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面见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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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听说他们是刘皇叔部下,顿时肃然起敬,躬身施礼,“原来是刘皇叔的部属,小道自当效力,请两位跟我回道观,就在山脚,我师傅会治伤。【全文字阅读】”
刘璟心中暗骂一声,‘刘大耳的名声倒也不错,难怪他到处受欢迎。’
他和小道士扶住赵云,慢慢向山脚走去
在山脚下,有一座道观,叫做天玄观,约有二十余名道士,平时众人采药耕田,自给自足,生活倒也平静无忧,没有受汉末动荡的影响。
主持是一个老道士,号穰山真人,他原是名医匠,虽能医人,却不能医己,妻儿双双染伤寒病故后,便出家为道,云游四方,最后在穰山落根,平时给四周乡民免费看病送药,声望高。
穰山真人也久闻刘备是仁义长者,听说刘备的部属落难,立刻命人收拾静室,他亲自给赵云治伤,虽然箭毒颇烈,好在箭头没有伤及筋骨,再加上刘璟救治及时,稳住了毒性作,赵云问题不是很大,只要静养一个月便可痊愈。
但赵云却很担心刘备,此次兵败,所有根基都荡然无存,不知主公能否承受住这次打击。
他恳求刘璟给主公送信,其实他是希望刘璟能够帮助刘备留在荆州,刘璟既已承诺,岂会推却,休息一晚,第二天,刘璟便启程赶赴荆州
从穰山向西,有一条弧形的官道,弯弯绕绕走余里,便可进入荆州地界,到达比水,比水也是汉水的支流,沿着比水南下一余里,便可抵达襄阳。
但刘璟抄的是近,比走官道要省一半的距离,他迈开大步,在低缓的丘陵中疾西行,不断对照穰山真人给他画的地图,第二天中午,他感觉自己已经靠近比水了。
刘璟一块大石上,在地图上仔细查找自己的方位,从地图上,他就身处比水旁边,可是他怎么看不到大河?
刘璟站起身,四处张望,只见步外有一座小山丘,山丘上有一株笔直的大树,高约四五丈,他立刻向山丘上飞奔而去。
不多时,刘璟攀上了大树,搭手帘向西探望,视野顿时变得辽阔起来,只见在数里外,一条如玉带般的河流静静地流淌在旷野之上,他还看到了官道,在官道尽头,似乎有数十个小黑点,像是营帐,驻扎在比水河畔。
“找到了!”
刘璟一声欢呼,滑下树,跑下山丘,向远处的官道奔去。
半个时辰后,刘璟终于来到了刘备军队的驻扎地,离营地还有步,两名骑兵疾奔而至,拦住了刘璟。
“前面军营,不得入内!”
刘璟微微拱手,“请转告刘皇叔,赵云将军托我来送封信。”
“公请稍后!”
骑兵调转马头回去,不多时,一名士上前,向刘璟躬身长揖施礼,“这位公知道赵将军情况?”
刘璟见这名士约十余岁,颌下留着长须,目光清澈,举止从容,质彬彬,便笑道:“我蒙赵将军所救,逃出战场,赵将军却不幸负伤,我们一逃过曹军追杀,现赵将军栖身穰山天玄观养伤,托我来给刘皇叔报一声平安。”
“原来如此,公请跟我来。”
士领着刘璟向营帐走去,刘璟不由好奇地问:“请问先生贵姓?”
士微微一笑,“在下孙乾,字公佑,北海郡人。”
刘璟心中暗暗点头,‘原来他就是孙乾!’
孙乾这才想起忘记问刘璟之名,连忙笑问:“真是失礼,忘记请教公尊姓大名了。”
“在下刘璟,刘荆州之侄,途径汝南,被赵云将军所救。”
孙乾听说他是刘碑侄,不由肃然起敬,“原来是璟公,在下失礼了。”
两人走进营地,远远看见一群人聚集在江边,孙乾歉然道:“请公稍等片刻,我家主公正和众人叙话,马上就会接见公。”
“不妨,先生有什么事先去忙吧!”
孙乾告一声罪,匆匆走了。
在离众人约步外,刘璟靠在粮车上,双手叉在胸前,目光淡然地望着刘备和手下开会,他心中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刘备先绝望悲情一番,众人再纷纷币心。
不过从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刘备总要给从前的部属一个选择的余地,他想去荆州,总不能勉强别人也跟去吧!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部属的忠心,可谓一举两得。
这时,他听见有人愤怒地喊道:“大哥这是说什么话,南征北战十几年了,大家什么时候嫌弃过大哥,大哥再说这话,我张翼德马上跳进江中自尽!”
这就是张飞,刘璟会心地笑了,听起来是很心直口快,却不知他是什么性?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兄长忘了高祖之事吗?屡败于项羽,才有垓下一战成功,兄长身经坎坷,尚能立身不灭,袁术、袁绍有基业又如何?兄长现在不过是遭遇一次小挫折,再站起来就是了,这里既然已是荆襄,我们可以去暂时依附刘表,以图东山再起!”
这位就应该是关羽了,看他背影,着实长得雄壮。
刘璟心中也微微叹息一声,虽然刘备屡遭挫折,不过他的坚忍不拔确实令人佩服,而且他很会做人,他已经逃走了,还要命赵云来救刘辟,不肯轻言放弃,这种做人之道,难怪这么多人愿意跟随他。
“璟公!”
孙乾又走了上来,笑眯眯向他施一礼道:“我家主公请你过去一下,能否劳驾?”
刘璟点点头,跟着孙乾快步来到了马车旁,刘备有点感恙,经不起江面上的冷风,又坐回了马车。
马车宽大结实,是一辆衣车,又叫辒辌车,最早是宫中用来装载衣服,因为可以躺卧,且两边装有窗牖,所以一般远途人也愿意乘坐这种马车。
第17章 进入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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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刘备两位妻的马车,刘备因为一疲惫,身体感恙,刚才又被江风一吹,身体更加难受,脸色显得很苍白,他躺在厚厚的被褥上,在车窗前可以看见他。【全文字阅读】
“贤侄,我身体实在支持不住,有点失礼了。”马车里传来刘备略带嘶哑的声音。
刘璟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备,给他的第一印象,确实是耳朵较大,算是他刘备的标志了,其余倒长得普通,如果坐在店铺里,就是一个十足的掌柜,不过刘备的笑容很亲切,富有亲和力,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马车里还坐着两个身材娇柔的年轻女,应该就是糜、甘二位夫人,两人年纪都差不多,都二十出头,长得很清秀,梳着汉末最流行的堕马髻,都穿着直筒长裙,一人绿裙,一人红裙,一人长着白净圆脸,姿色稍微平庸,另一人却长得俏丽异常。
虽然刘璟不知道谁是甘夫人,谁是糜夫人,但他猜得出来,刘备是为了获得糜家的钱财支持,才娶了糜夫人,而甘夫人只是妾。
那么穿绿裙,长相俏丽的,应该是甘夫人,男人娶妾嘛!总是先看姿色。
或许是因为两位夫人长期跟着刘备颠沛流离的缘故,她们也已习惯了和士兵们共处,并不回避。
说起来刘备和刘表同族,是他的长辈,刘璟一来,被伍修反复指点礼节,什么晚辈见长辈必须行跪拜礼,诸如此类,令他头都大了。
现在问题就出来了,刘备坐在马车里,他站在马车外,他若行跪拜礼,影都没了,显然不合时宜,刘璟性长揖施一礼。
“晚辈刘璟参见皇叔!”
刘备坐在马车里,眯着眼打量马车外的刘璟,只见他身高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仪容不凡,刘备心中暗赞,好一个威武的少年郎。
刘景升是有几个侄儿,他也听说过,不过眼前这个少年,虽长得身材魁梧,仪表非凡,但举手投足之间,没有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的温尔雅,倒有点有点山野之气。
虽是这样想,刘备脸上依然充满感激道:“贤侄不必多礼,刚听说了龙的消息,令我一颗心放下了,多谢公给我送来消息,我会立刻派人去探望他,不知他现在伤势如何?”
“他中了一支毒箭,所幸未伤筋骨,解毒后再将养一个月便可康复。”
“哦!贤侄说一被曹军追杀,一定很惊心动魄吧!”
“只能说运气不错,曹操亲自派人山,还是被我们逃脱了,听说曹军已经北去。”
刘璟对逃亡之事说得轻描淡写,他不想多谈,刘备又关切问道:“那你怎么会一人在汝南,令尊令堂呢?”
刘璟眼中露出悲痛之色,“晚辈父亲早亡,去年母亲不幸亡故,大伯便派人来接我去荆州,我们一行四人乘坐牛车途径汝南,不料遇到曹军骑兵,家人佐被害,我和伍书佐跳水逃过一难,后来又被刘辟将军和赵云将军所救”
这时孙乾叹息一声,“原来公是刘升之。”
刘璟心中一动,难道孙乾知道什么吗?他连忙问道:“难道孙先生认识家父?”
孙乾点点头,“十年前见过一次,不是很熟悉,不过”
孙乾刚想再说,刘备却向他使了个眼色,孙乾立刻闭口不言。
刘备叹息一声,“兵荒马乱,人命卑贱如草,公能逃得性命,也是上天眷顾,运也!命也!”
口风一转,刘备又笑问道:“贤侄现在是要去襄阳吗?”
“正是,如果皇叔也要去,我们正好结伴,刘辟将军和赵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要让伯父好好感谢皇叔。”
刘备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刘备听孙乾说起来人是刘碑侄时,他便有了想法,能否利用这个少年来增进他和刘表的关系。
只是初次见面,他开不了这个口,不过这个少年既然主动提出愿意帮忙,颇为明事理,刘备也就直说了。
“我打算去襄阳暂避曹军锋头,但又担心你伯父不方便,所以有点左右为难”
后面的话刘备说不出口,但他相信刘璟会明白,刘璟当然听懂了刘备的言外之意,让自己替他说好话呗!这个顺水人情他其实早就想到了,反正历史上刘表肯定会答应的。
更重要是他把刘备带去荆州,他这个的侄的分量也就随之重了,对他何尝没有好处?
他长长施一礼,“长辈有托,刘璟自当效劳。”
刘璟下去休息片刻,这时,孙乾才低声道:“主公,如果他是刘升之,那我在五年前就曾见过他,只是有点不像,那个刘七公,知书达理,温尔雅,而这个刘七公,似乎有点”
不等他说完,刘备便摆了摆手,“这很正常,毕竟五年了,人是会变的嘛!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们应该考虑合作,公佑,此番和他一起去襄阳,要让他尽量帮助你,说服刘景升留下我们。”
说完,刘备意味深长地看了孙乾一眼,孙乾蓦然领悟了刘备的深意,现在有些事情确实还不能深究
“当——当——当!”
襄阳城头上悠扬的钟声惊醒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一轮朝阳冉冉从东方升起,千万条瑰丽的光芒射向这座荆州第一大城,将笼罩在城池上空的最后一丝暮气席卷一空。
在襄阳城西的一座巨宅内,一名头戴青平巾、身着白色锦袍、腰系紫绶的中年男缓缓走过一条长廊,朝阳从长廊的底檐穿过,照在中年男身上。
他身长八尺,体格魁梧,面白美髯,目光深邃,不时地透出一丝厉芒,给人一种不怒而威之感,但他衣袖宽大,走时飘然若仙,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尔雅。
第18章 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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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镇南将军、成武侯、荆州牧刘表,身为荆州之主已经有十一年,经过十一年的安抚征伐,他已从当年的孤身入荆州刘刺史,变成了今天拥有十余万带甲士、疆域数千里的一方诸侯。【】
刘表这两天因为妻的缘故,他心情不是很好,他的妻是襄阳蔡氏之女,成婚数年无,数月前终于怀了身孕。
但就在五天前,妻肚忽然疼痛起来,请了襄阳所有的名医来保胎,最终没有保住,失去了孩,令刘表心情十分沉痛。
嗣延绵向来是官宦世家中的大事,尤其是蔡夫人,她的儿很可能会成为将来的荆州之主,正是这样,蔡夫人小产便成了刘府中天大的事情。
一连两天,刘府上下都在一片混乱中过,连刘表也顾不上公务,两天都呆在家中,安抚痛苦万分的妻。
一早起来,他便来探望妻,不知她的心情是否已转好。
刘表负手走下台阶,穿过一条精致的石径小,来到一座小院前,院内有一栋红色小楼,这里是妻所住的小院,院里的竹长得郁郁葱葱,格外地挺拔翠绿。
刘表刚走到门前,门却开了,一名身着葛裙的佝偻老妇拎着一只食盒从院里走出,她抬头看见刘表,吓了一跳,连忙站到一旁低头恭敬道:“老爷!”
这名老妇是跟随蔡夫人陪嫁而来,她实际上是蔡夫人乳母,一直住在蔡府,因为流产的缘故,蔡夫人又把乳母接来照顾自己。
“夫人的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刘表关切地问道。
老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爷,夫人精神不好,她”
“她怎么了?”
“夫人说,她想搬回娘家去调养。”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刘表望着老妇人佝偻的背影走远,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这两天妻不止一次提出要去娘家调养。
本来女人想去娘家调养也很正常,但刘表却很清楚枕边人的心思,她是为了把自己对她的歉疚,转变为对蔡家的歉疚。
他娶蔡家之女为妻也是为了和蔡家联姻,为了政治上的利益,但刘表还是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妻,事事迁就她,惟独在她对娘家的态上,刘表有点不满。
一般而言,妻稍稍偏向娘家这也是人之常情,这里面必须有一个,不能过份了,而他的妻却没有掌握住这个,她偏向于蔡家,甚至不惜用小产来做章。
刘表准备跨进院的脚步停住了,他沉吟一下,负手转身而去
荆州州牧官衙位于襄阳城西,紧靠刘表的府邸,这里是整个荆州地区的政治中心,占地亩,有名余大小官吏和刘表的幕僚在这座官衙里忙碌。
刘表在几十名侍从的护卫下,骑马来到了官衙,刚到大门口,一名书佐上前禀报:“启禀州牧,皇叔刘玄德的使者来了,正在客堂里等候。”
刘表脸色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就仿佛他知道刘备的使者要来一样,点点头,翻身下马,这时,书佐犹豫一下,又道:“同来的还是州牧之侄,璟公!”
刘表顿时大喜,前两天他也听说汝南生战事,算一算时间,侄刘璟正好是途径汝南,令他担忧不已,既怕他遭遇不幸,又担心他被曹军抓去做人质。
现在终于听到他的消息,令刘表喜出望外,“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他。”
“璟公好像和刘表使者同来,听说是在汝南遇到了。”
刘表快步向官署走去,刚到走廊,一名身着紫袍的官员从圆柱后转出,长揖施礼,“主公,属下有一言。”
此人年约四十岁,身高七尺五,肩膀宽阔,两臂结实有力,皮肤微黄,双眼细长,高而挺直的鹰勾鼻使他略显奸诈,他便是刘表内兄,时任荆州军师的蔡瑁。
荆州四大名门望族,蔡、蒯、庞、黄,其中襄阳蔡氏排名第一,而蔡瑁便是蔡氏家主,在荆州手握大权,不仅是刘表头号副手,参与军机决策,同时也手握襄阳数万军权,在荆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已等候片刻,终于等到了刘表,又道:“属下建议,主公最好不要见刘备使者。”
刘表虽然因为妻吵着回娘家保胎之事,多少对蔡家有点不满,不过他也不为这点小事就和蔡瑁翻脸。
他背着手淡淡笑问道:“莫非刘备使者身怀利刃,心有不轨么?”
他这在含蓄地告诉蔡瑁,你有点小题大做了,有失风,蔡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来人是孙乾,主公见他当然无妨,只是刘备穷途末,必定是来投靠主公,他会给荆州引来祸端,若主公收容刘备,就会给曹军攻打荆州找到借口。”
刘表瞥了蔡瑁一眼,笑了笑,“先见人再说,好像我侄也来了,军师见过他吗?”
“主公说得是璟公吧!刚才属下看到了,长得一表人才,不过”
“不过什么?”刘表有点奇怪地望着他。
蔡瑁本想说,刘璟身上多是草莽杀气,却少了几分弱之姿,和刘氏弟不像,但话到嘴边他又吞回去了,躬身笑道:“璟公好像是练武之人。”
俗话说知君莫若臣,蔡瑁和刘表共事多年,很了解刘表的心性,刘表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武平衡,但骨里却是重轻武。
蔡瑁也不需要说刘璟什么坏话,一句‘他是练武之人’,便在刘表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失望的种。
刘表为喜爱自己的幼弟刘病,刘病从小体弱多病,娶妻后五年未育女,后来才生下刘璟,远在京城的刘表听说幼弟得了嗣,也欣喜万分,特地把自己名字里面的‘景’字送给侄,取名为刘璟。
第19章 舌战蔡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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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说侄是练武之人,虽不至于就此改变刘表喜欢侄的心情,但在刘表心中却投下了一抹淡淡的阴影。【全文字阅读】
“先去看看吧!”刘表长袖轻拂,顺着长廊快步向客堂走去。
秦汉时的建筑大多是夯土和木框架的混合结构,一般是采用版筑法,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宽大,不仅皇宫,就连州牧官衙这样的地方官府也颇为气势恢宏。
广场上立有双阙,阙也是一种方型的望楼,以表示等级和尊贵,在秦汉的建筑较为常见。
客堂为宽敞,四周有立柱,两边挂有巨大的缎锦帘幔,孙乾和刘璟已经在客堂等候多时,两人各坐在一张木榻上,榻上铺有软席,还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一盘时令鲜果和一杯刚煎好的清茶。
秦汉国时期,茶茗大多只是在南方上层流行,北方并不喝茶,北方地区,这个时候的待客饮料大都以‘浆’为主,米浆或者果浆。
荆襄地区盛产茶叶,煎茶之风也盛行,许多从北方逃来的名士也慢慢养成了茗煎茶的习惯。
孙乾身旁小几上的茶水一口未动,倒不是因为他不喝茶,而是他有点心神不宁,刚才他们和蔡瑁闲聊几句,虽然话语不多,但很明显感觉到了蔡瑁的敌意。
“璟公刚才注意到没有。”
孙乾小声地对刘璟道:“刚才蔡瑁的语气,似乎很有抵触,看来荆州门阀并不欢迎皇叔到来。”
刘璟也同样有点心神不宁,他的不安并不是蔡瑁对刘备的敌视,这个时候他还顾不上刘备,他在考虑自己的命运。
刚才蔡瑁对他的态有点奇怪,他对自己的关心似乎过了对刘备的关注,也说不清楚蔡瑁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惊讶、疑惑,甚至还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失望,他对自己失望什么?
