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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一章 筚路蓝缕(一)

    “盼了多年终于盼到了今天……”甫一见面,莫茗便向徐刚开起了玩笑。随着一整个连的富有战斗经验的官兵们的到来,南铁公司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徐刚戴着眼镜,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但正如那句人不可貌相,此君参与过东岸人几乎每一次的战争,还在本土残酷镇压过瓜拉尼人、查鲁亚人。后来,他甚至还因为在镇压土著的过程中表现出色而被调至新华夏岛,残酷杀戮、抓捕了大量贝齐米萨拉卡人,凶名昭著。

    轮换回本土后,他又在进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战斗中,因为作风泼辣大胆而“误伤”了大量西班牙平民,这导致他被文官中的圣母派们大肆攻讦,此次在裁减后方陆军规模的大潮中不可避免地被第一个挤下了台。

    不过他也不是没地可去,比如现在他就和全体官兵们转隶到了南铁公司门下,成了该公司护路队的第一批官兵。而以少校军校退役(实职上尉,退役前提了一级)的他此刻担任起了南铁公司安全部经理,事实上成了该公司“八大金刚”(八大经理)之一。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下南铁公司如今初步定下来的组织结构。该个最近由莫茗重新改组的大型康采恩企业有总裁一人,即莫茗(彭志成已去职),副总裁二人:金科拉和王启年(此二人仅是挂职,协调工作,不参与公司决策)。除此之外,便是八个部门经理了。即军事部(下辖护路队)、民政部、技术部、财务部、法务部、商务部、工程部和综合部。

    在这其中,军事部下辖单位仅一个,是为护路队;民政部机构最庞大,下辖民政科(民政科下辖机构比较庞杂,除大量各部门专业事务人员外。还下辖兴南派出所和阿劳坎派出所两个治安机构)、宗教科、土地科、铁路交涉科(负责与西班牙王国、当地土著以及东岸本土进行各种交涉)、卫生科、教育科以及新闻科(由《南铁周报》新闻编辑部主编负责)。

    除民政部外,机构最大的自然就是技术部了,下辖有内河航运科、矿山科、森林科、供应科、营业科、线路科、设计科共七个科级部门;财务部下辖会计科和赔偿抚恤科两个部门;法务部下辖法律科(法律科下辖南铁巡回法院)、狱政科(下辖戈壁滩监狱);商务部下辖商业科,总揽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商品销售、进出口贸易等事宜;工程部,顾名思义就是负责按照技术部给出的路线制定施工方案,并着手实施;综合部是个大杂烩。主要管一些琐碎的杂事,比如迎来送往、后勤支应、福利发放等等,辖有总务科、兴南招待所等单位。

    总的来说,在莫大帅的设计中,南铁公司这种半官半民大型康采恩企业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几乎是行使了相当部分的政府职能。即他们是以商业公司为掩护,行殖民统治之实,学的就是人家的东印度公司。也许单就权力而言不如东印度公司(没有宣战权、缔约权等国家才有的权力),但就组织机构的严密程度来说,已经超出人家太多了。

    当然以上这些机构如今大部分还只存在于纸面上。南铁公司草创,无论是钱财和人员都缺得厉害,想要一一完善这些机构,远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这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持续投资和完善。不过这对资金窘迫的南铁公司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南铁公司这么大的企业,陆军部的同仁们可是盯得很紧啊。”看到莫茗前来迎接他,徐刚这个惯常以老资格自居的家伙顿时也跩不起来了。只见他脸上堆起了一丝笑容,快步上前握住莫茗的右手,略带恭维地说道:“彭督办曾经说过,南铁公司的创立陆军部出了大力,因此总裁这种关键性职位不能让文官来出任。他选来选去,对身边所有人都不太放心。最后还是挑了莫总裁您,呵呵。彭督办真是好眼光啊。”

    南铁公司是陆军部一手推动创立的,关于这一点莫茗当然知道地很清楚。事实上当年陆军部还曾经提出过要给予南铁公司像英荷东印度公司一样的特权。但被文官们拒绝了,他们只同意南铁公司拥有两洋铁路的经营权(包含两端港口),以及铁路沿线一里格之内的附属事业经营权和部分行政权。不过作为不给予南铁公司全权的补偿,该公司的总裁被明文规定自第二任起只允许由武官担任。

    “陆军部的同仁们对于总裁将兴南港确立为经营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中心据点,非常赞赏。同时海军部的一些军官们对于兴南港规划中的现代化程度也表示惊叹,他们对奇科河沿岸码头可停泊诸如‘八月十日’号那样的大型主力战舰表示很感情趣,同时鼓励南铁公司加大投入,争取尽快将港口建成。”徐刚又向莫茗说道。

    “这帮家伙,既不肯出钱,又想坐享其成,哪有这种美事。”莫茗嗤笑了一声,说道:“兴南港优先修建的是民用码头,毕竟我们这里是移民转运中心,而不是军事基地。不过给海军这帮人一些念想也好,省的他们将来歪嘴坏我们的事。嗯,听说海军还想把阿劳坎港当做规划中的第三舰队的母港,那么这个港口凭什么要我们南铁公司一家来修建?海军也得出钱,而且出少了还不行!不然他们别想舒舒服服使用这么港口!”

    听到莫茗这么说,徐刚立刻笑了。南铁公司选了这么一个刺头来当总裁,以后中央各部门包括海军在内真的有的头大了。

    “你们护路队这么早就来了倒也很好,马上港口工程和简易公路就要同时开工,但兴南港这里的移民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千三百人,缺口很大啊。”莫茗从兜里掏出了个小本本,然后拿出一支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道:“这附近土人也少,我看你们近期就想办法坐船去一下北边的布兰卡港,然后从那里深入内陆,抓捕一些克兰迪人回来修路,人手越多越好。不过你们也不要压力太大,政务院作为大股东,总得履行一点大股东的义务,估计就在这几天,他们就会从本土派一支两千人的工程队过来。此外,南非那边的刘昂我也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将一批科伊桑红人、敌对部落的科萨黑人作为劳务派遣工送到这边来修路,如果人手还不足的话,他还会出动南非驻屯军的主力前去袭击黑人部落,抓取劳动力。”

    “我明白了。”徐刚下意识地一个立正,满口答应道:“我们101连虽然是穿黄衣的预备役部队,但论训练、论装备、论士气、论战斗力一点也不比那些狗娘养的穿蓝衣的主力部队弱。去布兰卡港抓捕克兰迪奴隶,简直是小菜一碟。给我们一天时间安顿一下,毕竟有的官兵还带了家人过来定居,从明天开始我部就可以出动了,保管那些克兰迪人跑不了。”

    先不去管莫茗等人筹集劳动力的事宜,从3月1日开始,兴南港的一千三百名居民分成了两拨,其中八百人开始在工程部技术员的指导下修建各类港口设施,而剩下的五百人则在一些工头的带领下开始沿河修建起了一道简易公路。这条公路是为了确保铁路施工沿线的物资运输通畅而设置的,对其规格、寿命、材质要求都不高,只要先期能糊弄过去就可以了,反正以后都走铁路,谁还吃饱了没事干在铁路旁边走公路运输啊。

    因此,这条公路被定为简易砂土或碎石路面,反正这些玩意戈壁、草地上多的是。目前北方的大丰农机厂通过对一种失败的蒸汽拖拉机进行改装(历史上蒸汽拖拉机华而不实,除在北美少部分坚硬的土地上获得成功外,其他地方使用量极少,可以说是完全失败的发明,后被内燃机拖拉机迅速取代),而捣鼓出了一种重约5吨的碎石压路机。

    这种压路机在平整路基、掺拌材料时非常有用(将砂、土按比例放在铁板上搅拌均匀,然后铺成规定的厚度,再用碎石压路机反复碾压),而在筑路时,碎石压路机更是用处非常之大。比如设计中的这条砂石公路,工程部计划是将原有凹凸不平的地面(有很多砂砾、石子)压实,然后铺上直径约15厘米的石块,再铺上直径5厘米的碎石,表面撒上配好的砂土料,然后反复碾轧压实。碾轧完后,再洒上点水(或者干脆等下一场雨雪),这条路差不多就算完成了,足能使用到两洋铁路完工还绰绰有余。

    按照技术部的设计方案,这条路宽6米,总长度可能将在300公里以上。每平方米造价约在0.15元左右,这么长的距离算下来,其实也不少钱了,可能在三十万元左右。

    耗费如此之大,“简易公路”,看起来一点也不“简易”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筚路蓝缕(三)

    1649年3月1日,作为南铁公司的大股东,政务院的又一笔实物投资到位了。与以往所不同的是,这是一艘标准排水量超过400吨(满载排水量超过580吨)的大型捕鱼船——集捕鱼、加工、冷藏为一体的综合性渔船。

    也许大家看出来了,这艘被命名为“南铁渔-001”的渔船的功能是更加多样化了,比南海渔业公司那种吨位为300吨的渔产品加工船多出了一个冷藏的功能。而且似乎其冷藏库的容积还颇为不小,使得船只的满载排水量超出标准排水量很多。

    没错,“南铁渔-001”就是一艘加装了代表华夏东岸共和国最新工业技术成就——乙/醚冷冻机——的综合性渔船,这使得这条渔船的活动半径大大增加,在海上的作业时间也大大增加(无需装载大量的粗盐出海),这其中多出来的经济效益不言而喻。

    这种综合性渔船由现代特种船舶厂承造,目前一共建造了两艘,分别是“南铁渔-001”和“南铁渔-002”(这艘船还在镇海县河口乡的船坞内进行最后的舾装)。她们作为政府对南铁公司实物投资的一部分(现金投资为20万元),在三月份间将陆续交付,加入南铁公司民政部下辖的民政科,开始自己的海上捕鱼生涯。

    按照南铁公司成立的章程,政府将从西班牙王国那里得来的捕鱼权(智利南部)授予了南铁公司。而且在前十五年,智利南部海域的捕鱼权是由南铁公司所独享的,南海渔业公司要进入这个区域,必须向南铁公司支付一定的费用以申请捕鱼牌照。不然即便他们贵为国内第一大远洋渔业集团,也是不能随意进入智利南部捕鱼的。而相对应的,南铁公司在此期间也不得在布兰卡港以南海域进行捕鱼活动,除非他们与南海渔业公司进行交涉并成功申请到牌照,否则也不能进入这个区域。

    从中可以看出。执委会给两家公司各自划分好了地盘,可谓是泾渭分明,各不吃亏。其中从布兰卡港往南一直到马岛须鲸港附近海域是东岸人摸索多年的成熟渔场,每年几月份在哪个地点能捕到大量无须鳕、在哪个地方又能捕到很多滑柔鱼、在须鲸港的哪个地方又会爆发枪乌贼渔汛,都有了详细的记录,捕鱼成功率相当高。而且马岛须鲸港附近还是著名的捕鲸胜地。每年5-9月份,大量鲸鱼从开始结冰的张云海(威德尔海)内游出,进入到须鲸港附近相对较为温暖的海域开始捕食,这个时候往往就是南海渔业公司大发利市的时候。而智利海域很显然缺乏丰富的鲸鱼资源,这是其一大欠缺。

    不过智利南部海域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那里背靠世界三大渔场之一的秘鲁渔场,渔业资源总量极其丰富,后世的智利和秘鲁两国就是渔业大国,每年在此获利极丰。在17世纪的这个年代,虽然还没有厄尔尼诺现象导致秘鲁渔场整体向南偏移,但每年洄游到冷水区域的竹荚鱼群数量仍然极为丰富。如果船只、人手齐备的话,南铁公司单靠此项业务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堪称一个大型金矿。当然了。南铁公司从捕鱼业上面赚取的利润也将持续投入到两洋铁路及沿岸港口、耕地、定居点的开发上去,不然你以为执委会会那么好说话,将南海渔业公司这种东岸国内的托拉斯企业都排斥在外。而将这么大一块肥肉单独塞给南铁公司这种名为铁路公司实则业务繁杂的大型康采恩企业?说白了,这只是政府对于南铁公司承担艰苦且耗资甚大的南巴塔哥尼亚开发的补偿之一,也是给南铁公司的投资者们一点信心,以鼓励更多的资金涌向南巴塔哥尼亚地区。

    “南铁渔-001”到位后,莫茗没有耽搁,立刻乘坐该艘船只向南绕过合恩角。进入了太平洋海域。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根据最新的航海安全条例。华夏东岸共和国的风帆船只在从大西洋进入太平洋时,必须从合恩角海域航行;只有在从太平洋进入大西洋时。才可以通过麦哲伦海峡,以尽量规避危险。

    而有蒸汽动力的船只又有所不同,她们可以在夏秋季节时途径麦哲伦海峡从大西洋进入太平洋,但冬春季节时也必须从合恩角绕行,严禁穿越麦哲伦海峡,以提高航行的安全系数。而从太平洋进入大西洋时,蒸汽机帆船全年皆可通行麦哲伦海峡,但交通部海事局还是建议各位船长在冬春季节时尽量避开麦哲伦海峡,绕行合恩角,因为这样更安全一些。

    3月15日,“南铁渔-001”号穿越了波涛汹涌的德雷克海峡,抵达了相对风平浪静的阿劳坎港——南铁公司辖下的另一个重要港口。这个港口如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阿劳坎人的地盘,即独立的阿劳坎自由市;而另一部分则是东岸人向他们购买的土地,其面积大概只有几平方公里,且主要集中在海岸附近的狭长地带,南铁公司的码头就建在这片狭长的临海土地上。

    而在南铁公司成立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政府兴建的简易港口了,不过现在执委会已经将其作为实物投资的一部分整体置入了南铁公司名下,因此,现在这个港口理论上已经是南铁公司的财产了——至少在五十年内是如此(南铁公司拥有兴南港和阿劳坎港五十年的经营权,前提是独自承担这两个港口的后续工程建设)。

    阿劳坎港的建设不比兴南港便宜多少,甚至还要更贵一些,因为本地无法自产大部分建筑材料,只能靠从本土运输,这无疑增加了很多成本。因此,在工程部制定的预算中,49年先后开工的兴南港和阿劳坎港的投资费用分别为二十万元和三十万元,后者的经费比前者足足高出了50%,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阿劳坎港除了码头外,还将在海边修建一个大型火车站,作为两洋铁路的终点。说实话,在南铁公司技术部原本的规划中,阿劳坎港是没有火车站的,他们原本只打算将铁路修到里奥图尔维奥煤矿附近。其原因无非是在于阿劳坎港以东地区(包括煤矿在内)其实是一个台地,其地势普遍比靠海的阿劳坎港要高,修建铁路有些麻烦。

    不过新官上任的莫茗在仔细审阅了蒙虎等人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探险日志及手绘的地图后,立刻决定派出测量队重新勘探这条线路,并最终在前些日子确定了一条坡度较缓的路线。从这条路线上来看的话,铁路完全可以从东面的台地一直修建到海边的阿劳坎港。

    当然如果将铁路一直修到海边,这中间的成本也是极为高昂的。因为需要填平很多坡度不够平缓的地基,土方工作量着实不小;另外,东岸现有的“野蛮人-6改”型蒸汽机车的动力是否足以支撑满载货物的列车爬坡爬上这片台地,着实也是个未知数呢,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学詹天佑了,到时候修建一条岔路,用两个火车头(一个推一个拉)一起上,差不多也能将火车搞上去。

    此外,从台地边缘地带还得修一条向北的支线,即将铁路修通到后世的里奥图尔维奥煤矿,以开发这里丰富的煤炭资源。毕竟,这座大型露天煤矿的煤炭质地还算不错,也是执委会特许给南铁公司三十年经营权的重要财产,将来肯定是要大开发的。到了那时候,也许南铁公司能够凭借较低的开采及物流成本,与来自新华夏岛塔城煤矿的优质精煤展开竞争,将这座煤矿打造成公司重要的利润增长点,以持续补贴公司在铁路、公路、港口和新定居点建设上的巨额投入。

    莫茗在阿劳坎港内待了七八天,视察本地的港口建设工程。南铁公司技术部里有一帮今年刚分配过来的兵团堡相关专业毕业生,此外还有少许本土东方中学的初二毕业生,他们都将作为工程技术人员指导建筑工人们(大部分就近招募,主要是阿劳坎人)平整地基、修建房屋、疏浚航道、架设栈桥。在四月份的时候,本土还将派船只运送一支工程队和大量机械、建筑材料来到阿劳坎港,以全面启动这里的建设。

