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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非     超级全能学霸txt下载     超级全能学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6 胡尚林的未来(下)】

    “胡大哥,你是真糊涂了还是假糊涂。那么大一家公司,难道从老板到职员,全都要专业人士不成?还要不要管理层?还要不要市场推广?还要不要宣传策划?”

    “宣传策划?”胡尚林眼睛一亮,“这个倒跟我的专业有点沾边,可以去试试!”

    颜竹盈听他答应下来了,合掌叹道:“阿弥托佛,也只有阿灿才能降伏你这头犟牛!”

    “那是因为阿灿的话有道理。”胡尚林哼道。

    午饭后,胡尚林去阳台接打电话,颜竹盈趁机将王灿拉到一旁,悄声道:“阿灿,启扬生物科技那边你很熟吗?”

    “怎么了,姐?”王灿诧异的问。

    “你告诉姐就是!”

    “很熟,熟得很。没见上次的征地事件前,他一直在全力帮我们么?”

    “那就好……”颜竹盈长舒了口气,仿佛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王灿何等聪明,一眼就断出了颜竹出的担心,笑道:“你是在担心胡大哥应聘不上,想让我帮忙疏通一下关系,是不是?”

    “是,也不是!”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王灿笑道。

    颜竹盈瞥了眼阳台上胡尚林的背影,叹道:“你也不想想,他在床上躺了这么几年,各方面能力都退化了,能跟上社会的步伐已经不容易了,更不要说胜任工作了。其实我想让你疏通关系不是为了给他谋一个报酬丰厚的职位,而是不拘什么职位,不让他落空,不打击到他的自信就行。你知道的,重新融入社会,第一步非常重要……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我若是不能明白,还有谁能明白?”王灿心下暗自感慨,胡尚林能遇到颜竹盈这样善解人意,心思细腻的女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这话你知道就行,可不能让他知道了,不然,不然又得多心!”说着,俏皮地哼了一声。

    “胡大哥会是小器的人?我看是你在瞎多心!”

    “他是不小器,可有时候难免大男人主义。”见胡尚林已经打完了电话,便朝王灿使了个眼色,坐回到了沙发上。

    胡尚林虽然脸上保持着从容,但眼里却激射着愤怒的光芒。颜竹盈何等心细,岂有看不出的道理?便笑着问道:“谁呀?听你刚才的口气,貌似谈得不顺利?”胡尚林想笑,奈何控制不了脸上的肌肉,神情也就越发的僵硬,极不自然地道,“没,没什么……”抬手看了下时间,忙站起身来道,“三点的时候我还得去参加一场面试,再不走怕就要迟到,我先走了!”

    颜竹盈应声道:“好,你去吧,路上小心些。我一会儿就回家去!”

    胡尚林嗯了一声,打过招呼后就风风火火地去了。

    颜竹盈送到门边,瞧着飞快离去的胡尚林的背影,竟是久久不肯转身。

    王灿瞧着奇怪,就问道:“姐,你怎么了,这是?”

    掩上门后,颜竹盈已是泪流满面,泣道:“我,我是高兴……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尚林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哇的一声,趴在王灿的肩膀,放声痛哭了起来。

    王灿当真是哭笑不得,说道:“高兴你还哭成这样?”

    “我怕,我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王灿一个劲地笑颜竹盈地傻,还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梦。颜竹盈说:“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自然也就理解不了我多么珍惜现在的生活,更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又都回到了原来……”话虽这样说,但她还是收了泪,见王灿满脸无奈地将她瞧着,忙将脸侧到一旁,一边抹泪,一边嗔道,“你也真是的,见我哭成这样也不劝劝?”

    王灿哀声瘫在了沙发里,叫道:“我现在才知道,理智的女人不讲起道理来比蛮横的女人更可怕……行了,你也别做梦了,赶紧跟着去瞧瞧吧,胡大哥肯定有事。”

    “先让他自己排遣排遣吧,晚上我再问也不迟!”

    王灿惦记着试验数据,估算着结果也快出来了,就道:“姐,那你就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说着,站起身来便要走。

    “等一等!”颜竹盈叫住道,“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王灿见她说得郑重其事,只得乖乖地坐了回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跟李云舒谈恋爱?”

    王灿吃了一惊,故作诧异的笑问道,“你听谁说的呀?”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只告诉我是不是!”

    王灿狡黠地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可不可能呢?”

    颜竹盈笑容骤敛,严肃地道:“你要当我是你姐,你老实地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王灿干脆得出乎颜竹盈的预料,瞧着颜竹盈.满脸的惊讶,他抢先一步问道,“这下你该告诉我是谁给你透的消息了吧?”

    颜竹盈鼻子一皱,如绽放的春花般笑开了,嘻嘻地笑道:“原来还真是,我的感觉果然没错。看不出来呀,咱们学校五朵金花之首,人称冰山雪莲的李云舒李二小姐竟然被你给摘了去。阿灿,厉害,好样的!”双手的大拇指都竖了起来,点赞不止。

    感觉?

    王灿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李云舒是什么人呐,天生的异能者,娘胎里就觉醒了异能天赋,虽然目前综合实力评定连二星都没有,但精神力强度已经达到了c级,又深谙心理暗示之道,纵他们平常表现得颇为亲昵,但全校几千号人,却没一个能觉察出异样。颜竹盈不过是普通女子,怎地无视李李云舒的异能呢?

    不,这不可能!

    王灿心下暗叫道:“肯定是有人告诉她的!可这个人会是谁呢?教授吗?不,教授不会管我和李云舒的事。那是方老?也不对,姐姐不认识方老。或者是李云舒自己说的?更加不会,是她一直在说要保密的……”越想越是不得要领,总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颜竹盈见王灿神情变幻不止,时冷时热。冷时如冰,热时似火,心下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害怕,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问道:“阿灿,你,你是不是很介意我知道这件事呀?”

【347 异能免疫天赋(上)】

    王灿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才笑道:“不是,我只是奇怪……对了,姐,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还能怎么感觉?肯定是从你们的言谈举止上感觉出来的呗?”

    “是我的举止,还是李云舒的?”

    “肯定是你们俩呀。你这人倒是很谨慎,没在学校里表现出来。可李云舒嘛……呵呵,你没有瞧见她上课时瞧着你背影的眼神,深情款款呐!”

    “真的?”王灿眼睛都瞪圆了,心下暗叫道,“李云舒的异能果然对她不起作用。怪事,太古怪了!怎么可能呢?难道姐姐是传说中的异能免疫者?”想到此处,浑像被电击了一下,竟哆嗦着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颜竹盈吓得不轻,失声叫道:“阿灿,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王灿连忙摆手道:“没,没事……我只是被你的感觉给吓着了。我真有事忙,先走了,晚上回来再聊……”也不管颜竹盈是如何的取笑,闪电似地蹿出了家门。

    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李云舒打电话,让她不管在干什么,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试验室。

    异能免疫天赋只存在于传说和理论上,现实中还从来没人见过。顾名思议,这种人可以免疫所有类型异能的影响,纵然强如龙朗,也休想以异能伤她一根毫发。传说这种天赋在上古时曾出现过,纵是仙魔临世,也奈何不得。基因工程诞生以来,有人专门研究过此类传说,从理论的角度阐述了异能免疫天赋存在的可能,但在事实上却还从来没人见到过。如果颜竹盈真的是异能免疫天赋,那岂不又是一桩重大的发现?甚至于不亚于基因编码技术的发现。

    越想王灿越是兴奋,只要能够破解异天免疫天赋的基因序列秘密,那么——天呐,他都不敢想像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怎样一番模样。

    太疯狂了!

    刚到试验室,李云舒后脚也赶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云舒的神情很是凝重,显然,她认为王灿遇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颜老师知道我们的事了!”王灿也不知道是过于激动还是震骇,声音竟有些颤抖。

    “什么?”李云舒的脸色也刷地苍白了。

    “刚才颜老师问我了,问我是不是在跟你恋爱。当时我也被吓着了,就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你猜她怎么回答?”

    “听谁说的吗?”李云舒虽然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还是恢复了镇定。

    “不是!”王灿摇头道,“她说是她感觉出来的!”

    “感觉出来的?”李云舒的脸色再一次变了,白得有些泛青。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良久,李云舒方颤声道:“这,怎么可能?不,她一定是在骗你!”

    “没有!我能感觉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她也没必要。”

    “怎么会?不,不可能!我的异能虽不够强大,但绝对不可能失去作用……”李云舒似乎有些慌乱了。

    “你觉得是你的异能失去作用了?”

    “不是,肯定不是。”李云舒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分析道,“我的异能对所有人都能起作用,不可能唯独对她失效。由此说来,不是我的异能出了问题,而是她……可是我明显感觉到她不是异能者呀?难道她身上携带着屏幕精神力的物品?”

    王灿猛地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没想到这头?可能,很有可能!”

    不想李云舒又连连摇头道:“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这回轮到王灿吃惊了。

    “能够屏幕精神力的物品必会散发出强大的磁场,若是非异能者携带,将会造成严重的伤害。或是未老先衰,或是器官功能异能,或是身体畸形等等。你看颜老师有半点的不对吗?”

    王灿不语了。由此来分析,颜竹盈是异能免疫天赋的可能性就越发的大了。

    “难道她是……”李云舒一口气呛里了肺里,咳嗽不止。王灿在她后背连抚连按,好不容易才帮她顺了过来。“你,你有听说过异能免疫天赋吗?”她既惊且惧地问。

    王灿嗯了一声,依旧没有发表意见。

    “你觉得颜老师有没有可能是异能免疫天赋?”

    “不知道!”王灿咝咝地吸着空气道,“这事你知,我知就行,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教授也不行!”

    “我明白。一旦让人知道颜老师可能是异能免疫天赋,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啊,不堪设想。简直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肉,只要是异能者,都想来啃上一口!”

    李云舒被他这番话吓得一颤,惊恐之色溢于言表,问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在想……”

    “一定要保护好颜老师!”

    “不泄密就是最好的保护!”

    “万一,万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呢?”

    “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怎么会突然就被人发现呢?”

    “我……我不知道,我的心有些乱!”

    “别乱了。还是先弄清楚颜老师到底是不是异能免疫天赋要紧。如果是,再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你觉得呢?”

    “你安排吧,我想先静一静!”

    王灿也需要静一静。

    休息室里,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如雕像般沉默,一个人站在墙下仰望着挂钟蹙眉思索,大半个小时下来谁也没有吭上一声。

    “王灿,你觉得真的有异能免疫天赋存在吗?”李云舒全然恢复了冷静,冰霜般澄静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理论上是存在的,但事实上还从来没有人见过!”

    “是啊,从来没有人见过,就算有,也只是传说!”

    “你的意思是它不可能存在?”

    李云舒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万一还有别的原因呢?”

    王灿也甩了甩头,叹道:“算了,不想了,回头取份血清来分析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那如果是真的呢?”李云舒担忧地问。

    王灿苦笑道:“如果的事咱们先不谈好吗?如果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348 异能免疫天赋(下)】

    李云舒离开后,王灿什么事也没做,一个人躺在休息室的沙发里,任由思绪野马般毫无目的地奔驰着。

    曾几何时,他觉得身边的人都比他优秀:大头从小就是优等生,为人又诚实,性格稳重,只要认识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薛真真天真纯洁,秀美动人,文思如锦,再加上也是优等生,自然也是受人追捧的对象;李云舒自不用言,打小就是天之骄女,在众星拱月般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还有别的同学和朋友,谁都有一技之长,谁都有过人之处,唯独他,平庸、愚笨、木讷,不论哪方面,都没有出彩之处。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本最愚笨,最不出色的他反倒成了这一帮人的头。

    这倒也罢了。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群人个个都变得越来越不平凡!

    首先是方奎,激活了异能天赋,实力提升一日千里,再不是曾经那个被妹妹欺负的莽汉了;其次当然就是李云舒,这个四中的五朵金花之首,竟然也是异能者,而且还是在娘胎里就激活了异能天赋的,这样的优势遍天下有几人能比?再就是薛真真,原本娇娇弱弱的少女,却因为一场意外也成了异能者,目前虽处在融合期,但因她的超能基因源于王灿,只要安全完成了融合,将来的成就怕是难以限量;最让王灿意想不到的还是要数大头了,多平凡实诚的优秀少年呀,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神武科技的试药者,注射了性状并不稳定的010,虽说目前还没有渡过最为危险的排异期,但王灿却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

    现如今又多了一个颜如竹,乍然间让王灿觉得身边的人都成了异能者,一个接一个,势头不可遏制!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方奎本就有家族的遗传基因,激活异能天赋还在情理之中。李云舒天生就是异能者,与众人殊异,也不必提她。倒是薛真真,能成为异能者绝对是个意外,甚至连王灿都没想到他的血胜过了超能血清,使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获得了超异能力。当然,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大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大头的遭遇,他的心就有些隐隐作痛……

    难道是上天在作弄,非要让他的身边人全都变成异能者?