刘璟含糊地应承一句,“听说蔡瑁是亲曹一派,他有敌意是肯定的,关键还要看我伯父。”
孙乾点点头,其实他了解荆州的势力格局,刘表是然于上,最终决定一切,但他的态却要受四大世家影响。
蔡氏和蒯氏是亲曹派,庞氏家族比较中立,而黄氏家族以江夏守黄祖为,是坚定的反曹派,在四大世家中,又以蔡氏家族势力最为强大,对刘表的影响也最深。
虽然蔡家的敌意让孙乾感觉不安,但刘璟的一句话又让他有了希望,关键是看刘表的态。
这时,门口有侍卫高喊:“荆州牧、成武侯、镇南将军驾到!”
这是刘表来了,孙乾和刘璟连忙站起身,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峨冠男快步走进大堂,后面跟着蔡瑁,另外还有一名中年男,长得雄姿英武,气儒雅,虽然相貌不凡,但此人却显得很低调,刻意走在刘表的阴影中,不被人注意。
孙乾见过刘表,一眼便认出了峨冠之人,正是荆州之主刘景升。
他连忙上前深深长揖施礼,“汉皇叔左将军座下幕僚孙乾参见镇南将军!”
“原来是公祐,我们多年未见了。”
刘表笑得为客气,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刘璟身上,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亲情。
他只是在刘璟岁时见过一面,时隔十几年,早已忘了幼儿刘璟的相貌。
此时他见刘璟身高约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相貌堂堂,刘表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心中暗赞,‘真吾侄也!’
刘璟连忙上前两步,双膝跪下,臀部坐在脚后跟,腰挺直了,双手向两边分开按地,与肩同宽,身体微微前倾,深施一礼,“侄儿拜见伯父!”
这礼节就叫拜,又叫手拜,一般是晚辈对长辈,或者下级对上级所用。
女之拜则叫肃拜,也就是手无须按地,微微欠身低头便可。
而对于至亲之人,如父母或者师尊,不仅需要手拜,还要稽,也就是磕头。
而长揖只是在同辈之间,或者不熟悉的人行礼,甚至下级对上级长揖更是一种蔑视,比如袁绍对董卓就是横刀长揖径去,令众人失色。
刚才孙乾的礼节也是长揖,一方面孙乾不是刘表下属,另一方面他是代表刘备而来,在某种程上和刘表是平等地位,所以用长揖礼。
而刘璟必须行拜礼,是因为刘表是他长辈,但他可以不用磕头,表示刘表和父母师尊还是有所区别。
刘璟来这个时代没几天,不懂什么礼仪,多亏伍修不厌其烦教他,虽然此人卑鄙寡恩,但不可否认,在掩饰身份上他对刘璟帮助很大,就凭这一点,刘璟也决定以后会照顾他的妻儿。
刘表呵呵一笑,上前扶起刘璟,又仔细打量他一眼,尽管刘璟英姿雄伟,让他很喜欢,但刘璟身上确实少了几分雅气,这让他喜欢之余,又略略有些遗憾。
他微微一笑,又问道:“璟儿一辛苦了,伍书佐呢?”
刘璟黯然道:“在汝南遭遇曹军乱骑,家人和伍书佐不幸被害,小侄泅水逃命,幸得刘皇叔相救。”
旁边孙乾一怔,怎么是被主公相救?他一转念便明白过来,这是刘璟在给自己主公美言,他便笑而不语,默认了刘璟的说法。
刘表暗暗叹了口气,这正是他的担忧,没想到成真了,也多亏了刘备上相救,他对孙乾的态也明显地变了。
“公祐一辛苦,请坐!”
众人分宾主落座,有侍从给他们上了茶,刘璟将书信、元简以及印符呈给了刘表,这是必须要拿出来的东西,越早越好。
刘表大致看了看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疑心,又对蔡瑁笑道:“军师觉得我侄怎样?”
蔡瑁呵呵一笑,“璟公英姿勃勃,一表人才,不愧是主公之侄。”
第20章 出谋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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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转,又笑问道:“璟公口音怎么有点不一样?”
还是难刘璟的口音问题,这是逃不掉的坎,连刘表也疑惑地看了刘璟一眼,刚才他也听出刘璟说的不是家乡话。【】
一般而言,少年时代是一个人的成型期,相貌、性格乃至口音都是在这个时期形成,一但成型就很难再改。
所以这个问题,刘璟和伍修专门商量过,有了应对之策,刘璟便笑道:“我在泰山脚下读书,六年来跟随师父云游四方,行万里,读万卷书。”
蔡瑁却不肯放过他,又故作惊讶地问道:“不知令师何人?”
刘璟本来想说,一个不知名的士,不足挂齿,不过,这里面还是有漏洞,万一刘表有了兴致,考校他问,他就露陷了,刘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不等刘璟开口,孙乾便笑道:“这个我倒知道,璟公拜泰山名士吴襄为师,吴襄是我故交,可惜一带英才,竟在去年染病而亡,可惜啊!”
孙乾和刘璟一过来,知道刘璟肚里没有什么孔孟问,他主动替刘璟解释,明显是为了报答刚才刘璟替刘备的美言。
泰山名士吴襄刘表也有所耳闻,是个出了名的不喜读圣贤书之人,号称泰山鬼才,专门研究些土木工器。
刘表听说侄儿竟是拜吴襄为师,他心中着实有点不高兴,不过这样一来,刘璟口音问题也随之一揭而过。
刘璟是家事,孙乾却是国事,此时,刘表更关心刘备的情况,他略略倾身问道:“不知我玄德贤弟现在何处?”
蔡瑁的眼睛里也紧张起来,注视着孙乾,刘备的到来事关荆襄前途,不容他不关心。
旁边刘璟却暗暗庆幸,幸亏是跟孙乾同来,这便使得刘备的大事分散了刘表和蔡瑁的注意力,他最担心的口音问题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了,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但他心中却有另一种不安,难道孙乾猜到什么了吗?
孙乾微微欠身道:“皇叔兵败汝南,现在比水河畔,刘皇叔欲投靠州牧,不知州牧可能容纳?”
孙乾说得很坦然,也很直接,在重大事情上一定要说得直白清晰,不能给对方态暧昧的余地。
不等刘表开口,蔡瑁脸色大变,急道:“主公不可,刘备先投陶谦,陶谦却病故而亡,又随吕布,吕布殒命白门楼,再跟曹操,却引衣带诏之祸,董承等大臣被诛杀,最后投袁绍,袁绍则兵败官渡,足见他是克主之人,若我们纳之,曹操必兵加荆襄,荆襄大祸不远,望主公明察。”
这时,刘璟在一旁道:“伯父,能否听侄儿一言?”
刘表笑着点点头,“我倒想听听璟儿的见解。”
刘璟本来打定主意,沉默为金,不过趁机露一露自己的见识,让刘表心中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刘璟前世是个律师,他很清楚先入为主的重要性。
就像一张白纸,他先在纸上画了一幅绝妙好图,就算后面题字不佳,也不会影响刘表对自己的印象,这样就完全圆满了。
这其实也是一种职场策略,要想得到老板的赏识,关键就是给老板的第一印象如何?
同时,他也要报答孙乾刚才对自己的帮助。
刘璟站起身向刘表行一礼,又向蔡瑁点点头,这才不慌不忙道:“曹操虽然兵汝南,但并不证明他会南下荆州,曹军虽然两败袁绍,但袁绍依然拥有四州之地,实力仍在,这个时候曹操的目光所指应该还是袁绍,足之虫,死而不僵,曹操要彻底灭袁绍,至少还要五六年时间,北方不平,怎可南下,这期间曹军不会进攻荆襄,所以蔡公不用担心曹军会因刘皇叔而难荆州,而且曹操真若有心取荆襄,他为何不趁机一追杀而来?”
蔡瑁刚要反驳,刘璟却又继续道:“就算曹操将来要谋荆襄,刘皇叔也不过是个借口,难道真的把刘皇叔交出去,曹操就偃旗息鼓,从此和荆襄比邻而居吗?蔡公也未免小看曹操的野心了,虎有噬人意,岂会因人的示好而放之,而收纳刘皇叔,既能荣添伯父的天下名望,又能增强抵御曹军的实力,何乐而不为,恳求伯父思!”
蔡瑁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他反对接纳刘备,其实是担心刘备的到来会损害荆襄世家的利益,他是怀有私心,但偏偏私心又不能明说,一时无言以对。
孙乾也暗暗叫好,本来他是想说刘备一心匡扶汉室,是天下敬仰的英雄,用义来感动刘表,现在看起来,还不如刘璟的利益分析更加实在,难怪主公一定要让自己和刘璟一同前来,主公果然有眼光啊!
这时,人的目光一齐向刘表望去,就看刘表最后的定夺。
第21章 蒯蔡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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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捋须暗暗赞叹,‘自己这个侄不错,目光犀利,条理分明,大势分析十分透彻,果然有点见识。【无弹窗小说网】’
他又回头问旁边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异的意见呢?”
这名沉默的中年男正是荆州第号人物蒯越,也是荆州第二世家蒯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年轻时便有名望。
大将军何进也久闻他的名声,聘请他为东曹掾,他曾劝何进诛尽宦官,可惜何进不听,终酿杀生之祸。
蒯越跟随刘表后,屡建功绩,被封为章陵守、樊亭侯,现为刘表的幕僚参军事,参与军机决策,是荆州公认的第号人物。
此时他见刘表问自己对策,不由深深看了刘璟一眼,这才淡淡笑道:“刘皇叔天下英雄,主公纳他,更显主公气,既然他来投主公,若拒他千里,恐怕有损主公名望,得不偿失,属下同意收纳。”
“你!”蔡瑁狠狠瞪向蒯越,自己一心维护荆州世家利益,他却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刘表点了点头,毅然道:“玄德乃我兄弟也,有难来投我,我怎能不接收。”
他又对孙乾道:“既然玄德已在比水,那我亲赴比水,迎他入荆襄。”
孙乾大喜,“州牧真是睿智长者也!”
刘表次日一早,率领属官及军队数千人,北上比水迎接皇叔刘备,声势浩大,荆襄人人皆知
城东有一座占地近亩的大宅,亭台楼阁,假山池鱼,各种建筑或庄重大气,或美仑精致,是一座不同寻常的官宦人家,这里便是蔡瑁在襄阳城内的官宅。
蔡瑁步履匆匆,来到后园一座小院前,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小院里有一株高达数丈的梨树,树荫浓密,枝叶间缀满了黄澄澄的香梨。
在绿叶黄梨之后,有间屋,中间是正堂,两边各有一间侧房。
正堂大门开着,角落里摆着一尊偌大的足加盖的铜香炉,上方按八卦图像镂着空,这时镂空处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香烟。
一名穿着黄色道袍,头戴竹冠,年约六十余岁的老者正盘腿面壁而坐,蔡瑁已经走进了正堂,他似乎也浑然不觉。
老者是蔡瑁的叔父蔡训,上一任的蔡氏家主,笃信修道,本来一直住在城外的蔡家老宅,因蔡氏老宅最近翻修,才暂时搬到蔡瑁官宅来修行。
“我感觉你的脚步很焦虑,这是为什么?”蔡训没有回头,淡然问道。
蔡瑁双膝跪下,叩拜行礼,“叔父,刘备来荆州了。”
“刘备来荆州,你就这么紧张吗?”
蔡训慢慢转过身,他身材瘦小干枯,但一双眼睛格外凌厉,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注视着蔡瑁,缓缓道:“你是家主,承担着一个家族的繁盛兴旺,希望你能时时从容,定计于胸。”
蔡训的语气很慢,但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蔡瑁心中,蔡瑁不由有些惭愧,苦笑道:“侄儿知错。”
蔡训满意侄儿的态,点了点头,“刘备到来,你觉得会影响蔡家的利益吗?”
蔡瑁沉吟一下道:“刘备乃枭雄之辈,他的到来必然会打破现有的权力格局,现有格局一破,蔡家利益必然受损。”
“这就是你的担忧?”
蔡训目光依然犀利,仿佛看透了蔡瑁的心思,蔡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在叔父面前,他无法隐藏着内心的秘密。
“侄儿主要是担心刘备到来,会引曹操南下荆襄,一旦曹操占领荆襄,我蔡家的势力必将会被推到边缘。”
这是蔡瑁真正的担心,虽然他是亲曹派,但他并不希望曹军南下荆襄,否则蔡家的利益将会损失大,且不说蔡家在刘表身上下的本钱将化为泡影,更重要是刘摈导荆襄,蔡家是刘蔽下第一家族,可如果是曹操主导荆襄,蔡家在曹操手下恐怕连边都靠不上了,这就是宁为鸡,不为牛后的道理。
蔡训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北方未平,曹操一时也无法南下,只要蔡家能保持荆州第一大族的地位,就算曹操南下,也会重用,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巩固蔡家在荆襄的地位,最好的办法还是联姻,我年初曾经听你说过,想用少妤和刘表联姻,现在进展如何了?”
少妤便是蔡瑁唯一的女儿蔡少妤,年方十四,待字闺中,虽然求婚者络绎不绝,但蔡瑁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和刘表联姻。
蔡瑁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向二妹说过了,二妹说,琦公和琮公都有心娶少妤,但景升却态含糊,十天前,我又亲自向景升提起此事。”
“他怎么说?”
“景升的意思是,让他侄儿来娶少妤。”
“侄儿?”
蔡训眉头一皱,“刘磬还是刘虎?”
“都不是,是他幼弟刘病之,叫做刘璟,今天他和刘备使者孙乾同来,我见过他了。”
“居然叫刘璟,看来刘表很喜欢这个侄啊!”
蔡训冷笑一声,又问道:“既然今天见了此人,你觉得他如何?”
蔡瑁摇了摇头,“此人还是少年,年约十五六岁,没有一点风流采,一身草莽强悍之气,若不是他有点见识,我还以为他是黄巾小兵假扮,二叔,我不喜此人,绝不会把少妤嫁给他。”
蔡训点了点头,“和刘碑侄联姻就没有意义了,只有和刘碑联姻,才能控制荆襄的未来,刘表年已五十,在世时日已不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二叔的意思。”
停一下,蔡训又淡淡道:“德珪,你家族之长,又是荆襄重臣,一举一动都有影响,要注意维护自己的声望,很多事情你可以让族人去做,自己不必出头,明白吗?”
“侄儿谨遵二叔的教导!”
就在蔡瑁向二叔蔡训请示对策的同一时刻,在另一座蒯家大宅内,蒯越也在和其兄蒯良商讨刘备入荆襄事宜。
蒯氏家族的族籍是襄阳郡中庐县,但家族势力范围却是在南郡,这和蒯家弟长期在南郡出任高官有一定关系,所以荆州有北蔡南蒯之说。
蒯良也和兄弟蒯越一样,才出众,有谋略,为刘表平定荆州也立下大功,出任主簿,不过他身体不好,年前便赋闲在家养病,他是昨天才从中庐赶到襄阳城。
蒯良是蒯家家主,不仅才斐然,同时还有异才,尤其善于相马,也善识天,最近他夜观天象,现南官朱雀宫主星晦暗无光,有客星入主南宫,璀璨夺目,这意味着有荆襄新主出现,他才急急赶来找兄弟蒯越。
恰好此时刘备到来,蒯良便认为这颗客星正是刘备,而主星晦暗无光,也就意味着刘表时日不会长了。
蒯越背着手走了几步,又望着屋顶沉思不语,蒯良见兄弟另有所思,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认为另有其人?”
蒯越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星象无误,这颗客星指的应该是刘备,这一点毫无疑问,但不知为何,我总是会想起另一个人,或许是他今天给我的印象深刻。”
“是谁?”
蒯越苦笑一下,“一个少年罢了,刘碑侄刘璟,今天也是刚到襄阳,见识不凡,将利益分析得很透彻,看得出刘表对他颇为赞赏,不过他才十五六岁,应该不是他。”
“哦?此少年是怎么分析的?”蒯良倒对刘璟有了几分兴趣。
蒯越便将今天客堂一番唇舌之争一一告诉了兄长,蒯良忍不住笑了起来,“难为一个少年了,居然见识这么深透,莫非这是刘备事先教他?”
“不是!”
蒯越摇了摇头,“我今天在一旁细看众人神情,孙乾也对少年之语很惊诧,肯定不是事先沟通。”
说到这,蒯越又叹了口气,“兄长,这个少年出言不凡,见识高人一筹,刘景升的几个侄皆不如他,会不会”
蒯良显然并不赞同兄弟的猜测,那颗客星只能是刘备,不会是什么刘碑侄,他打断了蒯越的猜测,淡淡道:“我们只能恭喜刘景升得一良才,将来可为荆襄镇守一方。”
两人沉默片刻,蒯良又笑道:“今天你为何赞成接纳刘备入荆襄?我记得几天前你写信给我,还说刘备可能会兵败汝南,来荆襄投景升,当尽力劝景升不受,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蒯越叹了口气,“因为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景升良苦用心,只能说刘备此来,正合他的心意。”
“这是为何?”蒯良不解问道。
蒯越缓缓道:“假如曹操南下荆州,兵临荆襄,会让我们措手不及,这样,我们就很需要一个缓冲势力驻扎在南阳,景升也是这个想法,这也是他当年最终接受张绣占领南阳的原因之一,他是利用张绣来做荆襄和曹操的屏障,可前年张绣被灭,曹军虎视荆州,我们的屏障消失了,兄长说这个时候,景升最希望的是什么?”
“他希望来一个新的屏障?”蒯良明白兄弟的意思,笑了起来。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剩下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刘表就急需一个新的缓冲势力,替他抵御曹操南侵,恰好刘备此时来荆州,正好满足了刘表的这个需求。
曹操若南下,是先攻刘备还是先攻他刘表?
