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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构思舞文汇     跑酷大清txt下载     跑酷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章游苏州 下

    要说苏州景色以什么闻名,水多,桥多,园林多,名胜古迹多。

    京杭大运河与万里长城一样,被列为世界最宏大的四大古代工程之一,以及后世有名的苏州河,也就是现在的吴淞江都流经苏州。

    江南水网遍布,苏州显然就是这个特点,几乎见水就有桥,大桥小桥,知名无名的桥,给人的感觉那一座座桥就象是链子,把一道又道的流水小河串联在一起。

    苏州园林是江南园林的代表,与北方园林的显著不同就在于它的精巧和雅致。武强参观了他来到苏州后的第一座园林——沧浪亭。

    沧浪亭古木参天,绿竹摇风,高筑四望,借景园外,以郊野山水为衬托,秀色遥遥,自然闲雅,气质古朴。沧浪亭之美在于它的清逸、脱俗,开苏州古典园林造园之滥‘觞。

    沧浪亭进门即可见山,而这符合宋人的山水画理,正所谓“开门见山”,山上古木郁葱,藤萝蔓挂,并配有亭榭,山体高下陡峭,小径曲折变化,极富野趣。沧浪亭反映了宋代文人的高雅审美情趣和山水诗、山水画的素养,沧浪亭可以说就是凝固的诗。

    游玩过沧浪亭之后,二人又游览了一些风景名胜,武强看见前面有一处园林,显得颇为壮观秀丽,便开口道:“那个园子挺不错的。”

    普光答道:“那是拙政园。”

    “管他拙政园,还是捅政园,咱们过去看看再说。”武强此刻的兴致正浓。

    普光连忙摇头道:“去不得,拙政园曾为驻防将军府、兵备道行馆,现在是吴三桂的女婿王永宁的府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别惹这个麻烦了。”

    武强不由感到一阵惋惜,以前他在网络上看到过一引起关于拙政园的资料,史籍上记载王献臣曾委托画家文征明做最早的设计,并存文氏之《拙政园图》、《拙政园记》和《拙政园咏》传世,比较完整地勾画出园林的面貌和风格。整个园林竹树野郁,山水弥漫,近乎自然风光,充满浓郁的天然野趣。

    根据文征明在《王氏拙政园记》中的描述,一开始建造此园时,就发觉这块地并不太适合盖相当多建筑,地质松软,积水弥漫,而且湿气很重。因此文征明以水为主体,辅以植栽,因地制宜设计出了各个景点,并将诗画中的隐喻套进视觉层次中。

    园中至今仍留有许多文征明的对联与诗,其中以梧竹幽居亭中的“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最能带出此园的意境。

    “特么的,将来有机会,老子一定要进拙政园里转一转。”武强不由吐了口唾沫发着狠,凭着他的跑酷技术,这并非什么难事。

    普光却忽然道:“如果吴三桂那个狗贼的儿子或者孙子在场,你顺手把他们干掉,正好可以扬名立万,成为大英雄。”

    “对了,你知道这里有一个叫网师园的地方吗?”武强赶紧岔开了话题。

    “没听说过。”普光摇了摇头。

    武强不由猜测,既然连地头比较熟的普光都不知道,可能网师园现在还没建成。

    当普光带着武强走过一处名叫渔隐桥的名胜古迹,看到前面有一处园林,等来到了近前,武强不由一愣,这不就是网师园吗?为何普光没听说过呢?在后世他可是看过网师园的一些图片,发现了网师园与这个园林有几处相似的地方,世间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可是普光却说这里叫渔隐园,武强没有再争执,他猜测这可能是网师园前身的名字,后来才被改成了网师园,自古地名更换的事情太多了。

    网师园始建于南宋淳熙年间,旧为宋代藏书家、官至侍郎的扬州文人史正志的万卷堂故址,花园名为渔隐,几经沧桑变更。网师园几易其主,园主多为文人雅士,各有诗文碑刻遗于园内,历经修葺整理。至清乾隆年间,退休的光禄寺少卿宋宗元购之并重建,才定园名为网师园。

    网师园是苏州园林中型古典山水宅园代表作品,全园布局紧凑,建筑精巧,空间尺度比例协调,以精致的造园布局,深蕴的文化内涵,典雅的园林气息,成为江南中小古典园林的代表作品。

    网师园为典型的宅园合一的私家园林。住宅部分共四进,自轿厅、大客厅、撷秀楼、五峰书屋,沿中轴线依次展开,主厅万卷堂屋宇高敞,装饰雅致。园内的山水布置和景点题名蕴含着浓郁的隐逸气息。

    普光指着前面道:“那里就是枫桥了,你可听过一首诗?”

    武强马上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普光当即惊道:“咦,你在海外也学过这首诗?”

    武强翻着白眼道:“废话,我人在海外,中华的传承可一直没忘。”

    普光意味深长地道:“鞑子现在可是在断咱们中华的传承,你说咋办?”

    “听说枫桥的景色不错,咱们快过去看一看。”不等普光反应过来,武强已先行一步。

    看着武强逃窜的背影,普光不由一阵气结,好半天才道:“我早晚会把你拉下水的。”

    枫桥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千百年来,无数游子来到枫桥寻觅这美妙的诗境,唐宋明清的著名文人都曾经来追寻过,他们续写了数百首枫桥诗词。

    如唐代的白居易、刘禹锡,宋代的范成大、陆游,明代的唐伯虎、王宠,清代的沈德潜、吴伟业等等都写过枫桥的诗,于是枫桥的月光照耀了神州大地,钟声响彻在五湖四海。

    枫桥的闻名还因为它是一个历史文化内涵非常丰富的景区,素有“五古”之称,那就是古河、古桥、古寺、古镇、古关。古桥古寺,塔影巍峨,渔火霜钟,诗意绵绵;铁铃关,雄奇险峻;古运河,涛声依旧;寒山别院,曲径通幽。

    寒山寺是苏州著名的古刹之一,始建于六朝的梁代天监年间。因为《枫桥夜泊》里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而蛮声海内外,武强却是因为一首歌曲《涛声依旧》记住了寒山寺的名字。

    武强和普光游山玩水了一天,自然是一无所获,凌玉强和杨毅大概是为了十两银子的赏金,表现的很卖力,尽管也是一无所获,但武强回客栈见到二人时,发现二人满脸的风尘。

    二人显然是态度认真,努力做事,这让武强和普光感到一阵的脸红。苏州虽然是厚土坛的地盘兼大本营,但最近这段时间官府的风声比较紧,一时之间还真不容易与厚土坛的人联系上。为此武强把赏格又提升了五两银子,二人眼中的绿光更盛了。

    以自己花了银子为借口,武强和普光厚丰脸皮游山玩水了一天,不过重赏的效果也显现出来了。凌玉强和杨毅晚上回来之后,也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二人遇到一个厚土坛的外围人员,从他的口中打探到,最近厚土坛要为什么人操办婚事,好象对方的来头不小,住在苏州城外虎丘山脚下一处名叫柳园的庄子里,别的他就一概不知了。

    消息打探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武强爽快地支付了赏金,凌玉强和杨毅大概从没拥有这么一大笔银子,二人兴奋得都手舞足蹈了,如果不是武强拽着,二人都有点飘上天的架势。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武强都决定去查看一下,第二天武强给凌玉强和杨毅放了一个假,二人也辛苦了两天,手里又有几个骚钱,如果不让他们出去得瑟一下,很容易憋出病来。

    普光却主动放弃了业余时间,要求陪同前往,能多一个帮手,遇到突发状况也好有一个照应,武强自然求之不得。虎丘山离苏州城很近,二人按照厚土坛那个外围人员提供的地址,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柳园。

    柳园的面积不算太大,与一般富户的庄子没什么区别,天地会干得可是杀头的勾当,自然要谨慎小心,行事低调,与普通百姓和光同尘了。

    别说二人不是天地会成员,就算潘阿福亲自到场,在没对切口暗语,由领路人引见,也不敢直闯别的坛口的暗桩,这样很容易造成误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可就太冤了。

    二人自然也不敢硬闯,而是躲在庄子外的小树林里,暗中观察着庄子里的情况,只是这样似乎没什么效果,蹲守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发现。

    就这样离去,武强有些不甘心,便让普光先盯着,他则找一块比较干爽的草地打个瞌睡,准备养足精神晚上潜进去查探一番。

    武强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普光给捅醒了,由于头脑还有一点昏沉,他还不满地道:“干什么啊?我才睡着没一会儿呢。”

    “懒猪,快醒醒,我看见虞姑娘了。”

    “轻烟?”武强听到虞轻烟的名字,顿时所有的睡意全无。“她在哪里?”

第78章武强的伤心

    武强揉着惺忪的眨眼向普光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虞轻烟身穿一袭粉色的衣裙,正走在庄子里的回廊中,很快便转入了一处月亮门。

    尽管距离远了一点,但武强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看到虞轻烟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她也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武强不由心就软了,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庄子把虞轻烟带走。小不忍则乱大谋,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武强对普光交待了一番,便象一只饥饿了几天的狼,急匆匆地向庄子的院墙跑去。普光对武强的安全倒不担心,两次那么多的清兵都没能奈何他,除非庄子里藏龙卧虎,有高手在其中,否则还真没几个人能对付得了他。

    院墙有一人多高,对于武强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很轻松地一跃而入,只是当他脚满地后,一阵狂吠声猛然袭来,顿时让他一惊。

    只见一条健壮的大狼狗猛然冲过来,喉咙中发出阵阵震慑的嘶吼,两只眼睛闪动着绿光,在黑暗的夜色中显得十分吓人,胆小的恐怕早已抱头鼠窜了。

    忽然一件东西横在了大狼狗的面前,原本愤怒狂暴,即将要发动攻击的大狼狗,抽动了几下鼻子,马上便安静了下来,叼起那东西扭头就跑。

    这个时代养狗看家护院比较常见,幸好武强对此有所准备,他从普远寺出来时携带了一些火腿肠和饼干,打算用来旅途寂寞,更换一下口味,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两根火腿肠打发了一条大狼狗,这个买卖太划算了,否则武强今天就要无功而返了。虽然他不知道虞轻烟的具体住处,但这个时代有一个基本的常识,就是女眷肯定住在后院。

    武强没有急于去寻找虞轻烟,而是来到了白天虞轻烟走过的回廊,说起来有点玄乎扯蛋,可他就是想感受一下虞轻烟从这里经过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也许是心有灵犀产生的感应,武强闭着眼睛用心感受了一下,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虞轻烟当时的心情,里面有悲伤,有无奈,有期盼,有思念,还有纠结……

    这个庄子里的后院不大,而且也没有什么护院家丁之类的守卫,武强放心地在回廊水榭,假山之间穿梭着,动作轻巧的象一只灵猫。

    “嘤咛……嗯……”

    对于来自后世的老司机,武强对于这种声音太熟悉了。这分明是一个女人情到深处所发出来的,以前他的电脑里硬盘里有不少岛国小电影,就算此刻有真人现场直播,他都不会感兴趣。

    本来武强急于寻找虞轻烟,可是刚要离去时一个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听出了男主角竟然是陈启亮,因为陈启亮这个男主角有对白,有台词。

    只是内容让武强痛苦,悲伤,心寒,绝望,愤怒,甚至让他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虞轻烟,你这个贱人,老子终于把你草了,哈哈……”

    “屁股撅高一点,你这个小表子,我干‘死你,干干……”

    陈启亮似乎快要接近顶峰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迹象,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而被陈启亮摧残蹂躏的对象显得很压抑,任凭陈启亮如何努力进攻,都只是用鼻子发出闷哼,似乎极不情愿配合,甚至好象受到了委屈耻辱,每一次的低吟中都带着哭腔。

    武强感觉大脑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随后神智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逐渐恢复了意识,并且感觉喉头有一些发咸。而陈启亮似乎也早已缴械收工。

    “贱人,过来给老子舔干净。”

    陈启亮命令完之后,屋里还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接着有女人的低泣声传出,听着声音还真有一点象虞轻烟。武强当即就想冲进去,把陈启亮撕成碎片。

    经过一番挣扎,武强最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是他怕了陈启亮吗?不是,他好歹手上也有几条人命,就算弄死陈启亮,也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后世无数小电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武强不想,也不愿意冲进去,他怕看到虞轻烟变成小电影里的女主角,那种场景会让他崩溃的。

    路就在脚下,该怎么走,都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既然虞轻烟选择了这条路,她就要承受这样的苦果,而他有什么权力去干涉别人的选择权?

    正因为爱,才会牵挂,才会心痛,才会悲伤,才会难过,才会愤怒,如果只是一对陌生的男女在啪啪啪,谁又会放在心上?顶多是当一个看客,欣赏现场直播。

    武强一路狂奔,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一只奔跑在夜色里受伤的孤狼,也顾不上被人发现或是出现意外的受伤。他此刻泪流满面,止不住的泪水都已经让视线有些受阻了,而他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全凭着一种本能在支撑着自己的行为。

    自从卫小山带着书信走了以后,虞轻烟在期盼中有些患得患失,她怕面对武强愤怒的质问,绝望的神情,但她又热切希望能见到武强,就算受一些委屈也值得。

    算一下时间,武强应该快到苏州了,想着马上就快要与武强见面了,虞轻烟激动的同时,也有一些紧张,想着之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的脸就红了。

    江南此时的气候,即便开着窗户透气,屋子里一样闷热,虞轻烟穿好衣服,拿着一把香扇走到庭前乘凉,夜风隐隐中还是有一丝凉意的。

    这时,一道人影从院前闪过,引起了虞轻烟的警觉,她急忙追了出去,等隐约看到人影做出的几个动作,不由得喜出望外,激动得她差点流出眼泪。

    她已经来不及考虑武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她只想追上武强,好好地向他倾诉着思念,分享着喜悦,甚至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只要他能开心高兴。

    可是,那个人影的速度太快,虞轻烟越发确定他就是武强,绝对错不了的,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追赶,便要开口呼唤,可是嘴刚张开,却一脚踏空摔倒在地。

    她忍痛咬牙站了起来,等打算再去追赶时,武强的人影已消失无踪,她懊悔不已,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晓得武强为什么深夜在柳园里奔跑,但只要他来了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柳园后宅的一间房屋里,此刻两具白花花的体肉正横陈在床上。

    陈启亮惬意地揽着一个身无寸缕的年轻女人,她是鲁春霞的青衣侍女之一,以前陈启亮与两名青衣侍女都是双打,但这段时间实在是被鲁春霞压榨的太狠,他已是无心无力了。

    为了对付虞轻烟,陈启亮向鲁春霞请求给自己留几天时间积攒弹药,也幸好得到了同意。原本以为婚期临近,他想趁机对虞轻烟卡油吃豆腐占一点便宜,没想到虞轻烟几乎当场翻脸。

    在恼羞成怒之下他愤然离开,本来他已在心里发狠,要努力积攒弹药,等待机会成熟在床上狠狠收拾虞轻烟,正巧遇到了鲁春霞的一名青衣侍女,把他的火气点燃了。

    这个名叫小雪的青衣侍女的声音与虞轻烟很相似,就是在远处看,背影也有几分相似,因此每次鬼混时,陈启亮都喜欢主攻小雪,把小雪幻想成虞轻烟让他特有感觉。

    做为鲁春霞的侍女,常年游走在男人之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对于男女之事自然有一些独到的手段。陈启亮就算难以振作雄风,小雪的一粒药丸还是让他迅速崛起了。

    陈启亮用力揉着小雪的一只乳鸽,满意地道:“你把本香主侍候得太舒坦了。”

    “香主,你轻点,疼啊。”对于陈启亮粗暴的行为,小雪忍不住呼痛了。

    陈启亮减小了一些力道,手却没有离开小雪的乳鸽,哈哈笑道:“小雪啊,不知为何,你越是喊痛,越是求饶,本香主就越兴奋。”

    小雪很不满地道:“你真讨厌,每次总让是人家求饶装可怜,人家都那么舒坦了,也不能痛痛快快叫几声,你是把奴家当成另一个人,可着劲地折腾吧?”

