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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五章 巴拉多利德和约

    “也就是说,本土执委会已经定下了和谈的基调,但具体细节仍需进一步商榷?”坐在巴拉多利德庄园的卧室内,莫三朝一名年轻的海军士官问道。,,

    “正是,先生。”海军中士言简意赅地回答:“本土已正式授予了您全权,这是执委会诸位委员们的一致意见,具体的内容请您翻译观看外交信件。”

    “好的,我明白了。”莫三朝海军中士温和地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么,你现在就要赶回墨西拿了吗?”

    “是的,先生。我将在那里等待舰队返航。”海军中士说道。

    这已经是东岸连续第三年实行集中护航制度了,此番海军又集中了多艘主力舰,组成了40艘船只(其中10艘为交付奥斯曼帝国的笛型运输船)以上规模的大船队前来欧洲贸易。带队的是李毅海军上尉,目前他们已经抵达了东地中海,进入了奥斯曼帝国的海域。

    今年东岸的护航船队通过直布罗陀海峡时,留守在欧洲的少许西班牙军舰并没有进行攻击行动,而东岸也没有再试图搜索、拦截西班牙船只的行为,双方之间似乎保持了一定的默契,就当没看见对方一样。这对莫三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因为这表明双方之间都有很大的和谈诚意。

    “也好,你一会就搭乘多利亚家族的马车离开去法国,然后再想办法坐船去墨西拿,我会派人替你安排好这一切的,中士。”莫三站起身握了握海军中士的手。然后又说道:“替我向你爸爸问好。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他了。回去后一定找他喝酒。”

    送走海军派来的联络官后,莫三走进了房间内,亲自开始翻译这封外交密信,然后仔细审阅了起来。总的来说本土执委会对他前一阵子与西班牙人谈出来的条件尚且满意,因此给予了他在下一阶段谈判中更大的权力——几乎可以说是有限的全权了。不过这封外交信件中也有一些令他困惑的东西,比如执委会要求在尽量争取东岸共和国在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利益,至不济也要争夺到南巴塔哥尼亚一些阳光下的土地(东岸现在所做的都是偷偷移民,见不得光)。具体包括筑路权、森林采伐权、放牧权等等。

    说实话,莫三对这些新增添出来的东西很恼火,因为这明显会让他与西班牙人的谈判横生波折。西班牙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南巴塔哥尼亚的重要性,不然当然他们也不会在蓬塔阿雷纳斯殖民。如今本土的外交信件重点提到要争取在这里的权益,可想而知这里面的谈判将有多艰难。

    莫三当然不知道这条要求完全是因为本土军部和文官系统的龌蹉所导致,不过作为拥有专业素养的外交使节,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然后登上了马车前去找西班牙商谈。

    不出意外,西班牙人的谈判代表巴尔博亚对此做出了激烈反应:“我对贵国政府的胃口之大表示惊讶。难道乌拉圭河以东的大片草原仍然不能满足你们吗?巴塔哥尼亚这么辽阔的土地都想吃下,况且那里还是一片沙漠。我只能说你们的胃口实在是太好了,可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没拥有一副好牙口么?”

    “我们并不是一口烂牙,尊敬的巴尔博亚书记官。”莫三慢条斯理地说道:“正如您所言,巴塔哥尼亚是一片没有太大价值的荒漠,你们在那里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可言。蓬塔阿雷纳斯这个定居点的消失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么你们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况且我们已经获得了在东南太平洋的捕鱼权,那么在巴塔哥尼亚修建一条横贯整个南锥的道路,甚至在麦哲伦海峡一带获得一个中途避风的港口,这些都是正当的权益,难道不是吗?”

    西班牙人在1584年之后曾经两次试图殖民这里,但两次都失败了——因为糟糕的管理、恶劣的天气和食物的匮乏。他们之所以在远离他们核心统治区数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兴建这么一个孤立的定居点,主要还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在那个时代,来自荷兰、英格兰和法国的海盗船不断越过麦哲伦海峡,然后进入太平洋,袭击西班牙人的近海运输船队。西班牙人烦不胜烦之下便试图在蓬塔阿雷纳斯一带建立定居点,以监视海峡的情况,并且他们还希望在定居点扩大后可定期派舰队至此巡逻,只可惜他们失败了。如今东岸人旧事重提,势必将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这又为谈判带来了一丝变数。

    令莫三惊讶的是,在他以往提出什么条件后都要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所不同的是,这次巴尔博亚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良久后才低声问道:“现在已经是11月份了,你们的海军已经出动了吧?”

    “什么海军?”莫三一时有些发愣。

    “你们的海军已经守候在卡亚俄港以外了吧,就和去年一样。”巴尔博亚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有什么条件全部一次说出来吧,我会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力解决。至于超出我职权范围的,我会上报国王陛下定夺。总之……快点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吧!”

    看着巴尔博亚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莫三心里大定,知道与西班牙人的和平协议已经不存在原则上的障碍了。他甚至可以在原有达成的协议基础上再多获取一些利益,只要东岸人多出些钱(其实是物资)就**不离十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那还叫事么?。不过西班牙也不是毫无原则的退让,他们有自己的底线,如果东岸人越线了就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因此,如何把握这其中的尺度就需要莫三自己去摸索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莫三与西班牙人就双方之间的和平协议展开了一连串的秘密磋商。在外部形势(法国内战,以及英国、荷兰、热那亚三国联合干涉)的催化下,双方终于在11月25日这一天达成了协议,协议主要内容包括以下几点:

    一、华夏东岸共和国以五十万元(约值六十万比索)的代价购得乌拉圭河以东全部土地,所有款项一次性付清,另附详细交割地图一份。

    二、华夏东岸共和国发还在战争中暂时保管的西班牙财物(主要是枪炮、铠甲和其他军资,亦有部分纺织品、钢条、纯碱等等),具体财物名录及数量可在附表查看。

    三、阿劳坎自由市**,并接受华夏东岸共和国保护,其外交、军事、内政均由东岸进行指导。

    四、西班牙王国将在巴拉那河以东地区修建一个堡垒,驻军数量为五百人,并拥有乌拉圭河的自由通行权。

    五、布兰卡港及周边一炮之地为华夏东岸共和国领土,但应允许西班牙民用船只停靠补给,同时也应允许西班牙渔船在附近海域捕鱼。作为补偿,华夏东岸共和国将获得智利南部海域(向北最远不得越过奇洛埃岛)的捕鱼权,所需费用由双方自行协商。另,民船、渔船的标准请见附表。

    六、西班牙王国开放加耶戈斯河畔的筑路权给华夏东岸共和国,道路两侧一里格之内的领土及农牧林矿等权益皆归华夏东岸共和国所有。作为补偿,在战争结束之后,华夏东岸共和国有义务派遣军队帮助西班牙王国剿灭拉普拉塔地区起义的克兰迪人。另,道路的路线请参照附表地图,但华夏东岸共和国可根据实际情况在最终确定路线后继续做小幅度修改。

    七、西班牙王国将南巴塔哥尼亚(包括火地岛)地区的十年期森林采伐权出售给华夏东岸共和国,整体作价五十万比索。这笔款项将直接支付给西班牙王室,支付方式为货物抵充,具体货物名录详见附表。

    八、华夏东岸共和国船只可自由通行麦哲伦海峡,但在通过前应至布宜诺斯艾利斯报备,同时华夏东岸共和国有义务肃清麦哲伦海峡的海盗,以保障这条航道的航行安全。

    这份协议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很满意,但世上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十全十美呢?因此,在西班牙人急于脱身迎战法国,而东岸人急于结束旷日持久的战争巩固国本,再加上英荷热三国的干涉(热那亚、荷兰甚至愿意为西班牙提供一定程度的贷款,以渡过可能出现的财政危机),双方之间就这样迅速媾和了。

    12月3日,在报请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批准后,交战国双方的谈判代表正式在和约上签字,英、荷、热三国作为见证人,亦分别获得和约副本一份,同时以上三国还将有义务监督双方对条约的执行力度。由于和约在巴拉多利德签订,因为被称为《巴拉多利德和约》,同时这份和约也被认为是广义上的威斯特法利亚和约的一部分。

    至此,这场持续了两年多的战争在法理上算是基本结束了。横空出世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凭借在这场战争中可圈可点的行动获得了整个欧洲的瞩目,算是初步登上了国际外交舞台,开始有资格与欧洲那些老牌国家进行平等的对话。而在此之前,他们这群异教徒甚至连和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了,在和约正式递交华夏东岸共和国执委会,同时前线的指挥官们得到即刻停战的指令前,双方的战争仍将继续进行。(未完待续。。)u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外交风险(一)

    与西班牙人签订完和平协议,并匆匆派人搭乘西班牙船只送往国内后,莫三没在巴拉多利德多做停留,也谢绝了阿莱桑德罗邀请他去萨拉戈萨游玩的好意,然后马不停蹄地直奔巴伦西亚,准备在那里搭乘船只前往东地中海的奥斯曼帝国。他已经离开那里很久了,因此他决定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奥斯曼的宫廷是不是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12月15日,当莫三正在巴伦西亚等船的时候,他的下属、退役军官、负责瑞典、‘波’兰、莫斯科等国外‘交’事务的郑勇突然找上了‘门’来。他来得也是够巧,要是再晚上一两天的话估计就得去墨西拿找莫三了,不过看到郑勇一脸严肃的模样,莫三却也收齐了和他叙旧的心思,心中隐约起了不好的预感。

    “‘波’兰人在但泽找过我了,马德在敖德萨首批买了三千名‘波’兰‘女’人,其中很多是贵族或贵族后裔。大部分是克里米亚鞑靼人卖给他的,但也有部分是哥萨克们转手卖过来的,‘波’兰人很恼火,他们认为这是耻辱!数千名主的子民竟然在异教徒之间卖来卖去,这在他们看来是让整个‘波’兰‘蒙’羞的事情!”依然穿着深蓝‘色’旧军装的郑勇摘下了陆军礼帽,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已经负责东欧事务快四年了,主要就是处理东岸共和国在瑞典和‘波’兰两国的利益,此次居然被‘波’兰人‘逼’得跑到地中海来找莫三问计,可见他是得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终于来了!”莫三感到自己的脑仁隐隐有些生疼,在招呼郑勇在旅馆卧室内坐下后,他又吩咐随从去把‘门’关上。然后才‘揉’了‘揉’脸,略显疲惫地说道:“你们这是存心不让我安生啊。刚搞完西班牙那档子事,如今‘波’兰那边又出事,真是麻烦缠身甩都甩不脱啊。好吧,仔细说说。‘波’兰人想怎样?”

