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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玄武     长安风流txt下载     长安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百骑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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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秦慕白与长孙涣“握手言和”之后,百骑营中再传出一件怪事前些日子被秦慕白毒打到几乎残废的尉迟宝云,捂着还在流血没有结好疤的屁股,挪到秦慕白的公属里,当众推金山倒玉|柱的向他赔礼认错了。

    大有点廉颇当年负荆请罪的味道。

    秦慕白嘛,自然也是顺坡下驴,给足了尉迟宝云的面子。也反过来给他赔了个不是,兄弟长兄弟短的执手抚肩,把酒言欢。

    三名副使程怀弼、长孙涣和尉迟宝云,加上秦慕白与李君羡与其他一些文官佐将,大摆了一场宴席,算是给新来的长孙涣等军官接风洗尘。

    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一幕不打不相识、英雄惜好汉的场景。只有秦慕白等几个人自己心里清楚,大家这都不过是迫于皇帝的压力,不得不摆出一副和睦相处携手奋进的模样。至此大家也就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同僚之间彼此的矛盾再大,大不过皇帝;大家内斗和竞争的底线,就是不能违背了百骑为皇帝服务保护皇帝的宗旨,不能惹了皇帝不快。否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这情形,像极了李世民当初给秦慕白说的一个事儿:当年李靖带队伍时,他手底下的人不管如何争斗有什么样的私怨,队伍的整体风气仍是团结的。

    现在秦慕白算是明白了。李靖的能耐是有过人之处,但一支队伍的团结是必须的。假如有谁不团结搞分裂,那就是跟皇帝过不去,跟军队的宗旨过不去。因为私怨与内斗而触及了一支军队的底线,这样的人非倒霉不可。

    长孙无忌跟了皇帝多年,虽然从未亲自掌兵,但深刻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他不得不小题大做带着儿子亲自到李世民那里请罪,还屈尊折贵的向秦慕白赔不是。就是因为他明白,不管是谁,胆子再大别在军队里调皮。皇帝才是整个大唐所有军队的最高长官,所有的军队都是以他为首脑并向他尽忠服务的。谁敢在军队里搞内斗搞分裂破坏军队的气氛,下场一定很惨。这样的底线,连李靖那样的大唐第一帅也不敢触碰,他儿子长孙涣又算是什么东西?

    于是从这一刻起,百骑里的气氛换了样。长孙涣等人刚来时,对秦慕白是左右不顺眼,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他做对,最好是拉他下台取而代之。现在,他们不得不老实了。因为现在,皇帝摆明了是在支持秦慕白这个百骑使。不难想像长孙无忌一定明里暗里教育了长孙涣多次,再加上魏王李泰也一定做了尉迟宝云的工作,他们哪里还敢再来调皮。纵然是对秦慕白恨到骨子里,一百个不服气,那现在也得乖乖的惟秦慕白马首是瞻。

    换作是朝堂上,这样的事情可能不大会发生。大家只要政见不同,必然争得面红耳赤而且彼此不肯相让,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也是正常。

    但军队与朝堂不同。令出如山,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官大一级压死人。调皮者,死。

    入军没几天的长孙涣等人,算是见识到军队的利害了。这相比于早几天进军队的秦慕白,可是后知后觉了不少。因为秦慕白就是出身将门,早前也是当过兵的。在家里的时候,秦叔宝可没少跟他说军队的事情。

    相比之下,秦慕白可就比长孙涣等人有觉悟多了。要不然,他也不敢在一开始就断言,能把长孙涣等人吃得死死的。

    私怨算是暂时解决了。接下来,秦慕白也是时候大刀阔斧的训练百骑了。

    六百余人,全是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精英。大唐是个尚武的国度,老幼妇孺尚且拉弓骑马,仕族家庭中的孩子自幼习武的条件更好。所以,这些人当中虽然不乏纨绔子弟,但能通过层层严格选拔、竟争淘汰进入百骑的,可都是手底下有活儿的好手。

    这支军队的基础素质,的确是很好。

    秦慕白与李君羡和其他三位副使,连续商议了多日,最终定下“百骑十八项”基本技能。这其中包括大唐军队传统的箭艺、骑术、刀剑、力量等项目,也有秦慕白从21世纪带来的诸多其他技能培养。比如:自由搏击一招制敌、野外生存、急救自救、侦察与反侦察、胆量与耐力、速度与反应等等。当然,皇帝反复叮嘱的“政治教育”,那也是工作的重中之重。每天都有文化课时间,除了学习律法军令,就是进行“爱国与忠君”的教育。

    两个月的时间下来,经过多次的调试与摸索改进之后,百骑的一切工作算是完全走上了正轨。现在,这六百余人就像是一台精密完整的机器,运行得有条不紊。全营上下秩序井然,充满了激情与活力,又不失严肃与庄重。

    无形之中,整个团队的凝聚力在不断的加强;每个士兵的个人素质,疯狂的增长。

    百骑的将士们自己不觉得,一直耐心旁观的李世民却是看在眼里,乐在心头。他不止一次的听了李君羡的汇报之后,对秦慕白这个年轻的军事将领大家赞赏。说,这小子有干劲,有见识,有作为一个将军应有的统率能力与个人魅力,也有想像力与创造力。他对百骑的正式登场,相当期待。

    就在这时候,两个月的常规训练结束了。秦慕白向皇帝上表,请求一个月的“野外拉练”。将军队拉到终南山甚至是更远的八百里秦川去,进行野外训练。

    李世民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

    六百名百骑,带着千余仆役民夫,浩浩荡荡的开出了玄武门,出长安而去。

    这是一次真正的野外极限训练与生存考验。在这里,秦慕白将亲自带领这些人,训练野外求生、侦察与反侦察等等这些实战项目。

    这样的训练可就不比在营地里训练那么简单了。在营地里,顶多是在自由搏击对打中受点伤,鼻青脸肿流点血算是严重一点的了。但这种野外拉练,可能真的会玩出人命。别的不说,在侦察与潜伏中就有可能遇到毒虫猛兽,可能不小心失足摔下山崖,也有可能学艺不精没有实际掌握野外辩别方向的能力,在深山老林里活活饿死。

    训练是分组进行的,都布置了不同的任务,大家也分别扮演不同的敌我角色。在紧张、刺激、兴奋与血腥之中,一个月的训练圆满结束。

    这一场训练,让所有人都实现了一次褪变。毕竟大家都从小在不错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养尊处优的人大有人在,谁真正饿过苦过?这一次,饿到吃树叶吃蜗牛的大有人在,渴到喝尿几乎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此外,还有不少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自然不乏有人质疑,进行这样野蛮的训练,与给皇帝当御卫有什么关系?秦慕白的解释是:这是对意志的考验。身为大唐皇朝最出色的兵,如果在特殊的情况下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如何保护皇帝?如果皇帝遇险,不管上天还是入地,百骑都要有能力将他救离险地。当护卫比当杀手难。当杀手,失败百次只要一次成功,那便足矣;当护卫的,成功百次只要有一次失手,那也是完蛋。

    所以,百骑中的每名将士,都要比天底下最厉害的杀手还要厉害。

    秦慕白还说,这三个月的训练,只是个开始,更苦的,在后面。顶不住的,自己退出。

    三个月的训练结束了。

    皇帝第一次亲自来到百骑营里,监督百骑进行十八项技能与政治军令的考核。

    眼前的百骑,让李世民这个十六岁从军、带兵打仗十余年最终得到天下的马上皇帝,眼前一亮颇为惊艳,大肆称赞“这是朕见过的,最彪悍又最内敛、最激情却又最沉稳的军队!几乎每一名将士,都能成为战场上的猛虎与江湖中的高手。”

    “这样的军队,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朕要给每一名百骑将士赐封勋官!”

    勋官,没有俸禄,也没有食邑与田产匹配,只是一个象征荣誉的称号,是军队里特有的、用来奖励有军功的人的封赏,如同现代的战斗英雄勋章。比如秦叔宝,就是最高勋官上柱国。

    百骑,也成了有史以来第一支集体被封勋官的军队,而且,是在没有上过一次战场的情况下。

    百骑“毕业考核”的结果相当之残忍。有一半的人被淘汰了。这其中,大半是普通士卒,也有火长、队正这种低级的军官。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荣辱与共,再加上野外拉练时的共励磨砺甚至是生死与共,百骑当中的所有将士之间,都结下了亲如兄弟般的感情。

    宣布考核结果时,百骑将士们不顾皇帝在场,许多人高呼雀跃兴奋得无法自持,也有人失望透顶哭得像个孩子。许多人抱头痛哭,或激动庆幸,或是不想离开这支军队。

    秦慕白的心里,何尝也不是对这所有的将士深怀感情。他也想和其他的将士们一样,大声欢呼,或是和一些人抱头痛哭去告别。但他只是冷静的站在台上,近乎于冷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就象征着百骑的军令,是衡量所有将士的标尺,更是百骑的军魂。

    平常,秦慕白总是与将士们打成一片。但这种特殊的时刻既然身为统帅、上位者与精神图腾,就注定要独自忍受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哪怕被别人骂作冷酷绝情,被非议与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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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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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看到这些军士们的感人情景,都主动来跟秦慕白“求情”。说考核的标准是不是可以适当放宽一点。尤其是第一次考核,是否可以考虑开个特例不淘汰人?要不然,这样好的三百名将士就给开除了,多可惜啊!

    秦慕白十分“无理”的拒绝了皇帝,说,军令即是军令,规矩即是规矩。如果所有人都最终入选,对那些练得更苦、考得更好的将士,岂非是极大的不公?今后再训练起来,肯定无人愿意用心出力了。淘汰与竞争,将是今后百骑永恒的旋律。这样,整只军队才会日渐成熟与进步。

    李世民这个带过兵的皇帝,也没多说什么了。摇头叹息之余,慨然长叹:“这小子果然够狠,是个办大事的料子。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今后,这天底下还会有比百骑更精锐的军队么?”

    事先颁布的考试方式,大家日夜在一起同样的训练,完全公正的考试,最终留下来的人心安理得万般庆幸,走了的人心服口服依依不舍。

    就连长孙涣、尉迟宝云等一批最初与秦慕白很不对味的人,虽然仍是对他提不起什么好感,但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对秦慕白这家伙服气了。

    三个月的时间,秦慕白完全成了百骑军中独一无二的至高统帅与精神领袖。他的权威已无人可以撼动,包括他的“敌人”长孙涣等人在内,所有人都不得不对他俯首服气。

    经过了一些日子的休整与调配之后,新的百骑终于可以正式上任了。

    李世民对这一支百骑军队的期待与偏爱,超出寻常。他下令兵器署的人连日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最为华丽与高档的铠甲兵器,做为百骑独有的特殊装配分发了下来。

    清一色的金色明光甲,白袍白缨,每副衣甲头盔都能清晰的印出人影。与众不同的是,每副铠甲的左边胸甲和军刀的刀鞘刀身上,都铭刻了一只象征百骑的“麒麟军兽图腾”,同时这也是他们勋章与勋官的标志。

    而秦慕白这个百骑最高长官,除了黄金甲等物,还特赐了火红的印有麒麟的金丝战袍。而且他的战袍之上,还有一只金龙五爪的爪子五爪金龙,这可是皇帝专用的旗帜的标志。这也就成了秦慕白这个百骑使的特殊标志。只要穿着这领披风战袍,他秦慕白就可以皇宫任何角落畅行无阻,可以带刀呆在皇帝身边,可以为了保护皇帝在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比如,在危急时刻果断拔刀先斩后奏,杀掉某个可能对皇帝造成威胁的人。

    如此说来,百骑使的地位身份与职能权柄之特殊,已经足以让当朝的一些名臣大将们眼红嫉妒和心头忌惮几分。

    名臣大将们,那也只有眼馋和忌惮的份儿。他们心里都清楚,皇帝组建这么一只新军时,全部选用的都是年轻的新人,用心和目的都是十分明确的。首先,皇帝选人时,都是在仕族门阀里选。将大臣大将的孩子们留在自己身边当职,这对拉拢、团结和控制那些臣子,可是极有好处的。

    再者,年轻人,多半涉世不深心思比较的简单,容易调教和洗脑,让他们绝对的忠于皇帝。而那些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几十年的大臣将军们,则不行。他们都混得太久了,个个是人精。而且满朝的大臣的家族之间,谁不是和盘根错节交从甚密,彼此之间私交怨恩更是不少。

    这样的人太复杂了,想得太多,办起事情来思前想后举棋不定,脑子里装满了利害关系。而李世民所要的私人护卫,该是一只杀伐果断唯皇帝之命是从的队伍。不需要圆滑与世故,唯一的要求就是服从!

    所以,秦慕白献给李世民的百骑,让他非常之满意,这与他的初衷不谋而合,甚至还远远高出了他的期待。

    夏日的某一天,百骑终于正式亮相,粉墨登场。

    这一天皇帝早朝时,秦慕白和副使长孙涣,带着一百人的百骑队伍,来大明宫迎皇帝圣驾,前往太极宫太极殿,上朝。

    皇帝乘龙辇,秦慕白和长孙涣这两名百骑军官,荷甲佩刀左右登上龙辇侍辇。百骑将士们围在皇帝的身边,外围才是金吾卫的士兵张打着皇帝的旗号,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往太极宫而去。

    往日,这些任务都是金吾卫的。现在看到一队百骑军士把他们与皇帝隔开了,金吾卫的人难免心里不痛快。可既然都是御林军,他们也都知道百骑在皇帝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同时对百骑的厉害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不痛快归不痛快,他们可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来。

    “有什么办法?人家有牛的资本!”

    皇帝上朝了。秦慕白和长孙涣,落后于皇帝一步,先于司礼宦官之前走入金銮殿,就在殿前执刀叉腰站立。其他的百骑将士,则佩刀立于殿内殿外,为李世民提拱最近的保护。以往,这个职能该是由千牛卫来履行。现在,千牛卫的将士被差到了金殿之外的龙尾道上站岗放哨。御林军中人数最多、名气最大的羽林卫,则是布立在太极宫的四周,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整个皇宫里戒备非法之森严。

    正如皇帝所说,以后不管他身边的戍卫部队如何更换,百骑永远是离他最近最贴身的。

    文武百官陆续步入朝堂,都把眼光投向了刚刚粉墨登场的百骑,更加关注站在皇帝跟前的秦慕白与长孙涣,这两个离皇帝最近的臣子。

    眼下,秦慕白不可能认识这满朝文武中的所有人。当是,所有人都毫无疑问的认识了他。

    朝堂议事,臣子们一一奏本。这时,秦慕白也记住了几个声色赫赫的人物。譬如声名赫赫的贞观名相房玄龄。早年李世民还是秦王时,他身边最重要的三个谋士,一个是他的内兄长孙无忌,另外就是“房谋杜断”杜如晦和房玄龄了。

    杜如晦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病故。现在,足智多谋又稳重忠诚的房玄龄,就是李世民最为信任的臂膀之一。

    房玄龄今年五十出头了,生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个子不高也比较胖,说话不急不徐沉稳有力,见识说法总给人一种一针见血眼光独到的感觉。短短的一个早朝,他就得到了李世民好几次的口头夸奖,说他深谋远虑忠诚谋国,当为百官之表率。

    秦慕白站在金銮殿前护驾,虽然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可是皇帝和这些人商议的事情,那可是一字不漏的全听在了耳朵里。

    听这些当今天下最有见识和能力的政客们议事,秦慕白感觉这比读上万卷书都要收获。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可遇不可求、有钱也进不来的当今天下最高学府。所以他有时在想,我就算是一枚灯芯,整日在佛佗的座前听经讲佛,那也总有一日会领悟成精修为有成。

    朝会散了,皇帝率先离场。秦慕白和长孙涣跟着皇帝身后,从金銮殿侧面皇帝专用的龙门而入。而其他的文武大臣们,则是排成整齐的队伍,从正门整齐的鱼贯退出。

    下了朝堂,李世民径直来到武德殿御书房,批阅了一些奏章。这个时候,秦慕白这个最高长官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百骑实行的是典型的“三班倒”。三名副使,每天准时交接班次前来上岗。秦慕白这个正使,如果没有皇帝的特殊任务指派,那就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工作。可以亲自带队上岗,也可以在百骑营地里处理其他的军务。

    而且,百骑也有严格的休假制度,保证每一名将士每月都有几天的休假时间。总的来说,这份工作虽然紧张又严肃,但也还是张驰有度的。

    傍晚时分,秦慕白和程怀弼带着一队人,来武德殿交班,准备护送皇帝回后宫用膳歇息了。

    现在的后宫,就是整个大明宫。长孙皇后已经不在了,其他的四妃九嫔人等,全都分殿住在这里。另外还有住着宫女宦官的掖庭。平常,哪怕是宰相非蒙皇帝传召也是轻易不敢到这里来的。

    今天是百骑上岗的第一天,因此秦慕白有意将百骑的每一个工作岗位都熟悉了一下。

    皇帝进入大明宫后,先是到含元殿用膳。这时候,传说中皇帝亲自抚养的小皇子李治与小皇女李明达出现了。

    李治,历史上李世民的接班的高宗皇帝,现在还只有十岁,未成年的小屁孩子一个。李明达,则是李世民一向最喜欢的女儿,长孙皇后亲生,与李治是一对同胞兄妹,今年还只有四岁。

    初见这对兄妹,秦慕白也只晃了一眼,李世民就抱一个牵一个走进了内膳房,在宦官宫女们的服侍下用膳享受天伦之乐去了。秦慕白也只能带着人门外候令。天色渐黑时,晋王李治与晋阳公主李明达,被奶娘领走。忙碌了一天的皇帝李世民这才离开含元殿,前往妃子们居住的后殿而去。

    

第47章 宾至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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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李世民,秦慕白等人就进入了乱花渐入迷人眼的皇帝后宫。这里,就是大唐天下美女最集中的地方了。哪怕是一名小小的宫女,那也必定是国色天香级别的。说不定哪一天被李世民心血来潮一时瞅上,那就能被宠幸一回。若是不小心怀上龙种,从此可能鸡犬升天。

    秦慕白越来越认为自己说的那句话,就是真理:这天底下,就是越出色的雄性占有越多的雌性。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再加上这些宫女使女,后宫三千佳丽可能真不是个虚数了。李世民,他就不怕铁杵磨成针?”秦慕白心中,有些恶搞的想道。

    今晚,皇帝驾临太和殿,宠幸杨淑妃。

    杨淑妃,也就是前朝皇帝杨广的女儿、李恪的母亲杨氏。这个血统尊重的女人,在李世民攻克洛阳时被他收入怀中,至今已有二十多年。算来,她也是三四十岁的女人了,可是依旧十分的得宠。

    据闻,当年长孙皇后在世时,当然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最受宠的女人,同时也是皇帝最重要的贤内助,甚至李世民把她当作是无冕之宰相来对待;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这个杨淑妃了。

    杨淑妃出身皇族,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礼温文而雅,当然最重要的是国色天香的姿颜。

    大明宫里,是由监门卫来戍卫,戒备相当之森严。各处宫门宫殿,都有岗哨,整个皇宫里彻夜灯火通明。而李世民所在的太和殿,则由百骑戍守。任何人要是这时候敢不听召唤接近这里,就有可能被百骑不问情由的秒杀。

    黎明时分,长孙涣和尉迟宝云带人来换岗了。秦慕白和程怀弼带着值了一夜夜班的将士们回到营里,呼呼大睡。

    百骑第一天的正式工作,算是结束了,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从秦慕白以下,大小的将佐都暗吁了一口气。假以时日,只要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工作,那就一切走上了正轨。

    秦慕白,也足有三个月没有离开军队了。再过几天,军队里就可以开始轮流安排休假了。秦慕白琢磨着,也是该回家歇歇了。这三个月来,手下的将士们哪一个不是被磨掉了一层皮。而他自己这个最高长官,时时要做表率,许多技能还要他来教,每一项技能都要比所有的将士出众,那就是练得最苦的。除此之外还有若干的军务政事要处理。

    真是累毙了!

