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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鱼     天唐txt下载     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2章羞死人了(第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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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三姐的床榻够大,锦被也足够大,锦被掩伏,性格本就有些大大咧咧的万春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状。

    只是觉得今天的杨三姐似乎别样的妩媚,眉眼含春,格外慵懒娇柔。

    要说这万春的性子真是足够跳脱,她望着媚人的杨三姐,竟然想起了宫里一直有的传闻,说是老皇帝有意也要将杨三姐纳进宫去充作嫔妃。而事实上,万春倒也知道,自己的皇帝父亲对杨三姐的美色的确是有几分觊觎之心的。

    “夫人如此美艳动人,难怪父皇都生了心思,要把夫人迎进宫去册封为妃子呢。”万春格格娇笑着,“本宫要是男子,也会被夫人迷住的。”

    但万春欢喜的神色慢慢又变得低沉萧索起来,紧接着又叹息道,“可是父皇现在身体这样,应该是没有了这份心了。”

    杨三姐心里又羞又急,恨不能叫万春几声小祖宗,让她赶紧离开。

    她生怕万春的话让锦被里的爱郎听了心里不舒服。

    张瑄倒是没怎么把万春的话放在心上,老皇帝现在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了,想这些根本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纯属浪费精神。

    只是张瑄在锦被中呆得久了,觉得异常憋闷,有些喘不动气来,身子无意中就扭动了一下。

    杨三姐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了,赶紧催促道,“万春殿下,还请客厅待茶,奴家这就起身来相陪!”

    万春哦了一声,正要起身,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杨三姐的枕头边上散落着一张纸,就顺手拿了过来。一边看一边笑道,“夫人真是好雅兴哟,这写的什么诗赋呢?”

    这种闺房之乐的私密艳词怎么能让外人观看,杨三姐大急,猛然坐起来,赤着上身就去抢夺万春手里的纸张。

    张瑄在锦被中也是暗暗叫苦,心道坏了……坏了。

    万春笑着立即起身闪避,避过了杨三姐的抢夺。

    但只扫了几眼,她的俏脸就立即涨红起来,手一松,纸张随意飘落在地。

    杨三姐无语凝噎,也羞得掩面扑倒在床榻上,轻轻抽动着肩膀。

    “真是羞死人了……”万春呆了呆,就红着脸掩面逃了出去。

    她虽然性格活泼好动,开朗跳脱,但也是才学满腹,怎么能看不出这是一首男人写给女人的私密艳词儿,说得便是那男女间的云雨情事。

    万春再也顾不上跟杨三姐去曲江池赏玩的事情,匆匆出了虢国夫人府,就往宫里回返。

    回宫的路上,她抚了抚一直在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涨红脸暗暗道,“这杨三姐儿好不知羞,肯定是跟情人卿卿我我恋床不起,还说什么偶感风寒病体缠身……骗鬼哟!”

    “呸呸呸……好艳词儿,好不知羞!”

    她瞬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虽匆匆几眼却印象极其深刻的几句香艳词儿,俏脸红得能掐出水来。

    “杨三姐一直独守门户,门风还紧,这番找了男人,不知又是谁呐。”万春坐在豪华舒适的马车里,歪着头猜测着,突然柳眉儿轻轻一皱,自言自语道,“看这笔迹纤瘦有力,勾画独特,大是与众不同,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似曾相识啊!”

    万春皱着眉头思量着。

    车马疾驰进了宫。

    ……

    ……

    张瑄悄然回到了大将军府。

    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几个护卫和家奴先去张府去给母亲柳氏拜年,然后又去两位叔父府上拜望,最后径自去了崔家,去给岳父岳母请安。

    听说张瑄要来,崔家早早地就打开了中门,崔焕和崔进兄弟两个亲自带着一干奴仆迎候在门口。

    张瑄轻车简从而来,见崔家如此兴师动众,不由一阵汗颜。

    他跳下马车来上前去拱手笑道,“烦劳两位兄长久候,小弟愧不敢当。”

    崔进哈哈一笑,拱手还礼道,“哪里话来。大将军如今是朝廷重臣,家父说了,先公后私,我等先迎接辅国忠勇侯、两卫大将军和京兆府尹过府,其次才是欢迎崔家女婿登门。”

    “拜见大将军!”

    崔家的家仆轰然跪倒在地,齐声呼道。

    张瑄朗声一笑,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起来吧。张力,送些压岁的赏钱给大家。”

    张力笑吟吟地带着几个大将军府的下人捧着早已准备好的铜钱分发,就在崔家家仆欢天喜地连呼“多谢大将军恩典”的当口,张瑄在崔进和崔焕的陪同下就进了崔家的高门大宅。

    走了半响,张瑄突然停下脚步转首望着崔焕轻声一笑道,“二哥,前些日子小弟来与岳父母大人一席长谈,不知可见效果?”

    崔焕脸一红,向张瑄使了一个眼色,暗暗点了点头。

    张瑄说的正是崔焕与李秀秀的婚事问题。

    崔焕是崔家的嫡子,将来要承继崔家门庭。对于崔焕的婚事,崔家当然非常看重。像崔焕这种名门子弟,婚配对象要么是皇室公主,要么是豪门千金,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崔焕和李秀秀虽然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很难再分开。而李秀秀更是人品端方,姿容秀美,冰清玉洁。可毕竟因为家门不幸,曾经入了教坊司当过几年的乐姬。

    李秀秀想要嫁入崔家当正室夫人,肯定面临着巨大的障碍。

    李秀秀其实并不求名分,只要能跟崔焕在一起,做妾也是情愿的。只是崔焕倍加珍惜她,执意要给她一个夫人的名分。

    崔焕明知父母不会同意,就央求了崔颖去求情。崔颖求情不过,又找上了张瑄。

    作为穿越者,张瑄对这种门户之见很不以为然。况且,李秀秀是萧十三郎的姨妹,而萧十三郎不仅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还是他的结拜义兄,如今更是在他的手下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三则,李秀秀在娘亲柳氏膝下承欢,乖巧异常,颇得柳氏夫人欢喜,张家上下早已接受了这个小姐。

    基于种种考虑,张瑄决定玉成这桩姻缘。

    他便亲自来了崔家,找上了崔琚夫妻。

    张瑄直截了当,跟崔琚夫妻说明了三点:第一,李秀秀亦是出身名门,李邕之孙女,家传渊源,才学品德无可挑剔;第二,李秀秀虽有入籍之经历,但外界并不知情。李秀秀拜入柳氏门下为义女,可以更名为张秀秀,以张府小姐的身份公开嫁进崔家;第三,李秀秀是他这个当朝第一重臣的妹妹,这个身份足以说明一切,谁敢轻视?

    张瑄承诺,只要崔家肯接纳李秀秀过门,张瑄会进宫为李秀秀奏请一个诰命夫人的封号,而崔焕本人的仕途,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瑄相信,现实的利益最重要。崔家虽是世家高门,但如今在朝中已经没落,空有一个大架子,品级高的崔家官员犹如凤毛麟角。如果张瑄肯大力扶持崔焕起来,这对崔家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再次崛起的机遇。

    张瑄料定崔琚夫妻会动心。果然,崔琚就勉勉强强点了头,同意李秀秀以张家小姐的身份嫁进崔家,在崔焕今年春闱登科后就为两人完婚。

    张瑄进了崔家的客厅,意外地发现,李秀秀和崔颖一起站在郑氏夫人的身后,正在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

    她跟崔焕的婚约已经确定,元正之日来给未来的公公婆婆拜年,也是人情之常。

    说实话,李秀秀兰心慧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学不比崔颖差。否则,崔焕这种眼高于顶的士子,也不会对她情有独钟。

    兼之她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几番走动下来,很快就博得了崔琚夫妻的好感。而与崔颖也是一见如故,两女经常凑在一起谈诗作画,渐渐也成了闺中密友。

    张瑄向崔颖投过柔和的一瞥,然后大礼参拜在崔琚夫妻面前。

    “小婿张瑄,拜见岳父岳母大人,恭祝二老福寿永康!”

    崔琚夫妻相视一笑,生受了这一礼,然后笑着道,“贤婿不必多礼,请起,看座。”

    崔家高门大户,规矩甚严,长辈面前,晚辈一概无座,只能站立。但张瑄虽是女婿晚辈,却也是朝廷重臣,崔琚亦是不敢怠慢。

    崔焕和崔进可以无座,张瑄却不能。

    张瑄还没有坐下,李秀秀就微微羞红着脸走过来向张瑄福了一福,柔声道,“秀秀拜见兄长。”

    “小妹不必如此——”张瑄笑着转头向崔琚夫妻道,“家妹日后嫁入崔家,还望岳父岳母大人多加看顾……”

    崔琚矜持着笑了笑,却是没有说什么。郑氏夫人温和地笑着,“秀秀这孩子很乖巧,老身就当是又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就怕柳氏姐姐抱怨老身抢了她的女儿哟,呵呵!”

    ……

    ……

    崔家后花园。

    张瑄与崔颖并肩而行,观赏着花园中正在盛开的梅花。而身旁不远处的小径上,崔焕和李秀秀也在漫步而行。

    张瑄望着李秀秀和崔焕的郎才女貌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滑稽的问题,不由站在原地哈哈朗声大笑了起来。

    越想越是开心,越想越是有趣。

    崔焕和李秀秀吃了一惊,一起走回来望着张瑄,不知道张瑄在笑些什么。

    “兄长……”

    “子瞻,你这是……”

    崔颖也皱了皱眉,轻轻扯了扯张瑄的衣襟,柔声道,“郎君,你好端端地笑什么呀?吓了我们一跳!”

第163章李白约斗(第四更求月票)

    咳咳!

    张瑄猛然止住笑声,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他旋即望着崔焕,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我在笑他——”

    对崔焕,因为崔颖的关系,张瑄向来是称呼崔焕为“二哥”的,但现在却称呼为“他”,崔焕和李秀秀没听出来,但细心的崔颖却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崔焕讶然,“笑我作甚?”

    “我笑你呀……”张瑄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用不了几天,你就该称呼我为兄长了!”

    “我叫了你几个月的二哥,而你却要叫我一辈子的兄长,想起这个我就想笑。”

    崔焕一怔,恍然大悟。而李秀秀则羞红了脸,娇羞地跺了跺脚,嗔道,“兄长!”

    就是这个道理。从崔颖来说,崔焕是崔颖的兄长,张瑄是崔焕的妹夫,一定要称呼兄长;但反过来,崔焕又找了张瑄的妹妹,又变成了张瑄的妹夫,今后岂不是要改口称呼兄长?

    崔颖哑然失笑。不过,想想却也是个问题,两人今后这称呼上确实有些尴尬,很难真正分得清楚。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崔琚的声音,“子瞻乃是朝廷重臣,又是秀秀的兄长,今后,焕儿你理当以兄视之,礼不可废!”

