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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十二章 游击(二)

    赞帕里尼一脚踹翻了一个趁乱抢劫的流氓,然后两名身强力壮的科萨人拿着连鞘军刀将其一顿猛揍,倒拖着拎走了。这个流氓打着大顺的旗号,却做着趁乱浑水摸鱼抢劫民财的勾当,自认为还算正直的赞帕里尼顿时无法忍了,将其一脚踹翻,然后交由八旗新军的科萨人监督着去搬运物资。

    东岸人没有伤亡一人就顺利占领了沾化县城。该县的县令以及在去年叛乱中欠下过大顺血债的缙绅纷纷遁走,不过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他们留在城内的一些如丝帛、布匹、粮食、牲畜之类的财物却很难全部带走,如今这些都被东岸人当做敌产没收了。

    牢里的犯人照例不问情由,一概释放;跟随而来的罗天生罗大科长则带着一帮手下开始卖力地招募志愿垦荒人员;挺身队的士卒们开始清点府库、搜罗牲畜;骑兵大队则在城外警戒,所有人都秩序井然。因为做这一切实在是太熟悉了,都有了固定程序了。

    “抓紧时间休息一下,马上我们又要出发了。”副连长高善走过来拍了拍赞帕里尼的肩膀,将一个不知道哪里摸来的玉观音悄悄扔进了他的口袋:“小马特奥没几年就快毕业了吧?我这个当叔叔的还没送过他礼物呢,嗯,听说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这个他一定会很喜欢的。”说完,吹着口哨慢慢踱远了。

    赞帕里尼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看见他俩私藏战利品的举动后这才嘘了一口气,然后他整理了下衣着,朝城门外走去。他们陆军的职责是为了清除城内可能存在的抵抗分子,同时也是为了监督挺身队有没有什么违反军纪的劣迹,如今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也该撤出去了。

    由于山东境内的清军基本上都已经聚集到了烟台堡附近,如今别说别的府了,就是济南府也只有济南城内有个千余名清军,其余地方怕是半个兵丁也无。主要靠缙绅地主武装撑场面了。而那些地主武装的战斗力。不是东岸人看不起,实在是他们自己太渣了。水平甚至还比不过眼下沾化城里东岸人这支组建还没多久的挺身队15-18中队呢。至少挺身队的士兵们营养充足、训练正常,也能按时领饷,时间越长他们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因此,东岸人大摇大摆地在沾化城里折腾。根本不担心附近有不开眼的清军过来骚扰。

    眼下陕西战局正进入到关键时刻,清军只要再加把劲,差不多就能彻底摧毁李闯的抵抗意志,收获决定北方命运的一战的胜利。击败李闯后,剩下的各路人马皆不足为惧,除了张献忠的大西军还稍微有点能拉得出手的部队外,南明的军队根本就不堪战。占领南京指日可待。因此,此时北方清军主力除了小部分留在豫西继续清剿地方残余大顺武装外,主力二十多万人基本已经尽数集结在了陕北以及潼关外,广阔的近畿(河北)、山东、河南大部、山西大部除了天津外压根就没几个兵。因此,摆在东岸人面前的是何等的一片“开阔地”啊,他们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搅和。

    天津是清军重镇,驻有满蒙八旗部队,较为精锐,当然炮灰武装也不少,算是离东岸人最近的一个威胁了。不过参谋们一致判断清军不会调动这里的部队去任何地方,这支部队就是为了拱卫北京的。当初大顺在河南发起的攻势何等凌厉,满清也只是从各处调兵,却从来没动过天津的这支部队。锦州的清军同理,自从清军入关后,他们将原本设在沈阳的很多铸炮场、铁匠铺(制作盔甲)都陆续迁移到了锦州,算是清廷控制区内难得的“工业重镇”了,因此也驻有满蒙八旗防守。同样,这里的兵也不会轻易调动。

    这么一分析下来,满清在这附近还真是无可用之兵了。这片广大区域内的原本存在着的接近七万人的机动兵力全被豪格带去了烟台,除去部分在中途护送粮草以及分驻青州、莱州以及登州重要据点的部队外,烟台城下足足摆了近六万人。即便如今迭经大战,也还剩下了五万人左右,而牵制他们的东岸军队却只有区区四千余人和一座棱堡。

    眼下烟台城外的清军应该已经知道了东岸军队分兵的消息,而且他们多半28号上午就知道了,不过东岸船队一晚上就航行出去了70多海里,这个距离对清军步卒里说要走一个星期,即便是马队也要走两三天,要想追上显然不现实。因此,眼下正在沾化县城内搬运东西与人口的东岸人暂时还不用太过担心,即便豪格当场从烟台撤军,步队走到这差不多要一个多月,马队也要十来天,根本不用担心。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东岸人去了哪里,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东岸人又要故技重施,袭击那些采石场。而且,他们敢不敢撤军还是个问题呢,莫茗倾向于认为清军可能会调一部分八旗或蒙古马队往济南,不过谁在乎呢?反正我们也不准备在这里久留。

    东岸人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只缴获到了少得可怜的一千多石粮食、四千多两银子、几十头牲畜以及一些丝帛、书籍之类的玩意儿。除此之外,还有数目多达五百余人志愿垦荒队伍。说实话,这个数字还是让莫茗有些惊讶的,因为去年年底东岸人在胶州只招到了寥寥百余人,和现在一比差距还是很大的。看来如今即便是相对富裕的济南府的老百姓生活也不咋样啊,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里,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断了炊了。

    济南方大猷催课甚急,烟台城下的数万清军消耗甚巨,接下来一段日子内,山东老百姓的日子还会更加难过,这无疑会逼很多刚刚从“贼巢”里跑回来的百姓再度上山落草,使得山东的社会生产秩序始终得不到有效恢复,严重制约了清廷的下一步行动。

    其实这也是好事。烟台地区的豪格应当已经放弃了攻克烟台堡的打算。看他的路数,摆明了是要在烟台堡附近挖长壕、筑长围,削弱东岸这个宝贵的陆上前进基地的作用,乃至使其彻底废弃。这样一来。烟台堡也就和那些海外小岛没啥区别了。价值大减。而且,接下来清军会不会在登、莱二府实行迁界禁海。以和东岸人长期对抗呢?这个谁也不知道!莫茗只知道趁着现在能捞一点人是一点,不过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毕竟粮食也不丰足么。招募的人员首选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其次要年轻。最后最好还要自愿,不然弄过去也是个麻烦事。

    4月3日,留下500名军夫往停泊在海面上的船队输送物资、人员后,已经在沾化县城内盘桓了一天的东岸大军再次出发。他们转向南方后快速行军了大半天,然后便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滨州城下。滨州城头原本有一些清军兵将,不过在看到东岸大军拉出了几门火炮后,这帮人立刻一哄而散。直接从南门溜走了。就这样,东岸人再次兵不血刃地占据了这座州城,轻松得就如同一场武装行军——事实上也差不多。

    由于今天已经是东岸人登陆的第五天了,很多消息灵通的缙绅早就收拾细软一走而空。因此东岸人在城内的收获同样很可怜。堂堂一座州城,仅仅收获了一千七百多石粮食、五百石黑豆、百来头骡马,以及少量银两绢茶。同时,招募人员的行动也进行得比较顺利,仅仅一儿晚上的功夫,东岸人就招募到了近千人。这些人同样是苦于清廷课税,在本地也活不下去了,因此干脆跟着这帮来历不明的海寇出海垦荒去。再差也不过就是一死么,怕什么!

    从4月4日接下来的五天内,东岸大军在济南府东北部的这片区域内纵横驰骋,连续攻克了武定州、蒲台、利津三州县,最后于4月8日晚间抵达了利津县外海,与已经南下移动至此处的船队汇合。接下来往船上转运物资、人员和牲畜的行动又持续了整整两天,一直到11日上午才正式宣告结束。

    而此时,距离东岸人登陆沾化外海已经整整过去十二天了,也就在这天上午,行动得最快的一支清军部队也才刚刚抵达附近。这支以从烟台堡地区撤下来的绿营董学礼部位主干、夹杂了一些杂牌武装的清军部队倒是捡了个便宜,他们在东岸人撤退后顺利“收复”了利津县城。可以预见,他们接下来还将继续“收复”蒲台、武定州、滨州、沾化等四州县,运气着实是不错的。

    事实上莫茗本人对清军赶来的速度还是比较惊讶的,对他们能凑出这将近三千人也比较意外。因为他们得到消息就要两三天时间,然后商议对策、动员部队、筹集物资,再出征到滨州一带,12天的时间真心是非常高效了。不过莫茗也对这部清军的实力嗤之以鼻,三千人都不足,军械、服装也乱七八糟,看起来其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估计他们是绝对不敢与东岸人硬碰的。

    在派出两艘蒸汽机帆船、一艘笛型运输船运送物资返回后,东岸军队乘坐剩下的五艘舰船离开了莱州湾,向北进入了渤海湾内,并于4月13日航行至海河入海口的大沽附近。此时,东岸海军舰队的两艘炮舰、两艘武装运输舰大发神威,一举击沉了十余艘清军小型舰船,将清廷为数不多的海军宝贝疙瘩损毁了不少。由于大沽重要的地理位置,天津驻军的蒙古马队很快赶来,不过此时东岸舰队已经悄然远去。

    4月15日,东岸舰队出现在永平府滦州乐亭县外海。在派出小股部队花费一天半时间登陆成功后,由本地抓着的向导带路,东岸军队举着火把连夜赶路,并于17日午时推进至乐亭县城下。略显疲倦的东岸士兵们士气还算高昂,他们拉开了大炮,花了半天时间直接轰开了城墙。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东岸士兵大掠县城并处死了一批捕获的清廷官员后,休息了一晚。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战利品与部分志愿人员离开了县城,朝海边走去。而此时,离乐亭县最近的一支清军主力才刚刚整队完毕,准备从迁安往乐亭进发,相信等他们赶到此地的时候东岸人早已远遁多时。

第二百十三章 福尔摩沙来客(一)

    “卡斯特利库”号缓慢行驶在碧蓝的海面上,今天天气不错,4月中下旬的海风吹拂起来相当舒爽。现在东亚这片海面上的风向已经由呼啸的北风逐渐转成了温和的南风,这非常有利于船只向北方进行各类探险活动。

    这不,从巴达维亚赶到福尔摩沙的两艘武装商船“卡斯特利库”号与“布雷根斯”号眼下就在进行这种探险活动。他们两个星期前抵达了热兰遮城,交卸一批物资弹药后略略休息了几天,然后两艘船便拔锚离开了福尔摩沙,继续向北进行探险。

    探险船队由几年前曾经抵达国会之地和公司之地(择捉岛和得抚岛)的弗里斯船长率领,他们的主要任务自然不是再去寻找什么金银岛之类的无厘头任务——这已经降为次要任务了,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东岸人在“耶索之地”上占据着的城市。如果这个城市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它将是一个对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来说威胁不小的城市,因为船队从这里出发将可以很轻易地威胁到荷兰人在福尔摩沙和日本两地的贸易。东印度公司的范迪门总督相当担心,在公司财政状况日渐不佳、本土董事会对其日益不满的今天,福尔摩沙、日本的贸易已经成了公司内部极其稳定的现金奶牛。范迪门不容许这两头奶牛受到任何威胁,因此便有了此刻弗里斯船长的北上探索行动。

    船队沿着熟悉的航线,从日本东部沿海地带北上,穿越弗里斯海峡(择捉岛与得抚岛之间的水道)后向西进入了鄂霍次克海。这段海域弗里斯船长比较熟悉,上次探险的时候他几乎就把这里都走了个便,因此他轻车熟路地越过了阿尼瓦角,进入了阿尼瓦湾。

    前方远远出现了陆地的轮廓。弗里斯船长举着望远镜望去,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高大森林,粗壮的树木到处都是。森林边缘不时有鹿群跑出,让弗里斯船长心中一动。这里倒是个夏季捕猎的好地方。如果公司能够在这里设立一个据点。征服或者雇佣当地的土人猎取鹿群,然后收购他们的皮毛的话。这多半是一笔好生意。而且中国人似乎对鹿身上的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部件也很热衷,拿去和他们交易的话那也能大赚一笔。

    “船长,我们发现了两艘船只!不,是三艘!”瞭望台上的瞭望手用他那带着浓重萨克森口音的荷兰语大声呼喊了起来。

    什么?!弗里斯船长一惊。然后冲出了舰桥,一口气爬上了艉楼三层枪炮甲板上。此时不用望远镜他也可以清晰地观察到,西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三艘船只。三艘船呈一个倒三角形队列,航速不是很快,大约在4节左右。前面两艘是三桅风帆船,前桅、中桅悬挂着横帆,后桅纵帆。但奇怪的是船只舯部还有一个不断冒着黑烟的大烟囱,让弗里斯船长看了莫名其妙。最后一艘船只则是荷兰人相当熟悉的笛型船,看样子比自己手下的这两艘船要大一些,但也大不到哪去。

    对方的船只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弗里斯船长等人。他们调整了航向,两艘吞吐着黑烟的奇怪船只直往这边冲了过来。而那艘笛型船则没有过来,它继续慢悠悠地向东北方向行驶着,船身吃水也很深,看样子是满载货物。难道他们在那边也有港口?弗里斯船长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个疑问。

    不过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思考了。两艘悬挂着华夏东岸共和国旗帜的奇怪船只以7-8节的高速航行了过来,他们顺着海面上吹拂着的西南风,不过速度却不可思议地快,上帝,什么时候这些船能够在这种级别的风速下以7节以上的高航速行驶的了?弗里斯船长心里有些震惊,但他却也没把正事忘了。

    在他的指挥下,“卡斯特利库”号、“布雷根斯”号武装商船上的水手们纷纷扯掉了火炮的炮衣,然后搬运弹药、调整火炮,做好了一切开火的准备。而航海长们也在努力地调整着船只的航向,准备随时抢占上风。

    双方距离在快速接近着,当相距还有不到三海里的时候,对方的两艘船降下了部分风帆,减慢了前进的速度,这让弗里斯船长有些疑惑,难道他们不准备和我们交战了?

    在继续前进了一会儿后,对方最前面的那艘船上放下了一个小艇,然后奋力朝“卡斯特利库”号划了过来。弗里斯船长让手下们不要进行攻击,他决定和对方过来的人先谈一谈再说。

    两名东岸使者很快被水手长拉上了“卡斯特利库”号的甲板。登上甲板的是两名年轻人,而前面一位穿着天蓝色制服的人似乎才是话事人。只见他打量了一下“卡斯特利库”号的甲板,然后又看了眼拉他上来的穿得破破烂烂的水手长后,才用略带西班牙口音的法语说道:“我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海军少尉胡安,我需要一位绅士来和我进行对话。”

    水手长涨红着脸让到了一边,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弗里斯船长闻言从舰桥上走了下来,在一帮军官或水手的簇拥下来到了这位年轻人身前,同样用法语说道:“我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东印度公司的冒险家,马丁.盖利茨松.弗里斯船长,以后你会对这个名字保持敬意的。现在,傲慢的东岸人,请说出你的来意。”

    “很好,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胡安少尉收回四处观察的眼神,然后集中到弗里斯船长身上,说道:“很遗憾,弗里斯船长,这里已经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的领海。贵公司的船只未经许可就进入到了我国的领海,这是一种极大的冒犯,请你们立刻离开。也请你们不要再进入这片海域,因为这并不安全,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真荒谬,上次我来这里时这里还只有一些野蛮人,从没有任何来自文明世界的国家或组织对这里宣称主权。”弗里斯船长不满地说道,“这里是公海!任何船只都可以自由航行的公海!你们无法对这里宣称主权,这里根本就没有你们东岸人的城市、港口或任何设施!”

