不得我喽!”

    “放心,我父亲虽然固执,但并不十分古板,为人还是比较开明的,尤其是信任我这个儿子。”秦慕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我跟他解释清楚,保准没事。你要经商这件事情,本夫君准了。什么时候有空,你教你蒸酒。至于怎么和郑凤炽合作,我一概不管。”

    “是是是,你是名门之后官宦子弟嘛,怎么能管经商的事儿呢?就交给卑贱的武照来做吧!”武媚娘白了秦慕白一眼,低声的嘟嚷道,“哼,我倒希望你家老爷子厌弃我,命你休了我!”

    “你当真舍得?”

    “吃饭、吃饭去!”

    

第27章 择木而栖

    

    年三十的前一天,天降瑞雪。关内千里雪飘银妆素裹,茫茫一片。

    吴王府的大校场上,却是吼声如雷热血沸腾的景象。数百名军士在雪地里围成一圈,激情四射的大声叫好。

    圈中,秦慕白光着个帮子骑在马上,在力战宇文洪泰与殷扬两人!

    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有时间,秦慕白就经常拉着他们二人在一起练武比拼,渐渐的王府里的军士们都知道了,便凑来看个热闹。时间一长,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一点规模,仿佛他们每天的比武竞技,还成了一场必看的盛会。

    宇文洪泰是个天生武者,平常憨憨傻傻,只要上了马战斗起来,立刻杀气腾腾精神抖擞,宛如脱胎换骨。他使的兵器,是一门比较生僻的重兵器凤翅镏金铛!

    就是演义传说中,宇文成都使的那种兵器。如果不是确定宇文成都是历史小说家虚构的人物,秦慕白都要以为宇文洪泰这家伙是宇文成都的后代了实在是太巧合了!

    这柄兵器,重逾百斤,非力大无穷之人根本无法使用。中间一枚凤嘴曲长矛,两旁如同凤翅般的大刃,可斩、切、挑、刺、劈、扫、合,如刀如剑如枪如棒如斧,使起来威风八面杀伤力极强。隋唐之交时铠甲的铸造技术日新月异非常发达,因此许多破甲的重型兵器开始走俏,凤翅镏金铛就是其中的翘楚一类。

    宇文洪泰的武艺,也的确是非凡。起初,秦慕白跟他对战尚且十分的吃力。宇文洪泰这人也非常之憨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水”,哪怕秦慕白是他的顶头上司,但只要是上了马比武一律拼尽全力。好几次,秦慕白都差点被他重伤。

    不过在一段时间的苦练、尤其经过了秦叔宝与程知节的特训后,秦慕白的武艺突飞猛进,已经完全胜过了宇文洪泰!

    殷扬,使的兵器是一柄开山大斩刀。这种兵器也不是军队的常规武器,而是他自己特制的,有点类似于青龙偃月,一般只有习武有成的军中大将,才会使。殷扬出身于军武世家,从小练得一手好刀法。上了马,也依旧只惯使刀。便他嫌步战横刀太短,用枪又不习惯,于是自己设计打造了一把长柄双刃大刀。他的武艺在吴王府诸多军校当中,也从来都是出类拔萃的。

    现在,宇文洪泰和殷扬二人合起来,力战秦慕白。双方之间你来我往杀了数十个回合,仍是不分胜败。观战的军校们大声鼓劲疯狂叫好,个个如痴如狂。

    雪景如画,酣战如狂,吴王府里正上演别开生面的一出好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恪来到了人群外。立刻有人发现了他,急忙恭拜让路。人群自觉的闪开一条道儿,李恪走到了圈内,最近距离的欣赏战斗。

    “真是势均力敌的恶战。”李恪欣赏了一会儿赞道,“原以为秦慕白只是个善长音律多才多艺的儒雅俏公子,没想武艺也这么惊人,真不愧是将门虎子!”

    李恪的到来,让军校们的热情收敛了一些。秦慕白等人也有发觉,这才看到李恪来了。于是一起停战,过来参拜吴王。

    “很好,你们三个的武艺,都非比寻常。尤其是秦校尉,堪称当世之虎将,不愧是战神秦叔宝的儿子!”李恪当众夸赞了几句,说道,“天寒地冻又下大雪,你们快回去洗浴更衣吧。慕白,收拾停当后到我房中一叙。”

    “是,殿下。”秦慕白应了诺,和宇文洪泰、殷扬一起痛快的哈哈大笑散了去,各自更衣洗浴了。

    李恪头一次将秦慕白请进了自己的起居卧房里,燃起炉火,煮起香茗。房中暖如春日,茗香更是宜人。

    “看来他今天是有私密的事情跟我聊。”秦慕白如此思忖,和李恪对坐下来。进房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发现李恪的床榻边有很大的一堆书,如同小山一般堆在他床头。虽然没有细看区分出是哪些书,但最上面一层的几本书秦慕白看见了。其中有一本兵书,一本时事政论,还有一本先秦时的法家古籍。

    李恪一多半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很少有人进来过。今天秦慕白才算知道,这家伙虽说是韬光养晦,可平常可没少修炼。他修炼的办法,就是看书!长安贵族都时兴收藏书籍,以书香门第示人。许多大户人家的书房里,大量书籍汗牛充栋,但很多都是当作摆设。

    但李恪的这些书显然不是摆设因为它们都放在床头。但凡放在床头的书,那必然是常看的。

    兵书,政论,古籍却没有一本现在流行于贵族公子哥儿之间的,诗书曲谱游记杂谈这种东西。

    “怎么,慕白也喜欢看书?”李恪见秦慕白对那堆书感兴趣,问道。

    “平常也会看一点吧。”秦慕白笑了笑说道,“不过我看的书很杂,大多是野史笔记这类猎奇蛊惑博人一笑的肤浅玩艺儿。不像殿下,都是研究的一些博大精深的典籍。”

    “呵,我也就是穷极无聊了随便翻翻。”李恪随意的笑了笑,说道,“但我看你最近练武好像十分的玩命,为什么?”

    “嗯?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为将者练好武艺,不是份内之事么?”秦慕白说道,心里却隐隐一堵:难道李恪也听到了风声?