    张瑄本来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如今听崔琚当了真,他自己便有些尴尬起来。

    崔焕虽有些不情愿,但父命如山不得不从。他定了定神,只得躬身向张瑄拜了一拜,“崔焕拜见兄长。”

    张瑄避了过去。

    ……

    ……

    “郎君,父亲这一命,二哥不敢不从。奴看,父亲的意思,二哥的前程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崔颖轻轻一笑,“当初你为了帮秀秀说话,可是在父亲面前做了承诺的。”

    “呵呵。他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才子,今年的春闱一定没有问题。如果大差不差,想必杨国忠也会看在我的面上,给几分照顾。”

    张瑄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狡黠,“其实就算是不为了秀秀——他可是你的二哥,我还能不帮他了?哈哈!”

    崔颖一怔,旋即也轻笑起来,“郎君好滑头!父亲大人上了你的当了……”

    “嘘。”张瑄手指轻掩嘴唇,“颖儿,这个事儿日后不要再提了,我怕秀秀知道了会心里不舒服。”

    “嗯。”崔颖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身旁的梅花怒放清香扑鼻,张瑄笑着顺手掐了一支,给崔颖递了过去,“颖儿,梅花香自苦寒来,自有一番风骨!”

    崔颖皱眉嗔道,“郎君,好端端的花儿,你摘它作甚?伤了枝,明年就难发芽了。”

    张瑄嘿嘿一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崔颖喃喃吟唱着,眸子里闪动着别样的光彩。

    “真是妙句天成,妙极妙极啊!子瞻出口成章,才气横溢,我自愧不如啊。”崔焕在一旁听了,当即拍手叫绝。

    李秀秀也眸光闪亮,轻轻交好道,“兄长才思敏捷,世所罕有,这端的是好句。”

    张瑄一阵汗颜,赶紧主动笑着岔开了话题去。

    ……

    ……

    在崔家游园畅饮,自然是尽欢而散。

    只是在张瑄还在崔家与崔家父子饮宴的时候,张力匆匆进了崔家的客厅,伏在张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瑄听了,非常惊讶,神色就变得非常古怪。

    崔颖有些奇怪,就轻轻问道,“郎君,可是家中有急事?要是有事,郎君就先回府去吧。”

    崔琚也笑了笑,“是啊,贤婿,你是朝廷重臣,身负要职,要是有繁忙公务,就先去忙吧。我们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张瑄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片刻,他回头望着张力,淡淡道,“张力,不必理会他,把那帖子搁置在书房里吧。那人要是再来,你就说我没空见他。”

    张力点头领命而去。

    张瑄回头来望着崔颖和崔焕长出了一口气,“李太白登门拜访,给我下了一个帖子,约我上元之夜,玉真观相会斗诗!”

    众人都吃了一惊。

    李白的仕途虽然不如意,早几年就被老皇帝“赐金放还”,相当于是罢了官驱逐出京去。但此人名满天下,是公认的诗仙人,天下读书人的领袖。

    李白成名日久,可不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张瑄所能比的。

    张瑄不知道李白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在他看来,以李白的傲气和才情,他应该不会因为自己有点小才名,就产生嫉妒心理主动找上门来吧?

    如果李白是这种人,张瑄还真看轻了他。

    但张瑄不准备理会李白。

    一来是他事务繁多,没有精力去斗什么诗;二来他也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掌握有穿越者的金手指,但要想压过李白这个诗仙,几乎是不可能的;三来他如今已经位居高位,再也不需要去博名声出风头了。

    大权在握,该做的事情很多,这种无聊的斗诗活动,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来。

    “贤婿啊,李太白名满天下,诗情豪放,怕是无人能及。贤婿准备如何应对?”崔琚皱眉问道。

    张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崔颖已经抢先笑道,“父亲,李白固然是诗中仙,但张郎才情亦不输于他……郎君,怕他作甚?就跟他较量一番,纵然略有所失又有何妨。”

    崔焕连连点头附和,“然也。兄长出口成章,文采冠绝,不必太过怯场。索性跟李白斗一斗,让天下人看看兄长的才华!”

    张瑄轻轻笑了笑,摇摇头道,“不,我不准备回应他。”

    “倒也不是我怕了他,只是现在诸事杂多,没有时间亦没有精力去应酬这种事情。”

    ************************************

    李白去大将军府下了相当于战书的斗诗帖,没有得到张瑄的回应。

    不过,李白第二日又去,虽然没有见到张瑄,却还是又倔强地送上了第二份斗诗帖。

    一连几日,无论李白怎么执着,张瑄都丝毫不加回应。

    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引起了不少流言蜚语。

    有人说张瑄畏惧了李白的才名,不敢与李白当面斗诗;也有人说张瑄虚有其名,生怕在李白这个大诗才面前露陷出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总之,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姿态。

    也难怪,李白的名气真的是太大了,大到一个让人没有争议的程度。与李白相比,张瑄顶多是一个后起之秀,仅此而已。

    只是无论城里城外、宫里宫外议论如何纷纭,张瑄总是稳坐钓鱼台,不做任何回应,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在上元节之前,依旧是上午进宫协助太子理政,下午坐镇大将军府,处理两卫军务。间或去京兆府衙门巡视一番,以履行职责。

    张瑄沉默不加回应,但宫里的杨玉环却有些忿忿不平了。

    杨玉环承认李白有大才,但她同样坚信,张瑄的才华才气才情绝对不会输于李白。而且,李白只是一介布衣士子,除了会吟诗作对之外一无所长,但张瑄却几乎是文韬武略无所不通。

    ……

    ……

    杨玉环寝宫。

    万春嘻嘻笑着,“娘娘,要不然这样,由娘娘和万春出面组织一次上元诗会,把张瑄和李白都请来,让他们当面斗一斗,分个胜负出来?”

    万春最喜这种热闹的场合,她恨不能立即将李白和张瑄召进宫来,让他们比试比试。

    杨玉环犹豫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好。本宫出面,上元节之夜,在皇城朱雀门楼之上举行上元诗会,也算是与民同乐,共度良宵了。”

    万春欢喜地拍了拍手道,“娘娘,万春这就去张罗……”

    玉真观。书房。

    李持盈放下手里的书卷,望着缓缓走进来神色比较郁闷的李白,展颜笑道,“青郎,你又去找张瑄下帖子了?”

    李白点了点头,却冷笑了一声,“可惜这小厮不回应——亨,他不回应,我就等到他回应为止,我一定要为盈儿你出了这口恶气。不是号称长安城中第一名士、大唐朝廷第一才子嘛,怎么连与我会面一斗的勇气都没有?”

    李持盈摇头轻声一叹,“青郎,此子确实有些才气,这倒也不是虚假。只是他或许有自知之明,不愿意回应你,也是一种聪明之举。算了,青郎,还是别去惹这种麻烦了——”

    李持盈说到这里,突然眼眸中亮光一闪,深深凝望着李白,幽幽又道,“青郎,莫非你还有出仕之心?”

    李持盈猜得没错。李白邀斗张瑄,一方面是为李持盈出气,另一方面亦是为了再博声名,看看有无再次出仕的机会。要是老皇帝身体健康在位,他也就没有了这种心思,可如今是太子临朝,他的心又活络起来。

    李白目光闪烁了一阵。他默默点了点头,轻轻道,“盈儿,我被贬出京游历天下,这些年饱经风霜。我至今不能释怀,为什么我即有报国之志、又有安国定邦之才,却始终报效无门!我不甘心呐!”

    “此次我重返长安,是有寻个机会的考虑。不过,既然盈儿你出了这种事,我这心也就淡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自今往后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你半步。”

第164章上元诗会(第五更求月票)

    李白话语低沉,蕴藏着只有李持盈本人才能听懂的万千情意。

    李持盈眼圈一红,缓缓垂下泪来。

    李白大惊,赶紧上前去柔声道,“盈儿,若是你不高兴,我绝了这个念头就是。”

    李持盈抹了一把泪,幽幽道,“青郎,奴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奴家只是感到内疚和自怨自艾,奴家虽贵为皇帝亲妹,但如今却不能为自己的爱郎谋一个报效朝廷的职位……”

    “盈儿……”李白笑着抓住李持盈的手,“此番进京能再与你在一起,我已经算是收获良多了。能不能出仕为官,就不重要了。你我年纪都已不小,所剩时日无多,惟愿这后半生能相依相伴生死不离而已!”

    “你真的不怪奴家吗?”李持盈破涕为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依偎进李白的怀抱轻轻说着,“那张瑄曾经为杨贵妃写下太真仙子赋,名噪长安;奴家也要你为我写一篇美赋……好不好嘛?”

    李白慨然点头,“容我明日动笔。所谓太真仙子赋,不过是哗众取宠逢迎贵妃的小玩意儿,虚有其表,只有华丽词藻却无真情实感,何足道哉?”

    李白对张瑄的诗作歌令等不屑一顾。要是别人这样说,李持盈肯定会觉得他是妒忌其才,但李白的骄傲却有一定的资本。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在书房门外轻轻禀奏道,“殿下,宫里万春公主殿下派人传来讯息,说上元节之夜,贵妃娘娘与万春殿下在皇城朱雀门宫门楼之上,举行上元诗会,邀请殿下和李先生参加。”

    李白大喜,“颖儿,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那张瑄会不会参加……”

    “贵妃组织的诗会,又是上元节饮宴,太子必然参加。而只要太子驾临,张瑄作为太子左膀右臂,也肯定会出现。只是这小子心机深沉,他未必肯与你当场斗诗。”

    李持盈沉吟了一下,轻轻说着。

    李白冷笑起来,“当面相会,其实就由不得他了。”

    ……

    ……

    上元节很快就到了。在上元节之前,李亨作为监国太子,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平时的帝都长安,是要实施宵禁的。但是在上元节前后三天,朝廷就会按照惯例取消宵禁的限制,以方便百姓赏灯,称为“放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夜幕低垂,长安城里每一条街巷都张灯结彩,而围绕皇城周遭以及朱雀大街两侧,更是灯轮、灯树、灯楼林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

    从朱雀门的城门楼上向下望去,只见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平日里长安城是见不到这么多人的,这种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的大场面,纵然是张瑄这个穿越者看了也是感慨万千。

    这个上元之夜是无比奢侈的,单单是这些花灯就不知道耗费多少,如果再加上宫里的歌舞典宴以及民间的自发游戏,耗费的钱粮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固然与盛唐喜好奢华的风气有关,但也昭示着大唐的强盛国力。

    李亨当先,张瑄和杨国忠随后,上了城门楼,一则参与上元诗会,二则与万民同乐。这个时候,如果有有心人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此刻侍候在太子身边的太监已经不是鱼朝恩,而变成了李辅国。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满朝文武、皇室宗亲、长安权贵,乃至有名的文士,几乎都来了。这次上元诗会因为是杨贵妃出面组织,就带有了官方色彩,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而一手操持诗会的万春公主,更是点名请了很多人。

    杨玉环居中而坐,她的左侧留着空位,显然是留给太子李亨和张瑄、杨国忠等朝廷重臣的;而杨玉环的右侧,则依次是杨三姐等杨氏族人以及部分皇室宗亲。崔颖因为与张瑄的关系,也被杨玉环召到了身侧。

    杨玉环笑吟吟地与身旁的杨三姐说着话,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青衣道袍的女道姑李持盈以及紧随她身后的李白。

    李持盈虽然没有了公主的封号,但毕竟是皇帝御妹,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她的座位还是很靠前的。

    杨玉环向李持盈招了招手,“玉真妹子,来,坐本宫身边。”

    李持盈神色有些复杂地走了过去,向杨玉环默然躬身施礼,然后就归坐在杨玉环右侧后方处。

    杨玉环又扫了李白一眼,轻轻一笑,“前面莫非是李太白乎?”