    “但是现在有了。”胡安少尉不容置疑地说道,“这里有我们的城市,有我们的港口,有我们的人民,同时也有我们的舰队!请你们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要做出破坏贵公司和我方关系的不智之举,这并没有任何好处。去年上半年贵公司和我国政府刚刚签署备忘录,按照此精神,双方的船只或人员应保持极大克制,不能随意做出破坏、挑衅、侮辱或针对性的不友好举动。弗里斯船长,希望你不要公然破坏贵公司的信誉。”

    弗里斯船长有些沉默了。事实上他在几个月前的一艘通信船带来的大量公司文件中,确实看到过这么一条。那个从本土赶过来的、代表公司理事会众股东们的信使还特别强调了这一点,当时在场的还有范迪门总督以及东印度群岛事务委员会的诸位先生们。别人对这件事的态度怎么样弗里斯船长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范迪门总督对本土公司高层与东岸人签署的这个备忘录极其不满,他甚至认为这是“背叛”。就如同当年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将英国人打得节节败退,而本土却突然与英国人签署停战协议,然后还特地派人到远东来知会一样,都引起了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总督和高级官员们的不满。

    不过这次和上一次有些区别。上一次荷兰人在东印度大占上风,英国人根本站不住脚,结果本土却派人来宣布与英国佬停战,同时还要和英国人共同出人出船组建一个联合舰队,共同维护东印度群岛的秩序。这份协议让巴达维亚的诸位先生们非常不解,大家的抵触情绪相当严重,执行协议时阳奉阴违,使用各种小手段、阴招极力排挤英国人。

    其实弗里斯船长很能理解这其中各方的想法。本土当时正面临西班牙人的严重威胁,政府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恶化与英国人的关系,因此急于与英国人签订一个和平甚至联盟协议。不过远东的诸位先生们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在这里和英国人厮杀了很多年,目前已经占了极大的上风,并且也已经将大部分香料产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但是本土突然告诉他们与英国佬立刻停战,并且还要划分三分之一的香料份额给英国人带回欧洲售卖,不光如此,他们甚至还要和那些讨厌的敌人结成联盟组建联合舰队,这怎么可以!

    因此,东印度群岛事务委员会的诸位先生们当时就群情汹汹,开口极力反对,让本土过来的特使狼狈不堪。后来特使也花费了极大的时间与精力,好不容易才说服这些先生们勉强同意与英国人合作。

第二百十四章 福尔摩沙来客(二)

    不过和上次事件相比,这次事情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一次东印度群岛事务委员会的诸位先生们的意见就很不一致了,特别是在那些了解东岸共和国海军第二舰队实力,以及他们和莫桑比克的葡萄牙人勾结在一起的事实的委员们看来,与东岸人进入敌对状态是不明智的,这会造成很多财务上的沉重负担。

    更糟糕的是,如果东岸人的舰队离开港口,进入茫茫大海的话,他们可以很从容地在马达加斯加岛南端海域、好望角附近海域等荷兰船只经常行走的地方进行伏击,满载香料的笛型船速度并不够快,一旦被他们捕捉到就基本可以宣判死刑。东印度公司在远东地区的大船还不到60艘,其他的都是一些近海戎克船,那么难道还要为这些商船配备护航战舰?这得需要多大的成本?而且究竟要几艘战舰才能够有效抵挡东岸人的那种装备了66门火炮的强大战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有这种战舰吗?远东地区的专业战舰又有几艘?答案显然是令人失望的。

    一旦有荷兰香料船被大量击沉,这个损失就是巨大的,没人可以为此承担责任。虽然荷兰人也可以报复袭击东岸人的商船,但一则是他们的商船数量少、伏击不容易,二是东岸人实行了集中护航制度,袭击的成本也相当高昂。

    那么,既然东岸人已经许诺不试图进入班达海或马六甲海峡等荷兰人着紧的地方,那么双方之间就没什么不可以谈的。双方可以回到以前那种相对和平的状态上来,这样也会确保一些荷兰船只不会在大海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不是吗?

    “旅人”号武装商船在莫桑比克岛附近海域失踪的事件已经过去很久了,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虽然有人声称在东岸人的港口内看到过这艘已经被改装过的船只,但终究没有被证实。因此。为了避免更多的船只无故失踪事件,和东岸人缓和关系难道不好吗?要知道,现在东印度公司的大部分精力被拖在了应付马打蓝王国、柔佛苏丹国以及锡兰岛这里,在东岸人没触及到东印度公司核心利益的情况下。没必要再招惹他们。这从财务角度来讲这很不划算。

    目前委员会里也就只有总督范迪门先生一人极力主张消灭或遏制东岸人在印度洋以及远东的海上和陆上势力,无奈其他绅士们并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配合总督大人。那帮钻到钱眼里的家伙只会拿着账本提醒总督大人,他们已经在马打蓝王国、柔佛苏丹国、锡兰岛以及班达群岛一些新征服的岛屿上花费了太多的资金,这个时候他们不建议发起任何针对东岸人的敌对行动,因为这可能会严重损坏公司的商业利益。

    上帝从没想过让他的信徒们一直如意下去。弗里斯船长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同意退出贵国的领海范围,只是贵国的管辖海域范围到底是多少……”

    “一炮之地!”胡安少尉第一时间回答道,想了想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同时我国在此也享有特殊利益,不欢迎任何国家、组织或个人前来进行贸易或定居。”

    “但我主张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这片海域——唔,你们称做鄂霍茨克海——享有自由通航权。同时你们也不能阻止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附近进行探险活动,探险所得收益归荷兰东印度公司支配。你知道的。我们正在寻找金银岛。”弗里斯船长作为第一个登上择捉岛的欧洲人,他对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弗里斯海峡以及这片海域有着很浓厚的兴趣,因此出言争取利益。

    “很遗憾,你的要求不被许可。”胡安少尉拦住了准备抗议的弗里斯船长的话头。说道:“但你可以保留申诉的全力。具体操作是你通过贵国在巴达维亚的东印度事务管理委员会向贵公司提出申诉请求,然后贵公司可以在每年一度的好望堡商谈中提出,我方会对此进行评估。但现在,很遗憾,你的要求不被许可。”

    弗里斯船长沉默了。东岸人在这里至少有三艘船,除了那艘基本没什么火力的笛型船(装备4门火炮)外,这两艘船据他观察得到的信息来看每艘船至少装备了10门火炮,其中有些炮的口径还相当不小,这个万一发生冲突的话自己这方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要知道,自己这边两艘武装商船,“卡斯特利库”号拥有12门火炮,但其中大半是小口径的8磅炮;而“布雷根斯”号则有10门火炮,除了两门12磅火炮外,其余基本都是6磅、8磅的货色。火炮数量差不多,但平均口径不如人家,再加上人家的船速相当快,打起来真占不到优势啊,多半还可能会吃些亏。

    想到这里,弗里斯船长决定先退让一步,尽力克制住冲突再说。反正对方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在这里巡逻,自己总能找到机会窥视这里的。因此,他很快便说道:“正如您所说的,我会要求公司向贵方申诉的,因为这不合理。”

    胡安少尉点了点头,然后向弗里斯船长叮嘱道:“那么,现在就请贵方退出这片海域吧,希望我不会再在这里看到你。再见了,弗里斯船长,你可以继续去寻找你的金银岛,祝你好运。”说完,他与随从顺着“卡斯特利库”号的舷梯下到了交通艇上,然后顺着起伏的波涛,朝自己的船只而去。

    “船长?”因为愤怒脸色仍旧有些潮红的水手长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我们应该送这些异端进大海喂鲸鱼,他们就是一群懦夫,愚蠢的懦夫!我们可以取得胜利!”

    弗里斯船长又定定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走上了舰桥,开始发布命令:“转向东偏南,我们离开这片海域。这里整年刮着北风,海面上还有着碎冰,除了一些野蛮的土著以外便只有鹿群可能还有些价值了。好了,至少我们已经证实了他们确实在阿尼瓦湾内修建了稳定的据点,那么我想我们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范迪门总督大人或者东印度事务委员会的诸位先生们想要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请他们另派船队过来,至少凭借我们这两艘船的实力是无法在正面的交锋中取胜的。”

    “船长,您是说我们下次前来的时候就会有大舰队了吗?足以消灭这些异端船只的大舰队?上帝,我打赌他们肯定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不然他们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喷着黑烟的怪船,而且还跑得那么快!可怕的异端!”水手长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弗里斯船长没再打理废话连篇的水手长,而是走回了舰桥,举起望远镜观察东岸人的那两艘船。20多分钟后,乘坐交通艇的胡安少尉返回了他的船只,然后两艘船划了一个极小的半径,轻盈地朝北方而去。他们甚至连帆都没张几面,但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地轻易转向成功了,让弗里斯船长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异教徒的魔法么?”弗里斯船长一边的胸口划着十字,一边喃喃说道。

    “卡斯特利库”号与“布雷根斯”号武装商船在笨拙地转向后(相对于东岸机帆船),朝东南方航行而去。当再次穿越弗里斯海峡时,船长决定登上国会之地(择捉岛)进行一番简单的考察。不料当他们一无所获地从岛上撤退时,海面上突然起了大雾。这在择捉岛海域本是非常寻常的天气现象,因为这里冷暖海流交汇,气候极其多变,大雾更是司空见惯。

    水手们建议在这里休整一两天,以等待好天气的到来。不过弗里斯船长考虑到他还有一个探索金银岛的次要任务在身,因此坚持现在就驾船南下进行探索。水手们虽然很不满意,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依然执行了他的命令。

    就这样,这两艘幸运或者不幸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武装商船一路磕磕绊绊地向南,绕过了他们臆想中的亚洲大陆东北角(北海道岛),然后又在一场狂风中穿越了津轻海峡,进入到了日本海。进入日本海后,他们沿着海岸前行,很快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这里似乎是朝鲜东海岸。

    不过这片海域虽然陌生,但弗里斯船长等人并不感到如何害怕,因为这可比探索一片陌生的海域安全多了。再加上这片海域的海盗数量稀少,而且也完全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弗里斯船长实在想不起自己有需要担心的理由。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解决一点小麻烦,那就是在之前的那场大风中自己船队的两艘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尤其是“卡斯特利库”号的船板一直在漏水,目前只能用帆布勉强堵着,水手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排水,疲于奔命,因此他们急需靠岸修理。

    1645年4月20日,两艘荷兰武装商船突然驶入了朝鲜东部港口元山津,然后弗里斯船长带着几名随从打着白旗上岸。这个港口几年前曾经惨遭东岸人勒索与抢劫,当地居民们记忆犹新,在这之后本地特地增加了驻军。此时朝鲜军官们在看到几名红毛大摇大摆地上岸后,立刻组织士兵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将弗里斯船长等人抓了起来。

    这个时候弗里斯船长依稀记起了前年同样上岸后被日本人抓走的“布雷根斯”号前任船长,他一边咒骂这些野蛮人一边大声争辩,但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和他的随从很快被人绑得严严实实,他们的下一个旅途目的地将是朝鲜王京甚至是大清的北京。

第二百十五章 热带沃土(一)

    1645年3月中旬,新华港,暴雨如注。

    最后一批运输东方移民的船只刚刚离港,五艘“飞毛腿”级大飞剪运输船补给完毕刚刚离开,顺着莫桑比克暖流与西北风,顺风顺水地往本土而去,当然,他们中途会在南非河中港短暂休息一下。五艘船除了带走了上个运输季(1643-44运输季)最后一批约两千名待运明国移民外,还有大批新华夏地区的热带特产:剑麻、椰子、硬木、煤炭(将在塔城港装运)、蜂蜜、驼峰牛等农牧产品或矿产品。

    而当初他们从本土驶来时,满载的却是布匹、皮具、机械设备、金属工具、武器弹药等工业制成品。甚至于一些原产于新华夏的紫檀、红檀、乌木之类的珍贵木材被运回本土后,又以高级家具、乐器、马车车体、长矛杆等制成品的形式返销了回来。为此,本地的居民们支付了不菲的费用,而这也是目前正在本土活动的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极为不满的地方:新华夏实在太缺乏各类技术人才了,发展得实在太过于滞后了。

    不过先不谈本土如今各类人才也相当紧缺,毕竟人才的培养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单就说新华夏这个东岸共和国最大的优质硬木产地居然连像样的木匠都没几个,这就让人无法理解和忍受了。为此,史钦杰在去中央跑项目前,曾经暗地里授意新近代理新华港镇长的前海军中士凯尔想办法从明朝移民中截留一部分技术人才。这批人中有相当部分是当初郭升整体迁移过来的禹城、商河两县的县民,既然是整个县城的人口都被弄过来了,那么其中各行各业的人才自然不少。

    为此,对史钦杰的交待深以为然的凯尔也在本地暗自找了一帮人,让他们趁从澳洲运过来的移民在港内等船兼修养的时候。通过各种手段如感情拉拢、欺骗、恐吓、利诱等将移民中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才截留下来。而截留的理由无非就是身体状况太差,不适宜远航,而那些负责运送移民的船长们自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特别针对他们,因此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反正回到本土后自有民政部和新华夏开拓队打官司。关他们屁事啊!

    不过终究是对本土依赖太大。凯尔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他只是集中拉拢截留了一批新华夏地区急需的木匠、医生以及一些年纪偏大的老农。木匠自然是要被分配到本地的木材加工厂内工作了。史钦杰早就想扩大木材加工厂的规模,并使其逐步能够生产一些本地的日常消费品,如木碗、筷子、乐器、马车等等。这些东西现在本地不是不能生产,而是产量严重不足。成本也很高昂。本地目前只有寥寥几个技师能够生产这些“高级”制品,木材加工厂内占多数的学徒工们目前还真就只能干干一些处理原木之类的粗活。

    有了这些具备一定技术基础的明朝木工后,再加上他们带的徒弟,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将新华夏的木材加工业发展起来。在史钦杰的眼中,优质木材资源丰富到爆的新华夏地区居然还要从本土大量进口木制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耻辱”。也是他所无法接受的事情。等到本地的人才培养机制逐渐走上正轨后,他是很有信心扭转新华夏目前“不正常”的进口局面的。到了那时候,新华夏将会向本土出口大量红木家具、高级乐器之类的木制品,以赚取其中的高额利润。

    除了木匠外。新华夏地区对经验丰富的农民的需求也非常大。这些人一般年纪已经不小,从黑水地区经澳洲抵达新华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因此将他们留在此地倒也说得过去。如今新华夏地区的农业发展一直以来并不怎样,每年产出的粮食也就刚刚够本地(新华港和塔城港)消费,并略有一些盈余出口到澳洲地区。

    粮食种类以易生长、产量高的深根作物玉米和红薯为主,盖因此地是热带海洋性气候,淋溶作用比较旺盛,因此多较为贫瘠的砖红壤。其实砖红壤也不是一点营养都没有,它主要是表层土壤的养分被雨水大量带走,因此显得较为贫瘠。不过其中层和下层土壤的养分却较为丰富,甚至一些表层土壤的养分也被雨水冲刷到了下面,因此,新华夏殖民地因地制宜地推广了深根作物玉米和红薯,以尽量削减淋溶作用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过老是这样显然也不行,毕竟玉米和红薯这种农作物营养不够丰富,对人体生长尤其是身高方面有一定的负作用。君不见清末中国人的身高普遍偏矮,其中未必就没有红薯的一番“功劳”。因此,本地的主政官员们一直在想办法种植一些其他的作物,以改善本地的粮食结构,免得经常占用宝贵的运力资源从南非甚至奥斯曼帝国进口小麦。而考虑到本地湿热的气候以及丰富的降水,史钦杰等人初步将水稻种植作为下一阶段的重点农业项目加以推广。

    说实话,新华港附近的条件并不是太适合水稻种植。马达加斯加最好的水稻种植区还是位于岛中部的中央高原地区,那里气候相对凉爽,土地较为肥沃,降水也不差,如果好好开发的话绝对是一个大粮仓。不过那里目前还是麦利那人的地盘,他们在那里建立了数个封建王国,彼此征战不休,其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王国已经快要吞并整个地区了。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东岸人能够觊觎的。而且,因为东岸人占据了他们原本窥视的塔城港地区,因此双方之间的关系一直也不是很和睦,想要与他们贸易购买一些水稻也不是很现实。更何况史钦杰相当怀疑以中央高原地区不时发生战争的局面以及当地落后的农业生产条件,他们到底有没有余粮还不好说呢。