虽然刘备抵挡不住曹操大军的攻势,但他至少起到一个屏障的预警作用,能给荆州争取调兵遣将的时间。
蔡瑁虽然颇有眼光,但他却比不上刘表的深谋远虑,刘备一出现,刘表立刻便想到了刘备的缓冲作用。
第22章 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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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刘表单身赴任荆襄,外有袁术、孙坚窥视,内有土豪乱贼纷扰,令刘表举步维艰。【】
正是得到荆襄的各大士族,包括襄阳蔡氏、南郡蒯氏、江夏黄氏、襄阳庞氏等等地方士族豪强的鼎力支持,刘表才得以渡过难关,扫平荆襄,成为一方诸侯。
出于感恩图报,也是为了坐稳荆襄,刘表在妻陈氏去世几年后,又娶了蔡氏嫡女为后妻,这就是国演义中著名的蔡夫人。
蔡夫人今年不过二十六七岁,而刘表已年近五十,双方相差了二十余岁,这种年纪落差使刘表对新夫人怜爱有加,几乎是依顺,蔡家也因此渐渐成为荆襄第一豪门,位高权重。
尽管刘表对新夫人千般宠爱,但蔡夫人还是有一件最遗憾之事,那就是她迟迟未能怀孕。
但在今年夏天,蔡夫人终于怀上了身孕,这使她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保养,开窗怕风吹,出门怕走跌倒。
或许是天意,就在几天前,蔡夫人却意外地小产了,最终没有能保住胎儿。
这个沉重的打击使蔡夫人悲伤不已,直到今天,她的情绪才稍稍恢复。
在一间布置华丽,弥漫着淡淡熏香的房间里,蔡夫人坐在一席软毛毯上,时值深秋,天气已有几分寒意,她穿着一领名贵的狐白裘,外套一身宽大的绕襟深衣,将她略显削瘦的身体紧紧包裹,
她头梳堕马髻,密集地插着六支两寸长的玉簪,或碧绿晶莹,或白玉无瑕,或赤红如火。
蔡夫人长得身材娇小,容颜俏丽,目似点漆,唇如涂朱,肌肤细腻如脂,但如果细看,相貌上还是有所瑕疵。
她嘴唇略薄,颧骨高耸,稍稍显得刻薄,小鼻和小嘴,也显得她不够大气,皮肤也缺少光泽,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蔡家嫡女,代表蔡氏和刘表联姻。
在婚姻如政治的东汉门第时代,妻所扮演的角色,往往就是一个家族的代表,她的地位在名门贵族中尤显重要。
此时,蔡夫人正襟危坐,听着巫女给她破解意外小产的缘故,秦汉时期巫巩术为流行,长江流域一带就有‘荆人鬼、越人机’的说法,遇到怪异之事,必然会请巫人详解。
蔡夫人意外流产,使她思不得其解,既没有跌倒碰撞,也没有胡乱吃药,怎么就小产了?
但蔡夫人也知道丈夫最反感这些巫盅之术,所以她只能趁丈夫离开襄阳去迎接刘备的机会,偷偷把巫女找来行巫。
给她行巫的是一名五十余岁的女巫,名叫芪女,在荆襄一带富盛名,虽然已五十余岁,但驻颜有术,看起来只有十许,只是眼睛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此时,芪女在房间里边歌边唱,翩翩起舞,迎神劾鬼,两旁几名侍女端着漆盘,见她动作滑稽怪异,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扭过头去。
芪女猛然盘腿坐下,浑身颤抖,双目紧闭,忽然大喊一声,“阴阳相克,同族操戈。”
喊完,她浑身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连旁边的几名侍女也惊恐得捂住了嘴,半晌,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浑身疲惫地问道:“刚才社神附我身,所说之言,夫人可记住了?”
“我记住了,阴阳相克,同族操戈。”
蔡夫人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芪女,“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出我所料。”
芪女叹了口气,伏地磕头道:“但我不敢说。”
“说!”蔡夫人满脸怒气地盯住她。
芪女战战兢兢,“须夫人先饶我不死,我才敢说。”
“你只要不是胡编乱造,我就不会怪你。”蔡夫人的语气稍稍缓和一点。
芪女无奈,只得吞吞吐吐道:“当初夫人刚有身孕时,我便说了,夫人腹中孩儿是至阴之命,最忌讳阳命之人相克,夫人还记得吗?”
蔡夫人点点头,她当然记得,所以她小心翼翼保养,任何人都不见,没想到她的孩还是没有保住,被芪女说中了,难道真是阴阳相克的缘故。
“说下去!”
芪女战战兢兢又道:“刚才我行巫,求到社神之语,正是阴阳相克,导致了夫人腹中孩儿没有保住。”
“那同族操戈又是何意?”
“就是说贵府中必有阳命盛之人,不知最近府上可有新人,我说得是是州牧侄。”
“这和州牧侄有什么关系?”蔡夫人有些不悦,她不愿意把家人牵扯进来。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芪女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夫人,社神之语有云,同族操戈,其实就是说同族侄克命,这必和州牧侄有关,但州牧的五个侄我都已相过命,和他们无关,应该是新来之人,我不敢妄言。”
“新来之人!新来之人!”
蔡夫人自言自语,她忽然脸色大变,顿时想起一事,丈夫前天给她说过,侄刘璟从家乡过来,难道是他?
她立刻扭头命令侍女:“把那个刘璟的元简拿来!”
很快,侍女从箱里取来一只元简,上面有刘璟的生辰八字,是昨天丈夫给她,让她准备向蔡家提亲。
“你看看这元简上的八字,可是克我孩儿的阳命?”她将元简递给了芪女。
行巫之人,必然会看命理八字,芪女接过元简仔细心算片刻,她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道:“夫人就是此人!”
芪女怀揣着两片金叶快步走下蔡夫人的寝楼,头顶上忽然传来‘砰!’一声脆响,吓得她心中一哆嗦,两股颤栗。
“我得离开襄阳!”
她低声自言自语,加快步伐向府外走去,她刚走没多久,刘表便走进了院。
刘表刚刚从比水河畔把刘备迎来,刘备暂住樊城,明天一早进襄阳,刘表则因为担心妻的身体,先赶回府宅探望妻。
这时,刘表也听见了二楼传来一声‘哗啦!’巨响,他心中有些诧异,这是生了什么事?
他快步走上二楼,进了妻的侧房,只见几名丫鬟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妻竟把一只白玉耳杯砸碎了,梳妆台也翻了,各种脂粉掉落一地。
“阿婵,出了什么事?”
刘表见妻侧躺在榻上,满脸泪水,几名侍女正在安慰她,他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蹲下,伸手搂住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
蔡夫人哭倒在丈夫怀中,“我的孩儿死得好冤啊!”
闻名天下的刘皇叔到来,轰动了襄阳城,引来满城空巷,集中在江汉大街两旁,载歌载舞,欢呼雀跃,夹道欢迎刘备到来。
就在刘备被热烈欢迎进城的同一时刻,刘璟却无声无息地进了州牧家宅。
刘表是荆州之主,所住府宅自然也是气派恢宏,和他身份相当,刘表的府宅由主宅和附宅组成,附宅是马厩和下人们的住处。
而主宅分为前后两庭,皆有回廊环绕,结构虽比较简单,但亭台楼阁众多,占地足有数亩,一条小河从府中穿流而过,后院还有花园,时值九月,正是秋意盎然时节,府宅中果实累累,芬芳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阿璟,这就是东院,是刘氏弟居住之地,刚才我们去的院是客舍,父亲的意思,你以后也住在东院。”
领刘璟参观府宅之人,正是刘表长刘琦,刘表有一女,长琦、次琮和修,除了刘修是小妾所生外,其他两一女都是前妻陈氏所生。
刘琦年约二十岁,长得倒是身材很高,但十分瘦弱,看起来就像竹竿一样,喜厌武,拜襄阳名士庞德公为师,性格静,温和宽厚,对新来的堂弟也关爱有加。
刘琦拜庞德公为师,这半个月一直在鹿门书院读书,今天听说闻名天下的刘皇叔到来,他急急赶回府,正好遇到了刘璟,父亲便将刘璟交给了他。
刘琦见刘璟没有什么行李,只带着一只皮囊,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穿一身粗布葛衣,看起来就像个草莽中人一样,完全没有刘氏弟的风。
刘琦不喜欢刘璟这身打扮,不过他也不认为这是刘璟的问题,遇到乱兵,能逃得性命就算万幸了。
此时,刘琦心中充满了对堂弟的同情。
“我那边倒有几件上好袍衫,都是新做之衣,你我身材相仿,若不嫌弃,你就先拿去穿。”
“小弟多谢了!”
刘璟笑着随手拍了一下刘琦肩膀,刘琦愕然,君之交,也可以勾肩搭背么?
刘璟的手也在刘琦肩头停住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关于角色的转换,刘璟并没有很快适应,有时候,他也会有意无意表现出少年猎户的一些习性。
这些在山野中养成的习惯,会在偶然间不经意地表露出来,刘璟也不时提醒自己,要当心,要注意身份,千万不要随手抽刘琦一记头皮之类。
现在他随手拍了一下刘琦的肩膀,在山野小民中为常见,但士人之间却是不可思议,举止得体,动静有礼,这是最起码的礼仪。
好在刘琦只是笑了笑,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不过他却觉得,刘璟该去读书习礼了,自己作为兄长,责无旁贷。
“这里是你住的院。”
兄弟两人走到一处小院前,刘琦推开门,一面老仆上前跪下行礼,“老奴拜见长公。”
“起来吧!”
刘琦给刘璟介绍这名老者,“这是蒙叔,也是从老家过来,跟着我们十几时年了,你孩童时,也还照顾过你。”
第23章 初入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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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对小时候见过自己的人已经不怎么紧张了,刚才赶马的车夫说见过五岁时的自己,刘琦也和自己小时候相处过,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惊疑之处,估计自己长得和那个真刘璟还是有几分相象之处。【全文字阅读】
现在又有一个老者说见过自己,但他照顾过自己一段时间,这让刘璟心中多少有点紧张起来。
老者也连忙向他行一拜礼,忍不住欣喜道:“当年璟公摔坏腿时,我们都以为会影响璟公,没想到璟公长得这么高了。”
刘璟心中砰的一跳,真刘璟小时候竟摔断腿,伍修居然没告诉他,估计他也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刘璟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细节他得弄清楚。
现在刘表还没有时间和自己细谈,一旦细谈起来,很可能会涉及到父亲家族方面的事情,他得先有所了解。
“兄长,就让蒙叔住在我院里吧!”
刘琦呵呵一笑,“按照规矩,应该有两个丫鬟服侍你,你可要想好了。”
“我对蒙叔还有点印象,留下蒙叔吧!丫鬟我不习惯。”
刘琦点了点头,对老者道:“那你就留下服侍璟公,要尽心服侍,知道了吗?”
“是!”
老者答应一声,把刘璟的包裹接了过去,就在这时,一名伺候刘琦的丫鬟闻讯跑来,满脸惊喜,“长公回来了。”
刘琦点点头,又笑问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府中有什么事情没有?”
“别的事情没有,就是夫人夫人小产了。”
刘琦顿时吓了一跳,但他眼睛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似乎有点松了口气,只是这种细微的表情一闪而过,又变成了痛心之色。
“家门不幸啊!”
刘琦叹了口气,便对刘璟道:“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还有几封书信要写,先走一步。”
“多谢长兄安排。”
刘琦又吩咐蒙叔几句,便回了自己的院,望着他的背景,刘璟心中有些奇怪,夫人小产,刘琦怎么像松口气似的感觉。
“蒙叔,你和我父亲熟悉吗?”刘璟不关心夫人小产,那和他无关,他更关心自己的底细。
“呵呵!怎么会不熟,当年我就是老爷的书童,一直跟到公五岁才来荆州,当年老爷身体病弱,可不像公这般生龙活虎”
话说到这里,蒙叔忽然跪下,向刘璟身后磕了一个头,战战兢兢道:“拜见夫人!”
刘璟一转身,却现自己身后站着一名年轻的贵夫人,身材娇小,眉目清秀,打扮得雍容华贵,旁边还跟着几名丫鬟,刘璟心中惊异,这难道就是蔡夫人,还是别的什么夫人?
没人给他介绍,他倒一时不知该怎么行礼,如果是刘琦的妻,他行晚辈拜礼,那可就丢大丑了。
来人正是蔡夫人,她听说丫鬟禀报,刘璟进府了,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恨,亲自赶来东院,她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克死她孩的少年究竟长什么样?
这有点不合规矩,一般而言是晚辈去拜见长辈,蔡夫人要见刘璟,应该是她派人去把刘璟找来,这样一来,刘璟便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可蔡夫人这样莫名其妙跑来,变成了她来见晚辈,难怪刘璟一头雾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您是”刘璟尽量把语气放尊重,带着笑脸,挠挠头问道。
蔡夫人目光冰冷,上下打量他一眼,见刘璟长得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她心中更是嫉恨。
“你就是刘璟?”蔡夫人冷冷问道。
“我正是,夫人是”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尽管刘璟知道,刚进府时应该表现得低调,尽量不要惹事,但他的性格却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如果蔡夫人表明身份,说话客气一点,刘璟或许还会下拜行晚辈礼。
但眼前这个贵夫人却态粗暴,语气刻薄,令刘璟心中为不快,从古至今,人与人之间交往,关键是有礼,态和蔼,礼数周到,大家就相处愉快。
反之,一见面就恶声恶语,不管对方感受,这样交往,双方怎么可能愉快得起来,刘璟克制住了心中的不满,冷冷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哼!一个无礼之辈,不说也罢!”
蔡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怒气冲冲而去。
刘璟一直望着她走远,这才摇摇头,低低骂了一声,“神经病女人!”
蒙叔站起身,苦笑道:“公可别骂她,得罪不起啊!”
“她是谁?”
“她就是州牧蔡夫人。”
果然是她,刘璟心中感觉莫名其妙,自己哪里得罪她了?第一天进府,她竟然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
夜里,刘表忙碌了一天刘备之事,着实也有些疲惫了,他用滚水烫了脚,换一身舒适的中衣,便钻进大帐里躺下。
身材娇小的蔡夫人像猫一样贴在丈夫身旁,两颗泪珠儿从眼中滚落,“原以为有了孩儿,等将军年后,妾身可以有个依靠,没想到将军,妾身将来怎么办?”
刘表心中歉疚,轻轻搂着她安慰道:“既然能怀一次身孕,那肯定还能再怀孕第二次,等你把身体养好,我们再去寺院求,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真的吗?”蔡夫人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泪眼朦胧地望着丈夫。
“当然是真的,早点睡吧!先把身体养好。”
“嗯!”
蔡夫人依偎在丈夫怀中,柔柔地答应一声,令刘表更加怜爱。
“将军,我今天见到璟儿了。”蔡夫人又柔声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长得很英武,那么高大,很像将军,我一眼就喜欢上这孩了。”
“是啊!”刘表也感慨道:“在璟儿身上,我仿佛看见了父亲的身影,令我很欣慰。”
“哎!这孩应该早点接来。”
“哦?此话怎讲?”
蔡夫人叹了口气,“今天我特地去看了看他的住处,看看他还缺什么东西,我这个做婶娘的,应该多关心他,不料让我有点失望。”
“怎么了?”刘表不解地问。
“或许是我吹毛求疵,算了,将军累了一天,休息吧!”
“你倒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吊了我的胃口,让我怎么睡?”
“其实也没什么,那孩好像不懂礼,竟然向我行平辈礼,我不怪他,毕竟是孩。”
刘表默然无语,半晌他淡淡道:“他其实也不小了,这些基本礼节他该懂才对。”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来打扰刘璟,刘表公务繁忙,也一时顾不上这个新来侄,蔡夫人也似乎把他忘了。
没有人来打扰,刘璟性也抓紧时间做足功课,从蒙叔这里,他把刘家的族脉和自己的童年琐事一一了解透彻。
这天上午,小院里格外安静,刘璟坐在房间里,细心地整理这两天他所了解到的家族情况,多亏有了蒙叔,他才知道了很多细节,比如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便瘫痪在床,哪里也去不了。
万一刘表问到他父亲的情况,他如果说父亲带他四处游历,那可就露陷了。
白天蒙叔给他讲述内情,晚上他用细麻纸记录下来,短短两天时间,他便记录四十几页,洋洋洒洒一万余字。
然后再整理,把相关的内容归纳汇总,刘璟前世是律师,非常注重这种档的整理,他很清楚,成败决定于细节,他要想在刘府安安稳稳立足下去,细节上就不能有半点闪失。
在身边已经点了一只火盆,一边整理,一边记忆,细细看完一遍,他也就记住了,把麻纸放进火盆里,看着它慢慢焦黄燃烧。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将所有的内容都记入脑海,记录的纸片也随之化为灰烬。
刘璟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走到院里,望着蓝天白云,他心情格外轻松,在房间里闷了几天,脚底痒了,他也想出去走走,去江边透透空气,看看荆襄风土人情,或许还可以去探望一下赵云。
想到赵云,刘璟脸色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位老兄肯定不会在天玄观中养伤,估计现在已经来了,也不知他在哪里?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音,“你是谁?”
刘璟这才现院门口站着一名少女,年约十四岁,身材娇小,婀娜小蛮,她穿一身红底绣紫花的锦缎袿衣,两边坠有丝带,风吹飘飘,甚为逸丽,深秋略有凉意,她上身又穿了一件淡黄色的丝绵襦。
再看她脸上,皮肤还算白皙,头梳环髻,额前覆青丝,这是未婚少女的式,眼睛细长而闪亮,小嘴圆润,鼻梁稍挺,鼻尖微微翘起,带着一种调皮狡黠的笑意。
虽略显娇小,但她的气质却很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俏丽俊逸。
刘璟一直混在黄巾军中,虽然那些兵匪一天到晚口不离女人,听得刘璟耳朵都生出老茧,对女人仿佛也麻木了。
但今天他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娇小俏丽的少女,就像一个在萧瑟寒冬中艰苦跋涉的人,忽然走到春光明媚、姹紫嫣红的原野里一样,竟使他眼睛情不自禁地亮了起来。
少女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目光,这是一种对自己美貌的惊叹,也是一种可以满足她少女特有虚荣心的目光,她心中颇为得意,但脸上却寒霜粉挂。
“没听见吗?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她又加重语气冷哼了一声。
刘璟就仿佛只是看见海市蜃楼般的春天一样,少女口气中难以掩饰的傲慢顿时使他眼中的美好消失了,又回到了冰冷的冬天。
他淡淡道:“在下刘璟,这里是我住的院。”
“你就是刘璟?”
少女的语气变得惊讶,一双秀目瞪圆,双手叉腰,上上下下打量他,就仿佛他是一个从天外来的异客。
第24章 刘琮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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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眼光让刘璟也有点不舒服起来,在他心目中,大家闺秀应该是含蓄、矜持,就算要看他,也应慢走罗足,欲走还止,拉起袖半遮俏脸,回眸惊鸿一瞥,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形象。【】
而这位少女却像头母豹一样,上下看他,就仿佛他刘璟是一块挂在门上的鲜肉,美好的感觉到哪里去了?
这个少女便是蔡瑁的独生女儿蔡少妤,年方十四,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一般先定下婚约,再过两年,到二八芳龄便可以风风光光出嫁了。
蔡少妤自然也有了思郎之心,不过她心目中的情郎应该是风儒雅,博多才且举止有礼的翩翩君,从去年开始,荆襄名门便络绎不绝上门提亲,但父亲却想把她许给州牧之。
她当然知道,州牧之不是刘琦就是刘琮,这两人都喜欢她,刘琦体贴,刘琮嘴甜,令她难以取舍,但如果一定要她选择,她会选刘琮,刘琮更能体会她的心思,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但就在几天前,她偷听到父母的谈话,竟然是把她许给州牧之侄,叫什么刘璟,她的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这个人是什么样呢?