    李白和杨玉环自然是熟人了。李白那三首脍炙人口的清平调,写的就是杨玉环。

    李白定了定神,微笑着上前拜了下去,“草民李白,拜见贵妃娘娘!”

    李白的声音清朗而有力,很多在场宾客都讶然转过身来,将玩味的目光投射在李白身上。

    杨玉环点了点头,“免礼,平身,赐坐吧。”

    万春正站在当场,指挥着太监宫女安排一切,听到动静,就扭头来深深打量着李白,见此人虽四旬有余却神清气朗仪表堂堂,也是暗暗赞了一声。

    万春很快就游目四顾,寻找着张瑄的踪迹。找来找去没有发现张瑄,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太监总管李辅国那尖细阴沉的声音响彻全场——

    “监国太子殿下驾到!”

    除了杨玉环之外,在场众人全部起立迎候,然后拜了下去,“臣等拜见监国太子殿下!”

    李亨朗声一笑,“诸位,平身免礼。”

    说完,李亨大步上前,在杨玉环面前拜了下去,“儿臣李亨,拜见母妃娘娘!”

    李亨公开发诏书认杨玉环为母妃,此刻当众自然是不能失了礼数。他虽然是监国太子,但终归不是皇帝,今天的主角是杨玉环而不是他。见了杨玉环,该拜见还是要拜见。

    杨玉环也给了李亨足够的面子,她轻盈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虚虚一扶,“亨儿请起,且与本宫一起与万民同乐,共度上元佳节!”

    ……

    ……

    元月当空,灯火与明月交相辉映,这个上元之夜,长安城里的繁盛景象堪比人间天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声震天的鼓点响起,一列盛装歌女头戴花冠,身穿霞帔,伴随着鼓点和舞乐之声,袅袅婷婷走进场中,在红地毯上翩翩起舞,长袖飘飘,美轮美奂。

    万春眉开眼笑地扭头向杨玉环道,“娘娘,这是万春亲自编排的舞乐,可曾入娘娘法眼?”

    杨玉环呵呵一笑,“万春啊,你费心了。这歌舞,很不错。”

    杨玉环的话音一落,却听音律一转,由婉转缠绵陡然变得高亢有力,有一个歌女身形一旋,仰首朗声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歌女唱的正是李白的《将进酒》,李白诗歌的气势配上这歌女嘹亮的歌喉以及相得益彰的伴舞,直接将这开场的上元舞乐推向了一个高潮。

    场上掌声雷动。

    李持盈有些自豪地回头瞥了李白一眼,李白微微一笑,却是不语。

    杨玉环和杨三姐儿却皱了皱眉。

    杨玉环更是不满地瞥了万春一眼,心里暗暗抱怨:万春这丫头搞什么鬼,怎么一开场就引用了李白的诗歌,这不是摆明了要将李白推向前台吗?

    万春的眼眸中却是闪过狡黠的笑意。她下意识地扭头向张瑄瞥去,见张瑄面无表情趺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睛眨了眨,突然计上心头。

    她盈盈起身,走向场中挥挥手大声道,“娘娘,太子哥哥,诸位,今日上元诗会,盛况空前,本宫看来,往年寄情即景吟诵上元灯会诗作泛滥成灾,今番不妨改个章程。”

    万春说完扬手指了指当空的明月,笑道,“今日上元之夜,明月当空,何不以明月为题,为灯会助兴?”

    李亨拍手称快。

    李亨这么一点头,众人就开始轰然响应。

    万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扭头望向了李白,扬手一笑,“本宫久闻李太白诗中谪仙人,今日适逢其会,可愿意为诗会抛砖引玉?”

    李白正在思量着如何找个机会上场表现一番同时邀斗张瑄,突然听到万春公主相唤,不由大喜。

    吟诗作对于他而言,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他如何能怵头?

    李白霍然起身,走到当场,向杨玉环和太子李亨躬身一拜,然后又向众人团团一揖。

    “李白不才,愿意抛砖引玉。”李白没有过多客套寒暄,略加沉吟,便吟出了一首——

    “上元明光里,丽人结伴游。春风开紫殿,天乐下朱楼。艳舞全知巧,娇歌半欲羞。更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

    李白吟诵完毕,场上立即起了热烈的掌声。

    万春亦是鼓着掌,却扭头望着张瑄,嘻嘻笑道,“张大将军,你也是当世才子,上元诗会,岂能无诗?”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张瑄的身上。

第165章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白与张瑄——

    在场很多权贵旋即想起最近李白邀斗张瑄的事儿,又见这万春公主极尽怂恿之能事,不由就心里暗笑,知道今晚有一场热闹看了,不免都有些期待。

    李白的诗才毋庸置疑,虽然有些恃才傲物,但才华却是世人公认的。而张瑄年少成名,也算是长安城里声名正盛的青年士子,有长安第一才子之称。这两大才子的激情碰撞,岂能不让人关注和期待?

    李白心里太舒爽了。他正愁着怎么才能在不失风度的前提下,让张瑄主动站出来,他再从容在才情上压制住他,一来打压张瑄给李持盈出一口恶气,二来也为自己换取一个博得太子李亨青睐的机会,争取再次出仕的机会。

    从这一点上看,李白的城府和见识其实还是略差一层的。

    他根本就不曾想过,如今这大唐朝廷虽然名义上掌握在监国太子李亨手里,但实际上真正左右局势的却是张瑄和杨国忠。

    如果李白得罪张瑄,纵然李亨再欣赏他,也断然不会给他机会。

    李持盈静静得坐在那里,心头激荡,非常复杂。

    她自然是深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没有给李白点醒而已。在李持盈看来,李白只适合做文士,并不适合为官,尽管他有才学。因为他的心思太“单纯”,在官场上肯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当年经她举荐,李白曾经一度得到李隆基的信任,宠信一时。可不多时,就被李隆基厌恶,“赐金放还”。那个时候,李持盈没有为李白求情,就是觉得他不适合留在朝中。至今,李持盈还是这么认为。

    但李白的性情非常倔强,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刚愎自用。李持盈只得保持沉默,让李白去碰个软钉子,然后就会死了出仕的这种心思。

    李持盈现在动了隐居的心思,自然是希望李白能陪伴她归隐。

    万春公主如此热络,怂恿张瑄和李白斗诗的态度非常明显,李亨看了呵呵一笑,回头来望着自己身侧的张瑄朗声道,“子瞻,万春妹妹邀你赋诗作乐,你可有意再出佳作,也让本宫和诸位开开眼界?”

    张瑄扫了万春一眼,淡然一笑,拱手道,“殿下,臣最近臣忙于国事军务,心神俱乏,这赋诗之事就算了吧。”

    李亨呵呵一笑,倒是没有勉强张瑄。

    谁都没有想到,张瑄会避而不回应。

    万春有些失望地嘟起了嘴,大声道,“张大将军真是令人扫兴,如此良辰佳节,岂能无诗?”

    张瑄皱了皱眉,起身拱了拱手,“万春殿下,良辰佳节,自然不会无诗。今日到场者,不乏我大唐名士,诸位不妨敞开心扉一展所学,与万民同乐——至于张某,请恕我职司在身,戍守京畿安危,保护殿下和诸位大人安全,就不能相陪了。”

    张瑄微微笑着,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又笑着归坐。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是两卫大将军,掌控京城安全,像今天这种重大节日,更是担负有保卫京畿的重任。

    不能不说,张瑄的这个借口找的很妥帖,也是妙极。

    以如今他的权势地位来说,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场合里再跟谁斗什么诗了,才气什么的,都是无聊的虚名,当前的他不需要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没有必要。

    很多人明知他纯属不想回应李白的邀斗,但却说不出什么来。

    从始至终,张瑄都没有看李白一眼。

    这让李白心里大不爽。

    ……

    ……

    酒过三巡,李白突然再次起身走出去,跪倒在杨玉环面前,朗声道,“李白求娘娘赐予美酒三杯!”

    李白冲着张瑄来,虽然张瑄不加回应,但总归是扫了张瑄的颜面。

    杨玉环心里虽不怎么高兴,但也不能扫了众人的兴致,便挥挥手让宫女给李白端上美酒三杯。

    李白谢过,然后起身神情潇洒地连连举杯一饮而尽。饮罢,借着酒意,李白转身向众人团团一揖,朗声就吟——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李白此诗的韵味与气势俱佳。

    月光皎洁,灯火闪烁,他长身而立,从容吟来,一气呵成,引发了热烈的掌声。

    “好!”

    “好一个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众人纷纷交口称赞,李亨也不禁拍案叫绝,赞叹道,“好诗!不愧是诗中仙人!来人,赐李太白——美酒、红花、玉带!”

    张瑄淡然笑着,也自是随和众人,鼓了鼓掌,轻轻道了一声好。

    “叩谢殿下恩赐。”李白朗声笑着,犹自站立场中,接连狂饮,神态狂放却是潇洒之极,勾引得不少长安贵妇人暗暗抛起了媚眼儿。

    李白放下酒盏,突然转头望着李持盈的方向,声音变得低沉柔和了起来,“娘娘,殿下,诸位大人,当年李白离开长安时,曾有一首旧作,一直埋藏在心底不为人知,今日适逢其会,当一诉衷曲了——”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李白轻声吟诵,声音低沉而哀婉,如泣如诉。

    李持盈心底一颤,妩媚的玉面上当即浮动着无尽的感伤,坐在那里眼圈一红,顿时泪如泉涌。她缓缓起身来,飘然进了场中。

    众人的目光聚焦下,李持盈眉眼间闪动着万千柔情,与李白默默相对,浑然忘记了今天是什么场合,竟然执手相看泪眼,看得痴了。

    李持盈和李白才子佳人当年的情事,在长安城里,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只是两人当众这么表达了出来,不再顾忌什么,倒是让大多数人都吃惊不小。

    张瑄非常意外,太意外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玉真公主竟然跟李白是一对有情人,这……他忍不住暗笑起来,深深地凝望着眉目含情的两人,嘴角浮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来。

    片刻的功夫,李持盈竟然主动探手抓过李白的手来,两人双双跪拜在了杨玉环和李亨的面前,幽幽道,“娘娘,监国太子殿下,玉真孤守空门数十年,阅尽人世铅华……今蒙青郎不弃,玉真斗胆请旨还俗,与青郎成婚隐居,以度残生。还请殿下允准。”

    李持盈的封号爵位食邑非常被夺,但终归还是皇室长辈。李亨微微有些尴尬地起身来俯身扶起了她和李白,还未开口,便听杨玉环感慨得轻声一叹道,“玉真妹妹寻得幸福归宿,本宫也替你欢喜呐……今夜上元佳节,本宫与太子以及诸位大人为证,恭祝玉真妹妹和李白琴瑟相合白头到老!”

