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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全文阅读

作者:萧玄武     长安风流txt下载     长安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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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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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桩离奇命案,将省内知名的刑侦专家和破案高手们,弄得聚集一堂而且一筹莫展。

    “先来了解一下,死者秦慕白的履历背景以及生活习惯与社交圈子。”

    幻灯片开始放映,伴之以一个女警清脆声音的解说。

    “秦慕白,男,现年二十九岁,汉族,陆军中尉军衔,国家级射箭运动员。父亲是某陆军集团军少将军长,母亲是某民族学院音乐系教授。早年,他在父亲的影响下进入某国防科技大学求学后进入军队,自幼酷爱射击,并在射箭方面拥有出人一等的天赋,后来成为一名射箭运动员,多次在重大比赛中斩获奖牌。家境优越至今未婚,蜚闻较多女友不固定。”

    幻灯片放映出一长串不同的美女照片,其中居然不乏小有名气的明星、模特与富二代千金。有不少是男女合影,其中那名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就是让他们头疼不已的死者秦慕白了。

    下面发出一阵轻微的议论:“原来是个将门虎子,风流的富二代公子。”

    “说说他的社交圈子和生活习惯。”

    “秦慕白常常自称命犯桃花。他拥有军人和运动员的双重身份,再加上家庭的影响与广泛的个人爱好,因此社交圈子比较大。除了体育界和军界的一些人,还不乏政界与艺术界的人。另外,他业余爱好健身搏击、钢琴、书法、古典乐器以及美女香车。值得一提的是,但凡是有所涉猎的,他必然精通。”

    说到这里女警的脸上略微一红,和台下的许多刑侦专家一起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句有语病,“美女”也能精通么?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妖孽嘛”有人这么说道,话中隐隐透出一股子嫉妒的酸味儿。

    “回到我们最根源的问题上来。这妖孽这个秦慕白,究竟是怎么死的?”

    “死因非常奇怪。”女警说道,“他死在自己的卧室里。当时,他刚认识不久的模特女友正在浴池里泡澡。而秦慕白则是在卧室里弹琵琶,曲声嘎然而止,而他也就在这时突然暴毙了!”

    “尸检报告怎么说?”

    “死者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疾病,尸体及现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博斗与谋杀的痕迹。表面看来就像是当他弹琵琶的时候,生命突然就终结了!”

    现场诸多刑侦专家们同时拧起眉头,一些人交头结耳,一些人面面相觑。

    “看来有可能是一棕高科技杀人的谜案,凶手的手法相当之诡秘,有待我们查证。”

    “咳我说,这妖孽不会是突然灵魂穿越了吧?”

    大家顿时一怔,整齐的扭转脖子来看向那个发出不和谐声音的家伙,整齐的一瞪眼:“严肃一点!”

    贞观十年冬某日,傍晚,阴风怒号。

    广袤千里的关中平原,一座山峰刺破苍穹拔地而起,与南面秦岭遥遥相望。

    群峦起伏,冈峰横截。山名“九嵕”。

    命犯桃花的秦慕白就站在九嵕山的半山腰上,放眼望着狂莽奔放的原野与雾霁山峦,眉头锁起脸色似乎不那么好看。

    如此壮丽的景致,换作是往日他必然是一副登高怀远心旷神怡的心情,指不定就会吟出金老爷子小说中的那一句“地震*一派江山千古秀。”

    可是现在,他却有点冷嗖嗖瓦凉凉的感觉。

    没有桃花,但江山的确是千古秀。但要是自己也“千古”了,那就不好玩了。

    一天前,秦慕白还是21世纪一名出色的射箭运动员,并拥有陆军中尉军衔享受军官待遇。优越的家庭环境令人羡慕,成功的人生也才刚刚起步。

    可是现在,他却成了一名唐朝的士兵!

    巧合的是,唐朝的这名士兵也叫秦慕白,今年虚岁十九,而且和他的长相身裁完全一致。有所差别的是,慕白是他的字,原名叫秦亮。

    “前世今生”,这是秦慕白唯一想到的解释。

    “不就是为了营造一点上床前的气氛、展示一下我的才艺弹了一曲琵琶么?至于把我的灵魂弄到唐朝这旮旯来,变成一个守墓的小兵吗?也不知道是谁在管理时空位面,一定是个喜欢恶作剧又缺乏创意的白痴。”皱了皱眉,秦慕白吹着关中冬日的寒风,拉紧了身上单薄的军服仍有些瑟瑟发抖。

    灵魂穿越!

    这对秦慕白来说,简直是诡异不可理解!

    不仅如此。

    两世秦慕白的灵魂,好像是“融合”在一起。现在这副身体里,拥有两世的记忆与技能。

    比如,现在这副身体的力量仿佛是叠加了起来,变得力大无穷。而且就如同会骑自行车会游泳一样,他能够轻松熟练的使出一套马战枪法!

    再比如,现在他还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世来头仿佛不小!

    秦亮,字慕白,大名鼎鼎的大唐战神秦叔宝的三儿子,那套马上枪法就是自幼跟着父亲秦叔宝学来的!

    不过,秦慕白是继室小妾生的庶子,他上面有两个嫡出的哥哥。在重视长幼嫡庶的封建时代,豪门庶子连继承家业的权力也没有。而且,秦慕白好像并不受秦叔宝和两位长兄的待见,因此早早被赶出了家门扔进了军队任其自生自灭。而且以秦叔宝在大唐的威名和影响力,秦慕白居然连个军官头衔也没捞着,只是一名普通的御林军小卒。

    至于原因,秦慕白却是记不太清了。看来这一世的记忆在某些地方有点支离破碎。

    “不行,我要再穿越回去!”秦慕白无比坚决的想道,“刚接到通知不久就要参加一场重要的射箭赛事,新买的宝时捷还没有开足五百公里,那个才认识不久的模特女友说不定还在浴室里洗白白哼着浪曲儿等我更要命的是,我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奇的千古了,老爸老妈还不急得发疯?”

    在半山腰吹了一阵冷风后,秦慕白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居舍里,*了一面曲项琵琶,开始弹奏琵琶曲。

    皇陵经常举行一些祭祀,自然不差乐器。而曲项琵琶,就是流行于唐朝时代的一门主流乐器。秦慕白从小受母亲的熏陶与培养练就了一些乐器而且水平不低,算是一门才艺。

    秦慕白的这一生,似乎早已注定与“弦”结下了不解之缘。自幼在母亲的培养下摸多了“琴弦”,后来又对“弓弦”有了特别的喜好与天赋,并最终成为了一名职业射箭运动员。

    “咱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在21世纪还有N多的事情要办,我的美好生活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窝在这个唐朝的旮旯山里,守着一座冷冰冰的坟墓终老一生?”

    这里没有桃花,却有坟茔。

    说到这一座冷冰冰的坟墓,可不一般,连秦慕白也为之动容。

    有唐一代,君王陵寝都依山为陵凿壁为宫。现在这座壁立千仞的九嵕山元宫里,躺的可是声名赫赫的千古一后长孙皇后,现任大唐皇帝李世民的结发妻子。

    陵名:昭陵!

    半年多前长孙皇后仙逝,两个月前才葬了进来。从而唐朝秦慕白的悲剧人生也就开始了由一名光荣的中央警备团战士(皇宫御林军士兵),成了划时代的守墓人。

    说起来,长孙皇后除了一世贤名为后世所称颂,生前更是一个幸福的女人,用“集三千宠爱于一生”来形容她并不为过。她死后,李世民依据爱妻“因山为陵”的遗言,将其埋葬在九嵕山,并在元宫外的栈道上修建了起舍,命宫人士卒居住其中。因为皇帝李世民一直不肯相信年仅三十六岁的长孙皇后已然仙逝,一向接纳忠言的他不顾许多大臣的劝谏,一意孤行直接派宦官和御林军军士来昭陵元宫侍奉和保护皇后。

    派用活人,连秦始皇的那种兵马俑都不用了!

    仡今为止,这是个创举。

    不管后世如何诟病李世民的风流与好色,但至少此刻,他对长孙皇后的深情毋庸置疑。

    可这一切,秦慕白都没什么兴趣去关心,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拼命的弹琵琶,希望能够再穿越回去。周围的人怎么看他怎么议论他,也一概不在乎。

    铿锵悦耳的琵琶声响彻在雄壮恢弘的昭陵山际。精神生活极度空虚的守陵宦官和小卒们,都静静的听着这曲子,时而热血沸腾,时而悲戚莫名。

    同时,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秦三郎不是两年前骑马摔下来被马蹄踩坏了脑袋变得有点不利索了吗?怎么发烧躺了两天反而变得机灵了,还能弹得这样一手好琵琶?

    几天以后。

    秦慕白一向是个自信而且乐观的人,但此刻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崩溃。

    弹了几天的琵琶手指都磨破皮了,自己仍然窝在这间斗室里没有穿越回去。而且,再好听的音乐反复听上千百遍,也会让人觉得是夺命的噪音,终于有人来找他投诉了。

    来的是一个异常高大结实的大汉,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体重在一百公斤以上,络腮胡子炭黑脸庞,铁铸的肌肉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威风凛凛如同一尊魔神。为人却很憨厚,名叫宇文洪泰,是唐朝这一世秦慕白的同袍和最好的朋友。

    “小白啊,你最近没被鬼上身吧?俺看你浑身上下不对劲。你啥时候学会了弹琵琶?”宇文洪泰托着一碗酒,眨巴着铜铃一样的眼睛问道。

    “不许叫我小白。”秦慕白手里也托着一碗酒,用来祭祀的宫廷酒水固然珍贵香醇,可这种没有经过蒸馏的白酒度数实在太低,他就把它当啤酒喝了。

    “咕噜”一碗下肚,秦慕白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摇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呃?”宇文洪泰一怔,咧牙笑,“那不说了呗,喝!喝死算交待!咱们被调到这里来守墓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指不定这辈子就在这里过了,还计较个什么屁!好在这里啥都没有就是不缺好吃好喝,跟它们拼了!”

    “喝!”秦慕白一肚子郁闷没人说,敞开肚皮了大喝。

    第六碗下肚,宇文洪泰的眼睛直了:“我的个娘亲,我没看错吧?你以前可是半碗就脸红一碗必倒地,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真鬼上身?”

    “少废话,喝!”

    “啧啧”宇文洪泰是个神经大条的粗汉子,也没深究,摇头晃脑的道,“想当年,俺祖上的那个大英雄也像小白你这样能喝”

    “再叫我小白跟你急。”

    “哦,老白想当年,俺祖上的那个大英雄也像老白你这样能喝”

    秦慕白苦笑的摇头。这番话他这几天听过不止百回了。据宇文洪泰自己夸耀说,他是“关陇贵族八大柱国”之一宇文氏的旁枝后裔,可惜家道中落了,沦落到自己这一辈只能当个禁卫军小兵。

    大唐皇宫御林禁卫军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般都是仕族子弟来充当。秦慕白的父亲是秦叔宝这不必说,宇文洪泰出身于关陇贵族后裔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第2章 霸王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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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碗下肚,宇文洪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溜了:“不跟你这疯子喝了,跟酒有仇似的。俺回去歇着!”

    “挺尸!”心情郁闷的秦慕白一把扔了酒碗就翻倒在了床上。

    宇文洪泰心里一寒就想到了躺在元宫里的长孙皇后,缩了缩脖子闪了出来。

    出了门走出数步,宇文洪泰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尿意却上来了。迷迷糊糊的走到栈道边准备小解,却听到一阵隐约的马蹄声。循声望去,十余骑在夜色弥漫的山路栈道上翩然而来。

    烟尘飘染,骑术精湛。

    “谁啊?一群穿着素服的平民,居然敢在昭陵放马奔腾,活得不耐烦了?”宇文洪泰一哆嗦系好了裤子,大步往栈道上走去雷声大吼道:“来者何人,居然敢在昭陵地界纵马,活腻了?”

    “逆贼大胆”

    快马如电,一柄煞雪横刀架在了宇文洪泰的脖子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酒意全无。赫然看清眼前来人,宇文洪泰的眼睛都直了浑身一软跪倒下来:“陛、陛下!”

    来者居然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不知者无罪,放了他。你们都留下也不必惊动其他人,李君羡随朕进昭陵。”

    昭陵戒严闲人回避。大唐皇帝李世民和李君羡二人下了马往陵寝走去。

    天色已晚,李世民在长孙皇后的墓前坐下,看着厚重的石门,英果沉毅的脸庞之上平添一丝罕见的凄怨之色。

    李世民也没有带什么祭品,而是拿来了一面琵琶,手拿一枚金挠拨响了弦音。

    “婢儿(长孙皇后小名观音婢),今天是你的生辰。人都说死者已矣只记忌日,朕却不管这些,因此特意微服私行出宫来看你。朕在皇宫中搭起层观眺望你的元宫,却被魏征教训了只好拆去罢了,不说这些。这是你最爱听的曲子,今日朕就弹给你一听算是送给你的生辰贺礼。”宛如情人聊天的低语了几句,李世民横抱琵琶,开始演奏琵琶。

    一首低沉悲戚婉转菲恻的琵琶曲,响在了昭陵的天空。李君羡远远的听着,不禁黯然神伤摇头嘘唏:“陛下真是个性情中人,对皇后的感情也太深了。这曲子,听得我这杀伐汉子都要流泪。”

    睡得迷糊的秦慕白恍惚听到几声琵琶响,如同条件反射一样伸手将琵琶拿了过来抱在胸前,一抖手拨响了琴弦。

    “不行,我一定要再穿越回去!”

    寂静的昭陵夜空,突兀的响起了两种琵琶声。

    在大唐贞观时,琵琶都是用“木拨”或“铁拨”弹奏的,曲音不免断断续续而且婉转有余激扬不足。秦慕白“推手为琵,引手为琶”以手指拨弦声音连续辗转。而且他弹奏的是一曲《霸王卸甲》,就是当初灵魂穿越时弹的曲子典型的激昂武曲,*的曲调马上就盖过了李世民的宫廷雅乐。

    不远处的宇文洪泰顿时傻了眼:老白啊老白,你好好的“挺尸”就是了这时候弹什么鬼琵琶,惊扰到皇帝也就算了,声音居然还盖过他呜,死定了!

    李君羡深吸了一口凉气,咬牙恨道:“臣去看看是何处狂徒如此大胆!”

    “慢!”

    李世民斗然起身将琵琶交给李君羡,扬了一下手示意他耐心倾听。李君羡只在恨得牙痒痒,哪里有心思听什么曲子。

    李世民却是琵琶曲乐的爱好者与大行家,潜心听曲表情渐渐变得沉寂,继而现出惊讶的神色。

    《霸王卸甲》成曲于明清时代,全曲共分十六段,取裁于西楚霸王最后乌江一战的情景。前面一大部分都是描述升帐点兵、结营作战的情景,因此慷慨激昂铿锵有力。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激昂的曲风加上秦慕白娴熟精湛的演奏技巧让人身临其境。身经百战的李世民仿佛回到了当年某个金戈铁马的激情战场,豪情澎湃的手提天子剑,身先士卒人马如电,千军辟易血肉横飞!

    后面一段四面楚歌和霸王别姬的桥断,则是婉转低沉、悲壮戚怆,“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流不尽的英雄血,斩不断的绕指柔。长孙皇后的音容笑貌,隐隐浮现在了李世民的心头。

    “朕坐拥万里江山睥睨天下,却留不住薄命爱妻知己红颜”

    突然一声四弦齐奏,如裂帛划空嘎然而止,一曲终了万寂无声。

    李世民恍然回神表情微变,虽刀枪剑雨也不为所动的他,禁不住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低吟道:“真是神乎其技!而且这曲子与朕的心境是如此相合,当为朕之知音!看看去!”

    李君羡惊讶的挑了挑眉头,心忖:我跟随皇帝御前护卫了这么多年,很少看到他像现在这样耸然动容!

    酒虽然淡,后劲却是十足。躺下以后的秦慕白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手里却没停着,迷迷糊糊没完没了的弹着《霸王卸甲》。

    房间里一片狼籍,用来祭祀的美酒坛子散了满地,桌上杯盘凌乱,床上躺着一个酒气薰天的醉汉子在弹琵琶。

    李君羡先是轻轻的推开了门,看见眼前这副情景不禁火大,杀气腾腾的瞪了秦慕白几眼,很有一股拔刀宰了他的冲动。下一刻,他却又有些惊住了,盯着秦慕白的脸庞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非常惊讶。

    “怎么了君羡?”李世民走了进来问道。

    “陛下,这小卒”李君羡惊讶道,“和翼国公秦叔宝长得极像!”

    “嗯?”李世民略感异讶的轻皱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的摆摆手,“你去找人查问。”

    “是”李君羡拱手应过退出去,关上了门。

    软底云靴步履轻盈无声,李世民走到秦慕白身边坐下,细细打量秦慕白,会心一笑暗道:剑眉入鬓阔额挺鼻,气宇轩然仪表堂堂,果然和叔宝有八分相似生得倒是俊俏丰仪,唯独少了几绺美髯飘须。难道他就是叔宝的三公子?曾记得秦三郎的确是早年就入伍进入了御林军。

    不及细想,李世民已经被秦慕白弹手里弹奏的琵琶牢牢吸引了。

    “原来琵琶还能这么弹?不用横抱,而是竖抱琵琶在怀中,不用木拨而用手弹。他这手指如灵蛇乱舞在四根弦上疾扫如飞,左手还在弦上推、带、打、捻。而且这曲风与宫廷中的任何阴柔淡雅的琵琶曲都不相同,起伏跌宕奔放豪迈,刚劲淳厚虎虎生威。如同朕的一整支宫廷乐师队在演奏一般真是神乎奇技!”李世民凝神观赏了许久,暗自惊叹不已。

    弹完一曲,秦慕白醉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脑子很晕口渴得厉害,随口嚷了一句:“欧巴桑,倒杯茶来喝!”

    家里以前有个年轻漂亮的小保姆,秦慕白总是戏谑的称之为欧巴桑。

    “欧巴桑?让朕给倒茶这臭小子!”李世民哑然失笑也没有生气,当真给他倒了一杯茶来。秦慕白也没在意,接过茶来就喝了个精光,眼睛都几乎没睁开过继续躺着弹琵琶。

    探查回来的李君羡站在门外将这一切收悉于耳,恼得牙痒痒恨不能冲进来一刀宰了无礼犯上的秦慕白。但一想皇帝都没计较自己急什么?再加上那个威名赫赫的秦叔宝李君羡暗自凛了凛神,不敢造次。

    将一曲《霸王卸甲》弹了足有三遍,秦慕白打着呼噜睡着了。

    “呵呵,昭陵元宫的守陵卫士当中还有这样的异人,朕以前怎么不知道?”李世民也没有吵醒秦慕白,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外。

    李君羡上前来拱手拜道:“陛下,微臣都调查清楚了。这小子的确是翼国公秦叔宝庶出的三公子,名唤秦亮字慕白,通常以字行,人称秦慕白。由于从小就非常顽皮长大了又纨绔不肖,三年前他年方十五六岁就被翼国公扔进军队来磨练脾性。由于翼国公的特意交待,三年来秦慕白一直充任左监门卫御林军的普通士兵,没有得到任何提升。在两年前的一次马术训练中,他不慎落马摔伤从此变得有些反应迟钝,也就是略有些痴傻。”

    “略有痴傻?”李世民不经意的微然一笑,“如果痴傻之人也能弹得这样一手好琵琶,我们这些正常人情何以堪?”

    李君羡略一怔,没有多言。皇帝酷爱音乐尤喜琵琶,这几乎是世人皆知。看来这一回,皇帝是对这个荒唐无礼却弹得一手好琵琶的秦慕白,有了兴趣。

    “叔宝身为开国勋臣而且高居左武卫大将军之职,自己的儿子从了军却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卒。如此大义为公实在堪称众臣之表率。”李世民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些年来,征战一生的叔宝病疮痼疾发作,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日渐衰弱,两名嫡长子各自为官忙于政务很难在膝前尽孝。就让这个秦慕白回家侍奉叔宝病榻吧君羡,你安排一下。”

    “微臣遵旨!”