    王灿不敢再往下想,生怕自己陷入到了思维的死循环里难以自拨,生生地逼自己打住了。

    **********

    刚到教室,王灿就撞到了前来找他的郭志豪。

    腿伤痊愈后,郭志豪似乎完全恢复了当年的军人气概,任何时候腰板都是挺得笔直的,神情严肃而坚毅,如执勤的警卫般凛然不可侵犯。王灿多少还是有点怵他,见他说:“跟我来趟办公室!”心下便一阵的发虚,暗自嘀咕道:“我没犯事呀,找我干什么?”嘻嘻地笑问道,“郭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郭志豪不苟言笑地道:“嗯,是有好事!”他这副表情,嘴上虽说是好事,王灿却解读出相反的结果来,越发的叫苦不迭。

    办公室的老师们见郭志豪带来了王灿,都纷纷叫道:“这回算是找对人了。老郭啊老郭,早先我们就建议你让王灿上,你说要给别人更多的机会。现在好了,还是得找他来救场……”

    郭志豪不紧不慢地道:“总得留个压场子吧?一股脑的全兜了出去,万一再有人掉链子,那可怎么办?”坐下来后,示意王灿搬椅凳子坐过来。王灿头一回享受这般的待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你知道不?”

    郭志豪素来嘴碎,但有些时候却又直接得令人吃惊。王灿听他这么一问,便知道所谓的‘好事’是什么了。他苦笑道:“郭老师,你不会是要我去参加吧?”

    “本来已经定好人选的,但有人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临时退出了。为着这事,我们数学组的已经研究了好几天,最后决定还是让你顶上。你看你有什么意见?”

    “意见大了去!”王灿放肆地叫道,“咱们学校那么多数学好的,为什么选我呀?”

    “因为这一次的竞赛我们不容有失,它对我们四中评选省重点中学非常的重要。”

    “我能不去吗?”

    “不能,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去!”郭志豪板起了脸。

    “我身体也不好,你是知道的,万一临场掉链子了怎么办?岂不成了四中的千古罪人呀!”

    旁边有个老师嗤声笑了起来:“你以为退出的那个真是因为身体不好呀?他是没信心!”

    “我也没信心!”王灿开始耍赖了。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轰笑,老师们都说:“你王灿要是没信心,那谁还有信心?”

    郭志豪也不禁莞尔,说道:“行了,价钱你就别讲了,总之这次是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大头呢,为什么不找他?他的数学也很好呀!”

    混乱的笑声立时止住了,郭志豪的神情也说不出的古怪。

    王灿一怔,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叫道:“不会退出的那个人就是大头吧?”

    “对,就是他!”郭志豪叹道。

    在王灿崛起之前,大头一直是五班的千年老二,年级排名也一直保持在前5。别的优等生,长于文科的理科不会太好,理科好的,文科肯定出不了头,但大头不一样,但最特别之处就是文理都好,而且还发挥稳定,从来没出过岔子。按说他本来该选理科的,但因为薛真真和王灿都选了文科,他也跟来了文科班。在16个文科班里,除了李云舒,大头的数学成绩绝对是最好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成绩稳定得令人讨厌的家伙,咋就在最后关头退出了呢?

    王灿想不明白!

    大头的身体情况他最清楚,绝不至于连场考试都应付不下来。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心理上的了。

    大头的心理比起他来说算是脆弱的,但与同龄人相比,却又堪称坚韧,更何况他曾经参加了多届奥数竞赛,又岂会在全国性的数学竞赛上怯了场?

【349 消沉的大头】

    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王灿理清了思路,就道:“郭老师,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先去找大头谈谈,了解一下他为什么退出。如果他实在是坚持不了,我再顶上。”

    郭志豪斟酌了下,应道:“好,他如果能坚持最好。实在不行,你就必须给我顶上,绝对没得商量。明白吗?”

    旁人定会以为郭志豪说这话是觉得王灿不如大头,但王灿却不这么想。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保送的名额,不参加高考也能上心仪的大学,但大头还没有。而郭志豪此举则是为了给大头争取到保送的名额,只要能在竞赛上有优异的表现,铁定能够像他这样提前取得一流大学的入场券。

    “大头啊大头,你是咋的了呢?”王灿心下暗暗感慨,没由来的觉得对这个胜似兄弟的朋友突然不了解了。

    从办公室回到教室,还差五分钟上晚自习了,王灿找着大头道:“我有事跟你说,操场上等你!”便往外走。大头奇道,“啥事呢?不见马上晚自习了么?”见王灿不搭理,还是跟了出来。

    随着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操场上除了王灿和大头,一个闲杂人等也不见,空旷得有些寂寥。王灿走在前面,大头跟在后面,两人各怀着心事,却都一言不发。

    良久,王灿方停下了脚步,笑谓大头道:“咱们好像犯了神经病,你有没有觉得?”

    大头也笑道:“还不是你闹的,哪里不能说事,偏要跑到操场上来。怎么,又被郭老师给训了?不该呀,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最优秀的优等生,保送资格也到手了,没道理训你呀?”

    王灿摇头道:“不是为了我的事,是为了你!”

    “为我退出全国数学竞赛的事?”

    “对,他要我顶上。你知道的,我对这些玩意儿已经丧失了兴趣,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折腾……”

    “所以你就向他保证你可以说服我?”

    “我只是奇怪,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放弃?”

    “你不知道?”

    “我知道就不用问你了!”

    “你应该知道的……”大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显得说不出的感慨,最令王灿惊奇的是眉宇间透出的一抹疲惫和厌倦。

    “他这是怎么了?”王灿心下说不出的好奇,琢磨了一番才问道:“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参加这种竞赛就跟作弊一样,没有意思?”

    “有点吧,但不是主要的原因!”大头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到草坪上,望着澄静如洗的长空,竟仰身躺了下去。

    王灿居高临下,安静地将他瞧着,良久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样活着太累了?”

    大头笑了,笑得很是有些苦涩,他闭着眼睛道:“阿灿,以前我老是觉得你不争气,什么事都不想去争取,一味的破罐子破摔。现在我才晓得你不是!你不但没有放弃,你还以超乎的意志和毅力去争取,去赢得了自己的重生。可是我……我累了,扛不住了,不想再坚持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生也好,死也罢,都随他去吧!”

    王灿越听越是心惊,心下的寒意也就越重,瞧着大头苍白的脸色,他才意识到大头不堪排异期痛苦的折磨,已经决定放弃了。

    可是放弃就意味着死亡,大头又岂会不知?

    回想着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王灿心下蓦地涌起一阵惊恐:那样的痛苦绝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他若不是靠着运气,哪能顶得过来?大头打从注射010到现在已经快两月了,这其间所承受的痛苦是他当初的几倍,也难怪大头万念俱灰,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再咬牙坚持一下就挺过去了呢?”话一出口,王灿就发现自己的安慰和鼓励太过于苍白。他也是从排异期走过来的,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恐惧,便是把牙给咬碎了,看到的还是无尽的绝望和黑暗,又哪会有希望的光芒?除非有坚持下去的信念,不然单靠着咬牙苦撑,绝非长久之道。

    果然,大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默然无语。

    “其实,我觉得吧,也没那么可怕。当时真心觉得这个世界一片黑暗,除了恐惧和绝望,再没有别的了——你现在是不是这样想的?”

    “是啊,黑暗,绝望,看不到希望,一点也看不到。尽管我无数次拿你来鼓励我自己,但……当鼓励不再有用,神经被恐惧折磨得麻木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阿灿,你知道吗,现在我每天想得最多的不是怎么才能活下去,而是什么才能激起我关注的兴趣。找来找去也找不到,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好像成了行尸走肉,唯一不同的是,我还能思考……”说着,大头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但笑声听起来却说不出的诡异,好似鬼哭,令人不寒而栗。

    王灿似乎哑了,嚅动着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能了解我痛苦的人,所以我不想对你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有时候我真想给自己来个了断,但,也不是没有勇气,只是很好奇,好奇我还能撑多久,最后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当时你有这样想过吗?”

    “不,我没有!”王灿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嘶哑,如金属磨刮而出,听得让人想发狂。

    “对,你没有,你当然没有……”大头喃喃地念叨道,好像幽灵的怨呓,没由来的在傍晚的四中操场上掀起一阵阵森森的鬼气,“因为你挺过来了,你活过来了,你以后再也不会承受这样的折磨了。真羡慕你呀,阿灿,最近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就没有你的运气呢?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你呢?”说着,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你,其实你不必绝望的,因为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救你的人,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不是不相信,而是没有信心和力气去相信了。虽然我对基因工程的了解不如你多,但我却知道一点:排异期是不能进行主动干扰的,因为那会让我死得更快。我唯一的活路就是靠着意志和运气强撑过去。对吗?”

    “不错,排异能确实不能干扰,不然你可能会立即暴毙。但你的情况不同于别人,虽然你很痛苦,但排异的过程却很稳定,还不足以威胁到你的生命。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一旦渡过排异期,我便有法子控制你的进化。振作起来,大头,在你现在看来或许再熬一千年也未必有希望,但只要你振作起来了,或许下一秒就是峰回路转。”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拿不出来信心了……”

    “你必须拿出来的。你不想想,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妈怎么办?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大头本已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哀声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拿不出信心,我的信心已经被痛苦给耗尽了……”

    “你还能哭得出来,就表示你的信心没有耗尽。给自己一个理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明白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进化本质,如果你自己都不能适应,那么,你又指望谁来给你营造一个你能适应的环境呢?世界的本质原就是残酷的,没有一丝的温情。你放弃了自己,老天爷不会怜悯你,更不会助你改变命运;你不放弃自己,努力争取,它也不会为你高兴,只是静静地瞧着你继续挣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果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人,还会有谁把你当成人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头反复地念着这句话,却没能获得领悟,只是凄然地笑道,“是啊,我们跟祭祀用的刍狗一样,用完之后就被扔掉。老天爷果然无情得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所以我们才更要自己振作,不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要振作。”

    “阿灿,谢谢你,谢谢你给我讲这些道理。我明白,真的!我也渴望自己能够振作,这些天我也不断地用各种道理来鼓励自己,可是没用。等那种痛苦一来,我就……我现在还活着,没有了断自己,就是不想让我妈伤心,不想让你失望。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原谅我,好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大头。既然你连生死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在乎竞赛的成绩?去吧,去参加竞赛吧,不管考好考坏!”

    “这次的竞赛成绩对学校评省重点中学非常重要,我不想搞砸了。我知道我如果不去,他们就只有找你,而只要你去了,那就绝不会有意外。所以你不必劝我了,我不会去的!”

    大头还是大头,尽管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但还是不改宅心仁厚的本性。这样的人,又岂会饱受折磨而死?即便天地真的没有仁爱之心,也绝不会将他抛弃。

【350 争与不争之道】

    大头生平第一回拒绝了王灿。从小到大,大头几乎对王灿是言听计从,尽管大头的年龄更长,成绩更好,智谋还深。若在以前,两人间少不了有一场好闹,但这一次,王灿的心下除了悲哀,再没有别的感受。

    其实他能理解大头,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折磨,不知何时会到,又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真的让人绝望。大头嘴上虽说放弃了,其实只是放弃了主动的抗争,并没有放弃生命,不然他岂会按部就班的上学,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一点异常也没有表现出来?

    大头在成长,在成熟,在蜕变,但过程未来太过于惨烈了些。如果他真的扛不住排异的痛苦,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而疯狂,甚至于是以最残酷的手段终结自己的生命。

    这正是王灿最担心的。

    在回教室的路上,他还在想:“我难道真的没有法子劝回大头了?”

    百分百开发的脑域,深厚的智慧,似乎都成了摆设,在消沉的大头面前束手无策。

    刚回到座位里,薛真真就走了过来,轻声道:“你来!”

    到了楼梯间里,薛真真问道:“他有回心转意吗?”

    王灿沉重地摇头。

    “为什么?”薛真真的眉头也拧作了一处,晶莹的眸子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王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继续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薛真真的语气空前的严厉,透露出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虽说王灿没有任何感觉,但打从旁边经过的同学却无不吓得筋酥骨软,如见鬼魅般逃逃夭夭。

    “……”迎着薛真真钉子般锐利的目光,王灿黯然地叹了口气,“你去问他吧!”本想扭身就走的,不想却被薛真真抢身拦住了,“我不问他,我只问你!”她说。

    王灿就像做了亏心事,都不敢正眼去瞧薛真真,埋着头,纠结了许久方道:“他累了!”