    南太平洋的航线开通说不定就是近两年的事情,到时候要是阿劳坎港还没修好,且还没做好承接大量移民到来的各种准备,那事情可就大条了。铁路可以慢慢修,但港口城市建设却不能慢下来,尤其是供新移民居住的房屋和供他们逗留期间食用的粮食,现在差不多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在这里视察完毕后,莫茗又在随从们的陪同下,再度登上了刚从外海返回的“南铁渔-001”号渔船,然后驶出了海湾,进入太平洋后一路向北,他还要考察一下附近西班牙人统治区的很多情况呢。在他的规划中,将来最好能将这些地区都纳入南铁公司的经济圈内,以获取超额的利益支撑公司将铁路持续修建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筚路蓝缕(四)

    “南铁渔-001”号的船舱内多了很多渔获,嗯,主要是竹荚鱼,占到了90%,此外还有少量沙丁鱼等杂鱼。这些鱼此时都还装在用新华夏剑麻编织的坚固渔网内,大部分都已经死去,但少部分还在蹦跶,让人看了颇为新奇。

    莫茗知道现在是智利竹荚鱼的捕捞淡季,沿海地带并不会出现大群索饵洄游的鱼群,但“南铁渔-001”号随便出海一趟依旧捕获了这么多鱼,还是很让人惊讶的。同时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秘鲁渔场一带的渔业资源有多么地丰富。这还是在智利呢,如果是在更北面的秘鲁,那鱼的数量该多到什么程度啊,不会把船只的螺旋桨都别断吧……

    捕捞回来的鱼此时正被船员们现场清理,然后按照个头大小分级装进各个木桶内,再用小推车推进底舱的冷藏室内保存。鱼肉的纤维组织一般比较嫩,蛋白质多变,且脂肪易于氧化,所以需要及时冰冻保存。

    “南铁渔-001”号渔船上一共装了四台大型乙/醚冷冻机,用于给冷藏库制冷。这些竹荚鱼被装进有隔热层的冷藏库后,差不多就将在零度上下的环境中冰冻保存。而当初在设计各种冷冻方案时,曾经还有人提出了用冷冻机制造冷海水,然后将新鲜鱼肉浸入其中,并且使海水不断循环,以便维持鱼肉的新鲜度。当然这种方式成本过于浩大,且比较繁琐,因此被大家否决了,决定仍然采用原先的冰温冷藏技术。

    所谓的冰温冷藏技术。即是指将食品在零度以下、冰点以上(食品的冰点一般最低至-3摄氏度)进行冷藏的技术。在这种技术下,食物的细胞没有被破坏,始终处于活体状态(曾经有报道冰温保存的活鱼几天后升温复游);最大限度地抑制了微生物的活动,抑制了食品的呼吸活动,延长了保鲜期;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种技术能够有效地保存食物的口感和新鲜程度不被破坏。这对一些比较珍贵的鱼肉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因为这意味着你能够将你捕获的肉食卖上一个更好的价钱。

    有了这种冷藏技术后,东岸渔船的海上作业时间必将大大延长,鱼产量会大大增加,而渔产品的新鲜程度也将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大家再也不用吃硬邦邦地能打人的鱼干了,也不用再吃散发着一股难闻异味的腌鱼了。

    如今东岸共和国国内对于乙/醚冷冻这种设备的出现基本都是持举双手欢迎的态度。首先是海军。因为这意味着今后他们能够带上更多的拥有冷藏室的补给船了;其次是农业部门,主要是其下辖的南海渔业公司,以及一些出口农产品的部门——很多农产品都是需要保鲜技术的;最后,欢迎这种机器出现的还有国内一大帮子大大小小的权贵,他们从今可以享用起较为新鲜的印度洋大眼金枪鱼、红龙虾以及热带鳗鱼(均产自新华夏)。甚至理论上还可以享用从黑水地区运来的大马哈鱼、秋种秋刀鱼、哲罗鲑、驼鹿肉等新奇食品(可想而知价格能让大多数所谓的“有钱人”吓尿),使得他们的生活进一步滑入穷奢极欲的深渊。

    ……

    1649年3月31日,“南铁渔-001”号渔船悄然向北驶进了西班牙王国的巴里奥斯港(蒙特港),并在一座木质码头外下碇停泊。这座港口如今被东岸人和阿劳坎游击队联合控制着,几百名在后方休整的东岸陆军官兵和数量更多的阿劳坎游击队员们分别控制着码头和城区,并击退了邻近地区西班牙地方军队的两次自发反击,牢牢占据住了这座条件优良的港口城市。

    而当莫茗上岸时,他还在这里意外地发现了东岸太平洋特遣舰队的司令官陆铭海军中校。在问清楚原委后。才发现陆铭原来是在这里因病休养,前线目前暂由郭子离海军上尉指挥。

    陆铭本人对莫茗的出现也很意外,在得知他已经出任南铁公司总裁后。他脸上的表情立刻丰富了起来。

    “你准备怎么处理阿劳坎港?”穿着便装的陆铭问道。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他的专用厨师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同时也给莫茗上了一副碗筷。

    “明知故问真的好么?”莫茗贼笑了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做得香气扑鼻的鳟鱼,问道:“这鱼多半是你在附近的毛林河里钓的吧?还真是悠闲啊,前方秘鲁那边都快打出狗脑子了吧。你居然还躲在大后方逍遥,这个司令官做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一来就没好话。看来去远东这么多年还是没磨平你的棱角。相反,我感觉你的‘病’更严重了。现在有点说一不二的架势,南铁公司估计以后就成了你的一言堂了吧。”陆铭调转筷子,吃了两口新鲜的竹荚鱼后,说道:“前方现在也没什么好关注的了,西班牙人的舰队已经覆灭,上个月我们北上的主力船只甚至击沉了一艘从阿卡普尔科方向开过来的大船——也许是马尼拉大帆船,总之如今那里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一艘西班牙船只了。西班牙人在去年吃了亏,今年已经有所准备,将部分金银通过骡马队从陆上运输;剩下的部分金银则装在一些航速较快的运输船上,然后趁着雾天或阴天的晚上偷偷出海,朝巴拿马地区而去。从48年10月份开始,我们一共就只逮着了两艘西班牙运输船,缴获了一船木材和六七十万现金,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西班牙人也成功地将大部分金银、商品通过陆路和海路两种运输方式分散运到了巴拿马。总的来说,对卡亚俄港的封锁,其效果已经远远不如以往了,至少西班牙人已经想出了部分计策来削弱我们的负面影响。”

    东岸海军在北面无所事事。陆军主力自从在毛林河流域大举登陆后,除了最开始一两个月打了几仗外,后面基本上还是处于与西班牙人的对峙状态,双方很默契地将战线维持在奥索尔诺以北地带,然后互相无视对方的存在。也许大家都知道战斗不久就会结束。这个时候再拼了命地打生打死实在是不值得。难道不是么?国王都不想打了,你又有什么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呢?

    东岸陆军目前控制着西班牙人沿毛林河一线开辟出来的众多定居点,当然也控制着毛林、巴里奥斯港、奥索尔诺、科拉尔、瓦尔迪维亚、查考之类的“大城”。这些城市内的仓库早就被东岸军队有组织地洗劫一空,乡村的粮食、牲畜、皮毛等物资也被大量印刷粗糙的军票“购”走,西班牙人积累了百余年的殖民果实一夜之间被人抢走了大半,当地的白人殖民者们当真是欲哭无泪。

    而东岸人的“恶行”还不仅仅止于此。他们最大的恶行恐怕当属将智利中南部地区大量的阿劳坎奴隶解放了。这些阿劳坎人原本是西班牙监护征赋制度下的“农奴”,被牢牢束缚在土地、林场和矿山上,如今一朝被东岸人解放,几乎是直接摧毁了这些西班牙白人殖民者们的经济基础。

    这些阿劳坎人大部分被迁移到了南方,据说是进入了由阿劳坎游击队控制的领地内生活。当然也有少部分不愿南迁的阿劳坎部落。不过他们的下场比较悲惨,整体被东岸人强行掳走,据说要送到东岸大草原上去修路什么的,估计活不下来几个人。

    “在卡亚俄又抢到了六七十万的现金?如果再加上48年全年零零碎碎的抢劫,你们海军又发财了啊,全年收入当不下百万吧!”听到这里莫茗砸吧砸吧了嘴,惬意地品了两口智利本地出产的红酒,微笑着朝陆铭说道:“陆司令。我知道你平时是个敞亮人,那咱就明人不说暗话!阿劳坎自由市的港口现在是我们南铁公司在经营,但至今资金尚未筹措齐备。希望你们海军能发扬精神,支援我们一些费用。毕竟,港口早一天完工你们就早一天享用,第三舰队也早一天成立,对吧?”

    “第三舰队还是没影的事呢,你少拿这个讹我。”陆铭先是不屑地瞥了眼莫茗。然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不过如今海军部内想要组建第三舰队的人非常多。这点我也不瞒你,也瞒不住。对他们来说。阿劳坎港差不多是现阶段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依此看来,这次不被你宰一刀,这关怕是不好过啊。”

    “什么宰一刀啊,说得这么难听。”莫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诉苦道:“阿劳坎港全部按照高标准兴建完毕,所需费用在三百万元上下,这哪是我们南铁公司出得起的。即便分成十年投资,这一年也要三十万,委实是多了一些。”

    “三十万!”陆铭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道:“一次性给你补助三十万现金,以后海军部每年再从经费中挤出八万元补助你们,不能再多了。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即便把官司打到执委会我也是这个说辞。”

    “三十万就三十万,不拿白不拿!”莫茗在略微思考了半晌,然后在陆铭渐渐变得不耐的眼神催促下,点头认可道:“但你们这次还得将缴获的物资给我们送一部分,那些牛羊粮食和俘虏就很好。”

    “成交!”陆铭也是个爽快人,立刻便答应了下来:“牛羊马多的是,给你们一批;粮食、皮革、干果什么的也不少,也支援给你们一批。反正战争如今差不多也快结束了,我们再囤积更多的补给也是枉然,还不如送给你们,就当支持南铁公司的建设了。”

    “若是人人都像陆司令你这么敞亮,我们南铁公司早就将两洋铁路修了一小半了。敝公司费尽心机,至今才筹集了不到120万的现金,但今年别的不说,两个港口及一条简易公路就要耗去八十万元多。此外还有各种物资的采购、人员的安置、日常支出什么的,这钱根本就支撑不到年底。更别提还有大量租用蒸汽犁、蒸汽滚筒压路机的高额费用了,南铁公司,如今也困难啊。陆司令的这三十八万现金,真的是帮了大忙了。”莫茗真心实意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灼热的经济(一)

    暮夏初秋的米林湖流域一片繁忙的景象。-这片原本被沼泽、芦苇和水生灌木统治着的广阔荒原经过多年的持续开发,现在已经成了一片丰腴的沃土。

    大片平整的土地被整齐切割开来,分成数量三等的三份,一份高田、一份中田、一份洼田。三份地里都种上了作物,要么是小麦,要么是大豆,要么是苜蓿,每亩地之间的田埂也被充分利用上了,蚕豆、黑豆以及北方植物园刚刚开始推广的“高糖48”甜菜,总之是每一份土地都被利用得干干净净。

    田间到处堆放着一堆堆的干草,这些可不是农村牲畜食用的草料——它们有更高级的苜蓿吃,而是农民们用来‘肥’田的东西。这些草料一般由放学的小孩们去野外的公地里割取,在地广人稀的东岸,未分配的公地上长满着比这些小孩人还要高的荒草。

    小孩们在地里忙碌着,大人们却也没有偷懒,他们扛着大包小包的黄豆,然后将其出售给到乡村来收购的商人(这些人一般也兼职杂货商)。而如果这些商人们有需要的话,他们也不介意用家里的大车为他们客串一把运输工。反正如今乡村间的砂土路越修越多,路况还算可以,用家里闲置不用的大车帮忙运输大豆,顺带赚一笔运费补贴家用,何乐而不为呢?

    米林湖地区的农民们种植大豆是有传统的,这跟本地活跃的油坊经济有关。在如今的梅林县梅林镇、奇山乡、丘伊乡和下伊河县河阳堡,这四个乡镇的老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了大豆,有的‘激’进农户甚至一年两季都种植了大豆。至于自己和家人平日食用的谷物则全靠外购。堪称农产品商品化的先锋。

    在这些人中间。一批最早的手工业者利用自己的剩余商品完成了原始积累,再加上一批从战场上返回的军人,民间资本开始了自己最初的追逐利润之路。

    他们当然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农业开始了!因此,本地盛产的大豆便开始了兴旺的深加工之路。油坊(榨油)、豆制品作坊等以大豆为原料的产业开始大行其道,特备是在热那亚人为东岸豆油在欧洲打开了一点小小的市场后,这些产业就更是蔚然成风、蓬勃发展了。

    在如今大豆产业最为发达的梅林县奇山乡,别的不谈,仅去年一年就新增了十余家油坊。豆油产能暴增32%,将今年新增的大豆产能全部消耗一空。这还不算,他们甚至还从邻近的镇海县、下伊河县和东方县输入了大量的库存大豆,不然根本不够生产消耗的。

    大豆产业发展得如此迅速,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农业部的官员们甚至从中感到了一丝寒意,梅林县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商业资本开始逐步进入实业领域,这本是好事,但大家都一窝蜂地选择进军大豆产业,这风险也太大了吧。要知道,如今的国际市场是什么状况。大家可都是两眼一抹黑啊,虽然豆饼行业持续看好。豆油行业也高速增长了三年之久,但谁知道明年是什么情况呢?万一国际市场有变,国内这么大的豆制品工业产能可怎么消化呢?

    为此,工商部、农业部在今年(1649年)二月份的时候,往梅林县派出了联合调研组,开始对当地的大豆工业开始‘摸’底调查。担任梅林县县长的梁建对中央派员来进行调研很是不解,他对一众调研员们指出,去年梅林县各项经济指标全面迅速增长,新增大量手工作坊。除了那些榨油作坊外,还新增了两家造纸作坊(用豆杆为原料生产纸浆)、两家木器作坊和一家机器修理作坊。

    作坊的不断兴建带动了土建的蓬勃发展,去年一整年,梅林县全县共消耗了土建工程费14.8万元、钢铁1100余吨、水泥1900余吨、煤1.35万吨、砖9500万块、圆木4220根,极大地带动了本县及邻县的相关产业发展。

    总而言之,梅林县的经济规模在去年一年中大增30%左右,政fu财政收入也得到了极大增长。而相对应的,民间老百姓也分享了经济发展的好处,这从国营百货商站内棉布和皮具销量的涨幅就可以看得出来,在没有别的投资渠道的时候(比如购地),饱受通胀困扰(近些年工人平均工资已从4-5元逐渐增长到了6-7元,物价上升程度亦与之相仿)的老百姓们也开始习惯进行消费了。

    虽然梅林县政fu对过去一年的经济发展比较满意,但中央从全局的角度来看,却发现经济却有过热的危险。随着持续近三年的战争即将结束,以及国内始终未变的通胀趋势,民间资本开始有了越来越旺盛的投资冲动,因此,各种小作坊、小企业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了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境内。而因为这些民间资本多半是由商业资本转化而来,因此普遍缺乏工业技术积累的他们只能从‘门’槛较低的农林渔牧产品开始入手,而在这其中,梅林县的大豆及其相关产业、镇海县的机器制粉业是最突出的两个行业。

    这两个行业的特点是进入‘门’槛低、原材料充足以及现成的销售市场,所以很快便吸引了大笔资金的进入。与此同时,联合工业信贷银行也向这些企业大量贷款,总额据信已达四五十万元之多。但在这一片繁荣之中,政务院的官员们也很快看到了危险,那就是毫无疑问东岸人生产了远超自己需求的商品,这些数额庞大的剩余商品必须被海外市场全部吸收,这才能够维持住这些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否则,一旦国外市场有变,那么国内这些生产过剩的行业就将面临着灭顶之灾,如今正在忙碌着开工生产的作坊不倒掉三分之二以上都算是运气好的了。

    政务院显然不能承受如此惨烈的经济调整,因此,派员对这两个过热的行业进行‘摸’底,并对总产能进行调控就成了必然,而这也是中央调研组全面进驻梅林县的原因所在,担心因为国际市场变化而爆掉国内大豆产业的政务院官僚们一致认为:不能再让这个产业无限制地发展下去了,宏观调控势在必行!

    作为大豆产业一手缔造者的梅林县县长梁建对此很不以为然,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发展本地工业的路子(其实他之前试图发展机器制粉业的,但被大量聘用巴西廉价劳动力的鸭子湖地区制粉作坊竞争垮),正准备大展拳脚呢,没想到上面就派人来干涉了,真是岂有此理!