    李恪呵呵的笑了笑,轻松随意的拿水壶倒茶,说道:“慕白,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跟你说。这件事情呢,你其实早就想跟我说,却不敢说、不好说、不便说,所以,只好我主动来找你说了。”

    听着李恪这番绕口令一般的话,秦慕白心里明白:这家伙的确是知道了。好吧,迟早要面对的,说穿挑明了也好。

    “那殿下就请说吧。”

    “昨天我去宫里参加了一年一次的皇族家宴。家宴上父皇说起一件小事,过年后他老人家会组建一支亲勋卫队,保卫内宫。”李恪说道,“大约是几个月前的时候吧,有个皇宫禁卫将军喝多了酒,又骑了一匹疯马,居然径直闯进了内宫直到皇帝御前。把父皇身边的两个小皇弟皇妹吓坏了,父皇大怒。因此有了这个想法这只亲勋卫队,主要是保护皇帝私人以及他身边的人。”

    “皇帝身边还带了小皇子?”秦慕白问道。

    “是的。皇后去世后,父皇将皇后生下的最小的九皇弟李治和小皇妹兕子带在了身边,亲自抚养。这支亲勋卫队,说白了其实是父皇的私人护士。”李恪说道,“慕白,这些日子以来我见你疯狂的练武,起初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昨天参加了这次家宴后我才明白,你是在为入选这只亲勋卫队,做准备吧?”

    “是的。”事已至此,秦慕白也不想再瞒下去了,坦白说道,“父亲已经给我报了名,我自己也对这件事情比较感兴趣。”

    “很好,很坦白。”李恪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说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

    秦慕白微皱了一下眉头:“殿下是在怪我了?”

    “不,绝对没有。”李恪挥了一下手,说道,“我如果心中记恨怪你,今天就绝对不会把你叫来,开诚布公的跟你说起这件事情。说实话,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难得的人才,留在我这一滩死水样的吴王府里当个小小的校尉,实在是屈才。就算我把你提拔成五品典军又怎么样?困在我这王府里,你难得有什么大出息。我既然把你当兄弟,就希望你能有个好出路。我不会那么自私的非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当个无足轻重的芝麻小官的。”

    “殿下能有如此的胸襟,真是让我既感激,又汗颜。”秦慕白拱手而拜。

    “这没什么,应该的。”李恪淡定的笑了笑,说道,“这次我被谪贬回来后,以前的许多故友,都躲得离我远远的,把我李恪当作瘟神一样。以前一些对我还算不错的朝堂大臣们,也对我敬而远之,好像我李恪就真的会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样。不过,我不怪他们。我知道,现在我是太子和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我如何低调韬晦,他们都惦记着我。我这吴王府,表面看来是一潭死水,实则是暗流汹涌。慕白,你知道我这府里有多少个太子和魏王的眼线吗?”

    “还有这种事情?那殿下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这些人赶出去?”秦慕白不禁皱了下眉头,太子和魏王他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赶出去干什么?他们喜欢呆在这里,就让他们呆着吧。”李恪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相反,我要是把这些人赶走,反倒更让太子和魏王生疑了。指不定又要搬弄什么是非,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

    “如此说来,殿下的确是睿智。”秦慕白说道,心想:这是李恪第一次跟我说起,他和太子、魏王之间的矛盾。虽然只有只鳞片爪,但足以见得朝堂之上的夺嫡党争,已经渗入到了每个角落。

    “你是秦叔宝的儿子,起初就是由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虽然在我这吴王府里当官,但我从来没把你看作是我的属下,实际上,你一直都应该是皇帝的人。”李恪微笑说道,“你还记得当初在你家里,皇帝要封你官职时的情景吗?我当时不过是顺手推舟做了个人情罢了。你早该从吴王府跳出去,到父皇身边为官了。”

    “殿下都这么说,那在下也就无话可说了。”秦慕白拱了拱手,说道,“不管怎么样,在下非常感激殿下的提拔和厚恩。”

    “这都是套话,不中听。”李恪摆了摆手,说道,“你我,还有霜儿妹子,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虽然长大了各奔东西,但我对你们的情谊却是仍在。你也许感受不到一个皇子是什么样的心境。对我们而言,真正的情谊是非常稀少的。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都在权力争斗中变得淡漠又稀少,有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讽刺的笑话。慕白,坦白跟你说吧!我很喜欢霜儿,一直想和她结成连理。但我也知道,我娶了她,或许就会害了她,甚至是害了你们秦家。现在,太子和魏王左右对我不相容,我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很无奈,也很无助。这段时间我仔细想清楚了,相爱,却不一定要相守。以前我总是努力的想娶到霜儿,现在我改变了想法。”

    “改变了什么想法?”秦慕白问道。

    “情谊无双,真情难得。”李恪摇了摇头,浅笑说道,“当你真正爱一个人时,会真心希望她过得好,这就足够了。而不是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拥有她。”

    秦慕白沉默无语,这个李恪,的确是个多情种子,性情中人。

    “对于你秦慕白,虽然我们的身份有天壤之别,但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是我的好朋友,而不是属下或奴仆。”李恪说道,“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希望你能过得更好。离开吴王府,去皇帝身边当职,这是大好的事情。我支持你。”

    “”秦慕白沉默了良久,眉头轻皱,说道,“那殿下,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李恪微然一笑,说道,“虽然太子和魏王一心针对我,但我不会给他们什么把柄。我不过是个庶出的皇子,要说夺嫡争储,怎么也轮不到我。我现在想的只是做个太平王爷,安享富贵,余愿足矣。时间一长他们就知道了,我不会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那自然就没事了。”

    秦慕白摇了摇头,无语以对。李恪的这番话,且不说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事实就是,他的确从来没有对太子和魏王出过什么招,在夺嫡争储上直接表达出什么昭然的野心。太子和魏王一心针对他,无非是因为他太过能干,文武全才锋芒毕露,有潜在的威胁。

    如果能干也是一种错,那李恪的确是罪该万死。

    但这,未必太过讽刺!

    “我朋友寥少,一向都很珍惜,而慕白你就是其中的一个。”李恪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我送你一程。良禽择木而栖,希望你离开王府后,能蒸蒸日上!”