    数日后,秦慕白获得了四天的假期。带着几名与他一起休假的将士离开军营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吁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终于得到了放松。

    出了皇宫后,大家分道而走。秦慕白收的徒弟庞飞,执意要去秦家拜会一下“师公”秦叔宝,秦慕白也就由得他,将他给带上了。这些日子以来,机灵又肯吃苦的庞飞倒也的确没让秦慕白失望。这小子,时时想着自己是秦慕白的徒弟,那就必须比其他的人都要强。于是练得最认真最刻苦。再加上秦慕白私下给开的小灶进行特殊培养,他现在已经成了百骑军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前些日子的淘汰考核,他的成绩就是名例前矛的。因此,有个被淘汰的队正职位,就由他来顶替上,也成了个小小的军官,在百骑当中也算是个人物了。

    二人走到西市,牵马而行欣赏热闹的市集。军营里虽然不乏激情与热血,但毕竟有些单调与枯燥。出了皇宫看到这花花世界,秦慕白感觉自己像是乡下的娃儿进了大城市里,颇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

    “恩师你看,那便是天下第一酒么?”庞飞指着一处大酒肆,极为眼馋与惊羡的说道,“大名鼎鼎啊!我曾听李君羡李长史说过。现在的长安城里,若是没有去过天下第一酒的,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人物。据说,这里是皇族王公、达官贵人、才子名仕、巨商大贾云集的地方。在这里面,哪怕是一杯普通的茶那也是外面的数十倍的价钱;哪怕是一名洗碗的婢女,也定是勾人心魄的美人儿;就算是给马喂的草料,也是极为精致考究,远比一般人家饭桌上的饮食要贵。”

    “哈哈,你小子满肚子花花肠子,就留意这些。李君羡那家伙,就不教你们一点好东西。”秦慕白抬手随意指了指那店面,“怎么样,想进去潇洒一回吗?”

    “啊?恩师你不是说笑吧?”庞飞咋了咋舌,“这里可算是天下最贵的酒肆了!咱们百骑将士的薪饷也算是高的了,但据李君羡说,我这个小队正半年的薪俸,也就只够在这里喝上一杯听上两曲儿的,还不能耗得太久。还是不要了吧,太贵了嘿嘿!”

    “哈哈,轮得到你出钱么?”秦慕白把手一扬,“走,随我进去!”

    庞飞狠咽了一口唾沫,把心一横:“恩师这么有兴致徒儿请客就是!”

    “少废话,来。”

    二人刚走到店前,一名小二迎上来。咋一眼见到秦慕白,他顿时瞪大眼睛弯腰下拜就打起了揖:“原来是秦公子!小人可是天天候、天天盼,总算是把您老给盼来了!快请,快请,今天可算是天下第一酒的好日子,东家也必然高兴得紧了!”

    “你记性眼神倒是好,就是废话太多。”秦慕白笑呵呵的将马鞭扔给那小二,随手给他几枚铜板,说道,“老规矩,最好的草料伺候着。庞飞,走。”

    庞飞激动的小跑跟上来:“恩师,原来你是这里的大熟客啊!怪不得,嘿嘿!”

    “大熟客么?我也只来过一回。”秦慕白笑而不语,走进了酒肆里。

    酒肆里好不热闹。大堂中就有不少人围着一个弹琵琶的艺伎,坐着喝酒。有不少人都喝得脸红了,个个一脸陶醉的神情,完全沉醉在琵琶曲中。

    秦慕白不由得摇头一笑:这不是弹的《霸王卸甲》么?武媚娘啊武媚娘,真会赚钱!

    二人方才站定,顿时好几个身穿胡服的标致美人儿就迎了上来:“呀!原来是秦公子!”

    “快!秦公子来了,速速去请知东家!”

    “快,上间雅席伺候!秦公子,这位兄台,快请!”

    “速去把三仙子一并请来!”

    一群漂亮的男装美人儿,顿时忙开了。或跑上跑下安顿宴席,或去请人,或是脚前脚后的殷情伺候。那情形,活像她们是家里的婢子,而秦慕白则是归来的主人家。

    庞飞这个十七八岁的初哥儿,突然一下见到这么多的漂亮女人,当时就有些愣了,脸红成一片。眼见这般情景,马上又惊诧得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恩师,你跟这里的东家很熟么?”

    “嗯,还可以。”

    “这徒儿身上带的钱可不多呀,要不把马卖了?”

    “那倒不至于吧?”

    “恩师你不知道么?三仙子可是天下第一酒的三大顶梁红牌!三名美姬艺伎,漂亮美艳自不必说,那一手琵琶绝技,可是名动长安城啊!据说,当朝太乐属的曾属令,也只敢与她们平辈相称,不敢居于她们之前。还有听闻,好像皇帝都有意召这三名女子进宫演奏乐曲。我记得很清楚李君羡曾告诉我们,许多朝堂大员王公子弟们,慕名来请三仙子过府奏曲,人家有时还摆谱不去。不少人只好亲自登门到了天下第一酒来赏曲,才发现原来有更多的朝堂大员和王公贵子,正在店子里面争抢三仙子献艺。所以,就算面子很大的人物花了重金,也最多只能请得一名仙子献艺啊!这这这,她们怎么一下给恩师叫来三个?”

    “呵呵!什么三仙子,三个傻妞罢了!”秦慕白哈哈的笑大步朝楼上走。随行的两名跑堂美姬掩嘴吃吃的笑,对庞飞道,“这位兄台,你知道得不少嘛!你说得不错,就算是某个皇子来了,也未必就一定能一下点齐三名仙子同台献艺。因为有可能,正有另外的皇子或是宰相在听她们弹曲。但秦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只要是来了就算是不开口,三仙子也是一定是要来拜见的。”

    “拜、拜见?”庞飞的眼睛已经直了,停了脚,一时忘了上楼梯。

    “上来吧傻小子,不会叫你卖身的。哈哈!”秦慕白大笑不已。

    两名美姬将秦慕白引到了最豪华最舒适又最幽静的雅阁内,对他说道:“秦公子,这是东家特意预留的雅阁,从来最接待最尊贵的客人。”

    “最尊贵?都有些什么尊贵的大人物来过呢?”秦慕白笑了笑,随意的问道。

    “比如,太子少师于志宁、国子博士大鸿儒孔颖达、附马都尉长孙冲,房玄龄之子房遗爱,吴王李恪还有魏王李泰。”

    庞飞听到这一长串的名字,一时有些呆若木鸡。秦慕白听到最后一个名字,不由得稍一皱眉:“魏王也来过?”

    “是。”美姬回道,“而且是常客,来了不止一次两次。他对敝店可是最为关照得紧。”

    还关照得紧?秦慕白心中暗自咀嚼这几个字,心中暗道:这个李泰倒是手段多。他在皇宫里处于皇帝眼皮底下,不好与任何朝臣走得太近,除了那一次的会面也没再跟我打过照面。没想到,他却迂回辗转的把人情做到武媚娘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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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再见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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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第一酒,长安最大的私家酒肆,如今远近闻名一等一的销金窟,富人贵人云集之地,今天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酒肆的三大顶梁艺伎,破天荒的头一次集体出现在大批宾客的面前。

    当这三名女子匆匆的从二楼过廊走过时,大堂里的酒客们顿时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惊嘘声,不少人惊喜的站起了身来,急先恐后的挤着想要一睹芳颜。

    能到天下第一酒来消费的,自然是非富即贵。但进到了这里面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实行的另外的等级制度。坐在大堂喝酒的人,也许他们在外面是富甲一方的豪客或是鼎鼎大名的才子名仕,但在这里面就是最普通最低等的酒客。能同时一眼看到三大头牌,已是莫大的荣幸。

    “啊哈哈!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啊!今日居然同时看到了三位仙子!”

    “嘿嘿!果然是国色天香啊据说,最传奇是那妖儿。她虽是个盲女,却是三仙子当中最漂亮也最红的一个。据闻,当初大宗师秦慕白就是亲自收的她为徒,传她琵琶技艺。妖儿日夜苦练,手指时常练得鲜血直流,终于练成一手琵琶绝技。就连太乐署的大乐师曾署令也说,这个小盲女的技艺已然远盛于他了!”

    “可不是!我曾听闻,听她弹的琵琶曲,再懦弱的人也能热血沸腾,再冷血无情的人也会潸然涕下。她弹的曲子,就如同利刃一样能穿透人心啊!当真是用心、用感情来弹的!”

    “奇了怪了啊,以往三仙子的架子可是大得紧,可没听说有谁一下同时请动过三位。今日天下第一酒是来了何等贵客?”

    雅阁里,妖儿等三女鱼贯而入,看到秦慕白端坐于上位,一起激动得快步走来,整齐的对着秦慕白拜倒见礼。

    妖儿最是激动,还没说话就哽咽了起来,对着秦慕白一边不停的磕头一边说道:“恩师在上,受徒儿大礼!”

    “这是干什么,都免礼,起来吧!”秦慕白上前扶了妖儿一把,让她在一旁坐下,笑呵呵的道,“看来这三个月你们没有荒废嘛,如今都已经名动京城,甚至还直达天听惊动皇帝了。”

    三女开心的嘻嘻直笑,妖儿说道:“这还多亏了恩师的点拨。我等三人找到曾署令,跟他专心学琵琶。曾署令听说恩师收我为徒后,称我为师妹,将所有技艺倾囊相授。这才有了今日。”

    另一女说道:“得蒙秦公子指点,我等都受益无穷甚是感激。至从那一日以后,妖儿废寝忘食的每天练琵琶。从早到晚,从不停歇,那手指也不知被磨破了多少层皮,弹坏了多少个琵琶。我们三人当中,也唯有她的技艺是最出色的了。就连曾署令也说,妖儿的技艺已然超越在他之上。我等二人更是自叹弗如。”

    “没有什么比勤奋更能让人成功的了,你很不错,妖儿。”秦慕白点头微笑,“你虽是眼盲了,却有常人没有的坚韧与决心。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多谢恩师夸奖”妖儿红了脸,低下头喃喃道,“恩师的声音真好听只可惜我是个瞎子,不能看到恩师的尊容。”

    其余二女一起掩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妖儿,你不是常说秦公子教导你,琵琶是用心、用感情来谈的。你虽是从未见到过秦公子,心中却有他清晰的模样么?”

    “呀快别说了!”妖儿一时羞了,情急的来抓旁边二女的衣襟。

    庞飞一直在旁静观,早已是目瞪口呆不知所已。这时狠咽一口唾沫惊道:“恩师,原来这天下第一酒三仙子之一的妖儿是你的徒儿啊?”

    “可不是。算起来她还是你的师姐呢!”秦慕白笑道,“只不过,我其实没真正教过她什么东西。”

    “恩师说她是师姐,那便是师姐了。”庞飞一本正经的走到妖儿面前,纳头便拜:“师弟庞飞,见过师姐。”

    “呀这如何使得!”妖儿有点手足无措的脸红了一阵,忙道:“庞嗯,师弟免礼就是。”

    “秦公子,三月不见,我们各有精进。不如就现在各自为您演奏一次,请您点拨如何?”其他二女说道。

    “也好。”秦慕白笑了,“我今日本就是来消闲的,听听你们弹的绝妙好曲,不失为一棕妙事。”

    于是,三女开始陆续演奏琵琶。曲子各异,妖儿演奏的是《霸王卸甲》!

    连秦慕白也不得不承认,妖儿的琵琶技艺的确是练到了十分火候,比他也逊色不了多少,甚至大有青出于蓝的味道。尤其是她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感情,或激昂或悲怆,就像直透灵魂深处一样,能深深的震憾人的心灵!

    “不错,非常好,果然名不虚传!”听完曲子,秦慕白也不禁击节叫好。他旁边的庞飞居然已是感动得泪流满面,大肆的拍着巴掌跳脚叫好。

    妖儿抱着琵琶弯腰下拜:“若不是恩师的点拨,妖儿至今也不会明白,原来弹琵琶也是需要用心、用感情的。每逢拿起这琵琶,妖儿就仿佛听到恩师在我耳边对我说的这句话。每弹一次这首曲子,仿佛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人生。每一个音符,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喜怒哀乐。妖儿时常在想,我这辈子怕是也离不了琵琶了。它就像是我生命的支柱一样,我活着,便是为了它。”

    “嗯。”秦慕白点了点头,心想,一个孤苦无依、原本内心的世界全是灰暗的盲女,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生的支点发现了生命的阳光与色彩,让她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难怪她会将琵琶视如生命一般。

    另外二女说道:“现在妖儿成了敝店的头牌艺伎,生活自然已是无忧。但她从不攒一文钱也不置半分地,收的工钱和赏钱,全部拿来救济穷苦人家。她还收养了三名孤女住在长安城,请人抚养她们,教她们读书识字、做女红学营生。现在,那里便成了妖儿的家。”

    “这很好。”秦慕白站起身来,走到妖儿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妖儿,你很善良,是很好的女子。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有个好的归宿。好人总是有好报的。”

    “谢谢恩师”妖儿红着脸低下头,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的声音说道,“妖儿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恩师一生平安富寿无双”

    “嗯?”秦慕白略一怔,心头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傻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呢?

    正在这时,雅阁的房门被拉开了,同时响起一个声音:“哟,我当时何方贵客如此紧要,还要我来亲自接待呢!原来是秦公子呀,怪不得,怪不得噢!”

    秦慕白不用看也明白,除了武媚娘那家伙,还有谁会说这样的话呢?

    “东家。”三女一起恭迎。

    庞飞的嘴角差点扯出一串口水:“我的天!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酒的大东家、长安第一美人儿武媚娘吗?呜!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嗬,哪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对我品头论足。”武媚娘依旧穿着一身金白镶银丝的胡服男袍,背剪着双手让她的双峰格外的突出饱满。她对着秦慕白努了一下下巴:“秦公子,你的下人?”

    秦慕白摇头笑道:“我徒儿。”

    “那便是该打了。”武媚娘故意板起脸来,用手指对着庞飞勾了勾,“小破孩儿,见了师娘也不叩头还任意品头论足,是想挨鞭子吗?”

    “啊、啊?”庞飞愣住了,“恩、恩师,这”

    妖儿等三女已经嘻嘻的笑成了一团。显然,她们事后也知道了秦慕白和武媚娘的关系。

    秦慕白则是笑而不语,任由武媚娘折腾逗乐子,反正他也习惯了武媚娘这样的调皮性子。

    眼见这般情景,庞飞自然明白是个什么状况了。当即起身来到武媚娘面前,当真不含糊的双膝拜下:“拜见师娘,徒儿有罪,请师娘赐罚!”心里却在嘀咕着:这师娘看起来还比我小几岁嘛,却叫我小破孩儿

    “咯咯,这小破孩儿真有趣!起来,师娘恕你无罪了。这般可爱的徒儿怎么能亏待呢?妖儿,你们三个带他另寻间上房,好吃好喝好曲子的陪他玩去。”武媚娘摆起了老板架子,笑嘻嘻的说道。

    庞飞这下可要乐翻了。三仙同侍当朝宰相可都没这般待遇吧?哇哈哈!

    四人都走后,秦慕白这才笑道:“你不错嘛媚娘,果然是经商的奇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天下第一酒已经成了长安第一酒肆,名动京华。”

    “那是当然。”武媚娘展颜一笑,不无得意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侃侃道,“你也不看看我经营的是什么?那可是皇帝喝的御酒,皇帝喜欢的曲子,还有皇帝金口亲封的大宗师的徒儿在这里坐镇。于是,我轻而易举的就把妖儿她们打造成了长安城最出色的艺伎。再说了,有郑凤炽那样精明的长安第一富商当我的后盾又帮我出谋划策,又有许多大人物帮我撑台面,我怕是想不红火也难哪!”