    陈启亮嘿嘿笑道:“你明白就好,本香主就是喜欢你这个调调。”

    小雪拒绝道:“不玩了,你刚才还用一块布堵住人家的嘴,差点没把人家憋死。”

    陈启亮连忙哄道:“五福金店这几天推出新样式的手饰,你尽管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不用担心价钱,银子本香主来付。”

    “哼,一点都没有诚意。”小雪似乎有些不太知足。

    “那你想要什么,若能办到,本香主可以考虑。”陈启亮还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娶奴家,你能办到吗?”

    “等本香主成婚后,可以考虑纳你为妾。”

    “切,算了吧,奴家要当妾,早都给别人去当了。”就算再放浪的女人,也想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小雪也是如此。

    对于一个都快被玩烂了的女人,陈启亮能同意纳她为妾都已是捏着鼻子了,痴心妄想当正妻就趁早滚粗,他随口便搪塞了过去。

第79章将军的叶子

    武强恍惚间,发现自己跑到了刚才进入柳园的那处院墙,这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两盏绿灯一般的眼睛烁烁放光,原来是那条被他用火腿肠贿赂过的大狼狗。

    大狼狗再次见到武强没有乱吠乱咬,甚至还向武强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武强不由叹了一口气,看来狗比人要有情有义,至少受了你的恩惠,便会记着你的好,不象有些人,即使你对她满腔热情,恨不得掏心掏肺,都扭转不了她的执念。

    他伸手摸了摸大狼狗的头,大狼狗显得很温顺,伸着长长的舌头,一双绿灯般的眼睛盯着他,最终他把剩下的火腿肠都掏出来,剥掉皮扔给了大狼狗。

    普光看到武强过来,还没等他开口,便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怨气和怒火扑面而来,不需要武强说话,单从气场上他就能感觉出此刻武强的内心,就如同有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武强看了一眼普光,然后转身便走,对于普光来说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了,他马上追了过去,默默地跟在武强的身后。

    凌秀竹三人到达苏州的时间只比武强他们晚了半天,以前三人也都曾来过苏州,虽然谈不上有多熟,但至少不会迷路了。只是偌大的苏州城,想找到几个人就比较困难了。

    转了大半天的时间,直到天黑还是一无所获,三人就先在客栈住下了。到了第二天,三人吃过早饭,继续开始寻找。

    “秀竹姐,苏州城这么大,如此找下去,何时才能够找到武大哥他们?”蒋芳心性比较跳脱,还没过去多少时间,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凌秀竹道:“如果不找,永远也不会找到,只要去找,总还是会有机会的。”

    蒋芳对许勇道:“勇哥,你有啥办法没?”

    许勇老实答道:“有,只有一个字,找。”

    “切,跟没说一样。”蒋芳说着还捶了许勇一拳。

    凌秀竹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道武大哥有没有找到轻烟姐?”

    蒋芳叹息道:“我都不敢想象了,如果武大哥见到轻烟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轻烟姐也真是的,好歹也和武大哥说一声吧,就算武大哥再愤怒,至少也会有一个准备,可她却不声不响,就准备着要嫁给陈启亮,难怪武大哥会生气了”凌秀竹对虞轻烟表示了不满。

    许勇却忽然道:“轻烟姐只是想报仇有些疯魔了,咱们加入天地会不也是如此吗?”

    凌秀竹和蒋芳都没再说话,三人陷入了沉默,只是向前有些茫然地走着。

    第二天,武强连早饭都没有吃,普光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想劝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普光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武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也试图脑补猜测过发生的情节,只是无法确定,他也不敢去问武强。

    普光没有大嘴巴,凌玉强和杨毅自然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两个少年吃货兜里正有一笔他们所认为的巨款,依旧无忧无虑地快乐着。

    只是听到武强提出马上要打道回府,两个少年便有些不情愿了,怀揣着银子,还没在苏州的花花世界玩够就要回去,如何能让他们高兴?普光了解内情,对此倒没感到意外。

    趁着凌玉强和杨毅收拾行装时,普光试着问:“真的要回去吗?”

    武强板着脸道:“你看我象开玩笑吗?”

    “再无牵挂了吗?”

    武强迟疑了一下,旋即有些违心地道:“没有。”

    普光大有深意地道:“心经有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到底有无牵挂,你自己最清楚。”

    武强沉默了,等他想开口时,普光已经悄然离去。

    苏州知府衙门内堂。

    本来这是苏州知府的地盘,这里知府最大,可是知府冯易之却坐在了最末尾。没办法,在场的哪个官不比他大,牧守一方的知府在这里却成了末流。

    正中堂上坐的是江宁将军额楚,两侧依次有江苏布政使,江苏按察使,吴淞总兵齐国泰,此人在剿灭天地会中立下过大功,与天地会有着血海深仇。

    还有跟随额楚一起来的挂提督衔的镇江总兵郭志礼,此人可是大有来头,父亲郭尚清不但是当朝的兵部侍郎,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纳兰明珠的心腹。

    如果不是因为有公务拖累,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也会到场,就连苏州织造曹赞都到场了。本来此次行动跟曹赞的关系不大,虽然苏州织造的品级不高,但这个位置直达天听,乃皇室的钱袋子,搂金耙,就连江宁将军额楚这样的一品大员,都不敢轻视曹赞。

    由于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都不能到场,此次行动自然要由江宁将军额楚来主持了,只是他拿着一份刚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折,不禁有些犯难了。

    本来的章程都已经确定了,临时又要进行更改,这一变动影响就有些大了。对于皇上的旨意,额楚又不敢抗拒,便召集众人过来群策群力。

    这时,一名戈什哈跑匆匆走进来,在额楚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额楚听过之后向众人告了一声辞,便带着镇江总兵郭志礼离开了内堂,在那名戈什哈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密室内。

    等戈什哈退出去后,一个青衣人上前拢袖打千恭敬地道:“叶子参见将军。”叶子使用的是满人最标准的礼节,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

    额楚欣慰地道:“叶子,你终于回来了。”

    “是,叶子回来了。”

    “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我大清基业永世长存,叶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这是皇上刚从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折,计划要有所变动了。”额楚把密折递了过去。

    叶子没有接,而是说道:“皇上已经派人通知过叶子了。”

    额楚收回了密折,有些惋惜地道:“此番大好机会,纵然不能把天地会的江南宏义堂连根拔起,也足以使其从此一蹶不振,皇上为何要对这些反贼网开一面呢?”

    叶子道:“天地会只是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皇上真正的心腹大患是三藩。三藩之中最忌惮是的吴三桂,余者皆不足为虑。”

    “天地会的背后可是由台弯的伪延平郡王支持,两者皆不可小视。”

    叶子向京城方向遥相拱手道:“这才是皇上的高明之处,若是能让三藩和天地会斗起来,皇上便可坐享渔人之利,等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再来收拾起残局,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额楚拱手神情激动地道:“皇上如此英明神武,实乃我大清之福啊。”

    郭志礼也跟着拱手道:“天佑大清,一统天下,江山永固。”从祖父那一代就开始入汉军旗之后,他们郭家似乎就已经忘了祖宗。

    三个人象是狂热的宗教信徒,如同虔诚念诵经文,对康熙一顿歌功颂德似的吹捧,内容和后世的小说《笑傲江湖》绝对有一拼。

    好一会儿,三人才平静下来激动的情绪,额楚道:“叶子啊,此次你居功至伟,皇上定然赏赐丰厚,本将军也不会亏待你的。”

    叶子谦卑地道:“叶子不敢居功,当年若不是主子从汉狗手上救下叶子,世上便没有叶子了,能报效大清,叶子甚感欣慰。”叶子对额楚的称呼也改变了。

    额楚满意地道:“好,你能不忘本,证明本将军当初没看错人。”

    “主子待叶子恩重如山,叶子无以为报,只能略效犬马之劳了。”

    额楚忽然问道:“咱们快要五年没见了吧?”

    “是四年零九个月。”

    “你有心了啊。”

    “十五年前,被主子宠幸的那一次起,主子的一切,叶子都铭记在心。”

    “本将军把你破瓜了,却没把你收房,你不恨本将军吗?”

    叶子饱含深情地道:“主子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世俗的一切,无论多少男人睡过叶子,主子只须晓得,叶子心中唯有主子一人。”

    额楚向叶子招了招手道:“过来,让本将军好好宠幸你一次。”

    “叶子遵命。”

    在郭志礼的目瞪口呆之下,叶子款款走到额楚的面前,跪在他的膝前,麻利地掀开他的长袍下摆,掏出一根稍显健壮的长枪熟练地吞吐起来。

    额楚朝还在发呆的郭志礼道:“别愣着了,过来剥她的衣服,等下咱们一起玩她。”

    一起玩?郭志礼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子的样貌,除了身材好一点,另类的长相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但他又不敢抗拒额楚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额楚介绍道:“这位是明相身边的红人,当朝兵部侍郎郭尚清的公子郭志礼,现在是加提督衔的镇江总兵,此次行动过后,便会补实缺提督了。”

    叶子闻言,把服务的对象换成了郭志礼,而且更加用心细致,令郭志礼的毛孔都透着舒爽。

    密室内,三具白花花的体肉纠缠在了一起,额楚和郭志礼对叶子展开了包夹。

第80章谢主子恩典

    武强等人退了房间,离开客栈后来到码头,准备雇佣一艘船返回,就在普光和一个船家谈价钱的时候,武强忽然转身离去。

    普光马上发现了这一情况,便舍弃了船家向武强追去,等追上武强后,普光有些不满地道:“你怎么一声不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武强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再去看看她,哪怕一眼都行。”

    “还是放不下?”

    “别说我,你不也是如此?”

    普光拍着武强的肩膀嘱咐道:“看开一点,早去早回,我和玉强他们在苏州城里逛一逛,下午咱们在这里汇合,到时候是走是留你再决定。”

    武强想说点什么,又说找不到什么话说,最后捶了一下普光的胸口,转身大踏步而去。

    昨天晚上柳园里的那个人影,虞轻烟敢断定绝对是武强,虽然轻身功夫只存在传说中,但在现实中她没还见过有哪个轻身功夫比武强高明的。

    后天就要和陈启亮成亲拜堂了,本来她还担心武强能不能及时赶来,但昨晚武强突然出现柳园,让她顿时放心了下来。

    对于武强出现在柳园的原因,虞轻烟百思不解,她也有一些害怕,怕自己因为太过想念武强,以至于出现了幻觉花眼,可武强在夜色中灵动的身影又是如此清晰。

    因为去追武强,她还把自己的脚扭伤了,所幸并不严重,回来后擦了一点药酒,经过按摩活血,又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她的脚已不怎么太疼了,走路也没多大妨碍。

    重阳节在即,天气也不象七八月份那么炎热,待在屋里时间长了也比较闷,她想出来透一透气,便迈着略微有些不太灵便的脚步走到回廊上。

    她心不在焉地漫步在回廊上,浑然不觉庄子外的一棵树上,有个人正紧紧地盯着她。因为后宅的院墙比较高,在庄子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武强只得爬到一棵树上。

    原本看到虞轻烟漫步在回廊上,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武强当即就要跳下树,翻进柳园内与虞轻烟相见。可是,当他看到虞轻烟的脚步似乎显得很不灵便,耳边马上回荡起昨晚陈启亮的台词对白,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他顿时失去了进入柳园相见的冲动。

    早知如此,不来见这一面,心中还能有一个念想,现在一切得到证实,所有的幻想也都破灭了。武强感觉自己好傻,以前都是他在玩弄别人的感情,如今报应就来了。

    也就在这一刻,武强对虞轻烟死心了,本来这次过来,他还安慰自己,这是虞轻烟的选择,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既然不能给她幸福,那就只有祝福她了,但他还是没能过去心理那一关。

    武强转身默默离开了柳园,还没有走出多远,已满脸都是泪水,以前他从没有为一个女人流过眼泪,今天流的泪水比起他有生以来流的泪水都多。

    来到相约的码头,武强很快便找到了普光等人,便问:“现在还能雇到船吗?”

    普光答道:“能,只要有银子,一切都不是问题。”

    江南地区水运极为发达,只有价格高,几乎在任何时间都能雇佣到船家。

    “那好,咱们回去吧。”

    “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普光左右看一眼,低声道:“官府好象有什么大行动?”

    武强有些不耐烦地道:“别婆婆妈妈了,发现什么你就直说吧。”

    普光低声解释道:“我们今天在城里闲逛时,发现官兵调动好象有点频繁,刚才在这码头这里,我们看到运来了一船兵,官府这是有什么动作啊。”

    武强沉吟了一下,道:“听你说,这里是厚土坛的地盘,难道官府要对付厚土坛?”

    普光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武强陷入了沉默,尽管他对天地会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天地会被满清剿灭,况且虞轻烟还在苏州,如果厚土坛遭受灭顶之灾,虞轻烟恐怕也会被殃及。

    男女之间有时就是这样,比如一对夫妻吵嘴打架,别看两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如果遇到一方被外人欺负了,两人保准枪口一致对外。

    别看武强先前是多么恨虞轻烟,一旦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肯定还是会想到她的安危。这不是武强有多么犯贱,凭他以后的发展,还怕没有女人吗?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感觉。

    为了虞轻烟的安危,武强决定还是留下来观察一下情况,直到确定安全了再离开。当然,如果出现了危险的情况,他也可以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武强等人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天吃过早饭,武强便带三人来到了柳园,却发现今天柳园里冷清了许多,也没有再看见虞轻烟出现。

    在柳园外观察了一会儿,武强失去了耐心,便决定进去看一看情况,凭借高超的跑酷技术,就算被人发现了,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进入柳园的后宅转了一圈,武强没有发现虞轻烟的踪影,只是后来听两个佣人老妈子闲聊天才知道,原来今天是虞轻烟和陈启亮拜堂成亲的日子,柳园内有身份的人都进苏州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武强急忙退出了柳园,带着普光等人赶往了苏州城。

    在普通人的眼里,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好象没什么区别,而武强来自后世,谍战类的影视剧看多了,再加穿越福利带来的良好视力,让他可以细致入微的观察。

    城门口守城的士卒数量还是那么多,除了收取入城费,对过往的百姓基本也没什么盘查,武强却发现那些士卒的举止中透着一股剽悍,手持的兵器也比较锋利。

    作为后世的人,再没有常识也知道,精锐的士兵都是用来打仗的,守城的士卒战斗力基本都是渣,而用精锐的士兵来守城,这就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看来普光的推测并非没有根据,对于官府这种反常的举动,如果其中没有阴谋,恐怕鬼都不相信。

    武强考虑到婚礼既然是在城里举行,地点肯定是在酒楼一类的地方,而且还得是那种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这可是一个装逼的好机会,陈启亮怎么能轻易放过?

    普光的地头比较熟,很快他就列举了几个陈启亮可能选择的地点。武强进行了职责划分,四人各负责一片区域寻找,再约定时间在某一条街道汇合,古代的联络方式让他感到无比蛋疼。

    苏州城知名的九香居大酒楼的一间房屋内。

    虞轻烟正坐在梳妆台前,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女在旁边帮她打扮着。虞轻烟身穿大红的吉服喜袍,也就是所谓的凤冠霞披,显得越发美艳不可方物。

    “虞姑娘可真漂亮,就好象仙女下凡似的,陈公子真是好福气哟。”中年妇女一边帮忙打扮,一边言不由衷地赞美着,眼中难掩羡慕嫉妒恨。

    “女子再漂亮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嫁人?”武强迟迟没有出现,虞轻烟的心有些寒了。

    “也是,其实啊,男女之间也就那么回事,就象我和我们家那口子,一共见面才两回,就拜堂成亲睡到了一起,这么多年来,不也是过来了吗?”