    话说前阵子马德确实也写信给莫三说他偷偷遣人买下了三千名在战争中被俘获的‘波’兰‘女’人,大致年龄在13-40岁之间,但却只‘花’费了十二万元而已。这令莫三提起了不小的兴趣,当然马德也在信里隐晦地指出了这桩买卖背后可能存在的不容忽视的政治风险。不过在思来想去后,莫三还是认为这个风险值得冒一冒,毕竟作为中间人的纳苏赫帕夏已经明确说了总共有一万五千多‘波’兰‘女’人待售。这对东岸来说绝对是无法舍弃的巨大利益。

    其实只要想想看就知道了,东岸如今十五万人口,竟然有多达两万的光棍(绝大部分是明人),如今要是把这一万五千‘波’兰‘女’人全部吃下,怕是就能解决很大的问题了。至于剩下的那些意大利、立窝尼亚、希腊男人嘛。因为数量不多,婚配问题不难解决,至不济还可以从新华夏岛抓些马来‘女’人过来分发嘛,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了。

    在从这么一个角度考虑后,莫三便默许了马德的行为,同时还暗示其可以更进一步,他会在财政上给予支持。当然他也没忘了要求马德秘密进行此事,不过能保密多久就很难说了。毕竟没准一个多嘴的鞑靼人或哥萨克就可能将这么一桩买卖的消息给传扬出去,这不,‘波’兰人果然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且还找上‘门’来向东岸人施压。

    “‘波’兰人要求我们停止购买这些被非法拘禁的自由民,他们强调这些人里有三分之一以上是贵族或贵族后裔,并且还要求我们将已经购买的三千人通过妥善渠道‘交’给‘波’兰政fu。”郑勇坐在了椅子上,用略显低沉的嗓音说道:“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波’兰人可能会要求关闭我们在但泽的商站,同时禁止向我国出口铅、硫磺、牲畜等商品。后果相当严重。”

    “‘波’兰的贵族还真是多。”莫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讥讽道。可不是嘛,‘波’兰1100万人口中约有20%是贵族。简直就是扯淡!这个国家还缺乏实力强劲的大贵族,中小型贵族却又有一大堆。这就导致了每任‘波’兰国王都需要选举——因为缺乏实力强劲、众望所归的人选。

    比如刚刚和郑勇联姻的瓦莱格列夫斯基家族就是这么一个中小贵族,该家族早年是‘波’兰国王的‘侍’卫,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后,如今分别在克拉科夫和但泽拥有七八个村子的领地,就这已经是比较体面的中小贵族了。郑勇在去年娶了继承瓦莱格列夫斯基家族的康拉德的妹妹,但嫁妆却只有但泽乡下的一处小庄园(包括一个磨坊和一个邻近的木器作坊),简直少得可怜,由此可见‘波’兰所谓贵族的实力有多么弱小。可以说,整个‘波’兰立陶宛王国就是由这么一些大大小小的、一盘散沙的贵族所组成的。

    “不向我们出口铅和硫磺么?哼哼,我们就问荷兰人买去!如今欧洲战事已经大部平息,这些商品的价格已经大幅下挫,而且供应还相当充足,我们还怕买不到么?”莫三继续毫不留情地说道:“至于说牲畜,我们不会去日德兰半岛购买么?那里是著名的牲畜市场,价格便宜量又足,干嘛非得吊死在‘波’兰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唯一头疼的也许就是关闭但泽的商站了吧,一年十多万元的纯利呢……”说到这里,莫三也不由得地有些心疼:“不过该舍的东西还是得舍!不过是十多万的利润而已,况且这钱赚得也不安生,荷兰人、英格兰人还老是指责我们越界侵占了他们的市场。好吧,干脆这次就关‘门’算了!通知但泽的施耐德站长,让他不要担心,马上做好去阿尔汉格尔斯克开商站的准备。那个地方的潜力极大,从长远来看绝对是一个有很大商业利益的所在,我们也该提前准备了,免得赶不上荷兰人和英格兰人的步伐,他们已经在俄罗斯有一些基础和人脉了。”

    “这么说,这次是铁了心要全部买下这批‘波’兰‘女’人了?”听莫三说了这么多,郑勇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虽然他自己的妻子就是‘波’兰人,但这却影响不了他的立场,只见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角‘色’,开始顺着莫三的思路往下分析:“‘波’兰政fu这次的威胁不像是说了就算的,很可能会真的付诸实施,也就是说,但泽的商站将会被关闭,而我们也将被彻底逐出‘波’兰的市场——虽然我们也从未真正拥有过这个市场。好吧,确实不该理‘波’兰这帮吝啬鬼,在前年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耍了我一记!也该狠狠整治下他们了!”

    郑勇所说的“被‘波’兰人耍”指的是‘波’兰王国政fu向东岸订购武器的提议,当初这事还是由郑勇牵头促成的。谁知道‘波’兰那帮穷鬼们在询了半年价以后居然又说不买了,原因是欧洲战事逐渐结束、生产迅速恢复,‘波’兰传统的出口产品谷物大量滞销,因此他们没钱了,所以原本准备更新武备的军费自然也就没着落了。这事让刚刚负责‘波’罗的海区域外‘交’事务没多久的郑勇郁闷得不行,足足几个月没在莫三、马德二人面前抬起头来。如今逮着机会,自然是不会替‘波’兰人说好话了。

    “已经买了第一批了,这时候再半途退出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这可能还会大大得罪亚速海商会,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楚。”莫三理所当然地说道,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不光‘女’人要买,男人也得买!让克里米亚人和哥萨克们加紧掳掠,‘波’兰军队无能连番惨败,导致他们的子民被异族掠取。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出于人道主义的角度考虑,将这些人全部买下,并分送到各处妥善安置,这说出去也是善事一件,怕‘毛’!‘女’人全都运回本土,男人少部分运回本土,大部分运到南非、新华夏和澳洲殖民地去。尤其是如今国家重点开发的新华夏殖民地,那里正缺少大量男‘性’劳动力呢,转手卖到那里去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事了,说不定还能为国家挣一笔钱呢。‘波’兰人以后就安心为我大东岸开拓领地,所谓为王前驱,不外如是。”

    “这个思路很好,最好把新华夏开拓队、南非开拓队和黑水开拓队都拉下水,给我们分担一下压力,免得本土一些只会歪嘴的家伙还要无端指责我们。”郑勇这个时候也开始替莫三完善起了细节,“有了这几处海外封疆大吏的支持,这事基本就没啥问题了。到时候我们截留部分今年贸易的利润,然后转手购买奴隶,这生意大可做得!甚至于,我们还可以问问克里米亚鞑靼人和哥萨克们缺不缺武器装备,如果缺的话还可以立即下订单啊,这又是一笔生意!”

    “小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做生意的天赋嘛。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先回但泽,‘波’兰人要是翻脸就带着人员撤到里加商站,然后再想下一步的事情。”莫三站起身,拍了拍郑勇的肩膀,说道。q--37159+dsuaahhh+24591013-->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外交风险(二)

    送走郑勇后,莫三又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赶回了奥斯曼帝国,而这时已经是1649年的1月中下旬了。在莫三离开奥斯曼帝国的这一年时间内,这个国家发生了一连串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但是东岸人,在奥斯曼同样有巨大商业利益的法兰西人、英格兰人、荷兰人甚至威尼斯人也都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首先是威尼斯人在年中的时候调遣舰队封锁住了达达尼尔海峡,引起了伊斯坦布尔的巨大恐慌,同时也使得正在克里特岛上奋战的数万奥斯曼军队的后勤补给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威胁。虽然海军帕夏很快调遣以“巴耶济德”号战列舰为首的战斗舰队过来解围,使得威尼斯人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整整围困这条关键的海峡一个月之久,但这依然使得在位仅8年的易卜拉欣苏丹威信尽丧,帝位不稳,很多人指责是他轻率发起的战争而使得帝国陷入了如此艰!无!错! .fs. 难的境地。

    这个脾气暴躁、固执己见的君主虽然从未真正拥有过完整的权力,并且他的智商似乎也高明不到哪去——竟然向统兵大将和乌里玛(宗教官员)索要过多的财物而导致他们无法承担,因此他最终在禁卫军、宗教领袖、外部大臣的联合反对下被废黜了。他和大维齐艾哈迈德帕夏等党羽被幽禁在宫中,并最终被大教长裁决绞死。新上台的是他6岁的儿子,穆罕默德四世,他的母亲图尔汗?哈迪克苏丹——一个俄罗斯女奴出身的太后与禁卫军的阿加们一起共掌大权。而阿加们也并不团结。比如加尼沙里军团和西帕希军团的争斗。而加尼沙里军团内部又有卡拉?穆拉德与贝克塔什之间的派系倾轧。简直是一片混乱,严重影响了前线奥斯曼军队的作战。