    “谢殿下!”秦慕白举杯迎上与他碰杯,一口喝干茶水,心里却挺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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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万里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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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的新年过得很热闹很温馨。长子秦通和次子秦斌,都带着妻儿回家一起过了年。一家子其乐融融。

    秦叔宝淡出朝堂多年了,很少与谁有什么走动,过年期间来串门拜年的人很少,也就只有程知节等寥寥几个。贞观时官场风气廉洁,官员之间的走亲访友,也很少奉送什么贵重礼品。像程知节这样的大人物来拜年,也就是送了一包从普州带来的土特产,然后秦家置酒相待。

    除了享受亲情,秦慕白比所有人都要忙,因为正月十五的皇帝选兵日已经越来越近了,他要抓紧时间练好武艺。因此,哪怕是大年三十或是新春初一,他也要练上好几个时辰,不敢怠慢。

    看到他如此用功,秦叔宝和程知节自然是满意,就连秦通和秦斌这两个兄长,也对秦慕白彻底刮目相看赞口不绝了。

    秦家,整体来说家庭还是很和睦很温馨的,嫡庶之间也没什么大的隔阂。两个哥哥都在朝堂上混了几年了,一个从文一个从武,他们的经验和见识对秦慕白来说大有裨益。过年一段时间的相处,秦慕白和两个兄长之间的感情也有所增进,三兄弟经常凑在一起品酒叙话,无所不谈。

    眼看着元宵节一天天临近,秦慕白的心中的忐忑一丝丝增加。倒不是因为皇帝选兵引起的紧张,而是大神棍袁天罡预言的秦叔宝的寿命这些日子以来,秦慕白时时留意秦叔宝的一举一动,发现他非但没有任何油尽灯枯寿元将尽的征兆,反而越活越精神,身体越来越好。有一次,秦叔宝喝了一点小酒兴致起来,还让秦慕白三兄弟合战他一人,居然力战不输!

    一家人叹为观止,个个心中暗暗欢喜。

    正月十四日晚,秦叔宝将秦慕白叫到房中,问话。

    “三郎,明天就是皇帝选兵日了,我看你的武艺,应该是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年轻一辈的人当中胜过你的应该少。”秦叔宝说道,“不过,李恪那边,你准备怎么跟他说?就算离开吴王府去皇帝身边当差是名正言顺,你也不要得罪他的好。毕竟,他对我们秦家也只有好意,没有恶意。”

    “爹,这件事情,其实早就解决了”秦慕白便将年前那天,他和李恪谈话的事情跟秦叔宝说了。当然,其中省略了有关四妹霜儿的事情。

    “李恪,真是聪明人,他这一点简直像极了皇帝陛下!”秦叔宝听完后,啧啧的摇头赞叹。

    “怎么说?”秦慕白问道。

    秦叔宝抚着长髯,悠然说道:“三郎啊,你虽然聪明但毕竟还年轻,仕途经验短浅。有些事情当你身在局中的时候,你是看不明白的。或许为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了,但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李恪这是在欲擒故纵么?”

    “有么?”秦慕白微然一怔,问道。

    秦叔宝微自笑了一笑,说道:“但凡上位者,都有自己的一套御下之术。皇帝如此,皇帝的儿子李恪,也是如此。不约而同的是,他们都用上了最强有力的武器感情!”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慕白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李恪听说了我要去参加选兵的事情后,知道留不住我,所以做个顺水人情表示乐意送我走,让我在感情上亏欠他,是么?”

    “是啊,这与皇帝处理武媚娘一事,何等的相似?”秦叔宝微笑道,“不过,也唯有雄才大略心胸如海的上位者,才有可能使用这样的御下之术。当年陛下还是秦王时,他手下的臣将包括为父在内,谁不是对他感恩戴德死心报效呢?原因就是,皇帝陛下最善长在感情上征服属下,拘其身不如诛其心,这是何等高妙的手段啊!”

    “父亲说得是。”秦慕白轻叹一声,说道,“现在,孩儿就有点亏欠了李恪的感觉。他举我入仕,给我说媒,又承诺给我加官,平常又对我礼遇有佳待我如兄弟,从不把我当属下或是奴仆。现在,我却要跳槽离开他去攀高枝,从感情上讲,我的确是欠了他的。”

    “大丈夫知恩图报,以后有机会你还恩就是了。”秦叔宝说道,“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尤其是这种小恩小惠儿女心思。李恪对你做下这么多恩情,一个重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四丫儿?所以,他也是有所图的,你也没必要背上什么情感上的包袱。明天,你轻装上坦然的去参加皇帝选兵吧必须夺魁,否则你不用回家了!”

    “是,父亲!”

    贞观十一年春,正月十五,晴,微风。

    关内的早春,仍如同冬天一般的寒冷彻骨。皇城的朱墙绿瓦上仍有没解冻的冰溜子。阳光照射之下,五颜六色的光芒折射开来,一串串细密的水珠缓缓流下,在下方的雪地里溅起小坑,汇成细缕的水流。

    第一次进皇城,秦慕白大饱了一回眼福,大唐的宫殿群气魄之恢弘,远比上辈子见过的什么满清紫金城要强大十倍不止了。

    皇帝选兵的地点,设在皇城太极宫北面,一个名声赫赫的地方玄武门,左监门卫大校场上。此时,已是人满为患,数以千计的御林军,严格控制着现场秩序,有着近万人的场地当中,秩序一派井然丝毫不见杂乱。

    在去年的时候,李世民对大唐的军制进行了一次对大唐来说有“划时代”意义的改革。即,实行了帝都和皇城禁卫军南北衙建制。

    其实说白了,就是将兵权更多的集中在了皇帝和朝廷的手中。

    北衙,就是皇宫御林军的统称。亲自导演了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比谁都深刻理解皇宫禁卫军的厉害之处。以往,大唐皇宫的禁卫军如同其他府兵一样,实行的是上番制,经常更换不同的将领和府兵来轮流值守。现在则是固定了下来,防卫皇城的御林军,基本上全是在仕族子弟当中挑选,其中的将领也相对固定,由皇帝亲自指派心腹将军来统领。

    而南衙,则是各路府兵上番到帝都的兵马统称,包括戍卫在皇城十余里开外的野战军,和把守长安九门的兵马。

    这一次,李世民再度对军制进行创造性的改革创建一支隶属于皇帝亲勋、不属于大唐十二卫六率任何建制、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的御前精卫部队,号称:百骑!