    为此,他指出今年不光热那亚人在青岛市场上订购了一批豆油,就连隔壁南非的荷兰人也下了订单,此外还有来自英国的商人——这个饱受战争困扰的国家黄油产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因此开始尝试进口部分来自东岸的廉价豆油。这些海外市场的订单已经足够整个梅林县的大大小小的油坊们努力开工生产大半年了,现在你居然让我注意控制规模,你是在逗么?

    除了豆油之外,榨油过程中的另一副产品豆饼的市场前景也开始呈越来越火爆的趋势。这种榨油后所剩的残渣营养丰富,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和脂肪,是一种非常优良的饲料,目前东岸陆军部和农业部都在大量采购;此外,这种豆饼还能拿来‘肥’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北边巴西的甘蔗、烟草种植园主们就开始陆陆续续下订单进口,拿回去改良因种植甘蔗和烟草而耗尽地力的种植园。据说效果还不错,因此今年的豆饼订单进一步增加是大概率事件。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注意控制规模,你还是在逗吧?

    中央派下来的联合调研组就在梅林县上下一致的鄙视声中,灰溜溜地回到了首都。不过这并没有改变中央调控生产规模、降低经济热度、改善产业结构、减轻通货膨胀的决心,因此,梅林县从今年三月份开始,也许将很难再得到来自联合工业信贷银行的信贷支持了,这无疑给当地过热的经济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毕竟,经济有了失控的危险,自己先出手进行调整,总比爆掉后再任其自行恢复的“休克疗法”要靠谱得多。如今欧洲大战逐渐结束,工农业生产逐步恢复,各国政要也开始把‘精’力从宗教和战争上挪开,迅速转到了经济发展上面。这样一来,本就盛行重商主义的欧洲各国就将会对外来商品产生极大的敌意。到了那时候,贸易摩擦和贸易壁垒开始加剧,东岸商品的销售必然也会出现困难,这进一步导致了东岸商品利润率的下降以及市场的萎缩,然后在国内引发一系列的负面连锁反应。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这种情况似乎已经在一些国家和地区出现苗头了。;--37159+dsuaahhh+25205258-->

第四百九十六章 灼热的经济(二)

    “消费是一切生产的最终目的。”这句工商部下属财经专门学校的格言非常深刻地诠释了商品经济的奥妙。与梅林县、镇海县的大豆、机器制粉行业生产了远超自身所需的过剩商品所不同的是,与葡萄牙人商业联系紧密的平安县北部众多地区却是典型的以消费为目的的生产。

    在堪称华夏东岸共和国最大重工业中心的平安乡,本地居民中工人的比例相当高,他们不进行农业生产,全靠从外界输入谷物、肉类、油脂等食品过活。至于其他一些东岸本身不生产的小商品,则全靠山上的葡萄牙人生产了。

    随着东岸经济规模的越来越大,人口的越来越多,山上的葡萄牙城镇也日益兴旺发达。大批在旧大陆限于种种原因混不下去的白人蜂拥而至,在铁匠镇、新邓迪镇、奴隶镇、里卡多上尉镇定居下来,然后通过手工业作坊生产出诸如纽扣、缝衣针、鱼钩、编织袋、帽檐、皮鞋等小商品,出口到邻近的平安县以赚取利润。这项生意是如此之大,从业人员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每个月从东岸境内的保安乡输往山上葡萄牙领地的谷物几达五十吨之多,令人咋舌不已。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正常。山上的“葡萄牙人”多数来自旧大陆的葡萄牙、英格兰、爱尔兰和苏格兰,且以手工业者居多,他们利用自己的手艺从东岸人那里赚取了极为丰厚的利润,因此他们自然是没有时间来生产粮食了。而事实上这几年来巴西的粮食种植业在东岸廉价谷物的冲击下已经濒临崩溃,他们对咄咄逼人的东岸政府有些害怕,并不敢采取诸如贸易壁垒之类的限制进口的措施。因此那些本就很稀少的粮食种植园竞争不过成本偏低的东岸谷物,开始大规模改种烟草、甘蔗或棉花。这些白人种植园主们除生产少量供自己和家人使用的小麦外,大部分粮食都靠从东岸进口麦麸、土豆、红薯或木薯等来解决——这些是给奴隶和下等人(混血人)食用的。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留在山上吃麦麸、吃红薯、吃木薯的,一些没有一技之长(意味着没有客观的收入)的不列颠人在美好生活的刺激下,克服了对异教徒的恐惧。在东岸边防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巡视”下(他们是许进不许出),纷纷跨越边境线,进入东岸国内讨生活。

    而在这种跨境移民中,作为东岸重要城市的平安县较为优渥的生活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比如,那些“新巴西人”发现东岸农夫或工人的妻子小孩往往长得很健壮,这意味着他们食物充足;比如邻近的东岸工人竟然偶尔也有机会去酒馆喝上一杯或吃上一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菜肴;更甚至于。一本在平安县内颇为流行的《关于猪肉的50种不同制作方法》的小册子也掀起了这些苦哈哈的旧大陆底层屌丝对东岸的向往。因此,即便东岸人都是异教徒,即便在神父的宣传中东岸到处都是堕落的火狱,相当一部分被饥饿所折磨的契约奴们仍然千方百计地逃离自己工作的种植园,然后寻机进入东岸境内。

    据不完全统计。1648年全年共有一千五百多人跨境进入东岸境内,然后再也没有离开,这些人多数来自不列颠。而随着东岸经济的加速发展以及对劳动力的巨大渴求,1649年前三个月,跨境进入东岸境内的不列颠人数量就超过了一千人,这一切都预示着也许今年进入东岸国内的“非法移民”数量将达到三千人以上——一个令人极为惊讶的数字。

    这些非法越境的外来人口往往会先选择在平安县境内居住。保安乡的挖河工地、黎明镇的果园、平安乡的码头、煤河乡的煤矿都为他们提供了相当不错的过渡性工作。而在熟悉了东岸国内的情况、积攒了少许路费并获得了正式的身份证明后,他们便会被民政部派来的官员们登记造册,然后分散至东岸国内各新老定居点安置。尽量不让他们待在原来的地方,以减少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而随着南方西北铁路以及南铁公司开发巴塔哥尼亚等工程对劳动力的巨大渴求,从48年下半年开始。这些自发移民的白人契约奴们便开始被逐步分配到了铁路修建工地,同时也有少许被计划派往兴南港支持南铁公司的建设,这些无疑都极大地缓解了国内对劳动力的饥渴。

    移民和商品,构成了巴西与东岸之间的交流纽带。巴西的小手工制品、蔗糖、香料、烟草、棉花、热带水果、木材以及人口源源不断从北往南流动,而东岸的谷物、油脂、豆饼、皮具、纺织品、钢铁、蜂窝煤、建筑材料、五金制品、肥皂、药品以及一些奢侈品(如钟表、鲸油蜡烛等)从南往北流动,这其间的贸易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负责热拉尔山脉间进出口贸易的一些葡萄牙商人们在几年时间内身家暴增好几倍,然后他们又联合起来成立了大型辛迪加企业。垄断了巴西与东岸间的大部分贸易。

    贸易的日渐繁荣以及人口的大量流入,对平安县的好处不言而喻。首先。平安的基建在全国八个县份(包括新成立的下伊河县与青岛县)中是最好的,这得益于大量廉价到近乎无偿的非法移民劳动力,是他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将一条条灌溉水渠挖掘完毕、将一包包的商品装卸上下船、将一吨吨的煤炭从地下开采上来,等等;其次,一些手工业者同样移民东岸境内,他们给东岸带来了填补空白的手艺,增加了生产力水平,丰富了商品市场;最后,南来北往的货物流动给平安县带来了大量的商业税收,并极大地刺激了本地各项经济的发展。平安县的财政收入在48年一举超越了首都东方县,达到了全国第一。这灼热无比的经济数据中,与巴西间蓬勃发展的贸易的贡献甚至占到了将近三分之一。

    而除了这些自发性的移民外,来自意大利的著名劳工经纪人瓦伦蒂诺也在一刻不停地往东岸输入大群意大利和西班牙移民(主要是被迫害的加泰罗尼亚人)。由于东岸政府的特别嘱咐和经济奖励,瓦伦蒂诺现在越来越注重给东岸引入具有一技之长的手艺人。

    比如48年12月份,从比萨开往东方港的一艘船只上就满载了八十多名意大利吹玻璃工人;今年1月份,五十多名来自符腾堡的德国啤酒酿造工人经意大利里窝那港辗转来到了东岸;2月份,一百五十多名受到西班牙王国迫害的加泰罗尼亚梳羊毛工人经意大利墨西拿港中转,逃离了那个对他们来说噩梦般的国度,来到了华夏东岸共和国的罗洽港……

    这些具备一技之长的移民除少许被分配到了东方县外,大部分被分配到了北鸭子湖地区——尤其是平安县,在使当地人口达到2.9万的同时,也给平安县本就灼热无比的经济再添了一把火,使得该县的经济规模、财政收入和人口数量都稳居全国第一,将与首都东方县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平安县县长钱浩对这种现象颇为欣喜,而这也促使着他对外来非法移民持更宽容的态度。比如他强力压制了县内老移民(主要是明人)对外来者的责难:他们给这些翻山过来的不列颠人起了一个“候鸟”的诨号;一些明人开设的小饭馆甚至对这些“夷人”拒不接待或者收取比一般人更为昂贵的费用,种种歧视和羞辱不一而足,哪怕他们本身也是从大明移民过来没多久,但偏见却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就生根发芽了。

    好在本地的最高长官钱浩认为本地居民对这些新移民的责难是毫无理由的。因为这些人干的基本都是本地人捡剩下的工作,吃的食物也都以南非高粱、东方县运来的土豆红薯为主,偶尔吃一些肉食似乎也并不能大规模推高本地的肉价。因此,他对这些质疑声一概强力压制,这使得平安县的人口获得了远超全国一般水平的增长,去年一年增加了18%(刨除掉死亡率千分之68.5后的净增长),同时也使得平安县的经济获得了远超全国一般水平的飞速发展。

    更多的人口就意味着更大的市场和经济规模,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政府财政收入,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平安县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旺盛的跨境商品贸易和活跃的人口迁入,是该县保持经济高速发展的不二法门。与此同时,不同的文化、理念、思想和生活习惯在这里激烈碰撞,然后又互相交融,这些都使得平安县有发展出自己独特文化的苗头。而这,对穿越众们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新民族自然会发展区别于母国的不同文化。(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灼热的经济(三)

    1648年3月30日,青岛港,东南风四级。

    从大西洋上吹来的暖湿气流在此止步,然后将蕴含的水汽毫不留情地倾泻到了辽阔苍茫的大地上。不过青岛县作为一座刚刚兴建没多久的崭新城市,在市镇设施上运用了很多新的技术,而且投资也非常大,因此城市的下水管网非常完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雨水,被倾斜略带弧度的路面分流到道路两侧,然后流入引水暗渠,最后再通过复杂的地下管网,全部注入了青岛湾之内。

    完善的城市排水设施,再加上严格的市容管理(乱扔垃圾、乱泼脏水的罚款金额很高)制度,雨天这种对旧大陆城市清洁程度堪称灾难的天气,在此刻的青岛港内完全显现不出任何负面影响。街面上没有四溢的污水,没有骡马的粪便(即便有也被主人清理或被拾粪人快速捡取),也没有腐烂的菜叶或垃圾,更没有躲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浪汉(即便有也被收容遣送至筑路工地上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整洁,那么地秩序井然。

    以上这些都是库艾特船长的印象。他刚从阿姆斯特丹而来,途中去了一次西非的塞内加尔海岸,装载了大批黑人奴隶后又漂洋过海送到了累西腓港。完成西印度公司的这趟运输任务后,库艾特船长又往船上满载了阴干数年的巴西苏木板(全是按照东岸人的尺寸要求加工完毕的),直接拉到了青岛港出售给东岸人——东岸海军常年收购这种优良的海军船材。

    码头酒馆里的西湖啤酒一直是库艾特船长的最爱,因此,披着油布雨衣在碎石铺就的疏港公路上快步行走了一段后。他很快就闪身进了一间挂着面“酒”字旗的酒馆。

    与酒馆一路之隔的对面是青岛港新修建的菜市场。此时正值下班后的晚间,菜市场内有许多本地居民在选购食材。青岛港作为执委会倾力打造的大型商业港口,城区内居住的市民(与农民相对)数量还是很多的,且多数为银行、债券交易所、外汇交易所、商店、批发市场的职员和管理人员,因此县政府在离码头比较近的地方(便于排污)修建了这么一个菜场。然后任由附近的农民或菜贩子前来摆摊出售,方便这些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

    库艾特船长注意到,菜市场里的女商贩人数远比男人多——这是很自然的现象,因为男人平时要干重体力活。这些女商贩大部分都来自意大利或希腊,她们看起来粗俗无比,嗓门也非常高。用夹杂着拗口汉语和家乡俚语的怪异口音向客人介绍着自己的商品。

    在粗粗观察了一阵后,库艾特船长不得不承认,这些女商贩们与巴黎中央菜市场的女商贩一模一样,几乎就是整座城市嘴巴最脏的一群人。她们安坐在瓜皮果壳成堆、污水横流、烂鱼遍地的菜市场内,用粗鲁的语言互相咒骂。诸如“不要脸的”、“臭婊/子”、“欠鞭子抽的”、“下流胚子”、以及“勾引兵团堡学生的双料贱货”之类的污言秽语,几乎将旧大陆的习惯也带到了青岛港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

    菜市场两侧是众多的商店,出售各种各样的东岸货物,其中以衣服、皮具、五金制品和家具最多。这些商品看起来都很精美,但库艾特船长却不敢贸然上前去询价或购买。因为他不确定这些商品是否和他在阿姆斯特丹以及伦敦遇到的一样,那些商店的店主们精通以旧翻新的技巧,同时一些犹太人开设的店铺还经常欺骗客户。

    比如你经受不住他们再三的招揽以及看起来还算漂亮的货物的诱惑,跑到他们那些光线很暗的店铺里购买了一件黑色的大氅。但当你到了太阳底下,却发现这件昂贵的衣服颜色突然变成了绿色、紫色甚至还夹杂着许多难看的斑点,总之糟透了。吃过这种亏的库艾特船长真的不想再贸然到不是很了解的店铺内购买大氅这种昂贵的衣服了。当然东岸人的店铺一向很正规,也没那些满世界乱窜的令人厌烦的犹太商人,质量应该还是有保障的,那么也许自己喝完酒后可以去逛一逛,马上就是东岸的秋天了,自己也该买一件像样点的秋衣了。

    酒馆内高朋满座。库艾特船长在与一位相熟的服务员打过招呼后才有了一个座位,他点了一条产自青岛港本地内河的新鲜鳟鱼。然后让老板为他煎一下;他接着又点了一碟五香鲸肉、一盘东岸特色菜番茄炒蛋以及两大杯啤酒。

    坐在他后面一桌的是两个亚美尼亚商人——从他们的装束就能看得出来——这令库艾特船长有些惊讶。亚美尼亚商人在欧洲一点都不罕见,可在此时的新大陆。他们的到来就显得很扎眼了,难道他们在东岸也开展了业务吗?

    事实上这些亚美尼亚商人确实是来东岸开展业务的。这两位来自霍尔尼西安家族的亚美尼亚人在青岛港开设了一间货栈,专门经营来自中东和近东的商品——比如生丝、驴皮、马匹(土库曼马、阿拉伯马、拉斯切克马)、骆驼、椰枣、葡萄干、香料等特色商品,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的亚美尼亚商人是极具闯劲的。居住在伊斯法罕近郊祖尔法的亚美尼亚商人几乎垄断了整个波斯的商业,他们经波斯来到了印度河、恒河和孟加拉湾一带、来到了葡属果阿,甚至翻越喜马拉雅山来到了拉萨。他们同时还去过西属菲律宾群岛,但他们的根基始终在广阔的奥斯曼帝国及其邻近地区(莫斯科、波斯、摩洛哥等地),他们是这个年代犹太商人和意大利商人(至于阿姆斯特丹市场上活跃的所谓“荷兰”商人,其实大多数都是入了荷兰籍的犹太裔和意大利裔商人)的强劲竞争对手。

    也正是注意到亚美尼亚商人这个群体巨大的能量,东岸人才借助与霍尔尼西安家族多年的良好合作关系,邀请他们到东岸来开设商馆,同时极力说服他们利用自己的商业网络将波斯、旁遮普、克什米尔地区的生丝贩卖到东岸来。东岸人甚至还许诺,如果他们船只不够的话,东岸共和国将派出运输船和战舰前去运输。

    如今随着以热那亚为代表的意大利丝织业资本逐渐开始将产能转移到新大陆来,欧洲的丝织业开始逐渐没落,生丝的销量也逐渐下滑。历史上1649年亚美尼亚商人还大批量贩卖生丝到马赛呢(当时一支法国舰队在马耳他附近海域拦截了一艘英国船,该船从士麦那出发前往土伦,船上装了四百包生丝,分属乘坐该船的64名亚美尼亚商人)。但在这个时空,亚美尼亚商人开始逐渐将销售对象转向了目前拥有全球最先进丝织业技术的东岸共和国。他们在士麦那港口与东岸商船队进行交易,甚至于在东岸人的鼓励下,他们准备通过雇佣阿拉伯商船将波斯和印度西北部的生丝运输到新华港区交易。这种大手笔生意都做了,那么来东岸开设个商站又算得了什么!