    不过这还没算完,禁卫军的阿加们很快又和残存的宫廷势力起了冲突,并且将大维齐索夫?穆罕默德帕夏、前任苏丹教师辛西?豪卡等废黜。辛西?豪卡被处死,其财产被军方瓜分,卡拉?穆拉德阿加出任新任大维齐,奥斯曼进入军政府时期,史称“阿加苏丹”时期。

    不过地方上显然也有许多不买账的势力存在。他们对禁卫军的跋扈行为非常不满,于是开始对来自伊斯坦布尔的命令阳奉阴违,并积极串联,意图解救苏丹,将国家重新置于正轨之上。不过这样一来,奥斯曼整个国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对在此有很大商业利益的东岸来说,却不见得是个好消息。“所以这对我们产生了哪些不利的影响,直接一点,别绕弯子。”回到卡法城内东岸商馆的莫三皱着眉头向马德问道。他刚刚做出了可能与波兰立陶宛王国政府全面交恶的决定。现在却又听马德说起了奥斯曼国内过去一年间的风起云涌,简直让人没有一刻能够清闲。他决定一旦料理完这边的事务。他就去克里特岛上自己给自己放个假,享受一下阳光沙滩和私人别墅内希腊侍女的温柔,最近一段时间内神经实在绷得太紧了,急需放松。

    “奥斯曼政府没钱了,从埃迪尔内到普罗夫迪夫的公路项目暂停,我们运来的大量材料、工具被闲置在仓库内;卡拉?穆拉德阿加取消了布尔加斯港和苏伊士港的扩建工程,卡法铁矿至码头的马拉轨道火车铁路也要求我们降价三分之一以上,不然这个项目很可能也保不住。”马德抽着烟斗,愁眉苦脸地说道:“不是我运作不力,实在是现在得奥斯曼帝国太过混乱,军队专权,地方各行其是,政府财政收入锐减,很多项目自然就难以为继了。这次海军带来了交付给奥斯曼帝国政府的10艘笛型运输船,我还是费了老鼻子劲才让人家如数付款的,不然人家多半也会赊账。”…

    “这国家简直瞎搞,怪不得连小小的威尼斯人都收拾不了。不过军队上台,我们之前谈的武器贸易应该问题不大吧?不少字”莫三问道。

    “这个没有问题,这次海军送来了第一批军资,奥斯曼人还催促我们尽快将第二批也送来呢,他们甚至表示还可以先拨付一部分货款给我们,让我们以最快速度组织生产。如今波兰的局势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奥斯曼也不例外,我怀疑军方的一些阿加们想从中浑水摸鱼,捞取一些领土方面的好处。”

    听马德这么说,莫三总算稍稍放下了心,只见他拍了拍额头,说道:“以后这种大型政府基建工程还是少接一些为好,娘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太大了。即便要搞也让本地的代理人去搞,我们就在背后专心提供器械、材料和技术支持好了。”

    “是这个理。”马德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如今奥斯曼人似乎也在寻找增加财政收入的方法。现在上台的禁卫军大将卡拉?穆拉德和我们的关系不算恶劣,他这次也实在是穷得没办法了,你看他也保住了在建的士麦那港和萨洛尼卡港的扩建工程,已经算不错了。我听说一些法国商人这次可被他们坑惨了,大量货款、海运运输费被拖欠,数额可能达到了二十万杜卡特。最后奥斯曼人要求用苏丹宫廷内的高级皮毛支付费用,让那帮法国佬几乎气歪了鼻子。”

    “奥斯曼老是这么混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政治上的混乱必将引起政府行政效率的下降,最终导致经济形势的恶化。我和这个卡拉?穆拉德也有过接触,他受过良好教育,不是那种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他就没采取什么措施振兴经济么?”听到同病相怜的法国人的惨状,莫三轻轻一笑:“奥斯曼帝国近些年唯一像样点的治国能手就是那个卡拉?穆斯塔法,可惜还被他们自己人搞死了,现在不知道有谁能收拾这个乱局了。说实话,土耳其人治国实在是太糙了,根本无法发挥出这个庞大帝国的真正实力。”

    “卡拉?穆拉德基本继承了已经遭到废黜的大维齐索夫?穆罕默德的经济政策,即削减原本居高不下的宫廷用度,继续解散大部分超编的年轻宫廷奴隶;废除了国家对关税及垄断商品(如盐、烟草等)的强力控制,反正以他们低下的行政效率来说基本也收不上几个钱,还不如委托给包税人(一般来说是犹太人和亚美尼亚人)去征收呢;另外就是处死了大量的政敌,并将他们的家产充公——这一部分主要是拿来养军队了。总之,来来回回就那几招,对财政收入有所改善,但效果不大。关键是现在很多地方总督不买中央账了,很多钱收不上来了,我看掌握中央政权的加尼沙里军团接下来会将清洗目标从伊斯坦布尔转向地方,奥斯曼还有的乱呢。可惜啊,今年波兰内战,本来是他们开疆拓土的绝佳机会,但他们自己却因为混乱的国内局势而让机会溜走了,这让我这个外人都为他们觉得惋惜,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啊,看来只能便宜俄罗斯人了。”

    “别瞎替别人操心了!”莫三躺坐到椅子上,示意马德给他点个烟斗,然后才惬意地说道:“这样吧,过两天我去伊斯坦布尔转一趟。我来得时候路过了那里,和几个老朋友聊了聊,现在那里的局势已经基本平静了。我准备去那里活动活动,嗯,从今年结算的货款里提个五千元,有些钱该花还得花。奥斯曼帝国现在已经是我们国家得第一大贸易伙伴了,这些事马虎不得。奶奶的,就是三天两头政变大清洗,刚喂饱的官员一转眼就他妈的去了监狱了,真是郁闷,得花好几遍钱。”…

    “还有,最近奥斯曼帝国虽然表面看起来已经很平静了,但底下有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尽量低调一些,不要搀和到派系倾轧、宫廷争斗这些烂事里面去。我们国家实力有限,目前还玩不起这种格局的游戏,否则我们可能就会面临极其巨大的外交风险,国家在奥斯曼多年的经营努力也将毁于一旦。”莫三又仔细叮嘱道,“波兰奴隶的生意放心大胆做,有什么事我兜着。不过男奴隶倒是可以压一压价,尽量收年轻力壮又没家室牵累的。不过也没关系了,这些波兰人大部分都将被发配到新华夏殖民地去开拓种植园,而他们的妻女则将被贩卖到东岸,也许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面了。”

    和马德处理完公务后,莫三又去和同样在此处理商务的纳苏赫帕夏聊了聊,最后又在商站外面意外碰到了上次来过一次的阿斯特拉罕商人鲍里索夫,于是又和他愉快地聊起了华夏东岸共和国去莫斯科大公国阿尔汉格尔斯克港开设商馆并经营商品贸易的事宜。

    忙完这些还不算,他还得想办法联系一些法国船运企业,准备包租下一些船只运输波兰女奴,毕竟光靠东岸人自己的运力可能一下子运不走这么多人。拜奥斯曼人赖账所赐,最近闲下来的法国船只还是不少的,而且雇佣价格也不会太高,相当划算。

    第四百七十七章??外交风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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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南铁公司(一)

    1648年11月的东岸本土已经是一片开春的忙碌景象了。 而在首都执委会行政大楼这个东岸最强有力的心脏机构内,新任南锥铁路公司常务副总裁的彭志成正和他的老友、执委会主席刘为民告别。

    南锥铁路公司是新近成立的大型殖民机构,这家机构拥有国家授予的在整个巴塔哥尼亚地区修筑铁路,以及开采铁路沿线矿产资源、近海捕鱼的特权,注册资金为五十万元(首批二十万元资金从热那亚共和国贷款中拨付),可谓财大气粗。

    这个带有浓重殖民色彩的公司之所以能够成立,主要还是陆海军的一齐推动所致,他们对荒凉的巴塔哥尼亚地区的资源不是太感兴趣,但对将东岸势力延伸到太平洋沿岸以获取移民便利非常感兴趣,因此他们对推动殖民南巴塔哥尼亚地区非常热衷,而前期的对该地区的勘探都是此类殖民活动的前奏。

    虽然东岸与西班牙战争结束的消息尚未传回本土、虽然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权益仍然在西班牙人手里,但这并不妨碍蛮横的东岸人自顾自地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开发这片天涯海角之地。他们才不在乎西班牙人这帮手下败将的看法呢,反正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西班牙人甚至在这里连一个军事哨所都没有。

    当然陆军和海军虽然在开拓巴塔哥尼亚地区意见一致,但双方之间仍然存在着相当的分歧,主要就是海军只单纯对获取太平洋港口比较感兴趣,他们的目标是先控制东南太平洋的制海权,然后逐步向北,将势力范围扩展到西班牙人的核心统治区——中南美洲地区。