    

第3章 勋门立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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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纸调令飞抵昭陵,引起轩然大波。

    守陵小卒秦慕白,被免去兵役回家侍奉病父,军籍保留。

    宦官也好小卒也罢,谁也不愿意留在这个死气沉沉又清汤寡水的皇陵里,守着冷冰冰的皇后元宫孤独终老。能被调走,当然是莫大的福份。因此,秦慕白的事情惹来了许多人的眼红和议论。

    “毕竟是大名鼎鼎秦叔宝的儿子啊,和我们这些人不同,啧啧”

    秦慕白坦然一笑,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来想再穿越回去已是奢谈,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的扮演这一世的秦慕白吧!秦家三公子,秦叔宝的儿子,说不定也挺有趣呢?”

    天生是个乐天派,想通此层后,秦慕白暗暗在心中与21世纪的父母亲人们告别,也依依不舍的和曾经拥有的美女香车与美丽生活说了拜拜。

    “好吧,贞观大唐,我来了!在21世纪拥有的,我现在一样也要有;在21世纪没有得到的,我在这里也会要得到!大唐奋斗史,现在拉开序幕!”

    正当秦慕白在房间里收拾简单衣物准备启程返家的时候,宇文洪泰摸进了房间,一双铜铃大眼率先瞟到了桌上那纸红边烫金的调令。翻展开来,他啧啧的道:“秦三哥,你的调令怎么不是从兵部下来,而是由皇帝钦批的啊?”

    “很特殊?”

    “这还用说?”宇文洪泰指着调令说道,“上面盖着皇帝的授命玺印呢,八个大字皇帝景命,有德者昌!啧啧,按我朝惯例,除非是五品以上大员的调动或任命才由皇帝亲自御批准许啊!你一个小卒咳,咳!秦三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哈!”

    “你以前不都叫我老白么?”秦慕白拿过调令看了一眼,左下角的确是盖着一个这样的朱红大印,轻声自语道:“这么说,倒是皇帝把我调回去的了?”

    “秦三哥,那天的事情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宇文洪泰轻声的、仿佛有点低怯的问道。

    “什么事?”秦慕白略皱眉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扭扭妮妮的?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呃没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宇文洪泰自知语失,嘿嘿的憨笑着加以掩饰。当初李君羡可是说得清楚,谁敢泄露皇帝私服来昭陵的事情,以欺君罪论,他哪里担当得起!

    大唐是中原礼仪之邦,“夫不祭妻”的封建礼教观念在人们脑海里根深蒂固。要是要旁人知道贵为天子的李世民跑来私祭亡妻,传将出去便是一则不轻不重的“丑闻”了。

    “管他是谁下的调令,我回家就是。”秦慕白也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收起调令继续收拾包裹。宇文洪泰在一旁搓着手依旧嘿嘿的憨笑,看似有话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秦慕白见到这副憨态不禁婉尔,心忖这汉子其实人挺不错的,憨厚,算是我来大唐后的第一个朋友。

    “宇文洪泰,你是想调离昭陵么?”秦慕白主动问道。

    “哇秦三哥,你会窥人心思吗?”宇文洪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同时暗想:真邪门啊!至从两年前被马蹄踩了脑袋后,他一直都不太灵光时傻时呆的。前不久发了两天高烧迷糊一阵后,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伶俐了,像是换了一个人?真邪乎!弹个琵琶也能把皇帝引来好在来的不是皇后。

    秦慕白挎上包裹对着他结实的胸口擂了一拳:“如果能行,我会帮你。”

    “嘿嘿,只要能调离昭陵,哪怕给你牵马坠蹬做个马前卒俺也乐意!俺就先多谢秦三哥了!哦不不,秦公子!”宇文洪泰笑得黑脸生花,拱手弯腰对秦慕白行了一记大礼。

    有唐一代,“公子”这一称呼可不像泛滥成灾的历史剧中一样对谁都能用。按惯例,凡三品以上的朝堂宰相或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嗣,才配得上这样的称呼。因此,宇文洪泰的这一记称呼算得上是客气之极。

    “再见了,黑子!”

    秦慕白走出房门,在昭陵一众人等的注目礼之下,背上包裹扬长而去。

    “黑子?”宇文洪泰把眼珠子轮得团团转,嘿嘿一笑道,“世家子弟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起的绰号都忒的贴切!”

    昭陵里不可纵马跑车,山脚下有一辆马车等候,倒是秦府的人接了通知,专程派的一名仆役驱车来接秦慕白的。

    心情愉悦的欣赏了一阵沿途山景,秦慕白钻进车子望长安而去。

    “贞观大唐,好像是中国历史上最辉煌和光明的朝代之一,据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且国力极为强盛,贞观皇帝李世民也被异邦奉尊为天可汗,乃至于后世都以唐人来称呼中国人,许多国外的唐人街就是名证。那么,我倒要去见识一下眼下这大唐是徒有虚表还是确有其事!可惜了,我对历史并不太了解。早知道会有今天,我真该恶补一下唐朝的历史!”

    坐在马车里,秦慕白暗自寻思。对于即将面对的父亲秦叔宝和一个暂新的唐朝家庭,他也有些期待和好奇。

    “老爸是秦叔宝,虎父可不能有犬子。好在我本就有一手射箭的特技而且从小跟着父亲修炼武当内家太极拳,相信到了唐朝也不会算差。再加上这一世秦慕白本就有的马枪技能,以及两个灵魂融合之后爆涨的力量”

    接受眼前的现实后,秦慕白开始思考以后安生立命的方法了。据说大唐极为尚武而且重视军功,有武力的人不愁出路,更何况自己出身于将门,练好一身武艺似乎是天经地义。

    不过,以秦慕白21世纪的观念来看,子承父业担当一名冲锋陷阵的武将,并非是什么上乘的出路。自己在21世纪就号称将门虎子,也曾在军队里呆过并拥有中尉军衔,这些经历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军事是政治的延伸与附属,再牛X的将军也是高级政客的马仔。

    “艺多不压身,练好武艺不是坏事。至于将来出路如何,到时候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我就不信了,以我21世纪的见识和技能,还博不到在大唐的一世荣华!先回家再说!”秦慕白这样对自己说道。

    半日之后,马车走上了一条平整的大道,车外也变得热闹起来。秦慕白掠起车窗朝外看一眼,便见路人如鲫车水马龙,其中不乏穿着各色奇装异服的外邦旅人和商客,还有人牵着骆驼载着货物操着不同的语言和口音,仿佛就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从西域丝绸之路上带来的疲惫和风尘。

    “三少爷,长安到了。”

    “停车!”

    秦慕白跳下马车来,驻足观瞻了这座闻名于史的盛世古都。禁不住深吸一口气。

    惊艳!

    唯此一词,足以形容秦慕白此刻的感觉!

    城池,虎踞龙盘;气象,磅礴恢弘!

    站在高大巍峨的长安青砖城墙之前,秦慕白感觉自己渺小如蚁。城头之上旌旗猎猎甲兵威武。这样一座边长数十里的巨大城池,绕着它走一圈都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宽达一百五十米直通皇城的朱雀大道,就是现代化的大都市中也算罕见。城中的里坊宛如棋盘整齐分布,数十条大街东西纵横南北捭阖,人流车马川涌不息,虽然没有21世纪的高楼大厦与钢铁汽车,却也别有一番古朴奔放的壮丽景象,如同浑然天成的泼墨画卷!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虽然不是登山望岳,但秦慕白分明有了一种会当凌绝顶、眼前豁然一亮心胸为之一展的感觉。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一千多年前的古都长安,这样的壮观大气!”秦慕白深吸着气,近乎于贪婪的欣赏着磅礴帝都的景象,心中暗忖道:盛世帝都果然不凡,也不知有多少青史名人在这里书写下无数风流。我秦慕白岂能落后?

    盛世无双长安风流,我秦慕白必将独领风骚!

    “三少爷,还是上车快走吧,老爷和夫人在家里等着呢!”车夫的一句话将秦慕白从无穷的YY中唤醒过来。

    再度登车,马车汇入车水马龙之中步入庞大的长安城。城中的里坊被街道划分为若干居民小区,小区间的街道宽达三四十米。就算是进了里坊要找到一户人家也不并不容易。

    一阵穿街过巷后,马车停住。虽然脑海里有着这一世的许多记忆,秦慕白仍有些担心自己下次回家是否会迷路。

    下了马车,入眼看到一栋高墙大拱的朱门庄院,门上有匾大书“秦府”二字。但更吸引秦慕白的,是大门旁边整齐竖插的十二面方天画戟!

    脑海里残存的这一世的记忆告诉秦慕白,在贞观大唐还没有形成严格的立戟制度,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在府前立戟的。除非是拥有特殊荣耀与功勋并得到皇帝嘉奖特许,否则就算是亲王皇族与当朝丞宰,也不行!

    勋门立下十二戟,便是秦家在贞观一朝特有的殊荣。

    纵观朝野,仡今仍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第4章 秦府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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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自己家里立戟十二的勋门秦府大院中,秦慕白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兴奋与悸动,这跟前世去军队拜访身为集团军军长父亲时的感觉一样,既有些自豪,又有些压力。

    凭心而论,秦慕白从来就没有想过浸润在父辈的荣耀和成就中,当个二世祖纨绔一世,要不然也不会走上射箭运动员这条路子,当初为的就是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来证明自己。

    这一世到了唐朝,依旧如此。

    父亲秦叔宝的荣耀和成就或许可以给自己带来方便,但那些光环始终只属于父亲。

    一条道路无论宠辱,终究是铺在脚下,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去。

    “三少爷,老爷和夫人就在后宅主堂,快过去拜礼吧!”仆役将秦慕白引进了大院就自行告辞请退了。主人家事,可不是仆人能过问观瞻的。

    秦叔宝贵为国公、当朝三品大将军,勋门立下十二戟贵不可言,但这栋大院却比较的简朴。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与豪门大户标志性的成群仆婢来前呼后拥,甚至有些冷清和寥落的意味。

    大拱飞檐的瓦房与粗糙的青石板道,处处透出一股简单古朴的意蕴与粗线条的雄浑美感,军武之家特有的粗犷苍劲气息扑面而来。

    前宅只用来待客歇马,秦慕白一路朝后宅走去,路上遇上几名府中的仆役丫环,大多也只是略停脚步拱手而揖或是道个妇礼,全不似清宫影视剧中的那样迎头拜倒行上大礼。

    “原来大唐时代的人,并没有受到清朝那种严重的奴化。这些仆役丫环见了我非但没有奴颜婢膝的行上跪拜大礼,也只字不提奴材、奴婢这样的字眼,顶多以小人自称。看来我和许多人一样受泛滥的清宫戏荼毒太深,以后要多学些大唐的礼仪可别出尽洋相。”

    秦府虽然简朴,但面积却是不小。穿过一条回廊和林荫小道来到后宅,便是居家宅第了。一栋斗拱飞檐的大瓦正房矗立正中,旁侧两排跨院,不远处还有一排略显低矮的仆役居房。

    无论哪排房子,统一的都是坐东朝西。这便是长安居宅的统一定制不可与坐北朝南的皇城摆向一致,否则便会冲突龙气是为不敬。

    秦慕白平缓呼吸收敛心神,稳步走上了正房的阶梯朝大堂走去。正好奇想要抬眼看一看堂中有哪里些,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朝自己压顶而来!

    “好凌厉的气息这是真正在血海尸山里走趟过的人,身上才有的凶煞戾气吧?”这样的感觉秦慕白曾经有过,以前与几名特种兵教官相处时,隐约感受到过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这种“煞气”!

    眼睑略抬,秦慕白看到大堂的正位上,端坐着一个身着紫色锦衣的男人。

    蓦然一怔,秦慕白不禁呆愣了一瞬。

    “老爸?!”

    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和他前世的军长父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同样的内敛沉寂岿然如山,同样的不怒而威眼神如刀!

    略有不同的是,眼前这人的年龄略显得年轻一点大约还不到五十岁,留了几绺长及腹部的飘逸美髯,脸色略显苍白隐约透出一股病态。

    “三郎还不快来跪拜父亲?”旁边传出一个透出欣喜的女声,秦慕白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在正堂的旁侧还侍立了一名三四十岁的妇人,这让他再度惊讶!

    这个女人居然和前世那个音乐教授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前世今生早已注定?!”

    一时间秦慕白有点心跳加快,但好在他作为一名射箭运动员经过无数特殊训练,心理素质一向过硬,很快镇定下来平缓了心情,上前拜倒在地。

    “不肖子秦亮,拜见父亲大人!”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一拜,秦慕白心安理得,心中还有些意外的惊喜与悸动,仿佛就看到了预想之中再也不会看到的父亲。

    “你也知道你不肖?”秦叔宝的声音却有些出乎秦慕白意料之外的冷淡,甚至还有些不悦和怒意,“说,你缘何被军队开除,莫不是又犯了什么过错丢人现眼?”

    秦慕白始料不及的心中略自一凉,当下也不想和父亲强嘴硬辩,实话实说道:“孩儿并没有犯错,只是突然接到一纸调令,自己也正迷惑和不解。”

    片刻的沉默。

    秦慕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一个封闭的气腔,将自己包裹于其中,隐约有些呼吸不畅。

    “谅你也不敢欺骗老夫。”

    “笃”的一声,秦叔宝拄着一根拐杖从坐榻上站了起来。旁边那名妇人急忙来扶,他摆手道:“你带他回去好生训诫。我累了,且去自行歇息。”

    说罢,秦叔宝拄着拐杖朝一旁走去,不久便消失在了正厅侧门边。

    秦慕白侧目看了一眼秦叔宝拄着拐杖有些蹒跚,但仍是挺拔的背影,心中隐隐想道:看来老爹的身体不是太好原来“我”这个庶子在家里真的不太讨人喜欢,但是没关系,我会改变这一切的!

    “三郎快起来罢!”那妇人却是一脸欢喜的上前来扶秦慕白,慈蔼的眼神将他上下的打量,舐犊之情溢于言表。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秦慕白,秦叔宝的无配正妻已经亡故,眼前这位这便是秦叔宝的继室、他的生母刘氏。

    “娘,我回来了。”展颜一笑,秦慕白心中甚觉温馨和安宁。仿佛就见到了自己真正的母亲,那个溺爱了自己近三十年的贤妻良母。

    “你离家从军都快三年了,现在回来了便好,娘高兴。”刘氏的眼中噙着泪花抓住秦慕白的双臂,不停的上下打量她声音有点哽咽道,“不错,我儿长高了长壮了生得和你父亲一样的仪表堂堂,也比以前更乖巧伶俐了。谁再敢说我儿不肖和痴傻,我断不饶他!”

    秦慕白呵呵一笑:“如果是父亲大人呢?”

    “他呀他就是这外冷内热的性子,你做了他十**年的儿子还不知道么?你别怪他,其实他心里也高兴呢,只是嘴硬要面子的不肯说出来唔,不说了。快,为娘给你安顿了接风宴,你快来!”说罢,刘氏欢天喜地的拉着秦慕白的手便出了正居大宅,往跨院走去。

    继妾便只能住跨院侧房,“侧室”一词名符其实。虽然秦家的主母正妻已亡去多年,刘氏这个没有扶正的妾室平常也只能住在侧房。

    入乡且先随俗,秦慕白暂时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心中感觉到些许的别扭。而且刚才与父亲秦叔宝那堪称惊鸿一瞥的短暂会面,也让他感觉到自己和母亲在这秦家,仿佛并没有什么超然的地位。

    “没关系,以后会好的。”对此,秦慕白只是微然一笑。

    他深信血浓于水,再加上自己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肖纨绔子弟,总有一天要改变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及他和母亲在家中的地位。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秦慕白还是跪坐在了食几前,看着母亲指挥下人将一盘盘的珍馐美食摆了上来。

    一席宴,异常丰富。南鱼北羊,唐时不兴吃猪肉。摆上桌的,无不是制作精美的羊肉与鱼菜,还有几片撒了黑芝麻散着蜂蜜香味的烤饼。

    异香扑鼻,秦慕白食指大动。

    “白沙龙、鱼干脍、巨胜奴三郎,全是你最爱吃的长安名菜哦!”刘氏自己没有置席,而是坐在了食几侧旁给秦慕白倒上了一杯酒递上来,“喝吧儿子,你父亲珍藏的西域三勒浆,特意让我拿来给你接风洗尘的!”

    秦慕白凝视了母亲一眼,展颜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虽淡,情却浓。

    “好酒!”

    “那便多喝几杯!”

    “我来给母亲斟酒!”秦慕白拿过酒壶却发现桌上只有一个杯子,正要起身去取杯盏,刘氏将他拉住,微笑道:“傻孩子,为娘一介女流怎么能和你同桌饮宴?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饱食饮吧。你吃得越多,为娘便越开心,便比自己吃了这一顿还要暖心肠。”

    想必这也是大唐的风俗了,分桌饮食,男女不可同席秦慕白也没有坚持免得让母亲为难,自己开始大口大嚼桌几上的美食,脑海里不禁迸出一个句子哥吃的不是饭,是亲情!

    “来啦、来啦!天下第一大厨亲手特制的小天酥登场喽!”突然一记清脆的女声从侧门传来,很快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闪了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冲着秦慕白嘻嘻的笑,与刘氏长得极像,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儿。

    “三哥,欢迎你回来哦!小妹亲自下厨做了这道长安名菜来慰劳你呢!”

    刘氏呵呵的长笑:“顽皮的四丫儿,快先过来给你哥哥见礼才是!”

    “小妹就免了这些俗礼吧!”秦慕白婉尔一笑:这就是我同母的亲妹妹、秦家唯一的丫头、最小的老四秦霜儿了。

    蛮漂亮的,貌似还很可爱!

    

第5章 将门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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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空多了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曾是独生子女的秦慕白心里自然高兴。看这小丫头活泼机灵喜乐无忧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就泛起一股保护她、爱护她的冲动。

    “三哥,快尝尝小妹亲手做的小天酥,嘻嘻!”秦霜儿欢快的跑过来跪坐在桌几的另一侧,将一碟儿饭团似的东西放了下来,欣喜又自豪的说道,“快尝尝嘛,我做了好久呢!”

    刘氏在一旁笑得眼睛眯起眼角多出几条鱼尾纹来,说道:“三郎啊,四妹听说你要回来,连夜跟府里的厨子学的手艺唔,你快试试!”

    “连夜学的?”秦慕白一笑,举著夹起一块“饭团”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好像是某些肉类剁碎了再和米饭混蒸而成的;在鼻间闻了闻,仿佛有鸡肉的清香味,却带有一些羊肉的腥臊。

    不是那么好闻

    “快吃嘛,嘻嘻!”秦霜儿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比期待的看着秦慕白。

    不好抚了妹妹的一番心意,秦慕白微然一笑将*子放进嘴里。刚入口,就感觉到一股难堪的怪味,羊肉的腥臊气更加呛人,大好的食欲瞬间化作乌有,眉头也皱了起来几乎就有一股当场吐出来的冲动。

    这恐怕是两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

    “哇,你这是什么表情嘛,真是的!”秦霜儿生气了,鼓着腮帮子瞪圆眼睛抗议道,“很难吃吗?很难吃吗?”

    秦慕白苦笑的看了母亲一眼,摇摇头示意“不难吃”,视死如归的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马上抓起一杯酒咽吞了下来盖住了嘴里的异味,他展颜一笑道:“四妹的手艺果真不错,味道很好。”

    “哈哈,我就知道嘛!我可是咱们秦家的天才少女、未来的天下第一大厨!”秦霜儿欢天喜地的扬着粉拳欢呼,然后亲自动手夹起一整块*放到秦慕白的碗里,笑嘻嘻又很温馨的柔声道,“三哥快把这些都吃了,你离家三年我和母亲都想死你了。从军肯定很苦吧?回家了多补补哦以后小妹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呃”秦慕白表情有些僵硬的咧了咧嘴,只好点头。

    “好了小妹,看你一身油污快去清洗一番,为娘陪着你三哥吃饭就可以了。”刘氏来给秦慕白解围了。

    “好呀!”秦霜儿爬起身来就往外跑,出了门又探回头来笑嘻嘻的道,“三哥,晚上小妹再给你做点心哦!”