    因此,万事还是要靠自己。这次史钦杰将地点选在了与新华港只隔着一条水道的西半岛,即后世安齐拉纳纳市机场所在的半岛。目前这个半岛上的原始森林被大量砍伐,然后清理出了大片的空地,其面向新华港的一侧还修建了一个小型的码头,能够停靠一些吨位不大的渔船或小火轮。岛上前几年的时候建了一个火药厂,有工人不到百人,分为养猪车间与配药车间两部分。其中养猪车间目前拥有数百头肥猪,每天产量大量的粪便,这些粪便与从新华港内用渔船运送过去的许多牛羊粪便一起,作为配药车间硝田的生产原料,产量倒也相当不错,最早远东地区使用的火药就是从这里运送过去的。

    现在史钦杰想在这里开辟一些水稻种植区。为什么选这里呢,主要还是这里的土地相较于新华港那边略微肥沃一些,再一个这里农家肥较多(附近就是养猪场),能够给贫瘠的砖红壤增添一些肥力,在降水较少的旱季还是能给土壤质地以极大改善的。

    不过目前这些水稻种植区的面积史钦杰并没有打算弄多大,因为水稻的特性,很容易孳生大量的蚊虫,给种植水稻的农民带来了极大的危害。要知道,现阶段新华港的卫生条件已经改善了那么多,每年的人口死亡率依然在10%左右徘徊。要不是本土时不时地迁移一些居民过来的话,新华港与塔城两地的人口这些年来一定是呈负增长状态的。

    当年郑家开拓台湾,移民年死亡率达到令人震惊的30%,从大陆福建地区好不容易弄过去的移民基本三年就死掉大半,就连郑成功本人都死于疟疾,而这也是郑家势力始终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所在。而到了后世日据时期,在日本人投入了大量力量改造环境、提倡卫生的生活习惯后,台湾的年死亡率很多年份仍然保持在10%左右,疟疾在这其中“功不可没”。我们从中可以看出,热带地区,在这个年代实在是人间地狱啊!而这么高死亡率的最大致命因素就是疾病,其中主要是指靠蚊子传播的疟疾。

    受限于药物的稀缺,目前新华夏地区除官员、技术人员、军人之外的广大群体依旧无法覆盖进宝贵的金鸡纳树皮粉的治疗范围内。大部分人得了令人谈之色变的疟疾后依旧只能自生自灭,运气好的也许病情能够缓解,但大部分人是不够这么幸运的,他们只能在痛苦中哀嚎着死去。也许只有等到国内平安县以北附近山区种植的那些金鸡纳树种群扩大后,他们才能够有机会得到治疗,至少目前宝贵的药物只能优先治疗官员、技术员和军人,其他不够格的人即便把全部身家都捐献出来也得不到这种救命的药物。

    因此,在西乡(即新华港以西半岛)地区,种植水稻的居民们必须严格注意防护措施。同时,稻田附近一定范围内的死水潭之类也必须被填平,以尽量减少携带疟原虫的蚊子的繁殖。同时,稻田内也将放养一些淡水鱼类。这些鱼将以蚊子的幼虫孑孓为食物,能够有效地减缓稻田区域内蚊虫的繁殖速度,同时也能够给农民们增加一些经济收入,可谓一举两得。

    而从山东弄过来的老农,虽然基本没有种植水稻的经验,但很多东西是相通的,他们总比那些啥都没做过的愣头青强吧,因此被截留下来了很多。

第二百十六章 热带沃土(二)

    除了木匠和老农这两类人之外,新华夏人最在意的自然是那些来自大明的中医了。

    热带地区的环境是恶劣的,新华夏地区的居民们除了头号杀手疟疾外,还面临着伤寒、鼠疫、痢疾、感冒等疾病的折磨,年死亡率高达10%,是海外殖民地(南非、新华夏、黑水三大地区)中居民死亡率最高的地方。要不是这里的土地实在富饶无比,地理位置又非常重要,说实话恐怕执委会都不太愿意开发这种热带殖民地。

    后世荷兰人开发印尼、英国人开发马来地区、法国人开发赤道非洲、日本人开发台湾和新几内亚,无一不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病减员数量甚至大到难以令人承受。这还是在医疗卫生条件良好的19世、20世纪初了,可想而知在医疗一片空白的17世纪,这种开发热地地区的行动会造成多大的减员。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目前新华港和塔城两地三千余正式居民年死亡率控制在10%,东岸人已经做得非常出色了。按照正常情况,外来人口的死亡率应当在20%-30%之间,因为他们没有当地居民长期居住下来身体内自然形成的对一些热带疾病的抵抗力。

    因此,可想而知新华夏殖民地对医生的渴求程度。以前东岸人招募的移民多为流民出身,其中有技能的本就不多,是医生的更是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个还被本土拉走了。这次史钦杰等人是怎么也得留下几个了,为此哪怕跟民政部打官司打到执委会去也在所不惜。

    这批禹城县的移民中只有两名医生,一位四十多岁的经验丰富的中医以及他年轻的徒弟,唔,他药铺里的两个伙计不知道应不应该算上。姑且也算上吧。那么,也就是他们总共截到了四名医务人员。天可怜见,这可是新华夏殖民地第一批正式医生。

    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全城。已经在新华港内坐堂出诊了一段时间的老中医被兴奋的居民们抬到了广场上,来自爱尔兰的农夫、来自普罗旺斯的果农、来自南俄平原的哥萨克。以及人数占绝大多数的来自大明山东的移民。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自己的快乐情绪。大家分享着产自后山的荔枝(三年前通过葡萄牙人引栽)、分享着海湾内小岛上出产的优质蜂蜜、分享港口内采摘的新鲜椰子、分享着海湾内刚刚捕捞上来的大个龙虾,即便是情绪内敛的明朝移民也一个个都笑容满面的。

    身材高大的裴索宁关上了窗子。将广场上喧嚣的声音挡在外面。窗子被关上后,清爽的海风没法再吹进来,屋内的空气顿时显得有些湿热起来。现在的新华夏正是热季与凉季交替的时节,即便是在凉爽适宜的新华港。这会的夜间温度依然达到了二十三四度之多。听起来温度不高,但你若考虑上此地超高的空气湿度后,便不会再这么乐观了,这里终究是热带啊——不适宜人类居住的热带。

    “先生,我想这种药物是真的有效的。”已经正式更名为麦金莱的前爱尔兰农夫夏尔.麦金莱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用略显激动的声音朝裴索宁说道。

    裴索宁是动植物学家蒙虎的学生,原名佩索宁。来自芬兰,是参与新华堡筹建的第一批元老了。目前担任史钦杰的助理,不过他日常只有一部分精力放在政务上,其他时间他都奉史钦杰之命在干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寻找另一种能对疟疾有良好治疗效果的药物。

    裴索宁对此是深以为然。这件事的紧迫性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比一些发展工业的项目还要重要,因为这直接关系着本地居民们的生命安全,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被蚊子咬着。咬着了你就有差不多1%的几率得疟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这些外来者对这种病基本都没什么抵抗力,得病的几率很高的。如果得病后24小时内(此时体内产生的抗体最多),这个人还没能抵抗住疟疾的爆发的话,那么就可以宣告这个人的死刑了。在盛行恶性疟疾的新华夏地区,这个人可活不了几天。就算他运气爆棚或者体质逆天,当时扛过去了,以后还会面临着复发的威胁,简直就是缠绕一生的噩梦。

    去年的时候,裴索宁就从投靠东岸共和国的一些本地土著的口中得知,在南方的丛林中,生长很多种植物,或多或少都有些抵抗或抑制疟疾的效果,当地人千百年来一直在使用这些药物进行治疗。裴索宁对这个情况非常重视,他很快在新华港内招募了三个助手,和他一起深入南方的丛林内采样进行研究。

    新华港南方的很大一片山区丛林由成立没多久的岛屿八旗控制着,这些人依靠着东岸人的帮助,不断抵抗着敌对部落乃至中央高原上的封建王国的侵袭。因此,当裴索宁等人要求他们协助采样进行研究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裴索宁经常带着助手们深入岛屿八旗在南方丛林内的驻地,采样然后回到城市里给病人进行医治,以观看效果如何,如此周而复始。他一共前后试验过数百种据说有效的植物、当地人常喝的治疟疾药茶甚至一些巫术仪式上出现的所谓“药物”。最后他遴选出了229种据他和助手们长期观察并认为“至少有那么一点效果”的抗疟疾植物,而其中一种植物的疗效似乎都要比其他的高出那么一大截。

    按照本土曾经来讲过课的一位医生说,这种植物只能作用于疟疾肝细胞前期,对处于血液期的疟疾并不起作用,因此可以判断,这种植物只能对刚刚得病的疟疾病人起作用。虽然有些局限,但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了,因为这意味着相当的人有可能被挽回一命了。

    这种植物在南方的丛林里很多,裴索宁曾经按照蒙虎编纂的一份不完整的动植物名录,觉得这种植物应该被划分为防己科的马钱藤属(psis thouarsii)。当地人将这种植物的树皮磨碎后制成煎剂服用,有时候还会配合着他们自制的抗疟茶,有一定的效果。裴索宁等人曾经拿这种药物给病人进行过试验,结果三个病人在服用煎剂后确实有一个活了下来,并且似乎痊愈了,至今未曾复发。

    由于担心这次是偶然事件,裴索宁等人后来又深入丛林采集了相当部分的材料,同时也从当地人那里将那些抗疟茶学了过来,经过多批次试验后(本地从来不缺疟疾病人),裴索宁等人发现这种药物真的是有一定效果的。特别是对那些处于发病早期的疟疾病人,效果还比较突出。总得说来,这种药物对疟疾有一定的抑制效果,如果再配以其他的治疗手段,病人的身体素质再强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治愈了,比例大概为五分之一多一点。

    而且这种药物虽然疗效没金鸡纳树皮粉那么逆天,但一旦经其治愈,则一般很难复发。因为人一次被携带疟原虫的蚊虫叮咬后,体内很可能存有几十只疟原虫,金鸡纳树皮粉一次并不能将其全部杀死,所以导致病人治愈后还经常复发。不过这种药物抑制的是疟原虫的早期发育,一旦配合其他药茶、植物根茎之类的“药物”将疟疾治愈,则将很难复发。因此,这种药物其作用还是不容低估的。

    “感谢新华夏岛独特的地理、气候和动植物环境,这里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封闭大陆,很多大陆上才有的病虫害这里都没有。同时这里却还生长着能够对抗疟疾这种邪恶疾病的药物,不得不说,真神对片土地真是太过于厚爱了。”裴索宁不像麦金莱那么激动,但他的声音也有些激昂。

    也许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裴索宁略微平缓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这种药物应当配合抗疟药茶一起煎服,效果会大大增加,但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治愈。对本地土著的效果会强一些,对外来者则会差很多,不过这仍然是一种极为优秀的药物,至少它能够挽救20%-30%的疟疾病人的生命,这对新华夏殖民地的开拓是一个巨大的功劳。”

    “这种药物该如何命名?”麦金莱手里拿着一包煎剂,下意识地问道。

    “我们前后共进行过108次试验,还永远地失去了两位朋友,就叫108号药物吧。”裴索宁简单地答道,“药物专利的50%权益归赞助我们的新华夏开拓队所有,30%权益归提供试验器材、场地的新华港卫生院所有,另外20%归你我以及参与此事的另外两位朋友所有。虽然他们已经因为种种原因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但他们的直系继承人有权享有这个权益。关于这点,我会向史队长做出说明,他会认可的。”

第二百十七章 热带沃土(三)

    已经是热季(雨季)末期了,因此暴雨在第二天清晨就已经停止了,外面空气一片清新。

    麦金莱的明人妻子已经将早餐做好,主食是玉米粥,配菜是油炸花生米,另外还有一个荷包蛋。麦金莱三下五去二地将早餐吃完,扭头看了看门口,他两岁的大儿子正坐在那里玩泥巴。这是他的大儿子,同时也是唯一的儿子。在两个月前,他出生没多久的小儿子不幸因病去世,这令他很是伤心,同时也对大儿子更加疼爱。

    “花生米又涨价了,鸡蛋也涨了。”他的妻子开始抱怨了起来,“那些贪婪的小贩每来一次涨一次价,真是坏透了。不但这些涨了,芒果、香蕉也涨了,还涨得很厉害。你们官府就不管一管?”

    麦金莱现在已经不在招待所上班了,他经裴索宁介绍,在农技站里混了个科员。至于说为什么不去卫生所里干事,毕竟他还参与了抗疟药物的研发么。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麦金莱农民出身,干过水手、当过海盗、也为了糊口下过煤矿挖过煤,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是搞医学的料子,因此婉拒了卫生所的差事,转而央求裴索宁讨了个农技站的差事,目前负责新华镇、西乡两个地区的热带经济作物引种工作——当然他还是打下手的。

    “我是农技站的人,管不了经济工作。”麦金莱不耐烦地回了句,然后让妻子将自己的白衬衫拿过来,他今天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参加,因此准备穿上正装。妻子很快给他拿来了所谓的正装,那就是一件白色棉布衬衫,以及一条黑色亚麻布裤子。麦金莱穿上后很快就离开了家。然后就朝城里的镇政府而去。

    当他赶到镇政府会议室的时候,政府各部门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当然,这所谓的到齐是单纯指民政系统的人,诸如司法、警察、军队等系统以及东非运输公司、新华造船厂之类的大型国企的干部们并没有到场。因此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民政工作会议而已。

    主持会议的是代理镇长的原镇长助理凯尔。凯尔海军出身。不过人比较勤快,平时喜欢学习。因此颇得史钦杰的看重。此次史钦杰回本土活动,走之前就明确交代由凯尔代理镇长职务,主持民政工作,让一帮子原本和他处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羡慕不已。

    “今天召开会议主要是想讨论一下近期的物价上涨问题。”麦金莱坐下来没多久。正和邻座打招呼呢,上头就传来了凯尔的声音。于是他们便停止了交谈,开始开会。

    “据统计,各种商品的物价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其中,普通居民最关心的生活必需品如高粱、小麦、棉布、牛肉、棕榈油等商品的价格比较稳定,涨幅较小。这主要是由于国家储备物资库新华分库的统筹调节作用,关于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凯尔朗声说道。经过多年的历练,已经年近三十的他也算是一个比较老练的官僚了,因此主持起这种会议来驾轻就熟。

    台下的麦金莱听到凯尔的一番话则略有些惊讶。据他所知,这个凯尔可是一个坚定的经济自由主义分子。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老上司史钦杰本人就深信自由主义经济。因此,他一直是十分反感政府干预经济的,主张通过市场机制来调节。眼下他竟然也肯定起了物资库调节、控制物价方面的作用,这还是令麦金莱感到有些惊讶的。

    由于新华夏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超高的死亡率,养成了本地居民们较高的消费欲望,甚至于那些习惯了节俭的明人由于环境和风气的双重作用,消费次数虽然不如那些爱尔兰人、法兰西人或者鞑靼人,但也相当可观了。毕竟在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得病死去,因此各类消费品的需求一直比较旺盛。

    这些生活必需品之所以没怎么涨价,其实也不能一刀切。其中,高粱、棉布等商品是由南非河中港输送到这边来的,由归属于物资库的国营商店统一平价出售,因此价格低廉,且常年没什么变动,这主要还是当地的国营大农场奴役黑人奴隶得来的成果。

    另外,小麦部分由南非提供,部分则通过奥斯曼帝国的苏伊士港进口,国营商店将小麦批发给一些小贩,小贩们再走村串巷地贩卖到各个村庄、林场、工厂家属区等处,赚一些差价。当然了,一旦物价上涨到某个限度,国营商店也会主动抛售一些小麦出来平抑物价。

    与小麦同理,牛肉也一样。由于本地驼峰牛种群数量还不够大,而民众的需求却在与日俱增,肉联厂每日屠宰的那点可怜兮兮的牛肉都供不应求。为此,史钦杰当初和对岸莫桑比克的葡萄牙人商议了一番,决定从他们那里引进一些牲畜,不过屠宰必须在东岸指定的地点(新华港肉联厂)内屠宰。自从引进了莫桑比克牛肉后,供需矛盾才得到了缓解。