    杨玉环这样说了,李亨自然是无有不允。

    ……

    ……

    斗诗的热烈,被李白和李持盈的郎情妾意冲淡了不少。在场有不少皇族宗亲,不断起身向李持盈和李白敬酒祝贺,就连杨国忠都背不过面子去,举杯遥祝。

    张瑄向崔颖的方向扫了一眼,见崔颖俏脸绯红神色微微有些犹豫。就知道崔颖虽然因为自己跟李持盈当面断绝了母女关系,但她的心肠极软,时过境迁之后就又想起玉真公主之前待她的诸般好处来,今日见玉真公主有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下也是激荡。

    有心想去敬一杯酒,又抹不开面子去。

    张瑄笑了下,便主动起身过去,牵起崔颖的手来。

    两人情投意合早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崔颖红了红脸,便乖巧地跟随在张瑄身后,两人一起端着酒盏向玉真和李白的坐席走了过去。

    张瑄走到近前,举杯笑道,“玉真殿下,张瑄与颖儿一起恭祝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持盈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张瑄和崔颖会不计前嫌过来敬酒,这显然有主动修好的用意了。

    她心神一阵激荡,起身来向张瑄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旋即又望着张瑄身后的崔颖,嘴角轻轻哆嗦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颖儿——你还好吗?”

    崔颖眼圈一红,缓缓垂下头去。

    有些感情断了就是断了,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所谓覆水难收就是这个道理。

    崔颖其实非常善解人意,知道玉真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和苦衷,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玉真帮着外人一起对付自己的丈夫。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疙瘩。纵然崔颖现在已经不怪玉真,但心里这个疙瘩终归是无法解开的。

    崔颖向玉真福了一福,一言不发,又默然转身走了回去。

    李持盈心下悲苦,望着崔颖离去的娇俏背影,紧紧地咬着嘴唇,忍不住落下泪来。

    张瑄淡然一笑,也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李白陡然一声轻喝道,“张大将军,留步!”

    张瑄皱了皱眉,知道这李白还是不死心。

    此刻,张瑄已经猜出,李白再三找自己的茬,邀斗诗文,一方面是要给玉真出气,而另一方面无非是想要压自己一头,拿自己当前进的踏脚石罢了。

    想到这里,他便心头浮起一丝愤怒:老子敬你是名士,给你留几分面子,但也不能这样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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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章张瑄的大境界(第一更)

    166章张瑄的大境界

    张瑄止步,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李白,淡然笑了笑,“太白先生,不知有何指教?”

    李白生性狂放不拘小节,不畏权贵,面对张瑄这种当朝权臣也是毫不怯场,他借着酒意斜着眼眸大声道,“李白远在千里之外,就听闻了张大将军的名声,有长安第一才子的美誉。然李白不远千里而来,当面一见,却发现大将军的才子之名其实不过如此,徒负盛名尔。”

    “才学如何尚未可知,但这气度、心胸却是差了几分。”

    李白的话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充满了挑衅之意。

    周遭的宾客听了,多吃了一惊,心道张瑄如今权势冲天,哪怕是杨国忠都要礼让三分,何况是你李白一个布衣文士!

    不过,李白如此倒也不让人奇怪。当初,李白在玉真公主荐举下初次入朝,放浪形骸蔑视权贵,曾经当面“调戏”过李林甫和高力士,就是对皇帝李隆基,也并不是那么卑躬屈膝。

    万春扭头向这边看来,清澈的眼眸中光彩一闪,隐隐射出了几分期待的情绪。

    她恨不能让李白和张瑄当场“闹”起来,她好看看热闹。

    她倒也不是居心不轨,而实在是天性如此,喜欢“凑热闹”。在她看来,李白和张瑄这两个当世才子,斗诗斗文一定是相当精彩的插曲。

    杨玉环和杨三姐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在两人看来,李白虽是大才,但张瑄的才气也差不了多少。在这种场合下,在李白一而再、再而三地“邀斗”下,张瑄不应该退避三舍——与他一分高下又如何?如果能压住诗仙李白的风头,张瑄个人的名望岂不是会更上一层楼?

    可惜她们并不懂张瑄的心思。

    在场众人中,大概也就只有崔颖明白,张瑄之所以不回应李白的“挑衅”,并不是畏惧,更不是担心会在李白面前栽跟头,而是认为没有必要。

    事实上,以张瑄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所作之诗纵然才情略逊于李白,在场众人也会给予很高的评价,喝彩声甚众。因为张瑄手里的权力。

    这就跟皇帝与臣子斗诗,皇帝的诗好与不好并不关键,关键之处在于,谁敢指摘皇帝的诗才不佳?

    既如此,他又何必去跟李白计较什么诗文上的短长?

    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但李白却明显有些不识趣、不识时务了。如此咄咄逼人,张瑄的姿态再高、涵养再深,也生出了几分怒火,觉得这人有才则是有才,其实却有些不知进退自命不凡的样子。

    李持盈吓了一跳,生怕李白的蔑视和傲慢,会彻底激怒张瑄。

    虽然李持盈觉得张瑄也是名士,不会因为一点言语上的细节跟李白“较真”,但张瑄如今毕竟身居高位,在权力高层站着,自有其不可挑衅、也不容挑衅的威严。

    李持盈赶紧瞥了张瑄一眼,见张瑄神色不变,没有“恼羞成怒”,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

    ……

    张瑄淡然笑了笑,“不作诗、不与太白先生斗诗,便是风度心胸、格局不够吗?先生这话,张瑄看倒是失了当世诗仙的风度。”

    “太白先生诗才绝世,名冠天下,号称诗中仙人,天下公认。与太白先生相比,张瑄些许才学其实不值一提。故而,今日上元诗会,张瑄实不愿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不过,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文采风流之事,向来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谁敢妄言自己天下第一,那就纯属是一种无知了。”

    “太白先生以为然否?”张瑄扬手指着李白,嘴角晒然一笑。

    李白傲然一笑,“李白自不敢称天下第一,但自信在这诗文上,并不曾落于人后——白愿与大将军当面一比高下,为娘娘、殿下和诸位大人助助兴!”

    李白一则是真骄傲、真有底气,二则是有意激将。他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想轻易放过张瑄这块“试金石”,拿定了主意要与张瑄斗一斗,借张瑄搏上位。

    张瑄的火气渐渐升腾起来,但面上却是平静从容。

    李白这话一出口,很多人都开始起哄叫好,万春更是嘻嘻笑着坐在那里拍掌称好道,“是啊,张大将军,空口无凭、有诗为证,斗一斗,比一比,才是真本事。”

    杨玉环也暗暗一叹,柔声道,“子瞻,既然李太白再三邀斗,本宫看你也不必谦让了。”

    张瑄的眉梢一扬。

    他挥了挥手,向前行了几步,扬手指着城楼下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人群,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娘娘,殿下,诸位大人,在张瑄看来,诗文不过是一种娱乐的工具,颐养身心即可;而一身所学、真正的大境界者,绝非是日日舞文弄墨、吟诗作对自乐乐或者众乐乐,而应是化为报效国家兼济天下的实际行动。”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张瑄以为,这方是天子士子所坚持和秉承的大节操、大气度。”

    “张瑄所愿者,大唐江山兴盛,政通人和,百姓富庶……安得广厦千万间,能庇天下寒士尽欢颜——这便是张瑄有生之年所要努力追求的目标和境界。”

    “至于诗文一事,又何必计较一时之短长?!孰高孰低、孰强孰弱,又有何妨?徒费精力、没有意义!”张瑄猛然向下挥手,然后又回首来望着众人,目光清澈,声音慷慨而激昂。

    杨玉环和杨三姐儿听了张瑄的话,眸光中光彩连连,柔情闪现。而万春,则歪着头红着脸喃喃吟诵着,似是回味得痴了。

    李亨眼前一亮,暗暗点头。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安得广厦千万间,能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王维长叹一声,起身来向张瑄长揖为礼,“大将军如此境界,如此风骨,如此心胸气度,王维自愧莫如了。”

    萧复等年轻一辈的权贵士子,正等着看张瑄的笑话,突听张瑄这番不疾不徐从容慷慨的“境界论”,也不由都涨红了脸,呆在了那里。

    萧复虽然嫉妒张瑄,但也不是没有见识。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单是张瑄这番视野和境界,就不是他所能比的。

    崔颖心神激荡,欢欢喜喜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夫君,俏丽的容颜上神光湛然。

    不用再比试什么诗文了,张瑄与李白的境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真是没有比的必要了。纵然张瑄作诗不如李白,也不能影响张瑄成为大唐朝廷的一代顶梁之臣。

    张瑄心怀天下、志在辅国安民,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而李白不过是一介文士,诗才再高终归还是落了下乘。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真实感受。

    原本对两人的诗文比拼充满了期待,但听了张瑄的有感而发之后,这份期待就淡去了。

    陈希烈等老臣暗暗长叹:难怪张瑄以如此年纪便纵横朝堂,这等心胸岂是常人能及?

    李持盈暗暗一叹,扭头望着李白。

    李白脸色微红,怔怔地站在那里,目光闪烁着。

    李白并非不学无术之辈,张瑄的话自然深深打动了他。由此,他对张瑄原本不良的印象立即扭转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张瑄不过是善于投机钻营、卖弄权术而已,与李林甫、杨国忠等属于一类人,不成想张瑄竟然心怀兼济天下的至诚胸怀。

    就凭这番见识,这人应该不是奸佞之人。李白深深地望着张瑄,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只是李白恃才傲物自视甚高,要想让他因此就熄灭了心中与张瑄一决高下的念头,怕也是不可能。反而,这样更加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李白大踏步走过去,向张瑄长揖,朗声道,“治国安邦,李白不如大将军,但这诗文传世,大将军亦不如我!”

    说完,李白平视张瑄,傲然微笑。

    张瑄无语地笑了,也是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李白也太清高、太孤傲、太目空一切了。

    尽管张瑄不得不承认,论起吟诗作对,这大唐天下比李白强的人还真不算太多。纵然是放眼历史,在这个领域,李白也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了。

    只是这等恃才傲物,终归还是不合群、要与这个时代和社会脱节的。

    张瑄回望着李白,轻轻摇头。

    李白此举肯定有在李亨面前“毛遂自荐”心思在内,但这种个性为文可以,为人和为官就很不讨喜了。这样狂放不羁,李亨心里怎么会喜欢?