    “好、好”秦慕白看着小妹的背影一阵发笑,心里感觉一阵暖意。

    “好啦三郎,这小天酥就别吃了,领了四丫儿这份心意就好。”刘氏微笑道,“回来了,就安心住段时间。你父亲的身体日渐消瘦赢弱,你这做儿子的也该在他病榻前多尽孝心才是。”

    秦慕白点了点头,问道:“娘,父亲大人立马横枪纵横天下,英雄一世威名赫赫,怎么才四五十岁就落下这副身子骨?”

    “哎”刘氏轻叹一声,面露忧色摇摇头道,“你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男儿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因此打起仗来总是身先士卒。他十几岁投身戎武,马背上刀山火海的走过了二十多年,四处征伐历经千百战,光数算得出来的恶战就有二百余阵,全身上下几乎没了一处完好无损的肌肤,流血断骨更是家常便饭。人嘛,伤筋动骨坏了精气神,老来哪能不害病?再加上你父亲心气孤高天生一副傲气雄骨,不服输、不认老,身体越差他心情也就越差唉,真是一言难尽!”

    “娘,你也不必太担心。”看到母亲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秦慕白心里不是那么好过,劝慰了一阵,好歹让她转忧为安。

    “看到你现在这么孝顺懂事了,为娘高兴,你父亲心中定然也是欣慰的。”刘氏抹着淡淡的泪花,如此说道。

    饭后,刘氏和秦霜儿陪着秦慕白在自家府里转了转,闲话家常别有一番滋味。父亲秦叔宝一直没有再现身,秦慕白也不好去扰了他的清静。至于那两个嫡长的异母哥哥,也一直没回来。

    听母亲说两位兄长都已经成家了就住在长安,长兄秦通现任左监门卫翊府正五品左郎将,戍卫皇城禁宫;二哥秦斌从文,现任弘文馆学士负责编修典籍,实际也就是皇帝智囊团的一员。

    两位兄长隔三差五都会来看望父亲,到时可以相聚。

    秦慕白心忖道,看来嫡庶之间的差别真的很大。按照大唐朝廷现在的习惯是“长子袭爵次子尚主”,也就是说秦氏勋门嫡出的大哥秦通,将来要袭承秦家的爵位,而且他现在自己就是御林军五品郎将了,官职虽然不是太高,但仍然年轻可谓前途无量;二哥秦斌已经成了家,因为成亲较早所以才没有和皇室结下姻亲迎娶某位公主郡主。秦家的家业,未来也将由两名嫡子来分割。

    至于秦慕白和以后要出嫁的四妹好像轮不到什么。

    想到此处,秦慕白不以为意的微然一笑知足者常乐!

    万一我穿越成阿猫阿狗或是乡野残废呢?现在这个状况已经算是不错了,好歹有老爹秦叔宝的光环笼罩。

    “路在脚下,自己去走。”

    秦慕白一向信奉这样的座右铭。至于那种大宅门似的内斗纷争、谋夺家产的龌龊无聊事,就让它们见鬼去好了。

    三天过去了。

    秦慕白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晨昏定省就是每天早晚的例行拜礼,其他的大多数时候秦叔宝都不见人。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是机械化与程式化的寥寥数语。好在有刘氏与四妹霜儿相伴,否则秦慕白会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家。

    这天晚上,两位嫡长的哥哥相约一起回家探望病父了。他们父子三人在内堂叙了话,便一起来到了后院的马球场,却没有叫上秦慕白。

    “三哥快来!爹爹要考校二位兄长的武艺了!”四妹霜儿拉着秦慕白不由分说的往马球场去。

    秦慕白也没有在意和计较,欣然和四妹一起来到了后院。

    秦府的后院很大,和诸多豪门大院一样有个时下游行的马球场,但秦家的却更像是个校武场。一排箭剁一排马厩,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

    秦叔宝半坐半躺在一张宽大的皮褥椅中,须发轻飘眼睛微眯,略带青灰的脸上泛着浑然天成的凛然威风。

    虎老,威不倒!

    校武场上,两名身着劲装的青年男子在策马疾奔练习马术,身姿潇洒干脆利落,扬溢着奔放的武者风流。

    “想不到从文的二哥也有这样一手好骑术,当真是将门虎子!”秦慕白心中暗道。

    看到秦慕白和秦霜儿到来,秦叔宝微抬了一下眼睑依旧无动于衷。秦霜儿欢快的跑到了他身边清脆如莺的唤了声“爹爹”,然后跪在他身边给他轻轻捶着腿。

    “四丫儿乖。”秦叔宝难得的微然一笑,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秦霜儿的头,又缩回了厚实的皮裘中。

    秦慕白上前拜了礼,便立于一旁静观二位兄长的骑术。

    “三郎,你从军三年可有长劲?”蓦然,秦叔宝说出了这句。

    秦慕白心中微动: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几天来父亲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回父亲话,孩儿从军后努力修脾改性苦学武艺,也算略有所得。”秦慕白拱手回道。

    “唔四丫儿,将你二位兄长唤来。”

    秦霜儿跑去叫人,没多久秦通和秦斌都策马而回,一起来到秦叔宝面前拜礼。秦慕白细眼看了一回两个异母哥哥,长兄秦通身裁极为高大健硕几乎与宇文洪泰不相上下,凛然一副天生武者的风范;二哥秦斌虽是从文,也练就得一副好身板,健壮均匀挺立如枪。

    兄弟三人也打过了招呼,大唐最重孝悌,长兄如父,身为弟弟的秦慕白面对两位兄长就必须如同对待长辈一样,礼数不得有半点疏忽。

    反而,两个已经成家立业了的嫡长兄,对秦慕白这个庶出的异母弟似乎不那么热忱,虽是客气,隐约却有一股拒人于外的生硬和看不上眼的小视。

    “我秦家乃是将门。不管你们将来做什么,武艺不可丢。”秦叔宝平缓的语调中透出无限威仪,让三子一女都不敢吭大气,淡淡道,“为父三门绝技,分别传授给了你们兄弟三个。大郎学锏,二郎学拳,三郎学枪。唯独箭术,是你们三人都从小就修炼了的。我大唐尚武,不光是兵家将门练箭,天下仕子文人也必修箭艺,是为六艺之一,就连许多妇孺都能骑马射箭。”

    秦霜儿轻轻的捶着秦叔宝的腿,嘻嘻低笑道:“爹爹,孩儿也能开弓射箭呢,将来能做将军吗?”

    “不要胡闹。”秦叔宝浅然一笑抚了抚她的头,丹凤长眼微然一眯说道,“难得你们兄弟三人齐聚一堂,今日,为父就考较你们的箭艺。”

    “是,父亲大人!”兄弟三人一起抱拳应诺。

    秦慕白分明感觉到,父亲、两个哥哥和小妹,都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投到了他身上。

    其中的意味,各不相同。

    

第6章 武无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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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脑海中泛起的一些记忆告诉秦慕白,从小,兄弟三人当中自己的武艺就是最差的,这对将门后裔来说无疑是最丢脸的事情。不仅如此,“自己”从小顽劣叛逆,文不成武不就,只爱飞鹰走狗斗鸡赌钱,品行也显得有些恶劣,活脱脱一个不懂事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秦家一向门风甚严,因此秦叔宝和两个异母哥哥对自己都有些失望和厌烦,难怪早早就被赶出了家门扔进了军队,而且三年没有回家也没有得到任何觐升。

    “好吧,这场比箭,就当是我秦慕白归来之后,为自己正名的第一战!”

    面带微笑,秦慕白和两个哥哥一起在兵器架上取了弓箭挎上箭壶,走到了比箭场中。

    “嘻嘻,爹爹,你看三哥这次回来是不是跟以往大不相同了?”秦霜儿小声的说道,“霜儿看他比以前懂事许多了呢,少了孟浪,多了沉稳。你看他现在这份闲定自信的气度,倒有爹爹的几分风范呢!”

    “四丫儿嘴甜,但也不能只顾着维护你那三哥。十**岁,也该懂事了。为父是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在统率兵马催城拔寨。”秦叔宝抚着秦霜儿的头,一双鹰隼似的老眼却是盯着场中的三人,淡淡道,“对于武者而言,手下有真章才是根本,否则再好的气度也是装腔作势。”

    秦霜儿嘟起嘴抗议了:“爹爹,你怎么就那么讨厌三哥嘛?真不公平!”

    “讨厌吗?”秦叔宝呵呵一笑,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别吵了,看你三位兄长比试箭艺吧!”

    秦慕白细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弓箭,中国传统的复合式反射弓,与自己在21世纪训练和比赛用的现代弓略有不同,弓身用上等的黄杨木加上动物的角质混合制成,强硬有力射程很远,大约需要一百多斤的力量才能拉开。用现在大唐的军武成例来说,这就是标准的步兵用的“长弓”。

    万变不离其宗,秦慕白相信自己能射好这种箭,无非是用的力量比以前要大一点。自己穿越来后力量爆涨几乎相当于普通人的两倍,拉开这种一石之弓,小意思。

    “二位贤弟,怎么比?”长兄秦通说话了。

    “就听兄长安排好了。”秦慕白和秦斌都这样说道。

    “好。父亲刚说到六艺,那我们就按六艺箭术的标准来比试。”秦通说道,“就比试参连。”

    “好。”二人一起应声。秦慕白却在心中打鼓:什么是参连?这儒家六艺中的箭艺,套路还真是复杂。算了,我先看他们射了再说。

    “大哥先请。”于是,秦慕白说道。

    “嗯。”秦通应了一声,嘴角轻轻一咧脸上泛起优越感十足的微笑,拈弓上箭,对准数十米开外的箭靶*出一箭。

    “笃”的一声,正中靶心。

    秦慕白心中一凛:好箭法!谁说古人就一定输给今人呢?冷兵器时代的射箭好手,到了现代想要成为职业的射箭运动员,并不难!

    紧接着,秦通再连续发出三箭,全部中靶。四枚箭,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就如同一笔“一”字。

    “大哥的箭术一向最为精湛,我与三弟哪有胜算?”秦斌在一旁说道,话中显然带有艳羡与惊叹。

    “四枚箭中靶后一字排开,原来这就是参连。这种小玩艺儿我以前经常和队友一起玩嘛,不仅是射成一字,连之字都射出来过。”秦慕白不经意的一笑,心中暗道。

    “到你了,二弟。”秦通哈哈的笑了几声,拍拍手说道。

    “小弟恭敬不如从命。”秦斌回头看了秦叔宝一眼,信心满满的拈弓上箭,连射四箭,也射出了一个漂亮的四株参连。

    “哈哈,二弟的箭艺大有长劲嘛!”秦通大笑的拍着秦斌的肩膀,兄弟二人显然极为亲昵。

    后面不远处的秦叔宝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微然点了点头。

    秦霜儿嘟了嘟嘴,低声道:“明明就不公平嘛!大哥二哥从小就擅长参连,这一向是三哥的最弱项!”

    秦叔宝微然一笑道:“明知是最弱项就该要补强。如果从军三年连箭艺都没什么长劲,你那三哥也就当真是个纨绔废物了。”

    “哼!爹爹你就知道偏着大哥二哥!”

    那一边,秦慕白拉了拉弓弦试了试手准备施射。秦通和秦斌一起双手叉胸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秦通还说道:“三弟,你已经从军三年,箭艺上应该有所进步吧?怎么说,你也不能输给从文的二哥吧?”

    “二位兄长秉承了父亲的天赋,小弟却是资质拙劣,如果输了倒是应当,二位兄长切勿笑话。”秦慕白微然一笑,信手拈上一箭射出。

    箭如奔泓,飞星逐月!

    “笃”的一声,正中靶心!

    “哇,三哥好棒!”秦霜儿跳了起来大声欢呼。秦通和秦亮的脸皮整齐一颤,同声异道:“三弟果然好箭法!”

    唯独秦叔宝不动声色。

    儒家六艺中的箭艺,讲究的不是战场杀敌,而是重在修身养性塑造君子风度。这“参连”箭艺,就讲究一个“齐”不在于中不中靶心,而在于后面的三株箭,是否能与前面的三株整齐排成一排。

    “修齐治平”的儒家奥义,也体现在这射艺之中。

    但是秦慕白刚才举手投足拈弓射箭的潇洒姿势,与一箭既出必然中的的信心气度,也着实让秦叔宝等人眼前为之一亮。

    “还有三箭,三弟施射吧!”

    “好。”淡然一笑应了一声,秦慕白左手擎弓右手拈箭,潇洒自如的五指*一把夹出三枚箭来,信手一扬如行云流水般将它们整齐的搭上了弓弦。

    秦通和秦斌顿时惊讶的顿大了眼睛他想干什么?三株齐发吗?

    三箭齐发的人,不是没有。军队之中就有可能见到这样的箭术高手。但问题是现在比试的是“参连”,要求四箭并排排成一字!

    谁能保证这种情况下,同时射出的三枚箭在箭靶上排成一字?!

    绝不可能!

    “也许,只有父亲那样的绝世神射才能做到吧?!”秦通和秦斌不约而同的想道。

    “呀”后面秦霜儿不轻不重的惊呼了一声,指着秦慕白有点激动的道,“爹爹你快看,三哥要用三株连发呢!”

    “竖子不知高低,三株同发怎么可能齐中参连?”秦叔宝冷笑。

    他话音未落,靶边传来“笃笃笃”的三声脆响!

    尘埃落定。

    秦通和秦斌目全口呆,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吞进自己的拳头。

    “哇!!!太漂亮了!三哥好厉害!好整齐的参连哦!”秦霜儿欢呼雀跃的跳了起来。

    秦叔宝嚯然起身,长身而立!

    秦慕白放下长弓微然一笑,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站起身来的父亲秦叔宝,一双凌厉中透出惊讶的眼神带着正准准的落在自己身上,如同刀锋抹过。

    “三弟你这真是神射!”半晌后,秦通和秦斌一起回过神来,整齐的吸了一口凉气,吃惊的说道。

    “小弟献丑了。”秦慕白拱手作了一揖微笑淡然。

    秦叔宝微拧了一下眉头又再复坐定下来,秦霜儿激动得俏脸色通红,围着秦叔宝叽叽喳喳的叫道:“爹爹,你看到了吧,嘻嘻!三哥真的做到了哦!三株连发,好整齐的参连!”

    “嗯”秦叔宝轻嗯了一声,不复多言。

    “爹爹,你怎么就不表扬一下三哥嘛!”秦霜儿凑过来,一边帮他捏着肩膀,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嘟嚷。

    “男儿学箭,难道是为了沽名钓誉么?既是出身将门,箭射得好是应该的,射不好才该受罚。”秦叔宝表情不变淡淡说道,“不过,三郎比起几年前来,似乎的确是有所进步。去,叫他们过来。”

    “是!嘻嘻!”秦霜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就像是中了**彩一样的欢天喜地。和两个兄长说笑几句后,她挽着秦慕白的手臂低声窃语道:“三哥,爹爹夸你了呢!”

    “是吗?”秦慕白呵呵的笑。

    兄弟三人放下弓箭一起走到秦叔宝面前,拜礼。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试箭艺,三郎胜。”秦叔宝也不多言,言简意赅说完这句拄着拐杖起了身来,说道,“为父累了,你们兄弟三人各自忙碌去吧!”

    “是,父亲大人。”

    秦霜儿扶着父亲走了,一路嘻嘻哈哈的笑着,像一只活泼灵动的鸟儿逗得秦叔宝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秦通凝神看着秦慕白认真的说道,“三弟,想不到你的箭艺精进到了这样的程度,气度风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颇为神似父亲的大将之风。相比之下愚兄真是汗颜。看来,愚兄也要加以苦练了。今日就此告辞,他日有机会,我们兄弟再行比试。”

    “父亲要歇息,那我也走了。”相比之下从文的秦斌多了一些书卷气息,表情言语也更斯文柔和,说道,“三弟在家好好侍奉和孝顺父母大人,另有时间不妨多读些书。古人云武定国文安邦,现在太平盛世,多些才学终究不是坏事。愚兄告辞!”

    “小弟记住了,恭送二位兄长!”秦慕白拱手相送,心中微然一动: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对我说话都亲近了好几分。显然,小小的比试了一回箭术,父亲和哥哥们都对我刮目相看了毕竟是血浓于水,也许他们并不是真的讨厌我,只是对以前那个顽劣没出息的秦慕白,有些恨铁不成钢。

    

第7章 拳法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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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你好棒!你真棒!快回去告诉娘亲,她一定很开心的!”秦霜儿拖着秦慕白,一路嘻嘻哈哈的往跨远走去。

    “小妹,我问你一个问题。”趁着小妹高兴又没有旁人,秦慕白问道,“我以前真的很讨人厌么?”

    “嘻嘻,怎么想到突然问这个?”秦霜儿古灵精怪的一笑,闪亮的双眸滴溜溜一转,低笑道,“你呀,被马踩了几脚就把自己干的糗事都忘了吗?我听娘说,你打小就调皮捣蛋不听教化,不肯读书不肯练武,只知道吃喝玩乐到处惹祸。爹爹那么威严的人你也不怕,刚挨完了家法眼泪未干,转背就跑出家门撒野去了。和一些狐朋狗友野小子整天斗鸡聚赌打架闹事,甚至还嘻嘻,偷看过人家大姑娘洗澡被当场抓住呢!”

    秦慕白的额角略一抽搐险些划出几条黑线,干咳了一声道:“闭嘴,不许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哥现在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唔,父亲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呢?也没见他吃药。”

    秦霜儿虽然机灵,毕竟年龄小心智单纯,见秦慕白转换了话题就顺着他说道:“爹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是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丈夫开国立邦杀人无数,岂惧一死何需用药?以前皇帝还派御医还给他瞧过病,说是什么早年受伤太多气血亏虚腑脏不平,闲置下来还落了一身严重的风湿。这两年来,他的腿脚都不方便了,但就是不肯吃什么药平常顶多喝些药酒。”

    “药酒?”秦慕白心中一亮,这个自己倒是不陌生。21世纪的爷爷就是个老中医经常泡药酒喝,传承到父亲那一代泡药酒也是家常便饭。当时曾记得,治风湿的药酒一般都是用的五六十度的白酒,大唐这时候的酒水没有蒸馏过的不可能有这样的度数。

    “想个办法将酒水蒸馏一下,泡点对症的药酒给老爹喝,治治他的风湿或许有效”秦慕白如此想道。

    回到房中,秦霜儿拉着刘氏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今天比箭的事情,把刘氏笑得合不拢嘴,夸赞道:“我儿在军队里励练了三年果然出息了,箭术还胜过了大哥二哥。能得到你父亲的一句称赞可不容易,可见他现在对你有所改观越发器重了,你需得更加努力才是。”

    “是,娘。”秦慕白微笑应过。

    傍晚饭后,秦慕白来到后院马场走动走动。时值隆冬天气寒冷,他便打起了许久没曾练过的内家拳武当太极。

    要说这内家拳,来源便是马上的大枪术与大刀术,以及道家的养身之道。尤其是太极拳,起源于古代骑兵的枪法、长柄大刀法,其基本用法是:开、合、发,如同踩着高跷来使用长枪、长柄大刀。

    现在这副身体里残留的那套马上枪法,倒是可以与自己前世修炼的太极拳有许多的相通之处,现在已经在他的脑海里融合为一相互助长。

    一边打着太极拳,秦慕白脑海里一边回想着那套马上枪法。一时技痒,他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提一柄长枪跨了上去。

    均匀吐纳沉敛内息,秦慕白策马而动在后院里开始奔腾。将门之家,自然是好马。烈马奔腾速度极快,他迎着寒风身上的血液却不由自主的有点沸腾起来。

    骑马,前世经常在马术会所里练习并不陌生,再加上这一世融合的技能,更显得熟练;很快,他如同与生俱来就会一样,轻车熟路很自然的挥动了手中的长枪,使出了一套凌厉霸道的枪法。

    寒风凛冽枪花朵朵,秦慕白将这一柄长枪耍得开心了,还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喝斥,如同在敌阵丛中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渐渐的,吼声越来越愤怒和凄厉,隐约散发出一丝喷薄的杀气!