    正如退役海军元老、现任南锥铁路公司另一位副总裁的王启年,在青岛港为南铁公司债券发行工作做宣传时演讲所说:“华夏东岸共和国与西班牙王国之间的战争,未必一次、两次就能了结。即便我们这次与他们和平了,但也许那仅仅是一次短暂的休战而已,下一次战争不知将在什么时候又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此次太平洋临时特遣舰队进军西岸。消灭秘鲁舰队、封锁卡亚俄,给予了西班牙人极大的震动。这次西班牙王国若愿意和谈,此必为首功无疑!但今年全年的太平洋作战行动仍存有相当不足,即我军在该处缺乏补给基地,前期储存的作战物资消耗一空后,海陆军必须休战数月、等待补给完备后才能进行下一阶段行动。这无疑给了敌人极大的喘息之机,同时也极大地妨碍了我军扩大战果。设想一下。如果我国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拥有完备的工农业生产基地,在太平洋拥有设施齐全的大港口、大船厂。那么我们便在这里处于以逸待劳的优势地位。”

    “我们一旦在这里处于以逸待劳的优势地位,我国海军舰队便可以顺着洋流和季风随时直抵秘鲁,此等高屋建瓴、居高临下的战略优势可不是等闲能够小视的。西班牙人在美洲的核心统治区域将随时处于我海军的阴影之下,他们将永远在我们面前直不起腰来,我们将占有极大的战略主动权。国际形势有利时就狠狠地打他娘的,先发制人;如果国际形势不理想,那么我们就隐忍等待时机;就算万一我军出战不利,仍可退回此基地舔舐伤口。”

    “开发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其最紧要之事当为修建铁路。即修建沟通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间的两洋铁路。通过这条关键的铁路,将从南太平洋源源而至的移民,与从本土而来的机械、船舶、技术、资本和人才结合在一起,这才能将这片寒冷的蛮荒之地开发起来;除了修建铁路之外,第二紧要之事为开办煤矿。这个煤矿对于这个地区的工农业发展极为关键,可以说是这个地区工业动脉的血液,当然这里出产的煤炭在用火车拉出来后。还可以在加耶戈斯河口装船运回国内,这对于维护我国的能源安全意义也非常重大。”

    王启年的这些话深刻揭示了东岸开发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动机,同时也道出了南铁公司这个与东印度公司类似的殖民机构的由来。他和彭志成这两个海陆军的元老级人物分任南铁的二把手和一把手,也显示了军部对开拓这个地区的热切渴望。彭志成更是代表陆军向执委会提出,既然战后裁减陆军的呼声这么高,如果国家财政确实情有所难。那么陆军愿意裁撤部分二线部队,并将这些裁撤下来的人员编入南铁公司护路队,其薪饷由南铁公司负担,尽量不再花费国家财政一分钱。

    执委会自然对彭志成的这个提议“惊诧莫名”,因为他们认为南铁公司这个殖民机构在初期根本不可能盈利,或者如果运气不佳的话,也许永远都不能盈利。这如何能够养活陆军?不过考虑到能逼得陆军改口愿意裁军,执委会和政务院的一帮白衬衫们还是相当满意的,于是他们便匆匆批复同意了南铁公司的设立,以免陆军再度反悔。

    “此番南铁公司成立,首批二十万资金已经划到青岛商业清算银行的户头上了。不过后续的三十万资金短期内你们就别抱太大希望了,政府如今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至少一两年内不会很宽裕。所以啊,我看你们还是指望一下发行债券募集资金吧。”刘为民倒背着双手走在楼道上,一边送彭志成一边说道。

    “呵呵,我愁个屁啊,我这也是为莫茗这小子打前站的,毕竟他才是国家正式任命的南铁公司总裁。等他一回来,我还是回西北修我的铁路去。如今国内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资本基本都已被锁定到了基建、农场以及海外殖民地开发商,热钱大为减少,这债券的销路怕是不咋滴。不过莫茗这家伙是个土豪,也认识一些有钱人,以后筹款的事情还是让他来头疼吧,我一个退休老头子操哪门子心啊。”彭志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况且只要铁路修好、煤矿开发出来,再加上南太平洋移民航线打通,南铁公司未必就不能盈利。到了那时候,我看非但会扭亏为盈,而且投资前景还是大大地看好。嘿嘿,说不得哪天老头子我也会把棺材本拿出来投资南铁公司了。”

    “此次停战谈判,西班牙人有很大可能会将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利权让渡给我国,这说起来也是我们花了一百多万的钱款(和平条约第二条,‘发还战争中保管的西班牙物资,实质是以军火变相赔款’)买下来的。西班牙人虽然将这里的一些利权出卖给我国了,但他们一定不愿意看到我们堂而皇之地在那里设立政府机构。因此,设立一家集农业、商业、交通等为一身的大型综合企业,不设道貌岸然的政军制度,以商业开发为名,行殖民统治之实。若是能在十年之间移民数万人,那么即便西班牙人发现不对,就像王启年所说的那样,高屋建瓴之势已成,他们又能耐我何?即便招来外国干涉,到时候我们也可从容应对。这是百年大计,南铁公司,任重道远!”刘为民对于南铁公司的实质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这是一个文官和军部政治妥协的产物,但作为中立派的他能够同意这家公司的成立,未尝没有他所说的以上这些原因在内。说到底,他才是这个国家少有的私心杂念比较少的人之一,并不是所有人都将家族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前的。

    “南铁公司治理南巴塔哥尼亚,不能单单靠掠夺和血腥统治,也不能单单追求商业利益——当然在这一点上我是完全放心的。”刘为民接着说道,“南铁公司两件事,一是开发,二是移民,只要这些事做好了,那么南铁公司就是国家的功臣,将来历史书上少不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我们国家现有的这些殖民地的未来,因为现在整个国家的上层都缺乏一种经营殖民地的明确思路。大家仅仅是把殖民地当做本国的原材料市场、输血站和缓解国内各种危机的泄洪闸,基本上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缺乏一个明确的思路和规划,这样是很不好的,也很不利于加强殖民地对本土的向心力。我可不希望在多年以后,当我们广阔的海外殖民地都逐渐繁荣起来后,就纷纷起了独立自主的心思。虽然我知道这是历史趋势,单靠个人很难改变,但我依然想尽量延缓这个过程。”

    “一成熟就从宗主国这棵树上落下来的果实……”刘为民用缓慢却有力的声音说道,“这样的殖民地,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其后果也是我们这样的国家所很难承受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七十九章 南铁公司(二)

    事实上刘为民这些年来思考了很多关于东岸殖民地发展的事情。东岸的统治者们并不是什么天才,事实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对于治国有一些模糊的、不知道对错的粗浅概念,而这显然是不够的。

    因此,当他们白手起家创下了这么大一片基业后——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会成长,他们也会在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领域犯错,而且是经常犯错——无论是国内经济政策还是海外殖民地的经营。

    刘为民这些年来就一直在思考东岸各项政策的得失。执委会内部的明争暗斗、文官和军部的不和、军部内部海陆派系的利益之争、文官内部‘交’通系法律系工业党之间的龌蹉等烂事,都不能影响到他追寻更好的治国方法的步伐。

    这个前中学政教处主任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坐在国家主席的位置上,不过是各方利益妥协的产物而已,他本身的威望和能力还不足以使得他登上如此高位。因此他一直坚持与人和善,是执委会诸位大佬中有名的好好先生,对各方提出的议案从不当面驳斥,总是尽可能地兼顾各方利益,充当了执委会派系斗争中的润滑剂作用。

    在做好调和各方利益的中间人的同时,刘为民也在为实践自己的治国理念而努力。他是个农民出身的老派知识分子,一直坚持认为中国农民是最伟大的,他们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同时也不乏一些市侩和‘精’明,简直是开拓新大陆的最好人选。因此。其实他才是东岸国内皇汉派、移民派的总后台,而不是整日里高调无比的‘激’进军官。

    刘为民本人对东岸的殖民地经营尤为关心,因为他认为殖民地事关整个国家的生存空间和发展后劲,不得不严加重视。在他心目中,殖民地共分为两大类:其一是移居殖民地。即宗主国的人民不断地迁居到这些人口稀少的蛮荒之地,然后将其建设成一个个新兴的城镇。比如现今东岸绝大部分的本土领地都可以算是这种殖民地,要知道最初的时候东岸人仅仅局限于东方港、平安堡等少数几个据点,然后慢慢地将扩张的脚步逐步挪到了整个鸭子湖流域、湖西丘陵地区、西北垦殖局辖地、乌拉圭河流域等等,这些地区其实就是一种移居殖民地——当然现在都渐渐成为本土了。

    另外一种殖民地则被刘为民定义为投资殖民地,即宗主国对这种殖民地主要是资本输出、技术输出为主。而不是人口输出,如今东岸的新华夏地区就有点这种意思。囿于当地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较为遥远的距离,东岸对往当地进行大规模移民一直不甚积极,事实上要不是当地的东岸政fu不断从远东移民中截留人口,同时该地又有很多东岸本土继续的各种资源。也许这个殖民地早就因为巨亏而被迫放弃了。

    如今随着东岸国内部分过剩的资本被导入到这片热带沃土,完成初步原始积累的东岸种植园主们开始各显神通,一面大肆抓捕当地土人、一面从国外购买奴隶,甚至还乘船去附近抓捕对热带环境较为适应的原住民,这些举动无不表明东岸在当地的经济秩序主要是以非本国居民劳动力为主,利用本国的技术和资金发展经济,然后繁荣整个殖民地。这种殖民地带有明显的投资殖民地的特征,新华夏地区目前看起来也仅仅是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从属于宗主国东岸而已。