今天她是来探望小产的姑母,闲得无聊,过来看一看刘氏兄弟,不料正好遇到了刘璟。
原来这个颇有强悍之气的少年就是那个刘璟么?蔡少妤心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失望,这和她想象中的翩翩风流少年郎差得远了。
“你你真是个粗人!”
蔡少妤心中气苦,却又说不出来,一跺脚,转身飞奔而去,眼前这个强悍的男令她心中充满了绝望。
刘璟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招惹她了吗?
这个少女给他的印象不好,没有温柔的美感不说,性格也怪异,这让刘璟想起前世他接触过的一些官司当事人,也是这么无缘无故怒。
刘璟又想到了蔡夫人,不由眉头一皱,这个府中的女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有神经质,莫名奇妙怒。
“你怎么惹她了?”
门外传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随即一个矮小壮实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头戴金冠,穿一身淡紫绣花边的锦袍,腰束玉带,皮肤略黑,打扮得精神抖擞,年纪也就十六七岁。
他斜靠在远门上,双手叉在胸前,目光里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刘璟。
“你是琮兄?”
刘璟敏锐地猜出了他的身份,刘琦给他说过,二公刘琮比他大一岁,刘磬和刘虎并不住在府中,那这个少年只能是刘琮了。
“璟弟很聪明嘛!”
刘琮笑着走了进来,拔出腰间长剑,轻轻在刘璟面前挽了剑花,笑眯眯道:“剑术怎么样,我们来比试一番?”
汉朝男酷爱佩剑,剑有‘君武备’和‘可以爱身’之誉,剑术名家张仲、曲成侯有‘以善击剑,用剑’,立名天下。
剑术大家王君更有‘能观千剑则晓剑’的名言,佩名剑,善用剑则成了汉朝上层社会经久不衰的传统。
比武论剑更是一种君之交的时尚,很多朋友之间的初相识,便是从比武论剑时开始。
所以刘琮上来拔剑弄武,并不是无礼,而且一种社交邀请,就像后世见面,便说‘走!哥俩喝一杯去。’其实是一个意思,只是更雅,更有趣味。
刘琮自幼习,同时也酷爱练剑,拜过名师,剑术在荆襄少年中为有名。
不过在刘璟看来,刘琮的剑花过于花哨,并不实用,他讲究姿势优美,翩翩若惊鸿不错,但到战场上,恐怕一刀就被宰成死鸡了。
当然,他不可能和刘琮比武,他的武艺是在和野兽的搏斗中到,简单实用,在读书人看来,是一种野蛮之术,和刘琮的剑术完全是两码事。
刘璟笑着长揖施礼,“我不懂剑术,从未过,还要向琮兄请教!”
一般而言,请教是带有一种挑战的口吻,但刘璟却说得很诚恳,他确实不懂剑术,他只会临战搏斗,用刀杀人。
这也是他的遗憾,他从来没有系统地过武艺,前世是个律师,而今生只是一个少年猎户,到的只是一种搏杀经验而已,小兵对决时或许有用,但当他看见赵云击败高览时那一个照面,他才明白自己会的不过是小兵之武,和真正的沙场大将还差得远。
武是他入住刘府后的第一个念头,在国乱世,没有一身过硬的武艺,他如何能建功立业?只是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里着手,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渴的旅人,刘琮忽然告诉他可以剑,他顿时被牢牢吸引住了。
“请问琮兄,我可以在哪里剑?”
刘琮瞅了他半响,感觉到他确实是不会用剑,这才把剑收回鞘,用一种傲慢的口吻道:“我是从六岁开始剑,已经十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成,需要一定的条件,很抱歉,我不能帮你。”
说完,他转身而去,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回头道:“少妤身份特殊,你最好离她远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先是被一个刁蛮少女莫名其妙跺脚骂浑蛋,然后又遭遇刘琮的傲慢,这让刘璟心中着实有点不爽。
虽然不爽,但刘璟前世是律师,他懂得职场新丁需要低调,刚到刘府,就立刻跳出来嚣张,那不是睿智,而是弱智。
更重要是他懂得乱世生存的法则,该软的时候,要低头沉默,该硬的时候,则寸步不让。
刘琮的傲慢,还不值得他理会,刘璟淡淡一笑,转身进屋去了
刘备进襄阳后被安置在城北一座大宅内,包括刘备及其家眷、谋士和主要将领,都住在这座大宅里,刘表专门拨付了丰厚的钱粮,在生活方面是不成问题。
另外,刘备的军队则安置在东城外的一座大军营内,其实是把荆州军的东大营划出一部分给刘备,东大营的两万荆襄军就紧靠着刘备的军队,一座高高的哨塔上可以随时察看刘备军队的动静,当然,这只是解释为是一种巧合。
刘备的两千八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分为左中右军,关羽领中军,张飞率领左军,赵云率领右军,人几乎都住在军营内,每天操练士兵,培养战力。
操练场上尘土滚滚,八名士兵正在列队练习刀法,喊声如雷,刀光闪烁,虎虎生威。
赵云在一旁不断喝令士兵,纠正动作,赵云是昨天才回来,他不想呆在天玄观中,虽然伤势未愈,毒性消除了,他便开始慢慢恢复。
赵云肩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手臂用纱布挂在胸前,尽管还不能动手,不过他是个闲不住之人,一早便跑来口授士兵们训练。
这时,一名士兵跑来,单膝跪下道:“启禀将军,一个叫刘璟的年轻公在营门外求见将军。”
赵云大喜,他正打算明天去探望刘璟,没想到他居然先来了。
“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士兵领着刘璟来到了操练场,在刘府中闷得慌,脚底痒,刘璟打听一下,得知赵云回来了,就在军营内,便立刻找到了东大营。
两人相见,就像多年未见老友重逢一般,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刘璟打量他一下,埋怨道:“怎么不躺下静养?”
赵云笑眯眯道:“躺下静养才会养出病来,多走走反而好得快。”
“说实话,我那刀没消毒,又给你喝积雨水,我就担心影响你的武功。”
“没事!军医说无妨,我们不说这个了。”
赵云又亲热地搂搂他肩膀笑道:“怎么样,你伯父接受你了吗?”
“唉!伯父还好,就是蔡夫人,对我颇为厌恨,第一天就给我摆脸色,不知为什么?”
“女人嘛!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不要管他们,只要你伯父承认就好。”
赵云见他不时眼热地瞥向远处正在练刀的士兵,他知道刘璟的心思,也不明说,便笑问道:“以后有什么安排吗?是不是准备去读书?”
刘璟又瞥一眼士兵,挠挠头道:“其实我想和他们一起练练刀,想和他们一起接受龙大哥的指导。”
这只是一种比较含蓄的说法,一种自谦的说法,他不想因为自己救过赵云而给赵云施加报恩压力,人的心很微妙,你若顾全对方的自尊,对方也会给予回报。
赵云明白他的意思,他当然不会真把刘璟丢进士兵群中一起练武,微微一笑,赵云对部下道:“拿两把刀来!”
很快,士兵取来两把刀,赵云扔给刘璟一把,“来吧!我们来练两招。”
刘璟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你的伤,不行!”
赵云微微一笑,“你应该见过我在战场上对付曹军,你觉得自己能与我较量几个回合?”
刘璟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自己连一个照面都打不过赵云,赵云一只手就足以对付他了。
他心中振奋起来,他明白赵云的意思,赵云愿意教自己了,他长刀轻轻一挥,浑身就像豹般的蓄势,目光凌厉地盯住了赵云。
赵云在吕布和典韦死后,便可以称为天下第一猛将,他心性很高,从不会教任何人练武,但刘璟却例外。
不仅是刘璟救了他的命,更重要是刘璟对他的不弃不离,使赵云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的兄弟。
不过刘璟的这种蓄势还是让赵云暗暗吃了一惊,他看得出刘璟拥有丰富的搏杀经验,如果自己稍微大意,还说不定会吃亏。
赵云不敢大意,长刀微摆,封住了所有的进攻线,微微笑道:“来吧!尽管放手施为,就当现在是战场。”
“龙大哥,我真的动手了。”刘璟大喊。
“你尽管来!”
这时,八士兵都停止了训练,纷纷围拢上来,议论纷纷,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赵云和人比武,还是一名少年。
刘璟在十步外一步步转圈,但赵云的刀就那么随随便便一摆,就有一种凌厉的杀机,仿佛将他全身笼罩,令他一刀都劈不出去。
但一种争强好胜之心在刘璟心中燃起,就算没有机会他也要创造出机会来。
刘璟忽然一收刀,向赵云身后长揖施一礼,笑吟吟道:“刘皇叔,好久没见了。”
第25章 不传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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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的优势不仅是他具有追赶猎物的,还有他来自后世的智慧,他知道赵云的弱点在哪里?赵云的弱点就是刘备。【】
赵云心中一惊,本能地一回头,就在赵云转头的一瞬间,防御刀力减弱,露出了右侧腰部的一个漏洞。
刘璟蓄积已久的势力骤然爆,向闪电般飞奔上,一刀向赵云的右腰劈去,下手狠辣利落,毫不容情,如果是普通士兵,这一刀必然是拦腰斩断,引来八士兵的一片惊呼。
赵云回头见空,便知道自己上当了,此时刘璟刀势如闪电而至,直劈自己右腰的一处破绽,饶是赵云武艺高强之,也不得不微微后退,闪开这一刀,随即长刀斜劈而上,正劈在刘璟的刀刃上,‘咔’一声,火星四溅,刘璟手中刀脱手而出。
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刘璟站立不稳,向后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阵阵麻,刘璟半天反应不过来。
士兵们一片惊呼,既为赵云力量而惊呼,同时也为刘璟竟能逼退赵云一步而感到不可思议,在他们心中,赵云可是神一样的人物。
这一刀也使赵云对刘璟刮目相看,倒不是因为刘璟一刀迫退他一步,他赵云的武艺还不至于强到连一步都不能退的地步,而刘璟的智慧,竟然叫自己主公来了,创造出了战机。
赵云绝不迂腐,战场上的不择手段他体会很深,尽管他从不这样做,但他也不会排斥,他认为这很正常,而刘璟的急智则让他赞叹不已。
“再来!”
赵云一招手,摆出一个空架势,刘璟也恢复了正常,他一跃而起,拾起刀,大吼一声,飞疾奔而上,一刀劈去。
赵云依旧是那一招,斜劈而上,力量完全一样,只听‘当’一声响,两刀相格,但这一次力量虽猛,刘璟却承受住了。
赵云刀一转,一道寒光,横劈刘璟脖颈,刀势不快不慢,角之刁,捏拿时机之准,令刘璟躲无可躲,若真是敌人,这一刀他人头劈飞。
刘璟无力防御,闭上了眼睛,但赵云刀势却一收,化解了刘璟的危机,后退两步,笑问道:“现了什么?”
刘璟略一沉吟,他确实有所现,便欠身道:“兄长刚才斜劈一刀,从和招式上看,和前一刀完全一样,但为什么力量却相差很大,是兄长刻意放缓力量了吗?”
赵云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小兄弟确实很聪明,看到了关键之处,他挽了一个刀花道:“关键是力量的运用,每个人的力量是一定的,但挥刀方式不同,刀的力量也不同,比如坐着劈砍,和跳起劈砍,力量就完全不同,如果能想办法将全身力量运用到一个点上,这一刀挥出的威力就大了几倍。”
刘璟大喜,他明白了赵云的意思,这是在指点自己,立刻上前涎脸笑道:,“这么高明的技巧,兄长一定要教教我!”
赵云敲了他头一下,笑道:“这是我师门不传之秘,你求也没有,不过呢!我可以教你一些口诀。”
他附耳对刘璟低声说了几遍,“记住了吗?”
刘璟连连点头,他天资聪颖,只默念几遍,便将赵云传授的口诀牢牢记在心中,他知道赵云是真把师门不传之秘教给自己了,心中感动,单膝跪下谢道:“多谢兄长传授技艺,刘璟铭记于心。”
“这个秘诀叫落凤功法,是一种运力窍门,需要苦练才能体会它的精妙,无论任何兵器都可以运用,你要多勤练才行。”
说到这里,赵云叹了口气,按住刘璟肩膀,凝视他眼睛道:“记住,它只是一个窍门而已,不能替代真正的武艺,对于武艺低微者或许有用,但对于武艺高强者除非你武艺更高,否则反受其害。”
刘璟默默点头,他明白反作用力的道理,赵云却笑了笑,他知道刘璟并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过有些话他现在还不能对刘璟说,时候未到
送走刘璟,赵云一直望着他背影走远,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好像挺喜欢璟公?”
赵云一回头,却见是刘备,他吓一跳,连忙单膝跪下:“卑职拜见主公!”
刘备连忙扶起他,“你身上有伤,不用多礼,起来吧!”
“我们走走!”
赵云默默点头,跟着刘备在操练场上慢慢走着。
“他资质如何?”刘备笑问道。
赵云点点头,“他的资质奇高,尤其领悟能力非同寻常,只是可惜他没有能从小筑基练武。”
“你不是告诉我,你也没有从小筑基练武吗?”刘备笑着反问道。
赵云苦笑一声,那是因为自己遇到了师父,另辟蹊径,才练成今天的武艺,可是师父赵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你准备收他为徒吗?”刘备话题一转,问出了他真正想问之事。
赵云默默摇头,“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低低叹了口气,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他师父明确告诫过他,落凤功法和鸟朝凤枪非师门不传。
但他却把落凤功法传授给了刘璟,其实就怀有收刘璟为徒之意了,但他又觉得不妥,连他自己说不清是哪里不妥。
刘备沉思良久,这才缓缓道:“你可以教他练武,但我建议不要收徒,他毕竟是刘景升之侄,我们和他走得近,会让刘景升心生警惕,对他不利,对我们也不利。”
赵云没有说话,他已经意识到是哪里不妥了,是他的主公,他现刘备有点想利用他和刘璟的关系,赵云隐隐有点担心,主公的这种利用会伤害到刘璟。
犹豫片刻,赵云迟疑着问道:“主公是说,刘景升并不相信我们吗?”
刘备负手仰头,凝视着远处刘表军营中的高高哨塔,不由冷笑一声,“我看不出来,他哪里相信我了?”
赵云咬了咬嘴唇,刘备的冷笑令他心中冒起一股寒意,这一刻他毅然做出了决定,他不能伤害刘璟,不能收刘璟为徒。
刘备又看了一眼赵云,他想再问一问刘璟之事,但心中念头转了几下,最终没有问出来。
半晌,刘备又自言自语叹息一声,“荆州可不仅仅是刘景升一人的荆州,我们还得寻找另外的支持者。”
院里,刘璟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赵云教他的运劲秘诀,虽然只有九十八个字,但越练习,他越是觉得这个落凤功法精深博大,不是苦练几个月,就能达到赵云那种对力道收放自如的水平。
不过仅仅只练习了一个多时辰,他便有了收获,他现不仅是刀可以用,剑也同样可以用,枪戟长矛都可以使用这套聚集力量的功法。
刘璟使用的正是那柄从皮囊中得到的短剑,高高跃起,大喝一声,一剑劈在一根树干上,只听‘喀嚓!’一声,粗壮的树干竟被他一剑劈断。
尽管反震之力使他手臂麻,短剑险些脱手,但他的心中异常兴奋,这是他从前根本办不到之事,短剑虽然锋利,但想斩断这根树干还是万万做不到。
而且,如果是一把锋利沉重的战刀,就不会有这种震臂之感,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把好刀。
其实在前世,他就对刀有着一种特殊的喜好,他曾经收藏一把仿制的唐刀,爱若珍宝。
而眼前这把短剑据说是父亲留给他的佩剑,质地细密,重斤八两,剑刃锋利异常,剑身白光闪亮,细看还有几条细细的花纹,他着实喜欢这把锋利的短剑。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此剑名白龙,是你祖父留下的柄宝剑之一。”
刘璟一回头,这才现身后竟站着伯父刘表,他连忙收剑入鞘,上前下拜施礼,“侄儿拜见伯父大人!”
虽然刘表还是第一次来看望他,但彼此早已熟悉,刘表眼中毫不掩饰他对这个侄儿的器重。
刘表有个儿,长琦、次琮和幼修,长刘琦长得质彬彬,但体格嬴弱,难经风雨。
次刘琮虽然身体健壮,勉强可算武双全,但身材不高,年过十六,身高还不足七尺,令刘表心中很是失望。
而幼刘修更是一个病秧,从小在药罐里泡大,很多医者都说他活不到成人。
个儿都完全不像身高八尺,体格魁梧的刘表。
刘表另外还有两个堂侄,刘磬和刘虎,刘磬就是一个弱书生,资质平庸,胆小而懦弱,而刘虎虽然长得高大强壮,却鲁莽无智,这两人刘表都不喜。
而唯独这个刘璟不仅身材高大,而且睿智深沉,很像刘表年少之时,完全继承了祖父武双全的风采,令刘表感欣慰。
而且刘璟的父亲刘病是刘表的同胞兄弟,对于兄弟留下来的唯一骨肉,刘表对他自然也疼爱有加。
不过喜欢归喜欢,刘璟毕竟只是侄,不能和儿相提并论。
刘表见他居然能一剑斩断粗树干,心中颇为惊讶,又从他手上接过宝剑,见剑鞘毫无装饰,简陋朴实,不由有些奇怪地问:“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柄剑鞘。”
那把剑鞘在和曹军的争夺中遗失了,但刘璟不敢说自己遗失了剑鞘,只得硬着头皮道:“原来的剑鞘我嫌花哨,剑乃杀人之器,非妇人钗簪之饰,故放在老宅不用,若伯父不喜,下次回老家,我再换回来。”
“说得不错!”
刘表赞许地点了点头,虽然他的佩剑也只是饰物,但刘璟年纪轻轻便能说出‘剑乃杀人之器,非钗簪之饰’,这种大丈夫之言,令他刮目相看。
刘表也轻轻一叹,“虽有宝石之贵,流苏之华,又有金镶银嵌,奈何却不能救天下苍生,要之何用?”
他又将剑还给刘璟,微微笑道:“看剑如看人,你很好,不知弓马如何?”
刘璟脸一红,摇摇头,“回禀大伯,侄儿从未练过弓马。”
刘表呵呵一笑,“无妨,还来得及,过几天,我让都尉王威来教你骑马射箭。”
刘璟心中一跳,这个王威他知道,在国演义中就是一个酱油角色,虽有忠义之心,却无护主之力,被于禁所杀。
这个王威连于禁都打不过,却跑来教自己武艺,他心中着实不愿意,其实他知道刘表手下名将颇多,黄忠、魏延、聘、甘宁,都是赫赫威名的万人敌,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教自己?