    酒馆内除了这两位亚美尼亚商人外,还有大量来自其他各国的商人:葡萄牙人、荷兰人、英格兰人、意大利人、北德意志人、丹麦人、瑞典人甚至西班牙人(这些勇敢的商人显然是搭乘了其他国家的船只)。随着去年第一届青岛秋季商品博览会的顺利召开,今年更多知悉消息的外国客商开始云集青岛港,摩拳擦掌准备五月份开幕的第二届商品博览会。

    据说今年东岸人将在博览会上接受客户关于药品(主要是阿司匹林)、豆饼、针织花边纺织品、机制精白面粉、新规格钢条、肥皂等多种新商品的大批量订单——都是以往不曾敞开出口的好货,因此今年吸引了大批量的欧洲客商前来参加这场商业盛会。

    而大量外国商人的涌入也给东岸带来了大量货物(前来的商船船舱内总不能空着)和金钱,据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今年前三个月,从外界流入拉普拉塔银行和青岛商业清算银行的现金及票据(由包括商业清算银行在内五家银行组成的联盟开具的票据,简称“银联”票据)就已经超过了七十万元,更别提他们带来的那些正在逐步变现的海量货物了。今年的青岛秋季商品交易博览会,必然会在往年的基础上刷新出一番更加灼热耀眼的经济数据!

    库艾特船长很快狼吞虎咽吃完了自己的晚餐,然后在码头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跑到青岛商业清算银行,购买了由他们代销的一万元南铁公司十年期债券,票面利率6.5%。这是他为小儿子准备的礼物,他准备这两年就要退休了,然后他的长子将继承他主要的财产和事业,这一万元的债券,是他为自己所疼爱的小儿子准备的唯一财产了。

    按照南铁公司最新推出的促销手段,这笔债券到期后,债权人可以选择以现在的股票价格(南铁公司总股本20万股,每股价值50元)进行债转股,即库艾特船长的小儿子可以选择将这一万元转成南铁公司0.1%的股权——前提是经东岸政府审核批准。

    做完这一切后,库艾特船长便回到了船上,然后静静等待着5月1日青岛秋季商品博览会开幕。(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尘埃落定

    清晨的科尔多瓦下了一场小雨,但这并没有让这座建立超过百年的城市变得更加干净整洁。这座顶峰时人口超过一万五千(绝大多数是克兰迪人)的枢纽城市,如今在东岸大炮的轰击下已经化为了一片断壁残垣;曾经富庶的物资库、银行、粮仓、商店等建筑,遭到了东岸军人有组织的洗劫;曾经趾高气昂地行走在城市大街小巷的西班牙人如今就如同过街老鼠般躲在角落里瑟瑟缩缩,惶惶不可终日。

    城外一字排开的绞刑架上挂满了随风晃荡的尸体,这些都是在东岸人占领城市后仍在对东岸军队展开敌对行动的西班牙人——当然也有少许入了天主教的克兰迪人。东岸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新晋陆军少校江志清对待敌人一贯是冬天般的严寒,因此对于整肃治安行动中抓获的西班牙残余抵抗分子一概是持坚决镇压的态度。

    科尔多瓦是我大东岸军队牺牲了近四百名军人(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死于一场流行病)才得到的战果,如今战利品尚未转运完毕,城市上空尚未天高三尺,岂容这些西班牙宵小上蹿下跳?你们没看到你们的主力部队已经在东岸军队的猛烈火力下不支退却了么?你们没看到你们的国王已经不想打下去了么?你们没看到你们几乎再也拼凑不出一支像样的援军来救援拉普拉塔了么?

    在这样一种劣势下依然还袭击作为占领军的东岸军队,那么只能说明你们的智商有问题。对于智商有问题的人,江志清少校从来不会有任何手软。

    今天已经是4月1日了,东岸人已经占领这座拉普拉塔西部南下北上、东西转运的节点城市超过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间。六千名东岸士兵几乎将科尔多瓦整座城市都拆了个遍,然后在近郊修建自己的临时军营和野战工事,并成功击退了西班牙人发起的三次反攻。

    在这三次战斗中,他们以逸待劳,利用数量众多的火炮和占优势数量的骑兵(五个骑兵连及部分鞑靼雇佣军)。牢牢占据了战场主动权,并且在战斗中打死打伤了超过一千名西班牙军队士兵(超过三分之二是秘鲁印第安人和克兰迪印第安人),几乎令附近的胡胡伊、图库曼等西班牙城镇再也拼凑不出任何一支野战机动力量,只能被动防守,并紧张注视着屯驻在科尔多瓦的东岸军队的动向。

    如今的形势由不得他们不紧张,盖因如今智利地区在东岸海军的封锁下已成孤岛。和秘鲁断绝了大部分联系。人心动荡、物资奇缺之下,要不是当地西班牙殖民官员统治得法的话,智利地区也许已经陷入彻底的混乱之中了。

    而且,东岸海军太平洋特遣舰队前阵子也派遣了大量陆军士兵在智利中南部地区登陆。他们在当地带路党(阿劳坎游击队)的指引下,从毛林河流域一路向北推进。先后攻占毛林、巴里奥斯港、奥索尔诺等城市,另外还在海军的配合下二度侵占了查考、科拉尔、瓦尔迪维亚等城镇,西班牙人在智利的统治秩序几乎面临着全盘崩溃的危险。

    智利地区既然吃紧,那么来往于安第斯山众多山隘间、转运物资补给的羊驼队伍便大为减少,圣地亚哥将军已经和秘鲁断了联系,手头的物资根本不够他们坚持几次战斗的,因此自然无余力支援拉普拉塔地区了。

    更何况,他们如今更应该担心的是东岸军队发了狠心。会不计伤亡代价强行攻打圣地亚哥这座名城。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小,毕竟这是一座极具象征意义的城市。谁知道这帮异教徒发了疯后会怎么想呢?

    智利地区兵败如山倒,拉普拉塔的西班牙人也已经习惯了溃败。龟缩在胡胡伊、图库曼两地的众多西班牙残兵败将如今可谓是缺医少药、士气低落,战无战心,也无补给;守无守意,亦缺粮饷,真的是进退两难。如同丧家之犬。

    这个时候江志清若是胆大,派出部分主力部队北上攻击图库曼的话。保不齐那些被一连串失败击垮了士气,且饥肠辘辘、弹药不足的西班牙残兵就一哄而散了。只可惜东岸人此时限于漫长的补给线。基本上攻势也到了尽头,只能先进行一段不短时间的休整,等待后方补给送上前线恢复战斗力后再图他处。

    只是,也许他们已经没有太长的时间来进行补给以恢复战斗力了。4月1日当天,执委会特派员戚汪平在两名陆军部高级参谋的陪同下,来到了已被东岸军队经营成一座大野战工事的科尔多瓦城。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常驻首都东方县的西班牙特使劳尔.布拉沃男爵。

    戚汪平先向全体士兵重申了战利品发放原则不会改变,同时对大家这段时日的英勇战斗也勉励褒奖了一番,让一众官兵们的士气顿时爆掉了顶棚。在说完这些后,戚汪平代表执委会向在场所有人正式宣布:经华夏东岸共和国、西班牙王国友好协商,双方已于去年12月初在巴拉多利德签署和平条约。也就是说,现在东岸和西班牙两国之间的战争状态已经终止,双方应停止任何敌对行动,正在交战的部队也应各自退回自己的出发地点。

    戚汪平强调,依照双方签订的和约,目前拉普拉塔地区被东岸“侵占”的科尔多瓦、圣菲、科连特斯、布宜诺斯艾利斯等城市应尽快归还西班牙王国,东岸人有义务发还战争中夺取的财物,同时在西班牙人接收城市前尽量维持这些地区的和平与安宁。

    戚汪平说完这些话后,看着陆军官兵们略显平静的脸庞,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是真的担心这群丘八们不买账,要和西班牙人死磕到底,那样他可就下不了台了,毕竟身边还有一位西班牙人的特使在看着呢。

    好在似乎大家也都厌烦了这场持续了快三年的战争,又或者是眼前的这些胡子拉碴、邋遢无比的东岸士兵们都已经赚饱了钱,总之大家对这场战争的结束丝毫也不意外,也非常平静,似乎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戚汪平当众讲完这些后,又拉着江志清、安达十五等陆军将领到了城内一处秘密地点交谈,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劳尔.布拉沃男爵。戚汪平在此向江志清出示了执委会和陆军部的双重命令,要求江志清即刻摸清楚在拉普拉塔活跃着的克兰迪起义军的详细信息,然后协助西班牙人出兵剿灭这些印第安叛乱武装,以迅速平定拉普拉塔的局势。

    毕竟,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甚至智利的武装力量都遭到了东岸人的重创,此刻暂时无力解决掉拉普拉塔愈演愈烈的多股克兰迪起义军,因此急需外国武装力量的支援。而根据东岸与西班牙王国签署的和平协议,作为东岸获得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筑路等特权的义务,东岸军队必须协助(关键时刻自己单上)西班牙军队镇压起义的克兰迪人,恢复当地的殖民统治秩序。

    如今西班牙人行使了这个权力,而东岸人自然无法拒绝条约里规定的东西。因此,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原则,正带领着军队在拉普拉塔作战的江志清便被执委会和陆军部选定为了镇压克兰迪人起义的指挥官,而作战部队也多是他手下的这帮人。

    说实话,江志清一百个不愿意帮西班牙人镇压克兰迪起义军。要知道,其中相当部分的起义军军官、首领还是江志清及他的前任常开胜扶持起来的呢,而他们起义作战所需的相当物资补给也都是东岸人提供的,双方在共同打击西班牙人这方面合作得还是比较愉快的。但如今竟然要东岸人出兵镇压这些克兰迪人,这让江志清于心何忍。只是军令难违,这个时候再是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执行命令。

    因此,1649年4月12日,江志清想办法召集了附近相当部分的克兰迪起义军首领们来科尔多瓦开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东岸人以前经常用这种方式向克兰迪人指派教官、提供补给。

    在会议上,江志清首先询问这些克兰迪首领们是否愿意与西班牙人和解,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不愿意了;随后,他又问起了这些人是否有意带领部众前往南非、新华夏或澳洲,结果依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沉默了半晌后,江志清随即离开了开会地点。而在他走后五分钟,安达十五上尉便指挥着全副武装的陆军第106连及一个县民兵大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然后将在场的克兰迪起义军首领和中层军官全部击毙当场。

    在四一二事变发生后,科尔多瓦的东岸骑兵也开始大举出动,他们挥舞着军刀,冲进尚对变故一无所知的克兰迪起义军军营,手起刀落,将这些尚未明白发生何事的克兰迪人全部斩杀。

    而在4月12日以后,分散驻扎在拉普拉塔多个地区的东岸军队也开始频繁调动,图库曼、胡胡伊等地的西班牙残兵也开始整军南下,与东岸人一起,对起义的克兰迪人展开了残酷的镇压。(未完待续)

第一章 政治任务

    “莫,我已经找到了二十一艘船,他们都已经赶来了萨洛尼卡。不过,现在还有个小小的问题需要你们解决一下。嗯,他们需要你们先期支付一点定金,以便让他们摆脱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迪迪埃.弗洛雷斯站在萨洛尼卡港的码头上,愁眉苦脸地说着话。

    奥斯曼帝国拖欠法兰西人巨额海运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也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这些来自马赛、土伦等地的法国运输船船长们如今各个都是愁眉不展的。奥斯曼人拖欠了他们运输费,他们拖欠了船厂维修保养费、拖欠了犹太商人的物资补给费、拖欠了船员的工资,陷入了三角债漩涡的法兰西船长们被逼得几乎想跳海。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再讨不回积欠已久的海运费用的话,他们也许就会被愤怒的船员们包围起来,然后船只也被拖欠了大笔费用的修船厂厂主和犹太商人们扣押,这无疑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事实上事情现在已经很严重了。一些犹太人开办的船厂已经公开宣传,若是法国人不能在规定期限内支付拖欠债务的至少三分之一的话,那么他们的船只将被永久扣留然后低价拍卖,以偿还债务。这让包揽了白海(奥斯曼地理名字,即爱琴海,但广义上有时也指东地中海)运输任务的法国人集体陷入了恐慌,他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东岸人满世界寻找船只运输女人到新大陆的事情传入了法国人的耳中,已经陷入了债务危机中的他们立刻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迅速围拢了上来,希望东岸人能够雇佣他们的船只。

    负责东岸在奥斯曼全权事务的莫三与法国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在很短时间内就达成了运输协议,然后着手开始安排运输事宜。莫三这次一口气吃进了这么多波兰女人——其中很多甚至还是受过教育的贵族妇女——实在是太过引入注目,毕竟在欧洲的奴隶交易史上。还很少有组织或个人一次吃进这么多女人呢。

    再加上波兰王国政府目前正气急败坏地向东岸施压,他们要求莫三立刻无条件释放这些波兰女人,否则就会严重损坏两国关系云云。但莫三怎么可能会屈服?想想国内如今还有两万光棍,这一万五千基本都处在育龄的波兰女人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困难了。而为了解决这个困难,东岸共和国政府可是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的,你波兰人要是继续闹腾。那么东岸少不得就要支持俄罗斯人和鞑靼人了,到时候看看到底谁会最终屈服!

    不过莫三也确实不敢让这些女人长期滞留在奥斯曼帝国境内,这不光光是害怕管理困难以及被外人觊觎,同时也是害怕波兰王国政府为了这批女人四处闹腾,甚至不惜抱大腿。希望地中海沿岸国家如威尼斯、热那亚、法兰西和西班牙等国主动介入此事,将东岸人的好事搅黄。因此,莫三决定尽快联系一批愿意离开地中海这个澡盆去进行远洋航行的船长,然后将这些波兰女人按次序排好队,依次上船运走。

    说实话,如今在东地中海厮混的各国商船数量还是相当不小的,比如荷兰船、英国船、葡萄牙船、意大利船以及数量最多的法国船。但除了那些被拖欠了巨额费用、欠钱欠疯了的法国商船外,其余国家的船只对这么一笔利润丰厚的生意都保持了沉默。因为似乎他们也不希望这些波兰女人被送到新大陆去被异教徒蹂躏。

    但东岸在之前与西班牙人的战争中,已经很好地展现了自己的军事实力,因此这些外国船只在掂量了一下自己这方的力量后。都明智地闭上了嘴巴,但他们同时也选择了不合作。因此,在熟悉内情的人看来,东岸人和法国商船的合作几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双方之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谈判,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达成了运输协议。

    在谈妥由法国商船运输这摊子事后。莫三便立刻组织人手、车队(由亚速海商会和霍尔尼西安家族)开始将这批哭哭啼啼的波兰女人运到萨洛尼卡港,然后等待装船。与此同时。几艘停留在这里的东岸舰只也将为这支规模不小的运输船费提供护航。

    弗洛雷斯如今负责这些法国船只与东岸之间的联络,因此他的话其实就是代表着法国船长们的心声。而莫三在听到弗洛雷斯的话之后。只是略微停顿思考了几秒钟,然后便用略带强硬的口吻说道:“迪迪埃,你应该知道那帮船长们的德行,他们的言辞一贯很夸大,请不用太过理会。不过呢,由于我们双方还是第一次合作,因此我决定先期拨付三千杜卡特的费用,让他们把自己在船厂的维修费用、码头的补给费用甚至小巷子里的妓女费用先结清了,然后立刻给我以最快的速度装运人员,并在海军的带领下启程前往东方港。”

    听到多少弄回来了救急的三千杜卡特,弗洛雷斯也松了口气。因此他立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上面:“莫,加尼沙里的阿加们已经全面控制这个国家,西帕希军团颇受排挤。地方上的总督、帕夏们也对卡拉.穆拉德等人很不买账,双方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现在奥斯曼生意难做得很,荷兰人、英国人已经关闭了很多小城市的商馆,你们没有什么计划?”