    “难道真的是传承了秦叔宝的一腔战血?我一个21世纪来的人连鸡都没杀过,怎么一使起枪来就想到了杀人见血?!”秦慕白自己心中也有些惊异。

    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院转角的回廊边多了一条人影。秦叔宝拄着拐杖,沉寂如水的凝眸看着校场之中的秦慕白,眼角微然一眯,飞闪而逝一抹惊讶的神色。

    “离家三年宛如脱胎换骨,不仅仅是箭术、马术精进不少,连枪法也纯熟到了这样的境界。而且,这套枪法似乎与我教他的有些径庭相佐跟谁学的?”

    暗自沉吟了几句,秦叔宝走到了校场边。秦慕白这才发现父亲来了,急忙落下马来拱手而拜:“父亲大人。”

    “你这枪法跟谁学的?”秦叔宝单刀直入道。

    秦慕白心中略动,反问:“不是父亲教我的么?”

    “胡说。”秦叔宝厉斥一声还咳嗽了几下,剑眉微拧逼视着秦慕白说道,“老夫的这一身武技,不管是锏法、拳法还是枪法,全是走的刚猛劲烈的路子,但求人马辟易酣畅淋漓。我刚才看你使枪,分明带有几分阴柔味道,岂是我秦家一门的风范?”

    秦慕白心中了然:父亲的眼光果然老辣!我刚刚练着太极拳又想着马枪,一时兴起才使出了这一套将内家拳与秦家枪法相融合的枪术。想必父亲练的都是刚猛一路的外家功夫,难怪一眼就看出了我枪法中的不对劲。

    再又想道:内家拳重在养气用气,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小妹不是说,父亲就是气血不顺腑脏不平还有比较严重的风湿吗?要是能让他练上这套太极拳,再加上烈酒配制的风湿药酒,或许能让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呢?

    想到此处,秦慕白眼角闪过一道星芒,略微一笑拱手拜道:“父亲容禀,孩儿不敢欺瞒。其实这套枪法的确就是我秦家的枪法,只不过我融合了一些发自内劲、以柔克刚的拳意进去。”

    “发自内劲、以柔克刚的拳意?”秦叔宝眉头略扬,不经意又仿佛有点不屑的微然一笑,“你还能自创什么拳法不成?”

    问得好,正中下怀。心中暗忖一声,秦慕白嘴角轻扬微自一笑。秦叔宝将他这细微的神色变化收悉心胸,一双凌厉的老眼禁不住微然一眯,心忖:这小子,怎么笑中透出一股妖异,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知子莫若父,他这一次回来像是换了一个人,神色气度也一点都不像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秦叔宝发出了一声轻喝。

    “是。”秦慕白拱手拜了一拜,气定神闲的答道,“父亲的眼光自然是犀利独到的。事到如今,孩儿也不敢隐瞒。其实孩儿在从军的这些年里,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了孩子一套极为精妙的内家拳法名为:太极!”

    “内家太极拳?”秦叔宝双眉略沉眼中闪过一抹异讶的神采闻所未闻的拳名!

    “正是太极拳。”

    “打给我看。”

    “是。”

    沉敛心神全神贯注,秦慕白将自己前世练了十几年的武当太极拳打了一回。

    太极,具有贵柔尚意的特点,以心息相依、运行匀缓、意到气到、动静自如、以柔克刚、灵活婉转、莫测端倪为行拳要领。更以健身心,益寿年,为人生切身学问。

    这样的拳法,与秦叔宝用来冲阵杀敌的刚猛武艺自然是南辕北辙。

    不过,秦叔宝毕竟是浸淫武学数十年的武者,没走几式,显然已经看出了这套拳法中的精妙所在,心中不由得惊疑起来:这样的拳法的确像是脱胎于软柄的枪类兵器,走的以柔克刚的路子。若与马上枪法融会贯通,倒真是能相互助长增添无穷精妙。但是显然,这套拳法并非以杀人博阵为目的,似乎更像是修行养生的拳法。

    “何人教你这套拳法?”

    “回父亲话,孩儿的师父是一名鹤发童颜看不出年龄的游方道人,高来高去行踪飘乎不定,武艺手段异常高强,自号张三丰。”秦慕白收起拳势,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的说道,“师父教我拳法时曾说,对任何人都不得透露他的身份,唯独一人例外。”

    “谁?”

    “正是父亲大人,您。”

    “为什么?”秦叔宝目露精光,两道眼神如同刀锋般落在秦慕白的脸上。

    面对秦叔宝连珠炮一般的咄咄逼问,秦慕白依旧淡然的微笑,还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正色的拱手拜道:“师父说,唯有父亲大人这样的巅峰武者,才配得上与之切磋讨教武道之事。”

    大唐崇尚道教,李家皇室以老子李耳的后代自居,并令王公以下所有人都修习《老子》,道教一度跃于诸教派之首。道人,在贞观一朝也颇受青睐,想来父亲也应该不会反感道人秦慕白如此心忖。

    “哈哈!看来你那牛鼻子师父,跟老夫的脾气倒是有些契合相投的地方,妙哉!”秦叔宝傲气四射的放声大笑,将拐杖在地上顿了几顿,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千家武学万般手段,的确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为父纵横沙场数十年,遇到的高手劲敌不计其数,平生更以得一劲敌对手为乐。只是可惜可恨哪!老夫年不到五十,就落下这一身痼疾,步履尚且蹒跚,就别提和你师父切磋对战了。”

    秦慕白面露微笑心中暗道:以父亲这种傲气凌云的脾气、立马横刀纵横天下数十年的巅峰武者姿态,是不可能欣然接受我这个不肖的儿子传授他什么拳法的。现在看来,我倒是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正中他争强好胜的下怀。

    “爹,师父曾说,切磋讨教并非就一定要对阵决个胜负。”秦慕白使出了他前世和不同类型的人相处练就的如簧巧舌,说道,“师父是个道人,与世无争不喜斗狠,也不可能与父亲一决胜负。师父曾说,传我这套拳法,并非是看中了我资质如何出人一等,而是希望我学会之后,有遭一日能将这套拳法的奥义拿来与父亲大人研究,这样就达到切磋武术共同精进的目的了。强身,修性,精进,这岂非也是武道的精髓?”

    “唔,看来你师父的确是个得道的世外高人,为父这种披坚执锐只识杀伐的武夫,离他的境界还颇有差距。”秦叔宝被儿子不露声色的拍了几下马屁,显然心情不错,抚着美髯呵呵长笑两声,点头道,“那你师父为何不亲自来见老夫,与老夫当面切磋?”

    “这孩儿就不得而知了。师父曾说,如果有缘,自会与父亲见面的。但不知是何时。也许是明日,也许是明年,也许是若干年后了。其实,孩儿想要见他也是极难,一般都是他不定期的来找我。”秦慕白面露难色的回答道。心中暗笑:这段情节我就懒得设计了,老爹你就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琢磨吧!父亲身为一名巅峰武者,爱武成痴是极有可能的,研讨武学也自然是一大爱好。不知道我这样的设圈下套是否算成功,能否勾起他的好奇心,来主动找我讨要拳谱呢?

    “各家各派的武艺,向来是敝帚自珍不轻易外传,你那师父却是心境超然不同于凡俗。想来,他该是隐匿于世的一代宗师,自然不大喜好沾染世俗尘埃。与他相见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秦叔宝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停顿了片刻,说道,“既然他如此磊落大方传你武艺让我与之切磋讨教,你就把拳谱拿来吧,为父且看上一眼再说。”

    秦慕白心中略喜,拱手拜了拜:“父亲容禀,孩儿学艺时,都是得的师父他老人家口授,并未得到什么拳谱。父亲稍候,待孩儿回去亲自书写拳谱,再呈与父亲。”

    “唔好。”秦叔宝的丹凤长眼中星芒略闪,隐约透出一丝怀疑与惊讶的光芒,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慕白,心中左右寻思,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仿佛有点陌生了似的。

    “哦,孩儿还想起一件事情。”秦慕白巧舌生花继续忽悠,说道,“师父曾说,这内家拳法也是源自于马上兵器的套路,与父亲所练的外家功夫颇有相通之处。他老人家说,我秦家的枪法精湛独到,若能与这套太极拳相融合,应该是如虎添翼。师父他老人家只识拳不识枪无法办到;孩儿资驽钝,刚刚也尝试给父亲看了,显然也是不伦不类。师父说,唯有父亲大人悟性过人天纵奇才,应该是可以办到的。他教孩儿这套拳法的初衷,也是希望父亲能将我秦家枪法与太极拳相融合,新创一个崭新的枪法流派留芳于后世。这样,才算达到切磋讨教与共同精进的目的了”

    “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秦叔宝呵呵的笑了两声,点点头,“武道,殊途同归,却难在创新。外家功夫与内家拳,两相融合会产生什么呢?为父的也有点好奇和期待了。你那师父的确是个勇于创新的武道天才,为父且能落后?亮儿,快些将拳谱献来!”

    “是,父亲大人!孩儿这就回房书写!”秦慕白拱手应过,心中欣喜的想道新创枪法流派,那便是一代宗师了。对于武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吸引人呢?

    费尽唇舌,总算是成功了。

    前世接触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秦慕白查颜观色的本式没有白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握住对方的心思和性格特点,才能投其所好。像秦叔宝这样的傲气人物,哪怕是皇帝赐他一套拳法也未必会练。但若是投其所好勾起了他的兴趣和爱好,那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暗吁了一口气,秦慕白心中大为轻松。

    前世今生,两个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岂非是早已命中注定的父子之缘?为人子,尽点孝道是应该的。

    “禽鸟尚且知道反哺归恩,一个男人,不管他在外面是如何的妖孽和不堪,对待家人也应该以本色相待。”秦慕白一向这样认为。

    回到房中,秦慕白马上取来笔墨纸砚,开始默写武当太极拳的拳谱。自幼在酷爱古典文化的父亲和爷爷的影响下深受熏陶,秦慕白也爱上了书法,并且练得一手算是漂亮的南派行草和瘦金小楷。

    黄灯如豆笔走游龙,秦慕白开始伏案疾书。

    写了没几页,秦霜儿笑嘻嘻的闯进房来,远远的就嚷道:“三哥你真了不起,刚刚父亲又夸你了呢,说你真的长劲了!不仅仅是武艺大为精进,为人也变得贤良聪颖又沉稳大气了咦,你在写什么呀?”

    “一份拳谱。”秦慕白也没有掩饰,由得妹子拿起写好的稿子看。

    “哇!三哥你什么时候练得这样一笔好字了呀?好漂亮的字体,比父亲写的字还好看呢!”秦霜儿睁圆了眼睛异常惊讶的瞪着秦慕白,喃喃道,“你真的是我三哥吗?”

    “如假包换。”秦慕白呵呵的笑。

    “那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的书法,这字体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哦!嘻嘻,你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教书的先生都要被你气死的。”秦霜儿打趣的笑道。

    秦霜儿的额头轻敲了两个凿栗:“别捣蛋了,哥今天要挑灯夜战书写拳谱,去厨房给我拿点吃的来。”

    “嘻嘻,我亲自下厨做点心,慰劳三哥!”秦霜儿欢快的跑了出去。

    秦慕白心中略寒表情一僵:我怎么忘了这小家伙有一手惊世骇俗的厨艺?惨!

    

第8章 吴王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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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以后,拳谱写好了。秦慕白将它拿去献给了父亲。

    秦叔宝接过拳谱随意的翻看了两页,双眉一皱眼神凌厉的看向秦慕白:“这是你写的?!”

    “是。”

    秦叔宝深吸了一口气,掩卷沉思良久,摆摆手:“你且退下。”

    “孩儿告退。”

    看着儿子走出房间拉上房门,秦叔宝脸上的犹疑神色变得越浓,喃喃自语道:真是匪夷所思,短短的三年不见面,我居然有点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他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一笔标新立异颇有大家风范的书法,难道也是那个张三丰传授的?奇哉,怪也!

    回到跨院自宅,秦慕白没作片刻停歇,找来府里的一名下人,让他到外面去请几名熟练的铁匠和木匠。

    少主有令下人不敢不从,没多久铁匠和木匠都请来了。秦慕白交给匠人一张图纸,让他们打造一副用来蒸酒的蒸笼。

    没吃过猪肉,终归见到猪跑路。秦慕白不是什么酿酒制酒的大行家,可好歹学过化学,在21世纪也认识一些制洒酿酒的朋友,算是个见闻广博的人。设计这种最简单和原始的用来蒸馏酒水的蒸笼,并不在话下。

    匠人们不解这位秦家少主打造这蒸笼有什么用,但收钱办事一向是他们的宗旨。没两天,蒸笼打好了。

    经过多次实验,秦慕白成功的用百余斤白酒蒸出了十余斤五六十度的烈酒。再请母亲请来了长安有名的医师配出治疗风湿的药方,其中还有21世纪无法轻易得到的虎骨这种珍稀药材。

    用热浸煮酒法泡上药酒,大功告成。

    药酒,素有百药之长的贵冠。秦叔宝年不过五十正当壮年,只是因为早年受伤太多,气血不畅筋脉阻滞再加上风寒风湿才让他现在落得一副病体。这副药酒,可谓对症下药。

    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秦慕白有把握对他的病大有帮助。

    数日之后。

    这段时间,秦叔宝经以前更“宅”了,免了秦慕白的早晚问安,连刘氏也不怎么见了,像闭关一样躲在房中极少外出。

    秦慕白猜想,他很有可能是在钻研太极拳。

    药酒泡得差不多了,秦慕白倒出一小盏酒,亲自给秦叔宝送去。

    来到父亲门外,秦慕白敲响门。

    “老夫不是说了谁也不见么,何事滋扰?”里面传出秦叔宝的声音。

    “父亲大人,孩儿有要事求见。”秦慕白说道。

    “是三郎啊?那就进来罢!”显然,秦叔宝对他这个三儿子已是另眼相待了。

    推门而入,秦慕白看到秦叔宝坐在榻上,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双手托盘献上药酒,他说道:“父亲大人,这是孩儿泡制的药酒,特来贡奉。”

    “药酒?”秦叔宝随意的点点头,“放下罢。”

    “父亲何不尝一尝?这药酒,和寻常的药酒皆不相同是我师父从他一位修行有成的前辈道友那里得来的秘法酿制的。”秦慕白信口开河说道。

    “是么?”秦叔宝异讶的挑了一下眉头,拿起酒盏闻了一闻,顿时道,“果然异常浓香,为父且尝一尝。”

    说罢,啜了一口。

    瞬时他的脸就红了,瞪圆了丹凤长眼一副惊骇莫名的表情,连咂了几下嘴深吸着气还清咳了几声:“这酒为何如此劲烈?咳!”

    “父亲慢饮!”秦慕白急忙劝道,忍笑心忖:唐朝人喝的酒,顶多十几度。就算是父亲这样海量的血性汉子,也肯定一下无法适应这种五十多度的烈酒!

    “当真是道家仙酒、仙酒!”秦叔宝连咳了几声放下杯盏,长吁一口气说道,“为父喝了三十多年的酒,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等烈酒,果然不简单!”

    秦慕白微笑道:“父亲每天喝上一小盅药酒,再潜心修炼这太极拳,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病体康愈了。”

    “嗯这几天为父也仔细钻研了这拳谱。”秦叔宝抚着细长飘洒的美髯,若有所思道,“这一套名为太极的内家拳法,重在意与修,倒与道家的养生修性有几分相通之处,又能与马上枪法融会贯通,对于武者来说堪称是瑰宝。为父要仔细钻研钻研,看能否真的新创一套枪法流派。”

    “父亲一定行的。”秦慕白开心的点头微笑。

    其实秦叔宝的病,一半在于身体,一半在于心性。以他孤傲卓尔的性格,早年征战天下所向披靡何等的英雄,现在因病赋闲下来心里肯定倍感失落,难得有什么好心情。如果让他每天去钻研太极拳试图新创一套枪法,有了感兴趣和找到成就感的事情去做,心病就会好上一大半,对于病情也是极有帮助的。

    秦慕白心想,药酒、太极加上治好了心病,老爹的身体应该会逐渐好转才是。

    父子二人头一次较为投机的聊了一回天,秦叔宝对秦慕白的态度,显然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亲近和信任了许多。

    当二人聊到拳枪武术正到兴头上的时候,门外来了个人不合时宜的说道:“禀家主老爷,有客来访。”

    “何人?”秦叔宝不禁皱了下眉头,心想我秦家几年来一直门可罗雀,哪个客人会不请自来?

    秦慕白也感觉挺惊奇的,父亲虽然贵为勋门功臣当朝大将,可已经淡出朝廷几年了,这段时间也没有半个客人来拜访过。

    “来人自称是吴王!”

    “什么,吴王来了?”秦叔宝异讶的轻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是外放到安州做都督了么,怎么这时候突然来拜访我这个早已不问俗事的老臣?三郎,随老夫迎客!”

    “是,父亲大人!”秦慕白拱手应过,心中暗忖道:哪个吴王?以前看过一些与贞观王朝有关的电视剧,只记得李世民有个儿子叫什么李恪的被封为吴王,难道是他么?

    吴王李恪,李世民第三子,生母是前隋炀帝的女儿杨德妃。这样一来,李恪身负两朝皇室血统,在尊崇血统门第的大唐来说,简直贵不可言。

    来人,正是李恪!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锦袍玉带束发金冠的李恪见了秦叔宝,双手拱起弯下腰来,推手为揖引手为肃,行起了九拜中的肃拜大礼。

    秦叔宝慌忙上前报拜回礼:“吴王殿下岂不是要折煞臣下么?快快免礼。”

    秦慕白垂手立在一旁看了李恪几眼,心中暗暗惊讶:以前好像在电视剧中看过某帅哥饰演的吴王李恪,不知道引起了多少花痴牵肠挂肚魂牵梦绕。眼前的这个李恪大约还不到二十岁显然比那个电影中的吴王还要俊美潇洒和英武大气几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受徒儿肃拜大礼,正是应当。”李恪面带微笑侃侃而道,“徒儿从安州回来,特意带来了一些特产和药材,孝敬师父。”

    说罢李恪拍了拍手,外面进来两名仆人抬进来两个箱子,掀开箱盖,便是一些色彩艳丽的丝绸绵缎和人参药材等物。

    秦叔宝忙拱手道:“殿下如此厚礼,臣下哪里敢当?当年臣下不过是教殿下玩耍了几天弓箭而已,这师徒名份是绝不敢攀越的。”

    “师父说这样的话,莫非是嫌弃我这个不肖的徒儿吗?”李恪呵呵的笑,没有一点亲王的架子,轻松调侃的说道:“不过,既然师父不习惯这类繁文缛节,徒儿也就不再反复提及了。但是这两箱礼物,请师父务必收下。”

    “那好吧”秦叔宝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殿下,今后不可再提师徒这样的称呼。”

    “谨当遵命,翼国公。”李恪哈哈的笑了几声,转头来看向秦慕白,嘴角一扬,“这不是秦三哥么?”

    “见过吴王殿下。”秦慕白拱手施礼。

    “免礼。”李恪饶有深意的微然一笑还冲秦慕白点了点头,转过去和秦叔宝寒暄聊天去了,说的大抵是慰问病情、讨教箭艺、闲话家常这样的事情。

    秦慕白心中却在想道:看这情形,李恪跟我秦家略有交情,跟以前的我也比较的熟络。

    “翼国公身体不适,小王就不多作打扰了。小王自去与秦三哥闲聊述话切磋一下箭术,就不劳翼国公费心了。”聊了一阵后,李恪说道。

    “殿下请便就是,臣下且先告退。”秦叔宝点头微笑,自己先走了。

    看到李恪走到自己身边,秦慕白正要拱手,李恪嘿嘿的一笑:“免了免了,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生份多礼么?走!”

    “去哪里?”

    “这还用问?”说罢,李恪一摆手先往后宅走了,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熟络。

    废话,不问我怎么知道?