刘璟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刘表是何等眼光,他看出了刘璟不愿意拜王威为师,便也不勉强他,淡淡一笑道:“反正以后日还长,我们再寻找合适的良师。”
停一下,他又对刘璟柔声道:“你这几天先熟悉襄阳城,我们以后再慢慢细谈,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多谢伯父关心!”
刘表又取下自己的佩剑递给他,“白龙之剑,乃是祖传之物,只能列于宗祠,给后辈敬仰,而非斗狠杀人,我这柄剑送给你,也是名匠所冶,名为玄麟,武练剑,用它更为适合。”
他又拍了拍刘璟的肩膀,“不光要武,也要多读书,尤其要懂礼节,明白吗?”
刘璟默默点头,刘表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小院,刘璟执剑站在门口,注视着他的背影走远,心中一阵懊悔,自己为何不要一把好刀呢?
此时就在他的身后,一张圆脸慢慢露出墙头,一双充满了嫉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璟手中的玄麟剑。
第26章 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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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房间内,刘璟盘腿坐在屋角,浑身力量已经蓄积在右臂上,霍地一剑挥出,随即力量迅收回,他摇了摇头,这一剑并不理想。【阅读网】
他在房间里已经坐了整整两天,两天来,他废寝忘食地钻研赵云教他的落凤功法。
他已经渐渐感悟到了这个功法的精深之处,它其实有两种作用,一个是聚集力量,另一个是运用力量。
所谓聚集力量,就是会它运用丹田之力进行力,把全身的力量转移手臂上来。
身体每个部分都有力量,比如手臂搬不动的物体,肩膀却能扛起来,站着力和坐着力也不一样,
赵云这个秘诀就是一种可以把全身力量集中起来的诀窍,最主要是丹田之力,把丹田之力聚集于手臂。
聚集力量并不难,甚至很简单,他一个下午就会了,可以顺利斩断大树枝干。
但难得却是运用力量,也就是能把力量运用得随心所欲,比如重于泰山劈出,却又能轻若鸿毛收回,再比如分力道劈出,在中途忽然能加重到七分,这就是控制力量的精微之处了。
战场之上,两将拼杀,外人看似打得热闹,但中间较量的玄妙之处,只有厮杀的两将心里明白。
刘璟从来就不相信比武能靠招数取胜,也不相信武侠小说中神秘气功,但他却相信,真正古武术更讲究力量和搏杀技巧,这是一种已经失传的力量运用之术。
真正两将搏杀,靠的是力量之猛,靠得是之快,靠的是对力量的运用及控制,赵云最后一刀,平平常常横劈而至,招式普通之,使刀的人都会,但他的一刀自己却躲无可躲,这是为什么?
还有吕布纵横天下无敌,真的只是因为他会使一套别人不会的戟法吗?
吕布的方天画戟据说重一二十斤,长两丈,他既能舞动它威猛如锤,使普通大将无法招架他一戟之力,同时又能使它精细如绣针,一戟斩断武安国的手腕。
这种武艺他从前不能理解,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关键就在于力量的运用,吕布两膀有千斤之力,但他又可以用千斤之力来绣花,如此,怎能不纵横天下。
关张赵云的武艺其实也是一样,尤其赵云那天反击高览后背的一记枪锤,用的就是这个秘诀。
刘璟心中兴奋起来,他开始意识到赵云给自己这个功法的重要,可以说它就是赵云武艺的基础,如果自己能掌握到最精深之处,不说能和赵云力敌,但也能和他较量十几个回合了。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要想达到和赵云较量的程,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
这一刻,他心中对赵云充满了感激,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秘诀教给自己,这份情意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中
时间在枯燥无聊,却又充满了收获的练武中过去一个月。
这一个月,刘表和蔡瑁率军南下和交州牧张津作战,刘琦则替父亲坐镇襄阳,每天早出晚归,无暇顾及刘璟。
而刘璟在这一个月中,也没有走出小院一步,白天在房间里练习挥剑,感悟力量的精微。
夜里在小院中挥刀劈砍,将白天的感悟运用到实战中,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便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武艺有了质的飞跃。
现在如果再让他遇到那两个曹军士兵,他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们。
一早,刘璟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练剑,他已练了半个时辰,额头上微微见汗,他霍地一剑劈出,忽然,他若有所感,劈到一半的剑又收了回来,转头望去,只见蒙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蒙叔,有什么事吗?”刘璟笑问道。
蒙叔为人沉默寡言,却将刘璟照顾得无微不至,刘璟也对他尊重有加,叫他蒙叔,从不把他当下人看待,一个多月来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刘璟的尊重也换来了蒙叔的感激,换来了他对刘璟的由衷喜爱,尽管他也感觉刘璟对过去的事情不了解,但他从未怀疑刘璟的身份。
在他看来,自己的主人就应该是这样,宽容、豁达,以善心待人。
蒙叔心里叹息一声,这孩,竟然沉迷练武一个月了,他怎么能忍受得下来?
“公,二公在门口找你,说有什么事?”
‘刘琮?’刘璟心中一怔,他来找自己做什么?刘璟站起身向外走去。
院里,刘琮背着手望着眼前的一棵光秃秃的老梨树,他记得原来枝繁叶茂,现在怎么变成了一根树干?
“琮兄今天怎么有空?”刘璟笑着从房间里走出。
刘琮转身笑眯眯道:“听说你在武,我有几把好刀,想请你鉴鉴,璟弟可有空?”
刘璟现在最渴望的,就是想要一把锋利的好刀,虽然蒙叔替他搞到一把刀,但那只是普通寻常的长刀,重量也不适手。
刘琮请他鉴好刀,这激了他的兴趣,他欣然答应,“那就打扰琮兄了。”
刘琮所住的院离刘璟的院很近,居住及生活条件也比刘璟好得多,刘琮的书房用木制地板铺设,除了一榻一案外,还有放置名贵器具的壁架,墙壁摆放着两只用贵重花梨木做成的大匮。
还有放置衣物的笥柜以及收藏竹简书籍的几只竹制笈柜,一对半人高的青铜白鹤凤翅灯摆在书案的一左一右,各种物应有尽有,墙壁上挂着两柄镶金嵌玉的名剑。
此时刘琮对刘璟的态仿佛是一八十的大转弯,完全没有了一个月前的傲慢和冷淡,变得笑容满脸,格外热情。
“这是我的书房,随便坐!”
刘璟却很淡然,他知道刘琮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改变态,其中必有缘故。
他坐了下来,打量一下房间笑道:“琮兄的书房不错嘛!宽敞明亮,摆设也很考究,不像小弟那里,家徒四壁,令小弟羡慕啊!”
“这些都是慢慢堂起来的,等你住的时间久了,也会和我一样。”
刘琮打开笥柜,取出把刀放着小几上,笑道:“这把刀是我最近几个月得到的收藏,璟弟看一看,这几把刀如何?”
刘璟从中挑出一把鲨鱼皮鞘的长刀,这是一把环刀,把柄顶端是铁环,这汉刀的典型式样,刀身呈直线型,刀尖可刺,和唐刀一脉相承,重约十五斤,手感非常舒适。
刘璟缓缓拉出刀,阳光从窗口射入,淡淡的光芒照在刀刃上,只见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好刀!”
刘璟脱口而出,他前世就喜欢刀,对刀的体会很深,这柄刀是用镔铁打制,炼而成,刀背宽厚,刀刃坚固锋利,是一把上好的骑兵战刀,是沙场之刀,而绝不是装饰。
这时,刘璟眼睛忽然一亮,他看见刀柄上刻着四个小字,‘赐典校尉’。
莫非这是典韦的刀,刘璟知道,就在四年前,曹操讨伐张绣失败,典韦就是在那一战中死在南阳宛城。
南阳离襄阳很近,而且刘表后来也出兵助张绣,典韦的佩刀流落进襄阳也很正常,更重要是,姓典的校尉,在他记忆中似乎只有典韦一人,而且用‘赐’字,除了曹操,还能有何人?
刘璟轻轻抚摸着这把刀,心中感慨万分,这可是典韦的刀啊!
一旁刘琮细心观察刘璟的神情,他看出刘璟非常喜欢手中之刀,心中暗喜,便不露声色道:“听说璟弟得到了我父亲的玄麟剑,能否借我一观?”
玄麟剑就在刘璟腰间,他取下剑放在桌上,刘琮慢慢拾起剑,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柄剑他父亲佩带了十年,曾经一成为荆州权力的象征,直到后来父亲又得到名剑承影,这柄玄麟剑才渐渐失去往日的光环。
但在两年前的一次宴会上,蔡瑁和父亲开了一个玩笑,愿意用自己女儿少妤换这柄剑,这其实就是借剑来表达想和刘家联姻的心意。
父亲便笑着回答,这柄剑将来就是娶蔡家之女的聘礼,虽然有半开玩笑的意味,但又有几分当真的意思。
这样一来,这柄剑就有了一层新的含义,是刘蔡两家的联姻之剑,正是因为这样,使刘琦和刘琮兄弟二人对这柄剑向往不已。
但刘琮却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把这柄剑给了刘璟,这使刘琮既眼红嫉妒,又愤恨不已,连自己儿都不给,竟给了侄儿,难道父亲是想让刘璟去娶少妤不成?
刘琮眼睛里露出难以掩饰的渴望之色,他心中叹了口气,毕竟是父亲把剑给了刘璟,他还不敢强夺。
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把这柄剑先弄到手,然后让母亲拿这柄剑去蔡家求婚,这样生米做成熟饭,父亲也无可奈何了。
他放下剑,目光落在刘璟手中的刀上,见刘璟依然对这把刀爱不释手,便虚伪地对刘璟呵呵笑道:“璟弟若不嫌弃,我这把刀就送给你了。”
刘璟大喜,“真的吗?那就多谢琮兄了。”
“不用客气,礼尚往来嘛!”刘琮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礼尚往来’四个字轻轻敲打在刘璟心中,他这才明白了刘琮的意思,原来这把刀可不是白拿的啊!
刘璟沉吟一下,若要礼尚往来可就不好办了,自己可以说一无所有,那什么和他礼尚往来?
这时,他竟现刘琮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剑鞘之上,眼睛紧紧盯着玄麟剑,目光里露出贪婪之色,刘璟心念一转,这才如梦方醒,原来是这么个礼尚往来。
第27章 又见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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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这才明白刘琮的心意,原来他是想要自己的玄麟之剑,于是设一个刀的圈套,用礼尚往来的办法来交换自己手中之剑。【阅读网】
难怪他改变了对自己的态,热情有加。
其实刘璟并不稀罕这柄剑,他宁愿刘表送自己一把好刀,如果这柄剑不是刘表所给,他送给刘琮倒也无妨。
关键这是刘表给他的剑,是刘表的随身佩剑,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儿,而给了他刘璟,这里面必有缘故,在没有弄清原委之前,他不敢冒失拿剑换刀。
另一方面,刘琮设这个局问他要剑,也着实令刘璟心中不爽,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尽管刘璟心中想要这把典韦的佩刀,但他从不会用原则做交换,他将刀放下,淡淡笑道:“如果琮兄喜欢这柄剑,送你倒无妨,不过这是伯父赐剑,让我去请示一下伯父,然后奉剑给琮兄,可好?”
刘琮怎么敢让父亲知道,本来他只是想私下换剑,隐瞒住父亲,如果刘璟要告诉父亲,这换剑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大恨,干笑两声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有要你剑的意思,璟弟多虑了,哈哈!”
他也不再提送刀之事,直接从桌上拾起把刀放回了笥柜,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剑,眼珠一转,笑道:“对了,我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琮兄请说!”
此时,刘璟心中对这个刘琮充满了厌恶,国演义上说刘琮幼弱无能,可眼前这个刘琮却是傲慢虚伪,而且小肚鸡肠,刚刚说把刀送给自己,居然又拿回去了,一把刀送给自己又何妨,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把这柄剑赠给他?
难道他以为自己拿了他的刀,就会让他白白吃亏了吗?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刘璟感觉刘琮不像一方诸侯之,倒像个卖菜小贩的儿,斤斤计较,生怕吃一点亏,难怪曹操说刘景升之,豚犬耳!
刘琮把笥柜关好,又上了锁,这才回来笑眯眯道:“上次你不是说想剑吗?我一直替你留意,正好襄阳头号剑馆在招募生徒,虽然他们条件比较高,但凭你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想不想去试一试?”
刘璟不懂剑馆有什么规矩,但他已经很了解这个刘琮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想夺自己的剑,很可能这个所谓的襄阳头号剑馆,又隐藏有什么花样。
刘璟自从了赵云的武功秘诀,对什么剑馆艺早已没有了半点兴趣,更重要是他不喜欢这个刘琮,不想和他多打交道。
他站起身长揖笑道:“我武艺低微,哪里有资格进剑馆武,多谢琮兄一番好意,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刘琮的书房,回自己院去了,刘琮没想到刘璟竟然会断然拒绝,他一下愣住了,刘璟竟然不给自己面
次日一早,一阵敲门声将刘璟从睡梦中惊醒,一缕微光从遮着油纸的窗缝射入,原来天已经亮了。
他心中一阵沮丧,昨晚他还想着天不亮起床练武,没想到这一倒头便到天亮了,不过夜黑人静,使他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这时,门开了,蒙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指了指门外,“公,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我这就去!”
刘璟从床上一跃而起,精神格外饱满,蒙叔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从前老爷可没有这么精神过。
“公,先洗漱吧!我烧了热水。”
“多谢蒙叔,以后用井水便可,我不习惯用热水。”
刘璟长长伸一个懒腰,拉直了身,脸上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虽然上次蔡夫人对他态冷淡,但他不想计较,毕竟蔡夫人刚刚流产不久,他可以理解她痛失孩的心情。
而且蔡夫人是刘府主母,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拜见一下。
刘璟前世本身就是一个为开朗豪爽之人,穿越了一千八年,人性却是一脉相承。
他这一笑,却让蒙叔的鼻有些酸楚,连忙向屋外走去,“公,我们快一点,别让夫人等急了。”
刘璟飞快洗漱完毕,头简单一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门口侍女面前。
“让阿姊久等了。”穿着浅绿直筒裙的侍女打量一眼这个生龙活虎般的璟公,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柔声说:“璟公,请跟我来吧!”
刘璟跟着侍女向内宅走去,一上东张西望,对后宅内院的亭台楼阁充满了好奇,原来大户人家的内宅是这个样.
引领刘璟的侍女却有些忧心忡忡,‘这个少年,哎!可惜了’
走过小桥,进入了一座精致的小院,一座朱红色的两层小楼出现在刘璟眼前,这里便是蔡夫人的寝房,一般外男不得入,刘璟是刘碑侄,而且户籍年龄尚未满十六岁,可以入内。
“见到夫人,要知礼!”
侍女反复叮嘱他,便把他带到楼前,一楼最西边是接见朋友客人的小客堂,侍女走到客堂门口行一礼,“夫人,他来了。”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为冷淡,语气中还带着一股恨意,刘璟脸上笑容消失了,他想起了那天和蔡夫人的第一次见面,蔡夫人对自己似乎恨意难消。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倒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蔡夫人?
房间里,蔡夫人换了一身白色绣花的绕襟深袍,目光冷淡,巫女之事她没有告诉丈夫,她知道丈夫历来厌恶巫盅之术,说了反而会引来丈夫对自己的不满。
这件事她不会再提,但刘璟却铭刻在她的心中,像一根毒刺插在她心中最痛之处。
今天把刘璟叫来,只是她作为长辈和一家主母的义务,丈夫昨晚特地嘱咐她,要她好好善待侄。
门口黑影出现,身材又高又壮的刘璟走了进来,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尽管距第一次见面已过去一个月,但她想到自己死去的孩,还是有点克制不住心中对刘璟的痛恨,她认定是刘璟克死了自己的孩儿。
刘璟上前刚要行礼,蔡夫人却一摆手止住了他,冷冷道:“你以后不用对我大礼参拜,并不是每个晚辈的大礼我都能接受。”
刘璟着实听得刺耳,蔡夫人对他的嫌厌,使他心中的宽容消失了,对蔡夫人也厌恶起来,既然不用拜,那最好不过。
“伯母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有不要叫我伯母,和府中人一样,叫我夫人。”
蔡夫人将头转向屋顶,冰冷的语气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轻蔑和敌意,刘璟也沉默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对我说什么?”蔡夫人瞥了一眼刘璟。
刘璟克制住了转身而走的冲动,他现在已经明晰地感受到了蔡夫人的敌意,这种敌意不是因为她流产的情绪低落,而就是针对他刘璟。
或许是自己威胁到了她的利益,应该是这样,他和蔡夫人无冤无仇,素无瓜葛,所以敌意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只有威胁到利益时,敌意才会出现,应该是幕后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璟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下来,“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蔡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也感觉到了刘璟语气中的尊敬消失了,就像人一样,不过她并不在意。
“你伯父昨晚告诉我,说你住进府已经一个月了,让我关心一下你的生活,所以我今天问问你,你有什么需要?”
刘璟微微欠身道:“让夫人费心了,现在我住得很好,没有什么需要。”
蔡夫人心中冷笑一声,还挺倔强,她又想起丈夫托付自己之事,希望蔡家能把少妤许给他,她心中对刘璟更加憎恨,一个克死自己孩儿之人,还想娶自己的侄女?
她取出刘璟的元简,冷冷淡淡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问你元简之事?”
刘璟心中砰地一跳,蔡夫人为什么这样问,难道她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了?
从一进门他便现蔡夫人是个为精明的女人,加之女人特有的敏感,可千万别让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刘璟心中不安,摇摇头,“我不知。”
刘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牵涉进了刘、蔡两家的联姻,他更没有想到蔡夫人其实并不是怀疑他身份的真伪,而是要想办法阻止他娶蔡家之女。
蔡夫人扬了扬手中元简又问道:“关于这份元简,你伯父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刘璟摇摇头,“伯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
“确实没有?”