    “累了?”薛真真的语气里透着冰一样的冷厉。

    王灿就像挨了一记刀子,霎时痛得连脸都变了形,又青又白,甚是吓人。“是的,累了……”他不想再跟薛真真多作解释,夺路就走。可他却疏忽了一点:如今的薛真真岂是曾经那个文文弱弱的少女?虽未渡过融合期,身手也比他差着极远,但在狭窄的楼梯间里,还是轻易地将他拦了下来。“他为什么会累,你给我说清楚!”

    面对薛真真近乎无理取闹的质问,王灿也恼了,反问道:“你为什么问我,不去问他?”

    “我就要问你,不问他!”薛真真扬起了秀美的脖子,丰膄的脸庞在晦暗的灯光照射下,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王灿差点就没忍住当场发作了,但看着薛真真那倔强而坚定的神情,他好不容易将怒火压了下去,嘿嘿地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累?反正他说他累了!”

    “那你告诉我,他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灿再一次无语。

    “果然是这样!”薛真真的眼眸里闪烁着极起复杂的神色,似悲、似痛、又似哀怨,让人一时间难以品尽。“你说,到底是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刹那间,王灿明白了一件事:薛真真是喜欢大头的,或者说已经开始喜欢大头了。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收缩成了一团,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你……”薛真真瞧着王灿陡然急变的脸色和眼瞳里透出的苦楚,似乎被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惊恐地道,“你,你怎么了?”

    王灿展颜一笑,道:“我没怎么呀?大头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总之我们要相信他!”听着上课铃敲响,轻轻分开薛真真,快步回教室去了。

    **********

    郭志豪并不意外王灿没能完成任务,听完王灿的汇报,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让他先释放一部分压力也好!”

    王灿心念一动,暗道:“郭老师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得出大头心里藏着事?”想着连他都没看出来,郭志豪断然不可能有所发现,此话必是指大头在学习上的压力。就道:“我把道理都讲清楚了,他还是不同意,那也就没法子强求了。竞赛的事我去吧……”

    郭志豪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王灿倚在护拦上,瞧着坐在座位里若无其事的大头,心头像灌了一坛醋,又酸又紧。

    大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命运本就坎坷,几岁就没有父亲,靠着母亲艰难拉扯长大。继父虽待他很和气,但也只是敬若宾客,缺少起码的亲情。若是日子平淡安宁,靠着他的成绩,不难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几年打熬下来,稳定的工作肯定是有指望的。日子过下去也不会艰难。若是征地顺利,拿了巨额的补偿,只要会经营,一辈子衣食无忧是肯定的。

    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忽拉拉的一下子让他也成为了神武科技的试药者,前途一片黑暗也就罢了。连生死也不能由己,其中的可悲可叹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王灿何尝体会不出大头对生命的眷恋,对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眷恋?可惜呀,他这个人太明白了,悟得太过头了,深知自己无能为力,与其执著不放手,还不如早些放开,以求解脱。

    若是他心存一丝希望,又何至于将一切都抛弃?

    想到这里,王灿心下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排异期的痛苦和危险,那绝对是比坠入地狱更可怕的折磨,一种宁死也不愿偷生的恐惧,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仙,也未必扛得住。王灿之所能挺过来了,更多的还是靠的运气。

    大头没有他的好运,所以只能硬扛,一天接一天,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最可怕的痛苦,无法摆脱。

    突然间,王灿想到了学过的一篇课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难道这就是上天要赋予大头更重担子的前奏?

    不,不是的!

    世间上那么多饱受苦难折磨的人,最终并没能成就辉煌,反而在绝望中沉沦,至死都看不到希望。

    可是,他也帮不了大头,一丁点也帮不上。一旦他于心不忍,出手干预,大头必死无疑。可是,若不出手干预,大头又有多少希望挺过去呢?

    王灿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纠结。

    不知何时,李云舒走到了他身边,柔声道:“你不是神,世间万事不可能依你的意志而改变的。”

    王灿瞧着她,瞧着她那张布满关切之情的脸,压抑的情绪差点就崩溃,恨不能当场抱着她痛哭一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你的,真真的,方奎的,赵灵益的,还有大头,各有各的不同,谁也无法主宰,你也不能。或许你会觉得真真还有方奎是因为你而改变,但真的是这样吗?冥冥中自有天意。为什么就不能说真真的改变是因为她的善良,方奎的改变是因为他的坚持呢?大头……别看他跟你从小长大,但世界观与你截然不同。你是近于儒家,激烈昂扬,以天下为己任,总是尽力争取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他,淡泊宁静,不争不取,随波逐流,有如道家。你争了,也取了,能不能得到,能得到多少,尚在未定之天;他不争,也不取,最终是不是一无所有呢?谁也不知道!”

    “你要说什么?”王灿冰冷地反问道。

    “你该明白我要说什么的!”

    “我……”王灿生生把吐到唇边的话咬住,含在口中,嚼得稀烂,再慢慢地咽了下去,良久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是怕我忍不住出手干预,对吗?”

    “这只是一方面的。你比我清楚出手干预会有什么后果。我更担心的是你太过于担心大头而忽略了你自己,担心你把这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而无法释怀!”

    此话正中王灿内心。

    李云舒没有再说,转身回教室了。

    若是别人,王灿绝不会放在心上,但大头……他无论如何也是丢不开的。

    下了晚自习,他并没有急吼吼地回试验室,而是在校门口等着大头一道走。不想并不领情,而是冷冰冰地道:“我得去神武科技,你回去吧!”

    王灿断然道:“不许去!”

    大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这么久都去了,现在不去可就没意思了!”

    “你去了又能怎样?”

    “我不去又能怎样?”

    “既然去不去都一样,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去?”

    “是啊,既然去不去都一样,为什么不去?”

    王灿原本觉得大头口笨舌拙,从来说不过他,现在才晓得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好吧……”王灿再一次退让了,他不甘地道,“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蹬上车就走。仿佛为了发泄心中的悲屈与愤怒,他猛力蹬踩着脚踏,似恨不能一下子就飙到火星。可没驶出多便听大头在说:“阿灿,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心下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351 练习题风波】

    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同学听得大头退出,王灿将成为蓬城四中的领队后,无不欢欣鼓舞。有了noip的先例,大家都下意识地认定只要有王灿的带领,他们一定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好成绩,甚至像苏晋文、李翔他们那样取得名牌大学的保送资格。毕竟全国数学竞赛与noip一样,也设了团体奖,王灿的优秀发挥可以极大地拨高他们的平均成绩,从而增加获奖的机率。就算最终不能取得保送资格,只要能够拿到名次,也能够为高考加分不少。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高考,一场改变人生命运的战斗。

    很多人都以为王灿会像组织noip那样,来一场来势浩大的备战,不想三四天过去了,王灿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不记得有这档子事的存在。

    王灿不急,别的同学可不能不急,这天中午,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下,便派了三名代表来到高二五班找到王灿,问:“我们要不要安排一下集训?”

    王灿错愕地反问道:“为什么要集训?”

    三名代表活像兜头挨了一记闷棍,不但懵了,连脸也胀得通红。良久,其中一人才道:“难道我们不要像noip那样培训了吗?”

    王灿哦了一声,摇头道:“不用了。数学课我们天天都在上,没这个必要!”

    “怎么会没这个必要呢?”有人急道,“数学竞赛的难度那么大,以我们的水平,如果不经过培训,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

    王灿的脸色乍然冰了下来,嗤声冷笑道:“既然没那个水平,为什么要去参加?”

    三人被呛得差点昏了过去。其中一个显然咽不下这口气,阳阴怪气地道:“为什么就不能参加了?这是我们的自由和权利!”

    “对了!”王灿击掌赞道,“既然是你们的自由和权利,来问我做什么?”

    三人活像被窝心踹了一脚,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刚才那人又道:“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么?”

    “不敢。我只是瞧不起一心想着搭顺风车的!”王灿翻着白眼道。

    三人你瞧我,我瞧你,其中一个跺脚道:“早知道就不来了……”扭身走了。那个阴阳怪气的撇了撇嘴,嘿嘿地道,“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操!”王灿冲着他的背影道,“说对了,老子真就是棵葱,还是大葱。”那人气得恨不能掉过头来把王灿揍个稀烂,可想到王灿的身手,只得把气生生咽回了肚里。

    剩下那人脾气显然最好,嗫嚅了片刻,叹道:“其实,其实我们也不是想搭顺风车,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王灿冷眼瞧着他问。

    “咱们是学生,你说,除了考试咱们还能干别的吗?想考好点,也不图什么,只为了,只为了咱们只能考试,不辜负爸妈和老师的厚望罢了……”说完,这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了声不好意思,也扭身走了。

    王灿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高三15班的周成宾,对不对?”

    周成宾诧异的转过身来,反问道:“你认得我?”

    王灿没有解释,而是说:“你的手机上有个网址,用户名是你的学号。把里面的东西好好地看看,总不至于考得太差!”

    周成宾既惊喜又惊疑,忙乱地翻出手机,果见屏幕上弹出了一条网址链接,也不管是怎么来的——王灿的神奇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急不可耐也点了下去。

    王灿道:“记住,这些题都是专门针对你们每个人编的,只能自己看、自己做,若是别人看了,非但无益,反而坏了他们的思路,适得其反。明白么?”

    “这……”周成宾犹豫了。王灿一眼就瞧出他是想把这些题分享给其余参赛的同学,心下不由暗叹道,“又是一个大头式的老好人!”也不点破,只道,“你若信我,就听我的。若不信我,这次咱们学校考不出好成绩,责任就都落在你头上!”

    周成宾吓得不轻,连连摆手道:“不敢,我肯定不敢!”傻傻地一跳,得了萝卜的兔子似的,欢天喜地地跑了。

    没过多久,那些从周成宾处得了消息的参赛生都来找王灿了,态度虔诚,语气谦卑,真个像求神拜佛似的。王灿是来者不拒,每一个都发给了网址。先周成宾走那两人最终还是没有来,想必是放不下面子,或者觉得王灿故意卖弄高深,没必要来低三下四地讨好。

    可没想到的是,还不到下午放学,他所给出的练习题就被炒到了万元的高价。

    当方奎气冲冲地来告诉说:“师父,他们怎么能这样?你费心费力地给他们准备了练习题,结果他们拿去倒卖赚钱。还公然叫价少了一万不卖?!操,都他妈的是些什么人呐!”王灿也没料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懵然问道,“什么题?”方奎道,“不就是中午你发到他们手机上的那些网址么?一个个的拿高清相机拍了,卖给一中和二中的那些个二世祖。全他妈的财迷心窍,太没良心了!”

    王灿哈哈的笑了,还饶有兴趣地问道:“竟有这样的事?那有人买吗?”

    “怎么没有,一万一份,卖得可好了!”方奎见王灿不当一回事,怒气渐消,心下的疑惑却重了。

    “有钱的怨大头可真多。不过呀,这回有得热闹瞧了!”

    方奎听出王灿话里藏着深意,就问道:“师父,是不是那些练习题有问题呀?”

    “怎么会有问题呢?”王灿翻着白眼道,“我还能在练习题里下毒不成?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

    方奎唯唯称是,心里觉得古怪,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找着薛真真,把情况说了,讨问她是什么见识。薛真真的智慧岂是方奎能比的?念头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忍不住掩嘴而笑。

    方奎越发的奇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薛真真笑道:“我在笑呀,你只这次的全国数学竞赛一结束,咱们四中要成为蓬城的公敌!”

    “为什么?”方奎眼睛都瞪圆了。

    “就因为这些卖题的呀!”

    “因为他们?”方奎已经彻底被搞懵了。

    薛真真本不想再作解释的,可瞧着方奎实在呆傻得可爱,便嘻嘻笑道:“亏你还激活了……也不想想,王灿的练习题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去做的么?”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方奎虽愚,但不笨,很快就悟透了其中的关窍,击掌叹道:“原来师父编的练习题是针对每个……呃,我还担个哪门子的心呀?哎!”

    学校层面得知了学生们的作为后,立即出面予以制止。先是收回了所有售卖练习题的钱,接着知会蓬城兄弟学校,习题可以共享,但考好考坏,四中和王灿概不承担责任,购题钱款也将逐一送回。

    吴敬宣走了这么一着棋,很多人都摸不透他的目的何在,甚至有人暗地里指责他故意卖好,虚伪造作。但也有人称赞他此举存心至公,可歌可颂。

    且不管人怎么议论,放学后,吴敬宣便让人把王灿叫去了校长办公室,问他:“卖习题的事你知道了不?”