    虞轻烟心情一阵烦躁,懒懒地道:“王妈,我有些累,想稍稍休息一会儿。”

    中年妇女面带委琐地道:“应该的,应该的,新婚洞房夜,你们肯定不能少折腾了,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也好有力气折腾。”说完,带着一脸坏笑离开了。

    “呸,做梦,他陈启亮也配?”等中年妇女出地去后,虞轻烟轻蔑地说道。随即她又流着眼泪道:“武大哥,你在哪里?轻烟好想你,就算你再恨我,也要来见我一面啊。”

    在九香居大酒楼的百步之外,也有一家十分出名的大酒楼,与九香居一直存在着竞争,此刻这家大酒楼却被人给全部包下了。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可酒楼的东家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想大哭一场。因为包下酒楼的人不但不给钱,他还要被人狠狠敲一笔大竹杠。

    江宁将军额楚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九香居发呆出神。

    许久,额楚忽然道:“叶子落了,也该收果子了。”

    额楚身后伫立的叶子却道:“本该有一个好收成,可惜不能全收了。”

    “本将军回去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皇上此举还是相当高明,果子全收了未必就是好事。”

    “皇上少年睿智,英明神武,非是吾等所能妄测的。”叶子又开始拍起了康熙的马屁。

    “不错。”额楚附和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果子收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叶子全凭主子安排。”

    额楚沉吟着道:“这次收完果子,天地会那边你是回不去了,如果你不觉得委屈,就给我做一个通房丫环吧,你看如何?”

    叶子惊喜莫名地跪下道:“谢主子恩典。”

    额楚向自己的下方示意了一下,叶子立即心领神会,膝行上前开始吞吐起来。

第81章苏州热 壹

    苏州府大大小小的酒店加在一起,数量就太庞大了,但相对高档一点的酒楼数量还是有限的。

    经过数次聚合分开,当武强等人在一条街口汇合时,普光便带来了一条消息。

    普光擦了一把汗道:“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了。”

    “在哪里?”武强的心情还是比较焦急的,毕竟救人如救火。

    普光答道:“在一个叫九香居的大酒楼。”

    “能确定吗?”

    “在九香居,我看见了玄水坛的许刑堂了,今天是玄水坛香主大婚的日子,虽然我没有看见虞姑娘,但玄水坛的首领们肯定要到场,因此我猜测举行婚礼的地点就在九香居。”

    “有道理,走,咱们过去看看。”

    普光阻止道:“等一下,咱们现在去九香楼,我感觉恐怕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此话怎讲?”

    普光有些困惑地道:“我也说不上来,那里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给我一种气氛很沉闷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只想着要远离那里。”

    不要说古人对直觉这个概念很模糊,就是到了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对于直觉还是没一个突破性的研究,但谁也不敢否定直觉真实的存在。

    就象一些人对于某个特殊的事件或物体,经过长期的强化训练,就会产生一些心灵上的感应。

    比如有过丰富作战经验的特种兵或者职业杀手,对于危险会有超乎常人的预判,在精神学和心理学都无法解释这一现象,但又是真实存在的。

    普光有很多亲人都惨死在满清的屠刀之下,多年来他的生命也一直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生存环境下,自然就培养出一种对危险敏锐的嗅觉。

    在九香居左侧有一条河道,为了安全起见,武强坐在河对岸一个茶寮里观察着,虽然看着九香居周围很平静,但让人总感觉有一些不对劲,武强也确信了普光的直觉没出错。

    武强很想在虞轻烟和陈启亮拜天地之前去阻止,但考虑到如果九香居清兵已布下天罗地网,别说他们四个人,就算四十个四百个,冲上去也只是给清兵送首级添功劳。

    性命攸关之时,武强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和普光等人装着喝茶聊天,观察了半个多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武强不禁担心道:“果然有问题,情况不妙啊。”

    普光好奇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武强指着街角一名乞丐道:“注意到那个乞丐了吗?”

    普光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天下到处都有乞丐。”

    武强分析道:“一般乞丐都盼着人们多多施舍,如果讨不到钱,就意味着要挨饿,你看那个乞丐对于人们的施舍全然不放在心上,眼睛却总是左顾右盼,你见过有喜欢看风景的乞丐吗?”

    杨毅插言道:“就算那个乞丐是官府的探子,好象也不能说明问题吧?”

    “没错,一个乞丐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可你们发现没有,九香居周围的小商小贩,几乎都是健壮的汉子,要知道,小商小贩基本是不用靠体力吃饭的,什么时候壮劳力这么不值钱了?”

    普光等人闻言望去,发现还真是这样,特别有一个卖菜的小贩,遇到顾客买菜只过一下秤便收钱,几乎是半买半送,能多给绝不会少送,菜钱收多少无所谓。武强都已经给明确指出来了,如果再看不出问题,普光等的眼睛就该挖出来当泡踩着玩了。

    普光束手无策地道:“这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说,厚土坛的弟兄们也是反清复明的好汉,就这么看着他们遭了官府的毒手,实在是让人难以甘心啊。”

    “可是,就咱们这几个人,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啊。”凌玉强还是比较理智的。

    杨毅有些心急地道:“咱们既然帮不上忙,过去报个信总行了吧?”

    普光摇头道:“看情形,官府的网早就布下了,现在去报信恐怕为时已晚了。”

    凌玉强转头问武强:“武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毅的脸上也露出了希冀之光,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在普远寺的这段时间里,他可没少听凌玉强和许勇讲述武强在嘉定县的神勇表现,还有普光叙述的武强大闹昆山事件。普远寺的少年们对武强可是十分佩服崇拜,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甚至都快成为后世的脑残粉了。

    普光见武强有些迟疑,便冒出一句虞姑娘也可能在九香居里。武强马上打了一个激灵,把牙一咬,干了,特么的,老子今天就大闹一回苏州府。普光等人听了都感到一阵振奋。

    “你说吧,如何搞,我们都听你调遣。”普光首先表了态。

    “武大哥,你说咋干‘我就咋干。”

    “教官,我绝对服从命令。”

    凌玉强和杨毅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虽然人少了一点,但士气不错,至少军心可用,武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现在咱们和狗鞑子的力量对比太悬殊了,因此咱们只能智取了。老哥,还记得咱们在昆山那次吗?”

    普光答道:“当然记得了。”

    “玉强,还记得咱们在嘉定的那次吗?”

    凌玉强也答道:“当然记得了,难道还用那个办法搞?”

    “既然是智取,当然就要多动脑筋了,但这一次玩得要大很多。”

    杨毅问道:“能有多大?”

    “大到你想象不到。”

    普光等人正在琢磨武强的话,武强再次开口道:“老哥,这里你地头熟,你说,苏州城里哪些官府重地出了事情,是狗鞑子们必救的?”

    “哎呀,这可多了。”普光开始回忆起来,“比如知府衙门,苏州织造衙门,布政使衙门,苏松常兵备道衙门,驻防将军行辕,盐运使司仓库……”

    武强打断了普光的话,说道:“够了,如果真的全都搞了,狗鞑子们肯定火冒三丈,七窍生烟,舍弃天地会的人,紧咬着咱们不放。咱们是救人,不是和狗鞑子们玩命的。”

    普光不由啧着嘴道:“如果真能把这些地方给烧了,我愿意用性命去换。”

    武强训斥道:“滚犊子,不要把你的人格拉低到狗的程度,你去用自己的人命换一堆鞑子的狗命,这买卖可是太亏本了。”

    凌玉强和杨毅都笑了起来,普光忙道:“不错不错,用人命去换狗命,确实太亏本了。”

    自从上次在嘉定事情之后,武强出门就会带上一两盒香烟,因为有了董冰冰的一大笔钱,他已经不打算再用香烟去套现,这点小钱没什么意义。

    没想到这次来苏州,又派上了用场,武强把香烟和打火机发下去,然后开始分配任务。根据普光和描述,以及武强一路走来凭大脑的记忆,他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形图。

    指着地形图,武强开始讲解起来,首先他对凌玉强安排道:“玉强,你跟我在嘉定对付过清兵,你负责带领杨毅沿着九香居的那条大街布置,尽量接应脱逃的天地会成员,但不要跟清兵硬拼,多用骚扰的方式与清兵周旋,你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做就不必我教你了吧?”

    凌玉强自信地道:“武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武强又对普光安排道:“老哥,你跟我去盐运司仓库和织造衙门,这两个地方一旦起火,狗鞑子必来救援,但这里有一虚一实,盐运司仓库为虚,织造衙门为实。”

    “这是为何?”

    武强解释道:“织造衙门等于是鞑子狗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如果出了问题,别说是整个苏州府的官员,恐怕就连江苏相关的官员都要受牵连。”

    普光不由眼睛一亮,说道:“这可是一块肥肉啊,咱们有大捞一笔的机会。”

    “先顾着小命吧,能活着回去,银子才会有用,如果人都没了,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起了贪念。”武强知道普光作逗大家乐,是想让大家放松。

    武强再次嘱咐道:“玉强,杨毅,不管你们接应天地会的情况如何,把该做的都做完之后,就去织造衙门接应普光,东西能拿多少算多少,切莫贪心。普光,他们二人与你汇合之后就赶快走,有多快跑多快,千万不要管我,有你们在反倒是我的累赘。”

    普光知道武强说的话并非有讽刺之意,凭借他高超的轻身功夫,想要逃生还是大有希望的。普光等人当即都表示接受他的命令,并且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凌玉强带领杨毅从茶寮出去后,便延街开始寻找有销售鞭炮的杂货铺,只要发现了直接动手就抢,遇到阻拦便是一顿拳脚。本来有巡行的捕快差役看到这一情况,但因为上司有令,今天当差尽量不要多事,所以便间接纵容了二人的行为。

    官府的捕快差役不作为,让二人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他们接连抢了几家店铺,由于搞来的鞭炮数量比较多,杨毅甚至还弄了一辆独轮车来推货。

第82章苏州热 二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一声长长的尾音落下,婚礼的仪式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新娘会被送入洞房,新郎要出来主持大宴宾朋了。

    至于说夫妻喝交杯酒那是扯蛋,那一套是后世从西方传过来的。中国人也有新婚喝交杯酒的仪式,那是在夫妻进入洞房之后,称之为合卺酒,寓意百年好合或是和和美美。

    看着被侍女搀扶走,准备送入洞房的虞轻烟,陈启亮不由一阵得意,虽然新娘蒙着盖头,看不到经过打扮的妆容,但穿着一身喜服的虞轻烟,还是展现出了良好皎美的身段。

    陈启亮的眼睛有些发直,心头便是一阵火热,下意识地捏了捏怀中的两个小包,那是鲁春霞的青衣侍女小雪送给他的,一包可以让男人重振雄风,持久不倒,一包可以让贞洁烈女变成银娃当妇。

    走在去洞房的路上,虞轻烟的泪水便已止不住,等到进了洞房,坐在床榻之上,她已是满面泪水,浸湿前襟。虽然她还保留着清白之身,可在世人的眼中,她就是陈家的媳妇了。

    此时此刻,虞轻烟心中对武强的思念越发强烈,她轻拭着泪水,不由地幽幽道:“武大哥,你到底在哪里?怎么还不来啊?你快快来吧,轻烟好想你,轻烟要把清白的身子给你,不管以后会是怎样,轻烟也了去一份心愿,就算死轻烟也能瞑目了。”

    在官府的眼里,以为凌玉强和杨毅只是趁机砸打抢的地痞无赖,加上今天有大事件发生,并没有顾及到二人。虽然也有捕快差役试图阻止,但二人原本就自幼习武,最近又跟随武强从事跑酷训练,还经常有会餐改善伙食,体质得到了大大的增强,寻常的捕快差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二人行至泾塘桥附近,刚打退了几个自诩勇武的捕快,便遇到了老熟人。

    “哥,杨毅……”

    凌玉强看到凌秀竹,在她的身边还有许勇和蒋芳,不禁惊讶地道:“秀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凌秀竹不明就里,还跑过来亲昵地道:“我们是来找武大哥的。”

    凌玉强焦急地道:“快走,马上就走。”

    “哥,怎么啦?”凌秀竹一双美眸里满是不解的目光。

    蒋芳有些不满地道:“干什么嘛?刚一见面就赶我们走。”

    凌玉强更加急迫地道:“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了,许勇,快带她们走,这里危险。”

    许勇到底是和凌玉强在嘉定县联手合作过,看见杨毅车上推的东西,当即便猜到了几分,却显得极为激动地道:“是不是还象嘉定那次?”

    凌玉强见许勇已经所有明悟,也就不再背着他了,当即便点了点头。

    凌秀竹也不傻,头脑还相当灵光,不由心惊道:“是武大哥遇到危险了吗?”

    杨毅抢着答道:“没有,是天地会的兄弟,武大哥准备出手帮忙。”

    蒋芳哼了一声道:“我看,帮天地会是假,为轻烟姐才是真吧。”

    许勇道:“看你们这阵势,待会闹起来的事可不小吧。”

    刚才打退了几个捕快,惊退了不少路人,因此他们几个在街头就比较显眼,而且凌玉强和杨毅还肩负着重任,凌玉强便对许勇道:“你快带她们走,我们还有事要做。”

    许勇不同意道:“别啊,有这好事,我怎么能错过?”

    凌玉强有些烦躁地道:“别闹了,我们是去玩命,赶紧带她们走。”

    许勇正色道:“你们一共才几个人?也就四个人吧,好歹我也在嘉定帮过武大哥,怎么说我也算有些经验。在武大哥急需帮手的情况下,我更应该留下来。”

    凌玉强有些犯难道:“那秀竹和蒋芳怎么办?”

    凌秀竹神色凝重地道:“哥,我和蒋芳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现在武大哥身陷虎狼窝中,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如果我们留下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只有把水搅得越浑,把事情搞得越大,武大哥才越有机会浑水摸鱼。”

    许勇表示赞同道:“强哥,咱们是给官兵添乱的,又不是跟官兵硬拼,再说了,咱们在嘉定联手合作过,我有这方面的经验,保证能帮上你的忙。”

    杨毅也支持道:“强哥,勇子说得没错,他比我有经验,应该留下来的。”

    凌玉强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远处有影影绰绰有官差赶来,咬牙把手一挥:“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

    在一路上,几个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确定下来任务的分工。

    原来由凌玉强和杨毅执行的任务,先在交给许勇带领凌秀竹和蒋芳来担负,凌玉强和杨毅则去大闹苏州知府衙门。原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项,因为多出许勇三人,便增加了这一项,或许会无关大局,但又可能给武强多提供一点支持。

    “勇子,我可把妹妹交给你保护了,如果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不但兄弟没得做了,我还会扒了你的皮。”凌玉强还是放心不下凌秀竹的安全,对许勇郑重警告着。

    许勇拍着胸口道:“强哥,你就放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动秀竹妹妹一根毫毛。”

    最终凌玉强带着几分不舍和杨毅离开了。

    蒋芳忽然有些阴阳怪气地道:“秀竹姐,你对武大哥真是情深意重啊,武大哥也是好福气,有一个女子为了他不但以身犯除,还要拉上别人一起玩命。”

    “蒋芳,你要是觉得委屈,或是胆小怕死,只管离开便是,没人拦着你。”凌秀竹都已经直呼蒋芳的大名了,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不会吧?秀竹姐,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就真的生气了?”蒋芳还真有点担心凌秀竹生气了。

    许勇马上道:“现在武大哥可是危机四伏,正需要咱们精诚团结的时候,都别闹了,救人如救火,咱们抓紧时间做事吧。”

    提到了武强,凌秀竹和蒋芳都不再言语,并且听从了许勇的指挥,毕竟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织造衙门原本是清朝的行走机构,清代在江宁、苏州和杭州设立了三个织造衙门,各从内务府司员中简派监督一员,简称织造,合称江南三织造。主要的职能是负责皇家所用、官员所用、赏赐以及祭祀礼仪等所需丝绸的督织解送,都是钦工要件,地位重要,责任重大。

    同时,织造还有一项职能,那就是皇帝的亲信和耳目。拥有密折特权,向皇帝直接禀报钱粮、吏治、营务、缉盗、平乱、荐举、参劾、收成、粮价、士人活动以及民情风俗等江南地方情形。

    武强对于织造衙门有所了解,是因为《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从他的祖父曹寅,叔父曹颙,以及还有可能是他父亲的曹頫,都做过江宁织造。现在的江宁织造就是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而苏州织造曹赞也出自他的家族,可谓一个织造世家。

    苏州是中国“四大绸都”之一,自古丝织业发达,为中国丝织中心之一,被誉为“丝绸之府”。为满足宫廷需求,自元代起朝廷就在苏州设立织造局,明代由太监兼理织造,清顺治三年建织造局,又名总织局,康熙年间改为织造衙门,亦称织造府或织造署,由内务府派郎官掌管。

    苏州织造衙门是民间的称呼,官方名称为苏州织造局,地址位于葑门内带城桥下塘一带。苏州织造局分为两部分,一个为织造衙门,是织造官吏驻扎及管理织造行政事务的官署。一个为织造局,是经营管理生产的官局工场,生产组织各有一定的编制。

    话说武强和普光来到苏州织造衙门的外大墙,武强是先从织造衙门开始的,因为这里是主管官吏首脑们处理政务的办公地点,而普光则去了负责生产的织造局。

    二人早已分工明确,武强身手好,可以凭借精湛的跑酷去吸引守卫的注意力,普光则去负责放火制造混乱,趁火打劫。

    “什么人?站住!”