    等到将来东岸的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程度。新华夏殖民地的建设也小有规模后,当地的人民一定会发现他们的经济已被锁定在农矿产品及其初级加工上。而随着垄断资本主义时代的到来,日益贫困的殖民地居民们一定会将怒火发泄到来自南美洲的“吸血鬼”们身上。而这显然是殖民地独立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特别是在这个殖民地的主要居民非东岸人的时候。

    刘为民坚持认为,殖民地的主流人口是不是宗主国的主流人口,这对于殖民地的独立与否极为关键。君不见当年英国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殖民地的独立*都不是很强,但广大亚非殖民地却纷纷独立么?而且美国当年要不是环境特殊(地大物博),且有国外势力作祟的话也未必就有多强的独立*。

    在这样一种思路下,刘为民就开始对所谓的“移居殖民地”极为热衷。而对哪怕短时间内能带来巨大利益的“投资殖民地”不是很感冒,而且他也一直在促成国家所有的殖民地都努力向移居殖民地发展。这在他看来是事关民族生存空间的百年大计。轻忽不得。

    此番南铁公司这个伪装成公司的殖民政fu机构的成立,就寄予了他极大的期望。他希望通过南铁这个拥有各种权利的大机构来实践他的一些构想。比如铁路移民理论。即他认为铁路是最能够调动地区经济发展,将地区的经济与外部世界更紧密地联系起来,通过地区生活水平的提高来吸引更多的移民向那个地区迁徙。

    当然这个理论在以刘为民为代表的铁路移民派看来,则是另有妙用。比如,将来东岸共和国一旦获得土地更为‘肥’沃的拉普拉塔地区的铁路修筑权,那么东岸人大可以通过铁路将更多的远东移民输送到沿线,然后让他们在那里繁衍生息。这些人在扎下根来后,通过自己的勤劳将生产出来的农产品出售到东岸本土甚至是国际市场上而迅速致富,这必将形成更大的示范效应,然后更多的人在东岸政fu或明或暗的鼓励下顺着铁路涌进这片‘肥’沃的处‘女’地,通过自己的锄头将其打造成‘肥’沃的良田和牧场。

    这是一种在无法明着吞下拉普拉塔地区情况下的权宜之计。西班牙人在这片土地上本来就没多少人,经过这次战争后人口更是锐减,那么只要这片土地被来自远东的黄皮肤异教徒们给挤满了,拉普拉塔这片沃土暂时名义上属于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片地区的各种利权都已经被东岸人通过铁路带走了,当地的主流人口也是东岸人通过铁路带来的本国人,再加上东岸政fu一定会要求的治外法权(即涉及到东岸人的刑事或民事纠纷不适用西班牙法律,西班牙审判东岸侨民必须有东岸法官陪审等等),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地区的统治必将日渐有心无力,当地的西班牙移民也将被勤劳坚韧的明国移民给竞争破产,然后只待国际局势有利,东岸共和国政fu便可顺理成章地摘下这枚熟透的果子。

    说到底,这些都是依靠东岸共和国较高的政fu效率,以及高出一筹的工业技术和生产能力,在相对优势的武装力量的背书下,对落后的西班牙农业殖民地的一种蚕食和掠夺。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西班牙人也许都意识不到这是一种掠夺,因为大量中国农民的涌入会使得本地的土地迅速得以开发,经济状况大为改善,政fu的税收增加、商人的利润大涨、国王的收入变多,几乎是一个多赢的局面。而等到黄皮肤的异教徒挤满了每一条铁路干线周围(铁路是他们的产品输出以及外界商品输入的生命线,某些时候也是调动军队最便捷的方式)的时候,形势就已经积重难返了。西班牙人不得不面对听从邻国政fu指挥的占主流的殖民地居民,他们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承认既成事实,然后考虑将这块殖民地怎么体面地移‘交’给东岸政fu,以冀希望能够获得一点经济上的补偿。

    刘为民希望,南铁公司能够首先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实践一下,如何通过铁路将内陆农业地区的农产品(谷物、皮革、兽脂、鱼‘肉’、羊‘毛’、水果、木材等)更好地商品化,更好地调动甚至主导该地农民们的生产生活,然后通过资本化运作的方式形成财富效应,吸引更多的明国移民选择前往这些地区垦荒(当然前期移民多半是政fu强制安排)。一旦这种模式获得成功,那么将来东岸人便可以将其复制到拉普拉塔地区。

    后世的阿根廷中北部大平原(包括北巴塔哥尼亚部分火山灰土壤的‘肥’沃地带)、世界前十面积的‘肥’沃处‘女’耕地,才是东岸人垂涎三尺的最终目标。这片广阔的地区土地平坦、降水丰富、气温适宜、土壤‘肥’沃,非常适宜种植小麦、大豆、棉‘花’和水果,同时森林资源也极为丰富,荒野上更是游‘荡’着数量数不清的成群结队的野牛,宜牧宜耕,世界上这样的好地方可没有太多的,东岸人根本没理由放过!

    而东岸人楔入这里最好的方式,无疑就是取得这里的筑路权,到时候实力应该已经大幅增长的南铁公司必将在这里获得飞跃般的发展,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起飞的助推器。q--37159+dsuaahhh+24789327-->

第四百八十章 南铁公司 三

    1648年12月10日,加耶戈斯河入海口附近。

    轻柔的海风吹拂着人的脸庞,王启年抚摸着一棵本地常见的柏树,感慨万千地说道:“水是生命之源,也只有在背靠大河之处,才有这么一片森林。至于远方嘛,嘿嘿。”

    远方自然是一片荒凉孤寂的景色了:低矮的耐旱灌木、稀稀拉拉的野草以及不知名的野花,构成了这片温带半干旱地带的主色调。当然这是远离河岸的地方,在加耶戈斯河入海口附近,河面宽阔、水量丰沛,即便是在枯水的冬春季节,这里依然没有断流,因此为两岸的森林、牧草以及众多的动物提供了宝贵的生命之源。

    “海军的气象观测站最近几年都注意收集过巴塔哥尼亚部分地区的气象数据,根据最近五年的数据来看,即便是降水最稀少的高原地带,年降水量也在300毫米左右。按照国家制定的标准(400毫米半湿润分界线、200毫米干旱分界线),巴塔哥尼亚高原属于半干旱地带。但加耶戈斯河畔水资源较其他地区较为丰富一些,基本可以认为是半干旱半湿润地区,可以发展一定的农牧业。”南铁公司另一位副总裁、前农业部长金科拉俯身摸了把地上的泥土,说道:“河两岸几百米范围内的{土壤还好,由于加耶戈斯河千万年来切割的作用,细土比较多,土壤层比较厚。而且每年夏秋季节丰水期河水泛滥时,会从上游带来大量细土粒、动植物尸体粪便、有机质等等东西,因此这里的土壤还是适宜耕作的。”

    金科拉只说了沿岸两岸数百米范围内的土壤适宜耕作。至于更远之处的棕漠土、戈壁滩什么的。他则什么也没有说。意思不言自明。那些地不是不能用,而是改造的代价着实太大,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不是劳动力极端缺乏的东岸现在能负担得起的。有那精力,执委会还不如组织人手开发国内的西大荒地区呢,那里都是降水丰富的处女地,平坦得一眼望不到边,开发出来了就是好地。不比你在降水稀少的戈壁滩上和砂砾打滚强?

    “有这片适宜耕作的土地已经够了。”王启年转过身,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上,微笑着说道:“南铁公司的总部选址就定在这里,到时候南铁辖下的第一座定居型城镇不出意外也将定在这里。哈哈,南铁公司的总部,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作为主持农牧业生产的副总裁,金科拉接下来一段时间将重点蹲在加耶戈斯河口指导工作。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百名从本土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国民和大量物资。而在他们到来之前,道教教会早就组织了两百多名巴塔哥尼人、阿劳坎人来到此地,修建起了道观、仓库、木质码头等设施。让新来的这些移民们不至于一来就露宿野外。

    南铁公司的总部定在加耶戈斯河口的后世阿根廷里奥加耶戈斯港,这里也将作为两洋铁路的起点。在这条铁路修建完毕后。从南太平洋来到阿劳坎自由市的明国移民们,将步行穿过一段河谷路,然后到里奥图尔维奥煤矿附近的火车站上车,通过呼啸的火车被拉到大西洋沿岸,最后再乘船前往东岸本土。

    当然了,前期从远东到来的移民将全部就地定居,他们将在这里伐木、种地、放牧、采煤,建设城镇。本土非但不会从这里抽调人手,相反还将迁移一些技术人员及其家属、大量的年轻女性来此地,力图在短时间内将这里初步开发起来。

    降水稀少的巴塔哥尼亚地区,也许大部分地区都不适宜发展种植业,但显然绝大部分地区都适宜发展畜牧业。因此,在将来,羊毛、皮革、兽脂、冻肉,也许就成为南铁公司最先一批的出口产品。而在同样是南铁公司经营范围内的火地岛,当地丰富的枪乌贼、鳕鱼、鲸鱼资源也将成为南铁公司的赢利点,更别提还有军用民用兼宜的大片南壳斗科森林(矮假山毛榉)了,这也是一笔大财源。

    “取名的事情等二月份莫茗到任后再说吧,毕竟他才是南铁公司的总裁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为他打前站的。”金科拉哈哈一笑,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说道:“他可是个财神爷,这几年在远东也着实发了笔财,手里据说还拉了李闯势力的投资。南铁公司的筹款缺口,还要靠他来填补呢。财政部先期给的那二十万元能顶个屁用,南铁公司这么大的事业,二十万投下去一眨眼就没了,水漂都不会打几个。”