    不过东岸人也在努力寻求自给,毕竟马达加斯加岛后世可是号称驼峰牛之国,全国一千多万头驼峰牛,说明这里的环境还是非常适合养这种牛的。只不过目前种群数量还小,每天屠宰的数量远远不够本地两千五百多名居民和近两千名南非劳务工的消费需求。

    至于有人提议的去土著手里抢,很快就被史钦杰否决了。那些土著自己还战争不断,即便是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那些投靠了东岸人的岛屿八旗部落,民生也是凋敝得很。因此,靠抢掠这一条是没有前途了,那么只能自己建设,但这需要一个过程,因此暂时便从莫桑比克进口一部分解决需求。同时这也密切了和葡属东非殖民地的经济联系,对双方的关系有正面的促进作用。

    此外,莫桑比克的葡萄牙庄园主——赞比西主妇们还向东岸大量出口棕榈油,这又是一种大宗消费品,同时也是生活必需品。国家物资储备库同样大规模囤积,操作方式一如小麦和牛肉。

    综上所述,被列入生活必需品的高粱、小麦、棉布、牛肉、食盐、棕榈油、煤炭等商品的价格基本上被很好地管控住了,这就确保了老百姓的基本生活水平不会下降太多。

    “奢侈消费品如茶叶、胡椒、高级皮鞋、高档家具、酒类、瓷器等的价格上涨较快,其中某些商品的价格甚至翻了一倍都不止。以从镇海港出口的红酒为例,根据海关统计,平均到港价格为每瓶6元左右,不过最终市场销售价往往在10-12元之间徘徊,几近翻了一倍。原因是什么?”凯尔翻着手头的材料,抬头问道。

    不待别人回答,他很快又埋下头自问自答道:“根据海关、工商所、税务所、财政所和西北垦殖银行新华分行的数据来看,近一年来新华港市面上的通货(即银币,东岸元)数量增长较快,这得益于我们新华夏地区经济的快速增长。从前年开始,煤炭、硬木、剑麻、椰子的出口量几乎一年翻一番,产生了大量的利润。另外,随着与附近的葡属东非、奥斯曼帝国以及波斯的商贸往来日益密切,一些外国商人涌入本镇,他们同样带来了大量的金银通货,同时也增加了消费需求。在这两者的共同作用下,本地很多商品供不应求,物价快速上涨,使经济秩序有些紊乱。也就是说,问题的根源在于市面上短时间内涌入了太多的通货,而我们的商品数量却没能快速增加,这些都导致了物价的快速上涨。”

    虽说新华夏大部分出口的商品都是由国营的物资库与本土之间进行交易的,不过随着产量与利润的大幅度增加,工人们的奖金福利也有所增长。有了钱自然就会想要消费,特别是在新华夏这种环境特殊的地方,人们的消费欲望普遍较高,但商品的供给却没有及时跟上,那么物价上涨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也就是说,虽然工人们的收入增加了,但他们兜里的那些硬币的实际购买力却是下降了。本地区经济大发展,但他们却没有分享到足够的经济发展的好处,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

    其实,这些奢侈品涨价,普通老百姓们并不会太过关心。他们顶多表示一下惊叹,哇,红酒12元每瓶了!但你基本不用指望月收入普遍在4-6元的他们会经常消费红酒,这不现实。因此,试图调整奢侈品的物价其实是吃力不讨好的,因为它的受众面并不广,抱怨的大多是一些工厂的高级技术人员、政府中高级官员、军官、种植经济作物的富裕农民等。至于普通的老百姓,谁关心你红酒或者茶叶是什么价格啊?反正我又不买!

    生活必需品价格管控,奢侈品大多数人接触不到,其实老百姓怨声最大的还是那些普通消费品,如:芒果、香蕉、牛奶、鸡蛋、糖、奶油、干酪、烟丝、海产品、普通家具、普通皮具等。这里面绝大部分需要进口,国际价格上涨、通货膨胀以及囤积居奇任何一种可能都会引起国内的最终零售价格的变动。如何管控住这些商品的价格,才是考验政府执政能力的地方。

第二百十八章 热带沃土(四)

    虽然新华夏殖民地的居民们收入水平不是很高,但他们在消费完生活必须品之外,还是会不时消费一些这类普通消费品的。以一名月收入5元的普通造船工人为例,年收入为60元,假设他一家四口(夫妻俩加两个小孩),每年花费在高粱、小麦这些食品上面的花费就要30余元。如果再加上棉布、食盐、棕榈油、蜂窝煤等生活必须品的消费,隔三差五地再买点牛肉,这工资基本就剩不下来了,甚至可能还不够。

    当然,实际情况可能没这么窘迫。因为他的妻子多半也会工作,虽然工资没他这么高,但每月有个3-4元的收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样他们每年就会额外多出40元的现金,由于现在政府已经不再向本地居民们新增出售土地,因此他们这40元也就只能拿来消费了。他们可能会选择购买牲畜、家具,也可能选择翻新房屋,当然更多的还是用来消费那些诸如热带水果、奶制品、烟丝、糖、酒之类的商品。

    如果这些商品价格大幅度攀升,从而导致他们的实际购买力缩水的话,那么他们的满意度显然会下降。其实,严格来说,莫桑比克的赞比西主妇们出售到东岸的如芒果、香蕉、糖、奶油、烟丝、腰果、鸡蛋之类的商品价格虽然略有上涨,但整体趋势仍然是很平稳的。不过在国营商店以一个很少变动的固定价格批发给小贩们后,最终零售价却经历了暴涨,很多商品如糖、烟丝、鸡蛋的价格更是直接暴涨50%以上,令人咋舌。

    造成这种事情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供小于求,商品供应不足。即市面上流通的通货多了。但消费品的供应量没有增加,再加上外来商人携带的资金涌入,慢慢地就在本地造成了通货膨胀。而且,从长远来看。本地经济发展速度越快。通货膨胀的趋势可能就会越深。

    解决问题的办法主要还是靠增加商品供给,但说实话这很难。而且也需要时间。海对面的那帮葡萄牙人的反应速度、生活节奏都是超慢的,哪怕东岸人这边要求他们增大商品供应量、哪怕有大把的商机在等着他们,他们仍旧是那么慢悠悠地按部就班扩产,能把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东岸人急死。

    “短时间内我们无法增加货物的有效供给量。那么就得想办法减少市面上的通货数量。即把这些钱引导着投资到别的方面去。就像史队长说的那样,我们买牛肉吃叫生活消费,但还有一种消费叫生产消费,我们可以把资金引导到这个方面嘛。”凯尔看了看会场上稀稀拉拉坐着的二三十人,继续说道:“史队长走之前曾经有过一揽子计划,主要计划有三。”

    “其一,就是在现有规模上继续扩大剑麻种植园的规模。政府将在西乡新辟大片土地。用于种植剑麻,土地由当地乡政府组织人手平整好,然后出租给广大种植户,这应当能够吸纳大量的资金。”

    新华夏地区目前的剑麻产量不算很大。毕竟这玩意儿的生长周期很长,要两三年后才能进行第一次叶片采摘,而等到能够大量采摘的时候已经过去六七年了。再加上这种原产于中美洲的热带植物本地原本就不多,种植面积扩大得又不够,因此产量一直不算很大。

    不过其需求在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内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由于这种植物的纤维拉力强、柔韧性高、耐腐蚀,因此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其应用范围都很广。目前国内需求最大的客户就是海军(军用缆绳),另外还有陆军用绳、工业用绳什么的。而随着远东黑水地区捕鱼业的大发展,对这种优质渔网原料的需求也渐渐大了起来,因此新华夏地区的剑麻种植行情确实被很多人所看好。

    将大量资金吸纳进剑麻种植这种投资周期长,但回报率还算不错的产业中,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一方面能增加投资人的收益,另一方面也吸纳了大量的资金,给政府留出时间发展各项产业、平抑物价。而且由于马达加斯加岛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很多大陆上常见的生物病虫害这里都没有,因此这就为大规模发展经济作物的种植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后世人们将这个世界第四大岛称做一片封闭的大陆,不是没有道理的。独特的气候、独特的动植物种类以及病虫害的稀少,对农业方面来说价值是巨大的。

    “其二,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穆斯塔法帕夏倒台后,原本被关闭的咖啡馆由于新军势力大盛再度复活,目前有蔓延全国之势。霍尔尼西安家族也向我们询问能否大量出口咖啡豆到苏伊士港,这又是一笔好生意。我们研究后认为可以组织人手进行大规模种植,奥斯曼帝国乃至伊斯兰世界对咖啡豆的需求量是巨大的,而本地气候又非常适宜种植这种作物。今年年初的时候,圣玛丽岛上的部分欧洲海盗及其后裔们已经开始在尝试种植这种经济作物了,相信我们一旦把产量提起来,并打出名气,肯定能够俘获那些穆斯林的心,这也是一项大有前途的产业。”

    凯尔的这话倒是真的说进了麦金莱的内心之中。圣玛丽岛他也去过一次,那次是作为农技站的工作人员乘坐海军船只过去的,停靠在被海盗们成为“老窝”的港口内。话说圣玛丽岛上的海盗们与东岸人的联系日益紧密,他们需要东岸提供的各类商品,从生活用品到武器弹药,应有尽有。甚至一些受伤的海盗还可以到东岸人的城镇内接受简单的治疗、修养,这是他们在别的地方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待遇。而他们所需要做到的仅仅是不准袭击东岸人的船只(也包括与东岸进行贸易的他国船只),海盗们对此欣然接受。

    随着交往的日益密切,这些年来一些年老的海盗甚至带着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跑到了新华港、塔城这两座东岸城镇内请求定居。被超高的人口死亡率折磨得欲仙欲死的史钦杰自然是来者不拒,大笔一挥批准了他们的定居请求。而圣玛丽岛上此时还有大量的海盗后裔定居者,这些人多半是欧洲海盗与当地人的混血后裔,有的人已经过了好几代,他们甚至连欧洲语言都不太会说了。

    这些人对东岸在感情上也是亲近的,因为只有东岸共和国这一个文明世界愿意接纳他们。考虑到圣玛丽岛上的欧洲海盗多的时候有十来条船,常年定居者也有六七百人,且很多人都有当水手的经验,统战他们并没有坏处。因此,这一年来东岸人依托双方之间的良好关系屡次登上圣玛丽岛,指导他们种植庄稼,修造桥梁和房屋,俨然将其当做了一个附庸领地来进行经营。

    麦金莱就在年初的时候上过岛,当时他是和农技站的站长一起的,主要工作就是指导岛上的那些年老的海盗及其子女们种植咖啡树。种子为著名的罗布斯塔咖啡树,由东岸人提供,同时在圣玛丽岛、塔城以及新华港三地开始种植。一旦种植成功,那么以后本地就将多了一项出口的拳头产品。而那些海盗及其后裔们在尝到种植咖啡的好处后,与东岸人联系日趋紧密的他们早晚会被东岸人正式收编过来,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麦金莱本人对种植咖啡树也是挺感兴趣的,他的明人妻子一直嚷嚷着要学别人种一些荔枝树,不过麦金莱总觉得那玩意儿保质期实在太短,而本地又缺乏深加工这种果品的工厂,因此他很不看好这种树的种植前景。相反,他倒真心觉得种咖啡树是一桩好生意,这种东西市场需求量大(主要是伊斯兰世界),易保存,价格还不是很低,绝对值得投资。和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大家甚至在商量着组织个什么咖啡种植协会,就像那帮种植剑麻的农民成立了个剑麻种植协会一样,协会成员互帮互助,共利共荣,一起发财。

    “其三,在咖啡树、荔枝树种植区大力发展养蜂以割取蜂蜜。同样的,困扰旧大陆居民上千年的蜜蜂病虫害这里一概没有,是个得天独厚的宝地。本地的马达加斯加蜜蜂较温驯,海边、山区、内陆到处是桉树林,每年年底到次年年初是流蜜期,非常适合蜜蜂采蜜,发展起来也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

    “此外,还有东南亚柚木、东印度胡椒、南美可可树的引进种植尚在进一步论证之中……”随着凯尔的话,底下的听众们逐渐开始了小声的讨论。说实话,在座的都是手里有点闲钱的主,很多人参加过征讨贝齐米萨拉卡人的战斗,战后分到的战利品着实不少,而他们多半也没将钱投入那些回报期较长的剑麻种植中。很多人转而购买了一些牲畜,从本地的农民手中收购一些廉价的玉米、红薯来养殖驼峰牛、猪,赚一些快钱。

    不过现在听到凯尔讲的这些“路子”,他们倒也觉得很不错的样子,因此一个个都有些跃跃欲试,决定呼朋唤友进行合股集资,狠狠搞上一票。岛上没有太多的病虫害,气候也很适宜这些植物的生长,也许唯一欠缺的就是劳动力的不足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可以先从小规模搞起嘛。

第二百十九章 热带沃土(五)

    安达十五倒背着双手走在矿区内,他的身后跟着十来名身背步枪的挺身队士兵,这些人衣衫破旧、胡子拉碴,但精悍之色不减,看起来也是战场上打过滚的老油条了。

    眼前的这个矿区呈圆环形,如同一个深坑一般,因为刚下过雨,此时坑底到处是浑浊的泥水。十几台老式的畜力抽水机正在艰难地往外抽着积水,不过这在多雨的热带地区来说多少显得有些无济于事,因为只要一场暴雨,这里很快又会被积水填满。

    这个矿坑里有百十个马来人正在工作着,他们用简陋的工具(主要是铁钎、铁锹)将一块块硬煤挖掘出来,然后放入藤条编织的筐内,再由专门的人用马车通过安装在斜坡上的轨道运输出去。这样的工作是艰苦的,也是危险的,但是这些马来人却别无选择。他们要么是在历次战斗中被东岸人俘虏的战俘,要么是被岛屿八旗部落转卖过来的奴隶,总之他们是没有自由的。

    不过东岸人是仁慈的,他们向这些人宣布,只要他们在塔城煤矿服务满五年且无任何违法记录,那么他们将得到自由以及一些象征性的遣散费。不过照安达十五看来,这里的人中恐怕有起码一半是很难活到那一天了。恶劣的环境、繁重的工作、粗陋的食物以及肆虐的慢性疾病(坏血症、水肿、肺病等)无一不在侵蚀着他们的健康,他们即便侥幸从东岸人的这个煤矿中走出,回去后多半也活不了几年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

    矿区内也不是没有拥有自由身份的雇佣劳动者,而且比例还不少,大多数来自邻近的岛屿八旗部落以及一些尚未归化的小部落。这些野蛮人看中了东岸人“高额”的雇佣费:每天五分钱、工资月结。他们在东岸人这里领到薪水后,再去城外的集市上购买一些快过保质期的廉价红薯或玉米,然后带回家去补贴家里口粮。有些家庭负担较重的人甚至常年在东岸人这里打工,定期让同乡帮忙把粮食带回去。以便能够留在这里多打一些工。多赚一些粮食。

    整个塔城矿务局一共雇佣了五百多名这样的马来工人,这些比他们在东印度群岛的近亲们要勤劳得多的工人们干着甚至就连南非劳务工们也不愿意干的低贱活儿。卑微地泡在满是泥水的矿坑里,用自己的健康与汗水换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收入。这些人加上两千名马来奴隶、一千名南非劳务工,每天能够生产上千吨粗煤,去掉一年中因为恶劣天气而没法开工、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而停产的日子。塔城煤矿年产粗煤15-20万吨一点压力都没有,有力地保障了本土的各项工业、航运、民间用煤需求。

    “2019号,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被开除了!现在你可以滚了!”一声断喝从矿坑边的一处敞开的木板房内传出,安达十五皱了皱眉,朝前方望去。

    只见一个肤色较黑、身材较矮小的马来雇工佝偻着身子倚在门边,他似乎很累。而且不时剧烈咳嗽着,很显然他是得了肺病——一种矿区内常见的职业病。他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印戳,安达十五不用看也知道那印戳的内容:“因病解雇”。塔城煤矿从不会养病人。一旦这个人失去了完全劳动力,那么他就会被毫不犹豫地开除。除非他是东岸共和国的合法居民,他们受到了一些法律法规的保护,多少享有一些权益。但这些马来雇工的命运就很悲惨了,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内被扫地出门,然后被赶出煤矿,任其自生自灭。

    “今天…29号…工资…给我!”马来雇工用不太熟练的汉语祈求着,话还没说完突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很痛苦,看起来肺病不轻,整张脸都完全扭曲了起来。

    “八嘎!你这个马鹿,还想要钱?!快滚!”之前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烦。门口两名原本闲坐着聊天的矿警也将阴冷的目光转向了这里,这个马来雇工真是不识好歹,被开除了居然还想要工资,难道不知道你那一两块钱的工资已经被哥几个预定分掉了么?