    虽然织造衙门的伙房一带的戒备向来松懈,但总还是有守卫的兵丁偶尔去巡视一下,出现一个陌生人自然引起了守卫兵丁的注意。

    让守卫兵丁们愤怒的是这个家伙太大胆了,被发现了不赶紧逃跑,还挑衅地竖起了中指,尽管兵丁们不懂这个动作的含义,肯定不会是向自己致敬,估计家中的女性亲人被问候了。

    真是孰可忍,甚不可忍。几名守卫兵丁怪叫着追了上去。可是那人几个瓦片扔过来,不但打伤了两人,还来回扭着屁股,动作骚包至极,越发肆无忌惮地挑衅着。

    守卫兵丁顿时就炸了,一边恶狠狠地追过去,一边向同袍发出求救支援。

    由于织造衙门非军营之地,里面没有配备弓弩火枪之类的武器,那人站在房顶向下扔着瓦片,守卫的兵丁们一时间还真是束手无策。

    在长官的带领下,有的人用瓦片石块进行还击,有的则是四处去寻找梯子。

第83章苏州热 三

    等到守卫兵丁们搬来了几副梯子,乱哄哄地架好,那人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活象一个淘气的猴子,蹦蹦跳跳轻巧地跑掉了。

    虽然不晓得那人是何目的,但他的行为已是严重挑衅了官府的威严,在这个时代敢打官府的脸,比造反的罪名轻不了多少,守卫兵丁一个个叫嚣着捉住那人剥皮抽筋。

    可是,随后他们就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那人在织造衙门内的房顶上跑来跳去,不时用瓦片袭击着本方的人员,已经有几个同袍被砸得头破血流。

    “抓住他,快抓住他,凡是能擒拿此人者,本官重重有赏。”一名主事的官员大声咆哮着,从他入职以来,还没碰到这么大胆的人,不将对方拿下,官府的威严何在?

    愤怒可以给人力量,也可以使人失去冷静,这名官员已经忘记了思考,对方此举的用意是什么?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拿下此人,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守卫兵丁们缺乏有效的手段,只能使用爬梯子上房的笨办法,结果武强的优势便发挥了出来,爬上房顶的数名守卫兵丁被打了下去,还有两人当场便摔死了。

    普通人都好脸面,何况偌大的一个织造衙门?如果是遭到某些强大势力的攻击,织造衙门的官员们肯定要向地方的军政长官求助,但只有区区一个人来闹事,堂堂织造衙门却奈何不得,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不成为整个大清官场的笑话?

    武强万万没想到,官员们的虚荣心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等到他把整个织造衙门搅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时,那些官员们想要后悔都来不及了,甚至有的畏罪,直接寻了短见。

    “快,去巡城兵马司借弓弩火枪,先击杀了此人再说。”有一个官员倒是比较清醒,提出了相对正确的建议,奈何现场混乱,加上他官小职微,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啊……”那名官员冷不防,一个瓦片飞来,砸在他的脸上,痛得他惨叫着跌倒。

    武强正在房顶上狂奔之时,便发现了那名官员正在大呼小叫,上蹿下跳,对于特别能叫嚣得瑟的人。武强也很是看不惯,便顺手给了他一瓦片,结果砸得还真挺准。

    没有了远程武器的威胁,再加上守卫兵丁们缺乏有效的手段,武强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也更加有信心与守卫兵丁们周旋下去。

    “不好了,走火了,织造局那边走火了……”

    有人看见旁边的织造局冒起了浓烟,便大叫了起来。武强知道普光那边已经动手了,便不再与守卫兵丁继续纠缠,按照先前的约定,准备撤出织造衙门。

    武强借助影壁墙跃上了一处房顶,跑到房脊上,利用高低落差,纵身跳到了回廊顶部,继续一路狂奔,整套动作连贯流畅,一气呵成。

    守卫兵丁们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武强一次又一次震撼视觉的跑酷表演中,他们早就从震惊震惊再震惊,再到习以为常的麻木,心脏已有了一定的承受力。

    在池塘与围墙间,有三处凸起的假山,武强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三连跳,三个起落间,动作轻灵的象一只狸猫,飘然跃出了院墙外。守卫兵丁们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这个追捕的过程,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痛苦的煎熬,现在失去了目标,他们便以救援织造局的借口一哄而散了。

    等到守卫兵丁们都离去,周围很快便冷清了下来。

    这时,一个人头慢慢探出墙头,见四周没什么动静,便翻身轻盈地落下院内,这个人当然就是武强了。难道他不怕死吗?当然怕了,可就算是怕,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按照事先的约定,武强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暂时功成身退了。可是,他总感觉气氛有所不够,好象还缺一把火,只要将事情搞得越大,才越有成功的机会。

    经过一番考虑,武强决定返回去再把动静搞大一些,恐怕清兵也不会想到他这么胆大包天。普通人大闹了织造衙门,早就逃之夭夭了,他居然还敢杀一个回马枪?

    再次重返织造衙门,武强打算找一个要害部门,放一把大火,把混乱制造的更大一些。当他转到一处房间时,发现里面有三名小吏,正在整理一些公文。见那三名小吏身形都比较瘦小,因为要问话,他便冲进去迅速打昏两人,然后制服了另一个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好汉高抬贵手。”虽然武强蒙着面,但衣服没有换,刚才他好一番大闹织造衙门,那名小吏自然就认出他了。

    “你老实回答问题,我便饶你性命。”

    那名小吏忙不迭地道:“是是是,好汉请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好汉,这里是机税房。”

    “机税房?机税房是搞什么的?”

    那名小吏解释道:“在江南有很多散落民间的机工织户,朝廷向他们征收税赋,都由织造衙门掌管,机税房就是负责这一块的。”

    “嗯?如此说来,这里有不少钱了?”武强眼睛不由一亮。

    那名小吏不由点了点头,只是点过头之后,脸上出现了一丝后悔的神情。

    “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一看。”

    “都入了总管大人的内库,这里已经没银子了。”

    武强发现小吏的眼神有些闪烁,便威胁道:“再不从被招来,小心你的小命。”

    那名小吏猛然跪倒,哭嚎着道:“税银若有闪失,小人绝对逃不掉干系,求好汉爷高抬贵手啊。”

    “特么的,又不是你的银子,当条狗还这么忠心?”

    武强已懒得跟那名小吏废话,上去抬脚便是一阵猛踢狂踹,世间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和他讲道理是没什么用的。那名小吏被打得鬼哭狼嚎,满地翻滚。

    “莫打了,莫打了,好汉爷快停手,再打小的就死了。”那名小吏原本就是四体不勤的读书人,小身板如何禁得住武强的摧残,很快便讨饶服软了。

    武强收手后骂道:“呸,贱骨头,不打浑身都难受是吧?现在有银子了吧?”

    “有有有,小的马上带你去看。”

    那名小吏挣扎着爬起来,忍痛带着武强走进里屋,来到一处不显眼的小破门处,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大铜锁。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就相当于一个墙壁的镶嵌式保险柜。

    如果是后世一大堆红钞票放在面前,武强肯定也会心跳过速,眼睛放光,但面对一堆银子,他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遗憾和不甘心。

    再多的银子也带不走啊,而且这东西死沉死沉的,还携带不方便,就算让一个世界大力士可劲拿,一共能带走多少?如果是后世的钞票,实在带不走可以一把火烧掉,可是银子又不怕火烧。这个问题还真让武强有些犯难了,考虑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不经意间抬头时,武强发现那名小吏已悄然退到了正门前,不由喝道:“你干什么?回来。”

    那名小吏见势不妙,慌忙夺门而逃,武强急忙追了过去。在平地跑,特别是起步阶段,跑酷者的优势并不太大,跑酷者的优势是在有障碍物的情况下。

    当武强追出门外时,那名小吏已冲出机税房,一边跑着,一边还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大喊道:“快来人啊,刚才的那个贼人就在这里,别让他跑了……”

    追上那名小吏并不难,但需要一段距离,武强也懒得理他,只是有些懊悔,怪自己一时手软,把农夫与蛇的寓言在自己身上重演了一次。

    就算是银子烧不坏,也要一把火将机税房烧了再说,等武强来到柜子前准备放火时,随手翻了一下里面的公文纸张,不由得喜出望外。因为其中夹杂着数量众多的银票,都是比较容易兑换的中小面额银票,要知道,大面额的银票兑换起来相当麻烦,还容易被人追根溯源,顺藤摸瓜。

    时间紧急,武强也来不及清点数额,简单整理一下,找块布打了一个包,然后开始在机税房内四处放火。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他知道有大批人赶来,便顺着窗户跃出。

    古代的建筑基本都以土木为主,一旦失火后果相当严重,火势极易蔓延而无法控制。虽然武强只是点燃了机税房,却足以让赶来的人手忙脚乱。

    武强趁乱又跑到一间屋子里放火,很快火势迅猛而起,引来了一大票人马前来救火。

    自古以来,引火都是一个民生的大问题,从钻木取火,到火石火镰火折子,一直延续了两千多年,方法基本没什么大改变。直到近代对于磷的开发,制造出了火柴,落后的取火方式才得以结束,人类的文明也迈出了一大步,到了现代引火的方法更加便捷多样。

第84章苏州热 四

    如果是一个古人放火,就得要用火石火折子之类的东西,麻烦还不方便,官兵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如果用火把倒是快捷一些,但举着一只火把到处走目标又太大。

    武强的打火机就解决了这些问题,灵巧方便引为快,还容易携带,大大提高了放火的效率。常常是这边火还没扑灭,那边又起火了,那边还没扑灭,又是一处火起。很快便是火借风势,越烧越猛,人类在熊熊火势面前,显得那样渺小无力。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一名主事的官员眼见火势已非人力短时间能扑灭,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由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当值走水,救援不力,已经是丢官的罪名了,如今眼见着火势汹汹,织造衙门肯定是保不住了,这滔天的祸事谁都扛不起,总要有人背黑锅的。小官小吏数量太多,锅太大他们又背不起,而且法不责众,官大的都有强硬的靠山,自然是不大不小的官倒霉了。

    武强给普光的任务是放完火就赶快撤,绝不能恋战而被清兵给纠缠住,普光可没有武强那样高超的跑酷技术,自然要老实执行命令。可是,当武强把织造衙门里搞得乱成一锅粥时,普光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对于武强的一句话他是很赞同的,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结果织造局也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许多人都无法靠前。原本武强的计划只是制造一些混乱,也好趁机浑水摸鱼,谁知这么一搞,效果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天哪!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十年寒窗,就换来这个下场,呜呜……”

    一名官员踉踉跄跄地逃出火海,张着双臂仰天哭诉,脸都被浓烟熏成了包公,样子显得极为滑稽。要说他做了什么孽,不知道数典忘祖当汉奸算不算?

    武强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来到了和普光约定的地点汇合,不禁吃惊地发现普光居然收获颇丰,看来这小子也干了一把顺手牵羊的勾当。

    普光不由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啊,这次苏州来的真是值了,爹娘,大伯,二伯,四舅,老舅,三哥,五哥,我给你们报仇了,呜呜……”

    笑着笑着,原本还有些兴奋激动的普光,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而且哭得那样伤心。

    在青浦县遇到凌迟马寡妇的事件时,普光就曾经失控过一次,武强知道普光的亲人肯定发生过这样的惨剧,否则一般事情很难影响普光的心神。

    “喛,普光你看,那边也着火了。”武强忽然指着远处叫着。

    普光原本只是以为武强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随便擦了一把眼泪,定睛向武强所指的那个方向望去,发现武强并没有骗他,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着火势还不小啊。”武强此时还没有多想。

    “那个地点好象是苏州知府衙门?”

    武强不以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可能是意外失火呢。”

    “不对,官府衙门乃是重地,就算偶尔失火也很快就能扑灭。”普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意思,这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有这个可能,也不晓得是什么人干的?”

    武强从普光的脸上看到了希冀之色,便怂恿道:“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干一票?”

    普光把牙一咬道:“干’他娘的。”

    由于今天苏州知府衙门抽调了不少人手出去,整个衙门戒备显得很松懈,至于后院的伙房更是成了不设防的区域。只要不是有反贼作乱,就算戒备再松懈,也没人敢来捋虎须的,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知府衙门可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相当有震慑力的。

    都说老虎也有打盹时,今天知府衙门绝对是老虎打盹了。只是这一打盹,就有人胆大包天,不但摸了老虎的屁股,连虎须都给拔了。

    凌玉强今年十八岁,许勇今年十七岁,正值长身体的青春发育期,也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对于新生事物接受能力强,学习跑酷努力用心不说,还相当有天分,足以甩出普光整条大街。

    今天苏州知府衙门戒备松懈,二人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再加从武强那里学来的一点跑酷的毛皮,倒也混得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把那些衙役弄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

    二人拿着武强发给的放火利器,在知府衙门里转了几圈,整个衙门便彻底乱套了,等到留守的官员认真重视起来为时已晚,知府衙门已是处于一片火海中。

    “哈哈……真他娘的过瘾啊!用武大哥常说的一个字,爽!”

    二人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许勇忍不住兴奋地直叫。

    原本二人对于大闹知府衙门,还有一些忐忑不安,提心吊胆,可是没想到往日如庞然大物,威严无比的知府衙门,今天却好象纸老虎似的一碰就倒。

    先前的恐惧胆怯全部由紧张刺激所代替,二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凌玉强有些不屑一顾地道:“切,你的档次也太低了,烧了一个知府衙门,就把你激动成这样?如果你把两江总督府烧了,那你还不得乐疯了?”

    “强哥,难道你还有更高的追求不成?”许勇象一个狩猎的狼,嗅觉也变得敏锐了许多。

    “敢不敢跟我玩点更刺激的?”凌玉强说完眉头不由挑了一挑。

    “干‘他姥姥的。”许勇很豪迈地挥了挥拳头。

    凌玉强却装逼地教训道:“粗俗,武大哥说过,咱们可都是文明人,要有绅士风度。”

    “强哥,那咱们该咋说啊?”