    张瑄摇着头,深深望着李白,轻轻笑了起来,“太白先生的自信和傲气,着实让张瑄无语。”

    “这天下有才之士,如若过江之鲫,只是有人愿意显露才华、如太白先生一般人前显赫,而更多的人则宁静淡泊不为世俗名利所动……太白先生切莫小视了天下人。”

    张瑄的笑声渐渐变得冷淡起来。

    “李白却知大将军并非隐士——上元诗会,大将军何苦谦让至斯?”李白针锋相对,看这架势,今晚张瑄若是不作诗,他是不肯罢休了。

    李白说着凝视着张瑄。他当然是骄傲的,但却没有骄傲到一根筋。到了这个份上,他之所以还扯住张瑄不撒手,主要是因为潜意识里想要靠斗诗来压张瑄一头,为李持盈出口气。

167章如烟如玉放歌对李白(第二更)

    167章如烟如玉放歌对李白

    张瑄突然笑了,笑容是那样的不可捉摸。

    这斗诗之事,他着实厌倦。当初为了博声名,无奈而为之。

    如今功成名就,再去以自己之短去与别人之长相抗,非他所愿。虽然拥有穿越者无可替代的金手指,但本心里,是能不用则不用的。

    可既然李白掐住他不肯放手,他似乎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太白先生,张某还是那句话,天才有才者如若过江之鲫,我辈士子文人,还是要谦虚谨慎,莫要小觑了天下人为好。”张瑄轻轻挥了挥手,“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张瑄这话一出口,李白眼前一亮,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好一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大将军果然不同凡俗,不过,李白还是拭目以待,意欲与大将军比试一二。”

    “张某之前说过,诗文之事,没有必要一较短长,这本身就落了下乘。”张瑄淡然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是上元诗会——张瑄府中有两侍女,颇有才情,闲来也喜好做几首歌令自娱自乐,就让二人当场各自吟一首,算是为诸位凑趣,博诸位一笑吧。”

    说完,不待李白如何表态,张瑄就大步向自己的坐席走了回去,然后慢慢坐下,向侍立在自己身后的如烟如玉使了一个眼色。

    如烟和如玉这可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大场合,心里自然是紧张非常。如今又见自家公子把自己推到了台前,心里就更加紧张,俏脸绯红,垂着臻首蹑足不前。

    众人的神色便都有了一丝古怪和玩味。

    而李白的脸色旋即变得很难看。

    张瑄从始至终不愿意与他斗诗,如今却又推出两个侍女来吟诗,这岂不是蔑视和看轻了他李白?

    区区两个婢女,纵然有些才气,岂能与诗仙相提并论?这是一种羞辱!

    李亨讶然。

    杨玉环诧异地与杨三姐儿交换了一个眼色,却也保持着沉默。

    崔颖暗暗轻轻一笑,心道:夫君也真是有趣……看来这李白再三咄咄逼人,已经让夫君动了真气。不过,这李白也着实骄傲,这样压他一压,也未尝不可。

    “大将军如此,真是令李白失望透顶。”李白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莫非在大将军眼中,李白还不如大将军的两个侍女?”

    “太白先生此言差矣。张某这两个丫头乖巧伶俐自幼饱读诗书,论起才学其实也不差。张某最近料理军务国事,心力交瘁,确实无心作诗作歌,让这两个丫头上场凑个乐子,不过是博诸位一笑而已,太白先生又何必当真?”

    “难道,太白先生之才,非要与人比较才能彰显吗?”张瑄轻轻一笑,嘴角向上一挑。

    他无意羞辱李白,但今天既然李白如此不知进退,他非要压一压他的傲气,让他知道这世界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不可无傲骨但不能傲气太甚。

    如果你想要出仕为官,这份目无余子的骄傲必须要改了去,要不然寸步难行。张瑄扫了脸色涨红神情激动的李白一眼,回头向如烟如玉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如烟如玉,不要紧张,径自吟来。”

    实话说,张瑄做事向来为自己留足后手和退路。今日来参加上元诗会,他已经考虑到会当面遇到李白,设计好了诸多应对之策。而让如烟如玉登场亮相,其实只能算是一个下策。

    而就在刚才李白和玉真公主李持盈深情相对上演那一幕情感大戏时,张瑄已经跟两个小丫头密授机宜。

    见自家公子眼眸中全是鼓励,如烟如玉壮了壮胆子,定了定神,红着脸牵着手走到场中。

    先是叩拜杨玉环和太子李亨,又团团拜见了在场皇族权贵,虽有紧张恭谨,却也落落大方端庄娴静。

    这两个小丫头身材一般无二,姿容一样清秀,明眸皓齿,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杨玉环认真地打量着如烟如玉,心里暗道:这小冤家身边竟然藏着这么两个宝玉似的美婢,真是好享受!哼,难怪整日里逍遥快活暖玉添香……

    而王维等名士则暗中艳羡,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女,张瑄人中之龙,身边的婢女也是明珠儿一样熠熠闪光,不同凡俗啊。

    杨国忠嘿嘿笑着扭头向张瑄道,“大将军真是少年风流,好艳福!这两个丫头如此美艳,却是千金不换呐!”

    张瑄脸色一正,肃然道,“杨相说笑话了,张某府中只有这两个从小跟大的侍女,哪里比得上杨相姬妾成群府中美人如云呢?”

    场上,李白愤愤地拂袖而下,归坐。

    李持盈回头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压低声音道,“青郎,稍安勿躁,且看她们如何收场。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吧,莫要让那张瑄恼羞成怒……”

    “恨煞某家了。”李白恨恨道。

    ……

    ……

    如烟如玉见礼毕,却是有些紧张地垂首站在那里。

    李亨哈哈一笑,扬声道,“尔等莫要害怕,尽管吟来,若是吟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如烟如玉慌不迭地再次跪倒在地叩谢道,“奴婢谢殿下隆恩。”

    叩首的瞬间,如烟轻轻扯了扯如玉的衣襟,示意她先。两女知道自己上场,断然不能丢了主子的颜面,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不能有任何的退却。

    如玉轻轻咬了咬红唇,起身大声吟唱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如玉吟唱的同时,张瑄心里暗道:辛公啊辛公,实在是对不住。只是这李白之才,非大家不能抗衡,只好委屈一下你老了。

    如玉的声音婉转清脆犹如百灵鸟鸣,这么抑扬顿挫地放声吟唱下来,把辛弃疾这首《青玉案?元夕》演绎得美妙绝伦,听见众人耳中,如若仙音绝唱。

    很多人听得痴了,醉了。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幕别样的景象:上元之夜,东风拂过,数不清的花灯晃动着,仿佛催开了千树花,焰火纷乱,往下坠落,又像是空中的繁星被吹落了,宛若阵阵星雨。华丽的豪华马车在路上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醉人香气弥漫着朱雀大街。凤箫那悦耳的音乐之声四处回荡,月亮在空中发出明亮的荧光,光华流转……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万春轻轻吟唱着,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却又喃喃自语,激动得流下泪来。

    现场气氛一阵静寂,只能听见众人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王维一干当世名士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扫了如玉一眼,惊叹良久,方才又把目光投向面带微笑的张瑄,目光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谁也不相信,这样妙绝天伦的歌令竟然会是一个侍女所作。

    李白面色陡然一变,嘴角轻轻地抽动起来。

    纵然是他,也无法回避和否认如玉所吟唱这首歌令的至高境界。如果……李白肩头一颤,陡然扭头望向了张瑄,紧紧咬着嘴唇,却见张瑄也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杨玉环在聆听的过程中闭上了眼眸,此刻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好极!”李亨第一个忍不住,率先叫起好来,“来人,看赏!赐这丫头钱十贯,绸缎一匹。”

    ……

    ……

    如玉欢欢喜喜地谢恩领赏,退了下去。

    如烟有些窃喜,正要接着吟唱,突听张瑄朗声一笑,“且慢——这位乐工,借洞箫一用。”

    那乐工不敢怠慢,赶紧将手里的碧玉箫送了上前。

    张瑄接过箫,略微试了试,就摆了摆手示意如烟开始。

    如烟早已不紧张了,见公子爷要亲自配音,不由更是跃跃欲试。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吟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如烟的嗓音尖细而清幽,她放声高歌,在张瑄如泣如诉的洞箫乐声旋律中,道尽了这首《水调歌头》的神韵。

    如烟轻灵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着,间或夹杂着砰砰的礼花爆竹声响,紧接着是众人激烈的叫好声和鼓掌喝彩声。

    张瑄轻轻一笑,将手里的碧玉箫还给了身后的乐工,然后慢慢归坐,望着李白朗声道,“太白先生,这两首歌令凑趣,还能入先生法眼吗?”

    李白神色变幻了良久,陡然起身,大步走了过去,向张瑄长身一揖,“大将军才情高绝,李白敬佩万分。今日李白方才如梦初醒,方才明白大将军所言——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真正含义。如此种种,李白着实惭愧!”

    张瑄哈哈一笑,起身还礼道,“太白先生能悟到这一点,才学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不是难事。而做文先要做人,学会做人先生方能做事。这是张某的几句肺腑之言。”

    李白神色一肃,再次长揖道,“李白受教了。”

168章冲冠一怒(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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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8章冲冠一怒

    李白固然骄傲,但却光明磊落豪爽之极,没有因为自己风头被盖过而恼羞成怒,反而谦虚受教,这种名士风范让张瑄颇为赞赏,心头对李白的那点芥蒂早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上元诗会和上元饮宴持续到凌晨方才结束,张瑄也喝了不少酒,微带酒意带着如烟如玉这两个今晚出尽了风头的两个小丫头回府。

    虽然明知这两首歌令并非如烟如玉所作,但这两个姿容秀美若明珠玉露一般的美婢还是赢得了满堂彩。不仅太子李亨厚加赏赐,就连杨玉环也赏赐了不少物件。

    以至于一辆车都装不下,侍候在城门楼下的张力赶紧又回府调了一辆马车过来。

    马车徐徐前进,微有颠簸。

    而车窗之外,城中的彻夜狂欢远远没有结束,欢声笑语不时传了进来。

    张瑄心情舒畅地倚在车里的锦被上,醉眼朦胧地望着跪坐在自己身侧的如烟如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如烟如玉,今晚你们两个是最大的赢家,得了太子和贵妃娘娘这么多的赏赐,哈哈哈!”

    如烟乖巧地轻轻为张瑄揉捏着小腿肚子,而如玉则嘻嘻笑着,“都是公子爷的光彩呐……”

    如烟也笑道,“奴婢两个要什么赏赐,回府去这些就都交给府里的账房吧。”

    张瑄摇了摇头,“不不不,你们自个儿留在房中使用吧。”

    张瑄本是一句无心之言,顺口就出。

    但听在如烟耳中,却是狂喜起来,这意味着张瑄将来要纳她们为妾室。要不然,她们一个婢女,哪里来的独房啊,一般都是主人在哪里她们就侍候睡在哪里。

    如烟涕泪交加,哽咽着跪伏在张瑄的腿上,“谢谢公子,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公子爷……”

    如玉也不傻,也跟着如烟跪了下去。

    张瑄一怔,心道这至于感激涕零吗?