    “知道了!”王灿笑答。

    吴敬宣也笑了,问:“该不会是你授意的吧?”

    王灿哈哈直笑。

    吴敬宣又道:“不管是不是,咱们四中怕是要成为蓬城公敌了。”

    “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王灿笑得越发的贼。

    吴敬宣敛了笑容,肃然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授意,但经此一事,你怕是会成为蓬城教学界的公敌。要小心了!”

    “我怕什么?”王灿哼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背黑锅了。无所谓。我这人就这样,不做就罢了,一旦做了那肯定就要做到最好。至于别的枝节,也就懒得去管了。再说我怕什么,谁又能奈何得了我?”

    吴敬宣心下暗叹着无知者无畏,却又感佩王灿为四中所做的一切,斟酌了许久,没沉重地说道:“谢谢,谢谢……”却再没有别的言辞了。

    练习题扩散得实在是快,除了四中外,蓬城别的中学当天晚上都拿到了习题,并迅速地组织所有学生参与到做题中,甚至还组织了老师予以研究,并给所有报名参加了全国数学竞赛的学生讲授其中精要。包括王灿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料到几份练习题竟会引发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至于最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想得到。

    所有得到习题的人都认为自己获益良多,并为之兴奋不已。唯有王灿,他不觉得他们得到了什么,反倒是他自己从中颇有感慨:每一件事,你预料到了开头,却未必能预料到它如何发展,更不能预料到将会以怎样的方式结局。不要试图去掌控什么,只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不然准会吃力不讨好。

    习题事件如此,基因编码技术同样如此!

    在这之前,他一直为基因编码技术而骄傲,但现在,他却没由来的感到一阵阵惊怖——谁知道这项划时代的技术又将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冲击和改变呢?

【352 全国数学竞赛】

    3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全国数学竞赛如期举行。虽说挂了一个‘全国’的头衔,但并未像noip那样,集中到西都统一考试,而是异.地选派老师监考。蓬城报名参考的学生共有96人,分布成四个考室,每个考室分别配了两名外地老师、一名教育系统和一名行政系统的官员监考。考试的规则制订得非常严厉,都有现场监控,一旦发现作弊,首先将问责教育系统和行政系统的官员,然后才是异.地选派的监考老师。

    本着个人前途着想,监考的官员首先就绝不允许考生们作弊——考生考好了,跟他们一毛钱关系没有,考差了,也不会因此影响到政绩,可如果作弊被发现了,三年之内都不得升迁,相当于白干三年,这样的惩罚哪一个当官的承受得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官员作弊。曾经有发生过一场窝案,监考的官员收受贿赂,串通考生、学校和家长一起作弊,只要钱捞够了,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所以呢,外地来的老师就成了监考官员的工具。只要监考官员不出事,他们也就不会出事,一旦监考官员出事了,他们也会跟着出事,第一条惩罚措施就是取消教师资格,终生不得录用。

    这些监考规则看似滴水不漏,严若凛冰,可还是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真要有人作弊,官员、监考老师一齐买通,单凭安置在考室里的监控摄像头,你又能监控出个什么来?所有的作弊行为在考室之外就进行了。有些地方政府奸滑,他们选派那些已经升迁无望的官员前来担任监考,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早几年,就有老师大声疾呼,该改变全国数学竞赛的考试规则,可教育部门并未作出正式的回应,想来他们觉得这样的考试形式更重于实质吧。

    考试的时间是三小时,考生什么东西也不能带进场。纸笔、水杯等物都由考场提供。九点准时开考,12点结束,开考一个小时后,方能交卷,提前或是延迟交卷将不计分数。

    考前10分钟,所有考生进场,由教育系统的官员宣布考场纪律。王灿似乎没有去听,而是饶有意趣地关注起了考生们的情绪。有的紧张得脸色时青时白,有的故作镇定却手脚发颤,有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着可供作弊的机会,有的兴奋得,也有的傲然视之……真的是每个人都一副形容,全无相同的。

    9点的铃声敲响,四位监考者围到一起,纷发试卷。接着就是叮嘱考生们审查试卷,看有无印刷质量等错误,两分钟后,考试正式开始。

    对于王灿来说,这样的考试毫无意义。考语文,考理论分析,考创作等,或许还能难住他,但考运算,考逻辑,简直就像拿个位数的加减法考大学生一样,跟儿戏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去做,只不过做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得连监考的官员和老师都有些不敢相信——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完成了a、b、c三套试题,坐等交卷了。

    试题的难度是颇高,不到50%的题是高中应学范畴的,40%的题的难度达到数学本科生的难度,另有10%完全是超难度的,10万个学生里未必有一个能搞懂它们在说什么。

    幸好王灿是全世界70多亿人中的唯一一个,他不但能看懂,还能轻松地完成它,甚至给出的答案比已有的标准答案还要标准。只不过这些答案既非考生们能看懂,更非官员和监考老师能看懂的,而他也没有兴趣传递答案或是帮谁作弊,也就乐得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观看着考场里**辣的众生相了。

    之所以说**辣,是因为现在天气并不暖和,昨夜里下了一场雨,料峭的春寒卷土重来,已经脱下的外套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可考室却像搁在了蒸笼里,另外的23名考生几乎个个满头大汗,神情凝重得如临深渊,即便是同属四中,又从王灿这里拿了练习题的考生,也一样是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王灿的视觉和感觉已经融为一体,只要集中精神,便能感知出目标的各种体征状态,如同科幻仪器般好使。一眼扫过去,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半途退场,都已经一目了然。别校的考生他了解不多,姑且不去说了,倒是四中的那几个,还都是得了他的练习题的,一个个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乱了方寸,直让他暗暗感慨:资质固然重要,悟性却更加重要。这些个家伙,在学校是优等生,自视甚高,奈何功名之心太重,一心想考得好成绩,甚至于还想取得保送资格,如此重的**,哪里还有理智纵横驰骋的空间?考不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快到40分钟时,有名女生倒下了。幸好急救都是准备好的,医生护士迅速抢入,把人抱上担架抬了出去,随即就传来救护车呼啸而去的警笛声。

    有一个人倒下,也就有人放弃,不到50分钟,陆续有四个人提前交卷走人。虽只少了五个,但稀疏的考场更显得零落了。

    王灿一直坐到11点50才交卷。

    有人或许会问,他明明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试卷完成了,为什么还要呆坐到最后呢?

    这里必须强调一点,王灿只是在坐,但没有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奇特的体验,更是一次难得的观察机会。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他静静地看着与他年龄相仿的18个人在面对超乎他们应对能力的困难时的具体表现和身材的奇特变化。

    这不是一场试验,但比试验所得出的数据更真实,更神妙。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你肯去开发,它总会在某个奇妙的时候神奇地暴发。可惜的是18个人并不是人人都暴发出了他们的潜能,只有一个,一个王灿并不认识的人,在经历了放弃、挣扎再到坦然以对的心理历程后,潜能激发了智慧,出乎意料地完成了大部分的考题。

    王灿生平第一次亲眼见证潜能和智慧暴发过程的身体变化,心下的震撼简直难以言喻,从中得到的收获更是无法估量。如果他像以往一样早早地交卷走人,又岂能有这样的收获?而这样的收获永远别想通过试验来取得,它只有在自然而然的暴发之下才会出现。然后他就忍不住去想:如果把潜能暴发的机理融入到基因编码技术中去,又会取得怎样的突破呢?

    想到这里,他就激动得难以自己,浑身像火烧一般的滚烫。

    出了考场,首先迎上来的不是他的爸妈,也不是郭志豪,而是张涵语等一干同学,关切地问他考得怎样。当然,大家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在交卷,还问他考题是不是特别的难。

    王灿笑道:“我为什么就不能这时候交卷呢?难不成你们就对我没信心了?”

    张涵语捂着胸口道:“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觉得奇怪,以前你不都是早早地交卷走人了么?”

    “今天不一样!”王灿晦莫如测地说。

    张涵语点头道:“是啊,今天不一样,今天的考场的气氛太严了。”

    方奎道:“你又没参加考试,哪知道什么是严呀?”

    张涵语反驳道:“不见一会儿功夫就送医院了四个么?如果不是因为太严,他们又岂会倒下?”

    “那是他们心理素质不过关!”方奎说。

    趁着说话的间隙,好些家长围上来问长问短。王灿倒是没有摆臭架子,都是有问必答。当有人要他对这次的竞赛试题的难度作个评价时,他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呢?有话就直说!反正都已经考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对不对?”

    王灿笑道:“这就要看个人的心理素质了。正所谓三分成绩,七分发挥,如果临场没有发挥好,学得再多、再深,也是白搭,对不对?”

    有老师问道:“你们四中这会怕是又会夺魁吧?”

    王灿还没有作答,郭志豪就道:“临场发挥的事谁说得准呢?”

    “老郭,你这话我们就不爱听了,有王灿镇着场子,你们还有考砸了的?”

    “王灿又不是神仙,哪能点石成金?”

    一阵轰笑声中,考试结束了。

    考试是结束了,可王灿的麻烦也随之来了。下午,便有别样的同学说他们被王灿坑了。说王灿放出的练习题丝毫价值没有,还干扰了他们的思维。更有人说王灿是故意的,是受了吴敬宣的指示,为的就是要让四中的学生取得好成绩,从来评上省重点。

    这样的话最开始只是在学生间流传,后来家长们也开始讨论,最后整个蓬城都因此而沸腾,报纸、媒体都参与了进来,各种质疑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最得人认同的无疑就要数‘阴谋论’了,都说那些习题是吴敬宣故意授意王灿编写的,目的就是干扰蓬城别校所有参赛学生的思维,使得四中能够取得一枝独秀的好成绩。

【353 恶名(上)】

    若在以前,王灿必会作出强烈的反击,可现在他却不在乎了,甚至连理都懒得理。

    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故,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什么该在乎,什么不在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秤,所以绝不会作无谓的计较。这种事情看似只有芝麻绿豆那么点大,可真要计较起来,真会琐碎死人。不论是金钱还是暴力,都不管用,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神仙也管不了。与其给自己找烦心,还不如任一切随自然。说好说坏又能怎样呢,反正掉不了肉,更保况事实是怎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之所以众所纷芸,不外乎是因为那些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好处,以攻讦来掩饰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王灿看得透,吴敬宣看得透,郭志豪也看得透,可四中绝大部分师生却未必看得透,一场骂战轰轰烈烈地掀了起来。

    先是社交媒体,然后本地论坛,再最后就燃到了本地媒体和电视台,今天你发声明,明天我辟专栏,吵得是不可开交,整个蓬城因此而乱成了一锅粥。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街头巷尾的议论了,各种神奇的版本如雨后春笋般生出,说得是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宛如亲眼所见,亲身参与,至于所谓的消息源于何处,每一个传说者都说不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是说王灿好的,王灿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也臭透了。原来被引以为傲的蓬城娇子顷时间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这样的际遇转变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很多人为王灿鸣不平,特别是方奎,他的反应之激烈,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为着这事他跟人打了十几架——当然不可能用他的超异能力——固然把人打得狼狈不堪,他自己也整得是灰头土脸。赵灵益骂他说:“你他妈的猪脑袋呀,除了蛮力就不会动脑子吗?”

    方奎怒骂回来道:“你他妈的才猪脑袋。那你告诉我,除了蛮力,老子还能用什么?”

    赵灵益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那你的蛮力有用吗?有用吗?蓬城七十多万人,你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他们挨个揍一顿?揍了一顿又有什么用?嘴长在他们身上,想怎样说还怎样说,甚至还说得更加的坏。你的力气不是白使了么?”

    方奎一愣,琢磨着赵灵益的话,怒气顿时消了。想到那些人无耻之极,明明占了王灿的便宜,还恶语相向,俨然恨不能将王灿咒下地狱,他就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们得想办法,懂吗?”赵灵益眼里闪烁着幽光,也不知心下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办法,办法……”方奎喃喃地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乱成了一锅粥,就算咱们想说,也没人肯听呀!”

    “咱们不用说!”赵灵益脸上绽出一抹狞笑,咝咝地道,“咱们找人去说!”