    “走,哥带你刺激带你飞。”凌玉强来了一个武强平时常用的甩头姿势。

    “哟嗬……”许勇兴奋地发出了一声怪叫。

    武强不但改变了身边人的命运,也深深影响了他们的一些日常的行为习惯。

    站在窗前,江宁将军额楚看着不远处的九香居,原本就露出微笑的脸上,此刻的笑意越发浓重。

    九香居里的婚宴临近尾声,已经有跑堂的伙计开始撤席。

    吴淞总兵齐国泰在一旁道:“吃吧吃吧,这就算是反贼们的断头饭了,也是反贼们最后一顿饭,黄泉路上也能做一个饱死鬼了。”

    苏州知府冯易之有些惋惜地道:“反贼们刚刚酒足饭饱,正是懈怠之时,若是现在就出手剿杀,必会将反贼一网打尽,保证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

    额楚却不阴不阳地道:“这个道理,本将军自然晓得,还轮不到冯大人来指手画脚。”

    “下官愚钝,不知将军的谋略深意,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古代历来有以文驭武的传统,就算以骑射得天下,最看重军功的满清,中后期也开始走这条路。虽然冯易之仅仅只是五品的苏州知府,可面对出身满人的一品驻防将军,冯易之的文人优越感依然十足,照样敢给额楚软钉子碰。

    对于冯易之的不敬,额楚也是没有好气色,粗暴地回道:“这是本将军给叶子一个情面。”

    说完,额楚不由看了旁边伫立的叶子一眼,叶子则是满眼柔情地望着额楚。

    冯易之对于二人的眉来眼去不禁一阵气结,谏言道:“将军不可,军国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额楚不耐烦地道:“本将军征战多年,戎马一生,区区几个天地会的反贼,本将军要灭了他们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冯大人有点杞人忧天了吧?”

    旁边的郭志礼见二人有些不和,便上来劝道:“冯大人多虑了,此次本官和齐总兵带来的都是标营精锐之士,还是十拿九稳的。”

    “有地方失火了。”额楚一直站在窗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远处浓烟滚滚。

    “咦,好象是织造衙门哟。”冯易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身为知府的冯易之原本是苏州的一把手,因为苏州有一个织造衙门,经常给他添堵,让他这个知府做得很不顺心,所以他经常和苏州织造曹赞唱对台戏,今天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恶心一下对方。

    果不其然,苏州织造曹赞大惊道:“哎呀,真是织造衙门起火了。”

    “快看,那个方向也有地方失火了。”冯易之的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久,郭志礼也叫了起来。

    “咦,好象是知府衙门哟。”曹赞也忘了着急,学起了刚才冯易之的腔调,“冯大人,你的知府衙门起火了,你还不快回去救火?”

    冯易之冷哼道:“本官的知府衙门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了,曹大人还是关心一下你的织造衙门吧。”

    曹赞也回敬道:“哈哈,咱们彼此彼此,冯大人若着急,就先请吧。”

    “不谢。”

    冯易一挥袖子,忿然下楼,曹赞也紧随其后,因为只有一处楼梯。看着二人象活宝一样,为了互相斗气,竟然连署衙失火这样的大事都能暂时抛在脑后,众人不禁直摇头。

    额楚气得胡子都有些发抖了,如果二人是他的属下,他非把他们当场砍了不可,即便如此,他也要向皇上参他们一个渎职。

第85章小菜刀

    看着窗外两处浓烟滚滚的地方,齐国泰沉思了起来,原本他也是天地会的一员,后来叛变天地会,再清剿天地会,并且为满清立下了汗马功劳。

    换一个角度来说,他的双手沾满了天地会的鲜血,他的顶戴也是有许多性命染红的。天地会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的身上常备着一把小刀,就是留作有一天落入天地会手中之前自裁用的。

    对于天地会他太了解了,毕竟他曾经是其中的一员,那些人大多数都没什么战斗力,却非常顽固,为了所谓的反清复明,就算掉脑袋也在所不惜。

    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直到杀光这些反贼为止。想到这里,齐国泰收拾了一下心绪道:“将军,为免夜长梦多,不如早点动手吧?”

    额楚摆手道:“不忙,还是按照先前定下的时辰动手吧。”

    叶子上前拱手道:“主子,齐总兵说的没错,为免夜长梦多,就提前动手吧,叶子的情面不值钱。”

    额楚有些歉然地道:“这些年,本将军亏欠你太多,只要能让你欢心,这件事本将军还是能做主的。”

    “叶子愿为主子效死。”叶子激动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时,一名戈什哈急匆匆地跑进来,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汗水,便向额楚禀报道:“将军,就在不久前,有人分别在布政使司衙门和兵备道衙门纵火,所幸都已扑灭,损失不大。”

    “纵火之人抓到了吗?”

    “尚未抓到,目前巡城兵马司正在搜捕。”

    “纵火之人有几个啊?”

    “据说每处也就两个人。”

    那名戈什哈回答完问题退了出去,屋里的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郭志礼忽然指着窗外道:“好象又是什么地方起火了?”

    齐国泰对苏州情形比较熟,看了一下道:“应该是盐运使的大仓附近。”

    这时,又有一名戈什哈跑了进来禀报:“将军,刚刚得到消息,织造衙门被大火烧得已快成一片废墟,曹大人当场欲寻短见,被属官们及时阻拦,还请将军定夺。”

    屋里的人都大吃一惊,曹赞离去才转眼功夫,苏州织造衙门就被一场大火吞噬了,当时的火势之猛可想而知了,看来还真是水火无情。

    额楚怔了一下,才醒悟过来,马上命令道:“你赶快带人去把曹赞收监看押,等候发落。”

    曹赞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死,否则就得别人来给他背黑锅了,曹赞身为苏州织造,署衙被一把火烧了,正是罪有应得,连锅都不用背了。

    那名戈什哈刚离开没多久,又一名戈什哈禀报:“将军,苏州知府衙门刚被一场大火焚毁殆尽,冯大人一时急怒攻心,当场吐血昏死过去,至今尚未醒过来。”

    额楚已有了心理准备,便吩咐道:“赶紧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给冯大人救治,还要安排人看护,莫要让冯大人出现什么意外。”

    “喳。”那名戈什哈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齐国泰建议道:“将军,事情有变,恐怕反贼已有所察觉,这可能是反贼声东击西,故布迷阵,扰乱视听,现在应该马上动手,否则将错失良机。”

    “主子,齐总兵说得没错,既然反贼有察觉的可能,要动手就事不宜迟啊。”见其他人还在迟疑,叶子便站出来表示支持齐国泰。

    直呼官名一般都是上级或平级,对于武官来说,被低自己几个品级的文官直呼官名也是正常的。

    虽然齐国泰不知道叶子是什么身份,但好歹他也是镇守一方的总兵官,低品级的文官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一个女人这样称呼就有些僭越了。

    就算这叶子支持自己,齐国泰还是一样很讨厌她,但他也不是一个鲁莽的人,看见额楚对叶子的态度暧昧不明,他才不敢表露出不满。

    额楚只犹豫了一下,便握紧拳头干脆地道:“好,传令动手。”

    看着苏州城里相继有几处地点起火,躲在某个角落里的凌秀竹三人,虽然不晓得起火的是什么地方,但如果是武强等人所为,那肯定就是官府衙门,三人自然会感到高兴。

    身负着血海深仇,从踏上反清的这条道路起,他们在骨子里就对官府痛恨不已,只要看着官府出现倒霉的事情,他们都会幸灾乐祸,拍手称快,感到十分的解气。

    “官兵怎么还不动手啊?”

    蒋芳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略微有些发抖的手还是表露出了她的紧张。当然,对于一个后世只是上初中的小女生,马上就要去干玩命的活儿,有几个人能不紧张的?

    许勇道:“快了快了,武大哥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兵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蒋芳嘴硬道:“官兵也不快点动手,我都等得好无聊啊。”

    许勇却故意对蒋芳揭穿道:“拉倒吧,待会别看到一大群官兵就吓哭了。”

    “混蛋,你才吓哭了呢。”蒋芳当即就怒了。

    凌秀竹叹息了一下,担忧道:“也不晓得我哥他们怎么样了?”

    蒋芳却坏笑着道:“其实,你内心是在想,武大哥怎么样了吧?”

    “住口,再乱说,小心我把你的嘴缝上。”

    凌秀竹和蒋芳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当然,二女是以笑嘻嘻的方式从开始到结束的。

    许勇估计官兵已是动手在即,便带着二女来到相应的位置,准备一场考验的到来。

    “秀竹,蒋芳……”这时,旁边河道里的一条船上,传来一个透着惊喜的声音。

    蒋芳脱口道:“咦,小菜刀,是你啊?”

    船头站着的一个蓝衣青年当即脸都有些绿了,他长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恼火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叫萧财到,不叫小菜刀,记住了吗?”

    蒋芳不以为然地道:“哎呀,萧财到,小菜刀,都差不多啦,你也知道我的口音说话就是这个样子,改不了啦,你还是多迁就一点吧。”

    萧财到却不买账道:“那能一样吗?我爹当年给我取萧财到这个名字,意思财源滚滚到萧家,你却把我叫成了小菜刀,这个意思可就天差地别了。”

    “小菜刀,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哎,秀竹妹妹,我来采买一点家用。”刚才对于蒋芳称呼自己小菜刀,还愤怒不已的萧财到,这次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没有发火,反倒干脆地应了一声。

    凌秀竹却毫不领情地道:“我说小菜刀,咱们还没那么深的交情,你叫我一声秀竹,已算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却叫我秀竹妹妹,这好象有些不太妥吧?”

    萧财到有些尴尬地道:“对不起秀竹,我只是见到你一时激动,还请你莫怪。”

    蒋芳很不满地道:“我说小菜刀,你可真偏心,我就你一声小菜刀,你都要和我急眼了,而秀竹姐叫你一声小菜刀,你却甘之若饴,你这个家伙太过分了。”

    “告诉你,我叫萧财到,不叫小菜刀,在这个世上,只有秀竹能叫我小菜刀,其他人谁都不行。”萧财到对于蒋芳的称呼,马上态度又转变成了怒火模式。

    眼见二人有要掐起来的趋势,凌秀竹连忙对萧财到说:“好啦好啦,小菜刀,我们还有事要办呢,咱们改天再联络吧。”

    “等一下。”萧财到叫住了凌秀竹,“秀竹,我今天来时,发现苏州城里官兵调动频繁,就在刚才,知府衙门和织造衙门已被大火夷为一堆废墟,还有别的地方也起火了,都是官府的衙门仓库重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官府肯定会大索全城,现在城里太危险了,你赶紧随我走吧。”

    蒋芳却在一旁抢着道:“不行啊,有人给官府添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们还得接应他呢。”

    “什么?到底是哪路英雄好汉出手的?难道你们认识?”萧财到的眼里都快光芒四射了。

    许勇以为蒋芳说漏了嘴,急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蒋芳却毫不在意地道:“哎呀,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了,这位是太湖焦山水寨的义士。”

    “在下许勇,见过萧义士。”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许勇这才放下心来,并且上前见礼。

    所谓的太湖水寨义士只是尊称,其实萧财到是太湖水盗,这样的身份是不能摆在桌面上说的,如果直接称呼人家水盗,不说是当场翻脸,肯定也要得罪人的。

    “好说好说,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有用得着萧某的,许兄弟尽管开口。”萧财到的江湖经验还是有一些的,开口几句话便接近了和许勇的距离。

    凌秀竹担心武强的安危,忍不住催促道:“行啦,我们还有事呢,小菜刀,咱们改天再聚吧。”

    许勇便顺势抱拳道:“萧兄,我们还有事要办,咱们就此别过。”

    “别呀,你们的事情算我一个吧。”

    因为不了解萧财到的情况,许勇的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蒋芳眨着眼睛看了看萧财到,随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凌秀竹只是迟疑一下,说道:“勇哥,带上他吧,小菜刀信得过。”

第86章难道是他?

    得到凌秀竹的许可加入,萧财到激动得差点手舞足蹈,许勇却多少有一些不爽了。

    如果武强在这里,对于自己的偶像许勇会自认不如,而且凌秀竹对武强芳心已许,他在认命的同时也会祝福二人。可是萧财到对凌秀竹横插一杠子,他自然不会舒服了。

    然而许勇很快就对萧财到的印象发生了改观,不是因为他对凌秀竹的态度,而是他对这次行动的帮助太大了,因为他是焦山水寨的少寨主,手里有船,还有会驾船的好手。

    如果能有一艘船在手里,对于这次行动太有帮助了,许勇曾动过去抢一艘船的念头,但这和去杂货铺抢鞭炮是两回事。损失一点货,杂货铺的东家还能活下去,可是抢船就如同是要人家的性命了。而且很多船主都有结盟,动一人就可能被群起攻之,甚至有的船主还有船帮的背景。

    现在萧财到不但手里有三条船,随行来的还有几个高手,因为最近风声比较紧,聚在一起目标过于显眼,萧财到都让他们躲在暗中待命,随时听令伺机而动。许勇没看见这些人,都是萧财到告诉他的,但他对此深信不疑,毕竟没有人为了吹牛,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原本为了多携带东西,先前杨毅搞了一辆独轮车,许勇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毕竟小小的独轮车能装多少东西,而且又麻烦又耗费体力,这次行动有了船就太方便了。

    在许勇的建议下,由萧财到带头又抢了几个杂货铺,到底是水盗出身,对于抢这门技术十分有心得经验,很快就将两艘船塞得满满登登。看着船里堆得高高的鞭炮,坐在船上的人都是胆战心惊,小腿子拧筋,这要是哪个混蛋不小心弄个火星,船上的人还不都得上天啊?

    苏州城接连多处失火,如果不是兵丁差役们奋力将起火附近的民房做了隔离,一旦火势蔓延开了,至少大半个苏州城都会陷入火海中。

    如果放在以前,武强会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来自后世的观念,对于生命和人权以及法制等等,还是心怀敬畏的。自从穿越到清代以来,他的思想在逐步转变,不是他变得冷血了,而是在这个邪恶丑陋愚昧野蛮的满清阴影笼罩下,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狠。

    虽然苏州算是很大的州府了,但城墙圈住的面积毕竟有限,武强等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要不去注意到都难,普通民众只是当作热闹看,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会发现不同的味道。

    今天参加婚礼,孙正军被人劝酒,推辞不过便多喝了几杯,他原本的酒量就差,很快便不胜酒力,好在有许伯阳帮忙挡了一阵,才让顾继轩搀扶着他抽身而退。

    顾继轩搀扶着孙正军走出大厅,孙正军提出要到窗前透一口气,顺便让自己清醒一下。其实喝多酒的人被风一吹往往更容易醉,但顾继轩还是没有违背孙正军的意思。

    果不其然,孙正军被风一吹,醉意顿时便上来了,扶着栏杆就要有呕吐的趋势。顾继轩急忙上前想要把孙正军拉开,毕竟楼下就是大街,如果吐到路人的身上,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我的祖宗,你可别在这吐,千万要忍住了,咱们换个地方。”顾继轩上前就想把孙正军拉走。

    孙正军的身体忽然抖动了起来,而且频率越发的强烈,顾继轩顿时大惊,不禁埋怨道:“都说叫你忍着一点,你怎么现在就吐了呢?”