    “工资…家里小孩…吃饭。”马来人仍旧执着地站在那里,并在咳嗽的间隙内继续哀求着。看起来他的家庭负担不轻,他还指望着拿到这一元五角钱的工资去集市上买一些玉米或红薯带回家去,以接济家里的口粮。这些贝齐米萨拉卡人部落的文明水平很低,还停留在刀耕火种阶段的他们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寻找食物而费尽心机,毕竟贫瘠的土地养不活太多人。即便是在食物相对较为丰富的热带地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填饱肚子的。因此,到东岸人这里打工以换取粮食似乎是一条比较好的出路——只要你能一直保持健康。

    “啪!”的一声,一袋红薯干被扔在了马来人的脚下,这是被解雇的工人仅有的福利之一,是他们返回家乡时路上啃吃的食物。矿警脚下的猎犬抬眼看了看那袋红薯干,然后又不感兴趣地闭上了眼睛假寐,这种粗陋的食物还不放在它的眼里。

    马来人将这袋小小的红薯干紧紧攥在了手里,虽然里面隐隐传出了一股发霉的味道,但他仍然不愿松手,因为这种食物对他来说可是能救命的美味。不过他似乎仍然不愿放弃索要他的工资,他在这里干了29天了,结果却惨遭开除,连工资也不给,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要知道,一元五角钱的工资能买一百多斤的廉价玉米,这些粮食足够他一家老小一个月都吃饱饭了。如果省着点,配点树叶野菜什么的,再去林子里寻点菌类、果子,差不多能对付两个月了。因此,他实在没勇气放弃这份本应属于他的工资,因为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

    一名矿警摸了摸腰间的刀鞘,刚准备站起身来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马来雇工时,猛然听到了一声“混蛋!”的怒喝。这个声音是如此地耳熟,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就心惊胆颤地起身立正,目视前方,再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安达十五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走进了木板房,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脚臭、汗臭以及燃烧过的烟丝混合后的奇怪味道,安达十五抬眼看了看那个有些被吓着的马来雇工,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腰间,却只摸到了五角钱,于是他又转向了那名刚才说话的工头以及两名矿警,把手一伸,说道:“你们三人一人拿五角钱出来,立刻!”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很不情愿地从腰间各掏出了五角银币,放到了安达十五的手中。安达十五掂了掂这四枚足额的五角银币,将其塞进了马来雇工那破烂的口袋里,然后又转身朝那名工头骂道:“混蛋!我们东岸人是讲信誉的!你这是在败坏我们大东岸的名声!现在国内工业农业大发展,对优质煤炭的需求是如此的旺盛,接下来我们塔城煤矿很可能还会继续扩产,会需要更多的雇佣工人。你这样苛刻对待离职的雇工,会在他们的部落中产生很不利于我们的评价,这可能会使我们招募工人遇到阻碍。兵太郎,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罚你今天不许吃晚餐,回去后立即反省。”

    “是,我明白了!”工头兵太郎低头接受训斥,两名法兰西裔的矿警也讪讪地站在一边,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安达十五却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两个,他们被罚今晚义务加一个中班到12点,并至少巡视整个矿区两次。

    训斥过几名克扣薪水的管理人员后,安达十五又在士兵们的簇拥下巡视了另外几个矿坑,嘱咐他们做好防雨、排水工作,同时也要保证产量。这边结束后,他又带着人去了旁边几家新建的工厂:蜂窝煤厂、洗煤厂、砖窑厂(洗煤煤灰、煤粉制砖)。这些工厂都是最近两年陆续修建起来的,以充分利用本地丰富的煤炭资源。

    不过厂子虽然开起来了,但工人数量却严重不足,三家厂总计仍缺少数百名工人,这严重制约了它们的发展。不过这也没办法,塔城港如今还是马达加斯加开拓队直辖的军管区,人口不过才一千二百多人,以法兰西人、瓜拉尼人以及他们的马来妻子为主,间或夹杂着一些挺身队第1中队的东亚人。这么点人口要支撑起码头、炮台、城镇、农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就没多余的人口投入到煤矿以及工厂中,因此大规模使用奴隶或者低价雇佣附近部落的马来人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而这,也是安达十五对这几人发火的原因。上头批下来的项目越来越多,要求的产量也越来越大,但承诺的新增移民却屡次没能兑现,这让安达十五非常失望的同时也压力骤增。要把这些工厂和煤矿撑起来,少不得暂时还得依靠这些愚昧落后的马来人啊。

第二百二十章 热带沃土(六)

    雨后的清晨,空气显得格外新鲜。塔城港略显局促的码头上,此时正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几艘大型船只正在进行最后的补给,看起来似乎要离港远航。

    这支船队由一艘蒸汽机帆船、一艘快速巡洋舰、一艘笛型运输船组成。船上载着十来匹军马、一些武器弹药、一些机械部件、一些商品以及大约两三百名流放犯人。这些犯人都是在本土被判有罪的可怜人,其中大约一半是瓜拉尼人,剩下的主要是宗教热情较高的拉丁裔移民以及一些英格兰新教徒。这些人按照西班牙人的说法,都是遭受了东岸人宗教迫害的主的信徒,他们因为违反国内的宗教法规而被梅机关逮捕,然后被集中宣判流放澳洲。

    特别是那些英格兰新教徒,他们拒绝到东岸宗教事务处委派的神父那里去进行宗教仪式,反而自己搞地下教会,结果组织者未经审判即被枪决,他们也落得了个流放的下场。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中还有一名牧师身份的神职人员,他因为在公开场合讽刺东岸共和国是一座超大的“民族与宗教监狱”而被梅机关逮捕。

    东岸人对神棍们的管制是严密的,对各种信徒的管理也是极为重视的,他们首要在国内推行道教,其次是佛教和天主教,而这些教会无一不是掌握在东岸宗教事务处手里并备案登记在册的。而对于那些新教徒以及极少数的穆斯林们,就不得不“委屈”他们了,他们没有进行自己宗教仪式的地方。你要么改信,要么宣布自己是无神论者,要么接受现实,不肯接受现实的都已经消失在了某个秘密监狱。又或者被流放到了海外殖民地上。比如此次被流放的犯人中,还有几名马格里布人穆斯林,他们就是自己因为煽动与他们一起移民过来的同乡组织地下教会,而被举报继而遭到逮捕的。

    兼任归化委员会委员长的梅机关科长魏博秋坚持认为。必须从根子上斩断他们同旧大陆的联系。再辅以其他措施,才有可能同化成功。而这第一步就是宗教和语言。随着国内明朝移民的越来越多,政府在这方面也越来越强硬,以前很多不敢用出的“残暴”手段随着学兵团等基本盘的逐步结业从而开始大力推行。任何反抗的人都被毫不留情地逮捕或秘密处决,好在国内的新教徒或穆斯林移民并不是很多。因此才没有造成大规模的动荡。不过饶是如此,去掉一些被执委会特赦的高级技术人员,还是有相当多的移民与那些瓜拉尼人一起被流放澳洲。

    此时这些犯人们都被允许在甲板上放风,他们茫然地看着陆地上忙忙碌碌的人群和运送补给物资的马车,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安达十五站在码头边的炮台上,看着这些流放犯人,嘴里恨恨地说道:“塔城港只有七百个男人。而且这数量每个月还在持续减少,但本土流放犯人们的唯一目的地竟然仍旧是澳洲那两个港口,真是令人感到沮丧。现在这个到处充满了蚊子、毒蛇以及昆虫的大矿坑(塔城港)内极其缺少男性劳动力,本土已经放了我们两次鸽子了。足足欠了我们五百个丁口,这真是糟糕!再这样下去,等这里的人病得差不多的时候,万一法国人或荷兰人打过来,我们估计连码头炮台上的炮手都凑不齐。”

    在如今的新华夏岛上,去掉原住民势力的话,一共有四拨半外来者。分别是东北部新华港和塔城港两地的东岸人、西部图莱尔地区的荷兰人、东南部多凡堡的法国人、盘踞在圣玛丽岛的欧洲海盗及其混血后裔,此外还有北部马任加地区的阿拉伯人及其科摩罗盟友,因其人少且来的时间已有数百上千年,很多人都已本地化,姑且算半拨。

    在这之中,荷兰人在图莱尔仅仅只有一个商站,与当地土人进行一些牛羊、木材之类的贸易。当然,他们有时候也会在附近搜罗一些奴隶,以充实好望堡的人丁。面对着东岸河中殖民地的强大威胁,荷兰东印度公司这些年来一直在想办法扩充开普敦殖民地的人口。他们一边从国内运来大批布尔,一边从北德意志、爱尔兰和挪威招募大批移民,从而以这些白人为核心组成了开普敦的基干力量。此外,他们位于巴达维亚的高等法院判决了大量东南亚华人流放开普敦,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认为华人善于农耕,因此便找个由头把他们送到开普敦来给白人种地放牧。除了白人和华人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东印度群岛马来人,以及他们的近亲——马达加斯加岛的马尔加什人,当然也少不了科伊桑红人和科萨黑人。这些人是除白人和华人外的第三等人,平日里干的都是最危险、最低贱的活儿。

    总的来说,荷兰人在此地的势力不大。他们的图莱尔商站只是一座土木混合结构的小型寨堡,驻有五六十个德意志雇佣兵,此外还有少数荷兰商人以及他们的马来仆从,总数不过超过一百人,令人放心地很。

    不过多凡堡地区的法国人就不一样了。自从1642年他们的一支数百人规模的探险队在多凡堡地区成功登陆并站住脚后,也许是受到东岸人殖民马达加斯加的刺激,这两年来他们源源不断地从国内运来人口,至今已经往此地运了两批共计近三千名男女。虽然饱受疾病困扰,但目前他们的多凡堡殖民地仍旧拥有了两千多名白人定居人口,发展速度相当之快,令一直为人口所困的史钦杰嫉妒得眼珠子直发红。

    法国本土现在有两千万人口,密度相当之大,很多新成长起来的一代年轻人根本没有土地可分,成为了悲惨的无产者。他们要么去参军打仗,要么去当水手,要么去魁北克或西印度群岛碰运气,当然他们现在又有了新的选择——前往多凡堡殖民地拓荒。以法兰西如此稠密的人口,在某个地区随便招募一下就是数千名愿意出海的无地农夫,这根本不费什么事,因此多凡堡殖民地的发展速度相当快,比历史上还要快很多倍。

    法国人在这里修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砖木混合结构的堡垒,同时在堡垒外靠海的地方修筑了炮台、居民区、灯塔、码头,同时还开辟了农田、伐木场,一看就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这让邻近的东岸人极为担心,连带着附近莫桑比克的葡萄牙人也疑神疑鬼的,担心这些法国人会贪心不足进而觊觎东非。

    新华夏地区的东岸人与多凡堡的法国人之间毫无疑问是不友好的,双方之间的冲突甚至可以追溯至42年下半年法国人前往新华港商议开放双边贸易的事件,那次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生硬地拒绝了法国人,这使得双方表面上的友好也顿时维持不住。从此之后,法国人便专心埋头发展,同时与附近的荷兰人、葡萄牙人展开贸易,与东岸人之间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不料到了今年年初(1月份),新华港内突然有一名法兰西裔技术员携带偷画的水力锯床、刨床等机床的结构图纸失踪。据信他登上了某艘停靠在新华港内前来交易的外国船只,然后传闻他又出现在了法国多凡堡殖民地内。这个事件令双方之间的关系迅速跌至冰点,虽然东岸人缺乏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人偷逃去了多凡堡以及是法国人策划了此次卑劣的叛逃事件,但新华港上下依旧将这笔账算在了法国人的头上,并且极力劝诫前来交易的各国商船不要将东岸商品运去多凡堡进行交易,否则他们有可能会受到东岸人的制裁。

    后来(3月份)在东岸人的暗示下,与他们关系极佳的圣玛丽岛海盗们派了三艘船只南下,到多凡堡附近转悠了一圈,不料遭到法国舰队以及岸防火炮的袭击,差点就没能回来。得知法国人在多凡堡驻有一支小型舰队并且拥有完备的武装力量后,作为离多凡堡最近的东岸城镇,塔城港就立刻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态势之中。

    从3月中下旬直至本月初,安达十五将原本已经因为疾病、战斗等原因而有所缺编的挺身队第1中队250人的编制补满,同时他还加大了码头上十余门岸防火炮炮手们的训练频率。做完这些还不够,他还派人到新华港求援,请求他们拨一些人手与物资过来,尽快将塔城港尚未完成的最后一段城墙趁着即将到来的旱季修完,以便能够应付各类突发事件。

    临时代理新华港政务的凯尔也没法一人做主,他在与其他几名政务助理商议后,这才最终决定往这里拨五百个南非劳务工过来修城墙。同时他们还往这里派了三百个岛屿八旗士兵前来助守,这些所谓的岛屿八旗都是收服的邻近土人部落,战斗力基本等于五,士气也很可以,以木矛和弓箭为主要作战兵器。这些人此刻已经搭乘这三艘过路的船只抵达了塔城港内,安达十五虽然觉得他们多半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没有拒绝这些人的到来。

    补给完物资和淡水后,三艘船只依次离开了码头,顺着莫桑比克暖流与西北风南下,朝澳洲孤山港而去。他们抵达那里后,将等到8月初的第二批船队抵达那里,然后一起组团前往黑水港运输移民。

第二百二十一章 经济工作(一)

    强全胜穿着一套黑色的短风衣,面带笑容地聆听着手下的汇报。

    “经过我们多批次化验,西班牙面值8里亚尔的十字银币(俗称比索)最新含银量已经下降到了不足22克,其他面值的银币含银量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而处于内战时期的英国硬币成色下降得也很厉害,每先令含银量已经下降到了4克,也就是每英镑含银量只有80克了;法国利佛尔的成色下降还要夸张,自从这个新首相上台后,为了筹集巨额战争经费,法国铸造了大量成色低劣的硬币。各面值硬币的含银量也不尽相同,区别很大,我们完全无法对其币值做出有效的评判;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许就是荷兰铸造的杜卡特以及杜卡通(盾)了,硬币中的金银等贵含量下降缓慢,币值还算稳定。”年轻的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调研员海大富说道。

    海大富原名哈曼,是德意志化的立窝尼亚人,年轻时候读过书,不过后来立窝尼亚地区连年不断的战争让他对自己的故乡彻底绝望,从而来到了新大陆碰碰运气。在东岸的西北垦殖银行打拼多年后,如今被抽调到了新成立的贵金属管理总局内担任正科级调研员,算是春风得意的新贵了。

    贵金属管理总局是执委会直辖机构,下辖有大鱼河造币厂、国家金库两家机构,平日里负责铸币、调整汇率、制定金融措施、监管两家银行等事宜,权力不可谓不大。强全胜是贵金属管理总局第一任局长,同时他还是政务院经济对策委员会的委员,是财政委员聂小倩的高级智囊与主要助手。这个穿越前不过是一个小会计的男人在年近不惑之后终于获得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一跃而成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这个特殊实权部门的一把手。

    “这么说,外汇牌价又需要调整了?半年前才刚刚调整了一次呢。这帮欧洲佬,越来越不像话,铸个银币都这么不老实,真穷到了这份上了?唔。这帮人自己败坏自己的信誉我们管不着。但我们的主要货币‘元’的币值一定要保持稳定,成色为27克银+3克铜。不能有任何短少。否则梅机关的那帮阴森森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明白了吗?”听完了汇报,强全胜随口叮嘱了一下海大富。其实造币厂也不归海大富管,他只管调整汇率这一块。不过在听到强全胜的话后他还是很恭敬地点了点头。

    “主要的几种货币汇率调整方案已经出来了。”海大富舔了舔嘴唇,然后继续汇报道:“经过局里诸位同僚们通过复杂的计算并讨论后,决定将元与西班牙比索(8里亚尔面值)的汇率从1:1.2调整为1:1.4;将元与杜卡特的汇率从1:0.5调整为1:0.55;将元与荷兰盾的汇率从1:3调整为1:3.2;将元与英镑的汇率从1:0.28调整为1:0.35。这是几种主要货币,至于其他的一些结算额度很小的偏门货币我们仍在继续评估当中,过几天后会向强局长您汇报。另外,局里的同僚们一直认为应当拒收法国的任何硬币,因为其成色下降很快。且同一批次的含量量也大不相同,完全无法就其真实币值得出一个较为靠谱的结论。利佛尔,或者说法郎,已经没有任何信誉了。我们总不能每一次交易的来自法国的硬币都要单独化验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法国在这场已经持续二十多年的战争中跳得很欢啊,一开始和英国、荷兰一起每年拿出大把军费资助别的国家,到了后来更是自己直接赤膊上阵,将领土和人口都扩大了不少。哼哼,煞笔了吧,将自己财政拖垮了吧!如今就靠铸造劣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掠夺人民。还好法郎不是什么国际货币呢,不然他们就可以向全世界征收铸币税了。”强全胜幸灾乐祸地说道,“就法国政府这种行为,法郎一百年也成不了国际货币。对了,新的汇率调整方案你们有没有提前放过风啊?市面上的商人是否能够接受?”