    

第49章 李恪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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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武媚娘这番话,秦慕白对天下第一酒如今的现状,也猜了个**不离十。

    “呵呵,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吴王李恪、魏王李泰那些人,带动了无数的王公贵族与达官贵人来给你捧场?”秦慕白笑道,“现在的人都有盲从意识。看到皇帝喜欢什么,皇族与王公大臣们喜欢什么,便跟着趋之若鹜。天下第一酒能如此红火,李恪和李泰定是帮了不少忙吧?”

    “咦,你倒是聪明,消息倒也还灵通。”武媚娘诡谲的一笑,说道:“李恪就不必说了,他这个大媒人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怎么也该给我帮帮忙才说得过去。李泰呢,意料之外。我不知道这个当下最红火的皇子,怎么就带着一大群的公子哥儿才子名仕,都到我这里来捧场了。挥金如土自然是不在话下,其中还有许多人在这里吟诗作对,留下了不少的上佳诗作在外传颂。那些人干别的不行,吟风弄月的事儿在行,把我这小店形容得像是仙女住的天宫一样,引得无数人好奇和羡慕。这样一来,我这小小的酒肆想不红遍长安城,怕是也难了。”

    “恐怕还不止如此吧?”秦慕白说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肯定有不少有背景的同行,会想来找你麻烦。如果说没有人来天下第一酒捣蛋,我肯定不信。是谁帮你摆平的?”

    “那还用我出手吗?”武媚娘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两个细微的小酒窝儿,嘻嘻的笑道,“长安市井的流氓小混混们,是来这里捣过蛋。可是宇文洪泰这样的家伙岂是吃素的?二话不说将他们拎起来一顿蠢捧,末了还要扔到衙门里受苦罪。自然也有官场上和同为商家的人来无理寻衅过,但根本不用搬请李恪出面,只要他们再一打听我这小小酒肆的背景,他们就早已自行败退了。闹了个一两次,就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闹事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喝醉了酒的家伙调戏店中的姑娘,我就管他是将军还是大臣二话不说叫人杖打出去。人家醒了酒还得来赔礼道歉。不然准叫他下不来台。”

    “你牛!!!”秦慕白不得不对武媚娘竖直敢大姆指。这个能在历史上谋夺一个国家、改变了一个时代的女人,现在经营一栋小小的酒楼,还真是有大材小用之嫌。

    “嘿嘿,我说。”武媚娘突然诡笑起来,凑得离秦慕白近了些,低声道,“你这个百骑使好像也挺厉害的嘛,连李泰都想拉拢你,要不然他干嘛突然对我这小店这么关照呢?他可是跟我说过了,以后但凡有任何麻烦,尽管可以找他或者是他的朋友们帮忙。他的朋友可就算是多了去了。诸如杜荷、房遗爱、长孙冲之流,全是长安城里出名的公子哥儿。”

    “你倒是机灵。”秦慕白伸出一指去勾她的下巴,武媚娘跳着躲开,嗔目瞪他:“哼,又来调戏人!登徒子死性不改!”

    “自家的妻子也算调戏么?”秦慕白笑了笑,说道,“媚娘,现在你这小小的酒楼里,可是政客将军各种大人物云集,也算是个是非之地了。听我奉劝,远离政治。李泰也好李恪也罢,你就把他们当客人好了。不要过于套近乎,也不要欠下他们太多。”

    “为什么?”武媚娘一撇嘴,甚是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人家愿意帮忙愿意照顾,我凭什么不接受?”

    “这你就不懂了吧?”秦慕白微然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皇子们都是大政客,他们也从来不会平白的做人情。他们这样对你,无非是为了表示对我的拉拢。而我现在呢,不想与任何一位皇子走得太近。”

    武媚娘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点头道:“哦,我想到了一些。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在皇帝身边当差了,身份比较的敏感,因此不好与任何一名皇子走得太近尤其是,与争储夺嫡有关的皇子?”

    “聪明。”秦慕白点头道,“争储夺嫡,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设想一下,如果我今日同时脚踏李泰李恪两条船,和他们的关系都非常之近,他日这两兄弟争夺起来,我如何是好?争夺出了结果,不管胜利者是谁,谁又能饶我?至于你和这酒肆嘛,自然也是跟着倒霉。因此,你就只做你的生意,官场上的事情千万不要涉及。”

    “知道啦!”武媚娘撇了撇嘴,低声嘟嚷道,“我又没去招惹别人,是别人惹上门来的。我就只想做点生意赚点钱还不成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能,像管小孩子一样,真是的”

    “嘿嘿,你还真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了。”秦慕白将手一拍夸张的伸开双臂,“过来,夫君抱抱!”

    “滚”武媚娘又好气又好笑,跳到一旁作势要拿杯子砸他。

    正当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清咳:“看来,小王来得很不是时候嘛,打扰了一对小夫妻的甜蜜恩爱。”

    “李恪?!”秦慕白心中一亮,急忙走上去拉开房门,果然是李恪!

    李恪穿一身毫不张扬的简单平服,背剪着手笑吟吟的看着秦慕白:“秦三哥,你就这么欢迎老友的?”

    “殿下快请进来!”

    “别,称呼我李三就行。陛下让我禁足,我这是偷跑出来玩乐的。”李恪示意不必暴露他的名讳,笑着走进了雅阁。

    武媚娘也见了礼,便站在一旁不作声了。

    “怎么了,鼎鼎大名的武东家,见了小王一句话也不愿意说,莫非还在生小王的气?”李恪笑道。

    “小女子哪敢生吴王殿下的气嘛,哼!”武媚娘别过脸去。

    “哈哈!”秦慕白和李恪一起大笑起来。

    李恪拉着秦慕白并排坐下,说道:“两三个月前我被宇文洪泰和殷扬偷偷带到这里来玩乐。不料,这里的一名艺伎顿时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便准备将这艺伎买回府去。岂料这武东家不乐意唉,任凭我出多少钱也不行。后来嘿嘿,人家姑娘家主动乐意跟我回府伺候我,于是就跟我走了!”

    秦慕白苦笑的摇头:“那我建议你还是少来几次吧,不然这里的姑娘准让你拐走光了!怪不得媚娘一见了你,脸就是绿色的。你这分明是拆她的台嘛!”

    “哈哈!”李恪浮浪的大笑,摊开手道,“不难怪我呀,媚娘,人家姑娘自己乐意的!你不是也早早放出话来定下规矩了吗?如果姑娘家自己不愿意,任谁出多少钱使多大力,那也弄人不走。但如果是两情相愿,店子里的姑娘谁想走的自己走。好似我没坏了你的规矩吧?”

    “是是是!”武媚娘恼火的哼道,“可你一个大男人却生就了这样一副好模样,像鬼差一样能勾人心魄,又是个年轻的亲王,这本就是坏规矩的事情!哪个姑娘家不被你把魂儿勾走?还是秦慕白说得好,你呀,以后还是少来几次的好,哼!”

    “哈哈!”二人一起大笑,武媚娘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媚娘,麻烦你这大东家去给小王弄点吃喝进来。多日不曾见到你家夫君了,小王可要与他好生多饮几杯。”李恪说道。

    “不就是想赶我走,你们好聊正事儿嘛?直说呗!”武媚娘吐了下舌头转身朝外走,说道,“可别喝醉了,在我这里耍酒疯哦!”

    “哈哈,这小娘子真有趣!”李恪摇头笑道,“慕白,你这没过门儿的媳妇真是个难得的妙人。聪明伶俐的经商奇才,嘴不饶人还颇有情趣,你以后的日子肯定丰富多彩了。”

    “还不是拜殿下所赐?”秦慕白呵呵的笑道。

    没多久,漂亮的美姬小二拿来了好酒佳肴,二人对座而饮。酒过三巡,李恪慨然长叹一声,拍起了肚皮。

    “胖了,胖了。”李恪啧啧的摇头,“整天窝在王府里,吃了睡睡了吃无所事事,痴长了一身的肥肉。”

    “好事啊,那便更讨姑娘家喜欢了。”秦慕白打趣的说道。大唐以胖为美,稍显丰富只要不庸肿蠢笨,便是最好的身裁,尤其是对男人而言,那便是有福气的体态。但秦慕白知道,李恪这是有所影射,因为上次被弹劾的事情他至今是个闲置的王爷,心里肯定好过不了。

    “慕白啊,你说,我如果向皇帝陛下进言,讨个差事做,他老人家会不会应允呢?”李恪果然说到这个了。

    秦慕白微拧了一下眉头,摇摇头道:“这个,我可说不清。我虽是在皇帝陛下御前当差,却很少与他直接交谈,对于皇帝的心思也不怎么了解。”

    “那你整天在金銮殿、御书房当差,就算是不参政议政,那该也是听到了不少东西的。”李恪的眼睛微然一眯,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精光,“你可曾注意到,有什么适合我去做的差事么?我也好去向皇帝陛下主动请缨。我还只有二十出头,这样整天闷在王府里混吃等死,不是个事啊!”

    秦慕白心中微然一动:李恪,你这可是在向我打探皇帝的机密了我要是真说了,那可是泄露国家机密的欺君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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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兄弟聚首

    

    李恪正儿八经的看着秦慕白,等着他的答复。

    “这个殿下请恕罪,在下非但是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方便跟你说。”秦慕白说道,“否则,非但是在下要被皇帝责罚,恐怕殿下自己在皇帝那里,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李恪略一怔,点点头:“说得也是是我唐突了,本不该问的。”

    “多谢殿下宥谅。”秦慕白拱手称谢,心中却在暗道:你分明便是故意的。刺探消息是假,以你的智慧会不知道,我肯定不会泄露这样的事情?你试探我秦某人的为人才是真吧?

    “没办法,我只好去陛下那里撞撞运气了。”李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这都快半年了,父皇也该消气了。我若去诚心认错请求将功补过,他老人家应该也会成全我。”

    “殿下所言即是。”秦慕白点了点头,心道:本来就是这样。皇帝削了你的食邑罚你禁足半年,这就已经能向律法和百官们交待了。你们父子之间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何必把我扯进去左右为难?幸好我不傻,没真跟你说了。否则,你李恪肯定认为我是个“背主之贼”连皇帝都能出卖,还值得你李恪信任么?

    接下来,李恪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不再讨论任何与政治有关的话题。多半聊一些酒曲武事,连皇宫里的事情也不沾上一丝。

    秦慕白心想,看得出李恪很想把我当作一支“潜力股”来发掘和拉笼,但是又对我的想法立场摸不透,而我现在又离皇帝极近,他不敢对我坦露太多的心迹怕惹麻烦,因此稍作试探后就不再穷追猛打了。这个人,表面看来办事温吞,其实还是蛮稳当的。他若是一而再再二三的追问我关于皇帝、关于朝堂的一些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坐多久,李恪就告辞先走了,说是私服偷跑出来的,不便离开王府太久。如今吴王府的长史从安州回来了,奉了皇帝钧命每天像管孩子似的监督着他。这个长史,就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敢于犯颜直谏连皇帝也敢得罪的权万纪。

    权万纪可是个说一不二做事情铁板钉钉的倔老头儿,李恪稍犯一点事情,他就敢以死直谏,再不就捅到皇帝那里,让李恪又敬又怕。

    李恪走后,秦慕白独自呆了一会儿整理思绪,然后跑到以前去过的,武媚娘的闺阁里。

    “媚娘,是你把李恪请来的吧?”秦慕白单刀直入的问道。

    武媚娘稍一怔,然后嘴角一扬笑道:“是呀,怎么了?”

    “难不成他跟你说,我一来这里,就叫你通知他请他来?”

    “不错。我现在很少呆在天下第一酒了,多半的时间在家里陪我娘。反正我家和吴王府是挨着的,我收到下人的禀报后,就通知了吴王府门口戍卫的卫兵一声。那些人以前都是你的手下,你知道的。”

    秦慕白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李恪的确是对我有“非份”之想。也难怪,他现在大概就是个孤家寡人似的亲王了,难得有我这么一个“发儿小”朋友,又在皇帝身边当差,能不想拉笼一下么?其实李恪人还不错,对我也有恩,以后如果能帮他就帮一点吧!

    “媚娘啊,以后这种事情你就不必应承人家了。”秦慕白说道,“理由和利害你知道的。”

    “知道啦啰嗦!”武媚娘撇了一下嘴,别过脸去作势观看一本帐薄了。

    “酒肆的帐册?赚多少钱了?”秦慕白讪笑着凑上去问道。

    “嘿嘿,不让你看!”武媚娘一扬手将帐薄收起,神气活现的道,“怎么,眼红啦?”

    “哈哈!”秦慕白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天下第一酒肯定是暴利滚滚,你的腰包肯定赚得鼓鼓了。天下第一酒是你的,而你是我的你说,我有什么可眼红的?”

    “哼!”武媚娘娇小玲珑的鼻子皱了一皱,哼道,“那可说不准。拜托你别老是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好不好?实话跟你说吧,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公子哥儿对我垂涎三尺。你呀,如果不对我好一点,我随时不要你了,换个夫君!”

    “哈哈!”秦慕白被逗乐了,“你这算是威胁利诱吗?虽然我知道你说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但是你说得对。我是该对你好一点。这半年来我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对你有所怠慢,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好生待你的。”

    “嘿嘿,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可记住了。别以为有一纸婚约把我们束缚住,你就能为所欲为。本姑娘可一直没有这么认为。”武媚娘背剪着手拿着帐薄,踱着方步侃侃道,“你要对我好,让我感动,让我开心,让我觉得嫁给你这个男人还不错,那我才会心甘情愿的跟你。你不是一向自诩是个情圣,最会哄女人开心吗?那拜托你快点让我见识一下。至从认识你以后,我只记得你在我面前只会吹牛,也几乎从来没让我开心过。”

    “行,你就拭目以待吧。”秦慕白笑道,“我这正好休了几天的假,回家拜望父亲后就有时间来专程陪你。另外,百骑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我以后也不会那么忙了,有空就能出宫来看你。”

    “徒说无益,我等着看呢!”武媚娘双手将帐薄一拍,“还有。你别忘了你上次还欠我一百贯酒钱没给。到现在利滚利,已经多达三百贯。秦大将军,你堂堂的皇家勋卫统帅,不会拖欠小店这么一点钱吧?否则,我可真会去向皇帝讨帐哦!”

    “”秦慕白无语了,嘴角抽动了几下,干笑一声:“你这不是做生意,分明是抢劫!罢了,晚点我叫人送钱来。我这几个月的俸禄可算是全交待了,就当是给你家用好了。”

    “嘿嘿,应该的,必须的。”武媚娘以卷掩面,贼笑,面如桃花媚眼如丝。

    “媚娘,你怎么能笑得这么**呢?这不是逼我犯错吗?”秦慕白也笑,却让武媚娘娇躯轻轻一颤,这才意识到这间僻静幽雅的香闺里,一直只有他们二人。

    “出去,你快出去!”武媚娘不由分说的推着秦慕白往外走,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也就没跟她胡闹,是时候回家报道了。

    反身掩上门,武媚娘嘻嘻的偷笑,自言自语道:“其实初见之时感觉他还是挺不错的,要不是皇帝插那一杠子扰乱我的心扉,跟着他也未尝不可。这臭男人也的确是有点本事,短短半年就混迹成了这副模样,我借着他的方便,开个酒肆也能如此成功。反正命运已是如此,我跟这个臭男人已是无法分开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对我好一点呢!”

    离开媚娘的香闺,秦慕白去寻庞飞。发现这小子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雅阁里,一身酒气熏天嘴里还在胡嚷道:“三位姐姐,再喝,再喝!”

    妖儿等人在一旁掩嘴偷笑,其中一女说道:“秦公子,你这徒儿真是有趣。此等烈酒他居然敢大杯大盏的喝,三两下便醉翻了。”

    另一女道:“这小子还是个年方十八没成亲的初哥儿呢,从没碰过女人。突然一下遇到我们三个,早已是神昏颠倒,碍于面子敢逞英雄哪能不拼命死喝呢?嘻嘻!”

    妖儿却笑道:“二位姐姐,你们灌坏了公子的跟班儿,这如何是好嘛?”

    秦慕白摇头苦笑:“庞飞这小子平常机灵得紧,没想到见到女人就犯昏成这样。这样吧,我不带他走了,就将他扔在天下第一酒置身于花丛之中好好历练几天。这几天你们几个让店里的姐妹们死劲个招呼他,但不要跟他真有那个什么。他若实在憋不住了,任他去莺苑鬼混这小子,好歹也是个将领了还是皇家御率,几个女人的攻击都招架不住,怎么行?”

    “嘻嘻,公子有令,我等自当从命!”

    秦慕白摇头笑着走了。有天下第一酒这一大批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们调教,相信庞飞能尽快拥有女性“抗体”。否则,万一以后出任务遇到女人麻烦,岂不是个隐患?秦慕白一直在琢磨把庞飞培养成自己身边贴心的心腹干将,这块缺板一定要帮他填补上。

    在天下第一酒消磨了不少时间,眼看天色渐晚,是时候回家探望父母了,不然连晚饭都要错过。

    正下楼时,秦慕白蓦然听到一声惊咦的呼唤:“三弟?你如何在这里?”

    “大哥、二哥?”秦慕白循声一望,发现居然是两位嫡长的哥哥秦通、秦斌在叫他。二人正坐在大厅的一方酒勾曲栏里,与他们同席的还有另外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

    秦慕白忙下了楼上前见礼,秦通这个做大哥的起了身来拉着秦慕白坐下,哈哈大笑道:“二弟,涂署令,我们怎么就都给忘了,这天下第一酒正是我家三弟的媳妇儿开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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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壮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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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斌微笑着给秦慕白引见那名中年男子:“二弟,这位是将作监左校署的涂署令,与父亲是故交。”

    “见过涂署令。”秦慕白微笑拱手见礼。

    “不敢、不敢!”涂署令急忙起身弯腰下拜还礼,“秦将军是上官,在下不过区区的七品署令,怎敢受将军之礼?”