    王启年本人目前还担任着南铁公司筹款委员会委员长一职,此时闻言,顿时苦笑着说道:“南铁公司资金缺口很大啊。政务院将各种经营特权、首批移民、技术支持和二十万元现金打包置入南铁公司,然后就拿去了60%的股份。嘿嘿,我们现在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这筹款委员会委员长当得也没啥意思。”

    说实话,东岸政府内部尤其是政务院系统内的官员们对南铁公司普遍不是很感冒,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们根本不相信南铁公司能够盈利,或者说盈利能力达不到他们的预期。国家今年资金紧缺的状况虽然有所缓解,但用钱的地方也是极多,而且随着新的一年移民潮的到来,兴建新定居点的巨大财政压力又开始笼罩在财政部的头上,他们的压力其实也一点不轻,不愿意将宝贵的资源投到前景不明朗的地区,这种心态完全可以理解。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新生的南铁公司就面临了相当的财政困难。不得已之下,政府开始允许让渡一些股份出来,面向外界公开出售,以筹集一部分急需的资金,但反响寥寥。最后,实在没招的东岸人开始寻求外国投资者——当然仅限于东岸的“友好人士”。

    政务院在11月份的时候,刚刚颁布的最新一批关于南铁公司的成立的文件中,就开始对此做出了明确说明:1、南铁公司股份分批筹集,筹集到的资金须尽快投资于计划开工建设的两洋铁路(工人、工具尚未就位);2、南铁公司股份皆为记名方式,其持有者仅限于华夏东岸共和国政府、公民以及热那亚共和国政府、企业或公民,其余国家公民或企业的投资需经东岸政府审查批准后方可生效;3、公司总裁(1人)、副总裁(2人)、各部经理(暂定为8人)皆由政府任命;4、南铁公司发行债券需经董事会及政务院双重批准,另债权不得转为股权。

    12月1日,执委会也对南铁公司做出指示:第一要务为发展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运输业(实质就是修建两洋铁路、纳塔莱斯和里奥加耶戈斯的现代化港口设施),同时其铁路沿线的一些附带事业如里奥图尔维奥的煤矿、里奥加耶戈斯外海的捕鱼、沿线少量的森林采伐、码头车站的仓库业、沿线的东岸商品委托销售权等等,都将获得连带开发。甚至于,执委会还允许南铁公司在铁路沿线范围内(两侧1里格)经营当地的房屋、土木、教育、卫生等事业,并适当征收一些费用作为补偿,权力可谓惊人。虽比不上英荷等国的东印度公司那么牛逼哄哄,但也相去不远了。

    在执委会和政务院相继对南铁公司的经营做出指导性意见后,一个多星期前,代表热那亚多利亚家族一直在东岸寻求其他投资机会的西里古立刻找上了门来,表示他将正式代表多利亚家族向南铁公司投资一百万银行里拉(约16.4万元),并表示若获得批复,他很快就可以指示设在青岛港的拉普拉塔银行将资金划入南铁公司账户,以支持南铁公司的事业。

    彭志成、王启年等人当时对有“冤大头”送上门来表示惊讶,因为可以预见的巨额前期投入(定居点维持、港口建设、铁路建设等等),南铁公司前几年必将巨亏,很可能根本无法履行该公司招股书上标示的分红比例,这从南铁公司股票在东岸国内销售获得冷遇就可以看得出来。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大家都得仔细算算账,南铁公司就目前看来明显是个巨坑,你再攥着真金白银跳下去就真的不明智了。

    不过热那亚人都是土豪,资本输出大国,他们想在东岸寻找投机机会却一直碰壁,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南铁公司这么一个机遇,因此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上了,可以理解。况且南铁公司如今这么缺钱,有人来投资自然是好事,因此王启年很爽快地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将多利亚家族的这笔投资折算为南铁公司约1.64%的股权。然后他还表示,作为第一个外国投资者,且数额如此之大,东岸人还将给予他们一定的优惠,即多利亚家族有权在五年内继续认购南铁公司股份的权力,最高可至全部股份的5%。

    热那亚人的资金到账后,南铁公司设在青岛港的筹款委员会在继续筹款,但前方的加耶戈斯河畔,却已经开始了第一步的建设。(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西北铁路(一)

    已经调任西北垦殖局辖区巡回法院院长的姜南齐艰难行进在泥泞的草地上,天空依然在泼洒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地面上到处是积满了浑水的坑洼之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坑洼之处都是重型货运马车压出来的车辙印,往返于这条繁忙线路上的货运马车,已经将这条简易公路给彻底损毁了。

    姜南齐已经从自己的坐骑上下来了,然后穿着沉重的鲸鱼皮雨靴,高一脚低一脚地跋涉着。他的随从们身上都披着油布雨衣,拉着不断嘶鸣着的挽马,一脸疲惫地低头前行。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雨下得太多了也不是个办法啊。”姜南齐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布的雨珠,略有些担忧地想道。从11月份开始,一直到现在得12月底、1月初,整个东岸的降水就比以往多了三分之一,这除了对农业生产带来了相当的麻烦外,也对华夏东岸共和国目前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国内基建项目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与此相伴的还有大量的频发的奴隶逃亡、犯罪案件——因为恶劣的天气显然加重了他们的工作强度、同时也使得他们的工作环境更加恶劣。

    此番姜南齐前往成山堡、铁岭堡一带,就是为了处理一些案件。当然了,按照规定,西北垦殖局巡回法院从本月开始也将在成山堡进行办公。身为西北垦殖局辖区巡回法院院长,姜南齐这位法律系的干将如今也开始在东岸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坊间都在传闻等于西班牙人的战争正式结束、政府开始改选的时候,此君极有可能进入司法部担任那个炙手可热的部长位置。甚至竞争一下中央执委的宝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院长,这两个多月的雨势太大,黑河(内格罗河)水位暴涨。现在天色已晚,我看今天就别急着过河了,先在河津堡休息一晚。明早再摆渡过去吧。”裤管上满是泥泞的法警队长牵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向姜南齐请示。

    “也好,大家差不多也都累了,今天就在渡口休息一晚吧。”姜南齐点头同意,然后率先向前面走去。前方不远处响起了雷鸣般的轰响声,姜南齐知道。也许是上游又有一股急流下来了吧。河津堡的城区离渡口尚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再加上本地密布的沼泽、小溪和湿地,蓄水能力较强,因此本地居民们倒也不担心往年一直很温顺的黑河给大家带来灾厄。

    不过姜南齐等人却并不打算去河津堡城内居住,他们打算住到黑河边的渡口处。那里有一个火车站兼河港码头、几个小村落。零零散散住着两三百村民,同时铁道总局也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大型仓库,用于存放通过西北铁路运输至此的各类物资。

    很遗憾,如今的华夏东岸共和国技术力量不够,尚不具备修建大型铁路桥梁的能力。特别是在水势湍急、流量有一定季节性差异、跨度也达40米以上的黑河河津堡段,缺乏近现代轧钢技术(堪称另一项工业之花、技术难点非常之多)的东岸只能可耻地将西北铁路修到渡口处,然后老老实实地在渡口处两岸利用原有的河汊、微型湖泊改建河港及其附属的仓储设施,安置、转运各类物资和人员。

    也就是说。通过西北铁路运来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货物,都得在河津堡渡口车站下车,换乘摆渡船前往对岸。然后再换乘火车前往成山堡、铁岭堡一带。非常之麻烦,也非常令人无语,但现实就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40米长的铁路桥实在是超出了东岸人现有的技术水平,只能留待以后逐步解决了。

    姜南齐一行人在天色微黑后终于赶到了渡口,并成功地跟火车站的站长借到了几间空仓库过夜。这个满脸大胡子的站长甚至还很有眼色地给姜南齐等人烧了一锅热水。这让垦殖局巡院的众人们顿时大为感激。

    “多亏铁路修到了渡口,现在这里的燃料很充足。烧点热水根本不费事。小意思。”站长站在干燥温暖的仓库内,搓着双手笑呵呵地说道。

    西北铁路在12月底之前已经正式修通到了河津堡。如今大批的铁路建筑工人们早就越过黑河,进入到了河那边,开始修建河津堡——成山堡这段总长超过百公里的铁路的河西部分,预计将在今年(1649年)年中的时候完工。不过随着拉普拉塔地区的克兰迪奴工的大量使用,工期也不是没有提前的可能。

    铁路修好了,那么沿海地区生产的各类商品就能够畅通无阻地运输过来了,这也是铁路带来的最大红利。此外,铁路沿线的各项建设也将可以加速,笨重的机械、海量的材料和大量的劳动力,都将藉由铁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内陆地区,这同时也在深刻改变着内陆地区城镇的生产及生活秩序。

    “这两个月一直在下雨,修铁路很辛苦吧?”姜南齐接过热水喝了两口,暖暖的感觉直沁入心脾。他的靴子里也积了一些雨水,棉袜都打湿了,正是冻得浑身发抖的时候。

    “可不是么!”火车站站长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只听他说道:“我以前也修过铁路,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多机械呢,全靠人力畜力,那可真是太辛苦了。现在好一些,机械多了,人也多了,更关键的是大量使用克兰迪奴工。原本的那些黑人筑路工也都升了大大小小的工头,积极性有所提高,因此这进度比以前快了许多,但仍然很辛苦。”