    商人们是否能够接受东岸人调整的新价格,这是强全胜所担心的,因为这必然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比方说,你身上带了一堆先令兴冲冲地跑过来交易,但猛然发现以前能买到一万匹棉布的钱突然只能买7500匹了,缩水了四分之一,这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不过这汇率不调整也确实不行,如今三十年战争已经进行到尾声阶段的欧洲各国基本上都精疲力竭,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财政上都精疲力竭。这样一来,大量以次充好、掠夺民财的劣质硬币就开始被大量铸造出来,以补充各国接近枯竭的财政。依照格雷欣于1558年提出的规律,即‘劣币,如果其数量不加限制的话,将会驱逐良币’,因此市面上充斥着的多半是成色不怎么好的货币,而这些货币当然也会有一部分被流通到新大陆来进行交易。

    这些硬币的持有者当然知道自己手头的货币成色有问题,但人都有侥幸心理,万一自己手头的这些劣质硬币被东岸人按照以前的相对较高的汇率接收了呢,那样自己岂不是赚了?将这些自己以相对低廉价格弄来的劣质硬币,换成东岸人优质的印花棉布或者上等的染色皮具,那么自己这一趟等于是赚了两回钱。

    不过事情往往没有人们预想中的好。事实上东岸人这几年已经调整过好多回东岸元与欧洲主要货币之间的兑换比例了,总体趋势是欧洲货币在相对贬值,东岸货币相对升值。他们手头的那些旧大陆货币在交易时不可避免地要被打一些折扣,否则东岸人将拒绝交易,而这些劣质货币的拥有者们最终往往也会妥协。一是因为东岸人给出的兑价确实也还算公道,另外就是不在这里买你上哪买这些优质商品去?

    所以,现在除非是第一次来东岸交易的商人,否则他们都会在船舱内储存大量东岸硬币。东岸元制作精美、成色足,这么多年来币值一直很坚挺,被这些商人们大量储备。将别人的成色不足的硬币通过一个合理的、甚至还略有赚头的折扣收进来,然后熔炼制成新的东岸硬币,再以一个略高于实际价值(以含银量计算)的兑价被别人收走,东岸人等于一直在从别人那里变相征收铸币税,每年给财政创造的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

    “以前已经施行过几次了,我们最新的外汇牌价每天都会公布在罗洽大宗贸易中心的大黑板上,那些旧大陆商人们自然有些怨言,但都表示理解和接受。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手头的很多硬币成色差得不像话,而且他们也乐意储备我局发行的各种面值的硬币。目前,在法兰西南部的某几个省区,如加斯科涅、普罗旺斯、朗格多克等;意大利地区的锡耶纳、里窝那、帕尔玛;立窝尼亚的里加、柯尼斯堡;以及奥斯曼帝国的士麦那、苏伊士以及布尔加斯地区,我局铸造的硬币已经开始在市场上不同程度地流通了。而且考虑到劣币驱逐良币的规律,以这些货币在市场上的流通情况来看,肯定还有相当数量的货币被当地人储存在家里了,因此我国的货币在外国还是很受欢迎的。”海大富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自豪,自家铸造的硬币被外国商人大量储备,这总是一件很提气的事情。

    “大鱼河造币厂24小时日夜开工,不间断地生产出各种面值的硬币,这些年来生产的总额怕不是已经达七八百万元之巨了吧,但国内的货币存量却寥寥无几,由此可见流散在外国的‘元’的数量有多多。不过这是好事,能满世界征收铸币税,谁不喜欢呢?七八百万元的铸币总量,征收的铸币税也直逼百万元了,就算均摊到每年也给财政挣来了约十万元的收入。哈哈,好,很好,坐在家里一年也能收十万元,这个钱赚得好。”听到这里,强全胜也有些喜不自胜,只听他继续说道:“这是我们十余年如一日,坚持铸造优质货币的成果,当然也和我们的优势贸易产品极大相关,总之这是我们全国金融和工业部门共同努力得来的成果。今后还得继续保持啊,看看欧洲那些国家,因为短视的财政政策,就把自己国家货币的信誉给毁了,长远来看损失是巨大的,很不值当。”

    “对,局长您说得对。”海大富拍了下马屁,然后又说道:“最近造币厂申请更新设备,使用新的铸币工艺,以增加别人仿造我们货币的难度。现在‘元’这么吃香,保不齐会有很多不良分子偷偷铸造一些成色不足的假币。这些人往往在国外,我们很难对他们进行有效的打击,因此造币厂决定革新工艺,以增加这些人造假的难度和成本。”

    “这个事情是好事。”强全胜立刻点头,说道:“你让他们报个详细的计划上来,我觉得可行的话马上就批准。”

    “好的,我会让他们尽快将继续上交过来。”海大富立刻答应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经济工作(二)

    1645年5月15日,星期一,东方港。政务院经济对策委员会办公室内,兼任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局长的强全胜正在埋头写着文件。作为国内货币与经济方面的几大干将之一,强全胜对如今国内的经济建设还是充满热情的。

    如今已经1645年了,离最初穿越时小猫两三只的状况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间,穿越众一手建立的这个国家从无到有,一步步发展到了今天这个繁荣的局面。每每想到这里,强全胜都是感慨不已,继而又浑身充满了干事业的激情。

    而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人口的增多,各项经济活动也日趋活跃。仅在去年一年,工商部就一口气批出去了五十多家个体或企业经营执照,这充分说明了如今国内商品经济越来越发达的现状。不过国家经济发展过程中,也产生了一些不和谐的现状。

    去年年初国家逐步放开了一些非重点行业的价格管制和垄断经营,一些私营资本涌入,这导致物价方面出现了不小的涨幅。以牛肉为例,国内目前最大的鲜牛肉来源是通过科洛尼亚自由贸易市场进口拉普拉塔牛肉。自从和拉普拉塔人的上一份肉牛供货协议于1643年12月31日到期后,因为拉普拉塔人提出涨价50%的要求,双方谈判破裂后未能继续续约。再加上因为外贸收入下降而引起的国家财政紧张,政务院干脆取消了对牛肉的垄断经营,转而响应国内一些自由主义分子提出的市场化改革呼声,允许私营资本进入这个行业,同时一口气批出去了好几份营业执照。其中既有屠宰厂的经营执照,也有进出口贸易企业的经营执照。

    这些企业成立后。立刻组团与拉普拉塔人进行谈判,并接受了他们涨价的条件,即每头肉牛的到岸价暂定为15元。这样的价格不出意外引起了国内牛肉市场的暴涨,再加上私人资本逐利的本性。他们要求比国营企业更高的利润率。因此首都地区一镇、五乡的牛肉价格直接翻了一倍。除了国营肉联厂屠宰的国营牧场出产的少量廉价牛肉外,其余进口的拉普拉塔牛肉、南非黄牛肉、新华夏驼峰牛肉价格全线暴涨。令整个市场一时为之失声。

    虽然明白以前那种低价牛肉的行情是不正常的,是不可持续的,是国家长期进行变相财政补贴才产生的结果,但老百姓可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他们只会去咒骂那些将价格提得高高在上的零售商乃至批发商们。而这些人也很郁闷,进口的价格直接就涨了一半,而经手的私营进出口企业、屠宰厂、批发/零售商们又不能像国营商店那样不赚钱或者只赚一点点钱,如果利润率不能满足他们的话大家又何苦把钱投到这个行业里来呢?好不容易破除了垄断经营,大家总得捞点好处吧,这一来二去价格翻一倍也就不那么令人奇怪了。

    无独有偶,其他一些没有什么门槛的行业如进口鱼虾、蔗糖、水果等商品的价格也经历了暴涨。这些价格的暴涨无疑在国内形成了不轻的通货膨胀。再加上国家经济连续高速发展多年,国民的财富拥有量持续增加,整个国家民间的通货总量也在不断增加,就如同发生在新华夏殖民地的事情一样。整个社会都淹没在通货膨胀之中。虽然这些通货膨胀的程度比起欧洲那些国家的程度来说要轻了许多了,但依旧令老百姓产生了很大不满,社会矛盾总体上升,同化效果总体下降,一些因为经济高速发展而被掩盖起来的社会问题也逐渐显现。

    面对这个情况,政务院也连续召开了几次会议商讨对策。会议上有人要求政府恢复财政补贴,使得价格得以下降。但这明显是既得利益者代言人的论调很快得到了一些有军人背景的干部们的驳斥,当初政府放开了这些行业,实行彻底的市场化经营的初衷就是政府财力不足,需要砍掉一些所谓的包袱。当初也正是这些人极力鼓动政府放开市场的,而军人代表们极力反对,如今国内通货膨胀上来了,这些人又开始鼓动政府恢复补贴,那到底还要不要收回已经发放到你们手里的营业执照,一切重归旧路呢?双方为此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不过在政务院这个文官派系的大本营内,军人或者说同情军人的势力并不能够占到上风,因此他们要求将这些行业重新收归政府的提议并未得到通过。

    不过重新发放补贴财政上也不允许。我们再以牛肉为例,如今这个有着“悠久”吃牛肉传统国家的国民和奴隶们(南非劳务工)每日大约需要消耗掉40-50头成年肉牛,一年就是大约一万六七千头。如果想要恢复到以前的价格,那么每头牛要补贴8元左右。这可是十几万元的巨额财政补贴了,以如今政府外债累累、外贸形势逐步恶化以及还需要大量进口女奴的情况来看,政府是决计拿不出这笔钱来实行补贴的。因此,这场争论到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场无意义的口水战,因为双方都拿不出能够解决问题的实际方法。

    “货币实际购买力的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这牵涉到政府的威信以及其他很多方面,这在我们这个移民国家尤其需要重视。为此,我代表经济对策委员会向政务院郑重提议,编制一个价格指数表,以充分显示国内各类商品的价格平均变动情况,这对政务院制定经济政策将有不可低估的作用,因为这将反应包括货币购买力、商品价格上涨幅度甚至国内通货数量变动等一系列的情况。”强全胜伏案疾书道,已经涨价的几个行业在政府拒绝实行财政补贴的情况下短时间其物价是很难平抑下去了。如果单靠市场的调节的话,在如今绝大部分肉牛需要进口的情况下,这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做到,至少也要等北方牧草岭地区的家庭饲养业大发展以后才有可能。

    不过在这之前,政务院也确实需要编制一个囊括国内诸多便于统计的商品在内的价格指数变动表了,这将使得政务院能够更加从容、直观地掌握国家的经济走向。

    “我们可以以今年(1645年)的价格为基年,将需要考察的一揽子商品的价格定为100,然后将接下来各年的价格换算成基年价格的百分数,这便是算术指数表。当然,我们还可以做得更细一些,比如以月为单位来编制价格指数表,这样一揽子商品价格的季节性变动也将一览无余。”

    “当然,各类商品对国民的重要性也不尽相同。比如,一双鲸鱼皮靴的价格即便翻两番,其对老百姓的伤害也远不如一袋南非高粱的价格上涨20%来得厉害。因此,我们必须承认指数表内的各类商品并不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在编制价格指数表时我们还需要将每种商品的价格乘以权重,即制成‘加权算术指数表’,这个价格指数的变动往往才具有实际参考意义。”

    “统计价格时既可以摘录海关进口的数据,也可以到批发市场上去统计价格,或者我们还可以从一些具有代表性的零售商店那里汲取数据,即我们必须尽量取得最原始的第一手的、真实的数据。以一般情况来说,生活必需品的价格所占权重应该最大,其次是普通国民偶尔购买的一般消费品,最后才是奢侈品。”

    “生活必需品应该囊括食品(高粱、土豆、牛羊猪肉、蔬菜、食用油、鱼虾、面粉、大米、红薯、玉米、糖、奶油、奶酪、鸡蛋等)、布匹(棉布、呢绒、麻布、鞋帽、皮带)、房租(此项略)、交通费用(火车、马车、轮船费用)、燃料(蜂窝煤、木炭、泥炭)、照明(灯火、蜡烛)等;一般消费品包括肥皂、刷子、工具、饲料、报刊书籍、马黛茶、金属器具等等;奢侈品包括瓷器、茶叶、酒类、高级皮具等商品,具体所有一百多种价格及其所占价格指数的权重在后附表内。”

    “我们必须公允地说,如今国民们的主要支出还是在食品方面,这个比例大概在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左右。当然,这仅仅是指工人,农民的境况会好一些,因为他们往往可以消费自己生产的粮食,这会省下很大一笔开支。不过相对应的是,他们获取现金的数量与渠道比起工人来说也差得很远。其实价格指数表的食品部分我还是写得比较粗陋的,真实情况应该是食品也是分等级的,即对普通国民们厉害关系最大的主要食品(面粉、油料等),以及一些不常消费的次要食品(肉类、糖、鸡蛋、奶油等),它们各自所占的权重不应一样。总而言之,在这个食品开销占据一个人开支主流的环境里,政府应当对这些商品的价格变动更加敏感一些,而这也是价格指数变动表的意义所在。”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经济工作(三)

    强全胜的报告递交到政务院后,不出意外在政务院内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说实话,如今管理着东岸这个不大不小国家的穿越众在穿越之前也都是一些小人物而已。他们的格局、知识、经验等各方面的素质也许往往都很一般,因此这十来年他们磕磕绊绊地将国家发展成这样,真的是很不容易的。很多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多政策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制定,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一边学习总结一边管理着国家。好在大家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也都不是什么蠢材,因此群策群力之下倒也让这个国家逐步运转了起来,而且看起来似乎运转得还不错。

    不过他们终究不是专家或者职业政客,在一开始国家还小、经济总量还不成规模的时候,他们依照后世的经验照猫画虎也许还能糊弄糊弄。但是当国家已经发展到拥有八万多人口、数家驻外机构、数千军队、数十艘大型舰船、数十家工厂、数万亩农田以及数百万的年进出口总额的时候,他们这群“老革命”遇到了新形势,以往的那套方法也许应该进行改革了,国家各项规章制度也很粗疏,他们也必须加强摸索与学习,不然很可能无法与时俱进。