    秦慕白疑惑的跟了上去。

    大帅哥李恪大步流云的往前疾走,穿廊过巷显然对秦府相当的熟悉,没多时,走到了西跨院边停下,干咳了一声,说道:“慕白,还是你去看看四妹在不在家吧?”

    “四妹?”秦慕白微作惊疑:这家伙,难道是冲我家四丫儿来的?他们之间

    

第9章 御驾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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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愣什么,快去!”李恪干咳一声,故作正色仿佛又带点尴尬的说道。

    “好吧”秦慕白应了一声进了西跨院,来到小妹房前敲门。秦霜儿果然在家,拉开了门:“有事吗三哥?”

    “进屋说话。”

    “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嘛?”秦霜儿迷惑不解的坐到了秦慕白身边,问道。

    秦慕白转了转眼睛,表情略带古怪和暧昧调侃的一笑:“吴王来了。”

    “什么,他来了?”秦霜儿惊讶的睁圆了她漂亮的双眸,脸也有些微微泛红了,羞怯的低笑自言自语,“他不是去了安州做都督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这种问题,你还是当面去问他吧,我可没兴趣当你们的传声筒。”秦慕白笑。

    “什么传声筒嘛,真是的”秦霜儿的脸更红了,扯了扯秦慕白的袖子,怯怯的嗲声道,“三哥,爹爹知道他来咱们府上么?”

    “自然知道。吴王就是专程来拜访父亲的,还赠送了两箱从安州带来的礼物。”

    “这样呀”秦霜儿眨巴了几下大眼睛,犹豫的摇了摇头,“那你去跟吴王说就说,我不在家。”

    “嗯?”秦慕白狐疑的皱了一下眉头,对他们之间这种小男女的心事,也算是略有了然。

    如果估计不错的话,李恪和四妹之间多少有点情谊,但父亲秦叔宝却不是那么赞成。

    “快去啦!”秦霜儿拉着秦慕白往外推,一副欢喜又羞赧的表情,嗲声道,“你就告诉他过两天如果方便,再与他相约出去游玩。”

    “果然。”秦慕白摇头微笑,在小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我知道了,傻妹子。”

    出了房间来到跨院外,李恪略显急切的问道:“霜儿妹妹呢?”

    “她说,她不在家。”秦慕白促侠的笑道。

    “呃”李恪一怔,随即苦笑了两声,“好,好,我知道了。那我们两个去切磋一下箭术吧!”

    “乐意奉陪。”

    绰上弓背上箭,二人来到后院靶场。不等开弓,李恪突然长叹了一声,脸上堆起忧郁的神色。

    “殿下怎么了?”秦慕白问道。

    “没什么。”李恪的嘴角轻轻撇了撇,摇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就因为四妹的事情?”秦慕白笑问道。

    “当然不是。我就这么点出息?”李恪没好气的瞪了秦慕白一眼,长叹一声,自嘲的笑道,“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李恪,如此忧心呢?”

    秦慕白心中微然一亮:李恪,身负高贵血统的亲王,除了皇家的事情,还有什么能让他这样郁闷呢?但是事关皇族家事,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参合的好。

    “殿下不必想太多,还是专心比箭吧!”秦慕白有意岔开话题。

    “喂,这可不像以前的你!”李恪狐疑的偏转过他英俊的脸庞,龙睛凤目斜睨着秦慕白,说道,“我进门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从来没问过一句我怎么从安州回来了?”

    “哈哈,现在问不算晚吧?”秦慕白轻松随意的笑道。贞观王朝有个成例,凡成年的亲王都要到外地封邑为官,非特殊情况或蒙朝廷召唤不得回京那么,李恪现在怎么突然回京了?

    “我是被御史弹劾了,谪贬回来的。”李恪长吁了一口气,浓眉拧起郁郁寡欢的说道,“刚刚在父皇那里挨了一顿臭骂回府,心情郁闷之下,才想到来你们府上聊聊天散散心。长安之大,也许只有秦府是一片清净之地,不惹尘埃了。”

    秦慕白点了点头,心想父亲这几年一直患病卧床,虽然依旧挂着左武卫大将军的官职,但基本已是不理任何朝政军务,脱身于朝野纷争之外了。

    “清净之地不惹尘埃”,李恪这话中多少透出一些无奈。

    “那殿下是因何而被贬的呢?”秦慕白问道。

    “刷”的一声,李恪拉满弯弓飞快射出一箭,“笃”的一声震响直中红心,那箭头透靶而过,箭尾兀自颤抖嗡嗡作响。

    “呼”兴许是发泄出了一些怨气,李恪长吁一口气说道:“御史弹劾的说辞是畋猎过度策马踏田,穷奢享受好赌滥习。”

    “就因为这个?”秦慕白不禁哑然。

    “那你以为还能有什么,杀人放火谋逆叛国不成?光是这个,已经罢去了我的都督一职,削食邑三百户。这也就罢了,父皇将我召回宫里一顿臭骂,简直狗血淋头着实让人难受。”李恪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

    “这么重的处罚?”秦慕白不禁摇了摇头。

    看来大唐的律法真是严苛,李世民对子女的要求也很严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恪这个堂堂的亲王、皇帝的儿子,大概是有奢华过度喜欢赌钱的毛病,然后出门打猎踩坏了农田,就受到这么重的惩罚。万一他开足70码撞死几个人,那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还有,怎么贞观王朝的官员们都不懂得怎么“做人”吗?

    按“理”来说,皇子犯这么点小事帮着藏藏掖掖也就过去了,谁会冒着得罪皇子的风险去打小报告,更不用说还会有人主动检举揭发甚至出面弹劾了。

    “看来这贞观大唐的官场风气,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嘛”秦慕白如此想道。

    皇族家事往往就是政治洪流的漩涡核心,秦慕白不想过多的探问,于是岔开话题劝说了李恪一阵,好歹让他暂时放开了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射了一阵箭。

    “长劲很大嘛,慕白。”李恪不无惊叹的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想不到你的箭术精进到了这样的程度,啧啧,是不是翼国公私下点拨了你许多?”

    “那是当然。”随意射了几箭的秦慕白笑道,“以我这样驽钝的资质,要不是父亲每天拿着鞭子催逼我苦练,怎么可能练到这样的程度?不过,左右看来仍是殿下的箭术技高一筹。”

    “哈哈,你还真是变了。以前你不是争着抢着最爱出风头的么?现在改为低调谨慎还学会拍马屁了。”李恪大笑,“不过,这个马屁拍得好,我喜欢。”

    “哈哈!”秦慕白也大笑了几声。

    这个李恪,没有想像中皇族子弟特有的大架子和盛气凌人的姿态,反而有点临家兄弟的平易近人。相处之下,给人的感觉还算不错。

    “喂,改日有时间,带着霜儿到我府上来小聚一回?”李恪低声笑道,“我虽是被谪贬回京的,但也没忘带了一些上好的特产茶叶回来。霜儿一向最喜欢喝茶吃点心,定会高兴。”

    “你怎么不问问我最喜欢什么?无好处,不办事。”秦慕白笑道。

    “你嘛”李恪眉梢轻扬戏谑的坏笑,“安排两个漂亮的姑娘洗澡给你看,中间拉上一席薄薄的乳纱。于朦胧处赏春色,人生一大享受啊!怎么样?”

    “”秦慕白郁闷的苦笑摇了摇头无语以对。看来那段自己都记不太清楚的光辉事迹,已是如此的深入人心。

    二人天南地北海七胡八的聊得正起劲,一名府中下仆慌忙跑来拜道:“殿下恕罪小人失礼了三少爷,老爷让你速去前府,整装迎驾。”

    “迎驾?”秦慕白和李恪同时惊疑一声。

    “是!”下仆快语说道,“皇帝陛下御驾亲临,已到府上,指名道姓要见三少爷!”

    “什么,真是皇帝来了?”秦慕白和李恪一起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殿下,你是否回避一下?”秦慕白说道。

    “我光明正大的来探望恩师,何须躲藏羞于见人?”李恪浓眉微拧摆了摆手,“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迎驾。”

    二人放下弓箭整理好衣装,来到前堂。

    前院门口已有两排御林军卫士摆开架式,威势赫然。前堂大厅里,正位主座居然是两个人对席而坐。其中一人自然是秦叔宝。

    另一人秦慕白不太认得,只见他的五官与李恪有几分相似,一身黑纱襆头金白锦衣,玉带履靴云纹绣袍,虽是常见的官宦人家装扮,举手投足间却透出雍荣贵气和无限威仪。

    相比之下,平常不怒而威的一家之主秦叔宝,此刻也收神敛息举止略显拘谨,连坐姿也不似当初那样的大马金刀舍我其谁了。

    “看这架式,想必这位陌生人就是贞观大唐的皇帝李世民了吧?早就听闻李世民待臣子亲如家人,与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相同。现在他居然与我父亲对席的平起平坐,看来的确是个礼贤下士的人。”秦慕白心中暗忖时,李恪已然走了过去,一抖前袍正拜于地:“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李恪礼成,秦慕白也过去见了礼。

    李世民赐二人免了礼,面无表情却不无威严的看着李恪说道:“恪儿,你不在府里反省自躬,缘何跑到秦府来滋扰?”

    李恪拱手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俯首恭声回道:“父皇容禀。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无时不在痛心反省。今日特意前来拜访一下翼国公,只是略进师徒孝道听蒙教诲。翼国公与儿臣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早年曾教习过儿臣箭术,因此”

    “唔,尊师重道,不算你做错。翼国公德行高尚,也的确是有许多值得你虚心学习的地方。”李世民摆了摆手,“既然来了,就与朕一起做一回客吧。这秦府的酒,可不是那么好讨喝的。”

    “呵呵,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何来做客之说,这莫非是在取笑微臣小气吝啬么?”秦叔宝呵呵的笑道,“陛下来得好不巧,近日微臣得了一坛可治风疾寒腿的药酒,异常浓香前所未见。今日斗胆,可拿来献与陛下一饮。”

    “哈哈,以叔宝的见识还能如此夸赞的好酒,定然不差,那我们父子今日可要饱个口福了。”李世民轻松自如的笑道,“开国立邦行军打仗数十年,谁没有一点风寒湿骨,朕今日可要讨个大便宜了。”

    “陛下这是说哪里话?微臣可要把丑话说到前头:陛下在宫中喝惯了天下瑰珍宫廷御酿,可别让微臣府中的村醪苦酒坏了胃口。”秦叔宝笑道,“亮儿,还不去取酒?”

    “是。”秦慕白拱手应了一声,出去取酒。心中不禁笑道:老爹还真是有意思,要拿我泡的药酒在皇帝面前来显摆。

    待秦慕白走后,李世民抚着颌下的些许黑须呵呵笑道:“虎父无犬子。叔宝,你家这三郎,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陛下何出此言?”秦叔宝不禁有些惊疑,“犬子亮儿,从小就性情顽劣不听教化,只有疏懒纨绔之名为人诟病,微臣一直深以为耻恨铁不成钢。”

    “哈哈,这就是你这个当爹的不是了,居然这么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李世民爽朗的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朕今日来你府上有两个意图。一来当然是探望你的病情把盏叙旧;第二么,就是专为你家这三郎而来!”

    “什么?”秦叔宝不禁有些耸然动容,正色道,“陛下,可是这不肖逆子在外面犯了什么过错?若是如此不劳陛下开口,微臣顷刻之间将他立毙于掌下!”

    “叔宝你这是干什么?”李世民表情不变依旧笑呵呵的,还伸过手在秦叔宝的肩膀上拍了拍,“放轻松我的秦二哥。咱们血里来火里去同生共死数十年,上殿为君臣,下殿是兄弟。你的儿子,莫不是朕的侄儿?放心,朕绝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用不着你大义灭亲。相反,朕可是来向你家这三郎拜师学艺的。”

    “什么?!”秦叔宝顿时愕然,丹凤眼睁得极大,惶惑的看着李世民,整个人仿佛都有些呆了。

    立于下座的李恪也愕然吃惊的呆住了,满头雾水。

    “哈哈,就让朕卖个关子嘛,稍后你就知道了!恪儿,你也取座坐下,今日让你开个眼界!”李世民心情大好的笑道。

    “谢父皇。”李恪走到下座的一副坐几边,跪坐在了坐榻上,心中兀自惊疑不休的想道:奇了怪了,父皇居然要向秦慕白拜师学艺。学什么?莫非是如何爬墙窥看人家大姑娘沐浴造孽,我怎么能这么想?

    

第10章 技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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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以后秦慕白取来了药酒与酒具等,自然是秦叔宝亲自为皇帝把盏。那酒刚倒出来,李世民就惊咦了一声:“叔宝,这是什么酒泡制的药酒,刚一出壶就满室溢香啊!”

    “陛下何不尝之?”秦叔宝微笑着,还卖起了关子。

    李世民甚为好奇的拿起杯盏,先凑到鼻间细细的嗅闻,笑道:“看来是朕孤陋寡闻了,居然闻不出这是什么酒?也罢,尝过就知道了。”

    说罢,就啜了一口。

    既然是天子,自然见识不凡,李世民一手品酒的技术非比寻常。那酒水方才入口,李世民卷起舌头细细品味,蓦然睁大了眼睛脸也有些泛红了,看似想要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碍于体统只好颇有些狼狈的将酒水强吞下去。

    “咳、咳!”李世民连连咳嗽,“好烈的酒!烈!烈!”

    一连说了三个“烈”,吓坏了座下的李恪:“父皇,您没事吧?!”

    秦叔宝倒是淡定不忙,抚着长须还呵呵的笑了:“陛下,此酒如何?”

    李世民连连摆手,长吸几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放声哈哈的大笑:“好酒!朕生平从未喝过此等劲烈的好酒!这要是早个十几二十年,阵前冲杀时喝上一杯,定然浑身热血沸腾,全然无惧杀人如麻,哈哈!”

    “陛下果然不输当年的英雄豪气!”秦叔宝也哈哈的大笑。两个在战场并肩浴血过的男人,仿佛就回到了当年一样。

    “此等烈酒,谁还敢说豪饮一斗?叔宝,你我的酒量在众人当中一向都算是顶尖的了,但这种酒只需喝下半壶估计也要翻倒在地快告诉朕,这是什么酒?如此奇特!”李世民煞感兴趣的看着秦叔宝,问道。

    秦叔宝呵呵一笑,抬手指向秦慕白:“陛下还是问犬子吧,这酒是他弄来的。”

    “嗯?”李世民异讶的挑了一下眉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慕白,说道,“秦三郎,你这酒从何而来?”

    秦慕白心中一亮,心忖看来父亲有意让我在皇帝面前出个彩这样的事情,显然是可遇不可求。

    于是,秦慕白不慌不忙的拱手拜道:“小人不敢欺瞒陛下。此酒的制作方式在我大唐绝无仅有,是小人偶然之间得一修道有成的世外高人所授的密法酿制的。”

    “有这等事情?”李世民略显惊讶浓眉轻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是得道高人的秘法,如此说来倒是道家仙酒了?既然是闻所未闻的仙酒,又出自于你们秦府上,朕就赐此酒名为秦仙酒!叔宝啊,别嫌朕嘴馋,今日喝个痛快了,朕还要带些回宫和嫔妃们慢慢品尝,你不会小气吧?哈哈!”

    秦叔宝笑道:“陛下,如此一来微臣家里的这村醪苦酒岂不是还成了御酒?呵呵!微臣哪敢小气,就奉送半坛给陛下吧剩下的半坛,可是犬子拿来孝敬微臣治那风湿寒腿的,可不能一下全给了陛下吧?哈哈!”

    “你这秦老二,还当真跟朕小气上了!”李世民爽朗的大笑,转头对秦慕白道,“秦三郎,你不是会制这酒么?朕给你一道御旨,以后每次给你父亲泡酒的时候顺便给朕也泡上一坛,朕愿以重金相购。”

    “小人遵旨。能为陛下效劳,乃是小人的荣幸。”秦慕白拱手微笑,心忖李世民这皇帝还算厚道而且懂得尊重“知识产权”,没有强令我告诉他制酒的方法。

    既然他喜欢,我以后挑个机会主动献上,说不定就是一条图出身的路子呢?就算不能以此飞黄腾达,把皇帝当成活广告来使一使,那也是商机无限财源滚滚。

    既然是机会,就没有放过的理由!

    今日这秦府之中就如同家宴一般,君臣同室对座同饮。秦慕白不时在想,李世民对待臣子如同亲人的传闻,看来并非是虚妄的美化。

    “看来朕今天真是来对了,不虚此行啊!”李世民心情大好的笑道,“来来,秦三郎你也不必拘礼了,就坐到恪儿身边与他把盏,共享这秦仙美酒!”

    “有酒无肉不成宴。”秦叔宝将手一拍,“来人,摆宴!”

    “叔宝,朕知你一向不喜声色,但有酒有肉若无曲乐,也不成宴,朕却是好这一口。”说罢,李世民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至从皇后仙逝后,朕倒是有些日子没有如此放松和痛快过了。你不介意给朕献上一点音乐,让朕尽一回兴吧?”

    “既然是陛下有旨,微臣安敢不遵?但微臣的确是没有家养的曲伎优伶。”秦叔宝自然知道李世民的爱好,笑道,“来人,速去西市”

    “慢着。”李世民神秘的呵呵一笑打断秦叔宝的话,说道,“叔宝你自家府上就有个绝顶的乐师,还到外面请什么人?”

    坐在下座的秦慕白心中一动:皇帝这话什么意思?仿佛有点冲着我来啊!

    秦叔宝却是愕然,眨着眼睛寻思了片刻,茫然的摇头:“陛下这话,微臣就不懂了。微臣一家老小包括仆人丫环,就没半个精通音律的。”

    “所以朕说,你这当爹的当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李世民神秘的呵呵一笑,“父饮宴,子相侍,献曲艺,作旋舞。既是人伦之乐又合孝悌之道。”说罢,他将手指向秦慕白:“秦三郎,你还等什么?”

    秦慕白心中略惊:奇怪,皇帝怎么突然演这一出了?

    秦叔宝更加惊讶:“陛下何出此言?亮儿自幼不晓音律不习舞蹈,还是让微臣派人去请曲伎优伶来吧!”

    “不用不用!”李世民连连摆手,呵呵直笑的看着秦慕白。

    秦慕白只好站了起来拱手而道:“不知陛下,要小人演奏哪样乐器?”

    李世民呵呵的笑,饶有兴味的说道:“当然是琵琶。”

    秦慕白心中一动:怪哉!皇帝怎么会知道我会弹琵琶,难道他听昭陵的人说过,或者是亲自去昭陵时听到了?

    再一联想到那一纸莫名其妙的调令,秦慕白心中断定:很有可能!

    “亮儿你这,会弹琵琶么?”秦叔宝有些忐忑的问道。虽然皇帝礼贤下士宽大仁怀,但欺君之罪也不是那么好扛的。

    “父亲放心。”秦慕白倒是坦然,起身微然一笑拱手道,“既然陛下有旨,那小人只好献丑了。”

    一旁的李恪狐疑的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慕白,心忖道:不会吧,父皇开始说的拜师学艺,难道是琵琶?不可能啊!我和秦慕白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摆弄过任何乐器。不仅如此,他在音乐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门外汉哪!相反,久闻我父皇自幼学弹琵琶技艺炉火纯青,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就是一些宫廷乐师也未必能胜他多少今天的事情,还真是诡异啊!

    琵琶取来了。

    李世民兴致勃勃,秦叔宝忐忑犹疑,李恪好奇惊讶在三人不同神色的注视之下,秦慕白淡定的微然一笑道:“不知陛下,想听什么曲子?”

    “当然是你最拿手的好曲。”李世民也不知道那天在昭陵里听到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遵旨。”秦慕白看到皇帝的眼神心中更加了然:看来皇帝的确是去过昭陵,亲耳听过了!

    怀抱琵琶捻指上弦,秦慕白沉敛神色右手手指迅疾在琵琶弦上一拨,“咚咚咚”几声妙音让在场三人都禁不住心中微然一颤。

    这几个音符,就如同有穿透灵魂的魔力一般,将他们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再加上秦慕白弹奏琵琶独特的技巧与手势,更让秦叔宝和李恪惊讶万分。

    “世上还有人用手来直接弹琵琶的?真是闻所未闻!”