    不过,张瑄何等心智,旋即就想通了这一茬,同时也弄清楚了两个小丫头的真正“野心”,不由感慨起来。

    当做一个小妾成为一种孜孜以求的人生追求,这个时代的等级森严,由此可见一斑。

    张瑄叹息了一声,酒意顿时消散了许多。

    他一手一个将两个小丫头拥在怀中,柔声道,“好了,不要哭,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现在年龄还小——将来,将来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们。”

    ……

    ……

    几乎是与此同时,李持盈的马车也缓缓驶过朱雀大街,向城外的玉真观行去。

    李持盈和李白对面而坐在马车里,中间还隔着一个小茶几。

    “青郎,你决心已下了?”李持盈轻轻问道。

    “盈儿,张瑄所言甚是,今晚某家触动良多。”李白轻轻叹息了一声,“吾辈士子,饱读诗书所为何来?绝非是日日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最大的境界还是要报效国家辅国安民,以展胸中所学。”

    “盈儿,只要心静,何处都能出世。”

    “盈儿,你要是执意要离开长安,某家……某家宁可放弃心中所愿,也要陪着你,不离不弃。”

    李持盈紧紧地盯着李白,默然良久,才幽幽叹息着道,“青郎,只要你愿意,我们就留在长安也无妨。只是入朝为官……对于你来说,怕……”

    李白目光闪烁着,点了点头,“某家刚才还在想张瑄的话。做文先要做人,学会做人先生方能做事。某家之前,只会做文不会做人,所以自以为能做事结果一事无成。”

    “如梦初醒啊,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某家茅塞顿开。”

    “数十年光阴,竟然懵懵懂懂如此虚度,岂不让某家羞煞?”

    “青郎,你能悟通此节,奴家心里高兴呐。”李持盈温柔地探手过来,主动抓住李白的手,轻轻摩挲着。

    “明日,某家便去大将军府投门,某决定投入大将军做个门生,以求寸进。”李白慨然道。

    李持盈大吃一惊,颤声道,“青郎,这……”

    “颖儿,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张瑄才情胆识心胸冠绝当世,与杨国忠李林甫之流截然不同。某愿意从他门下,好图个报效朝廷的出身。”

    ***********************************************

    第二日上午,红日高悬。

    张瑄还未起身,张力便匆匆走进大将军府的后庭,远远站在张瑄卧房的门外,犹豫了一会,还是轻轻呼唤道:“大将军!”

    张力方才喊了一声,便见卧房的门听听推开,如烟露出头来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张力不要再叫。

    如烟出门来,压低声音道,“张力,昨夜饮宴至凌晨,公子爷还在沉睡,你有事吗?”

    张力苦笑亦是压低声音说着,“如烟,我也不愿意来打扰大将军,只是府上来了贵客,必须要大将军出面接待一下哟!”

    “谁呀,这么早就跑人家府上来拜访,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如烟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张力又是一声苦笑,扬手指了指天色,“我的小姑奶奶,这都快午时了……”

    “这人是太子张良娣的弟弟太常卿张清,也是一号大人物……”

    张良娣是太子李亨妻妾中地位最高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同时还出身名门。她的祖母窦氏为老皇帝母亲昭成皇太后之妹,曾经对李隆基有抚养之恩,际遇甚隆。

    按照目前的局势,如果太子登基,张良绨将来肯定是要被封为皇后的,而她的弟弟就是国舅爷,张力如何敢怠慢?

    如烟吃了一惊,犹豫着,“好吧,我试着回去叫醒公子爷,看看公子爷接待不接待了。”

    如烟匆匆进得卧房,张瑄却已经醒了。

    他睡觉极轻,只要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张力和如烟在院中的一番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

    ……

    张瑄是太子李亨一系的人,是坚定不移支持李亨登基的重大支柱。所以,太子身边的人对张瑄自然是分外亲热。

    张瑄其实并不清楚,李亨的这个小舅子找上自己做什么。两人之前并无往来,只是在东宫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不过,在面子上,他也不能不虚与委蛇。

    张瑄进得大厅,见大厅的墙壁处站着一溜娇媚可人身材丰满的胡姬,有十二人,而地面上还摆放着绫罗绸缎珠宝美酒等诸物,不由皱了皱眉,心道这厮跑我这里来就是为了送礼?

    好端端地,送什么礼?

    张瑄很快转过头来,面上挂起了程式化的笑容,拱了拱手道,“张大人!”

    张清年纪也不算太大,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见到张瑄进厅,赶紧哈哈笑着起身见礼道,“下官见过大将军!”

    张瑄也笑了笑,“张大人客气了——不知张大人这是……?”

    张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吟吟地指着那十二个艳丽胡姬道,“大将军,这是某家花大价钱买下的十二胡姬,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别具异域风情……还有这些薄礼,一并奉赠大将军,还请大将军笑纳!”

    张瑄淡然一笑,“所谓无功不受禄,如此厚礼,张瑄岂敢接受。”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夜上元诗会,下官见大将军府上的两个侍女着实清秀可人,心下甚是喜欢……故此——呵呵!”张清很自然地说着,虽然话没有说尽,但言下之意却是很直白了。

    他要用这些金银财帛和十二个美貌的胡姬,来换取如烟如玉作为小妾。

    实事求是地讲,在这个盛唐时代,权贵之间互换、互相赠予婢女乃至侍妾,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张清昨夜见了如烟如玉,心下如同猫抓痒痒之极,回到家里就决心不惜代价弄来充作小妾暖房。

    在张清看来,他以如此高的代价去换取两个婢女,已经算是很仗义的了。

    再加上他自恃是太子的小舅子,太子接任皇帝之位为期不远,张瑄岂能不给这点面子?

    但对于张瑄来说,这却是一种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甚至,对他来说,这几乎等同于是一种羞辱。

    他虽然没有破了如烟如玉的身子,但两女跟他这么久了,耳鬓厮磨间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自己的女人,他岂能将两女交换出去?岂有此理!

    张瑄脸色陡然一沉,猛然一拍桌案,怒斥道,“混账东西,岂有此理!”

    张瑄的反应过于激烈,倒是吓了张清一跳。

    张清起身来也有些羞恼道,“大将军你何故如此失态?不过是两个婢女而已,何足道哉?不要说下官还带了厚礼来,就是不带礼物,大将军送给下官又能如何?”

    如果张清不追加上这番话,而是狼狈而逃,张瑄还真不会把他怎么着。

    但他这番话却真正把张瑄的怒火给挑动起来。

    张瑄脸色涨红,穿越至这个时代以来,他还从未像今天这样暴怒而难以控制。

    他扬手指着张清,怒吼了一声,“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我一顿棍棒轰出去!”

    大厅里瞬间便冲进数十个彪悍的羽林卫军卒来,手持长枪棍棒,不由张清分说,就将他轰赶了出去。

    张清惊惶而逃,却怎么能逃离这些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军卒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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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风情万种

    张瑄坐在书房里,看完崔颖写给他的亲笔书信,忍不住笑了。自打他外放藩镇的消息传开后,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子弟托人托关系找上门来,要投入他门下,从他军中建功立业。

    这显然是看中了张瑄的个人潜力。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张瑄几乎是来者不拒。甚至让周旭初列了一个名单出来,谁谁谁希望做什么、出身哪一家、谁的关系和背景等等,以备他随时查看。

    既然如此,崔进要来他标下效力,他更加不会拒绝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大舅哥,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请周长史来。”张瑄向如烟笑了笑道。

    如烟赶紧领命去请周旭初。

    周旭初是大将军府长史,张瑄此番就任陇朔大都督,周旭初自然也要跟了去。其实不光是周旭初,目前京畿防卫的一万多羽林卫和金吾卫兵马精锐,都要跟随张瑄北上陇朔。

    张瑄为周旭初营运了一个大都督府长史、中郎将的职位,比目前品级高一阶。

    目前张瑄所有的各种事务,都由周旭初在署理。

    周旭初跟随他时间不算短了,这人的组织协调能力相当强,也具有相应的忠诚度,张瑄对他还是比较满意和信任的,算是他身边的亲信之一。

    虽然张瑄还没有到任陇朔,但因为涉及一万多兵马的调任,还要担任唐蕃和亲使,相关诸事杂多,周旭初忙得团团乱转。

    周旭初听到张瑄传唤,赶紧跑了来,进了书房,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张瑄笑道,“老周啊,先坐下喝口水喘口气再说!”

    周旭初没有坐下,而是定了定神躬身道,“末将拜见大都督!”

    “老周啊,崔家的崔进也要跟随我入陇朔,你看着哪里还有职位空缺,就安置一下。”张瑄轻轻一笑。

    听说又有“关系户”要安插进来,周旭初的头都要大了。最近张瑄吩咐要安排的“关系户”多达十几二十个,他这个严格意义上说还没有真正到位的大都督府长史,怎么安置这些人?品级低一些,可以掩人耳目,但品级高的,必须要报吏部和兵部备案,哪能说安排就安排了?

    况且,这些人多是纨绔子弟,跟随前往陇朔军中,怕是只能添乱。

    周旭初很是疑惑,张瑄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怎么此番对这种事情来者不拒呢?以他一向的强势,只要拒绝一个,就不会有人效仿登门了。

    当然,周旭初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更何况,这一次张瑄要安排的是大都督夫人崔颖的哥哥崔进,他更不敢说什么了。

    周旭初心里的问题张瑄心知肚明,只是不能解释,也不愿意解释。

    他比谁都清楚,带着这么一群长安权贵子弟去陇朔,怕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但与“麻烦”相比,这同时又隐喻着利益。在张瑄看来,这是他与长安权贵阶层保持密切联系共同进退的重要纽带。

    有这些权贵子弟在他的军中效力,很难想象这些长安权贵不在朝中为他说话。

    就当是圈养了几只宠物吧。张瑄心里暗道。

    安排完崔进的事儿,张瑄就向一直恭恭敬敬侍候在书房一角的崔颖的侍女缨子笑了笑,“你回去转告颖儿,待张某率军启程离开长安之日,让崔进到我军中找周长史报道即可。”

    “是,奴婢遵命。”缨子躬身施礼,正准备离去,却听张瑄又道,“把这包东西带给颖儿,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张瑄从书案上拿起一个密封严实的包裹来,递给了缨子。

    缨子接过包裹,张瑄又犹豫了一下,扬了扬手喊道,“如烟!”

    侍候在门外的如烟应声而入,张瑄笑着指着缨子手里的包裹轻轻道,“如烟,你带上这个去崔府,帮颖儿穿戴试一试。”

    如烟闻言莫名其妙地俏脸绯红,无语地躬身点头,逃跑式的接过包裹离去。

    ……

    ……

    万春公主的贴身侍女小翠匆匆进了张瑄的大都督府,在门禁军卒的引领下,直入后庭,奔着张瑄的书房就去。

    军卒在门外轻轻呼报了一声:“大都督,万春殿下派人来求见大都督!”

    “进来!”