    “老顾,我没吐,火……火……”孙正军指着前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顾继轩不明就理地道:“行了,只要你没吐,我就不会发火。”

    “我现在想吐都吐不出来了,快看,火,起火了。”孙正军有些急了。

    “起火了有何大惊小怪的?啊……”顾继轩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孙正军手指的方向,起初也并没太在意,但随即反应过来,因为他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以前顾继轩和孙正军也来过苏州,虽然谈不上很熟,但对于城内的一些官府衙门的位置分布,多少还是掌握一点,对于造反者来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一门课程。

    “好象是知府衙门和织造衙门?”顾继轩只是有点不太确实。

    “就是那里,不会错的,我前几天还去那里转过呢。”孙正军神智已是清醒了过来,脸上随即出现了几分惊恐,“老顾,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也很惊讶,会不会只是一场意外?”顾继轩还有些心存侥幸。

    孙正军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道:“老顾,我可不是说醉话,刚才被那么一惊,我已是酒醒了,现在也清醒过来了,我更加确定出大事了。”

    “看,又有地方起火了。”顾继轩发现远处又有一个地方冒起了浓烟。

    孙正军也指着一处道:“那边也起火了。”

    “这几处地方也是官衙所在,老孙,你说得对,是出事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顾继轩原本就比孙正军头脑灵活,否则孙正军当初也不会把香主之位让给他。

    二人长期与官府相斗,早已把自己练成了人精,那些脑袋不灵光的基本都做了刀下鬼,还有一些当了叛徒。二人对于其中的关节一想便通,简单几句言语便已能彼此会意。

    “我觉得,好象有人在用这种法子给咱们报信儿。”

    顾继轩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

    “会是谁呢?”孙正军不由思索着。

    “难道会是他?”顾继轩的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你是说,咱们在昆山被解围的那次?”孙正军顿时也领会其意。

    “我感觉是他,咱们快通知弟兄撤离,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二人回到大厅里,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结果现场的人马上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顾继轩的说法,同意立刻撤离,一派支持陈启亮的腔调,认为顾继轩大惊小怪,庸人自扰,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中立观望。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情,不管是非黑白,善恶对错,都会有人支持,也都会有人反对。顾继轩和孙正军实在没想到,生死攸关的事,还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二人不由感到一阵心灰意冷,这些如同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还能指望他们成什么大事?

    陈启亮见己方的呼声占了上风,便得意地道:“顾总阁,孙尚书,今天是本香主大喜的日子,让兄弟们好好快活一下吧,你们二位就不要危言耸听了。”

    “事关玄水坛生死前途的大事,不可不慎,岂能儿戏?”孙正军面对油盐不进的陈启亮有些急了,可是人家是香主,哪怕威望不够,又是新上台,毕竟有总堂和厚土坛的支持。

    顾继轩也跟着劝道:“请香主三思啊,我等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胡乱猜测。”

    “不好啦,有官兵,大家快跑……”

    一个会众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话还没说完整,便一头栽倒在地,后背上还插着两支羽箭,有近半都已没入了他的身体,人眼见是活不成了。

    “什么?官兵来了?大家快跑……”

    “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他娘的,跟官兵拼了……”

    “对,拼一个够本,拼两赚一个,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听说官兵来了,大厅里的人顿时乱了套,表现的也各个不同。就在大厅里的人乱成一团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声,以及整齐的脚步声隆隆传来。

    历朝历代对于兵器的管制都是极为严格苛刻的,即便进入了热兵器时代,后世的政斧在严打期间,还差点一度执行了买菜刀实名制的政策。

    满清侥幸窃夺了汉人的江山,对于汉人可谓是严防死守,不惜以严刑峻法来威胁震慑。因此在清代携带武器的人,都得是官府或是有背景身份的人,否则绝对是作死的行为。

    今天是玄水坛香主大喜的日子,不管是玄水坛还是厚土坛的会众们,大家都是来喝喜酒的,身上自然更不会携带武器,赤手空拳面对全副武装的官兵,基本是难有生路,何况官兵还有人数上的优势。

    无论天地会流传到后世,会衍生出多少臭名昭著的黑帮社团,但此刻天地会的会众们无愧于勇士这个称号。无论他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他们是为了反抗满清的压迫流血牺牲的。

    没有武器,有的人操板凳,抡椅子,拆桌子,扔盘子甩碗,用自己能看到的一切东西当作武器,与官兵展开殊死搏斗,即便官兵占据着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也一时难以占据上风。

    一个官兵刚把一人用长枪刺穿,可是长枪却仿佛镶在那人身体中,旁边有人趁机挥舞板凳砸碎了那个官兵的脑袋,被刺穿的人这才面带着微笑缓缓倒下。

    这样的场面在无数次上演着,尽管反抗的力度渐弱,依然让官兵们胆寒不已,因为很多下层的官兵们只是混口饭吃的,而天地会的人是在用命拼。

第87章苏州乱 壹

    胥泰桥与九香居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因为相隔了一条街和两条河道,过桥需要绕一些远路,坐船可以直接一点,总之过来是需要费一番周折的。

    在这个宅子里的正堂,左右两侧都坐着一些人,院子里也有一些人,懒懒散散地分布在各个角落。

    做为陈启亮和虞轻烟的主婚人,在宴席开始后,仇海只是与别人喝了几杯酒,便找个借口离开,然后来到了这个厚土坛的秘密暗桩,把一些能到场的首领也都叫了过来。

    在座有不少人都是被从婚宴的酒席上叫过来的,天地会的生存空间受到官府的挤压,日子过得向来都比较清苦,难得有大吃一顿的机会,突然被人叫回来心中自然就有一点怨气。

    仇海见人员差不多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香主今天让各位到场,是有一件大事与各位相商,事关咱们厚土坛的前途命运,因此本香主也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香主,还是由您拿主意吧,我们都听您的……”

    底下一阵乱哄哄的,但基本上都是这样一个论调,那些忠心仇海的人自然纷纷表示支持,那些向来与仇海意见相左的人冷眼旁观着,那些墙头草的人则跟着随声附和。

    马元斌朗声道:“香主,您还是先说一说是什么事,我等才好拿主意不是?”他是厚土坛的刑堂西阁,因为执法严明,铁面无私,得罪了不少人,也很不受仇海的待见。

    仇海双手下按,示意众人安静,等场中的声音小了下来,这才开口道:“既然马刑堂发话了,本香主也把今天的事情说一下,在座的各位加入咱们天地会厚土坛也有些年月了,哪个不是看着身边的兄弟换了一批又一批,咱们能活到今天实属幸运。这种日子本香主厌倦了,恐怕在座的各位也有不少人厌倦了,因此,本香主想给大家安排一个好前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等自当遵奉香主号令。”

    “我等誓死追随香主,刀山火海,绝无二心。”

    “香主,不能啊,难道咱们厚土坛要散伙了吗?”

    在场之人,有的欢喜,有的惊慌,有的茫然,不一而足。天地会是一个红尘世界的缩影,有人利用其复仇雪恨,有人利用其谋生活命,有人利用其养家糊口,有人利用其投机赢私。

    这时,楚志勇高声道:“大家都别吵,听香主怎么说。”身为坐堂左相,厚土坛的第三号人物,还是很有权威的,众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仇海这才正色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前段时间,本香主经过深刻反省,幡然醒悟,便决定归顺了朝廷。”

    “归顺朝廷?”

    “老子不答应。”

    “咱们可是反贼,朝廷能放过咱们吗?”

    仇海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场中人的耳边炸响。

    能加入天地会的人基本都与官府朝廷有着刻骨的仇恨,否则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干这么高风险的职业。但是这里面有坚定的革命者,也有意志脆弱的软蛋,还有左右摇摆的中间派。

    在长年高压下的血色恐怖笼罩,就算是意志坚定者都容易出现动摇退缩的情绪,何况是那些软蛋?最后一个人提出的问题,也是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仇海再次道:“经过本香主与朝廷的密使谈判,朝廷已经做出了承诺,只要各位真心归顺,朝廷便既往不咎,一概赦免。”

    “仇海,你竟然背叛了天地会?”

    “你都投靠了朝廷,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香主的位置?”

    “杀人了这个朝廷的走狗。”

    场内再次炸锅,众人群情激愤,不少人指着仇海破口大骂,甚至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仇海的脸上。

    仇海脸上的微笑收起,冷冷地对众人道:“本香主很忙,没功夫和你们废话,现在本香主只说一次,愿意追随本香主的人,都站到左边去,不愿意的人都站到右边去。”

    许多人都看到仇海脸上露出凛然的杀气,刚才还群情汹涌的场面瞬间便冷了下来,不少人都站在原地开始迟疑犹豫起来,慢慢地有人站向了左边,然后就有跟从者,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着。

    等到左边的人增加缓慢时,仇海忽然命令道:“站在左边的兄弟听令,凡是不遵号令者杀。”

    在场的人都愣了,根本没想到仇海会不念及往日的情分,一言不和便下令动手杀人。

    “啊……”反应快的人便先出手了。

    有第一个动手的,就有第二个动手的,接下来动手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管你愿不愿意动手,遇到别人向你下狠手,相信没有几个人愿意坐以待毙。

    由于众人穿的衣服五花八门,没有一个统一的标记,乱战混在一起后,很难短时间内分清对方是哪个阵营的,经常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弄得现场人人自危。

    满身鲜血的陈忠和拦在马元斌与楚志勇身前,强撑着道:“马老弟,楚老弟,看来这是仇海处心积虑谋划好的奸计,你们快走,老哥我不行了,就留下来给你们垫后。”

    中堂盟证陈忠和是一个坚定的反清义士,做为厚土坛的二号人物,与仇海向来多有不和,今天听说仇海要归顺朝廷,他当即便站出来反对。身居中堂盟证的高位,又是仇海的对头,自然受到了重点关注。经过一番激战,他的身上被匕首捅了五下,如果不是忠心的随从拼死保护,他早就命丧当场了。

    马元斌叫道:“陈中堂,大家兄弟一场,要死就死一起,今天非杀了仇海这个反骨仔不可。”

    楚志勇也跟着道:“陈中堂,咱们别的地方还有很多兄弟,我兄弟二人护着你杀出去,咱们重整人马之后再杀回来,生擒仇海,非把他点天灯不可。”

    陈忠和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他摇头道:“仇海肯定是有备而来,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他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你们今天若能逃出已是侥幸,趁着我还能支持一会儿,由我来拖住他,你们快走,给咱们厚土坛保留一点香火,日后一定要替我报仇。”

    二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院外闯入一群人,几乎一水的精壮汉子,每个人的左臂都扎着白布条,手持一把砍刀,他们进来后二话不说,见人就是一顿乱砍。

    “别啰嗦了,快走,别让我白死了……”

    就马元斌和楚志勇犹豫之际,陈忠和一把推开二人,留下这番话后,便向那些精壮的汉子冲去。

    二人顿时热泪盈眶,楚志勇含泪咬牙拉起马元斌向外冲杀。在手下拼死护卫下,然后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二人总算是冲出了重围。

    那些精壮汉子投入战斗中后,便势如破竹,勇不可挡,很快战斗便进入了尾声。当最后一个人倒下时,大宅内也终于恢复了一些平静。

    看着满地凌乱的尸体和哀嚎翻滚的伤员,仇海不禁是又气又惊,又怒又惧,那些精壮汉子冲进来,也不问青红皂白,一顿乱砍滥杀,自己不少手下都做了枉死鬼。

    仇海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在用这种手段来敲打他,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对方完全可以趁乱干掉他,事后还能有借口推得一干二净,大概觉得他还算有点用处,才没有这样做。

    仇海对随后走进院中的青衣人道:“叶子大人的手下真是百战精锐,六十人便斩杀百余人,自身仅死伤七人,在下甚是佩服。”他还是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叶子则微笑着道:“你也不必心疼,这次将军发话了,说会许你一个都司。”

    仇海先前脸上的快顿时一扫而空,欣喜地道:“那在下就先谢过将军了。”

    “你能得来这个都司的位置,叶子也出过不少力哟。”

    仇海很有眼色地道:“叶子大人放心,在下定有重谢,绝不会让叶子大人白帮忙。”

    叶子抿着嘴道:“你也就用嘴说一说,你的重谢到底有多重,叶子又没看到。”

    仇海不禁错愕一下,随即咬牙道:“叶子大人想看到多重,尽管开口,在下照办就是。”

    叶子很随意地道:“那你跟我来吧,让我感受一下你的重谢。”说完向屋内走去。

    仇海跟在叶子的身后,苦着脸道:“叶子大人,将军正在清剿反贼,等事情过去之后,到时叶子大人想怎样,在下都随你便是。”

    叶子不以为然地道:“区区几个反贼,将军随手就能灭了,何须你们操心?”

    仇海很不情愿地跟着叶子进屋,在叶子离去的那些日子里,仇海感觉蓝天是那么晴朗,阳光是那么明媚,可是当叶子回来时,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暗无天日了。

    在屋子里,仇海被叶子凶狠地推倒在床上,野蛮地剥光衣服,沉重地压在身下,粗鲁地蹂躏着。

    仇海双手紧抓两侧的床单,不禁在脑海里想到,当初自己蹂躏的那些女子,她们是不是也是和自己现在一样的难过和屈辱。

第88章苏州乱 二

    由于苏州知府衙门和苏州织造衙门都遭了大火,还被通报是人为纵火,因此各处衙门都加强了警戒和防备,武强和普光挑了几个地方放火,结果都没能得手,还被追得狼狈逃窜。

    普光倒是对此很满意了,与官府作对以来,他可是第一次让官府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禁开怀道:“咱们闹得声势可不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他们的忙?”

    武强观察了一下远处,现在苏州城内已经有好几地方处冒着浓烟和火光,搞出之么大的声势,既给清兵添了很大的麻烦,想必天地会在九香居的人也能看得到。

    “我要去九香居那边看看,一个人行事比较方便,你去找一找凌玉强和杨毅他们,如果找不到,你就自己出城吧。”武强对普光吩咐着。

    普光去要求道:“带上我吧,苏州的地头我比较熟,对你会有帮助的。”

    武强轻松地道:“我的身手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还对我不放心吗?”

    普光忿然地道:“你的死活关我屁事?我怕你回不去了,冰冰会很伤心的,我不想看到她伤心,她可是盼着你早点回去呢。”

    武强有些糊涂了,也不由浮想联翩,如果他再和董冰冰那样一次,普光会是什么反应?