    李世民手握酒杯表情沉寂静,龙睛凤目微闭薰然,俨然已在全神贯注的欣赏曲乐。

    一曲《霸王卸甲》奔泄而出。秦慕白竖抱琵琶左手持颈,抚按律度,右手的五指灵活地在四根弦上疾扫如飞。《霸王卸甲》旋律起伏跌宕、节奏奔放豪迈。乐曲到*时,他的左手还加进了推、带、打、拢、捻等技巧,曲音刚劲淳厚虎虎生威,仿佛是一支乐队在合奏。

    李世民浑然忘形,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酒杯,不知不觉的学着秦慕白的手势在捻颈拨弦,身躯有节奏的左右轻微摇晃,如痴如醉。

    一向岿如古森临泰山之崩而不变色的秦叔宝,赫然已经呆愣当场,微张着嘴巴睁大了眼睛,眼神千变万幻,仿佛已经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激情岁月,千军万马敌酋当前,他匹马当前冲杀于刀枪箭雨之中,众皆辟易唯我独尊!

    李恪端着一杯酒送到嘴边,却忘了去饮,动作凝滞不动。

    曲乐到了未端,便是《霸王卸甲》的*。汉兵围困虞姬绝艳一舞,然后自刎辞别项羽

    慷慨、激昂、凄艳、悲壮!红颜薄命,英雄迟暮!

    李世民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不自觉的想起仙逝不久的长孙皇后;秦叔宝也有些木然的愣住,回忆起自己前半生何等英雄豪迈,如今却抱病卧榻如同废人千般感慨,万般唏嘘。

    两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眶居然有些湿了。

    李恪惊骇万分,不敢将眼神投到上席正座,只好低下了头装作不知。

    “咣咚咚咚!”

    四弦裂响,曲罢终了。

    满室寂静。

    咣当一声,李恪手中的酒杯掉到了桌几上,酒水淋漓四溢,满室酒香。

    “儿臣失礼,万望父皇恕罪!”李恪惊慌的离席拜倒。

    正座的李世民恍然回神,借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挥袖抹了一下眼睑,摆摆手道:“恕你无罪,起来罢。”

    秦慕白抚琴微笑,暗忖这李恪倒是个心思细密又不失机巧的聪明人,用自己这个看似鲁莽的举动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借以掩饰皇帝的失态。

    秦叔宝举着一个酒杯凝神看着让他感觉有点陌生了的儿子,半晌没有说话,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样,叔宝?”李世民转换心情和表情的速度快极,转脸呵呵笑道。

    “这微臣不黯音律,不好说。”秦叔宝不好自卖自夸,只好苦笑回道。

    “哈哈!”李世民笑道,“要朕来评价的话秦三郎这一手琵琶,手法技艺闻所未闻高明绝顶,曲乐慷慨激昂如武曲军乐,又缠绵悱恻感情深沉威人肺腑,与时下流行的任何阳春白雪的琵琶曲皆不相同。因此,秦三郎堪称开创琵琶技曲之先河的一代宗师!”

    “小人不敢。”秦慕白放下琵琶拱手拜道。

    秦叔宝和李恪都吃了一惊:一代宗师?!皇帝可是很少给谁这样高的评价啊!

    “叔宝,这下你相信朕是来拜师学艺的了吧?”李世民轻松的笑道,“秦三郎,你可愿收下朕这个学生,教朕弹奏琵琶?”

    “啊?”这下,连秦慕白也惊叹了一声。

    “陛下,这万万不可!”秦叔宝慌忙道,“犬子顽劣,岂能堪任帝师?”

    “唉,叔宝学无长幼能者为先,学无贵贱优者居师嘛!”李世民不以为意的一挥手,“世上有谁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是朕,也有许多技不如人的地方,那就得虚心学习嘛!”

    “不可不可,总之,这万万不可!”秦叔宝正色拜倒下来,一力拒绝。

    “那朕让他将此曲的曲谱献上,朕自行回宫琢磨,这总该行吧?”李世民扶起秦叔宝无奈的摇头笑道。秦叔宝的性格他了解,看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秦慕白拱手而拜:“小人自当从命,现在就可以写下曲谱。”

    “来人,取文房四宝!”

    秦慕白坐定下来,用“宫商角徽羽”的古曲方式写下了一张《霸王卸甲》的曲谱,顷刻间挥毫而就。

    李世民如获至宝的将墨汁未干的曲谱捧在手上,细下端详再度惊叹了一声:“好字!端的是一笔铁钩银划出类拔萃的独特好字!”

    秦叔宝早已见过秦慕白的字迹,今天发生的令人惊叹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他已是有些麻木的见怪不怪了。

    “秦三郎,这字体朕闻所未闻,莫非是你自创的?”李世民惊讶的问道。

    “回陛下,正是。”秦慕白只好寡廉鲜耻的应了下来。总不至于告诉他,这瘦金楷体是几百年后的一位宋朝昏君创下的吧?

    

第11章 东阁祭酒

    

    “哈哈,叔宝!朕没说错吧,你家这三郎,的确就是一位难得的人才!”李世民笑道,“酿得仙酒弹得好曲,还能写得这样一笔好字,多才多艺,难得啊!”

    秦叔宝也是既惊又喜,拱手道:“陛下谬赞了。犬子文不成武不就,些许微末伎俩难以登堂入室,谈何人才?”

    “不必过谦。”李世民让随行侍人小心的收好曲谱,微笑的看着秦慕白,说道,“秦三郎,你身怀奇技出类拔萃,本身又是名仕之后将门虎子,可曾想过将来的报负?”

    “回陛下话。小人奉旨回家侍奉病父,暂时不作他想。”秦慕白回答道。

    “逆子糊涂!”秦叔宝正色斥道,“男儿志四方,为父还没有归天不用你守孝,府里有的是仆人,何用你来伺候?”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秦慕白拱手应过,心中却暗暗发笑:有意思。我欲擒故纵,父亲打蛇上棍帮着唱合。咱们父子俩还在皇帝面前演起双簧了。

    “呵呵,百行孝为先,秦三郎这也算不得错嘛!”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略作寻思,说道,“原本,朕见你有一技之长是想让你进太常寺太乐署,担任一名宫廷乐师,但转念想来,你出身将门地位超然,怎么能沦为梨园优伶呢,因此不妥。而且,朕安排你其他的官职,也必需时时到宫中衙门应卯办差,恐怕会影响到你侍奉父亲。因此,朕虽有心提拔你,倒还有些为难了。不如你自己说说,想要个什么差事?”

    空白支票?秦慕白心中不由得有点激动,而且是皇帝开出的签了名的空白支票,自填金额!

    秦叔宝在一旁默不做声,这时候他显然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否则怎么都会显得有点做作和过头。只好静观其变任由儿子自己去应对。

    秦慕白心中想道:现在的优伶艺人可没有21世纪的影视明星们拉风,那是最低贱的下九流人等,连“仕农工商”四大阶级都排不进去;再者,大唐以仁孝治国,李世民的确想得周全。现在他既然开出了空白支票,我该讨要个什么品级、什么职事的官儿才算是合理呢?苦恼了,我对大唐的官制并不是太熟啊!

    正当秦慕白有些为难的思索时,一直沉默旁听的李恪仿佛看出了他的难处,起身拱手拜道:“父皇,儿臣有话讲。”

    “讲。”

    “谢父皇。”李恪说道,“儿臣的府中正好有一职务空缺,七品东阁祭酒,想来应该适合秦慕白。东阁祭酒的事务不忙,儿臣府上也离秦府不远,秦慕白每日点卯过后仍可回府侍奉翼国公。而且,父皇不便拜师学艺,儿臣却是无妨。秦慕白若是到儿臣府上为官,儿臣便可以跟他学习酿酒、曲艺和书法,还可以与他切磋武艺箭术一起听蒙翼国公的指点。如此,总好过让儿臣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请父皇圣裁恩准!”

    “嗯?恪儿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李世民略作寻思点了点头,“只是这从七品上的东阁祭酒,官职低微俸禄稀少,不知你们父子意下如何?”

    “犬子无才无德寸功未建曾经也只是个军中小卒,微臣以为就是给他个从九品下的官职也是太过抬举,会让微臣觉得汗颜和不安。”秦叔宝拱手肃拜道,“而且,微臣担心以犬子之顽劣和无能,是否胜任吴王府东阁祭酒一职?还请陛下和吴王三思。”

    “叔宝,你就是太过谦虚了。”李世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头来说道,“秦三郎,你可曾愿意?”

    “陛下有旨吴王恩典,小人铭感五内。小人只是担心自己从未为官经验不足,唯恐不能胜任,而且无功受官只怕不能服众。”秦慕白说道。

    “呵呵,你们还真是血脉传承的父子,有着太过谦虚的一般通病。”李世民笑道,“朕的功勋近臣子嗣,封个亲王府七品东阁祭酒谁会有任何异议?没有谁是生下来就会做官的,学吧!那就这么定了,秦慕白,朕亲封你为吴王府东阁祭酒,只要你父亲秦叔宝允许,你随时可以上任!”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父子二人正拜下来,山呼谢礼。

    “免礼平身!”李世民心情大好的笑道,“来,继续饮宴!这曲子嘛,朕也还想听。秦慕白,你就再演奏一次吧!”

    “微臣遵旨!”

    转眼之间,秦慕白的自称由小人转为微臣。

    席间把酒言欢,琵琶曲飘扬在秦府上空,不时传出皇帝李世民爽朗的大笑。府院门口的御林军卫士和宫人们一同想道:至从长孙皇后仙逝后,皇帝怕是至少有半年没有这样开怀畅笑过了。今日居然如此高兴,秦府必然要蒙受莫大的恩典。

    直到入夜,李世民才带着李恪告辞而走。父子二人都喝了不少的“秦仙酒”,走路都有点摇晃了。

    送走了皇帝,秦叔宝和秦慕白一起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三郎,到为父房中一叙。”

    父子二人进了房,秦叔宝看着秦慕白鲜有的和洵微笑道:“三郎,你会怪为父以往对你的苛责和成见么?”

    “父亲这话从何说起?”秦慕白拱手微笑道,“如果父亲对以前的我没有苛责和成见,那反倒是错了。”

    “哦,为何?”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秦慕白说道,“孩儿以往顽劣不肖,做了许多有损父亲颜面和名声的事情,父亲定然要加以指正,否则便是纵容溺爱。由此看来,您是一位好父亲。”

    “哈哈,好!你离家三年,不仅是本领大涨,人也变得知书达理通晓大义了。好,好。”秦叔宝颇为欣慰的抚髯点头,略作寻思后说道,“为父疾染沉疴已经多年,虽然至今仍然忝居左武卫大将军一职,但早已远离朝堂不理政务不问军事,难免人走茶凉。显然,皇帝今日就是为你而来,而且对你颇为器重。但是,这器重并非是因为你有什么大才大能,仅仅是一些不足以登堂入室的伎俩,刚好投其所好搏得了皇帝私下的一时欢心。要想将来真的有什么大的成就,你就必须不断的精进。文武才能,为官之道,要学的东西很多,你明白吗?”

    “父亲的教诲,孩儿铭记于心。”秦慕白拱手拜道,“孩儿清楚,光凭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不足以安身立命。孩儿生逢盛世出身将门,定会克日精进奋发向上,不敢有丝毫的纨绔不肖,以免辱没了父亲的一世威名。”

    “好汉不提当年勇,所谓的一世威名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不值一提。”秦叔宝摆了摆手说道,“常言道家贫出孝子,骄养忤逆儿。你以前纨绔不肖,为父着实恨铁不成钢。如今你能如此懂事,为父很宽慰。现在,为父只希望你将来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不必仰仗着皇帝对为父的一点旧时情谊的庇荫,赖以为生。情谊这种东西,可以说是这天下最牢固的纽带,也可以说是最不保险的东西,你可明白?”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的。”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孩儿会努力拼搏步步向上,不仅要打拼出一世荣华,还要光大秦氏家门。”

    秦慕白略一怔,剑眉略挑凛然看着秦慕白,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胸怀大志,好!但愿这不只是一番夸夸其谈。”

    “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秦慕白点头微笑,又问道,“对了父亲,东阁祭酒这个官职,具体是做什么的?”

    秦叔宝呵呵的抚髯长笑:“是一个挺闲散的亲王府从属官,虽然和一般县令一样同列七品,但没多少实权也没什么重大的差事。主要是负责接待王府来宾,安排宴席歌舞这些事情。”

    秦慕白略一愣神,心中讪笑:那不就是个酒店招待所经理了?算了,知足常乐。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步入了仕途,慢慢来吧!那些庶门仕子寒窗苦读参加科考,辛辛苦苦十几年也未必一下能得到七品官职。

    父子二人倾心交谈,深夜方散。

    终于体会了一些“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子的感觉,秦慕白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畅,回屋时酒意略有发作,不经意的哼起了一首流行歌曲。正要开门时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三哥,你这哼的什么淫词艳曲嘛?”

    “小妹?”秦慕白呵呵一笑,“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干什么?”

    秦霜儿从院子的石凳上起了身,嘻嘻的笑道:“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呢,想和你聊聊天。”

    “专聊吴王?”秦慕白打趣的笑,秦霜儿的脸就红了:“坏蛋!”

    “进屋说话吧。”

    进了屋兄妹二人对坐下来,秦霜儿还挺细心,早早准备了解酒汤给秦慕白来喝。

    “谁要是娶到我这个好妹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秦慕白笑道,“霜儿,你跟三哥说实话,你跟吴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文才武德

    

    秦霜儿的脸红扑扑的,低着头,捻着衣角,一副欲说还休的羞赧神色,低声啁啾道:“三哥你不是都知道么,还问什么嘛”

    秦慕白笑了一笑:“三哥不是离家三年了么,还能记得多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说吧,在哥哥面前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秦霜儿扑闪着大眼睛羞怯的嘿嘿低笑,点了点头,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因为秦叔宝曾是李世民的秦王府旧臣,早在幼年时秦家的子女们就与李世民的子女走得比较近。一来二去,秦霜儿就和李恪成了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后来长大后,李恪有心霜儿有意,二人有望结成连理,但他们的婚姻之间出现了阻隔。

    一个最大的阻碍,就是门第观念。秦叔宝虽然贵为上柱国、左武卫大将军和翼国公,但出身寒微起于草莽。李家乃是起于关陇老牌贵族,更是帝王之家,按世俗的观念来说,两家之间门不当户不对。秦霜儿更是侧室所生的庶女,对比于血统高贵的皇子李恪来说,身低极为低贱。

    另一个阻碍,就是秦叔宝。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秦叔宝虽然对李恪并无反感,但在自己的女儿与吴王的婚事上,持反对态度。

    在贞观王朝的今天,门第观念深入人心,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一条横亘于人们心中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好比秦家这样起身于贫贱的新兴豪门,哪怕现在官做得再大,在世人的眼中也是不如老牌仕族们的血统高贵。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有了秦叔宝的反对,就算李恪是堂堂的大唐亲王,也不敢勉强。

    如此一来,李恪与霜儿便成了一对有缘无份的苦鸳鸯。两年前,十七岁的李恪迎娶了前隋皇室贵族杨氏之女为妻,秦霜儿伤心之下几乎断绝了婚嫁念头无论如何,以秦叔宝的性格是绝不会允许她嫁去做妾的。

    但是二人之间打小就结下的情谊,却是难以抹去。因此,李恪也好秦霜儿也罢,只能暗藏情愫私下往来,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听完这些秦慕白摇了摇头,想不到四妹和吴王之间,还有这样的情感纠葛。

    “三哥,你干嘛只摇头嘛说说,我该怎么办呢?”秦霜儿呐呐的道,楚楚可怜眼巴巴的看着秦慕白。

    秦慕白笑了笑道:“傻妹子,吴王已经娶了妻,就算父亲答应了,你自己乐意嫁过去做孺人(亲王的妾)吗?”

    有唐一代与诸多封建王朝时一样,妾,是没有任何地位和尊重可言的,哪怕你的出身再高贵,嫁作为妾了也就和男主人家的牲畜一样,可任意打骂驱使乃至买卖交易。在大唐的贵族豪门之间,还有交换小妾来玩乐的风习,就算是亲王的小妾也不能例外。

    唐律之中甚至明文规定,家主和正妻杀死了妾,可以用上缴罚金的方式来抵消罪过。而且,一般来说妾是不可以扶正的。男主人要是敢废妻立妾,还得判刑流放一年半。

    虽说大唐的民风比较开放女性地位也相对较高,也正是这样的环境导致后来还出了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但仍然无法改变这个男权社会的性质妾即是玩物,现实即是如此残酷。

    秦霜儿的脸色果然变了,沮丧的低着头,眼中似乎有了泪花,喃喃道:“可是,我真的只喜欢他若不能嫁他,我甘愿独自终老或是了道出家。”

    眼见此幕,秦慕白心中轻轻的抽痛。

    以他21世纪的观念来看,自由恋爱太正常不过了,小妹对李恪可谓一往情深。可是现在,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封建旧俗简直就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别伤心,小妹。事在人为,三哥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秦慕白将四妹的小手儿捏在手心里,轻轻的拍,肯定的点头道。

    “嗯!还是三哥最疼我!”秦霜儿灵动的双眸中,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秦慕白伸手替她抹去,秦霜儿马上破啼为笑,羞赧的别过脸去擦干了眼泪。

    兄妹二人再聊了片刻,秦霜儿方才回房。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小妹的这个难题呢?”秦慕白躺在床上,暗自寻思:小妹和李恪之间最大的阻碍,自然是门第出身的差距。我母亲就是继室小妾,万一哪天秦叔宝千古了,她这个庶母的能否留继续住在秦府都难说,这取决于两个嫡亲的大哥是否厚道。

    我和小妹都是秦家庶子,没有任何的爵位和家产继承权,顶多比普通人的身份略高,在贵族豪门的眼中也一点都不受待见。除非除非我自己能变成真正的高官贵族出人头第,才有可能改变这个现状!

    “呵,我自己的命运、母亲的命运、小妹的命运都取决于我。看来还真是不奋斗不行了!”

    关内的冬天,寒气凛冽。黎明,阴云压顶泼水成冰。

    秦家的后院马球场里,响起一串铿锵的马蹄声。秦慕白穿着单薄的胡服骑着一匹煊花白马,在练习骑射和枪术。

    一日之计在于晨,古人闻鸡起舞,秦慕白可不想偷懒懈怠。

    贞观大唐是一个积极进取的时代,“奋发向上自强不息”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也是闻名于后世的“汉唐精神”的奥义之一。

    现在,秦慕白很感激恶搞的命运给了他一个缓冲期。来到贞观大唐后,他有了一段比较充裕的时间来适应这个时代,并有一个较好的环境来提高自己的适应能力。而不是一开始,就猝不及防的被投入了这个时代的大洪流,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瞬间被淹没。

    秦叔宝一句不经意的话,对秦慕白来说有了醍醐灌顶的作用“胸怀大志,好!但愿这不只是一番夸夸其谈。”

    有目标,有信心,就算再付出了努力也不代表就一定能成功,最重要的还是具备相当的能力。

    要想在贞观大唐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光凭一些奇妓淫巧的小招术,或是父辈门庭的附荫是远远不够的文才武德,一样都不能少,这才是最根本也最有用的东西。

    秦慕白深信,机会,从来只眷顾有准备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机遇和运气是一回事,永远比别人努力一点、走得快一点,这才是成功的基础。

    “呵、呵!”一声声怒斥,响在马球场上。

    今天演练枪术更加娴熟,骑射也明显比上次熟练和精准了很多,对武艺有了更多的心德体会,秦慕白很满意。不求一日千里,但求每天有所精进,积跬步以致千里,这就够了。

    一身大汗淋漓的回到自宅时,府里的下人仆役们才陆续起床,秦慕白自己跑到厨房烧起了一锅水,洗了个澡。仆人们纷纷惊讶又惭愧,这个三少爷,全不是以往的性子了,非但是没了以往的娇横纨绔之气,还变得这么低调勤谨。

    “三少爷,以后小的每天早起一个时辰,替你先烧好热水。”

    草草的吃罢了早餐,秦慕白分别去向秦叔宝和母亲问安。大唐以孝治国,在家的子女晨昏定省问安服侍是必不可少的。在父亲房间里,父子二人讨论了一会枪箭武艺,临走时秦叔宝说道:“三郎,看到你这么勤奋为父很欣慰。你马上也要成为七品职事官了,与为父同殿为臣。为父有些话要交待你。”

    “请父亲示下。”

    秦叔宝点了点头,说道:“怎么做官怎么做人,这些你自己慢慢去学。为父只叮嘱你一条:不管你哪里为官,都不要搅进一个漩涡里面去。”

    “什么漩涡?”