    **********

    赵半城自打与启扬生物合作后,事业越发的顺风顺水。值此房地产行业动荡,经营状况日趋恶化之际,他还大手笔频出,斩获极丰。身为其子,素来豪奢出名的赵灵益自然也不会弱了老爹的风头,值此王灿成为蓬城全民公敌之际,他豪掷数千万,聘请了国外顶级学术机构,对王灿给出的习题作了一番研究,并随之发布了一篇名为‘如何因材施教’的论文在哈佛大学的校刊上,随后呢,华尔街掌控的世界顶级媒体也分别进行了转载——别以为赵灵益就有了控制世界舆论的能力,这都是钱的功劳。代表了西方舆论喉舌的顶级媒体可不像他们表现那么的有节操,只要钱给到了,他们也会披着学术的面纱做广告。

    是的,广告。对他们来说,这篇学术论文的转载不过是在不起眼的一个小版面做的广告,既不关乎舆论控制,也没有对他们的意识形态形成冲击,只要有钱赚,为什么不做呢?

    在他们那里是毫不起眼的小广告,但对于素怀崇洋心态的国人们来说,可就是一件不了得的事。

    想想吧,蓬城多大的地方?按规模来划分,不过是四线城市,14亿国人里,知道它名字的绝对超不过1000万,百分之一都不到。它也没什么特色,没有光鲜的历史名人,更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放在整个天朝,它平庸的一无是处。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庸的一无是处的小城市,却被世界上最顶级的权威媒体关注了,并开辟专版,对它作了‘大量’的介绍,何其之荣幸呀!

    当然,报道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那篇学术论文里一句也没有提纷扰在蓬城上空的各种议论、谩骂和诅咒,他们只是惊叹于天朝一座小小的市级城市里,竟有人深谙‘因材施教’之道,不遗余力地对每一份练习题作了深度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天朝的教育在某些程度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和成功。

    很快,国内的权威媒体便对这篇论文作了转载和深入的报道,各地的记者也一窝蜂似地涌来蓬城,探询究竟,然后,阴谋论也被曝光了出来……谩骂与诅咒如同阳光下的晨露,迅速消失了,莫名其妙的赞誉却随之涌起。

    很奇怪的现象,真的。如果发声的是国内的某权威专家,报道的是国内的某权威媒体,这起事件非但得不到澄清,反而还会越描越黑。可一旦有国外媒体的掺合,结果往往人意料。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国人的不自信和崇洋媚外的心态,他们总下意识地认为天朝文化不具备说真话的基因,而客观公正的品质只在西方才存在。

    赵灵益虽然年少,但心智也不少,在网络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他深知此事之所以闹得如此轰轰烈烈,根由在于想占便宜者没有占到,对王灿怀恨在心,再加上不明事理者趁机起哄,便成就了王灿的‘公敌’下场。

【354 恶名(下)】

    所以,要将王灿解救出来,首先要做的不是让人闭嘴,而是让人知道王灿到底干了什么。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舆论的影响确实非常的可怕,活的能说死,死的能说活,香的能说臭,臭的也能说香,但归根结底,活的还是活的,香的还是香的,只要在笼罩在天空的阴霾给驱除了,世界就会恢复本来的模样。

    可是恢复了又怎样呢?

    王灿还是王灿!恨他的人还是恨他!幽幽众口虽被杜住,可被改变的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这天中午放学,王灿刚和三贱客走出校门,就见一陌生人走上前来,问:“你是王灿?”

    王灿还没答,方奎就抢上前去,虎视眈眈地道:“你谁呀,你?”激活了异能天赋后,他的身高不但长了一截,体魄也更健壮了,190厘米的身高,不论往哪里一站,都具有强大的威慑力。

    那人怯惧地瞟了方奎一眼,色厉内荏地哼道:“你是王灿?”

    王灿这才应道:“我是。有事么?”

    “有人找你谈谈,敢不敢去!”

    王灿嗤声笑道:“敢,怎么不敢?带路吧!”

    那人忙道:“只得你一个人去,不,不能带其他人……”说完,恐惧地瞥了方奎一眼。

    方奎立马就要发作,却被王灿拦住了,还笑着问:“管饭不?总不能饿着肚子跟你们谈吧?还有,不能耽误了我上课!”

    那人只是连声应好。

    方奎显然不放心王灿只身前往,赵灵益就道:“你掺合个毛线,难道还有人敢对灿哥怎样不成?”

    方奎恶声恶气地道:“师父,谁要是敢对你不敬,老子活剐了他!”

    王灿随着那人坐上了出租车,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市中心最大的酒店。那人引领着王灿上到三一家高档酒楼的雅间,说道:“就这里了,进去吧!”

    王灿心下已是老大不爽,但并没有发作,推门走了进去,见里面坐着的是三个学生模样的少年,便笑道:“三位,架子不小呀?约我来谈,迎来送往的规矩都不懂得么?”随便挪了张椅子,大拉拉地坐了下来,冲服务员招手道,“上菜吧,赶紧的!”服务员应声去张罗了。

    王灿喝了杯茶,见大家都瞅着自己不言声,就笑道:“人都来了,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坐在门边,个头超过180厘米,偏又一脸文弱气质的少年扶了下眼镜道:“我是罗超,三中高二七班的。”指着右手边,个头不及165厘米,胖乎乎,满脸都是讨好人笑意的少年道,“他是一中的郑宗敏,高三十六班的。”最后指着对面那个精精瘦瘦的英俊小帅哥道,“他是朱显云,二中高三二班的。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为了练习题的事!”

    “哦,哦……”王灿故作恍然地道,“又是练习题!”将眉头一拧,环视了三人一眼,“有事就赶紧说,可别耽误了下午上课!”

    朱显云哼声道:“你这么好成绩还用上课?显摆是吧!”

    “我就是显摆了,怎么着?”王灿虽然笑得很灿烂,但语气里却透出浓烈的火药味儿。

    朱显云大怒道:“我告诉你,王灿,别以为成绩好就了不起。要想在蓬城横着走,你还不够资格!”

    “你够资格?”

    “我……你他妈想打架,是不是?”朱显摆拍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逼视着王灿。

    王灿呵呵地笑道:“我不想打架,一点也不想。不过谁若是逼我打架,我却是一点都不怕的!”

    罗超见朱显云就要和王灿杠上,忙出声道:“朱显云,你先别激动,好不好?王灿,你听我说,我们找你来只为了问你一句话:那些练习题是不是你故意让他们卖给我们的?”

    “你们已经认定是了,还要我说个屁呀!”

    “不一样,我们要的是你亲口证实!”

    王灿哈的一声笑开了,说道:“亲口证实……真是搞笑得很,真是搞笑得很!”

    一直没有开口的郑宗敏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哪里搞笑了?”

    “把你换在我的位置上,你不会觉得搞笑?”

    “我不是你!”郑宗敏答得很干脆。

    “是与不是,你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见菜陆续送布上来了,王灿也懒得客气,放开胃口大吃。

    “我们只是想不到,堂堂的超级学生王灿也会使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朱显云说。

    王灿只是吃,不语。

    罗超道:“朱显云的定论下得太早了。王灿,我个人是很佩服你,真的。”

    “是吗?谢谢!”王灿不阴不阳地应道。

    “可是这次的考试……怎么说呢,人家都说是你的阴谋,我倒不这么看。”

    “哦?”王灿抬起头来,瞟了眼侃侃而谈的罗超,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没这个必要。你已经取得了保送的资格,就算在全国数学竞赛上取得了再好的成绩,也不能让你获得更多。所以我压根就不相信这是你的阴谋。更何况以你的能力和智商,谁又能竞争得过?所以我宁愿相信是你们吴校长在使鬼,借你的手坑我们。但我们都没有证据。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次的数学竞赛我们都考砸了,而且还砸得很惨。我们三个虽不如你出名,但成绩在学校里还算过得去,只要发挥正常,考上帝大清华不是难事。所以呢,竞赛成绩的好坏也无关痛痒,但我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罗超说到这里,郑宗敏接过话茬道:“罗超的话说得不错,竞赛成绩的好坏本是无关痛痒的,但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都是你的粉丝,一听说练习题是你精心制作的,都迫不及待地找来看了,做了,结果……”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不止。

    “结果我们是被坑得很惨,惨不可言!”朱显云长吸了口气叹道,“事后我们才醒悟过来,那些题根本不能起到提高和开拓思维的作用,反而会干扰我们的思维。我们冤呐!”

【355 人心难测】

    王灿似乎吃饱了,将筷子一搁,抹着嘴笑道:“这里的菜味道还行嘛。今儿谁请?”

    三人被呛得一窒,差点背过气去。

    王灿这才道:“你们冤,难道我就不冤了?我就弄了几套练习题,结果折腾出这么多事来,还扣了那么多帽子在我头上,换成是你们,怕都跳楼去了吧?可是我不在乎!我为什么不在乎呢?因为我做我自己的事,没碍着别人。我堂堂正正,俯仰无愧。还有,如果我做错了事,不会从别人身上找责任。诚如你们刚才所说,按正常发挥足以考上清华帝大了,又为什么对数学竞赛的成绩耿耿于怀?这是你们奢求的得太多,你们太贪婪了,你们没得到,所以你们不心甘,你们质疑我,与其说是为了讨回公道,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一个心理平衡。我说得对不对?”

    他像是刽子刀,挥起利刃,一刀接一刀,把三人剐了个血淋淋,剐了个见骨见心,剐了个无地自容。可他犹觉得不痛快,更或者是要发泄这些天来心中的怨气,格格地笑道:“记住,能考自己能力去争取的时候,就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说完,合掌赞道,“谢谢,今天这顿饭非常不错。我得回去上课了,再见!”

    出了酒店,王灿的脸突然黑了下来。别看他刚才反诘得酣畅淋漓,可是他的心情一切也不痛快,反而还说不出的郁闷。他忍不住想:人,为什么总是为自己的贪婪寻找合理的借口呢?贪婪,到底是源于灵魂,还是基因?

    他知道,这一场战斗他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赵灵益几千万的花费不过是证明了他的清白而已,并没能改变什么。在贪婪的人性面前,他的能力羸弱得如同壮汉面前的婴儿,幼稚得可笑。

    纵然能够改变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如何?改变不了人性,就无法真正地改变一切!

    王灿心里凉透了!

    真的凉透了!

    他本来已经打算慢慢地将基因编码技术公布于世,现在他已经改变主意了,非但不能公布,还必须得严加封藏,绝不能流传出去,不然肯定会引发比变异z病毒更加可怕的危机。

    这一刻,王灿想到了很多文艺作品,里面描述了各种危机,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往往是:真正的危机在于人心。

    人心呐,最难测!

    没由来的,王灿觉得很疲惫。再可怕的敌人他都无所畏惧,再可的危机他都有信心去应对,可人心……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真的没有!

    回学校的路并不远,王灿竟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上课十分钟了才赶到。

    颜竹盈没有问王灿干什么去了,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没有。整节课下来,王灿像丧失了魂魄似的,神情沮黯,让人揪心。

    下课后,方奎第一个就抢上来问:“师父,他们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眉宇间尽是怒色。

    王灿道:“不,没有……”

    瞧着王灿神情萎靡,素来对他信心满满的赵灵益都心惊不已,问道:“灿哥,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事了?”

    王灿强笑道:“不,没,没有……”

    一直到下午放学,王灿的精神都没能提拔起来。

    值此多事之秋之际,他这样的精神状态着实让人担忧。

    下午放学,李云舒找到了他,还没开口,他就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的?”

    李云舒一怔,反问道:“颜色?什么意思?”

    王灿埋头往前走,瓮声瓮气地道:“你能看透每个人的想法,这么多年下来,你觉得人心是什么颜色的?我觉得是灰的,死灰色的,对吗?”

    李云舒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王灿只是叹气。

    “是不是中午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他们?他们算什么东西?”王灿冷笑道。

    “那你这是……?”纵李云舒才思敏捷,也猜不出王灿到底怎么了。可她又实在是关心王灿,关心不够就会着急,着急就难免失去理智。见王灿迥异寻常,浑无半点神彩飞扬,真是又气又急,追上去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王灿苦笑道:“我真没什么。只是想到人性贪婪如此,纵是神仙也无能为力,心下就,就不是滋味。你能诚懂人心,在你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得救吗?”

    “人性从来都是如此,又不是到了今天才贪婪的!”李云舒回答得果决异常,“几千年来,我类没有灭亡,反正越发的昌盛。这是为什么,你有想过吗?”

    王灿愕然。

    “人性有恶的一面,自然也有善的一面。你只看到了恶的那一面,所以觉得灰心,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你为什么不反过去看一下善的一面?看看那么多人为了让别人活得更好,不惜奉惜自己的青春热血,甚至是生命?”