    “既是家父旧交,那便是长辈了,理当如此。”秦慕白入了座,对二兄问道,“二位兄长今日怎么也有空,到这里来消闲了?”

    秦通心直口快的说道:“不瞒三弟,我二人是受了父亲指派,专程将涂署令请来,有事相求。”

    “何事?”

    “是这样的。”秦通说道,“父亲的身体日渐好转,大有痊愈之势。现在他老人家整天在家练武,钻研出一套太极秦枪,当真是精妙无比。力气渐渐恢复后,他老人家十分怀念当初使惯了的八十斤重的铁枪,因此叫我们来请涂署令,参照他当年使过的铁枪,依样重铸一柄。”

    秦斌微笑着补充道:“三弟你应该听说过。当年父亲征战天下时所用的铁枪,号称虎头錾金枪,非但是沉重霸道,而且制作相当的精妙,可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做出的。如今,父亲的这柄金纂提炉枪被收藏在皇宫里,每逢有重大朝会就拿出来展览传观,父亲自然不好去向皇帝收回。因此,特意请了将作监左校署的涂署令,来重新打铸。”

    将作监,是大唐朝廷专门负责兴建土木宫殿、林园水利的重要衙门。下属的左校署,则是专门负责打造特殊的“限量版”的金银首饰、珍玩器物、兵器铠甲等物。

    秦慕白点了点头,对涂署令拱手道:“如此真是要有劳涂署令了。”

    涂署令大有点受宠若惊:“些许小事,本不劳二位长公子亲自来请,拜人送个信即可,无奈二位公子实在多礼。现在又有三公子出面,下官敢不竭尽全力?”

    秦通和秦斌相视了一眼,各自微笑。从这曾署令的表现可以看出,眼下这秦慕白的名号和面子,可比他们二人要大了。也不奇怪,秦通虽然入伍多年如今也是个五品中郎将,但却是个皇宫守城门的城门郎。这个职位虽然重要,但毕竟是大庙里的小和尚,有面子却没能耐。秦斌呢,现今不过是弘文馆的一名校书郎,虽然贵为皇帝智囊团的一员,但现在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

    相比之下,秦慕白这个皇帝心腹爱将、亲勋近卫的统帅、又是现今的大名人,来头可就要大多了嘛!

    秦通说道:“三弟,你多日不曾回家,今日巧遇,不如我们三兄弟一起回家探望父亲如何?”

    “小弟正有此意。”

    秦通笑道:“三弟,你若再见了父亲可千万别惊讶。这半年多来父亲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当年那个傲视群雄天下无敌的父亲仿佛又回来了。他新创的那套枪法,也比以往的强大霸道了几倍不止对了,我们三人分别学的锏、拳、枪,这枪法父亲应该传你了吧?”

    秦慕白点头微笑:“不瞒大哥,的确是传了。要不然小弟的武艺哪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一举夺下百骑使之职?”

    “哎呀,羡煞我也!”秦通拍着大拳头叫道,“早知道我当年也学枪,不学锏了!话说回来,我若不是因为早已是御林军军官,也想去参选百骑使呢!”

    “哈哈,大哥说的什么话!”秦斌笑道,“秦家锏法可是独门秘术,只传嫡长。这锏法可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堪称天下一绝。天下习武之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馋你所学的这套锏法,眼下你怎么还眼红起三弟学的枪法来了?”

    “嘿嘿,多多益善嘛!”秦通爽朗的大笑,忽然一转念想了想,说道,“对了三弟,你既然传承了父亲的枪法,何不叫涂署令也给你打造一柄金枪?父亲说你力大无穷不输他当年青壮之时,想必你使起来也一定顺手。”

    “哦,这个”秦慕白一时琢磨仍在思忖,那边涂署令急忙拱手道:“三公子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下官必定竭尽全力!”

    三兄弟一起笑了。这个涂署令,当真自觉。

    “好,那就有劳涂署令了。”

    兄弟三人和涂署令小酌了一会儿谈妥了事情,便离了酒肆准备归家。离席之时武媚娘还特意来招呼了一回给二位兄长见了礼,免了他们的酒钱,并说以后他们只要来此分文不收。艳名远播的天下第一酒的女东家突然现身在大厅,惹起了若大一片惊哗和围观。

    秦通和秦斌可被这个弟媳的惊艳震撼到了,背底里称赞不休。一则自然是赞叹她的美貌和聪明,二来也对这个识得礼数落落大方的弟媳颇为满意。

    秦慕白心中笑道,这个媚娘平常私下里只知道跟我抬扛捣蛋,其实倒也是个识大体的人。郁闷的是两位大哥以后倒是可以免费了,我这个当老公的去消费却得几倍、几十倍的收费这小娘皮,非得不让我攒一文钱的私房钱!

    出了酒肆兄弟三人并马而行,往家中而去。一路上讨论武艺兵法和一些无足轻重的朝堂政事,相谈甚欢。秦慕白和这两个嫡长的兄长一直相处得不错,而且从他们那里学到不了少东西。尤其是次兄秦斌,他在弘文馆当职,每天接触的都是朝廷的中枢大臣,一起和皇帝讨论各种国家大事。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见识已是不凡,而且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辛秘。比如哪个宰相有哪些个门生故吏,皇帝对哪个臣子的政见有过反对或是赞成。

    大唐的核心朝臣大员的这个圈子,是秦慕白现在还没有接触的。从秦斌的口中,秦慕白知道了皇帝最信任的大臣是长孙无忌,最器重和信赖的是房玄龄,却对魏征是又敬又怕又恨又爱。还有褚遂良、马周这些后起之新秀,日益受到皇帝的喜爱和器重,他日必定前途无量。

    听秦斌一席话,秦慕白感觉胜读十年书,他将这一切默默记在了心中。这为他以后为人处事,可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兄弟三人一同回家,可乐坏了秦家的人。连平常不苟言笑的秦叔宝也呵呵的笑了。家宴摆上,兄弟三人为秦叔宝把酒,祝贺他身体恢复了健康,秦家大有复苏之望。

    时隔三个多月后再见到父亲,秦慕白发现他的确是大不同于以往。现在的秦叔宝,面色红润肌肉饱满,身板挺拔行走如风,时时散发出一股巅峰武者的雄武霸气!

    “这半年来,为父的身体大为好转,病症也已经好得差不多,是时候重返军伍了。”秦叔宝抚着长须,悠然说道。

    “啊?父亲要复出?”兄弟三人同时惊喜道。

    “怎么,有何不妥?”秦叔宝抚髯微笑道,“老夫年不过五十正当壮年,若不是因为常年病魔缠身岂会甘心退居幕后?至大唐平定北方突厥之后,为父再没有经历过军旅之事。这些年来,李靖、侯君集、尉迟恭这些人南征北战斩获赫赫战功创下不世威名,却独独没有我秦琼的名字。为父是不如李靖,但好歹不会比侯君集、尉迟恭他们差!稍待时日,为父就要去面见皇帝,请求复仕掌兵,回归军伍!”

    “好、太好了!”秦通和秦斌激动的大声叫好,“父亲如若复出,大唐又添一员良臣猛将,我秦家势必复苏啊!”

    秦慕白没有急于叫好,微拧着眉头,沉默不言。

    秦叔宝早已注意到了秦慕白的表情神态,问道:“三郎,你认为如何?”

    秦慕白拱手道:“父亲病体痊愈这是天大的好事,急于复出的心情孩儿也十分理解。只是,父亲如此仓促唐突的去找陛下索官要职,却并非十分妥当。”

    “三弟这是说什么话?”秦通反驳道,“父亲可是上柱国,左龙武卫大将军一职从来都是父亲在担任,谈何索官要职呢?”

    秦叔宝轻拧了一下眉头摆摆手:“大郎勿急,听三郎细细说来。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和见解。”

    “是,父亲。”秦慕白说道,“父亲现在仍是三品左龙武卫大将军,这是没错。可试问如今的左龙武卫,军队何在,营盘何在?”

    “呃,这个”秦通怔了一怔,长叹一声说道,“三弟说得是。两年前皇帝陛下改组御林军,将以前镇守皇城的左右龙武卫,改编成了左右羽林卫和左右千牛卫,分任将军统领。再加上原有的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皇城御林军的军士将领全部更换了,兵权都直接握在皇帝手中。以前的左龙武卫御林军,已经不复存在。父亲的这个大将军之职,也只是个虚职了。”

    “不错。”秦慕白说道,“父亲曾是御林军统兵大将,倘若这时去向皇帝请示要复出,等于就是在开口向皇帝要兵权。这必然让习惯手握兵权的皇帝左右为难。就算要将父亲调到左右卫、左右威卫这些府兵野战军中去任职,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些年来,李靖、李勣、尉迟恭等人相继执掌兵权,皇帝一时间如何将父亲安插进去呢?再者,就算是安插进去了,岂不是又要夺去李勣等人的一部分兵权,得罪其他人惹出其他矛盾?”

    

第52章 魏王的请柬

    

    听完秦慕白这一席话,秦通和秦斌颇为惊愕的刮目相看,秦叔宝抚髯笑了。

    “你们兄弟俩都听到了吧?三郎多有见地。”秦叔宝点头赞道,“这些问题为父也考虑到了,今天之所以向你们表明心迹,也是有原因的。诚然,为父现在就算是想复出,也不是那么容易。以为父在军中的影响力和以往的功绩,皇帝怎么也不好给个小官职让我来做,至少是三品大将军或是镇劾一方的统帅。可这样一来势必又会和李勣等人的兵权起冲突,影响到旧有的军队格局和平衡。因此,除非有突然的战事兴起,大唐的军队临时进行编组,为父才有可能主动请缨复出从军。”

    “父亲所言即是。”秦慕白说道,“但逢有战事,大唐的府兵就会集结编组,出现战时行军道的编组,届时必定需要许多的行军道总管(相当于野战军前线指战司令员)。那时候,便是父亲复出的最佳时机。”

    “三郎所言,与为父不谋而合。”秦叔宝点头微笑,说道,“你们三兄弟都在宫中当职,消息必然灵通。从今日起,你们都多个心眼密切注意军事方面的动向,随时向我回报。”

    “是,父亲!”兄弟三人一抱应诺。

    “尤其是三郎。”秦叔宝说道,“你每日在皇帝身边当职,所听到的消息都是最快最准的。只要不是泄露朝廷机密、不会惹来皇帝罪罚,但有消息你务必尽快通知我。可别让为父失望!”

    “是,父亲。”秦慕白拱手应诺,心想:父亲,无疑是现在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了。

    吃罢家宴,兴致颇高心情不错的秦叔宝,还特意让秦慕白演奏了一回琵琶,家人自娱。他说,没想到现在三郎的徒弟都红遍了京城那个盲女妖儿的大名,连为父躲在家里都听说了。是个不错的女孩儿。还有,那个武媚娘怎么就去经商了呢?她好歹是我秦家的媳妇,怎么就真的去抛头露面去当了商人?

    秦慕白没有多说什么,等两个兄长走后,才将个中情由向秦叔宝解释了一回。

    秦叔宝听完,只是摇了摇头:“都是天公在作弄人。”

    秦慕白细细咀嚼着父亲这话里的意思,总感觉他对武媚娘这个儿媳妇不是那么满意。想来也不奇怪,在唐人的心目中,商人总是低贱的没地位的。就好比现代社会中,官宦人家的子弟非娶了个没文化的来自偏远农村的土姑娘。虽说恋爱自由的口号叫得响,可有些人偏却把门当户对看得极重。在大唐这个重视门阀出身的时代就更不用说了。

    “以后事情有了转机,还是让她不要再经商了的为好。我秦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怎么也不缺钱花,能养活她。”秦叔宝说道。

    “嗯,现在媚娘还没到过门的时候,真到了那时这件事情到时孩儿会有决断的。父亲放心就是。”秦慕白只能如此回话,先用个缓兵之计了。一千多年的代沟,许多的观念在秦叔宝的心目中根深蒂固。他虽然算是个比较开明的父亲,但要他突然一下就改变自己几十年来形成的观念,那也是不现实。

    “好,不说了。”秦叔宝微笑着拍了拍秦慕白的肩膀,“三郎,你现在忙了,难得回家一次。好好在家休息,多陪陪你母亲和小妹。这三个月,她们可是想煞你了。”

    “孩儿知道了。”秦慕白展颜一笑,“三个月没有和父亲切磋武艺枪法了,孩儿也很怀念。我听二位兄长说,父亲整天在家钻研太极秦枪,一定大有精进,孩儿正想讨教偷师呢!”

    “哈哈!那还等什么!趁现在酒酣兴起,咱们爷俩马上去比划几下!”秦叔宝一下就来了精神,目露精光神彩奕奕的说道,“你还别说。这太极拳越钻研下来,越觉得博大深精。船涨水高,太极秦枪也被我不断的完善,远比三个月前更要厉害多了三郎快来,为父马上教你!”

    秦慕白心头一窘: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得,刚回家,就得挨揍!

    父子二人来到后院马球场,和往常一样上马比枪战上了。秦叔宝可不是个喜欢吹牛的人,三个月不见,他的枪法显然大为精进,简直达到了神鬼莫测的境地。原本秦慕白的武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练兵三个月自己也苦练大为精进。可是跟父亲对战几回合,全是被轻松放倒,输得一败涂地。

    “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我要达到父亲的境界,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年的苦练才行!”秦慕白苦笑的自忖道。

    “三郎,这枪法不光是练就能练好的。”秦叔宝说道,“这世上最强大的枪法,就是杀人的枪法。只有在战场上走过无数回合,亲身经历生死浴血,无数人战死了你仍然活下来的时候,你的枪法才真是大成了!”

    “呃我知道了父亲。”秦慕白只能摇头叹息,心忖:看来我这个和平时代成长起来的所谓“将军”,武艺怎么练也不可能追上在战场上厮杀了半辈子的父亲啊!实践出真知,还有什么武艺比实战战斗中磨练出的技巧更强大呢?

    练完武,秦慕白回到自己房间,母亲和小妹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娘仨个聊到深夜方散,秦慕白总算睡了这几个月来最安稳的一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睡了个懒觉的秦慕白推开房间窗户时,看到小妹霜儿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小石凳上,手里抱着一盆火红的花卉,愣愣的出神在看。

    “霜儿。”

    “三哥你醒了?”霜儿回过神来,对秦慕白展颜一笑上前来叩门,“快让我进来嘛!”

    秦慕白开门让她进来,顿时被她抱着的花吸引:“霜儿,你怎么养了这么一盆花?”

    “三哥也认得么?”霜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急忙关上门,抱着花进到屋里放下,嘿嘿的笑道,“龙爪花,漂亮吧!”

    秦慕白看着这盆红得刺眼、开得妖异的盆花,点了点头:“何止是认得,我还知道这种花的许多传说。也知道,现在这种花是不详的象征。”

    “是啊,所以我偷偷的养,生怕父母亲知道了骂我呢,嘿嘿!”霜儿抹了抹鼻子,有点得意洋洋的笑道,“但我知道三哥从来都是最宽容也最疼我的,一定不会骂我了吧?”

    “你这丫头,吹牛拍马堵人嘴的功夫倒是不错。”秦慕白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要提醒你,这花的茎是有毒的,要小心毒汁。”

    “这不打紧。”霜儿坐下来,托着腮,悠然道,“只是我每逢看到这花,就想到一个人。那时候,我们经常在长安城外的山野阴暗处,寻找这种开得像火花一样煊丽的花儿。现在,却再也不能了。”

    显然,霜儿又是在想李恪了。秦慕白微笑着在身边坐下,说道:“霜儿,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知道这花除了叫龙爪花,还有什么名字吗?”

    “知道啊,名字可多了。”霜儿说道,“有蟑螂花、老鸦蒜、地犹花、幽冥花、山乌花、生死之花总之,全是些不祥的名字,哼!我真想不通,这么漂亮的花,为什么尽被人取了这种不祥的名字?难道就因为他时常开在坟地那种地方?人们真是待它不公!”

    秦慕白点头微笑:“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曼珠沙华。听说过吗?”

    “咦,这个名字好奇特啊,我还真是没听过。”

    “有故事的。”秦慕白微笑,说道,“相传它是生长在地狱三河途的魔力之花,它奇特的香味能唤醒人前世的记忆,大片大片的开着,鲜红如血。们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地狱。它的颜色有如鲜血,美得令人窒息和惊艳。或者是因为它深艳鲜红的色泽让人联想到鲜血和死亡,也或者是因为它的鳞茎含有剧毒,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因此,人们才给他取了那么多不祥的名字。”

    “三哥我知道你说的是神话故事,但是美也是错么?”霜儿皱起小眉头,嗔问道。

    “你问得好。美当然不是错。”秦慕白轻抚着妹妹的头,柔声道,“一如你和李恪之间的感情,很纯真,很简单。可这份感情偏偏不受到祝福,有情人也能成眷属。所以你觉得这花儿的命运与你极像,才会喜欢这花儿,对吗?”

    “三哥你好聪明!”霜儿低下头,微微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世间总会有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呢?”

    “三哥再给你讲个故事。也是关于这个曼珠沙华的。”秦慕白说道,“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守护这里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曼珠沙华,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曼珠沙华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就没有花,花与叶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旨意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次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艳美丽。”

    “我多希望我们是那两只勇敢的花妖和叶妖,哪怕只是瞬间的相聚”霜儿的眼中已是烟雨朦胧,轻轻的哽咽道。

    “后来,神怪罪了下来。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世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曼珠沙华也叫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上苍祈祷的手掌。这种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曼珠沙华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一次又一次无怨无悔的跌入诅咒的轮回。”

    “好伟大又坚贞的妖精,好悲壮又凄美的故事啊为什么,妖精会比人要执着和勇敢呢?”霜儿抹了一下眼睑,喃喃道,“还有,为什么神就一定要拆散他们,让他们在一起,又会妨碍他什么呢?”