    莫三最近一直在伊斯坦布尔、士麦那和卡法等地打转,对奥斯曼帝国陷入内战边缘的情形当然很清楚。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东岸在奥斯曼帝国的商品销售主要通过三个渠道,一是通过以纳苏赫帕夏为代理人的亚速海商会代售;二是通过以前皇太后科塞姆苏丹(现在利益转到了哈迪克苏丹、宫廷大太监拉拉.苏莱曼阿加的手里)的渠道销售;最后,他们和加尼沙里军团的卡拉.穆拉德阿加关系也不错,一些紧俏商品就交由他们出售。总而言之,东岸除在伊斯坦布尔、士麦那、布尔加斯等几个港口城市设有商馆(承担批发功能,少量零售)外,基本上没有在奥斯曼帝国境内铺设庞大的销售网络。

    而来自荷兰、英国、法国的商人们却并不都是这种方式,尤其是在奥斯曼帝国势力根深蒂固的法国人,他们与当地的犹太人、亚美尼亚人合作了很多年,双方之间的商业联系已经紧密,很多终端零售商店甚至双方都有股份,因此对时局变幻最为敏感。要知道这些与他们合作的犹太人或亚美尼亚人背后可都是有政治人物撑腰的,如果此时这些人都卷入了奥斯曼帝国内部权力纷争甚至战争,那么下场恐怕会很不妙。

    荷兰、英国、法国的商人们考虑到时局动荡,因此关闭了设立在众多小城市(往往是战乱地区)的商站,也是一种减少损失的行为,无可厚非。但东岸人在奥斯曼帝国采取的是寻找权力人物做代理商的方式,本身并没有太多的销售网络——毕竟不能和在奥斯曼经营了数百年的其他国家比——因此只要代理商们没提出异议、仍在照常采购,他们就只管发货便是。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东岸如今和奥斯曼帝国紧密的关系,双方之间的商业贸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因此,在听到弗洛雷斯的话语后,莫三哈哈一笑,也没有瞒他:“我们没有什么计划。嗯,好吧,或许我们还想试着扩大一下棉布的市场。要知道以奥斯曼帝国庞大的人口数量来看,这个市场还大有可为。当然,我们不会涉及到毛纺织品的销售,与你们、荷兰人和英国人不存在重大利益冲突,放心吧。”

    弗洛雷斯在白海承担海运任务,同时也在奥斯曼帝国销售商品,是一位实力雄厚的大商人。不过他此次在奥斯曼帝国拖欠海运费用的事件中也损失惨重,此刻在听到东岸人没有侵占他们的传统商业势力范围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莫三其实还是没和他说实话,因为在如今的他看来,东岸在奥斯曼最大的利益显然就是将这一万五千名波兰女人先运回去,其他的暂时都可以放一边。这是重大政治任务,商业利益在政治利益面前,那就是个屁!因此,哪怕东岸在奥斯曼的商馆全部入不敷出,只要他将这批女人成功运回东岸,那么他就有功无过。

    “迪迪埃,你一会派人跟我到萨洛尼卡的商馆内领钱,然后你得尽快督促这些人结清账目,做好出航的准备。3月10日之前,我就要看到这些女人登上商船前往新大陆。”莫三这时候又转过头来,朝弗洛雷斯郑重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章 荷兰纪行(一)

    郑勇在阿姆斯特丹下了船。

    这里是荷兰的心脏地带、欧洲的金融中心,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基地和旧船市场、最大的谷物交易市场、金属交易市场、牲畜和奶制品交易市场、第二大盐制品和渔产品交易市场等等一连串的头衔,这座城市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外国人或者是外国人后裔(大部分是意大利人),他们都是金融家及其帮闲,用金钱控制着这个流淌着黄金的港口城市。

    在大航海时代刚开始的时候,包括阿姆斯特丹在内的整个荷兰都是贫穷的,而即便后来荷兰人依靠航海和贸易发了大财,他的邻居们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的偏见。比如路易十四的一位使节就曾经这样形容荷兰:“一个很小的小国,海岸尽是寸草不生的沙丘;国内江河纵横,海岸及河流两岸经常发生水灾,仅适于草地生长,牧草是其唯一的天然富源,当地收获的小麦和其他粮食不足以养活百分之一的居民。”

    路易十四使节的话也许有所夸张,但真实的情况也许与之相差不会太远。这里出产的小麦质量很差,数量也很少,大概只能养活其四分之一的居民;全国地面低洼,冬季下雨时草场经常被淹没,然后在春季依靠风车将积下的雨水抽走。总而言之,这里是个穷地方,没有树木、没有葡萄架,没有足够食用的小麦。

    但荷兰人依靠自己的冒险和奋斗精神,抓住了历史大潮中转瞬即逝的机会,获得了意大利和犹太资本的青睐,然后迅速取代西班牙控制下的或者受其影响的安特卫普、热那亚等城市。发展成了欧洲的金融和经济中心。

    今年已经是1649年了,阿姆斯特丹已经崛起了将近八十年(取代安特卫普商业中心时算起),如今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早就超过了十万,或许接近十五万。至于那些云集在此的各国客商及其仆从,其数量就更是骇人了。四面八方的人才和金钱都在此汇聚。这些无疑是造就阿姆斯特丹繁荣的关键。

    郑勇下船的地方是阿姆斯特丹的外港——泰瑟尔岛。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泰瑟尔浅滩才是商人们交易和碰头的地方,只不过1282年一场可怕的海啸冲破了泰瑟尔浅滩附近的沙洲,倒灌的海水形成了须德海,当时还是内陆乡村的阿姆斯特丹在此后渐渐成了商人们交易的地方。而当阿姆斯特丹日渐繁荣后。泰瑟尔岛渐渐成了其外港,每日里无数的船只在此下碇停泊,然后再乘坐驳船往返于阿姆斯特丹与其之间。

    泰瑟尔岛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码头区域,数千艘各国船只在这里逗留。或是等待出现顺风,或是等待引水船带领他们绕过浅滩处,或者等待荷兰当局对船只进行检查。岛上到处是鳞次栉比的商店和酒馆,喝得醉醺醺的水手与浓妆艳抹的妓女搂抱在一起,眼神不善的黑帮分子四处搜寻着肥羊,街道上不时还会出现一言不合拔剑决斗的热血青年,总之这里的一切看起来乱糟糟的,但你又不可否认它充满着活力。

    郑勇是东岸共和国高级外交使节。不过平日里主要的活计还是主持波罗的海沿岸里加、但泽两地的商站。当然现在只有一个了,据刚刚得到的消息,但泽商站已经被波兰王国勒令限期关闭。施耐德站长已经开始在遣散雇员、结算货款和欠账。至于商馆的地皮和建筑,则只能暂时委托给瓦莱格列夫斯基家族帮忙照看了,这玩意儿一时间还不好出手。

    今天郑勇来到泰瑟尔岛主要还是为了接收一下他的船只——一艘以里加商站名义购买的二手旧船。托经办人(库艾特船长的小儿子弗雷利)的福,这艘松木板制造的笛型船买得相当便宜,只要2000个杜卡特,这让郑勇相当满意。毕竟如今但泽商站被关闭。收入锐减,此外阿尔汉格尔斯克的新商站也正在筹建之中。各方面用钱之处甚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艘船的主人急于脱手。因此直接找到了我,并没有通过中间人,因此省下了很大一笔费用。105拉斯特的净载货量,只要2000杜卡特,老实说这真的很便宜。”弗雷利.库艾特摘下头顶的礼帽,朝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郑勇说道。

    “感谢您的帮助,库艾特先生。您的父亲是东岸人民的老朋友,我们之间的合作一直都很融洽。”郑勇一边用法语说着感谢的话,一边示意自己的随从给弗雷利送上了一张阿姆斯特丹汇兑银行发行的价值五百荷兰盾的承兑汇票,这是东岸人承诺给他的佣金。

    弗雷利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自己应得的收入,然后又好心地提醒道:“一般来说阿姆斯特丹旧船市场的信誉还是很不错的,但我仍然建议你们多购买一些零散的备品备件。即便现在用不着,将来也可能会用到。毕竟等你将船开到波罗的海后,置办这些东西的价格起码要上涨三分之一到一半。”

    弗雷利说的是实情。阿姆斯特丹是现在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基地,其著名的萨尔丹造船厂更是号称:“客户只要提前两个月进行通知,他们便能在后面每个星期造出一艘待命出航的战舰。”这种造船速度几乎羞煞整个欧洲的造船业,甚至就连新大陆的东岸人可能速度也没他们这么快(因为造船规模小,很多部件需要临时赶工,不像荷兰那样常年有成品备货)。

    荷兰人不仅造船速度快,而且价格也很便宜。其原因有三:一是他们在造船活动中大量使用机器的力量,比如机械锯、树桅机等等。现在有了东岸打包出售的水力机械的技术,再加上他们自己的研究,荷兰的造船技术更是日新月异,大量新研发的水力、畜力机器出现在造船工厂中,渐开线齿轮的原理也被荷兰学者研究透彻,然后大量运用到工业生产之中,这又进一步提升了荷兰的工业力量、降低了生产成本。

    其二,荷兰人控制了造船产业链上下游。比如俄罗斯的绳索、芬兰的柏油和木材、挪威的桅杆以及日德兰半岛的皮革,总之这些生意全是荷兰商人在经营,因此以萨尔丹造船厂为首的荷兰造船企业总是能够获得比其他国家价格更优惠的原料。

    其三,荷兰的造船企业能够更轻易地获得充足、低廉的优质银行信贷,这对于降低造船企业的成本也具有相当大的意义,因为并不是每家船厂时刻都处于资金充裕的状态的。

    以上三条就是荷兰人将自己的船只卖到北海、波罗的海、地中海甚至新大陆去的秘诀所在,他们的成本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弗雷利此时建议郑勇等人趁机购买一些便宜的备品备件,倒也算是中肯之语。

    郑勇当然从善如流,他吩咐自己的一名随从带着从里加赶来的十来个立窝尼亚水手,准备去市场上选购备件。弗雷利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只见他招了招手,身后一名一脸雀斑、但腰间却挎着一把刺剑的少年走了上来。弗雷利先用荷兰语和少年说了几句,然后又朝郑勇解释道:“让马可和你们一起去吧,他熟悉岛上的很多事务,同时还能帮你们张罗货载。另外,最近东印度公司在大肆招募水手,阿姆斯特丹的的人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满街乱跑的外乡人是危险的。前些日子已经有一批德国乡巴佬失踪了,我猜他们此时已经被迫坐上了前往东印度群岛的运输船,所以还是让马可跟着你们吧,他能帮你们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郑勇听到弗雷利这么说先是有些愕然,然后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即听取弗雷利的建议,毕竟这里的情况他最清楚。而且作为东岸人在阿姆斯特丹的代理商,弗雷利也是最受东岸人信任的人了。他的父亲是东岸人的老朋友,他的哥哥如今也加入了与东岸之间的生意来往,现在他也成了东岸钢铁、药品和针织花边纺织品在此地的代理商。

    东岸的这几样商品挤进阿姆斯特丹市场真的很不容易。首先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在欧洲地位的提高(踩着西班牙上位)以及在与西班牙王国的和谈中卖了荷兰政府一个面子,此外就是他们与背景深厚的荷兰西印度公司结成了紧密的贸易合作伙伴关系,最后再加上热那亚人的引荐和帮助,东岸人才挤进了阿姆斯特丹,并成功地将自己的商品运到了泰瑟尔岛上,然后通过荷兰籍商人进行销售。

    这对东岸人来说,真的是一次了不得的历史性突破!同时也是综合国力增加和外交关系改善的显著标志!(未完待续)

第四章 荷兰纪行(二)

    三月份的北半球依然有些寒冷。尤其是在临海的泰瑟尔岛上,北大西洋上吹来的冷风不时让街上的行人裹紧了衣服,生怕自己在寒风中受冻。

    码头边的街道上,到处是鼻头冻得通红的各国水手,而在相距不远的港湾内,悬挂着红色直纹与金色直纹相交的旗帜的德国船、有雄鹰振翅图案的银色旗帜的勃兰登堡船、金色太阳的施特拉尔松德船、银色盾纹的拉古萨船等列国船只比比皆是,昭示着阿姆斯特丹这座国际化大港口的超绝繁荣。

    各式各样的商品在此汇集,其中最大宗当属谷物、矿石、木材、渔产品、牲畜了。此外,随着近些年荷兰经济影响力越来越强、荷兰航运业越来越遍布各地,阿姆斯特丹已经出现了一大批具有垄断性质的辛迪加企业(托拉斯企业只有萨尔丹船厂一家勉强够格,康采恩企业是一家也没有),其中犹以粮食行业的十二大批发商最为著名。来自波兰、莫斯科的谷物先是被当地的荷兰经销商购下,然后又经荷兰船只运回阿姆斯特丹,最后还是经荷兰船只运输到欧洲各个港口进行出售。而在这个过程中,攫取了最大利润的自然就是阿姆斯特丹主要的十二位粮食批发商了。

    荷兰人把控了这条商业链中大部分的利润,无论是谷物的生产者(东欧平原的领主),还是终端市场的零售商,他们的利润都小得可怜,自然也就积攒了满腹怨气。只是摄于此时荷兰人经济的强势,他们才不得不忍气吞声。不过只要一有机会。相信他们是不会吝啬于从荷兰人手里拿回本属于自己的利益的。

    荷兰人经济的强势在这个时候是毋庸置疑的,这得益于他们经销网络的庞大、航运业务的发达以及融资的便捷。而在这其中,航运业的发达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打个比方,由于荷兰人垄断了波罗的海大部分的贸易,因此沿岸的国家或商人只能把自己的商品出售给荷兰人——往往并不是以一个令他们满意的价格。否则他们的商品可能就无法运输出去。

    那么有人就会说了,这些国家可以发展自己的航运业务,然后将自己的产品卖出去啊。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但问题是荷兰人不可能坐视这一切的发生。他们会通过种种手段(比如融资、贸易禁运等等)限制每一个想发展航运和商业的国家或组织,就如同他们和英国人联手压制汉萨联盟一样(将汉萨联盟的商业势力逐渐驱离了英国、挪威等地),这些国家的商业会在荷兰资本的挤压下逐渐萎缩。最终屈服。

    荷兰人毫无疑问是有这种能力的。别说是波罗的海的波兰、瑞典和德意志诸邦国了(这些国家的经济实力实在算不得多强),就连英国、法国这些西欧经济较强的国家每时每刻也在承受着荷兰人剥削。比如,英国人向法国出口一批呢绒,英国是生产国,法国是消费国。本来极为简单的一笔交易(英国人将呢绒从伦敦或布里斯托尔运到加莱),但因为荷兰人的缘故就要横生枝节:这些呢绒必须先由荷兰海船运至阿姆斯特丹,然后再由荷兰驳船从莱茵河水系运到法国东部地区,最后经陆路进入法国最终的消费地区。这种坑爹的商业运作方式使得一匹在英国离岸时不过六英镑的呢绒,在如此转了一圈后,最终达到了十多英镑每匹,中间产生的巨额成本显然就是荷兰人的利润了。

    而呢绒显然仅仅是荷兰操控商品贸易的一个缩影,事实上荷兰人几乎插手了所有能够赚钱的生意。靠的就是他们庞大的海上运输力量以及强大的组织货源的能力。而这进一步强化了他们操控大宗商品贸易的能力,此时阿姆斯特丹码头上任何一名不起眼的交易掮客或商品经纪人,都能够为客户在极短的时间内张罗到他们想要的货物。这一点不夸张。荷兰人有这个能力,阿姆斯特丹市场也有这么庞大而丰富的商品在流动着。

    因此,这么一解释也许你就能够明白郑勇为什么来到阿姆斯特丹了。他其实就是为了东岸共和国的商业利益来打前站的,东岸的商品要想更便捷地进入欧洲市场,除了找当地实权贵族做代理商外,最好最便捷的方法其实就是找荷兰人了。反正都是要和人分享利润的。和当地的贵族、教士、行会领袖分润商品利润是一条路子,和能量极大的荷兰商人分享商品利润也是一条路子。