蔡夫人目光尖利地盯着他,“比如说婚约之类的事情。”
“确实没有,更没有提过什么婚约之事。”
蔡夫人一颗心放心,如果是这样,她就可以操纵此事了。
汉朝男女联姻,先是议婚,也就是求婚,男女皆可先开口,比如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爱慕大将军卫青,她便先向皇后提出自己的想法,皇后告诉武帝,汉武帝命卫青娶之。
先秦时期也存在女自择配偶,但要得到家长许可,比如卓君和司马相如心心相印,但君父亲不准,便出现了君夜奔之事。
在议婚成功后,阴阳术士要根据元简写庚帖,再把庚帖送给对方,核对男女双方八字,这叫问名占卜,一般而言,阴阳师受人钱财,是不会坏人好事。
所以,在一门婚姻中,议婚是最为关键,一般议婚成功了,这门婚事就基本上算定下来了。
刘表作为荆襄之主,提出和蔡氏联姻,想让自己侄儿刘璟娶蔡家之女蔡少妤,蔡家自然不敢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这件事便拖延下来。
蔡夫人既是刘璟长辈,刘碑妻,同时又是蔡家之女,所以她在这门婚姻中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她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但一些表面的事情要做,她毕竟要给丈夫一个交代。
她必须先确认刘璟知不知道这门婚事,但又不能直接问,便通过元简来转弯抹角试探。
现在她已经知道刘璟并不知道联姻之事,那下一步就是想法设法把这门婚姻拦截在议婚上,让议婚失败,绝对不能走到问名占卜的一步。
蔡夫人勉强笑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让管家给你送点家什,另外,你每月例钱是钱,和修儿一样,这是府中规矩,希望你能明白。”
刘璟起身行一礼,“侄儿告辞了。”
他退出了蔡夫人小院,微微松了口气,心中为厌恶这个蔡夫人,以后最好不要再见。
房间里,蔡夫人又看了一遍刘璟的生辰八字,低头沉思半晌,又回头对侍女道:“让二公来见我。”
侍女应声去了,不多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奔进了院,忽然又停下,小心细步地走近门口,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母亲大人,孩儿来了。”
“进来吧!”
刘琮快步走进房间,双膝跪下,砰砰地磕了个头,“孩儿刘琮,拜见母亲大人。”
他声音很好听,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之感,在刘家的个儿中,蔡夫人最喜欢刘琮,不仅恭敬听话,而且很有心思,会讨好自己。
去年自己想吃荔枝,只是随口一提,刘琮便立刻命人从巴蜀火采办斤荔枝送来,荔枝送来时,枝条还是新鲜的,简直比丈夫还会体贴她,这样的儿谁不喜欢。
蔡夫人微微一笑,“你见过堂弟刘璟吗?”
刘琮不敢站起身,长跪答道:“孩儿见过了。”
刘琮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提到刘璟,但他为聪明,立刻便想到了是联姻之事。
难道母亲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璟?不会啊!母亲明明答应过自己,把少妤许给自己的,她怎么能变卦?刘琮心中忐忑不安。
蔡夫人瞥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心中暗暗得意,情场有敌手,就不需要自己出面了,她便不紧不慢道:“你父亲的意思,是让璟儿去娶少妤,这件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28章 娶妻不幸如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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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琮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难道母亲要反悔了吗?他砰砰又磕了个头,颤抖着声音道:“可是母亲答应过把少妤许给我,我只能靠母亲了,求母亲为我做主。【无弹窗小说网】”
蔡夫人心中暗骂,这个没用的东西,什么都要靠她,难道自己不会想办法去争取吗?
蔡夫人很了解刘琮,和他兄长刘琦一样,骨里都是懦弱之人,依赖心很重,但这件事必须要由他来出面,自己只能是在幕后策划,先就要把刘琮的勇气激出来。
男人嘛!为了女人往往就会不顾一切。
蔡夫人不露声色道:“琮儿,我知道你从小喜欢少妤,而少妤也喜欢你,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其实我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也要明白一点,刘蔡两家联姻并不仅仅是感情,它有更深的含义,所以你父亲特别重视,他既然选择璟儿,必然是有深思熟虑的,我很难改变你父亲的想法,真的很抱歉!”
蔡夫人居然说出‘抱歉’两个字,令刘琮绝望了,他的泪水涌了出来,浑身颤抖地跪在地板上,泪水一滴一滴潸然落下,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蔡夫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这么没有出息,居然为一个女人哭了,是男人就该把她夺回来才对。
蔡夫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柔声道:“琮儿,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其实你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刘琮霍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异彩,这是一种重获生机的光芒,他激动得声音抖,“母亲告诉我,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是用,但需要你的勇气和决心,你愿意付出吗?”
刘琮点点头,咬牙切齿道:“为了少妤,我愿赴汤蹈火。”
“好!”
蔡夫人缓缓道:“我虽是女流,但我也懂得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战胜的道理,我问过你父亲,他还没有把刘蔡联姻之事告诉璟儿,不知你们兄弟二人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刘琮慌忙摇头,“孩儿绝对没有说,我也感觉他似乎不知道那柄剑的含义。”
“那你大哥呢?”
蔡夫人又问道:“他有没有说?”
刘琮凝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想他也不会说,而且他这些天不在府中,去庞家补功课了。”
蔡夫人眯眼笑了起来,低声对刘琮道:“这段时间你父亲公务繁忙,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你要想办法把那柄玄麟剑弄到手,我就装作误解,直接替你去蔡家求亲,这样就算你父亲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错就错。”
“可是弄不到呢?”刘琮担忧地问道。
“没用的东西,连一柄剑都弄不到,你还想娶少妤吗?你自己说过要赴汤蹈火,我可没有逼你。”
刘琮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娶到少妤,他宁可受父亲责罚
蔡瑁确实要比蒯越迟钝一点,直到刘表把刘备军安置进了东兵营,蔡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刘表并不信任刘备,也在提防着他,这让蔡瑁一颗心落下。
一个多月来,蔡瑁跟随刘表南下荆南和交州牧张津作战,也是昨天才返回襄阳,刘表准他在家中休息天。
不过虽说是在家中休息,但官房中也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蔡瑁职务是军师,职责主要负责处理军中的大小事务,大至军队调动,布兵作战,小至军资粮草,打造兵船,招募士卒等等。
按照流程,一些事务必须要先经他批阅,然后再转呈刘表最后决定,如果他休息,很多事情就会耽误下来,所以他性把公务都带回家中处理。
中午时分,蔡瑁正在书房内忙碌地批阅牒,国时期,官方书已经开始大量使用麻纸,襄阳也不例外,襄阳还有一座官办的造纸工坊,每年给官府提供大量的纸张。
这时,一份江夏郡黄祖送来的紧急军报引起了蔡瑁的注意,驻扎在阳新县一带的张武、陈孙两将有勾结江东嫌疑,这让蔡瑁生出一身冷汗。
张武和陈孙手下有一万余军队,又是荆州本地人,如果他们真的勾结江东,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他必须立刻禀报刘表。
蔡瑁起身刚要去府衙,妻庞氏却出现在门口,“老爷,小妹来了,说有重要事情找你。”
蔡瑁有一姊一妹,长姊嫁给了黄氏家族的黄承彦,生一女黄月英,今年已有十五岁,小妹便是嫁给刘表的蔡夫人。
听说蔡夫人来了,蔡瑁暂时放弃了找刘表,先来到后宅,蔡夫人在房间里闷卧了一个多月,也想出门走走,先便来到娘家。
暖房里,蔡夫人正和侄女蔡少妤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她的姻缘。
“姑姑,我见过那个刘璟了。”
蔡夫人立刻心切问道:“你怎么见到他,是他来找你了吗?”
蔡夫人很担心刘璟知道联姻之事,更怕他主动提出要娶蔡家之女,有丈夫替他撑腰,事情就麻烦了。
蔡少妤摇摇头,愤恨道:“就是上次,大概一个月前,我来探望姑母,在东院遇到他,他长得好粗鲁,姑姑,我死也不要嫁他。”
蔡夫人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既然你不愿意嫁他,姑姑当然不会让你伤心,放心吧!有姑姑在,保证让你嫁给自己喜欢的情郎,不过这情郎是谁?是哥哥呢,还是弟弟?”
蔡少妤脸胀得通红,背过身去,忸怩万分说:“姑姑又来欺负我了,人家哪有喜欢的情郎,没有的,姑姑别乱猜。”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琦哥哥。”
“才不是,我我谁也不喜欢。”
就在这时,院里有侍女禀报:“老爷夫人来了!”
蔡少妤听说父亲来了,吓得她连忙从后门慌慌张张跑了,片刻,门帘外传来蔡瑁的声音,“小妹,愚兄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门帘一掀,蔡瑁和妻庞氏走进了房间,蔡瑁见妹妹脸色红润,便微微笑道:“看来调养得不错,已经完全恢复了。”
“让大哥笑话了,坐下吧!大嫂也坐下。”
蔡夫人虽然是蔡瑁之妹,但她毕竟是荆州主母,身份高贵,蔡瑁也不能在她面前摆兄长的架,甚至还要有一点以下仰上的敬重。
蔡瑁妻庞氏借口给他们煎茶,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蔡夫人这才缓缓道:“今天我过来,是为刘蔡两家联姻之事而来,昨晚,景升把这件事交给我,他的意思是让侄刘璟娶少妤,我想先问问兄长的态。”
说完她注视着蔡瑁的眼睛,她心中有定计,这件事必须按照她的思走,就算兄长答应也不行,她绝不容许克死自己孩儿的刘璟娶蔡家之女。
蔡瑁叹了口气道:“蔡刘联姻事关蔡家的前途命运,甚至事关荆襄的未来,坦率地说,如果景升一定要用侄来和蔡家联姻,那这门婚姻就没有意义了,我也只能回绝。”
“可是你回绝了景升,那刘蔡两家联姻就不可能了,或许就会变成刘蒯联姻、刘庞联姻,甚至刘黄联姻,惟独没有刘蔡,这个后果兄长考虑过吗?”
蔡夫人就是在含蓄地提醒兄长,不要得罪刘表,回绝肯定不行,必须要按照她的思走。
“这”蔡瑁一时语塞,妹妹的一席话像刀一样戳在他心上,让他顿时泄气了。
半晌,他才叹气道:“我怎么也不明白景升为何要用侄来和蔡家联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蔡夫人冷笑道。
蔡瑁摇摇头,“我是真不明白。”
“那好,我就告诉你,如果景升的妻不是我,是姓蒯或者姓庞,那么他一定会让长来迎娶蔡家之女,现在既已娶蔡妻,怎能再娶蔡媳,你明白了吗?”
其实蔡瑁也知道,刘碑所以不肯让儿娶蔡家之女,就是担心蔡家一家坐大,不利于荆襄几大势力间的利益平衡,只是这句话要从更了解刘表的妹妹口中说出,他才能死心。
蔡瑁心中沮丧之,他既不能得罪刘表,可又不想把女儿嫁给刘表偏侄,这可怎么办?
蔡夫人瞥了一眼兄长,见他一脸为难,心中便按忖,‘看样,可以提出条件了。’
“假如我能说服景升同意儿娶少妤,那我希望是次琮儿娶少妤,大哥能同意吗?”
蔡夫人知道兄长其实是想把女儿少妤嫁给长刘琦,毕竟嫡长先立,这样少妤将来就会是荆州主母。
但蔡夫人不喜欢刘琦,她更喜欢刘琮,她一直便想立刘琮为荆州之主。
可是光凭她的力量还很难办到,如果蔡家肯支持她改立刘琮为嫡,那把握就大多了。
所以,蔡夫人先便是说服蔡瑁改变心意,支持蔡家和刘琮联姻。
一旦了联姻,蔡家就没有了选择,只能支持刘琮为荆州之主。
这就是蔡夫人的如意算盘,她真正的目的是要立刘琮为荆州之主,而婚姻不过是个手段,她要利用这次婚姻危机,先迫使蔡家同意,把少妤嫁给刘琮。
蔡瑁没有回答蔡夫人的话,蔡瑁毕竟是荆州的军师,自有他的见识,他不喜欢刘琮,那孩刻薄、自私,远不如刘琦宽厚,识能力也差刘琦远,让刘琮为荆州之主,恐怕会毁了荆州的基业。
蔡夫人明白兄长的心思,又淡淡一笑,“立一个昏庸者为荆州之主,荆州不就变成了蔡家的荆州么?”
汉朝尚武之风源自于春秋战国,汉朝男几乎人人佩剑带刀,尤其是剑,自古就有‘君武备’之誉。
配剑之风日盛,必然会有剑练武的专门场所出现,东汉以后,春秋战国时代十分兴盛的剑馆由此再次兴起。
名为剑馆,自然是以剑为主,剑以修身,剑以健体,不过那只是刚开始,从古至今,任何规矩只要时间久了,都会变味,就像储藏不好的酒一样,年头久了,并不是变得醇厚,而是会变酸。
刚开始朝廷规矩很严,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剑馆剑,只能是公卿弟和名望士人才有这个资格,朝廷也要防止侠以武犯禁,防止普通庶民练武造反。
但汉末天下大乱,军阀割据,为了招收骁勇之士,各地便逐渐放开了对剑馆招徒的限制,普通庶民也能进剑馆习武艺,也不再是剑,搏杀格斗,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
尤其在乱世,武可以自保,连读书士也是武兼,稍有家产的普通庶民更是把弟送进剑馆艺保命,这便使得民间剑馆得以兴盛,在襄阳和樊城的剑馆就有不少,足有近十家之多。
不过剑馆虽多,但大多良莠不齐,多者有生徒数人,少者只有四五人,也有些会几斤笨力气的骗,打着授武之名开剑馆骗取钱财。
在城东的白槐巷内坐落着襄阳城最大的剑馆,占地约二十余亩,名叫试剑堂,实际上就是蔡家开设的私人剑馆,专门培养骁勇之士。
试剑堂的生徒约两余名,除了四十几名蔡家弟外,其余都是蔡家从各地挑选而来的勇武少年,经过十年的苦练,这些少年长大后都将成为蔡家的骨干曲部家将。
下午时分,刘琮快步走进了试剑堂,刘琮毕竟是荆州主公之,地位崇高,他穿越门廊,沿途引来了生徒们一片恭敬的态。
刘琮也是在试剑堂剑,剑近八年,倒也到一点剑术。
这次母亲逼他夺回玄麟剑,他不敢出面抢夺,怕被父亲责罚,所以他只能请人帮忙。
“二郎,你怎么来了?”
旁边便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声音闷响,仿佛打雷一般,刘琮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他回头干笑两声,“老虎,你怎么今天也在剑馆?”
从旁边冲过来一名又高又胖的年轻男,身材足有八尺四,体格庞大,俨如半截黑塔。
此人也是刘碑侄,不过他是从侄,从侄也就是刘表叔父的孙,比起刘璟的血缘,要稍微隔了一层。
他名叫刘虎,今年十八岁,从小便和兄长刘磬来荆州投靠叔父,刘磬,他练武,虽然两膀有千斤之力,不过头脑却十分愚笨,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一天到晚,脸上就挂着傻笑。
刘虎像只大青蛙似的跳过来,一把抱住刘琮,像小孩似得把他抱在空中,大笑道:“二郎,我们练剑去。”
刘琮最恨之事就是每次刘虎把自己抱在半空,然后一跑去剑馆,偏偏他力大无穷,挣脱不掉,一被人笑话,自己丢尽了脸,已经警告他无数次,他就是记不住。
今天刘琮有要紧事,他心中一急,喊道:“老虎,我有好事告诉你。”
“好事?”
刘虎嘴一咧,手松开了,刘琮顿时从空中落下,险些摔个跟头,刘虎一把拉住他胳膊,“快说,有啥好事?”
刘琮的胳膊都快被被捏断了,他忍住疼痛道:“你有个堂弟来了,你见到没有?”
刘虎挠挠头,他好像听兄长说过,是有个堂弟来了,但名字他记不住,只记住一口井。
“你是说刘井来了?”
“对,就是他,他到处找人比武,你快去吧!”
刘虎最喜欢就是和人比武,只是他下手没轻没重,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比武了,使他有点高手寂寞之感。
听说新来的堂弟在找人比武,他顿时心花怒放,‘哈!’地大叫一声,转身便向大门跑去。
刘琮见他走远,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身向主堂走去
在试剑堂的主堂上,数十名生徒正在较量剑术,一片喝喊之声,数十人围坐一圈,中间两名生徒正手执钝剑较量。
刘琮的目光落在为的一名高个少年身上,此人名叫蔡进,是蔡瑁族侄,今年也是十六岁,是蔡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蔡进身高七尺六,长得膀大腰圆,能使一把十斤重的长刀,他虽在剑馆艺,但实际上他是聘之徒,去年曾参与过对曹军的南阳之战,勉强算得上一名少年战将。
更重要是,蔡进不仅武艺高强,头脑也不错,读书,算得上是武双全,深得家主蔡瑁的器重。
蔡进在试剑堂其实也是半师半徒,一方面他和师弟们一起练武艺,另一方面他也要负责教授年幼的蔡家弟们。
两支钝剑在空中相撞,火星四溅,蔡进大喝一声,长剑一绞,另一名少年的剑顿时脱手而飞,吓得周围观战的一群少年一片惊呼,纷纷起身躲闪半空中落下的剑。
“我怎么告诉你们的,要猛似孟贲,捷如庆忌,看看你们,一个个软软绵绵,哪有半点孟贲庆忌的样?”
蔡进怒视众人一圈,长剑一挥,厉声喝道:“下一个!”
半天没有人敢上前,这时,蔡进看见了门口的刘琮,重重哼一声,“自己练习,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抽查,胆敢偷懒,我严惩不殆!”
他丢下剑,快步向刘琮走来,神情也变成了笑脸,“二郎,好事成了没有?”
他指的就是玄麟剑之事,他和刘琮关系好,很清楚刘琮的心思。
刘琮叹了口气,狠道:“用刀换他不肯,让他来剑馆也不肯,看来只有来硬”
不等刘琮说完,蔡进便摆手打断了他话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二郎跟我来。”
蔡进把刘琮领到后院的一间屋里,这里是他的练剑房,他得到聘真传,也知道武艺的深奥之处是要用心去体会,蔡进便是在这间屋里体会剑术的精微。
两人坐了下来,蔡进便问道:“他为什么不肯来剑馆?”
其实蔡进对刘琮以刀换剑的想法并不赞成,毕竟那是州牧所赐之剑,刘璟怎么可能轻易换给刘琮。
而提出让刘璟来剑馆便是蔡进的主意,因为从年前起便有一条不成的比剑规矩,双方比剑,输者需要把自己的佩剑作为败礼献给胜者。
只要刘璟来剑馆,他的剑就肯定会留下,不过他不肯来,蔡进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上门送剑书吧!
约人比剑,上门送书,这从汉初以来的传统做法,蔡进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给一个没怎么练武的新人送书,这合适吗?
倒不是担心欺负弱者,也不是因为刘璟是刘碑侄,而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蔡进从十二岁开始便被誉为荆襄少年第一高手,既然是高手,又岂能随意和人比武。
这就像后世当领导,当领导的第一要务,并不是需要懂业务,而是要会摆架。
蔡进很看重自己的名声,他已经不屑于和少年进行比剑了,让他为一柄剑和刘璟比武,那会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刘琮也不能得罪,他想了想便道:“这样,我让蔡宏和他比剑,蔡宏也是剑堂高手,一样可以替你夺下玄麟剑,你看如何?”