    王灿的额上见汗了。李云舒责得何其是也?他确实只看到了恶的一面,甚至下意识地觉得人性中只有恶,没有善了。经李云舒一提点,他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于偏执,太过于黑暗了。若是人性只有恶的一面,文明又哪能延续至今?

    想通了此节,他不免觉得自己太过于浅薄,甚至是荒唐,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抬头望天,只觉得阴霾笼罩的天空仿佛布满了七彩的霞光,美不胜收。

    李云舒见王灿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气恼地嗔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呀!”

    王灿这才将中午的情况说了,叹道:“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很难过,只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彻底没希望了。整个下午我都在想:贪婪到底是基因赋予的,还是灵魂赋予的?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你这样的经历我也有过。当时我何尝不是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指望了?不过后来又渐渐地发现,每个人,哪怕是在人们口中坏透了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只是出于性格或是某些方面的原因,他们不肯将它表现出来罢了。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永远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它远比你想像的更美好。”

    “谢谢,现在我知道了!”王灿说。

    **********

    全国数学竞赛的成绩下来了,王灿成功地率领四中取得了超乎预期的好成绩。可是,王灿并未能像noip那样成为四中的英雄——或许是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优秀表现,也或许是大家已经有了别的想法。流言蜚语的威力大得可怕,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腐蚀了人心,潜移默化地改变了王灿留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虽然王灿并不奢望获得什么回报,但面对全校大部分师生的冷漠,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难受。好在有了李云舒的安慰,他也未将针对他的冷漠放在心上,并试着去习惯和接受。但在得知有人举报他与薛真真谈恋爱时,他的脾气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想跟老子斗?!”他狞声笑道,“那行呀,咱们就好好地斗上一场,闹他妈个天翻地覆!”也不管前来叫他去学生处的工作人员还杵在教室里,径对赵灵益道,“大少爷,马上动用你的力量给我查,我要查到是谁在扔黑砖。这次老子不整死他就跟他姓!方二楞子,把我的话放出去,中午以前谁承认了一切都好说,要是在我查出来后才承认,对不起,老子让他在蓬城没有立足之地!”

    赵灵益只是阴冷地一笑,就去打电话了。方奎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揪出来,还你清白!”

    学生处的工作人员听着王灿的话很是过份,便马着脸道:“我提醒你们,这是学校,别做得太过分。”

    王灿到了学生处,接见他的是负责学生纪律和风气的副处长戴军。戴军不是学校老师升上去的,而是专聘的职业管理者。他的行事作风和说话方式也都透着一股子专业气儿。所以他不像别的从老师升上来的官员那样爱板着脸,爱装严肃,爱唬学生,他很和气,笑得也是不卑不亢,先是叫王灿坐了,又亲自倒了杯水递到王灿手里,这才道:“我就直说了:有人举报你跟薛真真恋爱。对于这事,你有什么话说吗?”

    “有!”王灿笑道。

    “你说!”戴军翻开本子,拿起笔,作势欲记。

    “我要整死那狗日的!”王灿道。

    “嗯?”戴军很诧异,瞧着王灿满脸的狰狞之色,他重重地将笔搁下,严肃地道,“王灿,你要知道这里是学校,学校是有校规校纪的,由不得你胡来。”

    “谢谢戴主任提醒,我肯定不会在学校里胡来的!”

    戴军被呛得一窒,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觉得人家举报你是因为恨你了?”

    王灿惊声道:“难道他是爱我?像古之先贤的诤谏?”

    这本是戴军要说的话,不想被王灿抢了过去,他顿觉无语。

【356、麻烦(上)】

    戴军才来四中不久,第一天就听说了王灿的事迹,也被同事提醒这个学生不好对付,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就不要主动找到麻烦云云。当时他不以为意,只认为他们没有找对工作方法,所以才跟王灿冲突不变。现在亲自与王灿过招了,他才意识到这个四中最著名的刺头有多不好对付。

    不过戴军有的是杀手锏,他不怕王灿狡辩。“这么说来,你不承认跟你们班的薛真真恋爱了?”说着,戴军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信封。

    “我是发自内心的想承认。”王灿格格地笑道,“薛真真可是咱们学校五朵金花之一,清纯无敌,可爱清新,哪个男生不喜欢?”听着王灿这么描述薛真真,戴军也忍不住笑了。“可我跟她打从初中就同学,五年的好基友,要说恋爱嘛,还真对她没那种感觉。当然,不保证以后会有。”

    戴军敛了笑容,也不对王灿的话作置评,从信封里取出一叠照片道:“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了再说话!”

    王灿接过照片翻看,全是偷拍的他和薛真真在一起的照片,角度取得忒刁,使得他们看上去特亲昵,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王灿看完了15张照片,笑道:“真难为他们了,也不知蹲了多少点才能拍到这许多。”

    “你是承认了?”

    “承认?”王灿摇头道,“咱们学校明文规定不准恋爱,一旦发现,不管成绩多好,都得被开除。我可不傻,所以我不会承认的!”

    戴军用指节敲击着照片道:“照片都摆在这了,你还不承认?你觉得这样狡辩有意思吗?”

    “戴主任,我能问一句吗?”

    戴军一怔,黑着脸道:“说!”

    “咱们这是学生处,还是八卦周刊的编辑部?”

    “王灿!”戴军大怒道,“把你的态度放端正些。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校规校纪,谁也不能逾越。”

    “谢谢你的提醒。”王灿依旧笑得十分灿烂,“戴主任,要不要我也花个千儿八百的雇个摄像师,拍上一套你跟哪个女性朋友的照片,然后交到校纪委,说你搞小三呢?”

    “你,你……”戴军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这样的照片若能当成定罪的证据,想搞死谁不行,你说是不是?戴主任!”

    “好,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会有办法让你承认的!”戴军狞声一笑,指着办公室的门道,“你给我出去,在门外站着!”

    “站门外?为什么?”

    “我让你站着你就给我站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对不起,我还得回去上课,如果你没别的赐教,恕不奉陪了!”

    “你敢!”戴军拍着桌子腾身站起,指着王灿道,“没我的话你要是敢离开学生处一步,我就开除了你!”

    王灿一笑,转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道:“不开除我的是孙子!”说完,扬长离开了学生处。

    戴军气成怎样了王灿不知道,但10分钟后,便有人来通知王灿去见负责学校纪律监察的副校长林骏遥。

    林骏遥与吴敬宣一样,都是从外校调任的。在担任四中专职纪检副校长之前,林骏遥本就是区教委监察室的负责人,以风骨硬朗著称。上任以来,虽没办成一件大案要案,但已经赢得了‘铁腕’之名。四中上下莫不对他既敬且畏,大老远的见着了,便摆出十二分的规矩,生怕被挑出点毛病,挨上一顿训斥。

    事实上林骏遥待人接物非常的和气,还从不曾对人说过硬话、狠话,即便是在每月一度的学校纪检会议上,也不曾跟谁红过脸。可他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怕他,越觉得他一动作起来声势不会小。果不其然,第一个被他约谈的学生就是王灿。

    王灿是谁、对四中意味着什么、在蓬城又具有怎样的影响,我们也不必浪费笔墨去叙述,单在他约谈王灿的消息传出来后,全校为之肃然,绝大多数学生莫不惊恐地想道:“枪打出头鸟,这只老虎可怕出手了!”

    王灿当然不怕林骏遥,他谁也不怕,所人当大家为他此行担忧不已之时,他却谈笑自若,还对赵灵益说:“以前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计较,所以他们就认为我是个色厉内荏,很好欺负的人。这一次,嘿嘿,不玩死他我不信王!”赵灵益拍着胸口打着包票道,“灿哥,把心放肚里吧,我要是玩不死他,我也不姓赵。”王灿笑道,“不是叫咱们四贱客么?咱们就好好地贱一回给他们瞧。”方奎见王灿浑不当林骏遥的约谈当一回事,急道,“师父,林副校长那里怎么办呀?你倒是给句话呀!”王灿理也懒得理他,扬长而去。

    林骏遥的办公室在吴敬宣的斜对门,王灿刚走上楼,就撞见了准备去区里开会的吴敬宣。吴敬宣扶了扶厚重的黑边框眼镜,笑嘻嘻地对王灿道:“来了?”王灿没嚼透这话什么意思,木然地应了一声啊。吴敬宣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说话,别使性子!”便快步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

    王灿没摸着头脑,再愣怔着一想,还是没明白。

    吴敬宣这老爷子,跟坨铁疙瘩似的,外表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可那意志和品性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坚韧得超乎你的想像。王灿没有读心的能耐,纵有般计巧,也不能单凭两句许猜透吴敬宣的意思。

    到了林骏遥办公室前,王灿收敛了一下心神,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即便是隔着一门厚重的实木房门,也能感受到林骏遥语气里透出的和气。

    表面越是和气,内里越是有主见的人越是不好相处。

    这是王灿在进门之前告诫自己的。

    “林校长,你找我?”王灿同样笑得很和气。

    “来了呀。坐,先坐一会儿!”林骏遥并没有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和气地将王灿晾到了一边。

    王灿并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不敢坐,而是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观察着办公室的布局和陈设。

    学校是个嘈杂的所在,但因装潢得当,一点噪音也传不进来,安静得能清晰地听到笔在纸张过划过的沙沙之声。安静有时候能给人形成巨大的压力,让人神思慌乱,意志动摇。可王灿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还饶有兴趣地关注着全神贯注下工作的林骏遥的生命体征状态。短短的几分钟,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外表温和,意志如钢的人。书写之时,全副精神和力量都集中于笔尖,外事外物全然忘却,恍如晋入天人之境的武林高手,不禁让人拍案叫绝。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这样的人更难动摇。

    霎时间,王灿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没找到一条必胜的应对之法。

    15分钟后,林骏遥的工作暂告一段落,这才将笔搁下,抬起头来,歉然地对王灿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收拾起文件后,就起身去给王灿倒水。王灿假意客气了几句。

    “找你来是为了有人举报你和薛真真恋爱的事!”林骏遥开门见山地道,“学生处戴处长已经把相关情况向我汇报了,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说着,林骏遥便在王灿对面坐了下来。

    “这明显是在诬陷!”林骏遥不绕圈子,王灿也就很直接了,“随便雇个摄影师拍几张照片就说我们在恋爱,这算哪门子的道理?我就不相信学校会凭着几张照片定我的罪!”

    “其实我也知道,中学生恋爱是很正常的事。学校虽然明文禁绝,但事实上的情况……我们都很清楚,只要不做得过分了,不妨碍到学习,学校也只当没有看见。你说,我这些话是不是实情?”

    王灿颇有些惊异林骏遥的表态,但还是点头道:“这个,不瞒你说,确实是这样。”但为了不落入林骏遥的语言陷阱,他的表态也仅限于此。

    “是啊,我也是从十几岁过来的,如何能不理解你们的想法和心情?你的情况我是了解得很清楚的,早前就有人在说你和薛真真恋爱,随后又是周文绮,对不对?风言风语,未必可信,所以学校也没有进行调查。这次不一样,有人拿来照片举报了,如果学校还视而未见,就是无视校规校纪,就是渎职了。”

    王灿听林骏遥把事情上升到如此的高度,诧异的问道:“那,那林校长,你的意思是认定我们在谈恋爱了?”

    “你没听明白?”林骏遥反问道。

    “明白?我,我不明白呀!”王灿继续装懵,但装得很像,真的像是满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学校必须将这起事件调查明白。若是随便拍几张照片就可以诬陷人恋爱,就要受到校规校纪的制裁,那学生们还有安全感可言,还能安安心心地读书学习吗?”

    尽管王灿已经悟到了林骏遥的意思,但听到他亲口说出,还是很意外。

【357 麻烦(下)】

    林骏遥义正辞严发表完见解后,神情再度转为柔和,笑道:“你呀,太激动了些。先前也不听潘处长把问题给你讲清楚?”

    王灿心下很是纳罕。一方面觉得林骏遥的话实在是占着了道理,如果学校单凭相片就处置学生,那谁还有安全感可言?岂不得人人自危?另一方面又觉得林骏遥的话太有道理了,有道理到令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正所谓大伪所直,直觉告诉他,林骏遥的肚子里肯定藏着机关。

    “这个……”王灿故作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红着脸道,“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有点急。当时戴处长那么说,我,我哪里还忍得住?更何况他还说要把我开除呢!”