    “亲王之间的储嫡之争。”秦叔宝语音略沉,一字一顿道。

    秦慕白心头一凛,拱手正拜:“孩儿记下了。”

    “为父言尽如此,想必也不用多说。你牢记便是。”

    “孩儿谨记。”

    回到自己房间,秦慕白开始练习书法,研读书籍。

    所谓文韬武略,都是在当前这个大环境里安生立命的资本,也是奋斗向上攀爬的本钱。既然来到了以儒治国的贞观大唐封建王朝,就务必要对儒家的经典学说和文史典章这些有些了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在短时间内修炼成一名巨硕鸿儒是不大可能的。因此,秦慕白将目标对准了本朝的律法章程、政治制度和历史资料。这些,对他现在而言或许更加实用,更能提高他的适应能力。

    于是,秦慕白想办法找来许多法治、军制、官制等这些方面的典章书籍和野史笔记来看。好在自己对于古典文化并不十分陌生,算是有一点文化基础,因此学习和理解并不困难。他想,武艺有父亲指点,以后要再找个有学问的好老师教习文化课才是。

    一席一案,一书一笔,烤着炉火燃着檀香,秦慕白与这古案书香的斗室融为一体,颇显出一股儒雅风度。

    “嘻嘻,三哥居然在读书呢!”窗外响起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四妹来了。

    “丫头,明知三哥在读书你也来打扰?快进屋吧,外面冷。”秦慕白放下书本,起身拉开了门。

    “呼、呼!真冷。”秦霜儿跳进门来搓着手跺着脚,跑到了炉火旁边坐下,笑嘻嘻的道:“三哥,娘今天才告诉我你被皇帝许了官儿呢,我这便特意来恭喜你!太好了,以后三哥也是当官的人了!嘻嘻!”

    “傻丫头。”秦慕白笑了笑,在她冻得发红的脸上搓了几把,说道,“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霜儿的脸红了一红,嘿嘿的笑道:“三哥,你以后就是吴王府上的官儿,可以每天都见到他哦!”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秦慕白笑道,“放心,你的事儿三哥会一直放在心上的。如果方便,也可以带你到他府上去逛逛。”

    “嘿嘿”秦霜儿低着头窃笑,脸儿红扑扑的,说道:“刚刚娘跟我聊天时说起,你也不小,该许个亲了。成家立业嘛,男儿无妻就好似树儿无皮。”

    “这事儿再说吧,我现在没有这打算。”秦慕白微笑道。

    “娘却好像挺上心挺着急的。”

    “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小妹你说呢?”

    “嘻嘻,三哥果真是变了,勤学向上而且好有自信哦!不错不错,这才是好男儿!我若是别家姑娘,也定会喜欢三哥这样的男子的。”

    “那意思是,你现在不喜欢你家三哥了?”

    “嘻嘻!那不同嘛!”

    兄妹二人聊得正开心,门外有府中下仆说道:“三少爷,有客来访。”

    “谁来了?”兄妹二人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道:莫非是吴王?

    “回三少爷的话,来客自称是太常寺太乐署的署令,姓曾。专程前来拜访三少爷。”

    “哦,来学琵琶的!”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道。秦霜儿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我倒是忘了,三哥你好似学得了一手绝妙琵琶,连皇帝也称赞不已。你教给别人也是教,怎么就不先教给小妹呢?”

    “当然没问题。”秦慕白起了身,“但现在,我要先去见见那个曾署令。”

    太乐署,是太常寺的下属机构之一,专门负责提供宫廷音乐。太乐署署令,从七品下,比秦慕白这个从七品上的亲王府东阁祭酒,低了半级。

    因此,曾署令进了上柱国秦琼大将军的府第,都没敢说求见秦叔宝,在客厅里也跪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战战兢兢的等秦慕白到来。

    “让曾署令久等,在下失礼了。”秦慕白在他对座坐下,微笑。

    “下官曾宏友见过秦祭酒。”年过四十的太乐署署令,挺直了腰竿拱手正拜,低眉顺目的说道。

    “曾署令不必多礼,在下是晚辈。”秦慕白拱手还了礼,说道,“不知署令屈尊来访,所为何事?”

    “下官奉陛下口谕,特来拜师求艺,学弹琵琶。”说罢,曾宏友站起了身,抖擞前袍拜倒下来,对着秦慕白就要行拜师之礼。

    “且慢!”秦慕白可不习惯老是这样的拜来拜去,就更不用说是一个老者来反拜自己了,出声将他他叫住后说道,“我说过了,我是晚辈,岂能受署令大礼。既是陛下有旨,为臣者自当遵命行事,我教你琵琶就是这拜师礼就免了吧!”

    曾宏友略一怔,这才抬眼看清了秦慕白,不由得心中犹疑起来:听陛下说,秦家三郎一手琵琶的绝技堪称惊艳,在我朝绝无仅有,让我谦虚礼敬的对待他,不可唐突无礼更不能倚老卖老。若非是出自陛下之口,君无戏言,一定无人相信。因为秦叔宝家的三少爷,历来只有纨绔不肖之名。现在,却感觉他贤达知礼,与传闻并不相同呢?奇怪

    

第13章 门庭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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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早料到皇帝会有这一手,他贵为帝王自然不好向自己拜师学艺,派个七品的小官儿来却是无妨。秦慕白也没想过敝帚自珍秘不外传,独乐不如众乐,自己不经意的一点才艺,改变和推动了贞观时代的琵琶演奏技艺,这件事情本身也是挺有成就感的。

    不久,琵琶取来了。秦慕白先行演奏一曲,曾宏友自然是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

    一曲终了,曾宏友彻底呆愣,眼睛都直了。

    “曾署令,你怎么了?”

    “啊?!”曾宏友恍然回神,脸色似乎有点苍白,“果然、果然!陛下果然慧眼独具诚不欺人!秦祭酒,你这手琵琶绝技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下官浸淫琵琶曲乐三十年一向颇为自负,现在也不得不心悦诚服自叹弗如!学无长幼能者为先,下官、下官一定要拜你为师,一定!”

    说罢,不由分说的跪拜于地,行起了师徒之礼。

    秦慕白只能摇头苦笑:“罢了,随便你。你既然也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想必也不需要我手把手一步步的来教你我就教你这独特的指法吧!”

    “学生拜谢老师!”曾宏友倒是不含糊,面带喜色的拱手谢恩。

    皇帝有旨令下达需要完成任务是一回事,曾宏友本身也是个喜好音乐的人,能学到秦慕白这手独一无二的绝技,自然是高兴。再者,在封建王朝,历来都是上行下效皇帝喜欢什么,下面的臣子和百姓也会竞相效仿,引为时尚和潮流。

    就比如,李世民这个皇帝出身关陇军事贵族,从小就精熟于骑射武艺,本身也是个南征北战得到天下的马上皇帝,当了皇帝后也不忘武事,经常带着一群勇士在殿前拉弓比箭因此大唐天下尚武,民风果劲。

    李世民喜好书法,一手“飞白书”独竖一帜,堪称当代独具特色的书法大家,经常带领一群臣子品书论字,一时朝野上下蔚然成风。因此全天下人无论贵贱老幼都精研翰墨,大唐王朝一时洛阳纸贵。

    就连李世民风流好色,天下人也竞相效仿,以至于大唐民风开放,于男女闺房之事并不避讳,贞操观念相对淡薄。这一点,连21世纪也未必能比得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封建王朝,皇帝就是引领天下风尚独一无二的“流行天王”。

    皇帝喜欢音乐独衷于琵琶,天下人皆知。谁能弹得一手出类拔萃的琵琶,自然是大好的事情。

    因此,曾宏友没理由不开心。虽然四十多岁一把年纪了,仍然心安理得像个小学生一样虚心谨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秦慕白,专心致志的学习了整整大半天,方才千恩万谢的拜辞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府里倒是安静没有其他闲人来访,连吴王李恪也没有再度登门。朝廷的正式任命书还没有下来,秦慕白也不着急,每天过着很有规律的生活。黎明即起练习武艺,在房中与秦叔宝切磋讨论枪箭之术,然后潜心读书。再就是陪着母亲和妹妹聊天叙话,教小妹弹琵琶。

    曾宏友拜了师,又是奉旨办事,不敢不勤谨,每天必定午时初刻来学艺,未时三刻后离开。数日的苦练,他已将琵琶指法给学得差不多,算是圆满出师了。

    两天之后,一向门可罗雀的秦府,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大清早,府里就闹腾上了来了一群宫里的宦官宫女,都指名道姓要见秦慕白,说是来拜师学艺的。

    秦慕白的头都大了,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事儿闹得!

    敢情是曾宏友学成了技艺后在宫里演奏给皇帝听了,龙颜大悦大加赞赏。而他从师于秦慕白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后宫嫔妃嘛,谁不想有一样讨皇帝喜好的特长,赢得优宠呢?因此,后宫许多嫔妃都派出了懂得音律会弹琵琶的贴身宦官或宫女,来找秦慕白拜师学艺,用心一目了然。

    一群宫女宦官在秦府大厅里等得焦心,谁不想办成了差事回去讨得主子欢心得到赏赐?这可是关系到自家主子在皇帝那里是否得宠的大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与他们自身的利益也是密切相关的。

    于是,秦慕白这个名不见经传、从未在朝堂之上露脸的小人物,不经意间就成了皇宫内院诸多嫔妃尽心想要拉拢的香饽饽。

    正当众宫女宦官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大厅转角处响起了低沉有力的敲击声,声声铿锵,如同响在他们的心头秦叔宝拄着拐杖出来了。

    “拜见翼国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尔等都回去吧,找太署令曾宏友拜师学艺即可,不必再来。”秦叔宝淡淡的说了一句,满堂寂静略带肃杀的气息。众宫女宦官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就别说有谁敢提出什么异议了,只好纷纷谢罪告辞而去。

    秦慕白出来扶着父亲,父子二人一起苦笑的摇了摇头。

    “三郎,为将为臣,不可与后宫之人往来过密有任何瓜葛。这是个大忌,切记!”

    “孩儿谨记!”

    父子二人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口又涌出一片人来,竟然是长安西市里各个曲苑歌坊的人,携重金来拜师学艺。

    看来秦慕白的这手琵琶技艺,已然由宫中传到了市坊之间,惊动了这些**的人。

    秦叔宝恼怒的一挥手:“闭门谢客!”

    将这些不入流的声色之辈拒之于门外。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他哼道:“亮儿,以后休要再卖弄这种奇技淫巧的东西,没出息。我秦家是将门,相信为父,你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必是武艺兵法之类。多把时间花在练武读书上!”

    “知道了,爹。”秦慕白也只能苦笑了。关于琵琶,对他来说也顶多只算是个“业余爱好”,可从来没想过靠它来扬名立万或是谋个出路。没想到偶尔的“无心之失”,反倒弄得树大招风了。

    想要低调,都这么困难。

    几天以后,紧闭的秦家大门总算打开,因为这次来的是吏部的官员,送来了秦慕白的官凭告身、职份田田契和官袍履靴等物,还二话不说收走了五贯“告身钱”,管你是上柱国还是七品小官,照收不误。

    对此秦叔宝也没说什么,想来便是大唐的“成例”。

    秦慕白展开了官凭告身来看,朱红色的一个折叠本本,实际就是“官职任命书”,上面写了他的籍贯年龄与任命官职等等,盖了户部吏部等一系列部门的大印,制作倒是结实且精美。

    “嗯,咱也是官僚了,虽然是七品芝麻官。”

    再看看田契,秦慕白心里有点泛乐:“这还成地主了。”

    按贞观大唐制度,官员的俸禄主要是禄米和田产。七品京官每年可领八十石粮食,另有三顷五十亩“职份田”。职份田可租给农户栽种,每年收租就行。这所有的收入十个秦慕白也是吃喝不完的。当然,非要花天酒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试了试七吕官制式的绿色官袍,虽然这式样不太讨喜和习惯,倒至少布料不错还算合身。最值得庆幸的是官帽不是绿色的。

    “明日辰时就去吴王府点个卯吧!”秦叔宝说道,“踏实做人,勤谨为官。”

    “嗯”秦慕白点头应过,心里却在寻思着:古人政治上的智慧和为官之道可是丝毫不输给后人,在大唐当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感觉呢?有挑战性,真值得期待。

    翌日,秦慕白照例早起,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艺后,整点衣装,准备第一天去上班。临出门时,刘氏和秦霜儿左右给他抹平肩上莫须有的褶皱,一人一脸温馨的笑意送他出门。

    披着厚裘走在长安里坊里的石板道上,呼吸着大唐冬日干冷的空气,秦慕白左顾右盼,古朴的建筑和人群让他颇有新鲜感。

    吴王府离秦府并不远,步行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没多久便到了府门前,朱漆铜铆的大门上方,悬一块“吴王府”的牌匾,八名手执长枪的军士挺立在寒风中,颇有点傲立严冬的军武傲气。

    “站住,你是何人?”秦慕白方才上前,一名军校叉腰将他拦住,黑须满面,煞有几分威风。

    “在下秦慕白,新任吴王府东阁祭酒,今日头次来点卯就官。”秦慕白回道。

    “秦慕白?没听说过。官凭。”黑脸军校冷冷的说道。

    这时他身后一名小卒道:“范校尉,在下却是认得此人便是那弹琵琶颇有名气的翼国公家的秦三郎吧?”

    秦慕白正在伸手去掏官凭告身,这时略一怔,不禁摇头。

    “哦,是和翼国公长是有点像。”黑面军校脸上漾起一丝屑笑,摆摆手随口道,“五品以下佐官从侧门入,快走吧秦祭酒。”

    秦慕白微皱了下眉头,心忖看来我这个弹琵琶的名声还真的没好到哪里去,连这些军校卒子都把我当作了伎子优伶一样的人来看待。

    扯了扯身上的厚裘,秦慕白满不在乎的淡然一笑,朝侧门走去。

    

第14章 花开堪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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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大唐的亲王府,人员建制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亲王以下最大的官员是从三品的王傅,相当于亲王的老师,一般由朝堂大员兼任,平常并不在亲王府里就职办事。再往下来就是统领亲王府众官将的长史和司马,另有掾、属、记室参军、主薄等数十文官。而亲王府的私兵一般有近千人,由正副典军统领,下面依次还有校尉、旅帅队正等武官。

    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秦慕白这个七品东阁祭酒不仅官职低微,而且职能可有可无,简直可以算是一个吃闲饭的微末小官儿。也就难怪连守门的区区七品校尉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值管辰时点卯的是吴王府司马,姓周,五十余岁的一个老头,总是一副睡眼惺忪满不在乎的神情。看着每个王府官员在册子上画了圈,打着哈欠就走了。也没有招呼新来的秦慕白,给他安排职事或是别的什么。

    秦慕白自己找到了东阁祭酒的办公室,亮出官凭告身,倒是有三个手下过来迎接。一个官厨房供宴和采购,一个管府里的乐工和伎子优伶,还有一个专管乐器和厨具桌椅等物。

    东阁祭酒,这实在是一个无聊得不能再无聊、多余得不能再多余的官了。

    秦慕白吩咐手下人等各自去办事,暗自摇了摇头。

    找李恪去。

    吴王仍在酣睡,守寝卫士非但不给通报,还将秦慕白轰得远远的,在园外等候。

    初来乍来,秦慕白也不着急。耐心在园外等了许久,方才见到吴王寝门打开,走出两名妇人,在婢女的陪伺下走了出来。

    想来是昨夜给李恪侍寝了的王府孺人。看这两个妇人姿色都还不错身裁也算漫妙,李恪这厮倒是懂得享受。

    “啊哈!”李恪扯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里走出,眼神倒是好,一眼瞅到了园外的秦慕白,哈哈大笑:“哈哈,慕白今日来了,还不快进厅里坐下叙话!”

    “自当从命。”秦慕白拱手微笑,走了过去。李恪哈哈的大笑上前来拉他的手,突然脸一板,对门口侍卫喝道:“今后不可对秦祭酒怠慢无理!”

    “末将遵命。”将校卒子们一起抱拳应诺,看向秦慕白的眼神都变了。

    “慕白你总算拿到告身了么?哈哈,本王整日闷在府里都快要闷死了,你来了便好,可有个说话的人了。”李恪看似着实兴奋,都不给秦慕白说话的机会,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又拍起手,“来人,上茶!”

    一队丫环婢子鱼贯而入,在厅中摆下若干器具,秦慕白可不认得几样。金色的镂空小炉鼎,如同药辗的玉质辗子,如巴掌般大的金龟,细链相连的细长银筷子唯独认识那套青纹绿瓷的托盏茶具。

    这便是要喝茶,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连茶叶也不见?

    “慕白,怎么没把四妹带来?”不等秦慕白开口,李恪倒是开门见山了。

    秦慕白笑了笑:“敢情今日这茶,还喝不成了?”

    “咳小王可不是那个意思。唔,四妹她一向是最喜欢喝茶的。”李恪自嘲的笑了笑,搓搓手,说道,“安州带来的碧润明月,好茶啊!一等贡品。四妹肯定喜欢。”

    正说着,两名面如桃花体态窈窕的美姬,娉婷的施过礼后在那一堆茶具前跪坐下来。一名宦官用精致的铜铲弄来一堆燃烧正旺的木炭,用银筷子一块块夹来放入了那个金色小炉鼎中。两名美姬各自玉手轻扬,将一个盛水的小瓷瓮放入火炉炖上,另一人揭开金龟顶盖,取出一片清香茶饼,放在玉质的辗子中细细的研磨开来。

    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极致优雅与柔美。

    这便是大唐贵族间游行的精湛茶艺和高档茶具了。且不说这茶叶有多珍贵,就是这一双用来夹炭火的银筷子,也都是精致美仑必然价值不菲。

    “会享受。”秦慕白笑道。

    李恪呵呵一笑:“我现在除了享受,还能做什么呢?父皇命我闭门自省,什么也不能干。”

    “在王府后院骑骑马射射箭总该是可以。”

    “当然。”李恪拍了一下巴掌,“府里将校的箭术实在是平庸,你来了我便是有了伴档和对手。喝完茶,后院骑射去!”

    “乐意奉陪。”秦慕白应了声,心里却在琢磨:要找个适当的时机,让他给我换个职事来做,最好是武官,哪怕低阶一点也没什么。像东阁祭酒这样的闲散无聊官,真是有够闷的。箭术才是我的本职,出身将门才是我的标签,鬼才乐意做什么招待所管理员!

    一顿茶喝了足有一个时辰,大唐茶道可谓博大精深,秦慕白也算是体验了一回。且不说泡茶是个极为讲究和精致的工夫,就连喝的过程当中学问也是极多。

    若干年后东瀛倭国的使臣来大唐学去了这门技艺的一点皮毛去,从此便成了他们自诩以夸的“茶道”。

    王府里的大小典将校官,都被李恪一起叫到了后院马球靶场。大唐贵族王侯之间流行这样的箭艺比试,蔚然成风。但凡箭艺出众者,总有一股傲立于人群的优越感。

    “今日就比射红心。”李恪宣布规则,“一人一靶十枚箭,谁中的红心最多,算谁胜。优胜者三名各赏绢一匹,最后三名罚酒水三杯。开始。”

    说罢,李恪最先走上前,拈弓射箭连发十株,中了九个红星。四周一片叫好声。箭术的确不错,看来外界传闻的李恪武艺出众,并不假。

    一群王府军校围在一起谈笑议论,相继前去射箭。水平参差不齐,最好的也就中了六个红星,整体水平的确平庸。

    秦慕白一眼就瞅中了之前在吴王府门口拦住他的那个范校尉。看他施射,中了六个红星,还引得一片叫好。他也一脸沾沾自喜之色,想来在众将校当中一向还算是拔尖的。

    “这个王府校尉,倒是容易当。”秦慕白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刚好让不远处的李恪听到。

    “嗯?慕白这话什么意思?”李恪闻言会心的一笑,“你好似不太乐意当这个东阁祭酒?”