    实际上,百骑就是皇帝的私人护卫,拥有独特的身份和地位。由于是新鲜事物,所有人感兴趣之余,也都纷纷跃跃欲试,想要进入这样一支新军,去皇帝身边当差。能在皇帝眼前频频出现,觐升的机会远比在任何军队当中苦熬都要大得多,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皇帝挑选百骑的标准,相当之苛刻,摆出来的五大条件,最先就让大多数人望洋兴叹只能却步不前。

    第一条,前来参选百骑者,首先必须是大唐的仕族门阀子弟,军武世家的子弟优先,年龄在十八到四十岁之间。平民出身的不要,哪怕你本人现在是军队的军官。大唐就是重视门阀出身,这没办法。

    第二条,参选者的嫡亲当中,必须有一人是现任的七品以上京城职事官,或者本人是七品以上京城职事官。也就是说,要想参选百骑,还得有人做担保,有点像现在申请贷款的抵押。

    第三条,品行检点,而且参选者自己和嫡亲当中无任何犯案纪录。皇帝的身边可不能有作奸犯科男,否则皇帝肯定不放心自己后宫的那些妃嫔儿女和财产安全。这条似乎容易理解。

    第四条,外貌出众。大唐一向注重仪容,女人长得好自然不用说,男人如果高大威猛也是件无形的资本。这次选兵明文列出了外貌标准:首先,身高六尺(一米八)以上,身体挺拔五官匀称。如果是驼背弯腿、残疾缺陷或是嘴歪眼斜的歪瓜裂枣,哪怕你是宰相或大将军的儿子也最好别来,一棍子打出去可不好看。

    第五条,能文。身为仕家子弟,如果是个文盲可就说不过去了。据说,皇帝会在最后亲自考验每个入选者的文化程度。如果敢循私作弊结果肯定很惨。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难的选兵了。好在秦慕白都能符合这五条标准。

    第一天,在大多数人看来最难的第一道“政审”与“体检”,他算是轻松的过了。光是这一轮,就淘汰了数以千计的人,望而却步不敢来参选的,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然后皇帝就放出话来了,此次挑选百骑,他会在最后亲自把关。兵丁的人数,严格控制在六百人。另外最受众人瞩目的,是这支百骑的高级军官,一共四人。以“百骑使”为长,官职正五品上,和州刺史、十二卫翊府中郎将平级,相当于正团级干部。而且,百骑使的待遇,比这些普通的正五品官员都要高;百骑使以下有三名“百骑副使”做副手,官职从五品下;接下来,是六名旅帅和十二名队正。

    这所有的二十二名武官,都要在这一次的选兵当中确定人选。而且,参选军官的人,条件更加苛刻参选百骑使和副使的,必须是三品以上朝廷大员或是目前关内勋门望族的子侄。其他的各级军官,也必须是有京官大员作为后盾支持。

    说白了,就是百骑的军官,只要李世民自己身边信得过的大臣的子侄。那些远任州官或是将军的子侄,就不要幻想了。而且,参选军官的人,也要像其他的普通参选者一样,先要进行初审,没有特权。

    一天的遴选下来,近万人被淘汰,剩下不到三千人。明天,这些人就要进行武课比试,从中挑选六百名军士和二十二名武官。

    敢前来参选的,本身就不是乏乏之辈了,就是那些被苛刻条件淘汰的人当中,就不乏军队中的高官级军官。谁要是能在入选百骑,堪称“千里挑一”。如果能在最后脱颖而出成为军官,无疑便是万里挑一。

    而秦叔宝对秦慕白的唯一要求,就是夺魁成为唯一的百骑使!

    第一天参选后,秦慕白看到万人的队伍,无数的青年才俊,一时间感觉压力颇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必须得尽力而为了!

    从第二天开始,便是正式的武课考验,并实行“将兵分试”。也就是说,有资格参赞军官的,与普通的兵丁分离开来在另外的场地进行淘汰赛。

    武课考验其中包括:翘关、射箭和马战。

    翘关即是举重。灵魂穿越的秦慕白,本身就相当于有两个人的力量,力大无穷,这一关轻松闯过。在挺举大石锁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比那些牛高马大的巨汉还要轻松,引起了若大的一片喧哗。

    箭艺测试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定点的“步射”、“长垛”远射还是颇有难度的骑射,秦慕白都以第一的成绩昂然出线!

    两轮测试后,秦慕白的成绩独占鳌头,煞是引人注目。

    第三轮的马战测试,则是相对复杂一点。参试者策马奔入木偶丛中,必须在疾奔的马上刺中木偶身上放置的小木块。谁刺中得更多,用的时间更少,也没有失误的撞倒木偶,谁就优胜。这一关,秦慕白的测试成绩照样优秀。在所有参选者当中极为引人注目。

    第二天的资格淘汰赛结束。参选军官的淘汰了一大半,只剩不到四十人。而六百名军士已经确定下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接下来,便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军官选拔将由皇帝亲自出题来考验!

    秦慕白已然入围最后的军官选拔赛,按理说应该非常高兴,可心中隐约有一团阴影挥之不去,让他难以高兴起来。

    因为今天便是正月十六了。待到夜半子时,便是大神棍袁天罡给秦叔宝算定的寿终之时。

    秦慕白回到家,看到父亲与平常没有任何两样,而且听说了他在校场的表现后颇为高兴,晚上还多饮了一些酒。

    晚上,秦慕白借故跑到父亲房里,缠着他东聊西扯,秦叔宝撵都撵不出去。直到熬过了子时,秦叔宝都已经睡着了,秦慕白方才略略放心的退出来。

    “居然没事儿!”

    在房外听着父亲均匀的鼾声直到天边泛白,秦慕白方才真正的吁了一口气,心中暗道:难道是我的穿越带来了蝴蝶效应,改变了冥冥之中的一些定数,让父亲的寿命都延长了?