    听到站长这么说,姜南齐也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实筑路工人还不算最辛苦的,最辛苦的其实是负责前期路线勘察的人员。他们根本没有东岸地区详细的地图,也缺乏后世的一些辅助勘探手段(比如航拍),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一寸寸地丈量这片土地。还好东岸的地形一点都不复杂,基本上绝大部分地区都适合修建铁路,因此他们只需从经济角度来考虑铁路线的选址,而不需要费神考虑工程难易程度之类的头疼事。

    勘察完线路后,铁路部门还将派出大量的测量队。这些测量队员们同样极其辛苦,他们带着补给品和帐篷,奔赴铁路线各处,顶着夏季的烈日、冒着冬天的严寒,踏着泥泞的草地,排除疾病和野蛮人袭击的干扰,千辛万苦般地在恶劣的环境中完成各项作业。其辛苦的程度不是那些坐在城市里,整日参加参加宴会、玩玩音乐、写写诗歌、再喊几句口号的文艺青年们可以设想的。

    艰苦的工作就是艰苦的工作,这一点不浪漫、一点不可爱,但却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你可以优雅地鄙视这些默默无闻地奋战在各条战线的苦命人,但你所能维持的优越体面的生活都是他们一点一滴地创造的,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灵魂和中坚。

    “修建铁路最大的困难还是劳动力不足吧?”姜南齐坐在那里突然问了一句。他此次前往成山堡,就将亲自复核一些被捕的克兰迪逃亡奴工的案件。

    这些克兰迪人都是在拉普拉塔地区被东岸陆军通过半强制手段弄来的,他们被迫在西北铁路的工地上日复一日地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不过沉重的劳动、恶劣的工作环境以及肆虐的疾病使得他们不断逃亡——有些人甚至在逃亡之前还会攻击、伤害自己的工头(少部分为克兰迪人、大部分为黑人)。这些逃亡者大部分都被尾追的东岸骑警抓了回去,然后一一关进监狱,等待各地的司法所对他们进行审判。

    仅仅在12月份,成山堡的地方司法所就判处了九名克兰迪筑路工人死刑,其罪名无外乎是多次逃亡、破坏公共财物(破坏机械、牲畜等)、严重伤害罪(攻击工头)等等。由于死刑判决需要地区一级的法院院长亲自复核批准,因此姜南齐才有幸看到这些人的卷宗,也多少了解到了一点筑路工人们——尤其是克兰迪奴工们——的辛苦。

    就他所看到的情况而言,只能说触目惊心。

    西北铁路河津——成山段,由实力强劲的交通部建设四局以及新成立的铁道总局建设一局联合承建,这两支筑路大军共使用了多达3818名克兰迪奴工。但仅仅两个月后,这些克兰迪人就因为疾病、逃亡、暴动等原因死掉了四分之一,然后接下来的月份中几乎每个月都有大量奴工死亡或逃亡。到了今年1月份的时候,这最初的3800名克兰迪人中只有1800多人还活着,而且其健康状况和精神状态都很不佳,但这距离他们从拉普拉塔来到西北铁路的建设工地只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九个多月,这是何等惊人的损耗!

    在这个年代修建铁路之难,由此可见一斑!(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西北铁路(二)

    “修建铁路不光面临劳动力不足的巨大困难,同时我们还面临着资金不足的窘境。”火车站站长还没回答,‘门’外却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姜南齐抬头望去,却见皮肤黝黑的彭志成大跨步走了进来。

    “真是糟糕的天气!”一边走,彭志成还一边叹着气:“早上出‘门’时雨还没这么大呢,刚才过渡口时,河水水位涨得厉害,幸好附近湿地多,蓄水能力强,因此这场意外的‘春’汛应该不至于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不然可就麻烦了。呵呵,小姜,你是过来处理案子的吧?那几个克兰迪人关在牢里就只剩一口气了,你再晚来几天估计都不用审了。”

    “我们的监狱系统存在很大的问题。”姜南齐不出意外地也叹了口气,说道:“我都能想象肯定是那帮工头们在外面闹,然后当地的巡警为了安抚他们而暴力虐待了那些待审囚犯。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彭督办,你刚才说资金不足,这是怎么回事呢?国家不是往铁路上面投了大量人力物力吗?如今资金缺口还是很大?”

    “当然很大了,如今修一段铁路,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每公里没个七八千元拿不下来。特别是在西北垦殖局辖区这种鸟不拉屎的内陆地区,每公里造价直‘逼’一万,就这还是大量使用了克兰迪奴工之后的造价呢,早期的价格还要吓人。”彭志成从腰间拿出了个酒壶,打开盖子抿了一口后,舒服地叹了口气。才说道:“早期的罗梅线铁路150公里造价就很惊人。即便动员了大量免费劳工(新移民、兵团堡学生、政fu机关职员、军人等)。每公里造价也突破了八千元。要知道当时那些铸铁轨道可都没算钱,平安钢铁厂还没开始执行所谓的市场化经营政策,就这样都要八千元一公里,还有没有天理了!要是换到现在,没一万五千元一公里根本拿不下来!”

    “真是惊人的耗费,我们国家现在真的有必要耗费如此巨资来修建这些铁路吗?”听到基建投资如此巨大,姜南齐也有些吓了一跳。西北铁路河津——成山段上百公里,那岂不是至少要耗费八十万元的巨资!国家财政能负担得起吗?

    彭志成仿佛是看穿了姜南齐的所思所想。因此不待他开口就继续解释道:“还好其中相当部分费用,如铁轨、部分枕木(从新华夏进口的除外)之类的材料费都是向国营企业支付的,钱相当于左手倒右手;另外即便是其他一些费用,基本也都‘花’费在本国境内,‘肉’烂在锅里,资金并未大量外流,因此问题还不是很大,而这也是执委会敢于调拨大量资金给铁道总局持续修建铁路的原因。”

    “此外,罗梅线铁路的成功运行也给了执委会相当的信心,大家认为修建西北铁路这么一条战略级别的‘交’通干线。无论是从政治意义还是经济意义上来讲都是划算的。”彭志成继续解释着,“48年全年罗梅线盈利达到了二万八千元。每股派利超过了2%。有这么大的成绩,主要还是罗梅线从去年年初起就执行了全新的费率标准,盈利能力让人大为振奋,因此政fu内部修建铁路的意愿还是相当强的。”

    彭志成所说的罗梅线铁路执行新费率,包括客货两个方面。客运方面执行了差别票价,即将座位分成四等:一二三等座和无座票。其中一等票每公里3.8分钱,二等票每公里1.7分钱,三等票每公里1.1分钱,无座票每公里0.5分钱,从中可以看出,费率还是有了不小的提升的。

    对普通民众来说,从梅林港到罗洽港5.7元左右的一等票价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即便无座票也要0.75元,这对于如今纯月收入普遍在6-7元之间的东岸普通工人、农民们来说,这个价格是完全没有吸引力的。即便迫不得已需要长途旅行,大家也更愿意去挤那些充斥着一股异味的近海/内河通用型小汽船——虽然船票的价格同样很紧俏很坑爹。

    不过事实还是打破了人们对于罗梅线铁路价格偏高的疑虑,据去年的数据来看,罗梅线全年客运人次为15120人次,其中有移民(民政部支付费用)、有旅客、有商人,各‘色’人等都有,全年客运收入1.36万元,平均每人乘车58.2公里,平均每公里收入为1.54分(去掉培训费等非常规营业费之后的修正收入)。

    与客运相比,货运的成绩才真正骄人。1648年全年,罗梅线铁路共运输各类货物2.49万吨,总收入为4.04万元,平均每吨货物运输距离为114.3公里,平均每吨货物每公里收入为1.42分(同样为去掉培训费等非常规营业费之后的修正收入)。

    当然罗梅线现在的营业成本太高,承担了大量的政策‘性’亏损(如培训大量超配的员工、试验各种新技术、改建一些车站、沿途征地补偿等等),因此政fu每年还要对其进行一定金额的财政补助。这些补助再加上客货运总计约5.4万元的收入,罗梅线铁路全年的利润总额才能达到2.8万元,不然依然是个亏损的局面。

    不过明眼人在分析了罗梅线的运行状况后,基本上都能确认,这家公司非常具有投资前景,今后几年其收入将越来越高,且主要增长点就落在货运上面。这条铁路沟通了沿海地区梅林、东方和罗洽三县,同时北方的镇海县、西湖县、平安县也通过鸭子湖——米林湖水系与其进行了铁河联运,堪称一条黄金线路,让所有的投资客恨不得将全部家产都投进去。

    不过铁道总局显然是不会让这么一块‘肥’‘肉’落入别人碗里的。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脑残,这条铁路的财务状况这么好,我们干嘛要出卖股权啊?难不成要瓜分国有资产?铁道总局在今年1月初的时候,已经正式成立了一家公司来运营罗梅线全部150公里路段,这家被命名为中央铁路公司(简称“中铁”)的企业将重点经营罗梅线的运输业务,同时也将所得利润逐步投入到该公司的另一个部‘门’——铁路电报科,开始加速研发目前已经有了一定进展的有线电报,争取尽快将其投入商业化运营,使其成为公司另一大利润增长点。

    不过有线电报还是没影的事,目前自然科学研究院电学所的成果仅限于一些电学测量仪表(手工制品)、干电池等简单的玩意,就连电线的绝缘问题都只能靠漆来解决(只能适应低电压的环境),距离拿出成熟产品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因此,中央铁路公司若是想获得更多盈利,还不如将更多的心思放到本行上面,即想办法如何增加货运车次、降低铁路维护运营成本,这才是王道。