    如今他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当经济总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商品经济开始日趋发达的时候,管理国家的活儿变成了一种愈发精细的活儿。它需要丰富的知识、科学的工具以及敏锐的头脑,这在经济工作当中尤为重要。政务院的一帮半路出家的和尚们此时真的是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地掌控着东岸这艘巨轮的前进方向。

    强全胜的报告使得他们更清晰地认识到了经济工作的复杂性,尤其是在很多资源需要进口的东岸,任何一点外界因素的变化都可能会在国内市场上掀起波澜。从而影响到经济和社会的稳定运行。可以想见,一旦爆发战争,东岸普通国民的生活也许会直接下降到穿越最初那几年的水平。到了那时候,价格指数变动表也不用编制了。因为军管时期的价格指数没有任何意义。国民们将在物资短缺中度过战争岁月,直到对外贸易的逐渐恢复。

    政务院内的官僚们经过连续几次会议讨论后。终于达成了一致。他们决定立刻编制一个更为详细、囊括更多商品的价格加权算术指数表,同时每月拿出一笔专项资金(不超过三万元),到国际市场上专门采购一些较为重要的物资,以丰富国内各大物资库的储量。必要时候。物资库可以直接抛售库存商品以暂时平抑物价,然后等待危机的解除。

    而就在政务院的这帮官老爷们在讨论的时候,强全胜已经与经济对策委员会的几名委员一起,分头行动,到国内各地进行调研。而强全胜的去处,自然就是东方县了。东方县一镇五乡,经济发展水平不尽相同。强全胜乘坐着内河运输公司的一艘汽船,沿着大鱼河这条黄金水道溯河而上,对沿途的河南乡、定远乡、棉农乡、镇远乡以及牧场乡进行一番深入调研,最后再返回首都办公室。起草报告。

    汽船为国内最常见的72吨级内河小火轮,船上载着不少南非运过来的高粱、少量食用油。船舱周围的甲板上露天坐着十来个乘客,他们都是在渡口买了五分钱的站票的,前往内陆地区公干或探亲。而在船舯部还有个小型客舱,里面大概有七八个座位,票价为一角,一般很少有人花这个钱购买座位。而此时这个船舱内已经被强全胜及其秘书、警卫们占了个满满当当,船长虽然不认识强全胜,但一看这架势也知道是来了大人物,因此还让人特地送来了一壶马黛茶。

    “大鱼河的运量终究还是不够大啊,虽然这些年来河道不停裁弯取直、拓宽、加深,但这河道毕竟先天不足,淤塞严重,运力终究有限,随着内陆地区乡镇的快速发展,大鱼河这条昔日的黄金水道已经有些不堪重负,渐渐名不副实了。现在要说的话,伊河的货物运量已经赶上来了,那才是真正的黄金水道啊。”强全胜坐在巴拉那松木打制的木椅上,看着窗外,感慨地说道。

    和强全胜一道赴内地进行调研的司法部高级调研员姜南齐听了后一笑,接口道:“其实主要还是船少了,河道虽窄,但如果24小时不间断行船的话,内陆地区几个乡甚至包括邻近的西岭地区兵团堡、荣军农场两地的物资、人员转运其实也不是忙不过来。不过现在国家重点发展的是伊河地区,新造出来的内河汽船优先配备到那里,这就造成了大鱼河这条航段的物资运输不畅。航运不畅,不过大鱼河旁边的1号公路的陆上运输却发展地很不错。尤其是在河南乡的木材加工厂全部转产民品后,重点发展的重型马车开始有了销路。王德前阵子和人合股建了一家运输公司,专司陆路短途运输,生意还可以。”

    姜南齐口中说的王德就是前任东方县人民法院院长,后来遭到枪击,再加上一堆烂事被扯出,这厮就灰溜溜地去职,到下伊河堡、长山堡一带担任巡回法庭庭长。整天带着一头小毛驴和两三个随从,翻山越岭地去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苦逼的很。不过在新一届政府上台后,这厮又时来运转,升任了刚刚确立的伊河地区巡回法院院长,成了地区一级的副局级高官。

    而姜南齐本人也是共和国早期政坛上著名的法律系的一员。此君今年43岁,法学本科毕业,穿越前曾经在某县级司法机关工作过3年,后被遴选进入了某省直机关,也算是年少得志了。不过穿越后此人受法律系整体颓势的影响,在政坛上一蹶不振,先是在司法部里厮混,后又去民政部里打杂,然后还在教育部里待过一阵子,郁闷得很。这次同样是乘着新政府上台的东风,此君一跃而为东方县人民法院院长,担任了这个也许是国内最重要的一家法院(副局级)的院长。

    法律系的官员们似乎一瞬间迎来了春天,他们以前的扛把子白斯文最近也颇为活跃。刚刚从被穿越众们调侃为“历史发明办公室”主任的职位上卸任的白斯文,最近经常被人看到频繁出入几名中央执委的家中,坊间传闻白斯文将被调任即将成立的鸭子湖地区巡回法院院长兼平安县人民法院院长,算是要东山再起了。

    “东方县人口稠密,几乎占了全国四分之一的人口,如今各项经济都发展起来了,机会确实很多。河南乡的木制品,定远乡的建筑用品、粮食和水产品,棉农乡的棉花,镇远乡的羊毛、羊皮、腌肉和兽脂,牧场乡的牛皮、牛肉(肉联厂所在地);再加上邻近的荣军农场的粮食,兵团堡的棉花,大力发展公路短途运输大有可为。”强全胜也有些赞同地说道,“可惜上头没有在这里修铁路的打算,不然修一条铁路也是好的。”

    “修了铁路不是和我们公路运输抢生意么。”姜南齐开玩笑道。

    强全胜也哈哈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河南乡很快就到了,强全胜与姜南齐告别后便带着随从们下乡调研,他重点考察的对象就是本地的两家中型国营企业:河南玻璃厂以及河南木制品厂。

    河南木制品厂的军用业务已经剥离了开来,目前转移到了位于鸭子湖西岸小西河畔的西湖木材加工厂,以利用那边原始森林里丰富的木材资源。因此,后来河南木制品厂主要就是生产一些木制碗筷、乐器、家具、马车之类的民用品,主要以从新华夏殖民地运回的木材为主。而到了现在,他们甚至连那些利润率较低的木制碗筷之类的商品都不愿意生产了,转而丢给了那些私人小作坊,自己则集中精力生产一些利润率较高的商品,比如重型马车的箱体。

    除了这些之外,河南木制品厂的另一项重大任务就是在旁边稀稀拉拉的树林旁边的大片草原上进行植树造林,即种植人工林。这边虽然是草原地形,但年雨量达到了1000毫米左右,比起中国内蒙古年降雨量不足250毫米的半干旱草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这里还是很适合种植人工林的,而后世的乌拉圭政府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乌拉圭人在沿海的大片区域内大量种植橡树、松树、桉树之类的经济树种,以供采伐并出口国外,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

    此时的东岸共和国境内虽然森林覆盖率极高,但大多集中在北方的鸭子湖一带,南方东岸大草原上原生树林较少。因此执委会决定仿效后世的乌拉圭政府,在这片草原上大力种植速生人工林,以减少对原始森林的采伐,同时也给自己逐步发展的木材加工业提供丰富的原材料资源。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经济工作(四)

    考察完木制品厂以及旁边的人工林后,强全胜又考察了一下河南玻璃厂。

    说实话,河南玻璃厂这些年来在国内的存在感一直不是很强,他们的产品也比较单一,技术与质量也就那样,很一般。这些年来他们通过课题攻关,陆续解决了玻璃制品中存在大量气泡、色泽不纯较混浊之类的弊病,产品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他们的工艺水平始终和旧大陆威尼斯、法兰西、荷兰这几个老牌制造玻璃的强国有一定的差距。比如,他们在人才储备、生产技术上略逊于对方,工厂的主要生产形式也是以手工业为主。

    一直到去年,他们也就能够为国内提供一些质量很一般的各色玻璃、玻璃或水晶质地的实验室仪器、工艺品以及望远镜之类的产品。受制于熟练工人的数量,工厂的规模也始终没有太大的扩展,这导致产量也一直上不去,也就能勉强供应国内而已。

    去年年底,东岸人重金从如今欧洲玻璃科技最先进的荷兰挖来了一些资深技师(二流技师,一流的挖不到)。从这之后,河南玻璃厂的技术能力有了一个不小的提升,比如他们的温度计质量比以前更好了,精确度也更高了。而更关键的是,他们的产品线更加丰富了。在这些荷兰技师的带领下,河南玻璃厂开始组织技术精湛的技师们手工打制高分辨度的望远镜和显微镜镜片。尤其是显微镜镜片,这更是上头点名要的,目前这种据说是卫生部主要投资研发的仪器设计原理已经有了,就等河南玻璃厂打磨一些高等级的透镜出来。

    至于说打磨透镜所需要的材料,河南玻璃厂生产的少数高质量的玻璃可以,水晶也可以(乌拉圭盛产水晶)。甚至就连新华夏地区所产的宝石也可以,卫生部都能提供,他们现在只需要你能打磨出他们所需要的透镜,以便他们能够组装出一台高放大倍数的光学显微镜出来。

    卫生部下辖的首都医科专门学校的那帮教师、学生们。早就腻烦了整天拿着一些放大倍数较低的放大镜观察昆虫、制作标本、编纂动植物图录了。他们迫切地想要一些更“高级”、更清晰、放大倍数更高的显微镜来观察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人体的血液等等。

    不过鉴于如今国内较渣的玻璃制造技术,以及现有条件下复式显微镜很难消除的色差等难题。这些荷兰技师们仍被要求制作一些高放大倍数的单式显微镜(即放大镜)出来。卫生部为此给出了高额悬赏,以放大倍数50倍为起步,每提高一定倍数奖金便上升一个台阶,最高奖金甚至达到了史无前例的2000元。而且他们的这个悬赏是向全世界公开的。这些技师工匠们可以写信回荷兰或德意志地区,邀请自己的那些技术高超的朋友们也加入进来,共同磨制高质量的镜片。

    有了高放大倍数的显微镜——无论是单式的还是复式的,无疑会为东岸人在微生物以及细菌的观测上提供非凡的助力。也只有微生物学发展起来后,现代医学才能够逐渐走上正轨,而这也正是卫生部拿出大笔专项资金投资这个项目的原因所在。

    在河南玻璃厂内转了一圈后,强全胜对那些重金招募来的荷兰技师以及他们的工作并不怎么感兴趣。作为一个经济口的高级官员。他更感兴趣的是如今厂里工人们的生活状态。如今国内存在一个不好的现象,那就是每一次政府往内陆地区新建定居点,总有很多城市里的产业工人趁着这个机会拖家带口申请移居内陆新城镇。这个时候政府总是会招募一些老国民,和那些新来的山东人混居。以强化政府各类同化措施的效果。

    因此,在这个时候,这些原本城市里的工人们总会比较容易得到政府许可从而将户籍迁移到那些新城镇上。而新城镇一般都是农业城镇,绝大多数居民都为农民,因此这些人多半会放弃自己的工人身份,转而在当地干起了农民,开始种田放羊。

    这种现象最早在前年开始零星出现,到了去年开始逐渐增多,而到了今年年初随着宁津堡、峡谷堡的先后设立则达到了顶峰,一共有大约四百多名建筑材料公司的底层工人、国营农场的农业工人、木材加工厂的学徒工申请移民这两地,让民政部的官老爷们大吃一惊。

    执委会在得到民政部的报告后,立刻责成成立没多久的梅机关进行调查,并最终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其实这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农民们的平均生活水平比工人高。以河南玻璃厂的普通工人为例,其六元的月收入中绝大多数将花费在主食以及一些副食品之类的食物消费上,只剩下的一些为数不多的金钱可用于满足自己的某些嗜好,比如购买酒类、高级皮靴、呢绒大衣、热带干果、报纸书籍之类的商品或服务。

    而农民则不同。他们在食品方面的花费极低,因为粮食由他们自产,甚至连一些肉类和副食品自己也能提供相当一部分,他们也许仅仅只需要花费极少量的现金购买一些诸如燃料、豆油、食盐之类的生活必需品。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到市场上出售自己的农产品以换取现金,然后购买很多工薪阶层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些商品。虽然农民前几年的土地租税很高,但是一旦他们的土地从最初分配下来的五亩变成了十亩、二十亩,租税也度过了最初的几年高峰期后,他们的收入将快速超越入职没几年的学徒工人,甚至直追那些收入并不算很低的普通工人,这让很多工厂的产业工人们羡慕嫉妒恨,并且表示难以接受。

    说到底,还是分配制度出了问题啊。国家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从农民手中收走粮食,然后出售给欧洲国家赚钱,以换取紧缺的外汇。在这个过程中农民获得了一定的现金收入,足以抵消他们在种子(购自农技站)、化肥、水利设施维护费用等上面的支出,同时还有不少盈余。而大量粮食出口国外,物资库又要保持一定数量的存粮以备不时之需,这市面上的粮价就便宜不起来。

    再加上南非河中地区大量精壮年男子被抽调到远东打仗,执委会承诺给南非八旗补充的莫桑比克黑人奴隶丁口又因为财政紧张迟迟无法兑现,因此这几年来南非高粱的产量也逐渐下降,播种面积也逐渐萎缩,这供应给本土的廉价高粱的数量自然是逐年下降了。在这些多重因素的作用下,本土的粮食价格最终平衡在了目前的价位上,虽然因为湖西农业区的粮食产量逐年增加而价格每年都会下跌一些,但下跌的幅度却被极大地减缓了。

    粮食被人为地大量出口至国外换取外汇,以补充因为纺织品销量下滑而带来的巨大财政窟窿,而原本由殖民地提供的廉价高粱又因为发生在远东的战争而供应不足,这也必然会迫使很多人转而购买相对高价的小麦甚至大米,这无疑增加了国民们在食品方面的开支。

    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了,不然产业工人这个国家的未来中坚群体的发展壮大便会受到一定的阻碍。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工人的发展前景远超农民,因为只要你技术上去了,工资很快就会像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但这对于一些短视的学徒工或普通工人来说,他们只会关心眼前的利益,而不会考虑太过长远的事情。特别是对那些诸如砖窑厂之类的没甚发展前景的工人来说,真心还不如当个农民生活自在呢。

    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也是个麻烦事,因为想要粮食价格下降无非就两个途径。一是增大粮食供给,价格自然会应声而跌;第二个则是进行财政补贴,这涉及到了钱的问题就简单不起来。如今政府还背负着大量债务、远东还在持续进行战争、欧洲还有大量物资(包括女奴)需要采购,执委会肯定会对任何一项商品的价格补贴持审慎的态度——特别是粮食这种消耗量巨大的基础商品。这个补贴每年没个十几二十万下不来,执委会现今愿不愿意拿出这笔钱来还真是不好说呢,反正强全胜很不看好。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给工人们加工资一条路了。而这,其实也和对粮食实行价格补贴别无二致,因为都是要花钱的。想到这里,强全胜就有仰天长叹的冲动,经济不景气,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啊,如今哪里还有活钱能动用呢?