    自从拜完天地会进了洞房之后,虞轻烟便摘下了盖头,反正她又不会真的和陈启亮洞房,自然不会讲究什么规矩礼仪。按照事先的约定,陈启亮只会假装过来进入洞房掩人耳目,稍待片刻就会从侧门悄悄离开。她倒不会担心陈启亮乱来,对于自己的武艺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古代女人结婚时,拜完天地后被送入洞房,就要老实等待着新郎的到来。虞轻烟感觉窝在洞房里太闷,就来到窗前,想要眺望一下远景,便看到苏州城有处起火的地方。

    看到冒起的浓烟和火光,她不由想到了和武强在昆山的一幕,顿时点点滴滴全部浮上心头。自己只是为了成全一个所谓的道义,武强便义无反顾,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可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伤害武强,她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武强,心中充满了内疚与自责,这也是她想向武强献身的原因。

    等到相继几处地方又起火后,虞轻烟便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但她又说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她便走出房间,想要找人了解一下原因。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随后便杀声震天。虞轻烟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向门外冲去,结果在门外碰到了总堂特使的青衣侍女小雪。

    “夫人,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在香主没来之前,您是不能出这洞房的。”小雪拦住了虞轻烟,虽然小雪的态度还算恭敬,但语气却显得有些生硬。

    “小雪,外面有大事,你快让开,我去看一看。”对于小雪出现在这里,虞轻烟虽然有些奇怪,但她挂念着楼下的情况,无心理会别的问题。

    小雪的脸不由变色了一下,马上拒绝道:“楼下有会中叛逆做乱,香主让奴婢告诉夫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夫人只须老实待在房间内,便可保性命无忧。”

    虞轻烟不由奇怪道:“香主怎么会提前知晓一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个……”小雪一时有些无法回答了。

    虞轻烟见小雪眼珠直转,知道其中大有内情,抬手便将小雪打倒,返回屋中脱下喜服,换了一身劲装,取了自己的两把蝴蝶刀,快步奔下了楼梯。因为怕陈启亮乱来,她才把两把蝴蝶刀随身携带。

    小雪并没有被打晕打昏,只是被打倒暂时失去知觉,虞轻烟是拿捏着力道下手的,小雪最多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就能恢复过来,现在楼下情况不明,她可不希望小雪连逃生的能力都没有。

    等到下了楼,虞轻烟吃惊地发现,天地会的弟兄已经和冲进九香居官兵厮杀在一起,陈启亮正缩成角落里,身边还有四个手下保护他。

    虞轻烟只当陈启亮吓破了胆,不敢与官兵厮杀,心中对他愈发的鄙夷,她亮出了两个蝴蝶刀,毫不畏惧地冲向官兵,与天地会的兄弟们并肩作战。

    陈启亮看到虞轻烟加了战斗,不由心中焦急,暗暗大骂小雪这个贱人怎么没看住虞轻烟。把她放出来与官兵厮杀,这刀枪无眼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自己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是谁?是谁出卖了我们……”

    一名天地会成员被官兵的长枪戳翻在地,他不甘心地发出了这个疑问,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十几条长枪,即便人都倒下了,依然还有长枪对他猛戳。

    “有叛徒,咱们之中有叛徒……”

    又是一名天地会成员被官兵的长枪戳翻在地,大概是死亡前的明悟,他用自己的生命发出了最后的警示,可是一堆长枪瞬间就让他变成了血葫芦。

    这名成员在昆山有过被围的经历,对于他临死前发出的警示,凡是经历过上次昆山被围的成员,心中都引发了这个疑问。上次可以说是走漏了风声,这次如此小心谨慎,还是陷入被官兵一锅端的局面,很可能是被叛徒或者内鬼给出卖了。

    有时候死并不是那么可怕,就怕死得窝窝囊囊,不明不白。明知叛徒或者内鬼就隐藏在众人中间,却无法揪出来,此刻众人对叛徒或者内鬼的恨,已经超过了眼前的官兵。

    一名官兵趁着顾继轩不留神,向他发去了偷袭,却被孙正军一刀砍死。

    顾继轩差点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向孙正军道谢,孙正军却道:“老顾,咱们就别客气了,还是先琢磨一下,咱们怎么杀出去,否则今天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咱们杀过去,与香主汇合,带上香主一起冲杀出去,好歹他也是香主,这个大义的名分不能丢。”顾继轩原本是不想去管陈启亮的,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好吧,老许,咱们一起过去和香主汇合。”孙正军也不愿意背负一个背主弃信的骂名,就顺便招呼了一下许伯阳,毕竟大家是同一阵营的。

    虞轻烟见顾继轩等人过来与陈启亮汇合,便也一路杀了过来,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太惹眼,刚才在下楼时就已用布巾裹住了满头青丝,让自己变得大众一些,倒也没有引起太多官兵的注意。

    顾继轩等人自从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差点把他们送去云南,便对虞轻烟极不待见,就因为结下这个梁子,双方以至于日后一直关系紧张,情况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缓和下来。

    对于突围来说,多一个人手就多一份力量,也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况且顾继轩等人刚才也看到了,虞轻烟的武艺还是相当不错,凭借两把蝴蝶刀一路杀过来,倒也取了好几个官兵的性命。

    顾继轩等人保护着陈启亮从九香居的侧门杀出去,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已经是顾不上了,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谁跑出去就算捡条命了。

    好不容易甩开了官兵的纠缠,经过清点,他们总共加起来才二十三人,这其中玄水坛和厚土坛的人都有。现在已经顾不得感伤难过,逃命才是头等大事。

    当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时,却被一队官兵拦住了去路,这队官兵衣甲鲜明,举止肃穆,气势中透出一股彪悍的味道,一看就是精锐士卒,许多人的心里凉了半截。

    “跟官兵拼了……”

    后退便又重回包围圈,只有向前冲杀,也许才有一线活命的机会。狗急尚且跳墙,就算被逼得困兽犹斗,人也总想拉一个垫背的。

    双方眼看一场恶战就要爆发,官兵的带队将领忽然高声喝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杀……”

    有人发出了一声暴喝,随即一支剑刺向顾继轩的后心,顾继轩根本毫无防备。

    “小心……”

    孙正军和许伯阳同时发出警示,孙正军毕竟精通兵法,勤习武艺,反应比较灵敏,挥刀便想荡开了刺向顾继轩的那支剑。可是,由于速度太快,那支剑虽然避开了要害,还是向顾继轩的右胸刺去,所幸许伯阳飞身撞开了顾继轩,而许伯阳只被剑划伤了后背,好在伤势并不重。

    “你你……”

    看着偷袭的人,顾继轩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也是又惊又怒。

    孙正军难以置信地道:“特么的,你堂堂天地会玄水坛的香主,居然投靠了官府?”

    陈启亮理直气壮地道:“本香主,不,本公子这就叫弃暗投明,改过自新。”

    虞轻烟气愤地怒斥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败类,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陈启亮却咆哮道:“你闭嘴,若不是为了你这个贱人,本公子能落到这步田地吗?当年家父好心收留你和你的家人,而你却不知恩图报,非要以朱国治的人头来换取你的以身相许,如果你早就答应嫁给本公子,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第89章苏州乱 三

    虞轻烟心中对陈启亮失望至极,更加庆幸当初自己心志坚定,没有答应嫁给他,她不由鄙夷道:“你父亲尚且尸骨未寒,你便为了一点儿女私情,投身到仇人的脚下,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蒙羞,我真庆幸自己的招子雪亮,没有看错你这个人。”

    “哈哈……”陈启亮笑过之后,恨意十足地道:“骂吧骂吧,本公子知道你一直与那个武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想必你们早就勾搭成奸了吧?这次咱们成亲,你还托人捎信让他来,可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我把你的信给截下来了,哈哈……”

    “你这个混帐王八蛋……”虞轻烟恨不得把陈启亮给当场砍成几段,现在她总算知道武强没有来的原因了,至于那天晚上在柳园出现的武强身影,她觉得那应该只是一个幻觉。

    此刻面对官兵重重包围,冲杀出去的希望极其渺茫,甚至是根本没有可能,原本自己还有见武强一次面的机会,却被陈启亮这个无耻之徒给绞杀了。想到自己临死之前,都不能看一眼武强,巨大的遗憾从心底涌起,她感觉嗓子一阵发咸,一口鲜血便溢出了嘴角。

    为了照顾陈启亮的面子,齐国泰才没有下令动手,可是见陈启亮有些没完没了的哆嗦,他便忍不住催促道:“陈公子,还和他们废话什么?动手吧。”

    陈启亮指着虞轻烟向齐国泰请求道:“还请齐将军莫要伤了这名女子。”

    “陈公子放心便是。”

    “那就有劳齐将军了。”做为一个新降之人,正是谨小慎微的时候,陈启亮的姿态放得很低。

    “杀……”

    齐国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杀字后,他的手下士卒们也同时以一声震耳欲聋的杀回应,精锐的彪悍之气尽显无遗,足以表明他是一个善于练兵之将。

    顾继轩等人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经过军队的战阵训练,但他们在明知无退路的情况下,每个人也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其实,如果顾继轩等人刚才突然发力围攻陈启亮,就算齐国泰想救援也来不及,陈启亮绝无幸免之理,但顾继轩等人念在陈炳昌一点余恩,才暂时放过了他一马。

    这是近乎一面倒的屠杀,双方甫一接触,顾继轩一方就倒下了近半数的人,而他们顶多也就给齐国泰的精兵造成了两人的伤亡。

    按照这个情况,只要再来三次冲杀,恐怕顾继轩等人就死伤殆尽了。这是一个让绝望的结果,每个人的心理已经不抱什么侥幸了。虞轻烟甚至将一把蝴蝶刀的尾穗缠在了手腕上,等到危急关头,便给自己一个痛快,她已经拿定主意,绝不让自己活着落到敌人的手中。

    就在官兵准备再一次发起冲锋时,忽然旁边的房顶上被人抛下一大串点燃的鞭炮,落入官兵的人群中炸开,随后还有点燃的鞭炮不断扔下来,连绵不绝的鞭炮声震得人耳膜都有些发痛。

    “武大哥?难道是武大哥来救自己了?”因为有过昆山协助武强的经历,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虞轻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武强现身了。

    做为军伍出身的齐国泰,知道鞭炮根本伤不了自己手下的士卒,但是这么密集的鞭炮炸响,还有弥漫的硝烟,却足以打乱士卒们的战阵,就算对付乌合之众的天地会反贼不需要战阵,而眼前乱成一团的士卒们哪里还顾得上天地会的反贼?因为顾继轩等人已经趁乱突围了。

    由于情势危急,虞轻烟只是寻觅了几眼,却没有发现武强的身影,只好跟着顾继轩等人匆匆逃命,但她在心中坚信就是武强出手的。

    齐国泰愤怒地抬眼望去,却被升腾起的鞭炮硝烟遮挡住了视线,只看到旁边的房顶上有人影响晃动,大概也就只有两个人,他不由大怒,急忙下令士卒去抓捕对方。眼看就要把一部天地会反贼全歼,这可是大功一件,却被这两个人横插一杠,他心中如何不恨?

    虽然太湖水盗不如天地会那样,被官府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但太湖水盗向来也是重点打击对象,这些年没少在官府面前吃瘪。今天看着官兵被搞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萧财到心里这个解气啊,不由哈哈大笑,连连大呼痛快。

    许勇扔完最后一挂鞭炮,喊道:“萧哥,快撤吧。”

    萧财到意犹未尽地啧嘴道:“真是可惜啊,现在要是有一去兵马冲杀过,定能将这些官兵杀得丢盔弃甲,人仰马翻。”

    许勇催促道:“萧哥,能有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了,快撤吧,官兵上来了。”

    二人随身携带的鞭炮有限,虽然给官兵造成不小的混乱,可是一旦让官兵回过神包抄过来,二人可没有武强那样高超的跑酷技术,只能尽早开溜。

    “扯呼。”

    萧财到看了一下眼手中的打火机,以前取火都得用火石火折子,麻烦又不方便,而这个小小的打火机只要轻轻一按,便会冒出火苗,用起来真是太方便了,他就起了猎喜之心。

    二人在逃跑的途中,萧财到举着打火机道:“这东西不错,送给哥哥吧。”

    “不好意思,萧哥,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我可做不了主。”许勇对于这样做工精巧,方便好用的打火机也是十分喜欢,这样的好东西,他也不敢慨他人之慷。

    萧财到不舍地把打火机交给了许勇,他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贵重,况且二人相遇相识都没超过两个时辰,自然不好意思夺人之美了。

    世界上任何一个行业都有竞争,齐国泰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堵住了一小部分天地会反贼,别的清兵队伍再过来就有抢功劳的嫌疑了,这在军队中是比较犯忌讳的事情。因此其他清兵队伍只是远远的围观,可当顾继轩等人突围出来,对于漏网之鱼其他清兵队伍自然就不会放过了。

    当顾继轩等人跑过一条街口时,便被一队清兵拦腰截成两部分,众人只能各自为战,难以互为支援,无奈之下便选择各自逃命,虞轻烟被从顾继轩等人的大队冲散,只带着五人杀出了重围。

    “哎呀!秀竹姐你看,那不是轻烟姐吗?”

    许勇和萧财到去骚扰官兵,凌秀竹和蒋芳便跟着萧财到的手下躲在河道中的两条小船上,二女正闲得无聊,便看到岸上的一条街道上,虞轻烟被一队官兵追赶过来。因为了换了装束,蒋芳开始只是觉得眼熟,等虞轻烟到了近前才发现有些相似,急忙向凌秀竹发了招呼。

    凌秀竹看了一眼,马上确定道:“没错,那就是轻烟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蒋芳十分担忧地道:“轻烟姐正被官兵追杀,这可怎么办?”

    凌秀竹迟疑了一下,忽然坚定地道:“我去救轻烟姐。”

    蒋芳吃惊地道:“你傻了?那么多的官兵,你一个弱女子上去,还不是给官兵送菜?”

    凌秀竹怔了一下,随即决然地道:“如果轻烟姐出了事,武大哥会很伤心的。”

    还没等蒋芳反应过来,凌秀竹已从船头跃身跳上了岸边,蒋芳犹豫了一下,才咬了咬牙,不由叹息道:“罢了罢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这对冤家的。”

    说罢,蒋芳也跳上了岸边,因为照顾两个女眷,这条船上只有一个操船的艄公和一个萧财到的侍女,二人都是做不了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女相继上岸。

    “虞姑娘,快走……”

    一个断了右腿的天地会成员被三名官兵的长枪戳翻在地,他却死死攥住捅入他身体的长枪,希望能用自己的牺牲为虞轻烟赢得逃生的机会。

    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美女的,虽然虞轻烟已是香主夫人,但不妨碍别的男人对她的爱慕,这个天地会成员只是想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做一点小贡献,结果却害了她。

    一些生性好色的官兵眼尖的看出,虞轻烟竟然是一个绝色美女的,顿时一个个嚎叫着冲了过来,希望将虞轻烟生擒活捉,然后风琉快活一番,反贼的死活没人管,不玩白不玩。

    刚才跟随虞轻烟冲出来的有五人,一路奔逃过来损失了三人,刚才又一个死在官兵手里,剩下的一个也是身上多处受伤,仍然苦苦支撑着。

    “虞姑娘,你快走,我拦住他们。”

    “不,要死一起死,反正逃不出去了,跟他们拼了。”虞轻烟知道逃生的希望已经渺茫,哪里肯让一个热血的汉子独自拼杀?

    那汉子焦急地道:“你可千万别落在官兵的手里,我不行了,能拦住他们一时算一时,你快走。”

    虞轻烟还想坚持,却被那汉子推开,那汉子毅然冲向了大群的官兵,边跑边喊道:“虞姑娘,你还年轻,要好好的活下去,想想你心中所牵挂的一切……”

    那汉子毫无惧色地挥刀冲杀过去,却马上被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所淹没。

第90章苏州乱 四

    虞轻烟顿时泪流满面,恨不得也冲过去,与那汉子一同战死当场。但那汉子的话还是触动了她的心弦,就这么死去了,心中的牵挂又如何放得下?武强的容貌在她的眼前闪过。

    不!要活下去,就这么白白死掉,既对不起那汉子的牺牲,也辜负了武大哥的一番情意,哪怕再与武大哥见一面,至少可以了却自己一个心愿。

    想到这里,虞轻烟擦干泪水,趁着官兵们还没围上来,夺路拼命狂奔,因为她的决然而逃,结果一下子甩掉了大半的官兵追赶。

    由于武强迟迟没有出现,虞轻烟的心情很不好,今天拜天地时心便堵得慌,就更加没有胃口了。刚才这一路冲杀逃亡,耗费了大量的心力体力,刚才她又是一路狂奔,顿时感觉一阵心慌气短,眼前发黑,她努力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结果虞轻烟这一放慢脚步,十几个腿快的官兵便追了上来,并且迅速将虞轻烟围住,为首的一名什长淫笑着道:“小娘子,你就省点力气吧,待会你还要侍候咱们这么多的弟兄,可有你累的了。”

    其他官兵闻言,也跟着哈哈放声淫笑起来,其实为首什长是故意用倜戏的方式激动虞轻烟,刚才经过厮杀,他已经知道这个女子的战斗力不低,可不想被砧板上的鱼肉给反咬一口。

    “狗贼,我杀了你……”

    古时的女子脸皮薄,何况一个黄花大闺女?果然,虞轻烟忍受不住官兵们的污言秽语,挥刀冲向了官兵,一场厮杀展开了。

    虞轻烟知道今天绝无幸免,心中已蒙生死志,出手全是同归于尽的招式,逼得对手经常中途退缩。官兵们只是想生擒虞轻烟,好好快活一番,可不想跟她拼命。

    官兵们为自己的缩手缩脚付出了代价,转眼间就有三个人被虞轻烟砍翻在地,三人的死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让虞轻烟出现了心浮气躁,体力不支的情况。

    骤然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官兵们顿时学乖了,不再进行硬攻,而是采取了缠斗的方式,他们发现虞轻烟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一直耗下去,等虞轻烟没了力气,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布?