    托和西印度公司两年时间内积累出来的“友谊”。东岸人的商品如今也开始艰难地挤进了阿姆斯特丹市场。而进入了这里,就意味着这些商品开始进入了波罗的海(荷兰人势力最大的地区。其一半利润来自于此)、北海(挪威、英国、丹麦等地)、法国东部及莱茵河地区。特别是在重商主义思想盛行,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国家屡次提高东岸商品关税,不断制造贸易摩擦的当下,东岸商品能够进入阿姆斯特丹,这无疑是弥足珍贵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东岸商品都能够进入此地。依照与荷兰人初步谈妥的协议,来自东岸的谷物(在此时的欧洲算是紧俏商品)、钢条(因质量较好而深受欧洲铁匠的欢迎)、药品(阿司匹林已经在治疗风湿等方面获得了部分商人的认可)、针织花边纺织品(这种商品与荷兰纺织业并不存在竞争关系)、纯碱(这项生意目前主要是威尼斯人在做,他们控制了匈牙利的天然碱湖)和染色皮具这六种商品,将由荷兰西印度公司的特许商人在阿姆斯特丹公开批发出售。

    从今以后,阿姆斯特丹活跃着的上千名经纪人将开始把这五种商品列入他们的推销目录,向有需求的各国商人做重点推荐,这个效果几乎相当于后世中央电视台的标王广告,对东岸商品的推广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荷兰人这么“仗义”,原因很复杂,但最主要的还是这几样东岸商品确实是价廉物美,销量非常看好。其次也有东岸人在与西班牙的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原因,尤其是他们规模庞大(一次出动包括风帆护卫舰在内的十七八艘战舰护航,要知道这个年代英国全国也才二十多艘专业战舰,打仗时还要征集民船)、战力不俗的护航舰队,让荷兰人看到了能与自己对话的资格。

    再加上这么些年来,在阿姆斯特丹影响力深远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已经明白了东岸人没有进入东印度群岛的企图,他们也从未越过马六甲海峡,对荷兰、葡萄牙之间正在进行的战争(巴西、锡兰、印度、东印度群岛)也维持了表面的中立,因此大为放心的他们开始对东岸人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甚至,他们还在某种程度上意欲拉拢东岸人,打算与东岸人协调各自的商业利益,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商业霸权。

    暂时无力插手欧洲市场的东岸人对此当然是欣然同意。荷兰人愿意帮自己推介商品,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虽然很可能利润的大头全被他们拿去了,但东岸人至少扩大了自己产品的市场,繁荣了国内的工业,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持久的商贸联系无疑会加深两国的关系,几年前东岸与荷兰因为种种原因关系一度闹得剑拔弩张(东岸甚至袭击了东印度公司一艘武装商船),显然是不符合东岸的国家利益的。在此时的国际局势下,东岸与荷兰之间合作大于竞争,维持一个相对良好的关系正当其时。

    郑勇等人在阿姆斯特丹耽搁了半个月左右,期间拜访了一些担任东岸商品代理商的西印度公司特许商人,签署了一些商业协议(委托这些商人代购东岸需要的商品)。阿姆斯特丹的繁华让身为穿越众的郑勇也颇为惊讶,同时对荷兰商业模式了解越来越深的他也对荷兰人喜欢吃独食(把控了几乎所有商业)的作风印象深刻,现在欧洲的法国、英国、瑞典等强国已经对此越来越不满。

    尤其是英国,他们最大的出口商品呢绒的销售渠道被荷兰人死死攥在了手里,同时自己近海的鲱鱼资源也被荷兰人大肆捕捞(然后还倾销回英国),英国人开辟出来的莫斯科航线也被荷兰人迅速霸占。总而言之,如今英国与荷兰的关系恶化地很快,特别是在代表着资产阶级利益的政权上台后,这种恶化的趋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原本郑勇对英国与荷兰之间是否会爆发战争还持怀疑态度呢(因为东岸人的蝴蝶因素),但在了解了这个年代荷兰人的商业霸权后,他明白英国与荷兰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除非一方作出实质性的退让,但这目前看来希望渺茫。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英国与荷兰两个国家打得再激烈又与东岸何干?我大东岸只需安安逸逸地卖商品、运移民、苦练内功就好了,你们打得狠说不定我还能落点好处呢,不是么?(未完待续)

第六章 风起云涌(三)

    1649年3月4日,益都县城外。茅德胜左手叉腰,右手拿着烟斗,望着眼前刚刚雪化的路面,沉默不语。

    在百十米外的官道上,身着棉衣的东岸军夫们正行走在泥泞的雪地里,艰难地向前推着大车。车上装着的是沉重的火药桶,里面灌满着养马岛、济州岛火药工坊里制作的火药存货,拉车的挽马在马鞭的驱策下死命向前,在二十多名军夫的协助下,这才将马车从一个泥坑里拽了出来。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门沉重的12磅加农炮。这门长管重炮沉重无比,是本土专为远东战场而设计铸造的高倍径比火炮,射程较远,但强大的攻城能力才是其最值得夸耀之处。此时这种令人胆寒的攻城利器也正在泥泞的土地上挣扎着,四匹蒙古马被缰绳勒得高声嘶鸣,几十名军夫连推带拽,这才让这门火炮缓慢移动了起来。

    军夫们此时都已精疲力竭,但带队的军官仍然没有让下一拨轮换的人上阵,只见他穿着满是泥泞的皮靴,用口音浓重的汉语向军夫们鼓劲,要求他们坚持最后五分钟,将这门火炮运到已经修筑好的炮位内。

    前方还在响起隆隆的炮声,那是先期抵达的野战炮兵(多是轻便小口径火炮)在向敌人的阵地进行炮击。清军在益都县城(即青州城)外的山丘上还修建了几座坚固的营寨,这些营寨内驻扎着从东昌府调来绿营兵,同时还有部分满蒙八旗督战,因此在面对东岸人发起的进攻时抵抗较为强硬。

    而有了这些城寨在,城外的东岸大军便如芒刺在背。无法全力攻城。特别是在炮兵部队由于道路状况恶劣而落在后面的时候,东岸大军只能靠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攻打清军的既设阵地。不过这些清军绿营士兵也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抵抗颇为坚决,让东岸人大为诧异,难不成是清廷发了狠。因此使得这些绿营兵们不得不使出十分力气来打仗?

    东岸人猜得虽然不是十分准确,但离真相也不是很远了。在1月份姜瓖反正后,清廷一时间失去了方寸,实际掌握清廷权力的多尔衮在第一时间判断: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剿灭这股叛军,否则影响将极为恶劣。但剿灭姜瓖及响应其起义的各路山西义军需要兵力,可如今清廷在北方缺的就是兵力!

    天杀的黄衣贼在山东闹腾得太欢。然后榆园军、青山贼、骡子军、团练军、东平贼、李化鲸义军亦随之响应,使得清廷将北方几乎全部的机动兵力调往了山东,计有七大总兵十五万人和满蒙八旗超过三万人。总计十八万人的部队被陷在山东,但他们的对手黄衣贼满打满算不过五六万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乌合之众),这其中的尴尬简直让山东的诸位大清将官们无言以对。

    山东既然吸引了这么多兵力。那么我大清能动用的还有多少兵呢?多尔衮算了算,满打满算不超过四万人——几乎全是屯驻在北京的满蒙八旗。哦,如今也许已经没有四万人了,因为老将济尔哈朗已经率领一万多满蒙八旗兼程南下,前往江西九江,全盘组织剿灭金声桓、王得仁“叛乱”的战役,因此现在北京的满蒙八旗数量已不足三万。

    大明的天下实在是太大了!满洲所有年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的壮丁都征发起来了,加上蒙古八旗。总数也才十四万人,即便再加上两三万汉军旗(刚入关时的数量,现在有所增加。大部在南方作战),这兵力仍然是严重不足。如今这十多万人在这两年间就像撒胡椒面一样快速撒了出去,这使得北方大地上异常空虚。

    北京只有三万兵,能抽调的顶多万把人,毕竟如今大家的家当都在这里,不能不留重兵把守。此外。镇守天津的一万五千满蒙骑兵、镇守锦州(军工基地)的数千名八旗也都不能动,这些都是拱卫北京的重要武装力量。

    南京的那一万数千名八旗如今部分随陈泰南下征伐浙江、福建。部分西行前往九江一带,策应济尔哈朗的南昌攻势。剩下的部分则要看守南京这座极具政治意义的城市,根本无暇脱身。而正在陕西、甘肃和四川征战的几股满蒙八旗合起来也有两三万人了,这些人里面似乎能抽调个万儿八千到山西来,只是暂时可能要便宜贺珍、张献忠这些人了。除此之外,驻守西安、延安、榆林地区的满蒙八旗数千人也可以东调代北,顺便以最快速度切断姜瓖北逃大漠的道路。

    这么七算八算下来,清廷能够抽调出来的兵力委实不多,大概只有满蒙八旗两万五千人的样子(北京出一万、西部前线抽调一万、驻守陕北的五千东调),且分驻各处,一时间集结不易。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多尔衮果断决定,从山东战场再抽调两万满蒙八旗北上,并迅速经北直隶西进山西,平定当地乱局。

    这样一来,前往山西平乱的满蒙八旗总数将达到四万五千人左右,应当能弥补下绿营炮灰数量不足的窘境了。只是如今山东黄衣贼“势甚猖獗”,与清军在青州府、莱州府交界处对峙厮杀数月,大批清军被拖在这里动弹不得。如今要想从形势错综复杂的山东抽调数量超过两万的满蒙八旗北上——如果可能的话再抽调数万堪战绿营同赴山西,这非得稳住黄衣贼不可。

    因此,多尔衮在2月初任命济南的勒克德浑总领北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军务,望山东诸军“精诚协作、专力进剿,勿使贼势复起,祸乱青、济”。

    2月中旬,随着茅德胜得到清军撤军的消息——这种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几乎很难瞒得住人,东岸军队开始频频动作,意欲西进,这时候多尔衮又给山东下了第二道命令:“贼兵精狡,战技娴熟。若不能力抗,则应深沟高垒,以拒贼军。山东诸部兵将俱赐彩缎黄金,先给三月军饷,异日立功,封妻荫子不在话下,望诸军勉之”。

    与此同时,2月15日,清廷还派人给正督促人马西进的茅德胜送来了一份招降书,其中言之凿凿:“大清应运龙兴,豪杰响应。前有洪承畴、吴三桂等知天命之所在,洗心革面,朕嘉其志,俱有封赏;尔当审时度势,弃暗投明,身享富贵,功垂当世;若不然,如李闯之流,粉身碎骨、妻子戮辱,大福不再,殷鉴不远……”

    茅德胜对这种满篇屁话的招降书当然是置之不理,在派人打发走了清廷使者后,他更是再三督促各部加快行军速度,坚决不能让清军顺利撤退。

    在姜瓖反正之前,清军共有约不到两万人在青州、莱州二府交界处与东岸大军对峙,其余清军主力(包括近两万名满蒙八旗)则在济南府、东昌府和兖州府剿灭已经严重威胁到清廷统治的榆园军等土贼。而在大同剧变的消息传来后,清廷迅速做出撤军的决策,因此谭泰便先带着一万五千八旗兵即刻脱离战斗,集结完毕后立刻从兖州府北上,此外他还从与黄衣贼对峙的最前线悄然调回了五千蒙古马队,一同北上北直隶。

    这些精锐部队被抽走后,前线的清军也在东岸人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了回去,然后进驻了后方早已整修完毕的既设阵地,打算全力阻击黄衣贼的西进,以便给济南府的勒克德浑争取到足够的调整部署的时间。而益都县,就是他们抵抗的第一道、也是兵力最雄厚的一道防线,东岸人只需击破挡在这里的清军,然后便可一路疾进,直趋济南府,沿途再无有力阻隔。因此,这也注定了青州城争夺战的惨烈。

    而进入二月下旬以来连日的阴雪天气严重阻碍了东岸军队的步伐。尤其是后勤辎重及炮兵部队,更是将大量时间耗费在了泥泞的雪地里。再加上清军撤离前更是有意破坏了官道,这给东岸大军行军更增添了无数困难。因此,直到今天(3月4日),攻城炮才在数百名军夫及大量骡马的人喊马嘶下,姗姗来迟地到了青州城外。

    陆军的轻型野战火炮则比他们早到了两天。而在野战火炮抵达前,东岸军队就已经向清军据守的城外营寨发起了数轮进攻了。只是没想到这些清军极为死硬,里面似乎还夹杂着八旗兵督战,因此东岸军队始终没能彻底解决掉背后的这些芒刺。当时参加进攻清军营寨的一个仆从军营伍(丁明吾部四百余人,几乎全为乌合之众),更是在那些八旗兵的反冲击之下大败亏输,攻上去的整整一个营头在溃败下来后仅仅只剩下了126人,可谓惨烈至极。

    茅德胜对这些杂牌军是毫无怜悯之情的。在看到这些部队被清军赶羊一样杀散后,他又面无表情地换了一拨仆从军上阵,继续消耗清军的力量。就这样耗了几天后,陆军的野战轻型火炮终于抵达了前线。

    火炮抵达前线后,茅德胜也没有急于下令全线出击。而是先让炮兵用有限的弹药朝清军一些坚固的据点进行定向打击,以继续摧毁对方的抵抗力量和意志。而在这样轰了两天后,茅德胜看到时机成熟,终于决定向城外的清军营寨发起总攻。

    3月4日中午十二点,饱食完毕的数千名仆从军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列阵完毕。然后茅德胜大手一挥,在火炮炮弹的呼啸声中,这些士兵呐喊着朝清军营寨冲去。

    青州攻防战,正式全面展开!(未完待续)

第七章 风起云涌(四)

    “嘘……”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正在休整的董学礼部官兵三百多人一跃而起,然后开始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以十多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沿着挖掘开的壕沟向清军阵地逼近。

    每个战斗小组各兵种齐全,有鸟枪手(使用缴获的鸟枪)、藤牌手(兼职近战刀斧手)、长矛手(着皮甲,使用东岸制式长矛)、弓箭手等。而在东岸军队对其进行改组后,这些部队里又加了个披甲掷弹手的编制,总的来说,和清军绿营比起来,董学礼这支部队至少在战术思想上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了。

    再加上这支起源于陕西宁夏府的军队士兵生性耐战,虽然有种种旧军队的不良习气,但在经过东岸顾问团的整训后,面貌已是大有改观,在东岸各支仆从军(另有陈之龙、翟从谔、秦尚行、杜冲、丁明吾、谢迁等部,计七部)战力稳居第一,且比排名第二的翟从谔部还要强出不少,要知道人家翟从谔部三四千人的装备以及整训时间可都比董学礼部要好,由此可见董学礼治军之能及该部将士的战斗力。

    而董学礼如今确实也颇受茅德胜的待见。此人虽然是降将出身,但脑子非常清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每每攻破敌军城池,处决满蒙八旗伤兵的事情董学礼从来不会推诿,而是亲自监督自己的亲兵执行。抓获的清军将官被判决死刑的时候,董部官兵也多次参与行刑,清廷将官的女眷也多半被分赏给了董部作战有功之士。可以说,董学礼全军上下四千五百人。如今基本是没有和清廷和解的可能了,无他,与清廷上下结的仇实在太大了一些,不可能再回头了。

    对于董学礼这种知情识趣的人(前有送衡王府宫女给莫大帅),茅德胜是不吝赏赐的。比如。东岸正规军队才配备的铠甲他一口气就批了三百套给董学礼,优质火枪也配了两百杆给董学礼的亲军,董部普通士兵也都补齐了装具(皮甲,济州岛牧场出产)。平日里物资供应上也是没有丝毫短缺,每月该部分配到的大马哈鱼、秋刀鱼等腌制品都比其他部伍多出了20%,更有甚者。茅德胜还给董部拨发了一批肉罐头(坛装,每坛7.5千克,牛肉或驼鹿制品,分红烧及老坛酸菜两种),可谓是优宠有加。

    董学礼受此待遇。自然明白该怎么做。因此,在从安丘、潍水一线西进的时候,董部行军速度最快,且率部清除了益都县外一处清军堡寨,算是打响了这场战斗中的第一枪。而在丁明吾部攻打山上堡垒不克、且损失惨重的时候,董学礼部又被调来与其他部队一起,参加对这些清军顽固据点的攻击。