刘琮摇了摇头,“刘璟的武艺也不低,我亲眼见他一刀劈断了大碗口粗的树干,而且那只是一把普通刀,你想想吧!”
蔡进眉头一皱,刘璟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他心中的轻视之意顿时去了几分,沉吟一下道:“好吧!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
蔡进之所以比较慎重,是因为这场比剑关系到玄麟剑的归属,也牵涉到刘碑侄,他不敢任性妄为,必须要向家主请示
书房里,蔡瑁听完蔡进的禀报,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个刘琮为了一把玄麟剑,不惜让外人来对付自己的族弟,这种人若为荆襄之主,必然是孤家寡人。
“家主,侄儿不知该不该答应刘琮,请家主明示。”
蔡瑁沉思一下,起身道:“你跟我来吧!”
他带着蔡进向后院走去,一直走到老家主蔡训修行的院前,在院墙外便可以看见蔡训在院角的一畦菜地里翻松土壤。
蔡瑁让蔡进在院外等着,他进了院,上前跪拜行礼,“二叔,侄儿有事要烦扰祖父。”
蔡训看了他一眼,缓缓问道:“有什么事?”
蔡瑁便将妹妹所说之言一一叙述一遍,又道:“侄儿也考虑过,如果蔡家押注刘琮,更符合家族的利益,侄儿也想把少妤许给刘琮。”
半晌,蔡训才缓缓道:“我上次就说过,只要是刘碑,长幼无妨,既然你是家主,具体是刘琦还是刘琮,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也要尊重州牧夫人的意见,她可是我们蔡家的关键人物。”
“是!侄儿明白了。”
蔡瑁理解了叔父的意思,叔父的意思就是可以选择支持刘琮,停一下他又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请示叔父。”
第29章 一简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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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训瞥了一眼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蔡进,蔡进是他的亲孙,他一向十分疼爱,便笑道:“和进儿有关吗?”
“是和他有点关系。【阅读网】”
蔡瑁回头一招手,蔡进连忙走进院,跪下砰砰磕了个头,“孙儿蔡进,叩见祖父!”
蔡训呵呵一笑,“你是不是闯什么大祸了,你叔父跑来向我告你的状。”
“孙儿没有闯祸,因为琮二公请我替他做一件事,孙儿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自答应。”
蔡进也将玄麟剑之事一一向祖父禀报了,蔡训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对蔡瑁道:“这点小事也要问我吗?”
蔡瑁慌忙道:“因为侄儿总觉得这个刘璟非同寻常,他和刘备的关系好,而且景升又将玄麟剑给了他,这里面大有深意,过不了几年,这个刘璟就会成人,得到景升的重用,我很担心刘备会通过他渗透进荆州,甚至他会成为荆州之主,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了,蔡瑁想借这次机会铲除刘璟这个潜在的威胁,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蔡训用小锄头慢慢翻松土地,捏碎结块的泥土,良久,他才缓缓道:“毕竟是刘景升之侄,不要过份了。”
刘璟的小院里,蒙叔坐在井边的一只小胡凳上,一边洗碗,一边无可奈何地望着院里兴奋得嗷嗷直叫的刘虎,这个大傻瓜像青蛙一样跳进院,叫嚷要找公比剑。
好歹也是兄长,稍微寒暄几句,问候一下兄弟,再谈比剑也不迟啊!就算不会寒暄,不会问候,那最起码总得让公知道你谁,也没有,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要比剑,若不是自己认识他,这还以为这是强盗入户呢!
不过公似乎很愿意和这个傻大个比剑,两人没有说一句兄弟间的感情话,便动手了。
刘虎用的是一把钝剑,长至少有五尺,重二十斤,尽管是钝剑,可若砸在人头上,也一样要出人命。
“好剑法,再吃老虎一剑!”
刘虎声音都喊得嘶哑了,兴奋异常,很久没有人和他这样比剑,他就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手中大铁剑劈头盖脸向刘璟砍去。
而对于刘璟而言,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陪练对手,他需要这样力大剑猛的敌手,正好可以给他试验落凤功法的效果。
刘虎的大铁剑就俨如惊涛骇浪一般,舞得不透风雨,剑术确实不错,而刘璟就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不管大浪怎么肆虐,他就在漂浮在海面上,始终不沉。
他也一剑剑劈出去,又像刀又似剑,用各种精妙的力量化解刘虎的攻势,偶然一剑挥出,却快得令刘虎手忙脚乱。
斗了足足一个时辰,刘虎终于筋疲力尽,他将剑一扔,双腿一伸,箕坐在地上呼呼喘气,“不打了,不打了,真他娘的过瘾啊!”
刘璟也着实有点疲惫了,他收剑回鞘,坐在刘虎身旁笑眯眯道:“虎兄厉害啊!这次比武算我输了。”
刘虎虽然被称为武痴,很多事情他心里明白,他一竖大拇指赞道:“是你赢了,不知有几次机会可以杀死我,你都手下留情,不像那个蔡犊,心狠手辣。”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一名家人,躬身禀报:“璟公,府门外有人找。”
刘府门外的台阶上,等候着两名身材瘦高的少年,两人皆表情严肃,其中一人手执一只黑色竹简,这两人是蔡家的一对兄弟,一人叫蔡宏,一人叫蔡远,奉蔡进之命来给刘璟下战书。
汉朝比剑之风源远流长,在汉墓画像砖石中,比武是画像中的重要主题之一,其中又以比剑的画像最多。
无论士庶,好武者众,皆以比武来见高下,君也喜欢比武试剑,汉朝邀人比剑,可以正式,也可以非正式,像几个朋友聚会,兴之所来,拔剑而起,互相比斗,这就是一种非正式的娱乐方式。
但也有名气大者,想通过比剑来一决高下,这就需要正式邀请,择定日期,选公正之人做中,两人一战定名望。
也可以缓战,拖延一年两年,等剑术精纯后再迎战,君之战,可等十年,缓战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守信。
甚至还可以避战,也就是直接认输,不过这种方式一般人不会采用,比剑败北,输的是技,但并不输人,如果直接认输,那就是输人了。
今天蔡进就属于正式邀战,蔡宏手执的黑色竹简,就是战简,这时,刘璟和刘虎从府中快步走了出来,蔡宏上前行一礼,“可是璟公?”
刘璟不知生了什么事,点了点头,“我是!”
蔡宏将战简奉上,朗声道:“襄阳蔡进闻公剑术高妙,愿意以剑会友,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蔡进恭候公大驾。”
刘璟愣住了,蔡进这个名字他刚才听刘虎提起过,怎么会莫名其妙邀请自己比武?
旁边刘虎却脸色惨白,连忙将刘璟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个蔡进是蔡瑁之侄,聘之徒,心狠手辣,在少年一辈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你可以缓一缓,推到两年再战。”
刘璟听说是聘之徒,心中顿时有了兴趣,笑道:“如果我想应战,怎么办?”
刘虎注视着刘璟,见他并非开玩笑,只得苦笑一声,“你若想应战,接下战简就是了。”
刘璟走上前接下了战简,微微一笑,“请转告蔡公,我愿意与他以剑会友。”
蔡宏大喜,“那就说定了,后日巳时正,城北试剑台。”
“一言为定!”
次日一早,刘璟又来到东军营,守营的士兵都认识他,纷纷笑道:“璟公是来找赵将军吗?”
“正是!赵将军在不在?”
“公请稍候!”
士兵奔进大营禀报,不多时,赵云快步迎了出来,老远便笑道:“我正在想,你应该会来找我,果然来了。”
刘璟愕然,“兄长知道我要来?”
赵云点点头,笑眯眯道:“你和蔡瑁之侄比剑之事已传遍全城,我怎么会不知道?”
刘璟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不知已,不知彼,心中着实没底,想来兄长这里再临阵磨磨枪。”
赵云哈哈大笑,揽着他肩膀向大营内走去。
“兄长的伤了吗?”
赵云甩甩胳膊,笑道:“完全康复了,一点没有影响。”
刘璟一颗心放下,他就害怕箭伤影响到赵云的武功,没有影响,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来到操练场,赵云随手拾起一把刀,扔给刘璟,“我们再来!”
“可是我和对方约好是比剑。”
赵云摇摇头,神情肃然道:“不要拘泥于兵器,刀就是剑,剑就是刀,随心而用。”
这句话刘璟有些领悟了,赵云武艺的精髓并不在兵器,而在于力量,他缓缓举刀,目光凝视赵云,力量蓄而不。
赵云见刘璟完全没有了上次那种野豹般的杀气,变得含而不露,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自己这个兄弟真是奇才啊!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能杀气收敛,当年他用了两个月才办到。
他心中大为赞赏,可惜主公不准自己收徒,否则有这样的徒弟,也令他心满意足了。
“来吧!”
赵云低声喝令一声,刘璟骤然作,如闪电般杀至,浑身劲力运于刀刃,迎面一刀劈去,‘呜!’刮出一道劲风。
连赵云都感觉到刀锋袭面的冷刺,这一刀不好接,他暗叫一声好,竟后退一步,刀斜劈而上,只见‘咔!’一声,一股大力推来,刘璟腾腾后退两步,竟稳住了,刀也没有脱手。
“不错,进步很大!”
赵云又是一刀横劈而至,和上次的招数完全一样,但这一次,在刘璟眼中,赵云的刀仿佛变慢了,他已经很明显地看见赵云刀势加的轨迹,他的刀也同样加,又一声刺耳的响声,两刀相击,他竟架住赵云必杀一招。
赵云眼中也露出惊愕之色,不可能啊!才一个月,他怎么能办得到?
心中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赵云大喝一声,“飞!”转劈为绞,单臂较力,巨大的力量使刘璟的刀脱手而飞,赵云一脚扫来,将他踢出一丈多远。
刘璟慢慢坐起,心中充满了沮丧,赵云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笑道:“是不是觉得差得远?”
刘璟默默点了点头,他苦练了一个月,感觉已经掌握了一点刀法的精髓,心中十分自信,没想到还是败得这么惨,他长长叹了口气。
赵云笑了笑又道:“你的刀法进展神,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你可以抵挡我五个回合。”
“可是我只挡住了你一个回合。”刘璟苦笑一声。
“原因呢?”
赵云凝视着刘璟眼睛道:“你明明可以和我较量五个回合,为什么只斗了一个回合就败了,原因在哪里?”
刘璟想了想,“我觉得是败在力量上,我的力量弱了。”
“正是这样,你一剑只有十斤的力量,而我却是一二十斤的力量,差了四倍,你怎么能抵挡得住?”
“那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力量呢?”刘璟满脸期盼地望着赵云。
赵云微微一笑,“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是要应对明天的比剑,我可不希望你败在聘的徒弟手中。”
他一拍刘璟后背,大声喝令:“起来!”
刘璟一跃而起,举刀在手,目光锐利地盯住赵云,大喝一声,凌厉地一刀劈去
蔡氏剑馆后院的静室里,蔡进双手握着一柄锋利的环刀,全神贯注地盯住眼前一架木制假人,他显得有些紧张,手在微微抖。
明天就是比剑的时间,他没想到蔡家刻意宣传,沸沸扬扬,已闹得满城皆知,使一次小小的比剑,变成了一件满城关注的大事。
蔡进明白家主的用意,比剑受伤是很正常之事,只要自己在光明正大的比剑中伤了刘璟,刘表也无话可说。
可这样一来,蔡进便感觉自己肩头背负了巨大的压力,如果明天他输了怎么办?他多年积攒的名声,他的荆襄第一少年高手,都将毁于一旦。
蔡进只觉口唇干,眼前的木头人仿佛变成了铁铸,这一刀他竟砍不下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如果你的手再抖,就去认输吧!别比什么剑了。”
蔡进低下头,转身跪下,“师父!”
在门口出现了一名十岁左右的男,身材瘦高,两肩宽阔有力,一对目光尤其凌厉,仿佛看穿了蔡进的心思。
此人便是中郎将聘,荆州名将,奉刘碑命镇守樊城和新野,为人严厉正大,廉洁自律,在荆州军中有威望,他同时也是蔡进的师父。
聘慢慢走上前,冷笑一声,“你是担心败了影响自己名声吗?”
“是!”蔡进不敢抬头,低声应道。
“我就不懂了,你有什么名声?是天下第一猛将,和吕布齐名,还是关张赵云这样的天下名将,你给我说说,你是什么名声?”
蔡进羞愧得满脸通红,他明白师父的讥讽,他这个荆襄第一少年高手算什么呢?
聘脸上的严厉之色消退,又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语气变得轻柔起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荆襄第一少年高手的称号是你十二岁时得到的吧!”
“是!徒儿十二岁时,连败七个剑馆的十余人,赢得这个称号。”
“可现在你已经十六岁了,难道你还想顶着这个称号到二十岁吗?”
聘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蔡进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师父的苦心,他如果自己不抛弃这个少年高手的称号,那他永远也无法成人。
“徒儿明白了,徒儿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无名小将,徒儿会一步步成为荆州名将,和师父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汉。”
聘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徒儿很明白事理,没有让他失望,他又道:“知己知彼,才能战胜,这个刘璟武功底细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他跟赵云武。”
蔡进惊愕异常,“他是赵云的徒弟?”
“他不是赵云的徒弟,他和赵云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得到赵云的指点,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赵云同意他和你比剑,就说明这个刘璟也有过人之处,你不可有半点轻敌。”
说到这里,聘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期盼,他按住蔡进肩膀,凝视着他眼睛缓缓道:“我希望你能战胜他,让赵云明白,荆州也并非无人。”
“徒儿明白了!”
蔡进站起身,也变得冷静下来,双手高高举起刀,聚劲于手臂,霍地一刀劈出,‘咔嚓!’一声,木头人被锋利的战刀一劈两段
剑台位于襄阳城西北紧靠城墙处,这里是名士剑客们的比剑之所,剑台占地足有数十亩,高两丈,外形就像金字塔底座,台上宽敞而平整,大小相当于后世个篮球场。
约定的时间是巳时正,也就是上午十点正,经过蔡家的刻意宣传,刘璟和蔡进比剑的消息早已传遍了襄阳城,引来了无数人的兴趣,天还不亮,便陆陆续续有好事者赶来看热闹。
此时在剑台两边早已挤满了数千人,大多是在荆襄求的士和各家剑馆生徒,不仅如此,剑台四周的树上也攀满了看热闹的人。
在剑台正北面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十几张坐席,给荆州的一些名望人士就坐,刘表和蔡瑁并没有来,荆州所有官中,就只来了蒯越一人,蒯越也是好剑之人,他是以私人身份来观赏这次比剑。
另外刘琮也来了,还有十几名荆州武将,包括聘在内,刘备方面也来了两人,却是孙乾和糜芳,两人也是以私人身份而来。
蔡家弟来了十余人,几乎都是蔡氏剑馆生徒,集中站在西北角上,最前面一名少女便是这次比剑的幕后主角蔡少妤。
她身穿淡绿襦衣,下着绛红褶边长裙,腰束银绸带,头绾双罗髻,容颜俏丽,但一双眼睛却十分冰冷,斜睨着远处的刘璟,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屑。
族兄蔡进一直是她所崇拜的剑术高手,在她心目中堪称完人,那个粗鲁的家伙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要和自己族兄比剑,等会儿看他如何颜面扫尽,看他还敢拿着玄麟剑,他以为拥有玄麟剑,自己就会嫁给他吗?做梦吧!
刘琮就坐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蔡少妤,此时他心中比谁都紧张,这件事是他先挑起,他本来只想约上五人,在城外荒野中,低调地比一场剑,然后玄麟便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手中,刘璟碍着面,也不会吭声。
可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竟然满城皆知,成千上万人到场观战,连蒯越、王威以及黄忠等人也来了,父亲自然也知晓了,这样一来,他就算拿到玄麟剑又有什么意义?
刘琮从小就喜欢蔡少妤,早把她当做是自己未来的妻,原以为郎情妾意,姻缘天成,却没有想到父亲并不想娶少妤为媳,令刘琮心中难受万分。
刘琮不由又偷偷向蔡少妤望去,见佳人俏丽,丰姿卓约,他心中愈加失落,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又悔又恼,真不该出这个比剑的馊主意。
在坐席正中放着一张小几,两旁各坐一人,左边是都尉王威,右面则是中郎将黄忠。
王威是刘表亲卫军统帅,是刘表的心腹之将,王威对刘币心耿耿,在荆州地位很高,甚至过黄忠。
黄忠也是荆州名将,他出身荆州四大家族中的黄氏家族,不过黄氏家族分为两支,一支在江夏,以江夏守黄祖为代表,另一支在南阳,以名士黄承彦为代表,黄忠就属于南阳黄氏。
黄忠从二十余岁从军,至今已经十余年,年已五十余岁,依旧默默无闻,主要是受到蔡瑁的压制,使他虽然出任中郎将,却一直没有得到刘表的重用。
不过他在军中威望很高,这次便是由他和王威来担任中间人。
“王将军,我有点奇怪,不过是两个孩比剑,这么引来这么大的动静,有必要吗?”黄忠紧皱着眉头对王威低声道。
王威不露声色地冷笑一声,“汉升,是有人想把事情闹大,你难道没有现吗?”
黄忠似乎有点醒悟,回头看了一群蔡氏弟,他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来了十几名蔡家弟,但蔡家长辈却一个没来。
黄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着实不明白蔡家为什么重视这次比剑,就算重视,也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
这时,王威看了看沙漏,马上要到时辰了,便对黄忠道:“准备开始吧!”
黄忠点点头,拾起小银锤敲了一下几案上的铜钟,‘当!’一声脆响,比剑司仪大声喊道:“时辰将到,剑手准备了!”
两名比剑的主角都已到了,蔡进双手执长剑,站在五丈外,将剑身紧贴额头,目光犀利地注视着刘璟,杀机凛冽。
刘璟却在慢慢后退,感受脚下的秋草和土地,他霍然拔剑,向四周劈出剑,感受风对剑的影响,他闭上眼睛,用心来感受剑台的方位。
这是他练习赵云的落凤功法后才渐渐意识到的精微之处,只有这样,他出的力量才能捏拿得分毫不差。
坐席上聘脸色微变,他是剑术行家,他见刘璟竟然在体会风和脚感,这不是一般剑手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拥有精微剑术的人,才会去考虑这种细节。
他心中顿时担心起来,这个刘璟明显是强劲的对手,他只希望徒儿蔡进千万不要轻敌。
“汉升,开始吧!”王威小声地提醒黄忠。
黄忠却有点走神了,他轻捋长须,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刘璟,他感觉这孩有点怪异,面对蔡进凛冽的杀机,他却从容不迫,看不到一点紧张,也没有一丝杀气,就仿佛他是第一次和人比剑。
但黄忠已有数十年的军旅生涯,眼光何等老到,他看出刘璟一举一动都非常有章法,绝不是新手,倒像是一个身经战的战士,此人竟能收敛杀气,黄忠心中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汉升,时辰到了,开始吧!”王威再次提醒他。
黄忠这一次听见了,他点点头,用小银锤重重向铜钟敲去,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响,司仪高声大喊:“比剑开始!”