    

第29章 龙旗之争

    

    黎明,天际仍是一片漆黑,秦慕白睁眼醒来,正准备翻身下床时,门被敲响。开门迎人,是秦叔宝。

    “今日大考体力很重要,你就歇一早上,不必去晨练了。”秦叔宝走进房来,很自然的在秦慕白的床上坐下,却发现儿子用惊喜、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亮儿,何故如此看着为父?”

    “没什么。”秦慕白吁了一口气,展颜一笑,“孩儿见父亲的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因此心中高兴。”

    看来,袁天罡给算定的秦叔宝寿终之事,彻底是的走了火太好了!

    “唔。”秦叔宝点了点头,抚着长须若有所思道,“今天是百骑遴选军官的大考,有些事情,我想跟你交待一下。”

    “请父亲示下。”

    秦叔宝轻皱了下眉头,说道:“昨天你程大叔去玄武门看了一眼回来,跟我说,这次参加百骑竞选的人极多。参选军官的子弟当中,不乏当朝显贵的子侄。比如长孙无忌的三公子长孙涣,尉迟敬德的三公子尉迟宝云,还有你程大叔的三公子程怀弼也在其中。”

    “还都是三公子。”秦慕白不禁笑了笑,“长子袭爵,次子尚主,这些显贵大臣们的长子二子,要么是未来的国公爵位继承人,要么已经娶了公主做驸马。也就只剩三子和孩儿一样,想去角逐这个百骑使,到皇帝身边当差了。”

    “说得不错。”秦叔宝轻拧了一下眉头,“但你知道,为何你二哥没娶到公主吗?”

    “二哥不是因为成亲太早么?”

    “当然不是!”

    秦慕白微然惊疑:“那是为什么?”

    “秦王府的老臣和贞观朝的开国功臣中,也唯有为父和你程大叔的儿子,没有娶到公主。”秦叔宝停顿了一下,抚了抚长须,说道,“而且这些年来,我们二人渐渐被皇帝有所疏远,为父几乎退隐,程知节远任州官在朝堂上也基本是人走茶凉。这一切,都是因为几年前的一棕旧事”

    “是什么事情?”秦慕白问道。

    “几年前,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和右武卫将军刘德裕谋反,事泄伏诛。”秦叔宝说道,“当时他们闹出的动静并不大,也没成气候。但是,这个刘德裕,却是当年为父一手提拔起来的战将,并举荐到程知节的右武卫麾下当职。就因为这件事情,让我和你程大叔有了污点。虽然皇帝圣明最终没有搞诛连牵扯到我们二人,但朝堂上却有些人不这么想。因此我们二人却不得不主动低调隐晦了下来。所以,为父这些年来只是尸位素餐闭门谢客,朝事军事一概不问。程知节远任州官几年不回一次长安,都是因为这件事情的余波影响。”

    “孩儿明白了。不遭人妒是庸才。父亲和程大叔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莫须有的污点,所以朝堂上有些人曾经拿来做过文章,要排挤你们,对吗?”秦慕白说道。

    “不错。”

    “那是谁呢?”

    秦叔宝微皱了一下眉头,停顿片刻,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来找你谈谈的原因。不出意料的话,以你现在的武艺本事就算得不到百骑使,至少也能得个副使的职位。从而,你就要与一些人同朝共事了,有些事情是必须心里有底的。”

    “其实不管哪朝哪代,朝臣党争、武将挤兑,都是常有的事情。”秦叔宝说道,“而我们这些将军们的分派,是以玄武门前后为分野。玄武门之变前,我和你程大叔等一些人,是秦王麾下当仁不让的猛将和心腹。玄武门之变时,我和程知节虽然也坚定的站在秦王的阵营里,但当时却被齐王元吉调去准备北伐了,事迹之时虽然赶了回来,但他们筹划已定,我们没有担任要职,而是被派去统率镇劾皇城御林军了,因此并未直接参与事变。而尉迟敬德等将,却在那一场重大的政治事变当中立下了大功。”

    “从那以后,尉迟敬德一飞冲天,成了皇帝陛下最任信的将军。我与程知节等旧将,反而被他比了下去。到了皇帝登基分封时,尉迟敬德与长孙无忌等人的封邑比我和你程大叔几乎要多一倍。”秦叔宝说道,“我和你程大叔跟随秦王征战十余年,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到头来却不如在一场政治事变中斩露头角的尉迟敬德因此,我们这些秦府旧将和尉迟敬德等人之间,开始了争夺和对立。而结局,就是尉迟敬德日益受到重用,而我们则因为那一场谋反案的牵连,不得不自己败退。”

    “孩儿明白了。俗语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父亲和程大叔心里不服,也是人之常情。”秦慕白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朝廷,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平静啊,文臣武将之间都有竞争和挤兑。父亲跟我说这些,是想我以后遇到了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等人的后代,与他们妥善相处吗?”

    “不错。”秦叔宝点点头,面露微笑,“我儿天资过人悟性极佳,我不担心你输给他们。这些事情你心里有底就行,不必张扬。你只须记得一点:朝堂之上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在皇帝的掌握之中。你忽略了谁都不要紧,但务必事事想到皇帝。”

    “孩儿谨听教诲!”

    皇城玄武门大校场,兵甲林立一派孔武景象。龙旗飞扬黄罗伞盖下,平日里龙袍衮冕的李世民,今日身着金白胡服劲装头戴远游进贤冠,春风满面笑容可掬,看着四十名参选军官的健儿骑着高头大马步入校场,整齐的排列成一个方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左右文武,甲士健儿一起山呼参礼。

    “都平身吧!”李世民走出麾盖,翻身骑上一匹紫青色的雄伟骏马,带着两排铁甲卫士走到秦慕白等人面前,眼神在众健儿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朕十六岁从军,征战天下十数年,从那时候起一刻未曾忘了武事。今日见到你们,朕高兴。你们就是我大唐天下的后起精锐之秀,是未来军队的栋梁之材。”李世民朗朗而言,参选的健儿们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心情激动。

    “今日,朕亲自主持百骑军官的遴选。”李世民说道,“百骑,是朕的亲勋卫队,不受任何省台军府的节制,只听命于朕一人。因此,朕对百骑军官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对朕的绝对忠心!这一点,朕对你们是绝对的信任。”

    “吾皇圣明!”众健儿一起抱拳参拜。

    秦慕白心中啧啧的道:李世民的确是有一手,待人接物,自己先体现出豁达与信任上行下效,贞观大唐的人们,最重诚信。君王的人格魅力决定一个王朝的气象,这话真不假。

    “至于竞争的办法,朕连日来一直在思考,想了许多的主意。到最后都一一的推翻了因为朕以为返璞归真,才是真正的最好的办法。”李世民哈哈的一笑,说道,“今天,你们这四十名健儿,就要真正的上一回战场你们都是和平时代成长起来的后辈,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场吧?那么,朕今天就告诉你们!”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耸动:皇帝想干什么?