    “臣下可没这么想。”秦慕白笑了一笑,提着弓走上前去。那些将校们狐疑的看着秦慕白私下议论。

    “新来的?很面生。”

    “这不是那个弹琵琶的东阁祭酒吗,难不成也会射箭?”

    就在这片议论声中,秦慕白快手射完了十支箭。

    中了八个红星,仅比李恪少一个。

    一片惊叹!

    “真是看不出来啊!弹琵琶的也这么能射箭!”

    “不愧是将门虎子啊,啧啧!”

    李恪在一旁微笑,拍了拍手:“都过来。本王先给诸位引见。这位就是翼国公秦叔宝的三公子,新上任的东阁祭酒秦慕白。”

    李恪顿了一顿:“本王的挚交好友。”

    众将校一起变了脸色,整齐的抱拳行揖:“见过秦祭酒。”

    “嗯。本王刚才可是听见了你们的议论。既然是将门虎子,又有这等精湛的箭术武艺,做一个东阁祭酒实在是屈才。”李恪悠然的对那范校尉勾了勾手指,“你,出列。”

    “末将在。”范校尉甚感意外的站了出来,有点惶恐的抱拳而拜,心里隐约有点不妙的感觉。

    “你去做那个东阁祭酒,秦慕白来接替你的内帐校尉之职。你们俩,换换。”李恪轻描淡写道。

    “啊?”范校尉当场呆了。

    “你有意见?”李恪对他凝眉而视,范校尉脸一白,慌忙抱拳拜倒:“末将哦不,卑职谢殿下恩典!”

    “谢殿下。”秦慕白拱手谢过,和李恪相视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这个李恪,还真是心细如发,而且挺仗义的。带兵,可比带一群厨子乐工有趣多了。大唐尚武而且重视军功,军人的地位可不是优伶伎工的头儿能比的。

    不过是李恪的一句话,范校尉就从一个威风的亲王府校尉,变成了闲淡得可以的东阁祭酒,心里那憋屈就甭提了。可李恪的话在这亲王府里就是金科玉律,再加上秦慕白可是李恪的“挚交好友”,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悔只悔今天早上,怎么没来由的就怠慢了这个秦慕白?该死的

    范校尉偷瞟了秦慕白几眼,眼神颇有几分怨妇似的幽恨。其他的将校瞬间对秦慕白刮目相看虽然他现在仍是个七品的官儿品阶没有半分改变,可在众人的心目中,那地位斗然就拔高了万丈之高,哪里还是他们这些寻常俗吏能比的。

    比箭结束,众将校依次散去,秦慕白呵呵的笑着对李恪拱手:“多谢。”

    “多大点事,有什么好谢的?”李恪轻松的一笑,“当初把你请来做这个东阁祭酒,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官职根本不适合你的身份。这王府里的属官嘛,不超过五品以上的都能我自己说了算。七品校尉先干着,过段时间,再提拔你做五品典军,王府上下八百士兵全由你统领。秦叔宝的儿子来了不领兵,说出去外人也都要笑话我嫉贤妒能不会用人。”

    “那我只能多谢了。不过,还是等我做出点功劳成绩再说,否则难以服众。”秦慕白笑道。他心里也清楚,李恪这么做或许是有点顾念旧情,但更多的其实是在向秦叔宝示好,主要目的是对准秦霜儿而去的。

    若是靠着这么点裙带关系攀爬上位,虽然轻松,但显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万一秦叔宝仍是不允这门婚事,自己便显得更加尴尬了。

    李恪的过分热情和特殊照顾,反倒让秦慕白感觉到一丝不适。看来在吴王府为官,并非是什么长久之计,左右便难脱依靠裙带的尴尬之嫌。

    “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啦!”李恪无所谓的笑了笑,拍拍秦慕白的肩膀朝前走。下人牵来两匹马,他潇洒利落的翻身上马,在马上笑道:“来,比比骑射。”

    “恭敬不如从命。”秦慕白跳上马鞍坐定,二人各绰起一把骑兵用的角弓,策马奔腾开来。

    相对于步兵用的长弓,角弓显得稍短,但是弓身更硬更结实,需要更大的膂力来施射。骑射,也向来就是箭艺中最难的一门。大唐军中,凡骑射出众者就编入越骑队,是最宝贵和最彪悍的队伍,是战斗中催城拔寨攻破敌垒的先锋利刃。

    这就像现代社会里,会打篮球的虽然很多,可能灌篮的却是少数。

    秦慕白和李恪,现在要比的就是灌篮。

    箭术的底子虽然强于李恪不止一星半点,可秦慕白的骑射练的日子并不长。配合了骑术来施射,他还真比李恪强不了多少。就算是尽了全力,也就是与李恪射个不分上下。

    “痛快!还是慕白这样的人,才配当本王的对手!”李恪骑在马上哈哈的大笑。秦慕白按马落在他旁边,正待说话,蓦然发现围墙边一团花绿的东西一闪,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二人定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彩色带花边缀丝的球儿。

    “隔壁踢过来的,有人在玩蹴鞠?”李恪拍马上前捡起那个彩鞠,还放到鼻前闻了一闻,“有香味。女人踢的彩鞠。”

    大唐玩蹴鞠的风格比较独树一帜,比的是谁踢得高踢得远。这不,一个彩球从隔壁院子里踢了过来。

    这时,隔壁也果然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女声。

    “哎呀,踢过去了,怎么办?那可是吴王府耶!”

    “谁去捡?谁去捡?”

    “还捡呢,不被吴王怪罪就算幸运啦,希望这时候王府后院没人吧!”

    李恪神秘兮兮的笑道:“慕白,你说我是该怪罪她们,还是一脚给她们踢回去,再或者,我们干脆过去和她们一起切磋球技呢?”

    “这不用选了吧,你都把再或者说得这么亲切了。”秦慕白不禁笑了起来。这个李恪,明摆着是个风流种子。

    “好建议。走。”李恪二话不说,翻身就骑上了马准备要走。

    “还好你的选项中没有翻墙过去这一项。隔壁是哪户人家?”

    “哪户人家不重要,我只记得那里住着几个漂亮的姐妹,艳名远播。”李恪满不在乎的拍马前行,“快走吧,让佳人久等可就大煞风景了。”

    “说得好像人家跟你约好了似的有才的人。跟我一样命犯桃花。”秦慕白勾起嘴角微笑,欣然拍马跟上。

    花开堪折。

    主动创造艳遇这样的事情,秦慕白一向比较感兴趣。这回倒好,还碰上李恪这样一个臭味相投而且实力强大的家伙。

    

第15章 墙里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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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国公府。

    高门大户,漆红瓦绿,斗拱飞檐的豪宅,却隐约带有一丝寂落的萧败之意。就连门前的大柱上,也有了一些斑驳的油漆。

    李恪和秦慕白活像两个登徒子,站在大门前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浪笑。

    “殿下,我们就这样闯进应国公府里,妥是不妥?”秦慕白问道。实际上他更想问这应国公是什么人,唯恐露陷罢了。

    “有什么不妥。本王却是他们请也请不来的贵客。”李恪满不在乎的一笑,跳下马来将马鞭扔给身边的小卒,背剪双手仰头看了那灰暗的牌匾一眼,啧啧道,“真是沧海桑田时事变迁哪!本王曾记得听说过,当年武士彠续弦迎娶前隋宗室杨氏之女时,主婚的可是我皇族长公主,那是何等的风光。想不到武士彠去世不过两年,武家就落迫到这样的境地,连大门上的油漆都剥落了。”

    言多必失,秦慕白没有接话,却在心里琢磨着:应国公武士彠武士彠,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在电视里听过不少次呢?

    应国公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也没有家丁门子守备。两个登徒子堂而皇之的大步走进去,看到院落里许多地方陈草滥艾的铺陈,条廊走道的许多地方积攒了厚实的灰尘,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蒸蒸兴旺的贵族家庭。

    “难道这应国公府里,多年没有住人了新近才搬来么?”秦慕白问道。

    “肯定是。”李恪说道,“武士彠任荆州刺史,死在任所。这长安的应国公宅子多年没什么人打点。一年多前武士彠去世后,朝廷下旨令准许武家后人迁回长安来居住,想必这才搬来不久。要不然不可能连下人仆役都这么少。慕白,我们不要谈论这种事情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武士彠续弦的老婆可是个大大的能人?”

    “怎么个能法?”秦慕白问道。

    “生女儿厉害啊!”李恪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浮浪的怪笑,低声道,“她嫁给武士彠后,一连生了三个女儿,那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个个如花似玉。尤其是那二女儿武家虽是远居在荆州,艳名已传遍长安城!”

    “那的确是漂亮到一定境界了。”秦慕白不禁发笑。

    二人带着五六个甲兵走进府院也有一段路了,居然左右不见一个府里的人出来张罗。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个夸张的说法,但长安城里的治安的确一向极好,豪门大户的人家白天也从不关门,以示“开怀纳容”的胸襟。不过,像武家这样冷清且粗心的大宅院也就当真少见了。

    李恪停住脚左右环视一眼,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身边五六个甲兵扯开嗓子大吼:“有人没有?”

    连吼数声,方才有两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带着两名老仆匆忙赶出来,看到这副阵仗显然有点惊骇,慌忙来迎。

    “在下武元庆、武元爽有失远迎。不知贵客如何称呼?”那两名青年长得挺像,看来该是一对儿胞兄弟,面带惶恐不安的拱手问道。

    “大胆!吴王殿下的名讳是你能问的么?!”

    元庆、元爽二兄弟整齐的身体一颤,慌忙拜倒:“小人有罪,望殿下开恩释责!”

    这武元庆、武元爽,便是武士彠的一对儿子了。

    武士彠身前虽然贵为一品应国公,也曾在唐初风光无限,不仅位列八座宰相之一而且统率御林军极宠于一时,但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是高祖皇帝的宠臣,在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一度遭到秦王府旧臣的排挤,外放为官再也没有回朝过。虽说他死后李世民也挺给面子的将他追认作三品尚书,并准许他的后人继承爵位田产并回长安居住,但也就是个门面上的功夫罢了。现在的应国公府,在王亲贵族之间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值钱了。

    武家的衰落,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就难道这武家的两位公子,来到了王公遍地的长安城里只能唯唯诺诺连大气也不敢出,就不用说面对皇室亲王了。

    “不知者无罪,起来罢。”李恪随意的说道,“本王随意走走来串串门而已,你们不必紧张带路。”说罢,他拿起那个彩鞠在手里掂了一掂。

    武元庆和武元爽慌忙起身,看到李恪手里的那个彩鞠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一时间,兄弟二人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也不知是惊是喜,是忧是怕。

    落迫的武家突然有个亲王降临,无异于穷乡僻壤的村庄里落下一只金凤凰可这只金凤凰,来干嘛的呢?赐福,还是降罪?

    一路心中忐忑,武氏兄弟小心翼翼的带着李恪和秦慕白等人,来到自家后院的马球场边。

    “没你们的事了,走吧。”李恪一摆手,活像使唤自家奴才似的将武家兄弟赶走了。那些跟来的甲兵,也远远的候着,没有跟过来。

    若大的马球场多年无人修楫,败草成堆枯黄一片。可就在这一片衰败与苍凉之间,有几个衣衫艳彩的女子,活像一群天仙精灵在竟相追逐嬉闹玩耍,青春的活力将这一片萧瑟俨然装扮成了一副春满人间的景象。

    两个登徒子远远站着欣赏了片刻,异口同声道:“不虚此行。”

    “你过去吧!”李恪将手里的球扔给秦慕白,古怪的一笑,“佳人有约。”

    “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去玩?”秦慕白有点不解的问道。

    “我还另有要事去办。”李恪笑得更加古怪,摆摆手,“去吧,一群美人儿在等你呢!”说罢,居然转身就走了。

    “奇怪”秦慕白看着李恪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蓦然心中一亮,微笑起来。

    这个李恪的确是心细。试想,如果他现在和我一起过去一个亲王,一个七品小官,那些姑娘们会把眼光和焦点对向谁呢?不用说,我肯定成为一个摆设和灯泡。这么说来,他今天倒是有意成全我艳遇一回了。

    够义气。

    正当秦慕白边走边寻思的时候,那群姑娘好像也注意到了他,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

    “咦,那个人是谁呀?他什么时候来的?”

    “嘻嘻,长得蛮俊的嘛!”

    “看、看他手里拿着的不就是我们刚踢走的彩鞠吗?”

    “哇,难道是吴王派来问罪的?”

    秦慕白将这些话儿收悉在耳中,心中一笑却将脸板了起来,大步走近后朗声道:“这球,谁踢过去的?”

    一群女子顿时鸦雀无声,瑟缩的挤作一团有点惊惶的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真是来问罪的哟”

    反客为主了,好嘛。秦慕白心中一笑,将球在手里掂了一掂,说道:“没人踢它,难道是自己飞过去的么?”

    扫视这群女子一眼,七八个人,三个主人小姐,另外几个明显是丫环婢子打扮。正如李恪所说,这三姐妹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其中有一个桃脸的小姑娘最为醒目和出众,杏眼柳眉粉面桃腮,脂肤如雪曲线婀娜,珠圆玉润光彩照人,小小年纪胸前却是生得饱满如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闪耀着好奇的光芒,扑闪扑闪的看着秦慕白,却不像其他的女子那样有半分的怯意。

    “这小姑娘绝对有倾国倾城一代妖孽的潜质。换作是在21世纪,便是个未来偶像派大明星的胚子。”秦慕白将眼神定焦在她身上,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眼,心中赞叹。

    堪称惊艳。

    在自命风流阅女无数的秦慕白看来,堪用“惊艳”形容的女子,已然是不多了。

    “是不是你踢的?”秦慕白毫不犹豫的将手,指向了她。

    那桃脸女子惊咦一声,脱口而出:“咦,你怎么知道的哟?”

    “嘻嘻”旁边的女子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显然,秦慕白并没有吓住她们。实际上,秦慕白也并没有装作多凶,没让她们真的感觉到了敌意。

    一名年长点的女子上前半步,恭敬的施了一礼,轻启朱唇道:“尊驾恕罪,不关妹妹的事,这彩鞠却是贱妾踢不小心过去的。贱妾武氏,夫家贺兰。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在吴王府官居何职?”

    “这女子该是这三姐妹中的大姐了,倒是个省事又得体的角色。自称贱妾,原来已经嫁给了贺兰家为人妇。”心中暗忖了一回,秦慕白微笑道,“在下秦慕白,吴王府内帐校尉。”

    内帐校尉,便是亲王的近身武官。秦慕白这么一说,倒真像是被李恪派来问罪的了。

    “原来是秦校尉,失敬。”那女子脸色微变略微一丝惶然,再度施礼,“妾等无礼冒犯了吴王,还请秦校尉在吴王面前多多担待”

    “好说。”秦慕白笑了一笑,正要继续说话,那桃脸小姑娘突然跳了出来,哼了一声道:“慢着,秦校尉。不干姐姐的事儿,这彩鞠的确是我踢过去的。若要拿人,便拿我吧!”

    “二妹不可无礼!”武氏大姐慌急将她拉住,又来给秦慕白赔礼,“妹妹唐突,校尉莫怪。”

    “姐姐你干什么嘛,这球分明便是妹妹踢过去的!”桃脸姑娘挣脱大姐的手,毫无怯意的上前一步,伸出一手到秦慕白面前来,露出冻得发红的纤纤玉手与粉嫩如藕的半截皓腕,杏唇小嘴儿一嘟,“来,锁我去嘛!”

    秦慕白嘴角轻微一扬,看着这只漂亮到妖孽的小手儿,一时诡异的居然有了食欲。

    真是秀色可餐。

    “说,你叫什么名字?”

    “武照!”桃脸小姑娘不假思索,大声一字一顿道。

    “叫什么?!”秦慕白眉头一拧,心中诧异。

    “武照啦!”桃脸小姑娘突然咯咯一笑,宛如黑亮宝石的一对美眸瞬时笑弯如月,看着秦慕白笑道,“你年纪轻轻的,莫非还耳背了?”

    “哎呀,二妹不可无礼,怎么说话的?”

    武照!武家二女!

    武士彠!应国公!

    长女嫁贺兰氏!

    那眼前这个桃脸小姑娘,岂非就是历史上后来的一代女皇武则天?!还这么小,没有被征调入皇宫呀!

    虽说对大唐的历史不尽然十分了解,但事关武则天的电视剧可是多如牛毛。秦慕白想不知道这些,怕是也难。

    乍一听到武士彠等这些,秦慕白只是觉得耳熟。但“武照”二字,谁不是如雷贯耳?后来武则天登基前后,自创一个音同于照的“曌”字,武曌之名从此震烁古今。

    寒风疾扫枯草飞扬,秦慕白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凉意。但心里又隐隐有点兴奋的感觉。

    “我竟然在调戏历史上的唯一女皇。而且,还幻想着跟她艳遇一把,真是造孽!”秦慕白不经意的摇了摇头,脸上泛现一丝古怪的笑意,“但是,如果真能和史上唯一女皇有点什么,也真够刺激的!好嘛,她现在别说是女皇,就连皇宫都还没有进”

    “嘻嘻,姐姐你看!这个俊哥儿呆了呢!”武照拍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儿咯咯笑道,“这人可算是有趣了,哪像是来问罪的,倒像是个被姐姐的美色迷住了的登徒子。”

    “二妹,你这嘴巴当真是秦校尉千万恕罪!”武家大姐慌忙施礼赔罪。

    “无妨。”秦慕白微然一笑,再度将那武照上下打量数眼,说道:“其实,吴王殿下是命在下来还球的。不过,有个条件。”

    “校尉请说。”

    “若是踢球能胜得了我,这球便还得你们,而且赏绢一匹。”秦慕白信口开河,将刚刚射箭赢来的一匹绢当作了筹码,掂着彩球说道,“若是输了,你们武家姐妹,不妨就赏脸与我等共进薄酒一杯。”

    秦慕白将我等说得暧昧,似有非无的将李恪也到了应国公府的事情揭出一角,由得她们去猜。想来,她们就算是想拒绝,应该也是难了。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武家大姐嫣然一笑,眼下也算是明白了,秦慕白并非是来问罪,不过是借口来玩乐的罢了。

    再加上秦慕白平易近人本身就颇有风流气度容易吸引女子,气氛一时变得轻松起来。

    武照嘻嘻的一笑:“俊哥儿,来,把球扔过来。我先踢!看你能否比我还踢得高,连姐姐都踢不过我的,嘻嘻!”

    “这么玩未免太过无趣了,而且没有技术含量。”秦慕白笑着将手指向马球场边的两颗小树,说道,“将那两颗树中间拉上兜网,谁能在二十步开外将球一脚踢进去,就算是赢。”

    “嘻嘻,这个玩法倒是新鲜,好耶!”武照虽是发育得有点过分成熟,但实际不过十三四岁,却比其中任何一名女子都要活泼好动,而且丝毫不怯生人。她一步跳过来从秦慕白手里抢过球,就自高奋勇的支使手下的丫环去扯兜网了。

    “嗯,和未来女皇比试点球,应该是蛮有趣的。”秦慕白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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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介绍:
贞观大唐,江山如画;长安风流,美人倾城。
妖孽与英雄相惜,才子共佳人起舞。
香闺罗帐,金戈铁马,闻琵琶惊弦寂动九天。
……
这其实是一个,哥拐携整个时代私奔的故事。长安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安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安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