    秦慕白轻轻的拍着小妹的背安慰她,说道:“霜儿,事实往往就是这样的残酷和无奈。神有神的想法,世间有世间的规则。不管是妖精还是我们,在神和规则面前就是非常渺小和无助的。”

    霜儿咬着嘴唇,任由眼泪倾泄而下,湿了脸庞,从颌边汇流而下。

    “虽然无力抗争,但我宁愿学那妖精堕入诅咒的轮回!”霜儿突然说道,“只是可惜就算我是曼珠,他也不是沙华。”

    说罢,霜儿紧紧抱住那花盆,呜呜的哭了起来。

    “傻丫头,不用这么伤心和悲观。你忘了,你还有三哥啊!三哥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谢谢三哥呜呜!”霜儿仍是止不住哭泣。

    秦慕白正在使劲浑身解数劝慰哭泣的小妹时,门被敲响,一个温和的嗓音说道:“三弟,大清早的你怎么就把小妹欺负得哭起来了?咦,龙爪花,这种不祥的花儿,怎么种在家里了?”

    霜儿惊得一弹急忙跳起来,抱着花盆就往外跑,边跑边说道:“二哥你可别出卖我,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也不给你做点心吃了!”

    来人,正是二哥秦斌。看到小妹这般情形,秦斌摇头笑道:“这丫头,还学会威胁人了唔,三弟昨天睡得可好?”

    “甚好。”秦慕白忙将二哥迎进房来坐下,沏上茶,说道:“二哥今天来得好早啊,不用去弘文馆当职吗?”

    “弘文馆的事情很少,愚兄一向很闲。”秦斌端坐下来,温文而雅的品了品茶,慢条斯礼的说道,“三弟,愚兄是特意来找你的。”

    “二哥有什么指教吗?”秦慕白问道。

    “不是。我是受人之托,来给你送请柬。三弟请看。”说罢,秦斌拿出一份青草绿色的精美请柬,递过来。

    这种颜色的请柬,便是呼朋唤友游乐专用的了。

    秦慕白展开一看,不由得微拧了一下眉头:“魏王邀我和你,一起去他府上赴宴娱玩?”

    “正是。”秦斌饶有深意的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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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曲水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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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合上请柬问道:“二哥,这无缘无故的,魏王为何要宴客,他又怎么知道我休假回来了的?”

    “你现在可是树大招风,想知道你回来了还不容易,昨天你在天下第一酒的现身,就足以让魏王知道消息了。在那里饮酒娱乐的仕子文人,不知道有多少是魏王的门客。”秦斌说道,“至于请客的理由,愚兄仿佛听说是魏王想请众儒生才子们,玩一次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搞笑嘛!这都夏天了,曲什么水流什么觞嘛?”秦慕白不禁笑了。

    曲水流觞,是从晋代开始风传的一个古老风俗。相传,晋代有名的大书法家、会稽内史王羲之偕亲朋谢安、孙绰等42人,在兰亭修禊后,举行饮酒赋诗的“曲水流觞”活动,引为千古佳话。这一儒风雅俗,一直留传至今。当时,王羲之等在举行修禊祭祀仪式后,在兰亭清溪两旁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

    在这次游戏中,有十一人各成诗两篇,十五人各成诗一篇十六人作不出诗,各罚酒三觥。王羲之将大家的诗集起来,用蚕茧纸,鼠须笔挥毫作序,乘兴而书,写下了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

    当今皇帝李世民,对王羲之的书法是爱入骨髓,引起了大唐天下的书法热潮。从而,曲水流觞这个风雅的娱乐方式也在现今的大唐仕子文人中间流传开来。只不过,曲水流觞一般是在阳春三月的上已节举行,现在都已经到了夏至日。

    “这个愚兄也不知道。”秦斌摇头笑了笑,“听同行宾客们说,是今天年三月时魏王受命在皇宫大内陪伴皇帝陛下,一起研讨《括地志》的修撰,因而错过了今年的曲水流觞。于是趁现在有空,补办一次。魏王和诸多文人才子们的关系十分密切,曲水流觞一直是他联络感情的重要形式,想必是不想浪费了吧!”

    “原来如此”秦慕白摇头笑道,“我一介武夫,跟魏王仅有一面之缘,邀我作甚?这不是赶鸭子上架,纯粹想给我难堪么?”

    “三弟,你是真明白,还是假糊涂?”秦斌笑了,“这已经摆明了,魏王就想拉笼你嘛!”

    秦慕白轻笑一声:“那就去吧!反正吟诗作对我是肯定不行,去看看热闹好了。人家魏王这么给面子主动邀请,我若不去且不是打他的脸?只是二哥,我想问问你现在跟魏王的关系如何?”

    秦斌淡然一笑:“父亲的教诲,你又不是不知道。愚兄虽然三天两头在弘文馆、武德殿那些地方和魏王打照面,但罕有言语更谈不上交情。魏王嘛,好像也对我这个才不及半斗、官职低微的校书郎爱理不理。这次之所以请了我,主要是想通过我把你请去吧?呵呵,愚兄倒是跟着你沾了光。”

    “哈哈,不就是混吃混喝吗?二哥稍候,待小弟更衣便与你一同起行。”

    稍后不久,兄弟二人整点了衣装,乘坐马车离了自家,往魏王府而去。

    魏王李泰,可以说是现今最受皇帝宠爱的皇子了,甚至远胜于太子李承乾。几年来,一向崇尚节俭的皇帝李世民,不断的亲自拨款给李泰修缮府第,平常供给的钱帛也几乎要与东宫并驾齐驱。为此,不少老臣没少提意见规劝皇帝,可一向虚怀纳谏的李世民依旧故我,对李泰偏爱有加。再加上李泰本人也的确是有些能耐,于文治方面体现出来的特长非一般皇子可比。近几年来他带着一批仕子文人编修了大量的书籍,其中犹以囊括介绍大唐十道州县的《括地志》最为著名。

    皇帝的偏爱,李泰自己的钻营奋进,让他身边聚集的力量越来越庞大。如今,皇帝有废立之心、李泰有争储之意,已是天下皆知的秘密。

    大热天的搞起“曲水流觞”,李泰也算是开了个先河。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李泰现在是忙于争储堪称日理万机,每一分第一秒都矜贵得紧,之所以大张旗鼓的邀来一大批人游玩,无非也是为了趁机笼络人心。在大唐这个时代,皇权是一颗树,而仕子文人则是树的根。得到了仕人的拥护和支持,无疑是皇子最有力的臂膀。李泰虽然年不过二十,但显然已是个老谋深算的政课,闲来无事也不会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曲水流觞的地点,就在魏王府庞大瑰丽的后花园。

    秦慕白兄弟俩乘车到府刚刚落定,便有门吏前来迎接。诸罢请柬后,门子扯颈高呼“百骑使秦慕白与弘文馆校书郎秦斌到!”

    倒有点像酒肆的小二迎客唱诺。

    此时,王府的大门前可谓车水马龙,进出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多半是些做仕人官员打扮的年轻人。门子这一嗓子,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围观,更有人小声的议论。

    “看,那该是秦叔宝家的两位公子!”

    “那个个子更高一点的,便是秦三郎、如今皇帝御前灸手可热的百骑使大将吧?”

    “想不到他也和魏王走到了一起!魏王好快的手脚,看来实力又是大增呀!”

    门子引着二人往后花园走,一路上看到大批的年轻仕子,三五成群的聚在花前亭下,或笑语生欢的交谈,或推杯换盏的吟风弄月。魏王府的装点,除了奢华,处处透出一股文人气息。碑石牌坊时处可见,多摘录古人绝妙诗篇。后花园的布景,也颇具古意,大有当年“兰亭”的意味。

    一路走来,秦慕白看到了不下于三五百仕子文人。让他感觉有点惊讶的是,这些人多半都很年轻,很少见到一个超过三十五岁的中年人。

    “二哥,这魏王的交友但是有趣,多半是年轻人。”秦慕白说道。

    “魏王一向如此。”秦斌低声道,“他身边笼聚的,多半是些功勋老臣的子侄辈,或是科举新仕的后起之秀。你应该能想到,这是为什么。”

    秦慕白轻拧了一下眉头仔细思索,心中也渐渐了然。

    现在大唐可是有储君的。李承乾再怎么让皇帝失望不得宠,他也仍是货真价实的太子。按照一惯的做法,李世民必定将许多的朝堂重臣安排到东宫兼职,让他们辅佐太子李承乾。而朝臣们也束于太子乃国之根基的传统观念,大多在立场上偏于太子。比如房玄龄、魏征这两个最有影响力的大臣,就一向是态度鲜明力挺太子的。

    碍于礼法和陈规,魏王李泰不好去拉拢现今的这些朝堂大臣们,只好将目标定格在了他们的后代身上。大唐重视门荫出身,说不定等个十几二十年,这些“太子党”成员们就一朝得势完全取代那些老臣。至于那些年轻的仕子文人就更不用说了,初入仕途的他们能得到鼎鼎大名的魏王的收纳和提携,哪有不肝脑涂地死心报效的?到那时候,便是他魏王的天下了。

    “魏王的深虑,不可谓不深远哪!”秦慕白微笑低声道。

    “魏王,一向都是大智若愚城府极深。”秦斌一语以断之,简明扼要的说道,“三弟,切不可小看了他。”

    “小弟知道了。”

    兄弟俩在后花完里闲逛了一会儿,一向鲜于仕人才子交往的他们,也没遇到几个熟人。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响起一声响:“魏王驾到!”

    三五百年轻人蜂拥朝后花园边挤去,许多人引颈翘望神情多显得有些焦急,生怕跑得慢了占不到好的地势。

    这花溪显然是人工开砸的,专为娱乐曲水流觞而建成。曲曲折折的一条小溪,贯穿整个后花园。溪边置下不少的奇松花石,大家各用蒲团席地而坐,身前摆几置墨,点心琴筝一样不缺。

    当真是一场文人盛会。

    胖乎乎的李泰已经到场,在场的人也太多,他无法一一打招呼,说了一通开场白后,就让大家各自坐下。雅乐奏起,现场气氛变得轻松随意又富风雅气息,曲水流觞马上开始。

    李泰自己却没急着坐下,而是在花溪两岸来回的走动,时不时与几个年轻人笑语交谈一番。得蒙与他交谈的仕人,多半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而旁人,也多半向他们投之以艳羡的目光。

    秦慕白兄弟俩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坐着,相视一笑,静默不语。

    这个李泰,倒是很得仕人之心。

    仿佛不经意的,李泰走到了秦慕白兄弟身边。乍一眼见到们,李泰惊愕的叹道:“哎呀!这不是秦家兄弟么,你们怎么能坐在这末位位置呢?家奴愚昧、愚昧啊!”

    说罢,李泰抖擞着一身的肥肉,快步向二人走来拱手:“恕罪、恕罪!请二位秦兄随小王到上首居坐!”

    “魏王客气了。在下不擅诗辞,来了也就是旁观而已,就不必了吧?”秦慕白拱手回道。

    “慕白兄这是说哪里话?”李泰笑眯了眼睛,一手拉住秦慕白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不成、不成,你这样的绝顶风流人物,怎么能躲在溪尾呢?快随小王来换座!”

    全场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嘘声,数百双眼睛一同定格到了秦慕白的身上。

    “原来,他就是秦慕白啊!”

    

第54章 将进酒

    

    李泰亲手拉着秦慕白,不停的催着秦斌,将二人带到了第一个溪水转角处按常规,一般是魏王自己和最亲熟、最有诗辞实力的一批人坐的地方。

    “慕白兄,我来给你引荐几人。”李泰拉着秦慕白过来的时候,其他坐着的人都已经起了身。

    秦慕白粗略的晃一眼,倒是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熟人长孙涣也在。他与一名青年同席而坐,二人的面目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一位,便是驸马都尉长孙冲。”李泰首先就向秦慕白引荐了那青年。果不其然,真是长孙涣的大哥长孙冲,长孙家的嫡长子,迎娶了长乐公主的当朝第一驸马。

    长安公主李丽质可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嫡长女,贞观朝的长公主,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亲姐姐。李丽质为人端庄贤慧大有长孙皇后的风范,从小就最受李世民的喜爱,称赞他是诸皇子皇女的表率。李世民将她下嫁给长孙冲,足以见得他对长孙一门的恩宠。

    按本朝的习惯,一般是“长子袭爵次子尚主”。而长孙冲本就是当朝第一臣长孙无忌的嫡长子,这又破例迎娶了长公主,在当朝的人望名气可见一斑。只不过,这个长孙冲似乎还没有他弟弟长孙涣喜欢出风头,像他父亲一样为人低调谨慎,平常也都是深居简出的,因此在二世祖圈子中影响力并不十分的大。

    秦慕白打量那长孙冲,乍一眼看来倒是个谦谦有礼的俏公子。二人相互见了礼,算是打过了照面。

    “这一位就不用小王介绍了,你们熟得很,呵呵!”李泰指着长孙涣笑道。

    “秦兄深藏不露,原来也是个风雅才子哪!”长孙涣勾着嘴角微笑拱手,言语中讥讽的意味表露无遗。

    秦慕白拱手还了礼随意的微笑:“在下不过一介武夫,于诗辞实在是门外愚汉。是魏王不以在下愚鲁,叫来开开眼界讨杯酒喝凑个热闹而已。”

    “秦兄不必过谦。”长孙涣脸上带着和善的笑,鼻子里却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一旁长孙冲拧了下眉头低声斥道:“魏王在此,你竟如此失礼?”

    长孙涣的表情略变,尴尬的低了一下头:“小弟知错。”

    李泰和秦慕白全当是没听到,又笑眯眯的去和其他人打招呼了。

    今日来的大牌二世祖当真不少。杜如晦之子杜荷,萧瑀之子萧锐,柴绍之子柴令武,王珪之子王敬直,房玄龄之子房遗直与房遗爱其中有不少都是娶了公主的驸马。最让秦慕白感兴趣的,莫过于史上大名鼎鼎的绿帽之王房遗爱了。这小子现在还只十五六岁没迎娶公主,生得牛高马大有点莽汉愣头青的架式,据说四肢很发达弯弓骑马的本事不差。交谈中听到,此前长孙涣也曾邀他去参选百骑,这个房二却说军队没有美姬当兵也太苦,不如等着娶公主,保准一辈子荣华富贵无忧无虑,何必去军队里舞枪弄棒。

    还真是高瞻远瞩胸怀大志啊!

    秦慕白留心注意了一下,这里可没发现魏征的儿子。据说,魏征家教极严,严到有点像患了忧郁症似的孤僻。平常,他家里总是闭门谢客不与谁走动,也严令家人子侄不准和谁套交情。因此,长安二世祖圈子里,没有半个魏家的人。

    李泰好不容易把秦慕白这个新来的家伙,介绍给众人认识。一一打完照面可花了不少时间,下面的仕人才子们都有点不耐烦了,许多人等得无聊,已经自行三三两两的开始了聊天叙话。

    “曲水流觞现在开始!”

    众人都欢呼了一声,各自开始了准备工作。溪水的上游,也有人准备要放酒觞了。

    李泰说道:“今日这酒可是非同一般的好酒,是皇帝陛下赐给我,专用来举行这次曲水流觞的秦仙御酒呶,就是这位秦三公子制酿的!”

    李泰一指秦慕白,顿时引得所有人侧目围观。不管是出于奉诚李泰还是给秦慕白一点面子,许多人鼓起了巴掌,还响起了一片惊嘘声。

    秦慕白无奈的摇头苦笑:“殿下,还是快点开始吧,众人都等不急了。”

    “也好,开始!”李泰呵呵的笑,笑得很憨厚的样子。将手一扬,演奏的曲乐换了,上游有人开始施放酒觞。

    第一次流下来的有三个木酒觞,里面各呈了小半杯酒。顺着溪流挨着溪边弯曲的石道,磕磕碰碰的流下来。在第一个转角的地方被一片溪石挡住,现场顿时爆发出一片鼓掌叫好声。

    “好,殿下拔得头筹!”

    “殿下快请!”

    这头一杯酒便是落在了李泰的身前,另外两杯缓缓流下,被另外两名才子取了去。

    “哈哈,那小王就先献丑了。”李泰弯腰下去从溪水中拿起酒觞,一饮而尽,脸顿时就红了。深吸着长气他啧啧的赞叹:“秦仙御酒,果然是好酒、好酒啊!小王就以仙为意,吟诗一首!”

    说罢,李泰就随口吟出了一篇诗作,引得现场一片欢呼叫好,酒会顿时达到了一个高|潮。

    秦慕白暗自赞叹:不得不说,这胖小子是很有才,就这方面来讲,我比他差远了。

    另外两名仕人也相继吟出了诗作,同样博得一片叫好声。现场有王府记室,将这些诗作都给记下了。稍后便要在所有的诗作中挑选出上佳的作品,或刻成碑帖竖立在王府后花园,或撰入诗集流传于当世。

    曲水流觞继续进行,盛酒的杯盏络绎不绝的从上游落下,许多的诗编横空出世,当然也有人一时卡壳吟不出诗作的,便要被罚酒三杯被众人哄笑。

    秦慕白纯粹是来捧个人场凑热闹的,可没想过去溪里捞杯子出丑。其实大家都坐得挺近,那杯子落住了让谁来吟诗,也全凭大家的兴致,或是别人给面子推送过来。

    与秦慕白同座的是秦斌,旁边挨得极近的就是李泰和长孙兄弟。他兄弟二人仿佛对这曲水流觞极感兴趣,长孙涣还自告奋勇的从溪里捞起杯子,当众吟了一首风花雪月的情诗,惹得众人一片嬉笑叫好。

    少年风流嘛,在座的人都喜欢这个味味儿。

    又一轮流觞下来了。

    秦慕白正和秦斌闷头聊着天,冷不防的全场突然安静了几分。他愕然的抬起头一看,只见长孙涣拿着一个滴水的杯盏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秦兄怎么只顾着聊天,既然来了,也该小露一手吧?”说罢,长孙涣将杯盏放到了秦慕白的桌上。

    “这个在下一介武夫,实在不擅长诗辞。”秦慕白笑了笑说道,“长孙兄,杯盏既然是你捞起来的,那还是你来吧。能者多劳嘛!”