    “为将者,战场厮杀就是他的宿命。一个上不了战场、参加不了实战的将军,就是失败的将军!”李世民说道,“朕想出来的军官遴选办法,就是让你们冲进战阵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胜者入选,劣者淘汰!”

    “啊?当真杀人?!”众人一起惊呼,秦慕白也不禁皱了下眉头:皇帝究竟是想怎么玩?

    “皇城庄严之地,当然不可能让你们真的杀人。但是,风险也是绝对会有的。”说罢,李世民挥了一下手,他身后早已准备好的一队铁甲兵卒整齐的跑出来。在大校场上排成了一个类似太极八卦阵的圆形军阵。在军阵的中央,高高竖起一面红色的大旗,迎着早春的凛冽东风在高高飞扬。

    “都看到了吧?”李世民将手一指那面旗帜,“那就是朕给百骑选定的军旗上面印有朕专用的五爪金龙!谁,能冲进这三千铁甲阵中抢来这面龙旗,谁就是朕要的那个百骑使!”

    “啊”满场一片惊呼,众健儿们开始议论纷纷,连那些来观战的文武官员也不禁发出了惊呼。

    “规则很简单。”李世民再度开口,满场自动噤声,“朕不管你们是单枪匹马还是成群结队,只终只认定一名百骑使。至于三名百骑副使和其他军官,则由朕观麾了竞技之后亲自选定。现在,你们可以开始筹划并领取兵器去了!”

    “遵旨!”

    李世民骑着马呵呵长笑的回到了伞盖下,捧起一碗茶来兴致勃勃的开始观麾了。

    秦慕白和其他的健儿一样,下了马来到军械处领取器械。一股紧张和肃杀的气氛开始在众健儿当中弥散。

    正如皇帝所说,这些“富二代”子弟就算是出身将门自幼习武,也没几个人真正上过战场。现在却要面对实打实的厮杀争夺,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和紧张。再者,四十个人面对三千铁甲,要去争抢一面龙旗,这难度也的确是大得可以。

    能够领取的军械,全都是经过了加工的。枪无枪头,箭无箭簇,刀无刀刃,显然是为了避免闹出人命。但是尽管如此,哪怕是徒手的博斗也难免伤亡,更不用说骑着骏马、操着家伙的大混战了。对于每一名健儿而言,只要他们冲进铁甲阵中,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这才是最致命的!

    “必须要有帮手才行!”几乎是同一时间,秦慕白和其他的健儿们一样都有了这个想法。可惜这些人当中,他几乎一个都不认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商量,就跟玩网络游戏一样,都在忙着组队。

    正在这时,一名青年走到秦慕白身边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秦三哥!”

    秦慕白蓦然回首,顿时眼前一亮:这家伙,肯定是程知节的三儿子程怀弼,跟他长得多像啊!

    “程怀弼,是你?”秦慕白大胆一猜,对方顿时咧嘴就笑,“哈哈,好多年没见,你居然还记得我?我们好像还是童年时在一起玩过的吧?昨天我听父亲说你也来参选了,因此今天就在人群中找你嘿嘿,还真是好找,你跟秦二伯长得可算是像了,秦二伯的画像,可是每家每户都能瞧见的!”

    “哈哈,我也正找你呢!”秦慕白笑道,“怎么样,咱们组个队?”

    “这还用说!”程怀弼爽朗的大笑,然后冲秦慕白挤眉弄眼低声道,“其实昨天初选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我心里清楚,论武艺我肯定不如你。父亲也跟我说,有你在,百骑使我就不要想了。咱们哥俩先说好,我助你夺拿龙旗,百骑使是你的,我顶多只要个副使就行了。三哥你觉得怎么样?”

    “嘿嘿!这还没成功呢,就想着坐地分赃了?”秦慕白不禁被逗笑了,左右环视一眼,说道:“单凭一个人的确很难成功。你看,这些人都三三两两的组队了,有的还七八个凑在一起,实力肯定非常强大。咱们可要小心为上。”

    “三哥放心,俺听你的!”

    二人挑好了兵器七尺长枪枪头被布蒙起,包着石灰。回去骑上马,并骑站在了一起。

    半个时辰后,大校场上金角响起,四十名健儿各自组好了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场中一声炮响,便要开始一场激烈的龙旗争夺战。

    程怀弼瞥了旁边一眼,低声道:“三哥瞧那边长孙涣和尉迟宝云那一队的人可真是多,咱们得小心呀!”

    秦慕白应声回望了一眼,只见右边有七八骑聚在一起,全是明光甲鲜亮袍的年轻公子哥儿。为首的两人,一个是长相俊美的白脸公子哥儿,一个是黑脸如炭高大威猛的大汉,想必便是长孙涣与尉迟宝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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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智破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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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玄武门大校场上一声炮响,震荡苍穹!

    预战,准备!

    “吼、吼、吼!”

    三千铁甲发出整齐的三声大吼,三千柄长枪凌空划响,发出凌厉的呼啸声。

    虽是没有枪头的长枪,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的仕族子弟来说,这阵势也有够骇人了。

    秦慕白也不禁暗抽了一口凉气:这些甲兵就算不是活人,是一堆堆的泥石彻成的墙堵,想要一口气冲杀过去也是很有难度的,更何况还有几十个随时可能在背后放冷枪的竞争者。

    得想个办法!