    此时东岸炮兵已经将火炮拉近,对准清军在数月时间内陆续整修起来的营寨进行定点打击。此时如果从远处山头上看的话。就就会发现,在广阔的田野间,不时有一团白色烟雾升腾而起。那是东岸陆军的火炮。有时候一些长管大口径火炮打出的炮弹落在清军阵地上,所中之处顿时山崩石裂,给人一种无比震撼的感觉。

    董学礼的部众已经换装了东岸制式的土黄色军服,与阳光下土地的颜色很接近。他们腰间挂着东岸陆军淘汰下来的牛皮水囊(正规部队已换装厚玻璃水瓶),同时还有一些麦饼、鱼干等干粮。队伍行进地很快,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清军残存的甲兵用精准的弓箭朝他们射来,有时还会有一门藏匿地很好的弗朗机炮被端出来朝他们射击。这使得部队的伤亡开始急剧增大。

    要是搁在以往,东岸士兵大可以在火炮的掩护下慢慢端掉敌人的这些据点。但此刻为抢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让仆从军用儿郎们的生命来填。他们本来就是干这活的,此时也都有这个觉悟。

    而在董部出发后,秦尚行麾下一部四百多人很快接替了他们出发的阵地。这些人此时都在野地上列好阵,随着军官的口令做着军事训练——很可能是他们中很多人生命中最后一次训练。按照计划,他们在接下来也将很快被投入战斗,前面董学礼部那三百多人不管是顺利攻克清军阵地还是被打散溃败回来,他们都要义无返顾地冲上去。

    秦尚行部队里的也都不是新丁了,但此刻直面生与死的绞杀,大家依然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军官们不得不在东岸军事顾问的要求下组织士兵进行训练,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在等待出发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将把所有必须牢记的动作和注意事项再练习一遍,以迎接接下来的枪林弹雨。

    东岸军事顾问团对秦尚行部多年的改造是成功的。虽然这支数千人的部队骨子里依然是旧军队,但在很多方面已经初步具备了职业化部队的特征。军事训练也日益科学、有序,士兵营养补充也很充分,战斗力是日渐增强,他们才是东岸人在山东纵横驰骋的本钱。

    炮击声停止。董学礼部三百多人冒着清军的箭矢、铅弹,穿越清军设置的障碍物,然后狠狠地冲上了清军扼守的阵地。披甲掷弹兵将点燃了引线的手掷炸弹疯狂地砸向清军头顶,藤牌手举着盾牌狠狠撞进了清军人丛中,长矛手跟在后面进行戳刺,底层小军官利用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进行着指挥,鸟枪手和弓箭手跟在后面自由射击。

    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乱战。已经被火炮轰击地七歪八倒的清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再被势若猛虎的董学礼部数百将士一阵狠打,顿时有点支持不住。一些绿营兵扔掉了手里沉重的兵器,转身向后跑去,营地内一些督战的八旗兵将向他们怒吼,但却无人理会,相反他们很快就受到了董学礼部将士的集火打击。

    开什么玩笑!杀一个真鞑子,立授三十亩地,附带的还有房屋牲畜和女人,这世间哪还有这么便宜的美事?此刻看到阵地内数十名身穿棉甲的正蓝旗甲兵,董学礼部士兵心中已经没有了害怕,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满万不可敌”的女真精锐,而是一个个闪耀着金光的人形钱柜!

    战斗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结束了。秦尚行部四百多人增援上来,与董学礼部数百人一起,将守卫山头阵地的六七百名清军尽数剿灭。而在这一片广阔的山谷内,近万名东岸士兵在炮兵的掩护下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守卫这一连串营寨的清军在东岸大军的打击下溃不成军,包括一千名满蒙八旗在内的超过七千清军被大部消灭,余皆溃散不知所踪。而为了夺下这些安在主力部队身后的芒刺,东岸大军也付出了四千余人的死伤,可见战斗的残酷程度。

    夺下这些阻挡了东岸军队足足五天的清军堡垒后,茅德胜干脆将指挥部也搬到了其中一座俯瞰益都全城的寨子内。他对此番清军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非常惊讶,但这时候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于是他很快下令,各部按照计划,对益都县发起攻击。此外,骑兵联队全部3300骑也被要求出动,以截击敌人可能的援兵以及出城溃逃的敌军。至于精锐的治安队斥候们,也被要求扩大搜索范围,严密监视各路清军动向。

    攻打益都县的战斗比之前的规模大多了,总计约两万名战兵被列入了战斗序列之中。除了这些步兵外,三千多名骑兵和24门火炮也被投入了战斗。在战场之外,数量超过两万的军夫在骡马、大车的帮助下,将各种物资——尤其是火药——通过泥泞的雪地死命地运上了前线,而这也导致了军夫队大面积地非战斗减员。

    据不完全统计,攻打益都县的战斗中,共有约721名军夫非战斗死亡(主要是病亡),先后共1908人住进了野战救护所,大批骡马累倒于途,养马岛积存数月的火药、熟铁炮弹更是一扫而空。

    而在军夫们全力以赴的维持下,后勤还算充裕的东岸大军向清军龟缩的益都县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声势骇人的长管攻城重炮每射出一发炮弹,周围的东岸士兵便集体欢呼,而对面的清军则面如土色。

    益都县经过紧急加固的城墙根本经受不住东岸巨炮的猛烈轰击,在经历了三天时间的炮击后,南侧城墙崩塌了六七丈。早就被巨炮威力振奋地士气爆棚的东岸军队,顿时在轻便野战炮兵的掩护下朝城墙崩塌处攻击前进。

    3月10日晨,经过一夜激战,挺身队第一联队在张旭东上尉的指挥下,击溃多股阻拦的清军,先后攻克府衙、县衙、常平仓等地。守御青州城的清总兵佟养量带着部队趁夜突围,但大部就歼于野外,只有少数成功脱逃。

    包括两千满蒙官兵在内的一万八千名清军士兵,依托修筑了数月之久的坚固城寨,竟然仅仅只阻挡了东岸大军十一天时间。此时从青州到济南,基本已是一路坦途,山东局势就这样再度恶化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风起云涌(五)

    牛成虎心神不宁地坐在书房内,几名心腹部将环侍左右,其中一人更是刚刚从青州府前线漏夜而来。此君在前些日子带了八营部队(4000多人)前往益都县佟养量帐下听命,后在阻止黄衣贼之战中损失惨重,只带了三营人马逃了回来,且还丢失了大部分武器,可谓狼狈已极。

    这三营人马都是牛成虎等人从陕西带来的老营,而失陷在益都的五营人马除少许是在河南新募的以外,大部分都是在山东强拉的壮丁,损失也就损失了,没什么可惜的。只不过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屯驻于章丘县的一干人等心神不宁:这黄衣贼的战力委实也太过强横了一些!

    那佟养量是辽东旧人,治军能力本是不差的。虽然此番在青州截击黄衣贼的一万八千部众中,新募之士占到了接近一半,但装备粮饷都没有短缺,城池也都死命加固了好几个月。但竟然也只挡了黄衣贼十一天,这让后方手忙脚乱准备调整部署抵御黄衣贼的众绿营将领们顿时有些胆寒。

    二郎真君已经被调往山西去了,如今就凭他们这些虾兵蟹将留守山东,那又将该如何抵挡已成了精的孙猴子?

    “大帅,末将死命突围后,在野外发现众多贼军游骑,星散四处,派发檄牌,招降纳叛,甚是猖獗。喏,这是末将揭下来的一份传牌。”这名裨将说完,将手里一份写满了字的白纸递了过去。

    牛成虎陕北出身,早年混迹于农民军中,也曾做到了一路首领。混号“一秤金”便是。因此他和众多心腹部将都是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待部将将传牌递过来后,他又将它递给了身后的师爷,令其当众朗诵出来。

    师爷清了清嗓子。拿起传牌略略一扫,当即面色大变:“……仁义之师,威武之师,胜利之师,不淫妇女,不杀无辜。不掠财货,所过秋毫无犯。然兵临城下,不许违抗。第一铳要印官出迎,第二铳要士绅投服,第三铳要全军解甲。若关闭城门。撄城自守者,城破之日尽皆论死、株连九族;若全城拒守,城破之日尽情屠戮,寸草不留。牌到须知!”

    这样一份杀气腾腾的传牌让室内诸将看了冷汗直流。当年在山西、河南,作为顺军一分子的他们可也没少发类似口吻的传牌,但当这种牌谍被人发到自己头上时,这感觉总是那么地令人沮丧。

    “都议一议吧,如今这局面。该是个什么章程。”牛成虎拍了拍桌子,朝众人说道。

    “不能降。这黄衣军贼寇一般的人物,我等降了没名没分的。不妥。”有人第一时间叫了起来,“况且我军万五之数,屯于章丘,且做济南外围。如今粮饷皆赖济南张抚台供给,若投黄衣贼,缓急之时怕是多有不便。还望大帅三思。”

    “黄衣贼铳炮犀利,素称精锐。今举数万之众西来,其势若泰山。章丘小县。我军战兵亦不过万人,挡之无异于自取灭亡。这等亏本生意如何做得?”当即又有人发表了反对意见。确实,大家征战厮杀那么多年,攒点本钱容易么,若一下子全砸在章丘了,即便自己得脱一命,以后无兵无权,日子怕是不好过。

    “降又不行,不降又不行,那不如暂且观望,待黄衣贼西来之时再做计较。”有人站出来和稀泥,其实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先等一等,看一看再说,万一黄衣贼不西进了呢?

    牛成虎耳朵里听着部下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缩在袖子里的右手犹在摩挲着一封信件。这是如今在黄衣贼那里效力的陈之龙写给自己的一封劝降信,他原本是准备将其烧毁置之不理的,但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把这封信留了下来。此刻听自己的部将们议论局势,他猛然发现这些人对抵抗黄衣贼竟然不怎么热心,这不由得又使他的内心发生了一点动摇。

    他本是流贼出身,后降于明朝任临洮总兵。1644年,李自成进入北京后,牛成虎因是陕西出身,故被封为总权将军,屯兵宁夏府。一片石之战后,于怀庆降于清军的原宁夏花马池副将董学礼暗中致信大顺宁夏节度使陈之龙,约其起兵内应降清。结果书信被牛成虎截获,并下令处死了董学礼独子及其弟弟。

    到了1645年,牛成虎依旧对大顺忠心耿耿。在阿济格率军进入陕西,并派顺军降将康元勋前去招降时,牛成虎甚至还打杀了此人。岂料形势瞬息万变,当李自成率部向河南、湖北撤退时,陈之龙拉拢了相当一部分顺军,以火拼威胁牛成虎一起出降,牛成虎这才于月底不情不愿地降了清。

    也就是说,他本人与陈之龙、董学礼二人是有恩怨的!如今这两人在黄衣贼那里混得风生水起,这让牛成虎如何敢降!如何能降!

    而就在牛成虎及其部将们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纠结无比的时候,1649年3月12日,茅德胜骑着一匹纯血土库曼马,踏上了西向的道路。与他一起西进的,还有刚刚在青州城酣战得胜的东岸军队。除伤亡较重的丁明吾部(此战大部分死伤皆出自该部,目前部众已不足万人)留在青州城休整兼转运物资外,其余主力部队几乎全数出动,沿着济南和青州间的官道,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率前进着。

    传令兵们先主力部队出发,他们拿着大批誊抄好的传牌,至沿途清廷治下州县散发。佟养量在青州失败后,前线陆续有溃兵下来,西面的临淄、乐安、博兴、高苑、新城、长山、邹平、淄川等十余县立刻陷入了一片惶急之中。尤其是那些士绅大族,纷纷携带金银细软向西逃窜,免得留在县里遭了黄衣贼的毒手。

    而有些强项点的,干脆向州县官讨了个名义,一起出钱办起了团练,准备自保。黄衣贼已经不是第一次大举进兵青州、济南诸府了,上次来时还是一个姓莫的贼首带的兵(此人据朝廷邸报声称,已被梅勒章京赖恼击毙于兖州府),当时这几府的士绅都遭了大秧,不但被派粮派捐,几个稍微和清廷有些联系的士绅竟然举族被那黄衣贼打杀了,真真是贼寇习性,难成大器。可不是么,但凡有争天下之志的,又有哪个敢苛待士绅的?贼寇就是贼寇,永远上不得台面,我等还是紧跟皇清朝廷,与那黄衣贼周旋到底。

    因此,当东岸军队大举西进时,沿途乡间竟然还有大量士绅团练据守的堡寨公然抵抗。这些胆大妄为的团练武装竟然将东岸派去催粮的使者尽数斩杀,同时还污蔑莫大帅被“我大清”将士挫骨扬灰。这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在开了三枪这些堡寨仍然拒绝投降后,东岸军队终于开始使用武力迫使他们投降。战斗的过程自然乏善可陈,因为草草拉起的团练武装如何能跟久经战阵的兵士可比,因此不消一会儿这些堡寨便被纷纷攻克了。接下来便是残酷的报复,违抗的士绅男丁被斩杀,女眷或被分赐有功将士,或被充入女子挺身队,家产亦被全数没收。而有的举寨顽抗的堡寨,则被茅德胜下令上城助守者全数屠戮,余皆贬为奴隶,发配库页岛国营农场为奴。

    在使出这么一副雷霆手段后,东岸大军所过之处顿时望风而降。临淄、高苑、新城、长山等县更是牌到即降,即便当地的知县不愿降,城中的兵丁们亦要逼着其降,不然大家都是个死字。反正黄衣贼派兵过来驻守的可能性也不大,大家所谓的投降也就是个形式,城里不还是自己做主么?甚至于,一些头脑灵活的青皮流氓,更是借着投降黄衣军的名义在城内大肆勒索、聚敛无度,好不快活。

    就这样,清廷刚刚在青州府、济南府恢复了不到半年的统治秩序再度宣告瓦解。各地开始在东岸大军的鼓舞下出现大量自发形成的义军,这进一步削弱了清廷的力量,也动摇了清廷官员们的信心。

    3月18日,在连克青州府、济南府七八个县城(基本都是不战而下)后,东岸大军逼近了济南府章丘县,将锋利的尖刀直接抵在了清廷柔软的腹部。清山东巡抚张儒秀急忙向北京告急,而负责山东军务的勒克德浑亦连连调兵遣将,准备在济南附近以逸待劳,和黄衣贼来一场决定山东归属的大战——他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而为了准备这场大战,勒克德浑已经彻底放弃了剿灭东昌府、兖州府榆园军土贼的念头,而是开始收拢兵力准备大战。孔希贵、李率泰、佟养量、牛成虎纷纷聚兵济南,准备与黄衣贼决一死战。至于保定总兵鲁国男、临清总兵宜永贵两部四万余人,则已经跟随谭泰北上山西平乱去了,此时留在山东的部队加上满蒙八旗也不过六七万人,靠这些已经落了胆的歪瓜裂枣与士气正盛的黄衣贼大战,战局恐怕会很不乐观。况且黄衣贼如今还能联络那些刚刚逃出生天的榆园军一起行动,这样一来我大清的赢面就更加地小了。

    3月24日,东岸大军在稍事休整后继续西进,前锋杜冲部在章丘县以东与清沂州总兵牛成虎部进行了小规模交锋,不分胜负。(未完待续)

第九章 稳定增长的经济

    开春后的烟台显得热闹了许多。总数已经多达16艘的移民运输船中的半数开始到烟台港内驻泊,准备将滞留在这里的大量青州府移民带去澳洲。这些移民都是去岁东岸大军从青州、兖州二府主动撤退时带走的,人数大约在七八千人,其中手工业者的比例相当高——而这也正是东岸本土着重提出的要求。

    而随着这些移民船到来的,还有一堆堆的物资:六千余枝枪管(这是火枪部件中最易损耗的部件)、四十五门火炮(缺炮架,拟在济州岛工坊就地改建)、二十余台机械设备(附带一定备品备件)、一千套铠甲以及其他一些日用奢侈品。

    随着远东自给能力的加强,现在本土运来的武器装备是越来越少了。黑水开拓队下辖的养马岛工坊目前有硝田制硝配火药,济州岛工坊还利用丰富的原料(牧场)制造皮甲、弓箭,同时也能简单修理枪械、火炮、铠甲以及后勤车辆。这些能力的增强,已经极大地缓解了本土的运输压力,使得运输船从本土开来时能够更多地携带棉衣、酒类、染色皮具、优质金属器具、烟丝、蔗糖、可可、肥皂之类的日用消费品,多少也能补贴一下运输成本。