    四周响起一片嘘声,显然有不少人背底里在耻笑秦慕白这个“一介武夫”了。

    “既然长孙公子如此盛情,我等却之不恭。三弟不会吟诗,在下愿意代劳。”秦斌站起身来正要伸手去拿杯盏,长孙涣突然一扬手将他拦下:“慢着!秦二哥,这酒我可是专程给秦三哥取来的。”

    秦慕白眉头略一拧:这混小子还跟我横上了,真的很想让我当众出丑吗?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李泰急忙起了身过来,哈哈的笑道:“不吟诗也可以,完全可以的嘛!慕白兄,你就罚水三杯好了。今日被罚水的也不止你一个了,无妨无妨。”

    长孙涣看着秦慕白,斜挑着嘴角冷笑:“魏王说得极是。罚水三杯而已嘛,以秦兄的海量那是没一点问题的。”

    这时秦斌低声说道:“三弟,就罚水三杯好了。”

    “三杯啊?我酒量可是有限得紧。这酒我自己酿的,自然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万一喝醉了一会儿耍起酒疯来,岂不是坏了今日雅会的气氛?”秦慕白站起了身来,直视着长孙涣的眼睛,突然冷咧的挑嘴一笑,伸手拿起了杯盏。

    “在下虽然不学无术,跟在座的诸位才子相比差不多就是个目不识丁的愚夫,但吟诗嘛偶然也玩一玩。”说罢,秦慕白一仰脖喝干了酒中杯,将酒杯顿在了桌几上。

    长孙涣略一怔,瞪大眼睛看着秦慕白,心道:这小子又要弄故什么玄虚了?从军数月朝夕相处,我何时见你这个武夫吟过半句诗,看的书也是尽是些兵书战策典章论集,没半点与风雅沾边的我倒要看你,如何下台!

    李泰倒是带头鼓起了掌:“好,好!曲水流觞嘛,其实也是贵在参与,但轻松同乐。今日慕白兄吟出的诗作无论好坏,这精神也是值得嘉奖的。”言下,倒是先给秦慕白铺了条下坡路,免得他稍后一会儿他吟出破诗下不来台。

    既然魏王都开口这么说了,大家也只好跟着附合:“是啊是啊,贵在参与。我等聆听秦公子佳作。”

    秦慕白随意的一笑,单手拿着酒杯,另一手背剪在后踱起了步子,作势在冥思苦想,时不时还有点难为情的挠挠头。

    李泰忙叫下仆给他杯中斟上了酒。

    秦慕白顿时哈哈大笑:“谢魏王殿下赐酒,在下有了!”

    “就以这酒为名,在下作一首《将进酒》,贻笑大方。”

    “好,将进酒!诸位,都将杯中酒斟起来!”李泰喊道。

    秦慕白却想笑。

    心道,老子虽然不会作诗,但好歹会背一点李白啊李白,你可别怪我搞你的盗版,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呀,让龟孙子给逼的!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秦慕白是个当将军的人,早在军队里就将声音练得朗朗铿锵了,吟起诗来别有一番慷慨磅礴的气势。这头几句方才吟出来,许多人顿时呆了,现场突然变得有点沉寂。

    连李泰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突然叫道:“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绝品好诗!”

    “好”一片大声叫好,掌声如雷。

    长孙涣的眼角已经在抽搐,脸色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白。自从遇到秦慕白后,他发现自己总是容易脸色发白,心中更添恼怒。

    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两声,将杯中的酒饮尽,高举酒盏朗声吟颂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好”

    酒会的气氛瞬时达到了巅峰,许多仕人才子禁不住猛拍巴掌,举杯痛饮。今日在座的,可全是饱读诗书的大行家,李白这一首《将进酒》可是传颂千古的绝世佳作,他们怎能不激动?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诗句吟罢,秦慕白仿佛醉了一样癫狂的哈哈大笑,挥舞手中的空酒杯子:“诸公,请满饮此杯,同销万古之愁!”

    李泰深吸一口气,将手一挥:“上酒!!!为慕白兄如此绝品佳作,痛饮一满觞!”

    所有人斟好酒站起身来,齐声道:“魏王请,慕白兄,请!”

    “请”秦慕白的豪气迸发的大喝一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这连续三杯酒下来,秦慕白还真是有点儿晕了。转眼一瞧长孙涣,只见他已经像一只受伤了的小老鼠似的,乖乖的缩在了自己桌几前,都没有正眼来瞧秦慕白。

    秦慕白装作醉酒的样子,有些摇晃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李泰也落了座,侧过身来欣喜的说道:“慕白兄当真是深藏不露绝世文采,小王爱极了你这篇《将进酒》。小王愿将此作请当朝第一笔虞世南先生写就,然后铭刻成碑帖竖立在本府,日夜拜读。不知慕白兄是否介意?”

    “殿下若不嫌弃在下的诗作粗陋,就请随意便好。”秦慕白笑呵呵的回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泰标志性的呵呵憨笑了两声,示意曲水流觞继续。但眼下四周一片激动的议论声,还有不少人沉浸中《将进酒》的激情之中,络绎不绝的吟颂着《将进酒》当中的字句。

    秦慕白瞟了一眼长孙涣,不禁笑道:奇怪,这小子的脸又要变绿了?

    

第55章 李泰的用心

    

    酒会结束了。仕子文人们络绎离去,不少人主动向秦慕白打招呼,或拱手施礼或寒暄客套。

    秦斌笑道:“三弟,这一场曲水流觞下来,你必定名噪长安。”

    “至于么?”秦慕白问道。

    “当然至于。”秦斌说道,“长安,本来就是诗辞文章的风流之地,这里聚集着全天下最出色的文人墨客。而魏王府上,则是一大批文人墨客的精萃。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与赞同,也就等于得到了整个长安的、乃至整个大唐天下的文人仕子文人的赞同。想必你这首《将进酒》定会广为流传。从今日起,你也算是一名才子了。”

    “哈哈!”秦慕白大笑。他很想告诉二哥,自己这诗是剽窃来的。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如何自圆其说?李白这样的人物,千古只出一个。《将进酒》这样的绝妙诗篇,那也不是哪个阿猫阿狗就能编出来的。

    兄弟俩且聊且走,已然出了魏王府。正要登车时,一名仕官模样的男子匆忙走过来拦住车驾,上前拱手道:“敢问哪位是秦慕白秦公子?”

    “在下便是。阁下如何称呼?”秦慕白下了车,回礼。

    男子拱手拜道:“秦公子恕罪。在下乃是魏王府记室参军蒋亚卿,方才曲水流觞时记录诗作的,便是在下。”

    “哦,蒋参军有何见教?”

    “不敢。”蒋亚卿说道,“在下对秦公子的诗作,万般敬仰。又奉魏王之命,要将公子的诗作《将进酒》铭刻成碑帖。因此还有些许小事请教,劳烦公子稍歇片刻。”

    “哦那好吧。”秦慕白应承下来,让秦斌先乘车回府,自己随蒋亚卿进了王府。

    二人重回魏王府,府中的仕子文人们都已走了,显得比较安静。秦慕白心下想道,你一个小小的记室参军凭什么留我下来议事,估计吧,多半就是魏王李泰要请我回来叙话。外面人多嘴杂,因此你才找了托辞。

    走到后院一间辟静的阁楼前,蒋亚卿停住脚拱手拜道:“请秦公子登楼。”

    “好。”秦慕白心领神会的微然一笑:没错。肯定是李泰找我。

    方才走上这精致的小楼,楼上的房门就被推开了,传出李泰标志性的呵呵憨笑:“慕白兄来了,失礼失礼,小王唯恐人多眼杂让慕白兄为难,因此出此下策,让蒋亚卿请你前来。”

    “殿下思虑得有道理。”秦慕白笑着回礼,便走进了房中。心道:这个李泰,千般思虑万种心思,思前想后心细如发,事事考虑得周全,待人接物也是一团和气对谁也是笑脸相迎。但怎么偏却让我感觉他这个人有点阴鸷?相比之下,我倒认为李恪耿直磊落一些,与我性情比较相投。

    “慕白兄请坐。”李泰请他坐下后,亲自执壶为他斟茶,笑眯眯的道,“慕白兄一首《将进酒》,必定风靡大唐流芳百世。小王对你的才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且敢、且敢。”秦慕白笑道,“不过是一时性起的信口胡谄,殿下不要取笑。”

    “哈哈,信口胡谄也能有这般境界,想必慕白之才情已非常人可比。”李泰仿佛深谙“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的道理,口若悬河把秦慕白夸了个天花乱缀。

    秦慕白却是难得开心起来。一来嘛,这诗作本来就是剽来的,人家越夸,他越有点心虚;二来嘛,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自己跟李泰的交情本来就是非常普通。人家之所以这么主动套近乎,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百骑使”?

    “慕白兄有如此才情,若不多作诗文真是世间一大遗憾哪!我辈人等自诩文章才华盖世,加起来也不如慕白兄一时性起的才情迸发。”李泰说道,“因此,小王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慕白兄意下如何?”

    “殿下且说来听听?”秦慕白说道。

    “小王是想请慕白兄屈就一番,进入小王的文学馆里来供奉,如何?”李泰说完,一脸憨笑满怀期待的看着秦慕白。

    “这个恐怕不妥吧?”秦慕白说道,“殿下也是知道的,在下如今身为百骑使怎么好突然间改换门庭,皇帝陛下定然不悦。”

    “不不不,慕白兄会错意了。”李泰忙道,“小王的文学馆,不是衙门机构,不设官职也没有俸禄。只是一批仕子文人自发的聚集,目的,也是为了编书修传,作诗填辞。平日里,大家都是各有本职;只待有了闲时,便像今日这样小聚一回,切磋诗辞文章。”

    秦慕白心头一窘:说得简单哪!那些仕子文人聚集在你的文学馆,是没有法定的俸禄与官职,但实际上都是你的门客,大部份人没有正式的职业都是你出钱在养着。我要是答应了你,以后可不就是你魏王麾下的一员?好个李泰,你这是想做出一个既定事实的样子拖我下水嘛!

    “殿下请恕罪,在下有十分不得已的苦衷,恐怕一时无法答应殿下。”秦慕白拱手致歉。

    “其实慕白兄不必顾虑太多。有许多朝臣大员,都在小王的文学馆里聚集呢!比如侍御史、尚书右丞刘洎,御史大夫韦挺,工部尚书杜楚客,等等。”李泰不死心,忙道,“不知慕白兄还有何顾虑,何不说出来听听?”

    秦慕白苦笑,欲言又止道:“殿下有所不知。家父”

    “哦,令尊翼国公有何训诫?”李泰问道。

    秦慕白摇了摇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家父乃是军伍出身,平日里最看不惯我舞诗弄文、弹曲赏乐,干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说我身为将门子弟却不务正业,屡屡责骂。其实在下并不想做什么将军,只想三五诗友聚于山泉林涧轻松自如的吟风弄月。无奈,迫于父亲的压力只好去参选了百骑使。咳如今,在下非但是不敢舞诗弄文,连琵琶也不敢弹了,诗辞书籍也不敢读了。只能每天捧着兵书战策,与一身臭汗的军校武夫们舞枪弄棒了。”

    “哦?呵呵,原来是这样。”李泰面露遗憾之后,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点了点头,“理解,理解。令尊秦公英雄一世,希望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也是自然的事情。小王也久闻,你的二哥秦斌虽是供的文职,本身却也练得一身好武艺,若要上阵当个将军却也不难。由此说来,秦家的确是军武世家门风甚严哪!”

    秦慕白苦笑:“多谢殿下|体谅。在下自幼便被家父扔进军中仍由自生自灭,已有好多年了。二哥是嫡子,在下是庶子在家中很没有地位的。家父说一,在下且敢说二?再者,家父身体不好,在下也实不敢忤逆了他惹他生气。因此,魏王的一番好意,在下只能暂时心领了。若让家父知道我加入殿下的文学馆,整日与诗文为伍,定当勃然大怒气得吐血。因此”

    “好吧,君子不强人所难。”李泰呵呵的憨笑道,“既然慕白兄有如此的隐衷,小王也就不强求了。只不过,慕白兄若有闲时便请来小王府上稍坐,与小王把酒吟风开怀畅饮,当为人生一大妙事啊!”

    “殿下盛情,在下却之不恭。”秦慕白拱手道,“只是在下每日在宫中当职,鲜有闲暇。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千万海涵。”

    “哈哈,慕白兄在宫中当职,小王也是每日在宫中侍驾,今后要见面叙谈倒是容易。”李泰笑道,“再者,慕白兄常在宫中少能外出,若在宫外有什么事情要料理自己却又无暇分身,大可以向小王来说。小王虽然不才,在长安这地方朋友却是不少,相信有能够帮到慕白兄的地方。”

    “殿下拳拳厚意,在下只能万般感激了。”秦慕白拜谢,心道:李泰这是在暗示武媚娘那边的事情吧?照他这话一分析他能够“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爱屋及乌的让天下第一酒财源滚滚人气无人可及,也能在一瞬间毁灭了天下第一酒也就是说,我秦某人要想图个平安宝贵,以后还非得乖乖听你话了?

    这死胖子,用文学馆的借口拉拢不行,现在又想利用武媚娘来要挟控制我!果然阴鸷!

    这招对付其他人可能管用,我秦某人素来最讨厌这样的手段!

    闲聊一阵后,李泰也没有多留,秦慕白告辞回家。

    回到家院中,老远就看到秦叔宝坐在正堂上,于是上前拜见。

    “李泰留你作甚?”秦叔宝开门见山道。

    秦慕白没有隐瞒,将事情如实相告。

    “如此甚好。”秦叔宝抚着灰须,也没有多言,一对老眼眯了眯,说道,“李泰,貌似忠厚,实则阴鸷。现有太子在上,他身为皇弟不守臣格一心觊觎东宫,处心积虑处处谋划,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此行事,早晚必有祸端。”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秦慕白轻吁了一口气,说道,“魏王必是多事之主。将来无论他是成是败,跟着他终归难脱麻烦。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三郎谨记六个字:不得罪,不巴结。”秦叔宝一言以蔽之,“仅此而已。”

    

第56章 大唐钢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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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数月,终于有了几天的休息时间,秦慕白很享受,也很珍惜。接下来的几天,也没什么人再来打扰了。他便在家里陪着家人度过。和父亲讨论兵法较量武艺,和母亲小妹叙话聊天,一起品尝霜儿做的点心。

    数月不见,霜儿的厨艺大有长劲。她甚至能将桂花糕能做得像榴莲饼一样香飘万里,足以见得这厨艺已是练到了炉火纯青威武绝伦。

    晚饭后,秦慕白便出门逛到西市散散步,进天下第一酒里坐坐。每天傍晚,武媚娘都会来店里盘帐。陪她闲聊叙话,偶尔帮她算算帐,二人总算是有点像是一对恋人了。

    武媚娘说,现在西市已经有了许多家店子开得和她一样了,竞争很强。天下第一酒必须推陈出新于是就让秦慕白给帮忙,多写几首琵琶武曲。就那两曲《十面埋伏》和《霸王卸甲》,再好听人家也听腻了嘛!

    这倒是不难,秦慕白当即给写下了几首曲子,让妖儿等人去学。但此时却想到,光靠这样翻新出曲子,也不是办法,这种东西总是被人很快学去。得想个办法得树一帜,让别人都无法模仿才行。

    心中一亮,秦慕白有办法了。

    进入皇城,他直奔将作监而去,找到了左校署的涂署令。涂署令还当是秦慕白来催要兵器的,很是慌张了一阵,说,像虎头錾金枪这等兵器,就算加紧赶工没个十天半月,那也是难以完成的。

    “不忙。慢工出细活,现在不是战时,我们也不急着用。”秦慕白说道,“今日来找署令,是另有事情相求。”

    涂署令松了一口气,轻松欣然的拱手道:“将军有何需要,只管开口。”

    秦慕白拿出了自己花了许多精神绘出的一摞图画,说道:“我想让涂署令,帮我打造这件东西。”

    “这、这是何物?”涂署令翻看着纸页图画,茫然的问道,“像桌几,却比桌几要高大;像胡床,却又形状奇特,还要用上这么多奇异的钢条呼,在下相不透此物有何用处,还请将军示下?”

    秦慕白笑道:“此物,名曰钢琴,是一种极为高档和复杂的乐器。想必,这大唐天底下除了涂署令这样的能工巧匠,也无人能打造出来了。”

    “乐器?!”涂署令傻了眼,“在下在左校署司职二十余年,凡宫中大小的乐器都是出自这里。像此等复杂的乐器,真是闻所未闻!”

    “你没见过,这就对了。”秦慕白微笑道,“怎么样,有把握打造出来吗?很难很难哦!不过,如果你真的造出来了,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中华音乐史上,也必定留下你的光辉大名,这可是有着划时代的巨大意义!”

    “好!”涂署令一咬牙,“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倾尽心血来打造这一台钢琴!”

    “每一个零部件,都不能马虎,否则整台钢琴的音质就要落下乘了。”秦慕白说道,“需要用到的材料、零件的大小规格,我都已经标明。但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问我。另外,就算是造成了,也需要多次的调试、修改才行。”

    “行。在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请教将军。何时制成了,就请将军来亲自试手,直到你满意方才完工。”涂署令也多少有点激动。因为他久闻秦慕白是琵琶大宗师的大名。如今又要鼓捣这种新的乐器,如果将来他出了名,钢琴风靡大唐,那他这个制琴之人岂不是同样跟着名噪一时,甚至像他说的名垂青史!