    随着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小翠心情忐忑地推门而入。不是她见到张瑄这个达官贵人紧张,而是万春公主交给她的任务太……那个啥,她觉得有些荒诞,不知道张瑄会不会答应下来。

    “奴婢拜见大都督!”小翠定了定神,拜了下去。

    张瑄笑了笑,挥挥手让小翠起身。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清秀可人的小宫女,心里其实猜出来万春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万春公主肯定不愿意下嫁吐蕃王子赤松德赞,成为唐蕃和亲的牺牲品,找上他,无非是想要让他替她说情。

    说实话,如果不是心里另有所图,他肯定会为万春说话的。一来,万春对他曾有传信密保之德,他始终欠下这个性格跳脱的公主的一份重大人情;二来,纵然是和亲,也没有必要非要下嫁万春公主这个老皇帝的嫡亲公主,效仿前朝,从宗室里找个王公之女封个公主名号下嫁就是了。

    但张瑄另有想法,所以也就没有去坚持什么。在他看来,有万春这个开朗活泼性格另类的公主在身边配合,更加能容易成事。要让那些老实巴交的郡主出场,做起事来肯定会更加费劲。

    “大都督,奴婢奉公主殿下之命,请大都督去万春别苑一会,公主有要事与大都督商议。”小翠垂眉顺眼地轻轻道。

    张瑄沉吟了一下,本想拒绝,但想起万春那日冒着大忌讳和相当程度的风险亲自过府来向他通传信息,他心里就有些柔软,不忍拒绝。

    “好。本官这就随你前往,小翠姑娘前面带路吧。”

    小翠先是一怔,她没有想到张瑄会这么好说话;旋即欢喜起来,只要张瑄肯去,就说明他对公主还有情分在,说不准肯出头帮公主说话求情的。

    不要说万春极度排斥下嫁吐蕃,就连万春身边的这些贴身侍女也是极度排斥和恐惧的。要知道,万春公主要是嫁到了吐蕃,她们势必是要作为陪嫁品一起过去的。

    这辈子,可能就要老死在吐蕃那种蛮夷之地了。这种结局,想想,都令小翠浑身冰凉。

    *********************************

    如烟抱着那个包裹,进了崔颖的闺房,面对自己家这位未来的主母,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和不敬,旋即就跪拜在地,轻轻道,“如烟见过夫人!”

    崔颖微微一笑,示意缨子扶起如烟来,“如烟,郎君有东西送给奴家,让缨子捎回来就是了,又何必让你跑一趟?”

    如烟起身来望了望自己手里的包裹,小脸蛋上顿时涨红了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解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两件衣物。

    只是这两件衣物在崔颖看来,非常怪异而不可理解,几条细长的带子连接着两个半包裹状的小件,其内是柔软的麻布而外部则缝着一层红色的绸缎。而另外一件就更加诡异了,像是男子的衬裤又极短极短,只是腰间缝制着两条带子。

    这显然是张瑄闲极无聊就地取材命府中仆妇根据他的指点缝制的内衣裤。

    这唐人不分男女,是不穿内衣内裤的,里面空荡荡真空,感觉非常不舒服。张瑄很不习惯,就暗中命人给自己缝制了内裤,反正也不复杂。后来就灵机一动,又画了画图纸,跟如烟和如玉说了说其中的“关节”,让如烟如玉监工,由府中裁缝妇人发明了这种极端简陋的女式内衣裤。

    如烟和如玉试穿了一下,感觉还不错,所以张瑄就根据崔颖的体型,给她专门设计了一套,如果崔颖能接受,那自然是可以继续缝制的。

    “这是何物?”崔颖疑惑地提在手里晃荡了一下,如烟的小脸更红了。

    她匆匆回身去关紧了房门,躬身福了一福小声道,“请夫人宽衣,奴婢服侍夫人穿戴。”

    崔颖一怔,旋即脸色大红,嗔道,“宽衣做什么?这究竟是何物?”

    “夫人,这是公子爷亲自为夫人设计的内衣,公子爷把这叫做内衣。请夫人宽衣解带……”如烟的声音小若蚊蝇脸若红布。

    崔颖一阵无语。

    不过,崔颖还是在如烟和缨子的服侍下脱了一个精光。纵然同为女子,但崔颖还是羞得面红耳赤。

    只是当如烟动作轻柔地将这两件看上去比较怪异的衣物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系在她的胸前和腰身之下,她俯身看着自己,却是自己这一抹风情万种而看得痴了。

    这……这样也能行?

    这内衣纵然带给了她极大的视觉和身体感官刺激,但她灵慧过人,稍加活动尝试,便明白了这种所谓内衣的作用,保护且具有保暖效果啊。

    这个郎君啊,真亏他想得出来……崔颖霞飞双颊,无语凝噎。

    其实张瑄也不过是无意为之,却不料,他却因此开启了唐人穿内衣成为时尚的新时代。

    这个本来只为方便和舒适的“小发明”,在最短的时间里风靡了整个大唐天下。而他的名字,也真正因此被三教九流士农工商广为传颂,真正是妇孺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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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终成眷属(第一更)

    傍晚时分,张瑄被折腾得脱了一层皮,疲倦不堪,终于才算是按时将新娘子迎回门来。

    府门前摆放着一个崭新的、系着红绳的马鞍,顶着红盖头的崔颖在如烟如玉的搀扶下在马鞍上坐了一坐,这才跨进府门去,迎亲的环节终于告一段落。

    张瑄长出了一口气。

    大都督府里人满为患,前来恭贺的宾朋无数。长安权贵,满朝文武,皇族中人,乃至城里有名的大商贾,都带着贺礼前来赴宴。

    新娘子暂时入了洞房休息,之后还有很多程序需要折腾,必须要养精蓄锐了。

    张瑄在花厅中与道贺的宾客一一寒暄表示感谢,正在此时,突然听厅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太监呼号——

    “贵妃娘娘驾到——”

    “监国太子殿下驾到——”

    杨玉环和李亨来了。张瑄大婚,无论是杨玉环和李亨,都必须要给几分面子。尤其是李亨,更是要充当今日张瑄大婚的主婚人。

    众人艳羡的目光顿时聚焦在张瑄的身上。

    这满城权贵家举行婚礼,谁家能有荣幸引来当朝监国太子和贵妃娘娘一起来道贺?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呀!

    张瑄没有迟疑,立即与众人迎出了厅外。

    李亨与杨玉环并肩行来,笑容满面。

    只是也只有张瑄这个有心人才能发现,杨玉环的笑容微微有些勉强。此时此刻,亲自来参加自己准备托付后半生的男人的婚礼,她心里要说没有一点嫉妒和异样的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臣张瑄,拜谢贵妃娘娘、监国太子殿下!”

    张瑄大礼参拜了下去。

    李亨朗声一笑,上前一步扶起张瑄,笑道,“子瞻,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本宫焉能不来贺喜?本宫与娘娘一起过来,礼物没带多少,单为讨你一杯喜酒喝!”

    “贵妃娘娘和监国太子殿下共奉辅国忠勇灵武郡公、陇朔大都督张瑄大婚吉礼……”李辅国大声唱完了礼单,却见张瑄投向自己的目光中一丝冷厉一闪而逝,他心里一颤,却是微微后退了半步,不敢再正视张瑄的眼神。

    张瑄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倒台,而是权势更上层楼。这让李辅国心中惶然恐惧,终日忐忑,不知道张瑄何时就会向他算总账。好在知道张瑄即将离京就藩,他心里才好过了一些。

    ……

    ……

    新郎和新娘喝交杯酒也是唐人婚礼的一个精彩环节,即“合卺”。“合卺”可不是那种挽着胳膊喝的“交臂酒”,而是把葫芦从中间破开,一分为二,合起来则成一个完整的葫芦。

    剖开葫芦,分别盛酒。因为葫芦是苦的,用来盛酒必是苦酒。所以,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着夫妻由婚礼开始合二为一,永结同好,而且也含有让新娘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合卺”之礼,一共要喝三次酒。

    “初祭酒!与子同衣!”司仪朗声高喊。

    张瑄与崔颖柔情相对,一起举起葫芦一饮而尽。

    “次祭酒!与子同食!”

    “终祭酒!与子偕老!”司仪继续朗声高呼着,张瑄和崔颖各自饮完,由司仪将两个半个葫芦相对合起,这才算是完成了这道礼仪。

    到了这个时候,张瑄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双腿发麻,双臂迟缓,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极其僵硬。而崔颖的样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她本来身子就弱,折腾了大半天又一个晚上,焉能不累?只是这是她的人生大事,纵然累死,也是心甘情愿心里比蜜还要甘甜。

    张瑄没有想到,这唐时竟然也有闹洞房的习俗。

    等一些至亲宾朋尽兴折腾完,张瑄这才关紧了房门,一屁股倒在床榻上,眼睛一闭,差点没昏睡过去。

    崔颖含羞地坐在床榻上,悄然探手扯了扯张瑄。

    张瑄慢慢坐起身子来苦笑道,“颖儿,这婚礼之事,实在是折腾死人,好比上了一次战场!”

    “郎君,为妾解缨吧。”崔颖羞怯怯地柔声道。

    婚礼最后一个仪式是解缨,新郎亲手把新娘的发髻解开。因为在新婚洞房里,妻子头上盘着的发髻,自己是不能解的,只能由丈夫亲手来解开。同时再把新娘的衣带解开,这便是要花好月圆好事成双了。

    张瑄心中一颤。他顿时就想起当日崔颖披麻戴孝自嫁进张府的一幕,那一日,他“死而复生”,崔颖也曾解开麻衣露出其内的大红喜裙来柔声道,“妾的缨带,请君一解!”

    张瑄长出了一口气,探手过去抓住崔颖柔弱的小手来,柔声道,“颖儿,当日张瑄便说要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今日之时,张瑄心里欢喜。”

    “思君如明珠,煎心且衔泪……”张瑄探手抚摸着崔颖那如画的精美面庞,轻轻解开了她的发髻,“张瑄得妻若此,岂不是上天修来的福分?颖儿当初为张瑄哭干了眼泪,自今往后,张瑄便不会再让颖儿伤心片刻!”

    崔颖情浓之极,整个身子都依偎进了张瑄的怀抱。

    任凭张瑄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探寻着,而她身上的衣裙渐次脱落,只露出那粉嫩白皙如雪的晶莹肌肤来。

    “请君怜惜……”崔颖羞怯怯地娇柔柔地躺了下去。

    待耳边传来张瑄急促的喘息声,以及那凌乱草草的脱衣声,张瑄那火热的身子就扑了上来。崔颖忍着羞和泛滥起来的情意,呢喃道,“郎君,待妾去吹灭了火烛吧。”

    “我来。”张瑄哦了一声,急吼吼地翻身跳下床,赤脚跑到喜案前将两台烛火吹灭,然后又匆匆上了床。

    洞房花烛夜,春风得意时。

    洞房门外,两个听房的小丫头蹲在窗户底下,窃窃私语着。

    “如烟,里面好像又有动静了……呀,公子爷和夫人这一宿都不睡了吗?要不要提醒一下?”

    “呸!如玉,你好不羞!”

    “咋了?”如玉皱了皱眉轻轻道,“老夫人不是嘱咐过咱们嘛,要咱们半夜时分敲打一下门户,说夫人身子弱……要早些安歇。”

    “我看看……”如玉刚要起身把着窗台往里偷看,吓了如烟一跳,她赶紧把如玉扯回来,压低声音道,“我的小祖宗,你真是不懂事儿呀。老夫人让咱们来听房,是让咱们随时侍候着,万一公子和夫人有事好招呼,又不是让你来破坏公子的洞房花烛夜!”