    “秦三哥,咋办?”程怀弼低声问道,“咱们哥俩势单力薄,想要冲破这三千铁甲阵实在是太难了,这还有步兵有骑兵的,估计都是皇帝挑选出来的久经沙场的老兵,实战能力比咱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虽然他们的枪没有枪头捅不死咱们,可这么多人每人吐口唾沫也有够咱们受的了。这万一被捅下马,被马踩死也有可能。”

    秦慕白没有答话,看了一眼周围。其他的仕族子弟也纷纷在议论私语,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惶恐不安的神色,更有一些人脸都白了。

    平日里,这些人顶多是关起门来跟着武师练武,偶尔有些对战厮杀那也是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进行。眼前的这三千铁甲战士,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这要真的打起来,跟平常的训练绝对是两码事了。别说是面对三千铁甲的围攻有无胜算,就算是一对一,许多人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胜。

    黄罗伞盖下,李世民呵呵的长笑,对身边一名近卫将佐说道:“君羡,你有把握单枪匹马冲过这三千铁甲阵吗?”

    李君羡面色一窘,老老实实的拱手拜道:“回陛下,微臣不敢妄语这三千铁甲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御林军中的饱战之卒,每个人都是上过战场有实战经验的。这样的阵仗,微臣估计普天之下只有三个人敢去尝试冲上一冲。”

    “哪三个?”

    “翼国公秦叔宝,鄂国公尉迟敬德,卢国公程知节。”李君羡说道,“但是,现在规定不许用杀伤性兵器,就算是这三位猛将冲阵,也无法用瞬杀震慑到敌军轻易辟开血路,因此难度会更大。”

    “嗯。”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点头微笑。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

    “有话直说。”

    “是。”李君羡拱手拜道,“这些仕族子弟,没几个真正上过战场。他们的个人武艺再高强,也绝对高不过秦、程、尉迟三位。陛下却要他们在三千铁甲的核心取到龙旗,这个未必太难。”

    “呵呵,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世民说道,“表面看来,这是不大可能。就算是秦、程、尉迟三员猛将联手,想要用没有枪头的长枪冲杀进去夺到龙旗,也是很困难的。但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并非是铁铸的枪头,而是智慧。朕要的,是一个文武双全、能够随机应变、临机制敌的百骑使。如果仅凭蛮勇就能入选,那朕身边的这个百骑使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原来如此可微臣也一时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取巧的法子能够冲杀进去夺到龙旗啊,难不成还有人能飞了?”李君羡一脸的迷茫。

    “看吧,看看就知道了。”李世民微然一笑,高深莫测。

    “呜呜”

    场中再度响起一遍响彻云霄的金角长鸣,参选的健儿们整齐的浑身一颤,更添紧张。

    这第二通号令过后,再待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开始冲阵了,大家都在冥思苦想紧张商议,许多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绝望之下甚至有人想要弃权。

    “秦三哥,想出办法来没有?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程怀弼焦急的问道。

    秦慕白眉头微拧,以手搭沿举目看了一下三千铁甲阵,说道:“这三千甲兵将龙旗围在核心,如同铁桶一般的严实。我们这样冲杀过去就如同以卵击石。不过,他们的枪也是没枪头的,捅不死人,自然也抵挡不住真正强大的冲击有了!”

    “什么办法?”

    “跟我来,时间紧迫!”

    众目睽睽之下,秦慕白和程怀弼拍马而走,迅速来到军械处,找到管理军械的官员,向他们索要了十匹骏马。按照规则,除了杀人的利器,其他工具和马匹都是可以提供的。秦慕白再开口讨要十串鞭炮还真是有这样的东西!

    秦慕白心中大喜,暗忖:难道皇帝早已准备了这样的道具,只等我们来发现?李世民这哥们太神了!我要不是在《三毛从军记》的电视里见过类似场景,还不一定一下能想得起来!

    二人牵着十匹骏马再度回到场中,引起了一片惊讶的喧哗,众人都迷惑不解的看向他们。有些细心人发现了这些骏马尾巴上系的鞭炮,纷纷惊呼恍然大悟。

    黄罗伞盖下的李世民也禁不住站了起来朝秦慕白这边眺望。

    “陛下,那两个小子干什么呢?”李君羡迷惑的问道。

    “哈哈!那该是秦叔宝的三公子秦慕白吧?这小子,果然鬼灵精,没让朕失望!”李世民放声大笑,心情大悦。

    “嘭嘭嘭”

    大校场上响起一遍军鼓,震得地面都有些颤动起来冲阵开始了!

    三千铁甲吼声如雷,甲胄反射着阳光,灼灼生辉杀气森森!

    秦慕白和程怀弼飞快的将十串鞭炮给点燃了。噼噼叭叭的一片大响火光四溅,好不热闹。那十匹骏马受了惊,发疯似的朝前方铁甲阵冲去!

    “啊”满堂震惊,大声呼喊。

    “真是妙计!”

    那些站在铁甲阵最前方的士卒们,脸就绿了,纷纷痛声大骂:“混蛋!”

    “哪个缺德的家伙想出的馊主意!干!”

    怒马奔腾,卷起尘烟无数直朝铁甲阵冲去。这些上过战场的饱战之将,不怕与敌人硬碰硬的厮杀,但没人敢和发疯了的怒马对碰啊!

    他们的铠甲虽然结实,也绝对经不起这种怒马的冲撞;手中虽然有枪,但却是没枪头的,捅不死马!

    “兄弟们,速速闪避!”

    铁甲阵中的军官下令了。瞬间,围得如铁桶一样的圆形军阵,飞快的闪出一个缺口。受惊的烈马疯狂的冲进去,如同一匹利刃将一块蛋糕切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秦慕白心中大喜,剑眉立竖沉声一喝:“冲!”

    程怀弼宛如醍醐灌顶,跟着大吼一声:“冲啊!”

    二人如同离弦之箭,策马狂奔跟着那群疯马朝阵中冲去。

    其他的健儿们纷纷回神,大声嘶吼的紧随冲了起来。

    “妙、妙哉!”李君羡哈哈的大笑,“陛下,这小子可是真聪明啊!居然能想到用烈马来做箭头,助他冲阵!那三千铁甲组成的战阵如同铜墙铁壁极难冲破,可是面对这样的一群疯马,他们也是没奈何啊!”