    如今黑水地区的经济在东岸人的整顿之下真的发展越来越好了。去年全年,邵树德在烟台、宁海州、登州、威海卫等东岸人有效控制的地盘上屯田,全年共收获玉米、红薯、土豆、小麦等粮食计8000余吨。此外,阿穆尔河地区各据点如今也出产了约2500吨粮食,基本实现了自给;黑水港、大泊港、利尻岛、南库页垦殖局以及济州岛等成熟地盘。共出产1.09万吨黑麦和燕麦。以上全年产量共计约2.14万吨,即便不算和朝鲜、日本以及荷兰贸易得来的9400吨谷物(大部分出自朝鲜,强制购买价二两八钱银子一石),东岸人的粮食自给率也达到了80%以上(全年黑水地区12.8万军民共消耗粮食3.15万吨)。

    从这些数字中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黑水地区全年粮食缺口约在1万吨左右。这些粮食去年全靠荷兰人运来的五千吨大米库存(技术转让费)。以及东岸大军在莱州、青州、济南、兖州四府数十县抢收的粮食弥补。另外,邵树德主持的“抑豪强、均田地”的计划也在登州府全面铺开,由于是生地,第一年种植的几乎全是大豆或苜蓿,但就是这些大豆、苜蓿有力地补充了东岸牲畜饲料和食用油的缺口,有力支持了前线的作战。

    陆地上稳步发展。东岸人在利用千岛群岛渔场这座极其丰富的海上粮仓上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黑水造船厂用库页岛鱼鳞松、柞树打造的中型渔船(满载排水量约150吨,是黑水造船厂目前所能制造的最大船只,帆布、绳索、网具、锚链、蒙皮等需从本土进口)数量已经持续攀升到了38艘。

    这些渔船利用每年三次大渔汛:从千岛群岛向日本东部沿海洄游的秋刀鱼(秋种)渔汛、同样从北向南洄游的远东拟沙丁鱼鱼群,以及在库页岛、千岛群岛、阿穆尔河流域爆发的每年最大规模渔汛——大马哈鱼渔汛,再加上平时捕获的一些杂鱼。全年共捕获了3297吨海鱼。要知道这些可都是脂肪含量丰富的冷水鱼,不似那些热量极低的淡水鱼和暖水鱼,它们所能提供的热量已经与谷物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而这也是减少东岸军民谷物消耗量的重要替代品之一。

    相信随着水手培养的深入以及渔船数量的增加,今年全年鱼产量颇四千吨几无悬念。去年全年东岸大军在山东东征西讨,大量船只被抽调去运送军事物资,极大影响了渔业生产。今年战事如何还不得而知,但在邵树德等人看来却不会比去年规模更大了。因此今年渔业产量应该会创历史新高。

    捕获的鱼类部分在黑水港就地加工,然后存进地下冰窖内,作为战略储备物资。有时黑水港地方政府也会在上级授意下。在开春后专门清理出一批去年的存货,到市场上公开出售,以回笼部分货币。除此之外,还有相当部分的鱼类被送至大泊港的罐头厂进行深加工,这家规模不大的厂子在本土请来的技术专家的帮助下,专门开发了几种野战军用罐头食品。如鲷鱼蘑菇罐头、红烧大马哈鱼罐头、雪敖蟹肉罐头等等。这种厂生产的产品在供应军队之余,还少量到市场上进行出售。购买者多是大泊、黑水等地的居民。偶尔也会有一些日本人专门来购买这些鱼罐头、肉罐头,算是黑水地区第一家面向民间需求的工厂了。效益还算不错。

    给黑水地区治下军民补充动物性蛋白质的除了渔产品外,就数在利尻岛、礼文岛以及奥尻岛上散养的各类动物了。这些岛植被茂盛,但面积狭小,对这些散养动物来说是天然的监狱。前些年东岸人每年都往岛上放生大量的牛、羊、驼鹿、驯鹿和狍子什么的,经过几年时间的繁殖,现在种群数量已经大为增长,计有狍子1435只、牛4218头、羊12800余只、驼鹿300余头、驯鹿769头。按照捕猎计划,每年大概能为黑水开拓队提供数百吨的肉食。

    而在济州岛上,东岸人在接收了朝鲜人的遗产后,这些年也开始下大力气经营。汉拿山牧场上的朝鲜矮马、驴骡数量在大幅下降了几年后,从47年开始已经连续两年得到了恢复性增长,目前总数已经突破了1.3万匹(头)。每年稳定出产的大量皮革、牛角、牛筋什么的,又为岛上的兵器制作工坊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有力保障了前线仆从军的军需供应。

    以上这些都是莫茗莫大帅在时打下的家产,而在他离任后,魏博秋也苦心孤诣地对其进行了扩大,使得黑水地区的经济生产得到了长远的发展。而新任开拓队队长邵树德上任后,魏博秋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支持,阿穆尔河流域、北海道东部以及南库页垦殖局这些新领土的开发,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展开的。

    为了邀买军心,邵树德除在登州将土地均分给仆从军官兵们外,他还将大量伤残军士分配到了南库页垦殖局一带肥沃的河谷地上,同时给他们分配房屋牲畜和媳妇,这些人将成为东岸人掌控这片新领土的中坚力量。

    总而言之,如今的黑水地区在经历了莫时代的狂飙突进后,开始进入了邵时代或者说魏时代的休养生息。虽然前线仍旧在连番大战,但后方黑水港、大泊港、南库页垦殖局、利尻岛等地约1.6万永久居民却始终生活在平静之中。他们与数量超过七万的临时居民(待运移民)一起,用勤劳的双手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创造出了大量的财富,有力支持了前线的战斗消耗。

    邵树德上个月(2月)中旬烟台港解冻后去了一次济州岛、釜山,然后又到利尻岛与魏博秋商谈了下经济工作。办完这些后,他便匆匆乘船返回了烟台,开始本年度另一项重要工作——胶州湾地区棱堡及简易港口修建计划。

    其实这个计划在1648年时就已经陆陆续续展开了,当时东岸大军在山东纵横驰骋、高歌猛进,新上任的邵树德在莫茗的建议下,抓取了大量民夫,拆掉了残破的胶州城,开始在海湾内觅了一处深水海岸修建要塞。这座要塞的规模比烟台略大,砖石水泥结构的棱堡,用于拱卫码头的安全。

    毕竟,辽海每年冬天最冷的那段时间都会封冻一两个月左右,这时候东岸海军的运输船将没法出动,这极大影响了部队后勤物资的供给。因此,在冬季不结冰的黄海岸边修建一座新码头,就成了邵树德着力推行的新政策。

    从48年年初开始,黑水港的砖窑厂、石灰厂和水泥厂等建筑材料企业,就开始从每月的生产计划中扣出相当一部分,然后装船运往胶州湾,供当地修建棱堡和码头之用。而在进入49年后,邵树德对棱堡及码头的修建进度感到有些不满,因此决定向这里加大投入,即调用更多的建筑物资(不足部分通过拆胶州城墙、征发民夫到海边采石获取)、投入更多的人力,以期在今年年底之前将这座棱堡及码头修建完毕。

    到了那时候,新组建的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名官兵就将与部分炮兵一起,进驻这个黄海岸边的坚固要塞,将山东半岛的腰部牢牢控制在手里。目前第四大队兵源刚刚募集完毕,尚在烟台整训。邵树德本人对这支部队也非常上心,他甚至为此亲自去大泊港考察募来的山丹、日本士兵,而从军夫队抽调进来的明人军夫他也都进行了细致的考察,确保没有兵油子混入部队中。在烟台训练期间,他更是抽空找每个军官嘘寒问暖,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这一全套做下来,挺身队第四大队官兵们的战力提供相当快,士气也保持了相当高的程度。邵树德琢磨着,等忙完烟台春播的事情,如果前线战场形势不错的话,他就带着第四大队两千官兵亲征济南府、东昌府,也让这些儿郎们去积累些战斗经验,同时也给自己刷一刷存在感。(未完待续)

第十章 南巴塔哥尼亚(三)

    小孩凄厉的哭喊声在外面响起,正在窝棚边处理渔获的几名男人扭头看去,哈哈大笑一番后又转过了头,继续忙活起了手头的活计。

    现在正是火地岛的秋天,气候还没有转冷,大伙必须趁这个时候抓紧时间多积攒一些食物。而等到冬天第一场雪落下后,他们就将收拾起行囊,住进山间的伐木小屋,开始为南铁公司专营的伐木场打工,以赚取一些现金收入;而有的人会选择前往海边,捕猎一些海豹、海獭之类的动物,以获取高质量的皮毛及油脂。当然他们都是南铁公司颁发牌照的特许猎人,捕杀的海豹数量也都有严格限制,再加上高昂的赋税,其收入也就比伐木高上那么一线而已。

    被众人嘲笑的小孩此刻正在和一只硕大的公鹅做着斗争,那只鹅伸长着脖子,不屈不挠地用自己的嘴使劲撮着小孩开裆裤下的——嗯,小鸡鸡。这小孩和公鹅搏斗了一会,终于颓然放弃,然后捂着小鸡鸡落荒而逃了。

    这里是山毛榉堡,东岸人在火地岛上第一个据点,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据点。在年初本土往这里支援了一批新到移民后,这个定居点的人口已经迅速攀升到了五百来人,堪称是火地岛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区。

    在这个寒冷的大岛上,对定居于此的人来说,季节只有夏季和冬季两种。夏季时拼命地储存食物——主要是鱼虾、骆马肉以及少量种植的土豆,冬季时则到附近的林场伐木或去捕猎海豹,为自己赚取一些现金收入,用以购买一些生活日用品。

    本年度新来的二百多居民全部来自旧大陆的阿穆尔河流域。大部分都是达斡尔人,少部分是鄂伦春及布里亚特人。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高纬度地区,早就适应了寒冷地区的生活环境。因此,将这些人迁移到南巴塔哥尼亚地区拓荒,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举措。

    除了这些来自阿穆尔河的新客人外。在一海峡之隔的兴南河南岸,三百多名特殊的客人也正扛着铁镐,在满是砂砾石子的土地上挖掘着什么。他们都是在黑水煤矿干了好几年活后的刑满释放人员,满清俘虏出身的他们在获得自由后,又被东岸的移民船拉到了南巴塔哥尼亚,归到了令他们闻风丧胆的莫大帅手下讨生活。

    常年的煤矿生涯锻炼了他们较好的服从性和纪律性。再加上他们也会一点军事技能,不惧土著的袭击,而且也能适应寒冷气候,所以本土便把他们要了过来,用作开发寒冷地区的劳动力。现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这些前满清俘虏们聚居的地方在后世阿根廷铁路线上的圭尔艾克小村,如今这里被叫做自新屯——取改过自新之意。

    自新屯的居民们平日里为修建公路平整地基,同时还要在沿河岸边较肥沃的土地上开辟良田。这还不算,按照南铁公司的规定,他们每个人还要承担两次邮差的任务——算是一种徭役吧。邮件递送起终点为自新屯到阿劳坎自由市,一次是轻便邮件,往往是些信件、工作报告或设计图之类的东西;另外一次则是重邮件,一般是矿石样本、土壤样本、动植物标本等玩意。

    幸好南铁公司也没有“坏事做绝”。在承担了这么多繁重工作的同时。他们也享受了一点好处,即南铁公司给他们在沿河岸边分配了每人十亩农地,此外还给他们拉来了一批意大利娘们。算是帮助他们成家立业了。这令这些前八旗子弟们顿时熄了逃跑的心思,老老实实留在了屯子里干活。事实上他们也没法逃,逃到沙漠草原上吃沙子去么?人家可没那么傻!

    在执委会将南巴塔哥尼亚的木材、渔业资源打包置入南铁公司后,莫茗就对开发这里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因为这里貌似是能够最快见到效益的地方。比如山毛榉堡附近的海岸边,虽然常年西风怒号。但海产确是极其丰富的,这从整日拥挤在海边的数量庞大的麦哲伦企鹅就能看得出来——它们是渔产丰富最好的证明。

    而除了麦哲伦企鹅外。火地岛附近还生活着数量庞大的、根本不怕人的海豹、海獭之类的水栖动物。这些动物对南铁公司来说,都是移动的宝库。既能提供优质皮毛,也能提供高级油脂,最后它们的肉还能食用。

    此番南铁公司将二百多名山丹人移居山毛榉堡,并且给其中部分曾在库页岛捕猎过海豹(库页岛半部的海豹资源极其丰富)的猎人颁发牌照后,皮革鞣制和润滑油的提炼就成了本地居民最重要的一项副业——他们的主业还是修建城镇港口和伐木。

    由于这里特殊的气候,小麦、水稻等谷物根本来不及成熟,因此本地居民在每年春播时能够种植的短生长期杂粮只有土豆、红薯这两种,谷物更是只有大麦一种,但亩产却是不低,可见土壤营养成分较为丰富。不过这里的草非常肥美且富有营养,若是用这里生长的牧草来饲养牲畜,能使他们在漫长的冬季过后迅速恢复损失掉的体重。

    居民们少量开辟的园圃蔬菜种植也还马马虎虎,长势不好不坏,但限于气候,一些蔬菜的种子可能无法成熟,这需要他们每年向本土的北方植物园订购新的种子。不过由于蔬菜主要是供应来往的船只,商品化程度较高,因此期间的利润还是相当不错的。

    显而易见,火地岛居民的生活非常忙碌、艰辛,收获也非常之不稳定。一旦渔产歉收,他们虽然依然能够靠土豆或红薯渡过饥荒,但生活质量却明显下降了。不过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永远是无限的,从阿穆尔河流域来此定居的山丹人很快便盯上了岛上数量庞大的野生骆马群。他们根据经验判断,在春天和夏天的时候,这些动物应该会进行一定范围内的迁徙,而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捕猎他们的好机会。

    骆马肉也是居民们重要的食物来源。春天捕获的一半就地食用或出售给来往的船只,夏天捕获的则腌制起来,等待冬天来临时由男人们带到山间伐木场去食用,皮革则可以鞣制起来出售给本土,以补贴家用。

    火地岛少许的土著如奥纳人对新来的山丹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大家的生活环境相差不大,但生活技能方面却差得太远了,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因此,在东岸道教神职人员的帮助下,这些数量稀少的土人很快从四面八方赶来,定居到山毛榉堡周围,被南铁公司编户造册,正式纳入了东岸的统治秩序之内。

    这些土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也给新来的山丹居民带来了一些好消息。比如哪些海滩每年都会有鲸鱼被波涛抛上岸,哪些地区的鸟类资源丰富可以捕猎,以及哪些地区有名贵的狐狸出没等等。他们同样也带来了关键的骆马驯养技术,使得定居点的东岸妇女、小孩们有了更多的事情可做。而山丹人也教给了他们独有的驯鹿饲养技术,目前山毛榉堡内有从远东运来的极其珍贵的十余只驯鹿和当地犬类——这些都是山丹人的好朋友。

    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来自远东的驯鹿和驼鹿(放养到了无人小岛上)对南巴塔哥尼亚的气候还是较为适应的,再加上这里缺少大型食肉动物的威胁,植被茂盛食物来源丰富,相信他们的种群数量将很快扩大起来。从北美千辛万苦运来的野牛也一样,目前这些野牛被放养在火地岛以西的一连串破碎无人小岛上,东岸农业部的工作人员每年会前往这些岛上调查一次,看看这些动物的生活状况。而据最近不到两年的时间来看,几只运来的北美野牛应该都还存活着,至少工作人员走遍全岛,都没在野外看到它们的尸体。

    驯鹿饲养起来外,每年冬天下大雪道路交通断绝后,他们就可以乘坐雪橇来往于山间林场和定居点之间,再不用像现在这样一个冬天都待在山里伐木了。狗也是同理,山丹人从阿穆尔河及库页岛带来了自己饲养的猎犬及雪橇犬,而在东岸农业部的计划中,这里今后还将修建一个牲畜育种站,以培育出一种适合南巴塔哥尼亚气候的新犬种出来,这将有助于东岸人对该岛屿的开发。

    按照南铁公司的计划,他们将在财政万般紧缺的情况下,分三批向山毛榉堡投资两万五千元,建设当地的物资仓库(储存火枪及弹药、渔网、面粉等生产生活用品)、一座小型蒸汽炼油厂(从海豹脂肪中提炼高级润滑油)、一间小型皮具加工厂。等这些企业运转起来并获得利润后,南铁公司将继续追加投资,如木材加工厂(含木材烘干和木制品加工两个车间)、砖窑厂等等,同时可能还会兴建小型纺织企业(以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羊毛、骆马毛为原料),总之就是尽一切可能开发当地资源,补充南铁公司的财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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