    看来得从远东想想办法了。莫茗这厮在远东折腾那么久,除了最开始还给本土捎了一些名贵皮毛、药材之外,后面尽往本土发一些不能当饭吃的书籍、字画、玉石、翡翠、工艺品文物之类的玩意。能直接当货币用的金银压根就没见几个,奶奶个熊,看来得让军部给远东写信了,好好敲打一下那帮军头们,给他们定个指标,往本土发一些银子过来。让主持那边情报工作的宪兵队副司令鲍晨安看紧点,争取一年发个十万元(约十一二万两库平银)回本土来,那样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北走廊(一)

    5月的东岸进入了收获的季节,田野里满是热火朝天工作着的农民。姜南齐一路望去,铁路线两侧到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农田里种着金灿灿的黄豆。北方丰收农机厂新研发的马拉大豆收割机正在四匹马的拖拽下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推进着,被刀片切割完毕的豆秆整齐地倒伏在农田边。

    几名戴着红色包头巾或小花帽的塞尔维亚女人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用茅草将农田里的豆秆扎成一捆,然后几捆互相靠着竖在那里,等待别人来将其运走。有时候她们劳动的动作剧烈了,会不小心吵醒背在背上的婴儿,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顿时就会响彻整个原野。

    一些大孩子们将母亲捆扎好的豆秆装上车,然后自如地驾驭着这辆满载大豆的牛车,朝脱粒场而去。在那里,村里的男人们已经将畜力脱粒机整个搬了过来,他们互相帮忙,一边给大豆进行脱粒,一边将粗粗脱完粒的大豆装到大筐里。

    这些粗粗脱完粒的大豆还需要在畜力鼓风机面前扬吹一番,以清除其中的大量杂物。扬吹完毕的大豆立刻被装进布袋,然后运到不远处的晒谷场上,他们得趁着天气不错的当口将这些大豆摊放到平铺在地面上油布上面进行晾晒,不然这些大豆是没法长期保存的。而且,这种含有大量水分的大豆无论是国营的物资储备库还是私营的榨油小作坊,都会拒收。因此,他们必须对其进行必要的干燥处理。

    这就是下伊河堡的五月,丰收的五月。看到这样的场景,司法部高级调研员姜南齐也不禁心情大好,金黄色的田野景色他永远也看不腻。仿佛那里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在吸引着他一样,以至于让他觉得空气中都充满了清新的气息。

    这里是下伊河堡通往峡谷堡的铁路沿线,无数名工人正在这里挥汗如雨,为这条横贯南北的铁路线的完工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政务院最近在执委会的授意下提出了一个直通后世科拉莱斯矿区的“西北走廊铁路计划”。在这份规模庞大的计划中。东岸人将首先完成下伊河堡与峡谷堡之间的铁路,然后向西北越过西岭。经后世的梅洛直抵科拉莱斯地区的锰、铁、金矿区,为国家的机械、材料工业发展奠定基础。

    当然,这条铁路线绵延数百公里,中途也需要修建不止一个定居点。耗费的时间以及人力物力更是不知凡几,同时他们还要面对外交以及安全方面的威胁,难度不可谓不大。不过这个西北走廊铁路计划得到了陆军元老、前中央执委、现任伊河地区专员、全国铁路督办的彭志成的大力支持,他发动了许多老关系,使得执委会最终排除种种顾虑,同意了这项计划,并对此进行政策以及资源上的倾斜。

    至于说这里越过了东岸共和国的法定国界线的问题。东岸人决定暂时对其进行搁置,装作不知道,反正先霸下来再说。他们已经咨询过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些老朋友们关于前阵子布拉沃男爵前来东方港“兴师问罪”的事情,这些人在通过快马与秘鲁联系一番后。猛然发现利马的官员们对此也很疑惑,他们并不存在对东岸人如此强烈的敌意,因为任谁也不会相信东岸人会拆毁有越界嫌疑的那座城市(长山堡)以及关闭附近的铁矿,这是绝不可能的。

    那么现在事情有点意思了。一切听起来似乎就像是那位宗教使命感比较强烈的布拉沃男爵的自说自话,基于这种判断,执委会的诸位官员们决定暂时撇开这位狐假虎威的男爵,继续原定方针,即通过西北走廊铁路计划将资源丰富的科拉莱斯矿区与本土核心地带联系起来,以便尽快开采国内工业上急需的锰矿资源。

    很多农闲时节会来铁路线上打零工的农民已经回家大忙去了,此时在铁路线上奋战的除了南非劳务工外,就只有一些从拉普拉塔地区越境而来的中南欧移民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意大利人,少部分是南德意志人、匈牙利人以及波西米亚人,都是被哈布斯堡王朝招募来的在旧大陆混不下去的可怜人。他们被从奥地利送到巴塞罗那,然后集中登船运输到拉普拉塔地区,充实这里稀少的人口,以使他们有充足的力量能够抵御东岸人的威胁。

    这个政策已经施行了将近十年了,这十年里西班牙人一共运送了超过两万五千名旧大陆中南欧移民来到拉普拉塔。只可惜他们高估了拉普拉塔的承受能力,这个开发程度尚低的地区并没有能够很好地承接这些移民,当地的农场主和牧场主们对于雇佣这些人也不是很热心,因此很多人生活困顿。这些年来,已经陆陆续续有接近五千人(主要是意大利人)通过各种途径非法进入了东岸共和国的境内,然后四处打零工,以等待年限够了以后可以取得合法的身份证明。

    现在下伊河堡至峡谷堡的铁路线上就活跃着这么一批来自拉普拉塔的非法工人。由于国内劳动力的缺少,东岸边境的军警以及民兵们对这些越境的可怜人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会对他们进行逮捕或驱逐。他们到东岸境内打零工,雇主们需要支付的工资极低,很多时候甚至只需要管饱就可以。人也很老实,很多私营老板乃至农场主们都会雇佣上那么两三个人,比那些号称廉价劳动力的查鲁亚、瓜拉尼人便宜多了。

    姜南齐骑在马上,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缩在树下休息的越境流民,这些人目光呆滞,面部也甚少有什么表情。话更是少得可怜——或者这和他们的汉语能力很差有关系,他们也许只有在领到午餐——咸鱼和蒸土豆的时候才会说上那么两句感激的话语。他们有理由这么做,旧大陆上那些蝗虫般的诸侯军队打来打去,将他们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他们很多人甚至都快饿死了,迫不得已才来了新大陆讨生活。

    谁想到满怀憧憬的“拉普拉塔新生活”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当地的农场主或牧场主们并不需要雇佣太多人,而负责安置他们的西班牙官员也很不负责,他只招募了少数人去开拓新的土地,至少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人整日里无所事事,四处流浪。他们有的人去了巴拉圭碰碰运气,因为他们听说那里比较富裕,需要的人手也多,而另外一些人则去了东岸大草原,准备到东岸人那里去寻找工作机会以养活自己。

    就这样,西班牙国王就像一个运输大队长,他的亲戚帮他从中南欧地区搞了大批人过来,他却只能留住其中的一部分,这十年来至少有五千人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了东岸共和国境内工作,然后定居,有力地充实了东岸的人口。

    当然了,每年这么多人来到东岸,自然也给东岸西部内陆地区的居民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因为这些饥肠辘辘的流浪汉们时不时会偷窃他们种在地里的土豆、红薯或一些蔬菜充饥,有时候他们也会偷一些家禽甚至牲畜。甚至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有两处地方还传来了越境流浪汉们犯下了抢劫杀人的耸人听闻的传闻。以上种种都让本地的居民们对这些西边来的流浪汉们“另眼相看”,对他们的同情也渐渐削减乃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偏见和厌恶。

    姜南齐此次视察的这个法庭近期就审理了多项此类的案子。

    这个法庭位于下伊河堡城内,隶属于伊河地区巡回法院管辖,专门负责处理下伊河堡城内外以及附近农村地区的各类诉讼案件。法庭很小,只有两个房间,一名审判官、一名书记官、两名法警,仅此而已。审判官是来自山东胶州的一位刑名师爷,年约三十余;书记官也是山东人,原是落魄读书人,在福山县城内以给人代写家信兼替人抄书为生,自称被“莫大帅”的兵强掳而来东岸;两名法警均来自宁海州,一是卫所军士出身、一是衙门捕快出身,这个全华班的法庭审理案件速度极快,基本上以一天几十人的速度在进行着审理。

    犯案的基本都是越境而来的意大利人,罪行清一色的都是盗窃。这些人言语不通,一问三不知,那位被另外几人私下里称做刘师爷的中年审判官也不以为忤,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听那些人回答或辩解什么,那没有必要。为什么?因为这些人多半都是被乡民扭送过来的,盗窃的时候当场被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连庭审都免了,直接宣判就是!

    姜南齐刚一下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两名法警不停地提着犯人过来,刘师爷象征性地问几句,然后直接断罪,旁边的书记官简单记录后在宣判通知书上盖上印戳,一件案子就这么结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北走廊(二)

    姜南齐等一行人的到来让这个小小的法庭上顿时有些混乱。审判官和书记官可都是在他姜某人曾经带过的东方县法律高等专科学校的学习班内上过课,姜先生的尊容如何不认得?因此此刻纷纷停止了审案,将姜南齐及其随从迎了过来。

    不过姜南齐并不打算到那个狭窄局促的房间内去参观,相反,他对那些被关在外面的外国犯人们很感兴趣。这些犯人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身上仅有一些破布片遮身,看起来凄惨无比。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村民们扭送过来的,少部分是被警察逮捕,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看起来都很饥饿。

    这些人被各村的巡警们押送到城内的派出所,派出所签收后未经审讯就通知法警过来领人。法警用装着铁笼子的囚车将他们拉到法庭门外的空地上,此时他们都很萎靡,看得出来一些乡村巡警们在羁押期间并未给他们良好的照料。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身上寄生虫多得要死,精神状态也很差。更重要的是,他们很饿。

    囚车外有一些居民在围观,一名胖嘟嘟的小孩手里拿着个肉饼,在他们面前大口地嚼吃着。他吃得是如此之爽,以至于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名饿得实在受不了的囚犯将手伸出铁笼子,祈求这名小孩给他一点吃的。小孩犹豫了下,只见他将手中肉饼里最大的那块肉吃掉,然后将剩下的半块肉饼依依不舍地递给了这名囚犯。囚犯立刻将肉饼拿在手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当然,他还比较讲义气,没忘了给身边的同伴也分一点。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被殴打过。很多人鼻青脸肿的。再加上至少两昼夜已经没吃东西了,他们的状态都很不好。一些人躺在囚车里一动不动,一些人在小声地哭泣着,一些人在有气无力地向围观民众祈求一些食物。姜南齐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朝刘师爷问道:“依据监狱管理条例。这些人从被羁押在村级拘留室的那一天起,就应该受到良好的待遇了。至少应该给予他们充足的食物。但是我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他们很饥饿,还受到了殴打,就快要死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法律的吗?”

    刘师爷脸一红。然后嗫嚅着说道:“姜师有所不知,上头是拨下来了一些粮食,但最近犯人数量很多,完全不敷使用。伊河巡院这个月也刚刚离开长山堡,往宁津堡而去,下官曾经派人追上去请示过,但王院长表示每个月的囚犯口粮都有定数。不好擅自增加,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下官也曾找本地粮库的拉尔森拉大人商借部分粮食,但拉大人表示手续繁复且无先例,不宜借粮给我们。因此……”

    姜南齐看了他一眼,明白这些底层小官僚的难处,因此没再说什么。他们也许是真的粮食不够用,也许他们自己也在其中贪墨了一些,但无关紧要,现实情况就是囚犯们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尤其是在犯人的数量呈爆发性增长的时候。

    “这里连个意大利语翻译都没有吗?”想了想后姜南齐又开口询问,“他们甚至无法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我们需要的法律程序,这不合理。刘庭长,你现在派人去找秦堡主,就说我需要找两个意大利语翻译过来。快去吧,他会同意的。”

    话说如今国内的意大利裔移民还真是不少,几乎占到人口的10%了,而其中一些早期移民来的意大利人汉语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拿他们当翻译一点问题都没有。果然,很快刘庭长带了两名意大利裔移民走了过来。他们两人都是老资格的意大利移民了,一人来自托斯卡纳,是一名巡警;一人来自巴勒莫,是一名小粮油商人,他们很快弄清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开始配合着法庭向那些被抓来的囚犯进行讯问。

    “他说他从拉普拉塔越过乌拉圭河而来,他们在那里给一些摆渡的船夫两个里亚尔,然后就能偷偷坐船过来了。他们顺着空旷的大草原来到东岸,走了几百里格的路程,有时候一连几昼夜都找不到吃的东西;路上的三趾鸵鸟、狐狸、胡狼什么的看到他们就躲开,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力气与工具去进行捕猎以便填饱自己的肚子;有时候天上会一连下几天的雨,他们浑身都湿透了,冻得够呛,很多人就此得病,倒毙于路途。”

    “路上到处是沼泽,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有时候下了暴雨,他们就得趟着齐腰深的水坑或泥塘往前行进。他们的衣服或鞋子经常烂在身上,他们没有地方烤火、很难找到歇脚的地方,那片土地上不多的西班牙移民对他们并不友好,很多人拒绝他们在农庄里歇息。即便有时候得到允许在一些同样冰冷潮湿的阴暗小屋内休息,他们也会被那些西班牙佬榨干身上最后的几个里亚尔。”

    “有些地方上几乎没有人烟,但这比你遇到查鲁亚人要好得多。那些野蛮人会将你杀死,然后抢走你身上最后一点东西,他们对外来者没有太多的怜悯,有的只是仇恨。他们一边躲避查鲁亚人,一边艰难前行,很多时候都歇宿在潮湿的草地上。他们找不到人抱怨,找不到人诉苦,没有人关心他们,他们只有互相鼓励。有的时候在野外会遇到成群的高乔马匪,这个时候你必须对他们脱帽弯腰致敬。这些卑劣的高乔人对比他们还穷的人没有丝毫兴趣,但如果他恰好心情不佳,你很可能就会遭到羞辱。”

    这些人喋喋不休的主要是自己路途上的遭遇。两名意大利裔移民一边翻译,一边心有戚戚,好在他们当年是花大价钱坐船偷偷过来的,没受这么大罪。不过看到他们的老乡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困苦磨难,他们一时间也心潮澎湃,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姜南齐却从这些人的叙述中听到了别的东西。

    “西班牙人在乌拉圭河以东也开始拓殖移民了?”他问道,因为他注意到这些人的叙述中提到了半路上会到西班牙移民的农舍内歇脚。

    “他们说一路上确实有一些西班牙移民,不过似乎是耶稣会的传教士们想办法弄过来的,和西班牙王国没有太大关系。而且人数也不是很多,他们往往要走上好几天才可能遇上几户孤零零地矗立在草原上的西班牙农舍。”那名巡警又仔细询问了他们一番后,朝姜南齐回答道。

    这倒是个值得重视的情报。姜南齐暗暗留了心,决定一会再多找几个人核实一下,然后就派人飞报执委会,西班牙人的爪子已经正式伸到乌拉圭河以西地区了,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接下来的审讯毫无新意。两名意大利裔移民翻译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了第一个人所犯的罪行:他偷挖了几根红薯充饥。不幸的是他被村民发现了,而他因为两天没吃饭而身体虚弱,很快就被村民们追上暴打了一顿,然后被扭送到了村子里的拘留室。

    其他人所犯的罪行大同小异,不外乎偷窃食物、衣服乃至牲畜。至于在民众间传播已久的谋杀抢劫之类的恶性案件则一概没有,既没有苦主来指控他们,他们自己也没有承认犯下过这种恶行。事实上想想就知道了,几个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且身体状况很不好、走路腿都直发飘的“旅行者”,他们能犯下什么暴力罪行?这真的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全部32人已经审理完毕了,基本都是一些轻微的盗窃罪行。依照司法部和执委会的精神,他们将被编入劳改营,进行强制劳动改造,主要工作就是修建附近的铁路以及定居点。他们将得到两套工作服、一天三顿标准以内的伙食、干燥舒适的居住木屋以及每天五分钱的薪水,另外他们还将得到最基本医疗救治。”下伊河堡法庭审判官刘师爷上前朝姜南齐汇报道,“所有人的刑期都为一年。在这一年里,他们还有机会学习汉语拼音及文字书写,这其实已经是一种优待了。比起他们在拉普拉塔以及半路上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这里简直就是他们的天堂。”

    “别用这种轻佻的口气评论这些可怜人,刘审判官。”姜南齐突然转身看着这位三十来岁的明人移民,然后加重了语气说道:“事实上他们只犯了一些很轻微的罪行,但现在他们却需要付出一年自由的代价,说起来其实是我们在奴役他们了。国家的有些政策我不想做过多评论,但就目前来说,我们应当对他们保持怜悯与敬意。我记得你家里也雇佣了几个意大利流浪汉,他们为你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你如今所能维持的体面生活,主要还是靠了他们,你应该为此感激他们,而不是这么冷嘲热讽。他们这么贫穷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仅仅是时运不济而已,难道他们没有劳动吗?热爱劳动的人不该如此贫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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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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