    “谈个恋爱就要开除?那咱们学校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怕是都得开除吧?”说完,林骏遥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王灿讪讪地道:“这个,怎么会?怎么会呢?”又嘿嘿地直笑。心下却嘀咕道,“这个林骏遥,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戏?巴巴的把我叫起来,不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么一通不疼不痒的话吧?”拿定主意,你不给我露真底,我也不给你一句真话,耗着性子瞎磨叽。

    林骏遥的年岁与王大伟仿佛,几句话下来,便以叔自居,跟王灿拉起了家长,零零碎碎的,也不嫌麻烦,絮絮叨叨地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打住。他的性子好,王灿的城府显然更深,各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用了,王灿跟座山岳似的,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曾眨上一眨,林骏遥的心下的焦躁就突突地往上涌,太阳阳、脑门子一阵接一阵地乱跳,大有要发作之势。

    王灿自然能感觉到林骏遥的克制功能到了极限,也不说破,只笑道:“林校长,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就给你撂句实话,好吧!”

    林骏遥心下大喜,暗道:“任你是块顽石,也有被我说动的时候。”朗声笑道:“你说,我听着!”

    “跟薛真真恋爱的事我真没有。空穴来的风到底源于何处,你放心,我会查清楚。不但会查清楚,还会把他给揪出来,还我一个清白。像你所说,抹黑的先例一开,以后谁还有安全感可言?我跟薛真真打从初中就开始同学,关系是比别的同学好很多,但也不能借着这个由头给我扣屎盆子,对吧?所以你给我三天,最多三天时间,我一准儿把那人给找着,让他亲口承认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你看这样好不好?”

    林骏遥差点拍桌子骂娘,但他十几年在机关磨练出来的涵养绝对是一等一的,满肚子的脏话已经飙到了嘴边还是生生给咽了回去,反呵呵笑道:“是吗?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建议还是让学校来查。你一个学生,名不正,言不顺,怎么查?如果方法不得当,人家往派出所了告,你就违法了,懂不懂?你已经满了18岁,真要是触犯了法律,就得负担相应的责任了。我的法子也是为了保护你。当然,你的能量很强大我是知道,不过学校是一方净土,我不希望你那些特殊手段使进来,不好。为什么不好?学校有校规校纪,就像国家有法律法规一样,出了事情,不依法依规来办,一味逞强使能,各显神通,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如果换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会允许有学生按自己的意志想怎样来就怎样来吗?”

    林骏遥的话里已经隐露刀锋,如果王灿再不识趣,他怕是就要撕破脸皮,果断出手。

    王灿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了林骏遥苦口婆心给他说讲这一大通的目的:实在是怕他依赖能耐胡搅乱来。他是四中的宝,林骏遥当然也想维护他,可他如果触犯了校纪校规,又该怎么办?处不处理?

    还有一层,他王灿几度出手,搅得蓬城官场是要仰马翻,天翻地覆,身为区教委的官员,林骏遥不可能没体会到那是多强大的一股能量。若是王灿再使着性子胡来一通,他这个才调来不久,执掌校规校纪的副校长还能不能坐稳?肯定坐不稳。

    一层层地撕掳开来,王灿算是明白了林骏遥的真正意图了,不免大觉好笑。他原以为林骏遥肚里的文章远比这深、比这复杂,可没想到竟简单得这般没有道理。他原以来林骏遥藏着机深的机心,结果却是他多想了,一时间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林校长,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王灿故意摆出一副满心愧疚的模样,叹道,“教我,教我怎么说呢?其实吧,哎……不瞒你说,我已经让他们动手去查了。不过林校长既然发话了,我回去就让他们住手,一切听从学校的调查。我保证,绝不胡来!”

    林骏遥长舒了口气,严竣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舒和的笑容,站起身来,想大笑两声,似乎又觉得太过于放肆,强行忍住了,点头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还能清白!”

    王灿隐约觉得砸他黑砖的人有了一番精心的准备,怕是不好对付,林骏遥固然有能力,经验也丰富,但到底太过于古板,能不能把事情调查清楚,还未可知呢。斟酌了一下,他道:“我当然相信林校长。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林校长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林骏遥得了王灿这句保证,越发的兴奋,又是一番安慰后,才将王灿打发去了。

    从行政楼出来,王灿才明白先前吴敬宣的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是怕他担心太多。想到这个古板的老头也有关心人的时候,王灿就忍不住笑了。可在回到教室,看着红着眼睛,分明是才大哭过一场的薛真真,他的心顷时就不蛋定了。

    “怎么了?”王灿走到薛真真的旁边,关切地问道。

    薛真真强笑道:“没,没什么……”

    “是不是学生处的也找你了?”

    薛真真没答,李云舒道:“是,刚才戴处长找她谈话了!”

    “说什么了?”王灿的脸顷时就黑了下来。

    “也就是问一下……”薛真真泪水又要滚出来了,忙低下头,将嘴唇咬得死死的,说不出的委屈。

    王灿心下像刀刺般疼痛,好不容易将怒火按捺了下去,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迟早会水落石出的,一定会的。”

    薛真真只是点头,却不说话,泪水再次滚落了下来。

    李云舒瞥了王灿一眼,叹道:“说实话,哪个女生都受不了……哎,林校长找你怎么说的?”

    “让我不要胡来!”

    “什么意思?”李云舒的眉头皱了起来,薛真真也抹了眼泪抬头将他望着。

    王灿苦笑道:“我的丰功伟绩还少了么?他也是担心我把事情闹得太大,学校不好收场。”

    “那你答应了?”

    “我不想答应,但也不能不答应!”

    “你是该答应的!”李云舒叹道,“这种事情如果你自己去查,不论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人会信服,只会越描越黑,到时伤害到的只会是真真!”

    “别说我!”薛真真哽咽道,“我不想成为你的顾虑!”

    “我……”王灿一时语塞。

    李云舒使了个眼色,王灿明白她的意思,乖乖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回望着泪眼婆娑的薛真真,王灿是说不出的愧疚,心说:“如果不是我,她哪会有进学生处的一天?从小到大,她成绩那么优秀,不论在老师,还是同学的眼中,她都是乖乖女,违纪违规的事从来不会做,甚至都跟她不沾边。前段时间虽也在传说,但却没有证实,一阵风也就过去了。这次居然有人拍了照片,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没人敢对我指指点点,但对她却没有顾忌,不但品头评足,还各冷言冷语,她又哪能受得了?”

    正想着该如何安慰一下薛真真,短信就发来了。是薛真真发的,她说:你放心吧,我没事。他暗叹了一声,回道:我一定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还你清白。

    薛真真道: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事情会越搞越乱。我有感觉,这起事件是专门冲你来的。

    王灿道:来吧,看谁玩死谁!

    薛真真没有再说话。

    尽管答应了林骏遥,但王灿并没有真的让赵灵益罢手——如果他依言照做了,就不是王灿了——只是叮嘱手段要隐蔽些,不要搞出风声。赵灵益的办事效率绝对是一流的,方奎根本就没得比,还不到下午放学,就查出照片是如何寄到学生处,是从什么地方寄的,又是从什么地方洗的,现在已经着手在追查是什么人送照片去冲洗的了。

    在向王灿汇报进度里,赵灵益不无纳闷地道:“这个人不在蓬城冲洗照片,却要跑到西都去,分明就是担心被发现。他难道不知道,就算跑去美国冲洗,还是会被查出来的。还有,冲洗了照片后又跑回蓬城邮寄,这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么?”

【358 谁是麻烦制造者?】

    “他脑子没进水!”王灿说,“他是在故布烟幕,增加我们的调查难度,拖延调查时间,从而给我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赵灵益道:“不对。从手法看得出来,这个人很聪明,既然是聪明人,岂有不知道这年头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我有钱,你更有钱,岂有查不出他真面目的道理?”

    “表面上来看是这样,但有件事你忽略了。”

    “什么?”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王灿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幽光,细白的牙齿竟咬得格格作响,“你只看着我什么也不在乎,却没有想过薛大妹妹的心理感受。这种事情拖延一日,心理就要承受一日的折磨,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连锁反应呢?比如同学的指责,老师的怀疑,家人的责问……等等,这已经不是一个纪律问题了,而是渐渐演变成了社会问题。懂吗?”

    赵灵益惕然而惊,失声叫道:“操啊,还真是这样!咱们岂非遇着高手了?”

    “不止是高手,而且还是大高手!”王灿哼声道,“他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蓄谋已久。他的目的也不是真要坐实我和薛大妹妹恋爱的罪行,而是要通过这个过程折磨我们!”

    赵灵益打了个寒噤,喃喃地道:“折磨?”他似乎不敢相信王灿的判断,可结束已经掌握的信息来看,王灿的判断是最为合情合理的。“可是,谁这么恨你呢?”他摇头道,“你固然跟不少人结过怨,但貌似没人有必要,也没人有这个能力这般狠整你吧?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些人?”

    王灿知道赵灵益所说的‘那些人’是指神耀所属。神耀当然有理由跟他过不去,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和所掌握的资源,真要搞他,就不会是这样的小儿科,而是惊世骇俗的大动作了。不过神耀受到hgpc的打击,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来玩这种小儿科报复他?深入地分析,就会发现这个人绝非什么大人物,但他心机极深,又谙悉世故人心,虽是小伎俩,却被他玩出了大阵仗来,着实教人刮目相看。可将认识的人仔细地过了一遍,却是无人有此能耐,他就越发的犯嘀咕,暗骂道:“他妈的,到底是谁在使鬼呢。”见赵灵益也在蹙眉沉思,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便道,“别费那脑力劲了,查吧。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赵灵益先是摇头,正要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怔,眼里爆射出灼灼精光,良久方道:“你说,会不会是……周文绮?!!”

    “周文绮?”王灿也吓了一跳,失声道,“怎么会是她?”

    “怎么不会是她?只有她眼你最深,甚至不惜污蔑你为杀人犯。这事你不会就忘了吧?”

    王灿将周文绮的个性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好几遍,最后摇头道:“不会是她。她有心机不假,犯起糊涂来也很可怕,但我相信这事绝不会是她干的!”

    “为什么?”赵灵益急切切地反问道。

    “直觉!”王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直觉?”赵灵益有些傻眼,“什么样的直觉?你是觉得她对你旧情未断,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当你判断一个人对你有没有威胁,你是需要对他所有的资料有了完整的了解后再作出判断呢,还是凭直觉呢?”

    “当然是凭直觉!”赵灵益苦笑了起来。

    “对了,我也是凭的直觉。”

    “可是除了她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什么敌人……”

    王灿也想不到。

    放学的时候,王灿接到了薛父打来的电话,约他在万达广场的荣兴茶楼见面。王灿知道是为了他与薛真真恋爱的风言风语,他不想去,但不想去都不行,因为他非常了解这位父亲对女儿的爱有多深。

    这是一场男人间的会面。

    王灿在雅间见到严肃得如同青铜浇铸而成的薛父时,任他的神经比钢丝都坚韧,也不禁弯了。

    “伯父,你好!”王灿规规矩矩地在薛父对面坐下,脸上虽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却严肃得令他自己都觉得压抑。

    薛父也只是礼貌性地嗯了一声,指着茶杯示意王灿喝,并没有说话。王灿也没有说话。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样无声的沉默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又似乎什么也不必说,气氛诡异得令人发疯。服务员进来添水,浑像不小心闯进了鬼域,吓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放下水瓶落荒而逃了。

    最先开口的还是王灿,倒不是因为他忍不住,而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先说点什么。“伯父,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还薛大妹妹清白。我保证!”

    薛父又是嗯了一声,深吁了口气,方微笑地看着王灿道:“我相信你能。可是……我,你知不知道,真真每天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她很伤心!”

    王灿黯然地低下了头,沉重地道:“对不起,伯父,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但没想到最受伤害的却是薛大妹妹……我真的很想做点什么,可怕一旦做了,反而会给薛大妹妹造成更深的伤害。”

    “孩子,你真的不知道?”薛父拧着眉头问道。

    “知道什么?”王灿诧异的问。

    “真真表面虽然柔弱,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心性也非常的坚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人不是污蔑你跟她恋爱,而是别的男生,她还会伤心成这样吗?不,她不会,她只会愤怒!”

    王灿呆了,隐约已经明白薛父要说的是什么,心下骤地涌起一阵难言的惊恐。

    “知女莫若父,真真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特别是在……在那些方面,你的成就堪称伟大。我跟你接触虽不多,但也看得出你是个善良,重情重义的人,当初为了救回真真,你甚至不惜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和她妈妈都很感动,真的,从来没有过的感动。”说到这里,薛父轻拭了眼角的泪痕,方又才继续。

【359 约谈】

    “在真真恢复后,我们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听了就一直哭,哭得那么伤心,连我,连我的心都快碎了。你们从初中就开始同学,关系又那么要好,或许你真的没有发现……”说到此处,薛父到底还是觉得难为情,生生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而是问道,“你难道就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王灿情知不能再装傻下去了,迎着薛父充满纠结和痛苦的目光,坦然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其实伯父,我能理解你心疼女儿的心情,但我要说的是,这是我们成长的烦恼,虽然它来得有些出乎意料,有些猛烈,但我们必须自己去扛。”

    “扛,扛到什么时候?”薛父怒了。

    “扛得真相大白的时候!”王灿咬着牙道。

    “你就,你就忍心看着真真每天以泪洗面?”