    “这是工钱。”秦慕白放下了一锭金子。

    涂署令慌忙将金子拿起塞回秦慕白的手中:“将军千万不要如此。我等左校署是朝廷衙门,专为宫中服务。但有差谴听命就是,已领俸禄无须工钱。这要是传将了出去,在下便是贪赃受贿了。”

    “也好。那就有劳了。”秦慕白笑呵呵的收起金锭,离开了左校署。其实这点小小的潜规则大家都知道。将作监这种地方,向来只为皇族和朝廷服务的,但经常有一些朝堂大员们,请这里的能工巧匠们帮个忙做点事情。对此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只要不坏了律法章程和礼数规则,倒也不会介意什么。尤其是将作监左校署的这些人等,说得好听点也是朝堂臣子,说得不好听一点,工人,手匠,下人奴才尔。皇帝使唤完了,换臣子们使唤几下倒也无妨。

    回到家里正准备回房歇歇,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零零碎碎的叮咚声,似有人在弹琵琶。秦慕白不禁笑了,走上去敲门:“霜儿,你在折腾什么?”

    “呀,三哥你听到了?”霜儿上前来开门,颇有点难为情的嘻嘻笑道,“我也想学琵琶嘛!但从小我就被你们三个哥哥给带坏了,只会拉弓弦,什么时候会弹琴弦嘛?三哥你答应过教我的,也一直没兑现,哼!”

    “呵呵,小妹别生气,三哥不是一直都在忙么?”秦慕白拍了拍她的头,“说说,怎么突然想学琵琶了?”

    “嘿嘿他喜欢音律嘛!”霜儿吐了一下舌头,偷笑。

    “又是为了他”秦慕白摇头,叹了一声,“罢了,真拿你没办法,我就教你吧!不过,我这琵琶已经学的太多,不吃香了。等过段时间,我教你一件新鲜乐器。保准,全天下都只有你三哥会。”

    “真的?是什么乐器嘛?”霜儿惊喜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保密。”秦慕白哈哈的大笑,走了。

    “坏蛋,对我也卖关子,哼!”

    四天的假期很快过完了。离开家里准备回军队时,秦慕白差点就把窝在天下第一酒醉生梦死的庞飞给忘了。这小子整天醉熏熏的,仿佛还真有点乐不思蜀了。秦慕白将他从房里拎出来的时候,还在醉酒喊着梦话。

    “哗啦”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庞飞头顶淋下,他惊叫着跳了起来。一眼看到面带怒气的秦慕白,他的酒已是全醒了,慌忙拜道:“恩、恩师!将、将军!”

    “没出息!”秦慕白冷哼了一声,一把提着他的头发将他拎起来,“你是当真这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没喝过酒?”

    “是、是徒儿的确是没见过这么多漂亮的女人,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庞飞在秦慕白的面前一向老实,苦着脸答道。

    “现在看够了也喝饱了吧?”秦慕白冷笑,“好,现在你看看你的帐单这四天四夜来,你在天下第一酒的消费,多达一千五百贯。说说,你打算怎么还钱?”

    “啊”庞飞傻眼了,一脸刷白的喃喃道,“恩师,不是你让我留在这里尽情享受的吗?”

    “我是让你留下享受,可没说帮你付帐。”秦慕白笑道,“天下第一酒,可是长安最高档的消费场所。这里的酒、女人、曲子,都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你一个小小的队正,居然在这里泡了四天四夜。说说,我是把你卖了还帐,还是直接把你这个酒囊饭袋开除军籍,踢出师门了事呢?”

    “呜恩师不要!徒儿知错了!徒儿胸无大志沉溺于酒色,便是千万个不该!”庞飞跪着磕头,苦苦哀求。

    “还算你机灵,还知道怎么认错。”秦慕白将帐单往他身上一扔,“自己犯的错,自己买单。别想着会有人罩你。这帐单算是给你的一个深刻教训,自己想办法解决去吧!”

    “呜呜徒儿只好卖掉田产和老家的宅子了!呜呜,徒儿再也不敢沉溺于酒色了!”庞飞欲哭无泪,看着那帐单眼睛一阵阵发直。

    “卖田产宅子就不用啦,那可是你全家人的命根子!”秦慕白笑道,“这里的东家是好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我先替你求情担待,佘欠着。今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迷恋酒色不思进取,看我不整得你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全家人去乞讨!”

    “是!!!徒儿拜谢恩师!徒儿保证,今后再也不敢懈怠贪玩了,专心伺候恩师,跟着恩师学本事!”庞飞磕头不止,如蒙大赦。

    “这还差不多。”秦慕白拍了拍手,“换衣服,跟我回军营了。”

    二人回到军营,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每日三班倒的值哨,参加军营的各项训练,紧张又有些忙碌。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期间左校署的涂署令来找过秦慕白多次,讨教制作钢琴的事情。最近几天他也总算将钢琴给制完了,请秦慕白去验收了几回。毕竟是头一回制作这等精密又复杂的乐器,涂署令虽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能工巧匠,也没能一时间就让秦慕白满意。因此,制成的钢琴返工修改了数次。

    这一日正好秦慕白有空,便自己去左校署走了一趟。试弹一回新修改的钢琴,总算满意了!

    “很好,涂署令果然名不虚传,鬼斧神工一般的技艺!”秦慕白对他大加赞赏了一回,说道,“现在,你先去天下第一酒找到一个叫妖儿的女子,让她,先收好钢琴。就说,这是我要教她的一件新乐器,但让她先不要声张。”

    “好,下官照办。”

    秦慕白暗笑:很好。用不了多久,大唐就要有钢琴师了。妖儿,霜儿,你们两个必定会创造出一段奇迹,成为中华音乐史上的泰山北斗!

    

第57章 妖精闯宫

    

    夏日的午后,炎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秦慕白照例来到武德殿御书房这里巡视。正要打盹的几名百骑士兵急忙站得笔直,心头暗叫不好。

    每逢午后、黎明这种时刻,总是人们容易放松和懈怠的时间,秦慕白就怕士兵们这时候偷懒,因此经常抽这种时候来巡视。谁要是打盹开小差给抓住了,处罚可是极严的。

    秦慕白瞪了那几名士兵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皇帝多半是在午睡,将他吵醒总非不妙。

    巡完这一班哨,自己也该休假了。每个月四天的省亲假,便是难得的轻松时光。秦慕白早已想好,抽这几天时间去妖儿那里,教她弹钢琴,顺便也把妹子霜儿叫来一起学。虽说四天学不出什么名堂,让她们先接触一下这门新乐器也是好的。

    皇帝的近侍宦官从书房中出来,说皇帝果然是批处了一些奏折后,正累了在书房的榻上午睡。秦慕白打算等等,看皇帝醒了有什么事情要交待,自己再去休假。这两个月来,李世民对秦慕白的信任度也是日渐加深,经常交待他办一些私人的事情。比如给哪个妃子娘娘传话,带小皇子去后花园散心游玩,或者是传招哪位大臣进宫说话。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宦官们来办的,现在李世民有了百骑,总感觉百骑的人出去办事,可靠,而且颇能彰显皇家威仪。渐渐的,秦慕白几乎就要成了皇帝的心腹“秘书”一样的人物。偶尔,李世民也临时与秦慕白商量一些简单的军务政事,仿佛有意考他一些问题。

    两个月的当职下来,秦慕白的确从李世民那里学到了许多的东西,对大唐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运作方式以及大部份的朝堂官员,都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夏日炎炎,百骑的将士们都穿着厚实的衣甲,个个汗流浃背。但这种程度的辛苦,对比训练时的艰辛也不算什么了,大家也不怎么在意。

    等了许久,李世民仍未醒来。秦慕白便在武德殿前缓缓的来回踱步子,耐心等候。

    正在这时,龙尾道下闪现一群人影。仿佛是几名身着彩衣宫装的宫女,还打着遮阳的油纸伞,一步步朝龙尾道上走来。

    李世民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包括自己的近侍宦官都要离得远远的。臣子们也都挺自觉,若非是重大国事,否则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来打扰皇帝的休息。

    秦慕白远远看到那群女子走来,眉头不由得皱了一皱:那些值守龙尾道的千牛卫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不阻拦她们?或者是,来的是大腕儿,他们不敢挡?

    正犹疑着,那群女子走近前来。

    秦慕白不由得感觉眼前一亮。

    那几名宫女年纪都不大,平均十六七岁的样子。油纸伞下的那个小姑娘,显然是她们的主子。

    这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生得凤眼桃腮肌肤如雪,如同含苞欲放的水仙,妖娆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这时代的女子仿佛都普通有点早熟,她小小年纪却发育得甚好,个子还挺高都要接近一米七了,穿上一席雪白的宫纱羽裳衣,显得亭亭玉立。

    这样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平空出现这样一位女子,秦慕白和众军士感觉像沐浴了一场清凉的仙风,不自觉的神志为之一清,眼睛都亮了几分。

    “站住。”秦慕白料相,对方来头该是不小,于是亲自上前伸开手,面无表情道,“何人闯驾,报上名讳。”

    “闯驾?你居然敢说公主闯驾?”随行一名宫女不屑的冷笑,“快闪开!公主要见皇帝陛下!”

    白衣小女子别着脸,都没有正眼来瞧过秦慕白一眼,自顾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几乎是用鼻子哼道:“他们该是百骑的人,父皇的特勋近卫,规矩甚严非比一般军士。青娥,还是报上我名吧。”

    “那、你听好哪!这位就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高阳公主!我家公主不跟你一般见识,快闪开!”青娥说道。

    高阳公主?

    “鼎鼎大名呀,今天总算是见到活的了!”秦慕白心中惊叹一声就是那位历史上嫁给了房遗爱、又与辩机和尚偷情、最后还参与了谋反的高阳公主了?这娘们,在几千年中国历史上都算是比较彪悍另类的女子了,早在大唐朝代就亲自演出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恋,堪称“恋爱自由”的先驱人物啊!

    在皇帝身边当了两个月的职,居然才第一次见到这个高阳公主!

    “不行。”秦慕白飞快的再扫视了高阳公主一眼,仍是面无表情,“陛下严旨,午睡时若无重大国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午时三刻后再来见驾。”

    “你说什么?”青娥宫女一怔,其他随行的宫女也都愣住了,如同打量火星人一样盯着秦慕白。

    “我说,请公主殿下午时三刻后再来见驾。”秦慕白重复了一次。

    “这人有病!”众宫女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七嘴八舌的骂咧道:

    “就算是皇帝陛下本人,也不会闭门不见公主殿下!”

    “公主去北都太原老家住了两个多月才回来,急于见驾,你居然敢阻拦?皇帝知道了,定要重重罚你!”

    “这人好不知好歹!”

    “都闭嘴!”高阳公主倒是冷静,屏退了那些宫女走上前一步,抬头看了秦慕白一眼,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秦慕白不由得心中稍一凛神:这一笑居然如此之妖!

    方才打量她几眼,只感觉这个高阳还是个典型的天真纯洁的小萝莉,比较文静,甚至还有点羞涩的样子。现在这一笑可就完全把她出卖了若不是古灵精怪之极的人,怎么会笑得如此之妖?此刻,她的眼神中烟波流转,似有千百个主意在供她挑选一样。

    秦慕白暗暗提高了警惕这小娘皮,可能在寻思什么小伎俩要对付我!

    “公主殿下请恕罪,陛下严旨,任何人不得违备。”秦慕白还是照顾到了礼数,抱拳行了一记军礼,“请公主殿下,不要让卑职难做。”

    “嘻嘻实话告诉你吧,我若不是见你长得还算顺眼,今日非废了你不可!”高阳公主咧着嘴肆无忌惮的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儿,还有一对小虎牙。同时,她的眼神有意的朝秦慕白下|体瞟了一眼,让秦慕白的心里都寒了一寒。

    居然是想要踢裆么?

    真是人不可貌相,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是出身帝王之家的天簧贵胄,居然如此的邪恶!

    “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秦慕白努力保持着平静,依旧面无表情道,“卑职职责所在,除非皇帝陛下亲口改变旨意,否则卑职绝不敢放公主进去见驾。”

    “哟,你这小军校,还跟本宫顶上针儿了?”高阳公主微扬起小脸,稚气的脸庞上浮现出更加妖魅的诡笑,宛如清泓的一对眸子中,闪耀着明显与年轻不符的意味。

    这意味,秦慕白感觉有点熟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少遇到花痴女,那些女人看向他时,总是这样的眼神。只不过,高阳公主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调笑和轻蔑的味道。这情形,活像一些大老爷们在打量自己买回来的小妾视同玩物,视同发泄的工具。

    这让秦慕白有些恼火。眉头微沉,脸色也变得冷峻一些。

    “公主殿下快请回。烈日当空,别中了暑气。”秦慕白平声静气道。

    “你这贼奴军校,真是大胆得可以。”高阳公主也不生气,只是白嫩的小脸蛋儿上浮现出了一丝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红晕,银牙咬了咬,哼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开让我进去。否则,你必定后悔。”

    “哼!”秦慕白冷笑,淡淡道,“公主殿下是在威胁卑职么?或者是,你想闯宫?陛下给了百骑使特旨,任何人不蒙传召、不听劝阻隔仍妄图闯宫者,先斩后奏。”

    “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也不问问清楚,我是谁?”高阳公主显然没想到秦慕白居然如此强硬,还说出了先斩后奏这样的字眼。

    “卑职知道。阁下是高阳公主。据说,还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公主之一。”秦慕白淡淡道。

    “没有之一!”高阳公主终于怒了,跺着小脚儿指着秦慕白,“滚开”

    “请公主自重。”秦慕白依旧纹丝不动。其余的军校们这时候也都围了过来,虽然心里有点慌慌,但还是坚定的站在了秦慕白身后,齐声道:“公主殿下请回,我等职责在身!”

    “好哇,真是反了!你们这群痞兵贼子,连父皇也不肯凶我,你们竟敢好,本宫今日非得闯宫试试,我看你们真有狗胆来斩我!”说罢,高阳公主咬着嘴唇,双手提起及地的纱衣宫裙,挺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酥胸,就要往前冲。其他的几名宫女左右簇拥,如同要打橄榄球一个架式。

    秦慕白见到这副情景不禁想笑:一群小娘皮,还真是横上了。公主怎么了,皇帝最爱的公主又怎么了?我忠于职守,现在收拾了你皇帝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夸奖我。

    “来人,将这些宫女们拿下!”秦慕白一扬手,下令了。

    高阳公主瞪大眼睛,其他宫女们的眼睛就直了,众女一起目瞪口呆这家伙,还真敢拿人不成?

    百骑军士,从来就是惟命是从不会说半个不字。几名军校身手飞快,三下五除二拿下了这几名宫女。

    “暂且收监,待皇帝陛下醒后亲自区处。”秦慕白依旧表情淡然,寸步不离的挡着高阳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再逼我。”

    那些宫女们哇叫鬼喊,被众军士们拎着提走了。

    “你、你竟敢拿本公主的人?本公主我、我跟你拼了!”高阳公主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包括皇帝李世民在内所有人都几乎是顺着她,什么时候遇见过秦慕白这种角色?

    当下,高阳公主气得口不择言,如同一只发疯的小母狮,张牙舞爪就朝秦慕白招呼来了。

    小粉拳敲上了胸甲,砰砰作响,高阳公主疼得哇哇惨叫。秦慕白纹丝不动,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贼军校、臭男人,居然还敢笑我?”银牙一咬杏眼喷火,高阳公主提起裙袂飞起一脚,就朝秦慕白裆部踢了去。秦慕白早已提防,双膝朝中间一夹,将高阳公主的一只玉足生生夹住了。

    “公主殿下,在下是军校,可不是宦官哪!你这样,可就太毒了一点。”秦慕白说道。

    “我、我、我要杀了你!”高阳公主使劲抽脚,秦慕白稍使一点力气,她哪里抽得出来。因此一只脚在地上蹦蹦跳跳又站得不是太稳。秦慕白双膝一松,高阳公主惨叫一声就朝后翻倒!

    “不好!”秦慕白心中惊叫一声,后面可就是数百阶梯的龙尾道。这小娘皮要是一路翻滚下去,岂不摔得连她爹娘也不认识?

    高阳公主失去了平衡,飞扬着双臂哇哇的大叫。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秦慕白宛如幻影突然欺身而上,飞快一手抓住了高阳公主的手腕,另一手抚住了她的香肩。

    “啊啊啊!”高阳公主仍在惊恐万状的大叫,蓦然回过神来,发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四目相对,高阳公主一时愣了。瞬间,她突然全身一个激灵就要跳起来,大叫道“臭男人,放开我!”

    秦慕白手中稍使一点力将她放稳,摇头笑道:“现在,殿下可以走了。请不要再闹,否则吵醒了陛下终归不好。”

    高阳公主正恨得牙痒痒,再加上被吓了一场气都没喘匀,哪里听得进秦慕白这番话?当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呼呼的一声不吭提步就朝龙尾道前走去,却一脚踩上了自己的裙袂,又惊慌大叫仿佛要摔下去。

    秦慕白就在她旁边,无奈的苦笑一声,再度握住她的肩头拉住她的手,没让她掉下去。

    “这皮肤就像玉质一般温滑,手感真好”登徒子秦某人脑海里刚YY了不到一秒钟,突然感觉右手手腕传来刻苦钻心的疼。

    高阳公主的两排银牙,正咬咬的钳在他的手腕上,咬得那叫一个用力,腮帮子都在颤抖了。

    “我X你个小娘皮!狗变的的!”秦慕白又疼又恼差点就骂出了声来,使了个手段抽回手腕,高阳公主却像一阵风似的屁颠颠跑了,一路跑,她还一路回头咒骂:“贼军校、臭男人,走着瞧!本公主会收拾你,让你后悔今天所做一切的,一定!一定!”