四周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数千双兴奋的眼睛盯住了场中的两名少年剑手。
第30章 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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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将剑鞘远远扔开,横剑于胸,玄麟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光。【全文字阅读】
他的眼睛俨如猫眼,在阳光照射下,瞳孔缩成一线,原本平淡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在寻找蔡进的弱点,蔡进不是赵云,赵云没有弱点,也没有破绽,他只能自己制造。
而蔡进的弱点却很明显,从走上剑台,刘璟便注意到蔡进是左手按住剑柄,这是个习惯动作,但现在他却是右手执剑,而且刘虎也告诉自己,蔡进是右手剑。
但细节却不会欺骗刘璟的眼睛,刚才蔡进双手握剑时,左手姿势要比右手更舒展,而且他左手手指显得更加修长有力,从这些细节,刘璟便敏锐地判断出,蔡进实际上是左手剑,右手剑不过是迷惑。
如果是这样,蔡进的破绽应该在右边,不过虽然看到了蔡进的弱点,但要抓住机会,却并不容易,他先要化解蔡进凌厉的攻势。
蔡进大喝一声,骤然动,疾奔前冲,分心便是一剑刺去,快,只见亮光一闪,剑势疾快如电,直刺刘璟心窝。
四周一片惊呼,只听见刘虎的破锣声大喊:“璟弟当心!”
刘璟心中也有点动怒了,自己和蔡家无冤无仇,上来就是死剑,这么心狠手毒,他是想要自己命吗?
他不再犹豫,长剑出手,玄麟剑寒光闪过,后先至,‘当!’一声巨响,这一剑正劈砍在对方的剑刃上,他这是把剑当成了刀,这一剑劈得蔡进手臂都麻掉了,虎口震开,剑险些脱手而出。
蔡进暗叫不妙,向后纵身要跳开,怎奈他前冲的惯性一时收不住,使他身影滞涩了一下,慢了一步,刘璟的左脚横扫而至,这却是后世的跆拳道,跆拳道只是一个架,关键是灌注了赵云秘笈中聚劲的威力。
这一脚简单干净,力道却又强悍之,准确地踢在蔡进的右肋上,右边正是蔡进的弱点,他躲闪不及,闷叫一声,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五六步。
刘璟却没有追赶,长剑一划,又守如泰山,蔡进羞得满脸通红,尽管师父再吩咐他不要轻敌,但他还是有了小心思,依然使用力量稍弱的右手剑,企图欺骗刘璟,却没有想到刘璟力量大,险些让他一剑败北。
他这才明白师父告诫过他的话,‘剑以王道胜人,若重于诡道,必自取其辱。’
如果一开始他就用左手剑,就不会这样险些一剑败北了,不过对手居然用脚,踢得他肋骨都差点断了,钻心疼痛使他站立不稳,对方这是不是违规了?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人叫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在这个剑台上不知有过多少场比剑,还从见过用脚来踢人,这个怎么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中间人席位望去。
王威有些为难,剑道比武只能用剑决胜负,虽然没有规定不能用脚,但年规矩都是这样,也没有见谁违反过,所以他事先没有宣布。
这怎么算呢?王威向黄忠望去,“汉升,你看这是不是要警告一下?”
不等黄忠开口,后面聘却冷冷道:“两军对阵,以杀敌为目标,难道沙场上还要给敌人立规矩不成?”
聘心中对蔡进也为不满,自己再叮嘱他不要轻敌,他居然还要用右手剑,自作聪明,险些一剑败北。
这也是聘对蔡进的失望之处,蔡进尽管各方面都很出众,但他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的骄傲自负,那是他世家骨里带来的弱点,这个弱点足以使他成不了大器。
聘也很希望刘璟这一脚将蔡进踢醒。
黄忠点点头,“既然将军也这样认为,那比剑继续!”
‘当!’他又敲了一记铜钟,司仪大喊:“比剑继续!”
四周数千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原来用脚踢也可以。
此时聘也现了刘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现这孩不像一个常年居于深院的官宦弟,倒像一个身经战的士兵,目光之敏锐,竟然能一眼看出蔡进的弱点在右侧,令他聘都自愧不如。
他感觉这一战蔡进恐怕凶多吉少了
蔡进已经稳定下来,他把剑交到左手,恢复了他最厉害的左手剑,此时他再也不敢有一丝大意,采用守势,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刘璟的一举一动。
刘璟同样也采用了守势,以剑为刀,长剑向下斜横,这就是赵云那一招,封住了对方所有的进攻线。
两人就像变成了石雕,一动不动,都在等待对方的进攻,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经一炷香,但双方依然不动,仿佛两个老僧坐定。
四周开始有些不耐烦,越来越嘈杂,窃窃私语声响声一片,蔡少妤也忍不住对族兄蔡宏道:“这个刘璟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居然用脚踢人,真恨不得哥一剑宰了他,哥还在等什么?”
蔡宏知道蔡进底细,他见蔡进居然恢复了左手剑,心中也有点担忧起来,苦笑一声道:“或许刚才那一脚踢得狠,哥需要时间恢复。”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四周喧哗声响成一片,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吼起来,“两坨狗屎,还比不比了?”
“不比就滚下去吧!”
叫骂声此起彼伏,忽然蔡进大吼一声,举剑疾奔,冲了上去,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兴奋地向蔡进望去,希望他这一剑能结束比武,但黄忠和聘却同时叹了口气,蔡进输了。
刘璟注视着越奔越近的蔡进,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沙场意志决战,这个蔡进还差得远呢!
蔡进终于忍耐不住,他聚集全身力量向刘璟迎头一剑劈去,就仿佛刘璟就是他练刀的木头人。
就在剑离刘璟头顶还有一尺,刘璟身体骤然向左旋转,躲过蔡进这迎头一剑,他的剑同时横劈而出,看似缓慢,却俨如失去了中间轨迹一样,瞬间便劈到蔡进右肋。
蔡进大吃一惊,身体急闪,但已经晚了,只见一道血光迸出,蔡进长剑脱手,捂住右肋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单膝跪倒在地。
刘璟用手轻轻抹去剑刃上的血迹,淡淡道:“你败了!”
四周鸦雀无声,聘疾奔而上,扶住了蔡进,他仔细查看一下蔡进伤势,微微松了口气,感激地对刘璟点点头,“多谢璟公手下留情。”
刘璟回头拾起剑鞘,收剑回鞘,司仪回头看了一眼黄忠和王威,见他们点点头,这才高喊一声,“比剑结束,刘璟胜!”
四周骤然爆出一片雷鸣般的喝彩声,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剑台,刘虎像个孩似的大喊大叫,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把衣服脱下,高高地扔上天空。
蔡家弟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地离开了剑台,蔡少妤回头其仇恨地盯了一眼刘璟,她心中比蔡进之败还要深感耻辱
比剑结束,人群开始散去,很多人都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向城内奔去,要将这场精彩的比剑传给更多的人。
刘璟在十几名少年的簇拥下,来到了王威和黄忠面前,比剑获胜,不仅仅是得到荣誉,还有其他奖励。
王威笑眯眯道:“我听镇南将军常常提到公,说璟公见识不凡,能观天下大势,没想到剑术也高,可谓武全才,是我荆襄未来的希望。”
刘璟连忙躬身道:“王将军过奖了,小浅薄,不敢受此厚望。”
旁边黄忠沉吟一下,好奇地问道:“我感觉璟公似乎实战经验很丰富,璟公上过战场,或者做过猎人吗?”
刘璟心中腾地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猎手经验竟然泄露了秘密,被黄忠这种眼光老辣的人看透了,如果被刘豹道,这可是要坏大事。
他连忙答道:“回黄老将军的话,刘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是喜欢思考,小时候也常常看军队训练,其实我武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
王威和黄忠都惊愕住了,他俩面面相觑,怎么可能才练武一个月?
这时旁边孙乾走了上来,呵呵笑道:“这个我可以证明,璟公确实只跟龙武一个月时间,连龙也一直赞叹,璟公是练武奇才。”
刘璟可能是自谦,但孙乾说出来却让人不得不信,王威大笑,“原来璟公是赵云将军的徒弟,难怪如此了得。”
他笑声中有点苦涩,本来的主公曾经提过,让自己收刘璟为徒,没想到被赵云抢先了。
孙乾摇了摇头,解释道:“本来赵将军是想收璟公为徒,但刘皇叔觉得要征询州牧的同意才行,所以只是指点武艺,并没有收徒。”
这句话却使黄忠心中一动,他捋须暗暗思忖,‘既然赵云未收徒,能不能自己收这孩为徒,也不至于平庸一生。’
黄忠早就注意刘璟了,他见刘璟身高八尺,双肩宽阔,长得脸型稍长,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仪表非凡,心中异常喜欢,这才是男儿雄姿。
黄忠心中有了想法,但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呵呵一笑,端起一包黄金,递给刘璟,“这是获胜者的奖励,六十两黄金,也是蒯公的心意,请收下吧!”
刘璟心中大喜,他囊中正羞涩,没想到竟然有六十两黄金的奖励,这简直让他喜出望外,他也不客气,接下了黄金袋囊,向蒯越长揖施礼,“多谢蒯公奖励!”
蒯越微微一笑,“公若谢我,就赏脸来我府上吃顿便饭,可好?”
“蒯公不嫌刘璟粗鲁,刘璟自当从命。”
“好!”
蒯越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不由欣然道:“那就定在今晚。”
他又对王威和黄忠道:“还烦请两位将军一起来作陪。”
王威和黄忠知道这只是客气话,两人连忙推辞有事,蒯越也不勉强,捋须对刘璟笑道:“今晚异扫榻以待公大驾!”
短短一个时辰,刘璟一剑战胜蔡进的消息便传遍了襄阳城,使这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一举成为襄阳城的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这场精彩的刘蔡大战。
汉末最重名声,这一战使刘璟声名鹊起,他成为了襄阳,乃至整个荆州都家喻户晓的少年英杰。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次蔡进败北,遭受打击最大的除了蔡家外,还有就是刘琮。
这场比剑一开始就是他的怂恿,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比剑到最后竟然越闹越大,更没有想到蔡进败了,成全了刘璟的名声。
但刘琮更害怕这件事的真相被蔡家捅出去,最后父亲若知道,那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刘琮心中既悔恨又害怕,比剑一结束,他便匆匆跑回家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躺在席上,头枕着手,望着屋顶胡思乱想,其实他更担心蔡夫人那一头,蔡夫人让他想办法把剑拿到手,现在让他怎么交代?
好在蔡夫人并不知比剑之事,否则他一回来,那些眼毒的丫鬟早告他状去了。
这两天刘琮为这柄剑的事情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躺了片刻,意识开始模糊,他要睡着了,可就在这时,院里传来贴身丫鬟彩云的声音,“公,璟公来了。”
“璟公,二公刚回来,你先请进来吧!我替你禀报。”
彩云的声音又脆又甜,就像黄鹂儿鸣唱,刘琮最喜欢听她的声音,可这会儿,刘琮就恨不得用块破布将她嘴塞上,心中哀求,拜托!彩云大姊,姑奶奶,能不能说我不在。
但求也没有用,彩云已经在敲书房门了,“公,开开门,有事情呢!”
刘琮万般无奈,只得答应道:“门没锁,你让他进来吧!”
事到如今,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门开了,刘璟走了进来,他也是刚刚回来,便先来找刘琮,倒不是找他麻烦,而是另有事情。
他见刘琮头有点乱,睡眼惺忪,便拱手笑道:“打扰琮兄休息了。”
刘琮心中愣住了,刘璟竟然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比剑之事和自己有关吗?
刘琮心中顿时有了侥幸的心理,装模作样揉揉鼻,有些瓮声瓮气道:“今天有点感恙,所以不想出门,璟弟有什么事吗?”
刘璟当然猜到比剑之事和刘琮有关,输了可是要交剑的,这不就是刘琮苦心积虑要谋自己的玄麟剑吗?这会儿却又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璟虽然鄙视刘琮的为人,却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毕竟他是刘表的儿,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腰间取下一把长剑,放在几案上,推给了刘琮,笑道:“这是蔡进之剑,据说是他师父所赠,他爱若性命,今天他比剑输了,这柄就归我了,可是我要剑没有用,这柄剑送给琮兄吧!”
刘琮的脸蓦地通红,这是在借自己之手还剑给蔡进呢!他肯定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他刚想拒绝,可是一转念,这样也好,这次比剑失败,蔡进必然也深恨自己,自己把剑还给他,正好可以缓和一下关系。
想到这,刘琮干笑一声,假惺惺说:“这柄剑是璟弟的战利,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刘璟笑眯眯道:“没关系,礼尚往来嘛!”
这‘礼尚往来’四个字,一下提醒了刘琮,他这才明白刘璟的意思,竟是要和自己换刀,饶是刘琮脸皮厚,心中还是感到羞恶万分。
从一开始,自己就处心积虑要谋玄麟剑,最后玄麟剑没有谋到,却把蔡进的剑赔进去了。
没想到最后绕了一个大圈,还是以剑换刀,只是此剑已非彼剑,俨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刘琮脸上。
刘琮脸上挂不住了,阴沉着脸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璟又把玄麟剑也取下来,一起放在几案上,淡淡笑道:“这柄剑也送给琮兄了。”
刘琮愣住了,他怔怔地望着玄麟剑,半晌,他心中长叹一声,现在才来做好人,他敢要吗?
他摇摇头,“璟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估计父亲很快就会问这柄剑之事,你好好收着吧!”
“好吧!等我禀明伯父,我再把剑给你,其实我不喜欢剑,我更喜欢刀。”
刘琮想了想,站起身打开了匮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刀,放在刘璟面前,“正如璟弟所言,礼尚往来,蔡进的剑我收下了,这把刀也请璟弟收下。”
刘璟拾起刀,果然就是那把典韦之刀,他轻轻抚摸刀身,心中叹息,这可是典韦的刀啊!
刘璟拾起刀和玄麟剑,起身行一礼,“多谢琮兄,小弟告辞了。”
他转身离开了书房,刘琮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苦涩异常,早知是这个结果,又何必绕个大圈呢?
东军营操练场上,赵云和平时一样操演士兵,但今天他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在惦记今天剑台比武,算时间应该结束了,那么刘璟能不胜出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赵云从对刘璟的感恩,到后来悉心相授,把自己的武功秘笈倾囊传给了他,他心中早已把刘璟视为自己的兄弟兼徒弟了。
只是刘璟身份特殊,主公并不赞成他收刘璟为徒,这赵云也能理解,刘景升尚竖哨岗监视他们,若交往密,对刘璟不利,对主公也不利。
只是那孩天赋禀异,是练武大才,他实在不想放弃,如果不行,也只能亦师亦兄,尽自己所能教他了。
赵云低低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有士兵大喊:“主公来了!”
赵云一回头,只见主公和孙乾正快步走来,孙乾可是去观剑的,赵云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拜见主公!”
刘备连忙将他扶起,埋怨道:“龙,不是说了,不要再行拜礼,怎么还这样?”
赵云苦笑一声,“卑职习惯了。”
他目光又向孙乾望去,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期待,孙乾微微一笑,“龙这么没有信心么?”
“我只是教他时间短,怕他经验不足,毕竟对方已跟聘了十年的武功。”
“他意志可比蔡进坚韧,两人对峙一刻钟,最后是蔡进沉不住气,一剑败北,连我这个人都看出璟公的意志非同寻常。”
“他胜了么!”赵云的脸上笑逐颜开,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旁边刘备另有心事,他不是为比剑之事而来,“龙,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赵云感到自己怠慢了主公,连忙躬身道:“请主公吩咐。”
刘备向旁边一指,人沿着操练场边缓缓走着,“是这样,听说张武和陈孙在江夏谋反,我打算和景升说一说,由我带兵去剿灭,但我估计他就算答应也不会给我精兵,关键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军队,你觉得我们的军队”
赵云明白主公的担心,便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再遇到曹军,如果兵力相当,我们不会输。”
刘备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顿时大喜,“云长和翼德也是这样说,我还担心他们是安慰我,有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龙的箭伤好点了吗?”走了一会儿,刘备又关心地问道。
“没事了!”
赵云晃了一下胳膊,笑道:“遇到曹军,照样能杀个七进七出。”
这时,刘备话题一转,回到了他今天找赵云的真正目的之上,他笑了笑,“我觉得璟公有点不像世家弟,龙没感觉到吗?”
赵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世家弟应该是什么样,不好回答主公的话。”
“但是你和他在汝南经历不少事,我觉得你应该更了解他,或者说,更了解他的底细,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刘备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云。
赵云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
“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呢?”刘备毫不松懈地追问道。
赵云有些犹豫,他渐渐咬紧了嘴唇,想起了书佐伍修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但赵云最终摇了摇头,“主公多虑了,当时书佐还没有死,他托我把璟公带回荆州,我相信书佐没有骗我。”
刘备脸上略略露出失望之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迅便消失了,笑道:“其实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还要去找景升,谈一谈江夏之事,好吧!你继续练兵。”
说完,刘备便转身走了,赵云望着主公的背影,心中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
今天比剑之事,刘表其实也有所耳闻,尽管他也有兴趣,不过他没有去剑台,他若出现在剑台,对蔡进就不公平了。
官房内,蒯越向刘表详细地叙述了今天的比剑过程,蒯越也很感慨,“我要恭喜主公,荆州又得一良将,以我观战,璟公虽是少年,但他的心智比成人还要成熟,他的冷静连汉升都自愧不如,主公,此乃统帅之才也!”
刘表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兵,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家族能出人才,能替他征战四方,使他不再被荆州世家制肘,可惜现在的侄令他失望。
不过刘璟的到来却给他带来一线希望,第一天刘璟的表现就让他刮目相看,而蒯越和黄忠的赞誉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这时,蒯越又低声道:“不过卑职还有一句话,希望能引起主公的重视。”
“你说!”
蒯越正要开口,这时有侍卫在门口禀报,“启禀主公,刘皇叔有急事求见。”
蒯越心念一转,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略有点兴奋的目光变得淡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主公好好培养璟公!”
他本想说,注意不要让刘璟和刘备密切了,可是在关键时刻,刘备的求见使蒯越又改变了主意,刘璟和刘备往来,或许对荆州也并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