    “懂得借物用物,因灵活运用方略的将军,才是好将军。”李世民点头呵呵的笑,“有些人学了一些古人留下的兵法,便自以为胸怀韬略能够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了。须不知兵无常势水无常情,因地制宜临机克敌的兵法,才是最好的兵法,那是在书本上学不来的朕欣赏这个秦慕白!”

    “杀”战阵之中,秦慕白嘶声怒吼杀气喷薄,跟着一群疯马卷起的烟尘后面策马狂奔。铁甲卫士们惧于疯马之威,哪里还有不躲闪的?所以实际上,秦慕白一路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快要冲进核心,来到龙旗旗竿下了。

    程怀弼放声大笑:“秦三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小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笑声未落定,身边蓦然闪过一道白虹,随即听到一声冷笑:“你们是够聪明,可惜,龙旗是我的!”

    “长孙涣!”秦慕白心中一堵,看到一员白袍骑士策马从他身边掠过,如同一道疾光清烟。

    “混蛋,这厮的马好快!这要被他捡去个大便宜了!”程怀弼恼火的破口大骂。

    “快!”眼看着长孙涣就要冲到龙旗下,秦慕白奋力挥枪重重拍在马臀上。那马受了痛,悲惨的长鸣一声撒蹄疯跑,仍是无法追上长孙涣的那匹白马。

    “他妈的,要为人作嫁衣了。这家伙的马怎么这么快?”秦慕白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长孙涣一骑当先已经冲到了龙旗下,从旗竿下的兵器架上一把扯起安置在这里的金雕宝弓,哈哈大笑的要拈弓搭箭,要将龙旗射落。

    “呼”一道疾影掠闪,长孙涣手中的长弓不翼而飞!

    秦慕白一骑如风从他身边掠过,出手如电将那雕弓抢了过来。

    “大胆!竟敢从我手中抢夺雕弓!”长孙涣一张俊美的白脸气得涨红,手中长枪一抖怒指秦慕白,喝道,“还给我!”

    “哼!”秦慕白冷笑,将那宝雕弓在手中轮了个半弧就要拈弓去射。

    “放肆!”长孙涣大怒,一勒缰绳策马奔杀,就朝秦慕白刺来。

    “狂!”秦慕白剑眉一沉,一手执弓一手挺枪,喀当一声将长孙涣刺来的一枪挑开。

    长孙涣一击失手策马奔过,脸上露出惊骇神色,心中暗道:这厮枪法好厉害!

    “长孙公子,在下来助你!”一声雷吼,黑脸大汉尉迟宝云骑一匹漆黑的大马冲了进来。紧随他后方的,还有五六骑,一起大吼着朝秦慕白杀来。

    “来吧!”秦慕白沉喝一声,将雕弓按在马鞍上,手中长枪抖起枪花一朵,不退不避准备应战。

    “三哥,俺来帮你!”程怀弼的马慢,匆忙跑进来和秦慕白并肩而战。

    长孙涣七八骑,将二人围在核心,一场厮斗眼看就要展开了。

    三千铁甲阵被一群疯马撞了个七零马落,其中不乏惨叫四起,好不容易才降伏烈马安定下来。大多数健儿已经都冲到了核心,因此他们的铁桶阵也失去了意义。于是变阵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数十名健儿围在了场中,大家一起来看这场你争我夺的最终好戏。

    黄罗伞盖下的李世民呵呵长笑:“好。为将之人,就是要有一颗争胜之心。第一轮的智慧考核看来是秦慕白优胜了。朕倒要看看他的武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能否力战群雄力保手中雕弓不失!”

    “陛下,这怕是困难吧?”李君羡说道,“他和程怀弼只有两个人,但敌人却是其他的所有人。长孙涣一伙人明显实力更加强大,寡不敌众啊!”

    “朕说过了,这个百骑使必须是有勇有谋。光有智慧还不够,还必须有力战群雄而不落败的实力。”李世民意味深长的微笑,“二者,缺一不可!”

    “上”场中,长孙涣一声厉喝,他身边以尉迟宝云为首的六七骑,一起挺枪朝秦慕白杀来。

    秦慕白冷笑。

    虽然这些人都有些把式,尉迟宝云的武艺更是不俗,六七个人攻杀过来,声势也的确是不凡。

    可是他们这些人当中,多半只是花拳绣腿。跟天下猛将秦叔宝、程知节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了!

    实际上,拿这些仕族公子们去比对秦、程二人,简直就是对秦叔宝和程知节的污辱。要说一对一,他们恐怕都不是宇文洪泰和殷扬的对手!

    秦慕白的武艺,就是被那两个强到变态的巅峰武者,在一次次的实战比试中,活活打练出来的。在吴王府时,一对多的挑战更是家常便饭,再面对这样的对手,真有点牛刀杀鸡之嫌!

    “三哥小心,对方武艺非凡人多势众!”程怀弼方才惊呼一声,只感觉眼前一花,秦慕白已然不退反进,策马杀去。

    “落马”秦慕白一声大吼如同晴天霹雳凌空炸响,尉迟宝云等人心中一惊“杀气”!

    “啊”紧随着整齐的三声惨叫,三名健儿应声落马!

    一招之间,秦慕白用他的太极秦家枪挑落三人!

    尉迟宝云惊惶的勒马而停,瞪大一双牛眼盯着秦慕白:“你你叫什么名字?”

    “秦慕白!”

    “你是秦琼的儿子?”

    “闭嘴!家父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秦慕白双眉一沉目中喷火,厉喝一声挺枪就朝尉迟宝云刺来!

    秦慕白的愤怒是有理由的。但凡晚辈,绝不可以直呼长辈姓名,否则便是大不敬。更何况是“秦琼”这样的人,就算是皇帝也一直称呼他的字叔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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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介绍:
贞观大唐,江山如画;长安风流,美人倾城。
妖孽与英雄相惜,才子共佳人起舞。
香闺罗帐,金戈铁马,闻琵琶惊弦寂动九天。
……
这其实是一个,哥拐携整个时代私奔的故事。长安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安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安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