    “我不看着又怎样?”王灿毅然道,“我很想有所作为,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我有钱,但钱能买来薛大妹妹的清白吗?”

    “她要的不是清白!”薛父的青都青了,若非修养极好,他已经忍不住骂桌子骂起娘来。

    “现在她必须要清白!”王灿丝毫不退让地道,“学校有校规校纪,我们若是公开承认恋爱,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想过吗?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谣言制造者的目的根本不是要逼我们承认,而是要伤害我们。他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的心性超乎他想像的坚韧,所以他就去伤害薛大妹妹,借此来折磨我。所以我不能让他得逞,我必须光明正大地还薛大妹妹清白,并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伯父,你是政府公职人员,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得,做了非但于事无补,还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但你们可以转学。可以转去西都或是别的地方继续完成学习!”

    “逃避吗?这不是我所想,更非薛大妹妹所愿。”

    “那你告诉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才能还真真清白。你能保证还她清白后,她就不会再伤心了吗?”

    “我不能保证!”王灿叹道,“世界上本就有许多我们不能掌控的事,只要尽心去做了,那便问心无愧!”

    “你自私!”薛父大怒,终于拍起了桌子,茶碗蹦得哗哗作响,“你只想过你自己,为什么就不替真真想想?她是个女孩子,她没有你那样的承受能力……”话还没说完,王灿便打断道,“那伯父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薛父像是被点中了穴道,顷时僵住了。

    王灿娓娓地道:“伯父,关心则乱。你心疼女儿,可是,你不是神仙,你能护着她一辈子不受伤害吗?这本就是一个充满伤害的世界,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让伤害降到最低,而不是消除伤害。或许你会认为我的话太不负责任,但我自认为所述的是事实。所以我们不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避免伤害最好的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还击,打疼它,打怕它,打到它不敢再来。我已经动用我所能动用的力量在学校,在这座城市里筑起了一座看不起的高墙,我向你保证,除了这些流言蜚语,再不会有别的东西伤害到薛大妹妹。全国数学竞赛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原本什么也没有做,就因为那些人没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便对我加之以各种污蔑。我能怎样,我能把每一个传言者抓住暴打一顿,让他们不说吗?不,不能!我只能守时待势,最终用事实粉碎所有的流言。你有想过,如果当时我尽全力去分辨,却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薛父无语地低下了头。

    “伤害是成长过程中最好的养份。如果没有伤害,就像树木不能经历风雨霜雪,岂能真正茁壮壮大?”

    “不,你没明白我意思……”

    王灿当然知道薛父要说的是什么,所以他再一次打断了,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认为那有用吗?而且我们还年少,才十几岁,未来的路还长得很,谁能预知将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更何况那也不是避免伤害的法子。你心疼女儿,想给她她想要的,但……这并不好,甚至对她的成长会起到反作用。凭心而论,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薛父长叹道:“我也明白你说得对……好吧,听你说了这些,我也好受多了。其实道理我也能想明白,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关心则乱,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真真伤心。你能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心吧?”

    王灿苦笑道:“能,怎么不能理解呢?就像我患病那会儿,我爸妈何尝不是心疼得恨不能以身相代?”

    薛父感慨道:“好在你现在也没事了……”饶有兴致地将王灿打量了一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就在王灿大感不妙,起身想要逃走时,他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

    “呃……”王灿真想顾左右而言它,但薛父何等样人,岂能让他得逞?

    “我问你,你对我们家真真……你觉得我们家真真怎样?”

    王灿浑似活见鬼了,猛地蹦了起来,大叫道:“那个,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我得赶回去上晚自习,不然就得迟到了。伯父再见!”泼风似地跑了。

    薛父瞧着王灿慌忙的背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李云舒的消息出奇的灵通,王灿刚出茶楼,她的电话就打来了,问:“谈得怎样?”语气竟是十二分的诡异。

    王灿硬着头皮反问道:“什么怎么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给我使鬼?”李云舒哼道,“老丈人见女婿,是不是相见恨晚呢?”

    王灿大叫道:“哪有的事?你别胡扯!”

    “那你说,你见谁去了?”

    “当然,当然是……薛大妹妹的父亲了。”王灿的气势已经弱了九分,可还是分辩道,“但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呀?”李云舒冷笑道,“可别告诉我你们在谈人生,谈理想!”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

【360 长河雄风(上)】

    长河集团的麻烦来了,而且还是大.麻烦。

    在去年瓦房村征地事件中,长河集团斥资数亿予以声援,整得蓬城政府是焦头烂额,整个高层差点全军覆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事后,物流基地的建设被冻结,长河集团的数亿投资貌似也打了水漂,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本的时候。

    几个月过去了,蓬城官场刚刚调整到位,省级工商、税务和审计部门便一齐动作,发起了一项针对全省各大企业的财务和税务大审查,其中以长河集团的麻烦最多。

    按官方发布的消息,长河集团有偷漏税之嫌,资金动作上也不规范,问题极多,其中犹以集团董事长李华珞个人的问题最为突出。

    知情人都知道这是政府对长河集团采取的打击报复。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若是每一家企业都敢像长河集团这样和政府对着干,天朝岂不乱套了?

    人在湖边走,哪能不湿鞋?官员是经不起查的,企业又哪能经得起查?只要卯足了劲查,再清的官也能查出问题,再规范的企业同样也会查出问题来,更何况长河集团正处在迅猛发展期,很多问题本就来不及规范,哪里经得起查呢?

    最开始,长河集团本以为是一场象征性的动作,按惯例交了一份漂亮的财税报告上去。只没想到政府那边根本不予采集,派出了大批的人手,查封了长河集团的财税档案,驻点审查。如此一来,长河集团不但陷入了瘫痪,致命的问题也是频频曝光。

    李华珞当然知道政府这是要干什么。最初她是想通过关系将事情抹平,但没想到政府是铁了心要报蓬城一箭之仇,她是各种关系走遍,非但没能讨到好,反还处处碰壁,这不但让她,也让整个集团上下意识到一场空前的危机正在袭来。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天朝政府掌握着世界上最强大的行政资源,搞谁不跟玩一样呢?长河集团在国内算是后起之秀,拥有将近600亿的资产——这点资产在日渐富裕的天朝简直不值一哂,但长河集团新近研发成功的‘秦陵’安全系统在业界反响极为良好,就连华尔街也给出了长期看好的评价。据专业人士估计,长河集团一旦上市,市值估计可增长3-5倍,也就是总体水平增长到600-1000亿美元左右。但可惜的是,尽管它被业务一致好看,可在这关键的当口被政府给逮住了痛脚,未来将会怎样,甚至于还有没有未来,谁也说不清了。

    对于天朝政府来说,搞死个几百亿的企业跟玩儿似的,没什么难度。如今的天朝今非昔比,有钱的冤大头多了去,随便扔块石头下去都能砸中好几个上千亿的企业,区区资产几百亿的长河集团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此举是为了规范市场规则,如果舍不得搞死一个长河集团,以后各商业团体为了自己的利益一窝蜂似的跟政府较劲,那政府还要不要运作了?天朝的秩序到底还由谁说了算?

    长河集团的高层都眼在看着李华珞,她是董事长,又是大股东,如果不能及时拿出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该跑路就得赶紧跑路了。

    面对政府赶尽杀尽之心,李华珞总算发现她的个人魅力在至上的行政权威面前不起丝毫作用,因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哪怕她能影响到一二实权人士,也扳不回大局。但她不着急。表面上来看,她依旧是长河集团的大股东,董事长,但事实上王灿已经通过溢价完成了对长河集团的收购,如今的情况是,王灿独占长河集团68.76%的股份,是绝对的大股东,而她,只占了其中的13%不到。身为董事长,她虽然有义务解决公司遭遇到的麻烦,但在麻烦超过了她能力的时候,那就只有寻求股东的帮助了。

    这天,省运会刚刚开完,王灿等人正在为取和优异成绩的赵灵益和方玲举行庆功会,李华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段时间她被诬告的恋爱事件所苦恼着,虽有林骏遥的保证,但一周过去了,一点眉目都没有。好在不论是同学还是老师和家长,都对这件事情麻木了,缺乏应有的关注。再者,大家都知道他是四中的镇校之宝,别说是没影儿的事,即便是真的在跟薛真真恋爱,学校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是不在乎,但薛真真不得不在乎,如果抹不去,那就会留下一辈子的污点,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查清楚。奈何林骏遥的效率实在是低,而他虽已锁定诬告那人便是校中同学,却宥于对林骏遥的承诺,不能再继续查下去,只得眼巴巴地干等着。

    好在最近事情比较多,最大的一宗就是省运会。赵灵益要继续保持散打的领先地位,方玲要在跆拳道上取得突破,夺得全运会的门票,他不操心都不心。按说两人的实力非常的突出,特别是赵灵益,只要正常发挥,断不至于让人占优的道理,但王灿偏就犯了强迫症,自告奋勇地充当教练,亲自指导他们训练,最终果然双双取得青少组的金牌,再为四中添光添彩。

    庆功会的气氛很热烈,参加的也都是各自的同学好友,济济一堂,不下三五十号人。王灿虽不是主角,风头却比主角还要健,自赵灵益以下,谁不把他一捧再捧?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借口逃离出去,电话就来了。

    出到厅外,他接起电话笑问道:“姐姐,你可是有段时间没给我电话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华珞笑谑道:“才不到一周而已,就很长时间了么?”

    “可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嗬,又敢贫嘴了?就不怕我告诉舒儿?”

    “得了吧,这种玩笑开着可没意思。说吧,什么事!”王灿已经收到了旖旎的念头,专心听取李华珞的汇报。当李华珞把具体情况讲完后,他就破口骂道:“妈的,这是要秋后算账呀?行,那咱们就来对着算,看谁算得赢!”

    “你有什么办法?”李华珞好奇地问。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说我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该不会是又要玩那一套吧?”

    “你不觉得这样最直接,也最有效吗?”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点?如果别的公司也效法,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

    “我必须强调三点。第一,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这些资源,就算掌握了,也未必有用的胆量和实力;第二,他们敢以非常手段实施打击报复,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第三,如果他们不做非法的勾当,又岂惧被人要挟?”

    “你可想要清楚,如果达不到目的,后果怕是会比现在更严重。”

    “我要是怕,就不会玩这一手。既然决定要玩,那就不怕拼个鱼死网破!”

    李华珞无奈地叹道:“早知道你就会这样,哎……”

    “其实你也想,只是没有胆量去做,对不对?”

    “又被你猜中了。”李华珞咯咯地直笑。

    王灿哼道:“那就……等等,背后下手非君子所为,而且如你所说,挑战政府权威确实不好。这样,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光明正大地看人下菜……”说着,将临时构想出的计划全盘托出。李华珞越听越是兴奋,叹道,“这一招果然够毒,够狠!不过我喜欢!”

    王灿哈哈笑道:“喜欢就好,喜欢你就能把它办得漂漂亮亮的。等着你的好消息!”

    **********

    第二天,省地税局副局长张扬又一次亲自带队前往长河集团。出发前的会议上,他传达了省委省政府的相关精神,声称今天一下要拿下长河集团,将这些逃税漏税的国家蛀虫绳之以法,维护税收安全。言辞振振,壮怀激烈,大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的架式。一众工作人员也被他鼓动得是热血沸腾,激情昂扬,想着前几天费尽功夫却都收获不大,一个个都是满腔的怨气,声称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长河集团偷逃税的关键证明,还说要亲手把闻名西蜀中商界的美女董事长给送进监狱……

    地税局的六辆车载着23名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杀到长河大厦,也不经通报,便直奔中心机房,声称要调看长河集团近几年来的所有交易数据。

    长河集团的中心机房是区域服务器所以,安全等级仅次于国防服务器,未经批准即便是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得进入。张扬虽持有法院的搜查令,但他刻意不亮出,故意跟工作人员斗嘴,直闹到双方僵持不下,快要动上手来时,才不徐不急地亮出搜查令,并刻意将阻拦的柳方斌大大地羞辱了一番。

    就在柳方斌气得快要吐血时,李华珞的声音响了起来,“张局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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