    

第58章 奶爸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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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闹剧,发生得突然,结束时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令人始料不及。

    余下的几名士兵一时呆了,愣愣的看着秦慕白隐隐溢出鲜血的手腕,低声怯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站哨!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秦慕白沉声道。

    “诺。”几名士兵急忙回位,目不斜视的站好了。

    不久,刚刚几名去扭送宫女的士兵回来了。回报说,四名宫女已经收押在百骑的军牢中,等候皇帝亲自下判。

    秦慕白心里就琢磨着,这个高阳公主小小年纪却烈得就像一只小母狼。从她历史上的行为来分析,什么道德规矩对她而言都是浮云。要跟她讲道理恐怕是对牛弹琴。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更何况是高阳公主这样的“小女人”。得想个办法化解这段危机,否则那小娘皮时刻想着报复,虽不至于怕她什么,但总会让人头疼难搞。

    罢了,还是如实向皇帝汇报吧!

    正琢磨着,一名宦官碎着步子轻巧巧的走到秦慕白身边,低声道:“秦将军,陛下宣你呢!”

    “陛下醒了?”

    “早醒了”宦官一笑,似乎笑得挺诡异。

    秦慕白心里一堵:难不成皇帝早就醒了,还亲眼目睹了刚才这一场闹剧?真是窝心哪!

    没办法,秦慕白只好硬着头皮去御书房见驾了。

    李世民和往日一样坐在榻上,手捧一本书籍在静静的看。秦慕白入内见礼后,他放下书本呵呵一笑,也没说话,冲他招手,意思是让他上前来。

    秦慕白上前几步,李世民依旧笑意浓浓,指了指秦慕白受伤的手腕,示意他抬起伸上前来。秦慕白露出了苦笑,只好将手腕伸上前去。

    李世民拿起秦慕白的手,细细看了一下大姆指后侧的两排清淅带血的牙印,忍不住笑了:“这个高阳,才两个月不见就如此乖张了,看来的确是朕忽略了对她的管教啊!疼不疼?”

    秦慕白哭笑不得:“原来陛下都知道了微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你何罪之有呢?”李世民笑得也有点尴尬,还用手指轻轻挠了挠额头,摇头苦笑道,“朕这个宝贝女儿,从小就被朕给惯坏了。以往吧,也顶多就是有些调皮活泼,顶多搞些恶作剧逗宫女宦官玩。没想到现在演变到了这种程度,连朕的御前大将也敢咬哎呀,这要是传出来,朕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秦慕白何等聪明之人,忙拱手道:“陛下过虑了。百骑将士个个恪守军令训练有素,绝不敢向外吐露任何事情。”

    李世民摇头苦笑:“也幸得是你罢了,此事就此作罢,朕回头会狠狠教训那丫头的。天气炎热,你这伤可别大意,人齿也是有毒的,尤其是这等炎热的季节特别容易小伤大作。这样吧,最近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在军营里将歇,朕派御医给你用药治疗。可别留下什么难看的齿印伤疤,要是让叔宝夫妇看到,朕都不知如何跟他们交待了哎,高阳这野丫头,尽干些让朕丢脸的事情!”

    那我的假期不是泡汤了?

    秦慕白心里一堵,甚是不爽。转念一想,皇帝这么安排肯定别有用心。这种小伤对军武之人来说简直就连鸡毛蒜皮也算不上。他却故意这样小题大做,肯定是另有安排嘛!

    “微臣谢陛下隆恩。”秦慕白乖巧的拱手谢恩。

    李世民满意的点头:“慕白,你知道朕最喜欢你哪一点嘛?”

    “呃,这个微臣鲁钝,不知。”

    李世民呵呵的笑道:“朕就是喜欢你的直率,不做作。换作是一般的臣子,刚才肯定千推百辞说不要,你却一口就应答了下来。其实朕也是军伍出身的人,说得不好听一点,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二竿子火烈性情,只不过是当了皇帝后不得不收敛了。朕是打从心眼里,喜欢你这样的小子呀,就跟看到朕当年年轻的时候一样。”

    “陛下太过谬赞,微臣哪里及得上陛下之万一?”秦慕白忙拱手回话。

    “哈哈,刚夸你,又矫情上了。”李世民抚髯笑了笑,眨了几下眼睛似在寻思某件事情,沉默了片刻,调转话锋说道,“这段时间你除了养伤,有空可以多去大明宫蓬莱殿走走。”

    “蓬莱殿?”秦慕白愕然的稍怔了一怔:那不是晋王李治与晋阳公主李明达住的地方么?在长孙皇后仙逝后,李世民开了个个先河,将长孙皇后留下的这一对年幼的儿女,留到了身边亲自抚养。每天,皇帝除了在太极宫处理政务,就是在这里陪伴这对小兄妹。或许是出于对长孙皇后的爱恋与痛惜,李世民对这对自幼丧母的兄妹的溺爱之情无以复加。

    “不错,是蓬莱殿。”李世民说道,“雉奴(李治的小名)和兕子(李明达的小名)都很年幼,这就没了母亲。朕将他们接到后宫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也是出于无奈。这两个孩子因为母亲死得早,朕又不得不经常忙于军政国务,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们,因此他们最近变得越来越胆小和敏感。朕听宫人说,朕不在的时候,他们这对小兄妹经常抱头痛哭。朕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就心如刀绞。因此想请你花点时间去陪他们。”

    “这、这个”秦慕白一时头大这不是让我当奶爸么?见鬼,我可没有这方面的特长啊!

    “呵呵,你不要误会。”李世民笑道,“朕可没把你当作那种宦官下人,让你去伺候他们。朕的意思是,你如此多才多艺,一来可以陪着雉奴读书写字,二来可以教兕子弹琵琶什么的,总之尽可能的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老是想到丧母之痛。再者,你是将军,孔武有力一身刚正之气,孩子们在你身边也有安全感。这不是那些老态龙钟的教书儒生和唯唯诺诺的宦官宫女能比拟的。朕也希望,朕的这对宝贝儿女在你的影响下,懦弱胆怯的性格能有所改变。童年时代对人生的影响无疑是最为巨大的。因此,朕才想到你。”

    秦慕白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搞什么啊,真要我去当奶爸?哎,百骑使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保镖,现在就要去保护他的两个幼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历史上好像就是李治最后当了皇帝吧?要是现在的历史照旧有的轨迹行进,将来李治隆登大宝,那我现在岂不是还能沾点光?而且,皇帝都已经下令了,我还能拒绝么?好吧!

    “微臣谨当遵命!”秦慕白不再含糊,正儿八经的抱拳而拜。

    “好,很好。”李世民点头微笑,“朕遍观朝野,也就只有你最合适去陪伴雉奴和兕子了。不过你不必误会,朕不会是要卸了你的百骑使之职。你养伤的这十天半月,也就只需在白天抽空去陪陪他们。晚上朕回了后宫,你也就可以回去歇息了。待这段时间过后我们再看情况。如果他们对你反应不错,朕就正式任命你为晋王傅。”

    “这这微臣万不敢当!”秦慕白忙道,“微臣只想竭尽全力做好百骑使。保护皇子公主也是微臣的份内之事,不敢奢望忝居王傅一职。”

    王傅,就是皇子名义上的老师。在贞观朝,一般是在朝的朝堂大员兼任。就算是开府了的亲王(比如说李恪),王傅也不用到王府就职上任,因此多半是个荣誉头衔。但亲王必须以“师礼”待王傅,王傅也有权力和资格劝导和训诫亲王。而且王傅这个头衔的品级还有点高从三品,仅比六部尚书和十二卫大将军低半级!

    “呵呵,此事再议,不着急。今晚辛时过后你来蓬莱殿见朕,朕先把你引荐给他们。高阳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了,朕自会处理。”李世民再拿起秦慕白的手腕看了一眼,不无关切的道,“快去上药治伤吧,这里的事情你交给副使即可。朕见你每日事必恭亲的忙碌,实为感动。现在,像你这么务实又兢业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多了呀!”

    “谢陛下,微臣告退。”施了礼,秦慕白退出御书房。看看手上的牙印,着实有点哭笑不得,心里又骂咧了几声“小娘皮”。

    转念一想,李世民今天突然让自己去后宫照顾李治和李明达,给他们当奶爸,恐怕也不是一时之念,应该是酝酿了许久了。早在百骑组建之前,秦慕白就听李恪说起来。皇帝之所以要新建一只亲勋部队,就是因为有一次,有一名御林军军宫醉酒后骑着疯马闯入后宫,差点撞到李治和李明达。

    也就是说,皇帝组建百骑这只军队,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李治和李明达。只是他没有料想到,秦慕白将这一支军队打造得如此精锐,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或许,他当初想要的只是一批忠心可靠的兵,仅此而已。

    通过这两个月来的细心观察,李世民大概是认定了我秦慕白值得信任,可以让我去试着照顾保护李治兄妹俩了,于是今天趁着高阳公主的小闹剧给我放假,让我去李治那边的新工作单位“试用”几天。

    “去就去呗,后宫可是春色无边,不知道有多养眼。再者,给未来皇帝当奶爸,也没什么不好。”事已至此,秦慕白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第59章 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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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白回到百骑军营,迎头撞上一脸惶惑的李君羡。不等秦慕白开口,李君羡将他扯到辟静处,连珠炮一般的开说了:“我说慕白呀,你还真是什么也敢干!”

    “怎么啦?”秦慕白愕然不已的问道。

    “你还给我装傻?”李君羡着急得有点结巴起来,“那那那那几个宫女是不是你下令逮来的?”

    “你是说那几个小娘皮啊,哈哈,不错,是我下令让抓的。”秦慕白满不在乎的笑道。

    “好家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李君羡真是有气没地儿撒,瞪大一双眼睛如同打量怪物似的盯着秦慕白,近乎于咆哮的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明白?高阳公主那是什么人,天底下没人敢惹,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啊!”

    “那又怎么了?”秦慕白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职责所在,不得不得罪她。难不成让我为了她而玩忽职守?”

    “哎呀,你分明就是个明白人,怎么偏要装糊涂?”李君羡情急的道,“高阳公主和皇帝陛下,再怎么样那也是亲父女,一家人。我们这些做臣子,那是外人。自古皆是疏不间亲,他们父女之间要怎么折腾,咱们管得着吗?再者说了,高阳公主那也不是一般的公主。这么多年来,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恐怕就是她了。说句大不韪的话,就算她一把火烧了皇宫,那陛下也顶多笑一笑了事。”

    “有这么夸张?”秦慕白耸起肩瞪大眼,故作一副非常惊悚和后怕的表情看着李君羡。

    “咳夸张,是夸张了那么一点点。”李君羡何尝不知道秦慕白是在耍宝,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不过,你真不该惹她。这个高阳,绝对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煞星。我跟随皇帝陛下身边多年,还能不知道吗?至今仍有几件事情记我记忧犹新。”

    “说来听听。”秦慕白好整以暇的双手叉起抱在胸前,很想磕几颗瓜子,坐等李君羡的八卦爆料。

    “两年多前,那时长孙皇后仍在。有一次陛下举行家宴,大小的皇子公主都来了。”李君羡说道,“家宴上,所有的皇子公子都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唯有高阳公主一人不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非要坐到陛下的膝上才肯吃饭。陛下非但不怒,反而当真抱起了她,吃了这顿饭。”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哈哈!”秦慕白大笑。

    “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长孙皇后母仪天下主理后宫,一向最注重礼法。家宴之上太子长公主等人都在,座位也是按长幼嫡庶来排的。高阳公主这个庶女非但不乖乖坐在自己位子上,还窝在了陛下膝头。以长孙皇后的脾性,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陛下又一向对长孙皇后极为敬重,却因为对高阳的偏爱而不顾皇后的劝阻,你说,陛下对高阳有多偏爱?”李君羡滔滔不绝,又说了许多。多半都是一些皇帝如何为高阳开特例、格外恩慈和大度的故事。

    总而言之,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李世民特别偏爱这个高阳;而且,高阳从小就活泼好动刁钻古怪,没少整出恶作剧。一向重视法度规则的李世民,唯独对这个女儿格外的纵容。

    听了半晌,秦慕白终于有点不耐烦了:“我说李将军,这不像平常的你呀?”

    “怎么了?”李君羡一愣。

    “你怎么突然间变得婆婆妈妈了?”秦慕白笑道,“人已经抓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有趣的故事,咱们回见。”

    说罢,秦慕白转身就走。

    “你你!”李君羡指着秦慕白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恨恨道,“真是不知好歹!秦慕白我告诉你,你惹上了高阳公主,可真得小心着点儿!”

    “知道啦!”秦慕白扬了扬手大步离去。

    李君羡一阵摇头:“这臭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儿也敢干不过,这恐怕也是皇帝陛下任用他为百骑使的原因吧?百骑的宗旨,也正是简单、服从、一心护驾哎,我们这种老家伙,真是落伍喽!”

    回到百骑衙属里还没坐稳屁股,庞飞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为难的道:“将军,那四个宫女怎么处理啊?贼娘皮的至从抓进来后,一直在大喊大叫。咱们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满营都是和尚光棍兵,她们鬼哭狼号的惹得众兄弟们心里七上八下听说她们是高阳公主的人哦?”

    “谁叫堵谁的嘴,再不老实的给我下鞭子,这种屁事也来问我?!”秦慕白有点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庞飞一怔,急忙拱手道:“卑职知道了,马上去办!”

    “慢着,回来!”秦慕白将他叫回,拎着他的耳朵低喝道,“你管她们是谁的人,只要知道她们是人犯就行了!在百骑,只有军令,没有其他。要是有人忘了,回去给我把军令抄一万遍!”

    “啊啊啊!”庞飞捂着耳朵又疼又吓的惊叫起来,慌忙道,“不,卑职没敢忘!要是有别的兄弟忘了,卑职定叫他抄一万遍军令!”

    “滚”秦慕白踢了他一脚,骂咧道,“当兵就老老实实当兵,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一切足够,像个长舌妇嘀咕那么多鬼东西干什么!庸俗!”

    “是!”庞飞仓皇而逃。

    吃过了晚饭,已到李世民给秦慕白约定的时辰,他便准备这时候去大明宫见驾。走出衙属露过前堂副使亭院时,恰巧看到长孙涣和尉迟宝云凑在一起,低声窃语。二人一见到秦慕白马上收了声,脸上挤出笑来寒暄。

    “二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秦慕白走过去随意的问道。至从上次曲水流觞回来后,长孙涣一度非常老实,没有折腾出任何事情留下把柄,对秦慕白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任何冲撞。秦慕白知道,这满肚子阴阳怪气的小子,是怕自己逮着哪个由头拿他开涮报复呢!

    长孙涣抱了抱拳,一脸灿烂笑容的回道:“秦兄,咱们也没聊什么,无非是饭后闲说一些碎话,无关紧要。”

    “是啊是啊,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尉迟宝云也呵呵的干笑。

    秦慕白瞟了他一眼,心中就暗笑。长孙涣也就算了,尉迟宝云这样没城府的直性子憨人,一说谎那脸上就写了三字:别信我。其实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家伙聊得这么诡秘事后又遮遮掩掩的,无非是在聊关于我秦慕白的话题。十有**,是在聊那四名宫女的事情。

    “哦,那你们随便聊吧。”秦慕白背剪着手一副满在不乎的神情,故意走开两步又停顿了一下,说道,“哦,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今天有四名宫女闯宫惊驾,我已经把她们抓来了。现在我要去办些事情,你们二人轮流负责看守这四名重犯。记着,除非见到我的军令,否则任何人不准见她们,更不能让她们走脱了。”

    瞬间,长孙涣和尉迟宝云的脸色就变了。

    长孙涣心里就骂开了:不见军令不放人以高阳公主的性子,十有**都会气势汹汹的直接杀奔过来要人。到时候你秦慕白不在,可就是我们与她对峙。放人吧,违反军令;不放人吧,直接得罪高阳公主!秦慕白,你混蛋!

    秦慕白眨了眨眼睛看着二人一副苦脸,惊讶道:“二位有何疑问?”

    “咳这个,秦兄。”长孙涣硬着头皮,讪笑道,“这四名宫女的事情,在下也知道。其实,这种事情没必要闹大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与高阳公主这样的角色正面冲突闹得太僵呢?你说是吧!”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秦慕白满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天,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情,喃喃的自言自语道:“百骑军令中,好像没有这一条啊!”

    说罢,他就背剪着手走了。

    八个字,把长孙涣和尉迟宝云噎得半晌没说话,眼睁睁看着秦慕白扬长而去。

    “得,姓秦的今天是摆明了要吭我们一回了。”尉迟宝云垂头丧气,恨恨的咬着牙,“长孙兄,那家伙有些日子没难为咱们了,今天怎么突然就抽风了?”

    “怨我,不关你事。”长孙涣暗吞了一口怨气,恼火又沮丧的摇头,“多说无益,快想办法准备应付高阳公主吧!”

    “他娘的,真晦气!”尉迟宝云恨恨的啐骂。

    几个月过去了,长孙涣和尉迟宝云也算着实见识到了秦慕白的厉害。文斗不过,武斗更没戏,玩心眼也是必败无疑。现在遇到秦慕白给小鞋穿,尉迟宝云只能大叫倒霉,全没了以前那种怒火和脾气。

    长孙涣却是又恼火又后悔,心中骂完了秦慕白,又在骂自己:我这不是犯贱么?没事逼他做什么诗,当时肯定是鬼上身了!

    走出军营,秦慕白回想刚才长孙、尉迟二人的表情,就有点想笑。他暗忖道,没想到四个小小的宫女,在百骑当中引发了这么长的一串连锁反应。在皇宫里当差,还真不是那么轻松。李世民说过会亲自处理高阳公主的这档子事儿,说不定现在就在后宫接见她这个“阔别”了两个月的宝贝女儿。一番谈话下来,高阳肯定不会来百骑闹事了。否则要来早来了。

    长孙涣,这回就算是吓唬吓唬你们,让你们长个记性。以后,别再幻想跟我抬扛调皮。否则,我随便给你们一双小鞋穿,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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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介绍:
贞观大唐,江山如画;长安风流,美人倾城。
妖孽与英雄相惜,才子共佳人起舞。
香闺罗帐,金戈铁马,闻琵琶惊弦寂动九天。
……
这其实是一个,哥拐携整个时代私奔的故事。长安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安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安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