    如玉嘟囔着,“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先迷糊一会,你守着吧。”

    说完,心思单纯的如玉就顺着墙根出溜了下去,不多时就靠着墙抱着头睡着了,竟然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如烟轻轻一叹。

    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像如玉一样单纯无暇,如果那样就省却了现在这么受煎熬。

    听着公子爷在里面与夫人洞房,她知道自己不该有什么不该有的情绪,但心里却还是起了一丝名字叫醋意的涟漪,虽然只是一丝,却也足够让她不安稳了。

    如烟幽幽一叹,心道夫人过了门,不知道公子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宠爱奴和如玉……

    如烟患得患失地盘算着自己的心事,想着想着竟然也睡着了。

    ……

    ……

    第二日一早,尽管昨夜极尽欢愉疲倦不堪,但极为守礼的崔颖一直绷着心弦,天刚亮就醒转了过来。

    她强自撑着自己刚刚破瓜的身子,强忍着那一阵阵不便的隐痛,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裙,然后又将张瑄的衣衫收拾整齐,轻轻扯了扯呼呼大睡的张瑄,柔声道,“郎君,起身了,今日早上,还要给婆母大人敬茶!”

    张瑄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他眯缝着眼草草道,“颖儿,再睡会吧,敬茶不敬茶的,娘亲也不会计较的——呃,咱们再睡一会,好困!”

    崔颖眉头一皱,又柔声道,“郎君,不可失礼。妾初次进门,不给婆母大人敬茶,怎么可以?这是媳妇的本分,若是婆母大人不高兴,你让妾如何在张家立足?”

    张瑄无奈地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慢慢由崔颖服侍着穿衣。

    按说,这是丫头们干的事儿。虽然是洞房之夜,但崔颖心里明白,门外肯定有丫头侍候着,只要一声呼唤,就会有丫头进来帮着照应一切。

    可崔颖非常享受这种侍候夫君的感觉,不愿意让丫鬟代劳。

    两人穿戴整齐就打开了门。张瑄出门去本来打算喊两个丫头过来帮崔颖梳妆,一开门就看到墙角处迷迷糊糊睡着如烟如玉这两个小丫头。

    张瑄一怔,却又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难道这两个小萝莉昨夜竟然听了一夜的洞房?我的老天爷!

    咳咳咳!

    张瑄干咳了几声,如烟如玉立即惊醒过来,见张瑄一脸阴沉站在身前,不由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竟然睡着了!”

    张瑄俯身下去捏着如烟的小鼻头,“凶狠”地压低声音道,“小丫头,谁让你们在这里听房了?一会回房,让公子爷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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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李亨:把张瑄召回?

    长安。东宫。正殿。

    因为地震突发,祭天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李亨带着文武群臣匆匆回到长安,开始部署长安的“抗震救灾”事宜。当然,老皇帝还是被留在了骊山别宫。

    其实对于李亨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天灾而已,顶多是巧合。但奈何长安朝臣和百姓并不这么想,他固然有监国太子的无上权势,却无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各种流言蜚语四起,“矛头”几乎都瞄准了他这个当政的太子。

    什么为政失德引起上天震怒云云,诸如此类。

    这倒也罢了,些许流言还不至于威胁到李亨的皇位。只是李亨却得到消息,他的兄弟中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四处联络朝臣,往来密切,摆出了一副落井下石的架势。

    李亨非常愤怒,更是十分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杨国忠就不消说了,就连陈希烈也是犹犹豫豫,拿不出像样的主意来。

    这种关键时刻,他突然想起了张瑄在的时候。如果有张瑄为他分忧,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苦恼。

    他心底骤然升腾起一个惊人的念头:想要将张瑄半路召回,继续留在他身边辅佐。

    他正在书房里苦闷烦躁,却听太监来报,“殿下,张良娣和户部尚书张大人求见!”

    李亨皱了皱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闷气,然后挥挥手道,“传!”

    张良绨与李亨新提拔的户部尚书张继勇——张良娣的族兄,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张良娣欠身为礼,“臣妾见过殿下!”

    张继勇赶紧大礼参拜,“臣张继勇,拜见殿下!”

    “都起来吧,且坐。”李亨淡然挥手。

    张良娣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李亨的脸色,心里知道李亨在为什么苦恼,就恭谨地笑着柔声道,“殿下还在为天灾一事烦恼?张尚书此来,就是来向殿下禀报这救灾事宜……”

    张良娣向张继勇使了一个眼色。

    张继勇朗声道,“殿下——”

    张继勇的话还没有出口,李亨就有些烦恼地摆了摆手沉声道,“本宫不听这些琐事了,尔等酌情处置就是了。”

    “张继勇,本宫意欲将陇朔大都督张瑄急召回京来,为本宫分忧,你看如何?”

    张继勇闻言吃了一惊,嘴角轻轻一抽。

    他扫了一眼李亨的脸色,咬了咬牙,低低道,“启禀殿下,臣以为不妥。张瑄不仅是陇朔大都督,方才册封的一方藩镇,还担负有唐蕃和亲重责,若是中途换将,怕会有闪失,还请殿下三思!”

    张良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心道:让张瑄回来?真亏他能想得出来!若是让张瑄回来,我们张家……

    但纵然心里有万般反对千种抵制,她作为后宫嫔妃,都不能在这种军国大事上擅自插言,否则,绝对会引起现如今非常敏感的李亨的反感。

    “陇朔大都督一职,可以更换。至于唐蕃和亲……”李亨淡然一笑,“封常清暂代即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了,你们先退下,容本宫再斟酌斟酌!”

    ……

    ……

    张继勇本来有好几个事情要奏报,这么一来,却是一件也说不成了,只得与张良娣匆忙而去。

    宫门之外,张继勇向张良娣拱了拱手道,“良娣,我先回去了。”

    张良娣屏退左右,扯住张继勇的袖口压低声音道,“大哥,一定要阻止殿下把张瑄召回京来,此人一向与我们张家过不去,若是他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张继勇轻声一叹,“现在的殿下,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太子爷了。现在的殿下掌权自重,根本听不进臣下的进谏了。如果殿下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我这就出宫去一趟杨府,我就不相信,杨国忠就会希望张瑄回来跟他争权?”

    张良绨摇了摇头,“大哥,不要寄希望于杨国忠。杨国忠越是阻止,殿下就越是想要将张瑄召回。大哥,你去找找陈玄礼……”

    张良娣伏在张继勇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张继勇点头应下,深深望了一眼张良娣,然后大步而去,心里却是暗暗诧异:平日里倒是小看了这个花瓶一样的族妹了,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见识!

    不过,对于张继勇和张家来说,张良绨越是“优秀”,就越加符合他们的政治利益。一旦李亨当了皇帝,张良娣当了皇后,这长安城里,还有谁敢与他们张家相抗衡?

    杨家,杨家算个鸟啊……张继勇乘车出宫,路上倒是心潮起伏展望了一下张家未来兴旺发达的美好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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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之前,蒲州刺史李德率蒲州众多官吏杂役,驱赶牛羊携带美酒而至,打着犒赏大军的旗号。张瑄没有拒绝,下令杀牛宰羊犒赏士卒,将士同饮同乐。

    李德在大营中与张瑄等人饮宴至入夜时分,这才告辞回城。

    夜幕下,整个营地里篝火闪烁,酒气弥漫。万余军马当然不至于全部都喝酒,但起码有半数军卒每人都被赏了一碗酒和一块肉,等级稍高一点的军官更是有了七八成的酒意。

    此地是大唐内陆,蒲州城外,即无内忧也无外患,既然大都督开恩,将士们自然也就敞开心胸畅饮放纵了一回。

    张瑄似乎也有了八成的醉意。他醉眼朦胧地晃荡着身子出了帅帐,向帅帐前面的一棵歪脖子槐树下行去。花奴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张瑄倚在槐树上,仰首望着夜幕上那一轮皓月当空,默然不语。

    良久,他才回头来望着花奴儿轻轻道,“取你的琴来,为我抚琴一曲可好?”

    张瑄的声音格外飘渺和柔和,目光更是清澈地没有一丝邪念。花奴儿默然点头,一个转身就向营帐内奔去。不多时,她取了琴来径自趺坐在地上,弹奏起来。

    她的琴功当然与崔颖那种专修琴艺的没法比,只是却也颇见功底,流畅娴熟。

    不过,她的琴音里多了几分金石清脆之鸣,更加有力,显然与她的个性有关。

    张瑄默然片刻,突然纵声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瑄的歌声很慷慨,亦很缠绵。他转身向着西北方,深邃的目光似是要穿透这漫漫的夜幕,直抵那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长安城。

    花奴儿的琴音一敛,脸色微红,心神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他这是在想念京城的娇妻美妾吗?

    这想必就是在上元节饮宴上让如烟如玉那两个丫头大出风头的一首歌令吧……这人才华绝世风流倜傥,本该做一个逍遥自在弄玉添香的少年郎,却非要行走于危卵之上,做这种让人惊心动魄的事儿……他这是所为何来?

    花奴儿痴痴地望着张瑄的背影,心中暗暗幽幽一叹。

    却不料张瑄猛然回过头来,向着她轻轻一笑,“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抚琴到天明——花奴儿,你可愿与我赏月到天明?”

    “好。”花奴儿也是轻轻一笑,却突然奋力将琴向上一挑,整个人就飞腾了起来。张瑄就在她的身前,却根本就没有看清她的身形是如何从坐姿实现了向站姿的悄然转化的,待张瑄仰首望去,花奴儿已经腾身向槐树前方十余丈处的一个阴影角落里扑去,旋即传出轻斥声和清脆悦耳的刀剑碰撞声。

    张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他左右一看,萧十三郎和南霁云的身影已经同时向那厢飞射而去。

    不过,萧十三郎和南霁云却去得晚了。

    花奴儿手持匕首威逼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从阴影里转出。那黑衣人虽然被俘,但人却没有一丝慌张惊惧之意。

    “张大都督,在下送信而来,并无恶意。”

    张瑄淡然一笑,“安禄山派你来的?这一次是送信,是威胁,而下一次,恐怕就是无休无止的刺客暗杀了吧?”

    “南八,射杀了他!”

    张瑄冷冷说完,背过了身去。

    南霁云手中的弓箭一松,箭矢飞射而去,直入那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目眦决裂,却是当场毙命。

    “花奴儿,取笔墨纸砚来。”

    ……

    ……

    “兄长,烦劳你进城一趟。那安禄山倒也不需动他,只是将我的这封信交给他。同时告诉他,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能用,我张瑄也会用,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必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取他的狗命!”

    张瑄声音冷厉,一字一顿地道。

    萧十三郎默然点头,转身而去,隐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张瑄拂袖而去,直接进了帐幕。

    花奴儿犹豫了一会,也悄然进了帐去。南霁云沉默片刻,赶紧招呼军卒来将现场那黑衣人的尸体拖了下去掩埋,他跟了张瑄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张瑄一反温文尔雅的斯文君子之风,露出了冷血无情杀气腾腾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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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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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介绍:
历史系副教授出身的副市长穿越至大唐天宝十一载夏天的长安,成为张九龄的幼子、帝都名门张府的浪荡纨绔张瑄。这个时候,距安史之乱不足三年,权臣李林甫病亡还有数月时间。而最重要的是,一场巨大的危机与穿越者并肩而至。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