    在接下来的厮杀中,虞轻烟又连杀三人,当她奋力再斩杀了一个官兵,便几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她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否则就真的要落入官兵之手。

    “武大哥,你的情意,轻烟只能来世再报了。”虞轻烟说着便把一把蝴蝶刀横在脖子前。

    为首什长见状,急忙高声叫道:“快拦住她,否则大家就没得玩儿了。”

    旁边的一名官兵却委琐地道:“才死的趁热乎玩儿,感觉也不差……”接下来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背后很疼,他试图想转身去看一看,却根本办不到,最后眼前一黑栽倒了。

    为首的什长急忙定睛看去,发现原来是两个清丽的少女,虽然年纪还小了一点,但是其中一个小模样美得让人看了心直痒痒。他不禁在心里问,这是上天见狼多肉少,又给兄弟们送妞了吗?

    可是,还没等为首什长等官兵们来得及高兴,两个少女便如同两只勇猛的小母豹,挥舞着各自的武强杀了过来,官兵们一时大意,猝不及防,转眼间就有五人倒下了。

    蒋芳使的是一把相当轻巧的剑,凌秀竹的武器则是短刀,而且还是五把一尺长的短刀,用她的话说,四把刀是给敌人用的,一把刀是留给自己不时之须的。刚才见虞轻烟危在旦夕,凌秀竹才飞出一把短刀,一为杀敌,二为提醒虞轻烟救兵来到,打消她自杀的念头。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死。特别是心中怀着许多执念和牵挂的虞轻烟,突然出现绝境逢生的情况,她心中求生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蒋芳挥剑杀掉了一名官兵,未防备另一名官兵的趁机偷袭,就在这个危急关头,一把短刀及时飞来,正插中那名官兵的右腹,蒋芳也顺手解决了那名官兵的性命。

    原来又是凌秀竹的出手。兵器中有一句谚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按说凌秀竹使用短刀,近身格斗应该相当厉害,其实恰恰相反,她真正的杀招是飞刀。

    在十步之内,凌秀竹的飞刀命中率相当高,随着她的两把短刀再闪出手,两个官兵也跟着倒下。然而她狠辣的出手却没能震慑出其他官兵,因为她现在已是赤手空拳了。

    一个官兵想要跑来捡便宜,抢着向凌秀竹扑来,谁知却把自己送入了鬼门关,只见凌秀竹用一个侧手翻躲过刺来的长枪,顺势从倒地的官兵身上拔下她的短刀,甩手便扔了出去。

    “啊……”那名官兵惨叫一声跌倒,便宜不但没捡到,还挨了一刀,虽然只是扎在髋部,却足以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只要短刀没有被扔远,还在现场,凌秀竹就很具有战斗力,远飞刀近匕首,在她诡异的攻击下,官兵们显得很不适应。见来了援手,虞轻烟也是精神大震,加入了战斗。

    在三女合力攻击下,只有三名官兵见势不妙,拔腿开溜了,其余的官兵都被留在了当场,大多数只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死的人并不多。

    中国古代有杀俘不祥之说,可从来没有优待俘虏的说法,况且多年来死在官兵手里的天地会兄弟姐妹太多了,男人大不了也就一死罢了,可是女人落在官兵手里,结局都是惨不忍睹。

    三女对于受伤倒地的官兵毫无慈悲怜悯,仿佛只是宰杀着没有人性的畜生,手起刀落间便收割掉了一条生命,官兵们见求饶无用,转而用污言秽语咒骂着,结果却换来体肉的折磨。

    解决了所有的官兵,虞轻烟刚才勉强提起的一口气马上散去,颓然瘫软在地。

    蒋芳忽然趴在凌秀竹的耳边低声道:“秀竹姐,现在若是杀了她,可就再没人和你抢武大哥了。”

    凌秀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随即又放开了,道:“你别胡说。”

    蒋芳却再次蛊惑道:“这次武大哥为了她而来,到现在还生死未知呢。”

    凌秀竹咬着牙道:“如果武大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杀了她。”

    二女的谈话声音虽小,但虞轻烟还是隐约听到一点,对于两个小丫头的话,她倒没有当真,而是兴奋地道:“听你们的意思,武大哥已经来了?”

    蒋芳不满地道:“刚才是我们救了你,可你却反而关心武大哥的下落,真是太过分了。”

    虞轻烟马上进行了道歉:“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担心武大哥,实在抱歉。”

    凌秀竹却斥责道:“住口,你背叛了武大哥,要去嫁给陈启亮,你知不知道武大哥有多伤心?现在你还有脸去关心武大哥?”

    虞轻烟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苦笑着道:“是,你说的对,我辜负了他的一番情意。”

    凌秀竹有些气愤地道:“如果不是怕武大哥伤心难过,我恨不得杀了你。”说着,她还把手中的短刀指向了虞轻烟。

    “如果你要是真的生气,就向姐姐下手吧。”虞轻烟扬起了额头。

    “你少唬我,你以为我不敢吗?”凌秀竹真的举起了刀。

    “秀竹姐,轻烟姐只是说说,你可别当真啊?”蒋芳以为凌秀竹只是随便吓唬一下虞轻烟,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她随后却发现凌秀竹真的动手了。

    只见凌秀竹手中的一把短刀直奔虞轻烟飞去,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刚才的一番逃亡厮杀,虞轻烟根本没有能力躲开,蒋芳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

    “啊……”一声惨叫,可是发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

    只见一名官兵刚伏起半具身体,因为胸口插着的一把短刀,使得他再次扑倒在地。原来刚才三女在给受伤官兵补刀时,这名官兵见势不妙,便装死不动,结果被他蒙混过关了。

    本以为三女补完刀就会赶紧滚蛋,可是三个女人一台戏,站在这里巴啦巴啦没完没了,而这名官兵身上还受伤流着血,如果三女再不走,他非流血到死不可。

    为了自救,他这才选择了离他最近的虞轻烟下手,准备挟持一个人质离开,另外虞轻烟也是三女中最漂亮的一个,他还怀着一点小心思。

    凌秀竹当然不了解这名官兵的内心独白,还以为他要偷袭虞轻烟,这才及时出手解救。毕竟她又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而且加上往日相识的情分,她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至于刚才蒋芳说的,只要杀掉虞轻烟,武强就属于她的了。虽然她不清楚蒋芳这样说出于什么样的意图,但她并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如果让武大哥知道了,就算不杀了她,恐怕从此也必将远离她,试想哪个男人喜欢一个恶毒的女子?

    “谢谢。”虞轻烟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其实当凌秀竹向她举起刀的那一刻,她的心是很痛很痛的。

第91章武大哥,永别了

    见到自己成功把官兵们弄得灰头土脸,萧财到心里爽得就象三伏天喝冰镇酸梅汤,乐颠颠地跟随着许勇回来,准备多取一些鞭炮,好好让官兵们吃一个大瘪不可。

    可是,回来后听说凌秀竹和蒋芳离开了,萧财到的好心情瞬间全无。艄公都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追随了萧家多年,萧财到不好说什么重话,结果把火全撒到了那名侍女的身上。

    那名侍女名叫小丽,原本是萧家养大的孤儿,从小一直服侍着萧财到的起居生活。其实小丽也就是他的通房丫环,古代连妾都没有地位,何况一个供主人泄火的通房丫环?

    萧财到怒斥了小丽几句,小丽仗着平日萧财到的宠爱,小声嘀咕了几句表示不满,结果就招来了萧财到的一记大耳光,若不是许勇拦着,恐怕小丽还真要挨顿揍。

    “萧哥,苏州现在兵荒马乱的,两个姑娘家在外乱跑,实在是太危险了,咱们得赶紧去把她们找回来。”抛开许勇对凌秀竹的情意,如果凌秀竹真的出了什么事,凌玉强非跟他玩命不可。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陈忠和利用自己的牺牲,为马元斌和楚志勇赢得了突围的机会。不过,这只是开始,仇海既然铁了心要做叛徒,还勾结官府杀害同袍,又怎么不会准备后手?

    二人带着一部分杀出来的手下,刚跑到一个街口,便发现迎面一队官兵截杀而来。让他们绝望的是这些官兵居然以弓箭手居多,还不等他们靠前就倒下了近半数的人。

    此时若是逃跑,只会被官兵追着屁股逐步歼灭,如果去跟官兵拼命,却又无法靠得近前。官兵只需要列开阵势,用弓弩远远射杀,就能轻松把他们这些人全部剿杀。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绝望,想要做最后的负隅顽抗,突然有一伙人在官兵的侧后方杀出。虽然人数不多,大约近二十人,但胜在发动突然,官兵们也是猝不及防。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手可是高级兵种,饷银远高出普通的步兵。在战场上,弓箭手负责为本方提供远程火力支援,一旦近战便会沦为被屠戮的对象,平时要有步兵的协同保护。

    今天,由于天地会的反贼实力很渣,战斗呈一面倒的态势,苏州城内也不可能出强大的军队,官兵们忘乎所以之下,便有些托大了,一队以弓箭手为主的官兵,就妄图想吞掉一大块肉。

    顾继轩等人和虞轻烟被冲散分开后,他们一路如丧家之犬,好不容易甩掉官兵的追赶,能有机会躲在一条巷子里喘口气,结果就看见楚志通和马元斌等厚土坛的人被官兵剿杀。

    双方只是认识,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本着各扫门前雪的原则,顾继轩等人尚且自身难保,前途渺茫,大多数人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当孙正军发现这队官兵以弓箭手居多,便建议出手救援,顾继轩觉得就算大家不念及同是天地会的香火情,也要考虑到彼此唇亡齿寒,同病相怜的关系,现在正是大家要休戚与共,联手对敌的时刻。

    在顾继轩和孙正军的带动下,众人向官兵们发动了突袭,谁知效果却好的惊人。因为缺乏长枪手刀盾兵的保护,顾继轩等人对弓箭手如同切瓜砍菜一般斩杀。

    今天有太多天地会的人死在官兵的手中,又被官兵追得狼狈逃窜,所有人都怀着满腔的怒火和仇恨无处发泄,如今发现这一情况,所有人顿时仿佛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直把官兵杀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丢下了遍地尸体,只有空手官兵才能逃得性命。

    杀退了官兵,楚志勇便来到顾继轩的面前,激动地道:“多谢顾兄仗义出手相助,楚某代表兄弟们向玄水坛的兄弟们感激不尽。”

    顾继轩有些落寞地道:“楚兄不必客气,咱们玄水坛日后怕是要在江南除名了。”

    楚志勇也有些感伤地道:“咱们厚土坛也怕是如此了。”

    二人一交换消息,震惊的发现,原来两个坛的香主竟然都投靠了官府,二人的心寒冷的都快结冰了。连堂堂的两位香主都变节投降了,这天地会还有前途吗?

    如今苏州城这么乱的情况下,别说一般的女子了,就算男人都老老实实地躲在了家中。虞轻烟等三女刚经过厮杀,满身的鲜血在街上自然惹人显眼,很快便有一队官兵盯上了她们。

    其实在今天这种环境下,就算她们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官兵们都不会放过她们,三个妙龄女子,其中两个还长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就算是出美女的苏州也不多见。

    封建时代的士兵基本大字不识一个,又来自底层缺乏教育,在军队这个大染缸里转一转,便能染上一堆恶习。他们社会地位低下受人歧视,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要欺负比他们还弱势的老百姓,而且是变成加利,手段凶狠,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受百姓的拥戴?

    由于虞轻烟的体力不支,加上三女又道路不熟,很快便被一队官兵给堵在一条巷子里。这队官兵共有三十二人,由一个把总带队,他的其他手下都被派出去另有公干了。

    这队官兵也是大意了,三女骤然出手便造成了官兵七人死伤,等到官兵们反应过来,全力发动进攻,一番血战下来,又有九人失去了战斗力,这还是官兵抱着活捉三女的想法,没有下死手的情况下。

    三女却已是强弩之末,尽管虞轻烟肩头被划伤了很小的一条口子,却再也没有气力厮杀了。蒋芳腰背受一三处轻伤,并不影响活动,只是她的剑在战斗中折弯变形了。

    凌秀竹的情况要好一些,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身上的衣服被划破,露了一点肉,这种程度在后世都算是比较保守了,但对这个时代来说就有伤风化了。

    在后世,常说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其实男人更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伤风化这个词是男人发明的,可是大多数男人的骨子里,就特别喜欢看到有伤风化的场景。刚才有些官兵为了欣赏凌秀竹身上露出的嫩肉,在厮杀中时常走神,结果却丢掉了性命。

    凌秀竹的四把短刀都留在了官兵的身体上,那个官兵的把总也不是傻子,在厮杀中发现了凌秀竹短刀的厉害之处,便命令手下收起了短刀,凌秀竹的战斗力顿时大大折扣。

    “芳子,你们快走,我来拦住这些官兵。”凌秀竹说着缓缓地抽出了最后一把短刀。

    蒋芳含着泪道:“你这可是彻底没活路了。”

    虞轻烟挣扎着道:“秀竹妹妹,你给姐姐一个痛快,然后带着芳子跑吧,没有我这个累赘,你们很有机会逃出去的。”

    凌秀竹突然吼道:“芳子,快带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因为官兵经过休整,已经开始准备发动又一次的进攻了。

    蒋芳流着叫道:“不,秀竹姐,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凌秀竹愤怒地咆哮道:“滚,我才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呢,你再不走,咱们以后不再是姐妹,就算我死了,下辈子都不和你做姐妹了。”

    虞轻烟流着泪忍不住唤道:“秀竹……”

    凌秀竹打断虞轻烟的话,郑重地嘱咐道:“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武大哥会很难过的,答应我,别再让武大哥伤心了,快走,别让我白死了……”

    不等虞轻烟开口,凌秀竹如同一个女斗士,毅然决然,视死如归地杀向围上来的官兵。

    虞轻烟顿时泪如雨下,她强提一口气道:“芳子,带我走。”

    蒋芳也是泪流满面,她上前搀扶起虞轻烟,二女在凌秀竹的掩护,冲出了官兵的合围,钻入了一条巷子。几个官兵见状,马上就要前去追赶,却被凌秀竹给拼死拦了下来。

    凌秀竹抱定必死之心,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小母狮,虽强敌环伺,仍死战不休。她这个年龄在后世只是一个初中生,就算她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仍然抵过一群虎狼般的恶卒。

    官兵们大概觉得凌秀竹已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变起了戏弄之心,出手便开始下流无耻起来,兵刃专向女儿家的私秘之处招呼。

    此举并非想要凌秀竹的性命,就是出于一些男人变态的心理,凌秀竹顿时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一名官兵仗着枪法精熟,想要用长枪挑开她的裤子,却失手在她的臀部留下了一道伤口。

    凌秀竹也不示弱,把手一刀结果了那名官兵,感受到了伤口的疼痛,不由让她想起了上次,武强给她缝合伤口的情形。只是这次伤口在左面,上次伤口在右面,这回算是对称了,两边各有一道伤口,可惜武大哥不能再给自己缝合伤口了。

    “武大哥,永别了……”凌秀竹知道官兵是在玩抓老鼠的游戏,再坚持下去只会给对方增加点乐子,而且她也是心力交瘁,实在撑不下去了,便把短刀横在了粉颈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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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跑酷高手在清朝奋斗的故事。 跑酷高手武强在一次野外活动中,被一团迷雾包围,之后才发现自己穿越到了清朝康熙年间。 武强胸无大志,只想安静的在清朝生活下去,却被卷入天地会与满清斗争的漩涡中。为了兄弟和所爱的人,武强不得不被天地会裹胁着走上了反清的道路。 在多次陷入险象环生,命悬一线的绝境,武强都凭借高超的跑酷技术,总是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苏州大跑酷,江宁大跑酷,杭州大跑酷,武强用跑酷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壮举,被满清列为头号钦犯。 而武强的梦想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北京的紫禁城去玩一次跑酷……跑酷大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跑酷大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跑酷大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