    目前该公司执行的货运费率也相当不便宜,但在水运力量严重不足的当下,运输迅捷、可靠的铁路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所青睐。罗梅线铁路几乎什么都运,腌‘肉’、咸鱼、谷物、大豆、面粉、煤炭、木材、建材、钢铁、纺织品等等,一列车一次能拉72吨货物,4个多小时就能从梅林县拉到罗洽县,在这个时代来看简直就是神迹。

    对中央铁路公司而言,不同的货物当然会执行不同的运输费率。比如其中最大宗的运输货物粮食(罗洽港为华夏东岸共和国唯一粮食出口港),土豆红薯木薯‘花’生芝麻等杂粮被定位为丁等商品,每吨每公里运输费为1.25分钱;‘玉’米高粱大豆为丙等商品,每吨每公里运输费为1.88分钱;小麦稻谷为乙等商品,每吨每公里运输费为2.5分钱;面粉‘精’米等为甲等商品,每吨每公里运输费为最高的3分钱。此外,国家铁道总局保留因为物价上涨而调整运输费率的权力。

    “东岸的铁路系统,在经过这些年持续不断的投入后,如今总算是见到了点回头钱,有了盈利的希望,这让大家都很高兴。”彭志成坐到了屋子正中,靠近一个刚点起的火堆烤火,说道:“只有铁路自身有一定程度的造血能力,然后将经营所得利润不断投入新技术的研发、新铁路的修建,我们国家的铁路事业才能更加蒸蒸日上。我很欣慰地看到,如今我们国家正走在正确的路上。西北铁路沿线的人口、经济都不如处于沿海地区的罗梅线铁路,但随着新移民的到来、内陆地区开发程度的加深,这条铁路早晚能够做到盈利,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而这也是我一把年纪了,却还在外面不断奔‘波’的原因所在,我是真想看到我们国家修建起四通八达的铁路网,然后整个国家进入更深层次的工业化发展啊!”

    姜南齐看着这个挥舞着手臂大声谈笑着的老军头,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令人憎厌了。也许军部的人行事是‘激’进了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是倒行逆施的‘混’蛋。大家其实只是理念不同而已,在更好地发展国家这个层面上,大家的利益无疑是一致的。;--37159+dsuaahhh+24887293-->

第四百八十三章 西北铁路(三)

    西北铁路尽头的铁岭堡人民已经等这条铁路等得望眼欲穿了。这里猬集的众多企业、人员、矿场,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条姗姗来迟的铁路而只能把自己的雄心壮志暂且按下,等待铁路修通后再做打算。

    比如铁岭堡城外的那片煤炭埋藏带,就因为缺乏大量的重型机械而无法得到有效的开发。这条煤炭埋藏带范围不小,东西长约两公里,南北长约五百多米,煤层平均厚度为100米,埋藏量起码有数亿吨。在后世也许仅仅只能算是一个中小型煤矿,但在这个年代,能够日产煤三百吨以上,绝对不能算是什么小煤矿了。

    虽然这座被命名为铁岭煤矿的储煤带的煤炭质量依旧很差,尚处于成矿期,放到后世压根就没有太多的价值,但在煤炭质量普遍不佳、大家只能将就着用的东岸,这也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具有极高的开采价值。

    特别是铁岭煤矿的煤层厚度大、埋藏浅、富含煤气成分,以及页岩层中还富含页岩油,能够提炼一些国内极少见的液体燃料,其经济价值不可低估。因此,在西北垦殖局局长马甲的眼中,铁岭煤矿是与锰矿、铁矿、金矿当做同等地位来对待的,将来这座煤矿将为整个铁岭工业区提供大部分的生产生活用煤,是本地区发展的支柱之一。

    毕竟,即便以后西北铁路全线贯通后,由于缺少复线,再加上需要运输的人员和物资极多,因此其运力势必将极为紧张。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能从外界少运一点东西就少运一点,特别是煤炭这种大宗物资,如果本地能够解决相当一部分的话,那么西北铁路的运输压力就将大大减轻。

    除了煤矿外,铁岭矿区还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铁矿矿脉。不过据铁岭特钢厂化验科的技师们化验发现。该地区的铁矿石品味参差不齐,有的高一些有的低一些,但总体来说品味较低,大概在40%的样子。这种品味的矿石,在这个年代的很多地区,甚至是不被人们认可为铁矿石的。对于这种贫矿如何冶炼。真的是非常考验铁岭钢厂的技术人员们的,自然科学研究院冶金所这些年在长山铁矿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财力,对选矿的方法做出了重大技术改进。即通过焙烧(600度以上)使得铁矿石组织松脆,再利用煤气或碳的还原作用使得赤铁矿石磁化。

    这种方法目前已经被引进到了铁岭矿区,特钢厂的工作人员们已经成功通过焙烧、还原、烧结等程序成功地使贫铁矿石达到了冶炼工艺要求。这对于减缓西北铁路的运输压力、挽救低品位的铁矿石、降低生产成本具有重要的意义。

    铁岭矿区的煤铁联合体。就在大家的惨淡经营和科技攻关之下,基本展现出了雏形。而根据西北垦殖局的计划,该局打算用十年的时间将这片矿区彻底开发出来,预计总投资额将在650万元左右,年均投资65万元。

    这个数字在1月份甫一报上来后便吓坏了执委会诸公。六百五十万银元,这是何等巨大的一笔投资!就算是分了十年,一年也要六十五万,这已经抵得上陆军1648年全年维持费的三分之二了。就为了一些锰钢就要连续十年砸进去几百万。这不由得给一帮先前还狂热支持国家发展特钢及有色金属冶炼的工业党们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尼玛搞重工业、基础工业原来这么费钱啊!

    六百五十万是决计不可能的!执委会11位委员这次难得地意见一致,他们立刻派了由执委会人事处处长戚王平领衔的调查组火速来到铁岭矿区调查、审计当地的财务。然后又和当地政府一番讨价还价,于是在1月底的时候达成初步协议并上报执委会:原投资计划作废,新计划为十年投资四百五十万元,年均投入四十五万元。

    这个投资额对执委会来说依旧有些偏高,毕竟现在国内大型建设项目很多,如西北铁路、青岛港扩建、布兰卡港一期建设、2号公路延伸段、平安煤矿大型技改等等;此外与西班牙人的战争尚未结束。手头也得准备相当的战费,因此即便最近执委会手头一气进了很多钱。但在这么多项目的分薄之下,财政依然有捉襟现肘之感。

    因此。能在百般困难之下每年挤出几十万投资到铁岭矿区,真的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要不是这两年已经先期往铁岭矿区砸下了四五十万元的投资,执委会和政务院如今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的话,他们还真的不愿意将如此巨大的投资用在铁岭特钢这么一个前景还不甚明朗的行业上面呢。

    西北垦殖局上下当然也明白如今中央财政不宽裕,因此他们也没说什么,只能表示服从,同时尽力压缩一些非必要的花费,以节省开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还会要求陆军再次出动,抓获一些印第安人回来充当苦力,这又能节省大笔的开支。此外,他们最好能够尽快搞出成品,同时在国内推广,以便有一些造血能力,不然光凭国家投资,那得招别人多少白眼啊。要知道你多用一分钱别人就少用一分钱,你一年占了四十五万的巨额投资,那得有多少个其他项目被下马啊,这得招多少人恨啊!

    被砍掉的约二百万元的费用在中央政府看来,基本都是不合时宜的。比如,铁岭特钢厂为自己现有的及未来的职工创造了过高的、超出现有标准许多的各种福利制度,其中包括职工住宅(远超一般企业职工住房标准)、职工小区的大型百货商店(该商店从沿海地区直接进货,成本价出售,所产生的经营性亏损由特钢厂予以财政补贴)、职工健康支出(针对铁岭地区肆虐的结核病、霍乱及黄热病预防治疗)、公司基金(主要针对职工及其家属的入院治疗费、职工婚丧嫁娶、贫困职工家庭补助救济金、职工带薪休假等等)。

    这些杂七杂八的福利性支出平均一年需要二十万元以上的巨额费用,几乎够给海军再新建两艘“八月十日”级战列舰还多了,这个沉重的负担说实话执委会目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承担起来的。无他,你铁岭特钢厂搞了这个福利,你让其他没搞这些福利的工厂情何以堪?到了那时候,群情汹汹,执委会除了废除这种搞特殊的福利以外别无他途可走,因为这种模式根本不可能在全国范围内铺开起来,其所需要的花费实在太大。

    开什么玩笑!一家铁岭特钢厂一年此类支出就要二十万元,全国几十家工厂如果都搞的话岂不是要几百万元,这怎么可能!国家还要不要搞建设了?还要不要移民了?还要不要干正事了!特别是你铁岭特钢厂就目前来说还处于试生产阶段,没产生一毛钱的利润,全靠国家持续不断地投入资金建设的情况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搞这种堪称“社会主义”的福利,那只能说马甲这个西北垦殖局局长实在太他娘滴护犊子了。

    被砍掉这些不合时宜的福利后,铁岭特钢厂的职工们只能期盼厂子快点盈利,然后从所得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来补贴大家的生活。毕竟,这里的所有人基本都是响应国家号召(其实多半是国家强制安排),放弃了相对优渥的沿海地区的生活,深入不毛之地,开发大内陆,大家都做出了不小的牺牲(面临蛮荒之地的疾病折磨、受到野蛮人袭击的困扰、生活水平下降、子女教育成问题等等),如今厂子里给大家一些补偿,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铁岭特钢的第一座炼铁高炉就已经正式投入了试生产之中,并且成功炼出了高质量的铁水。在此之后,该厂职工又投入了紧张的锰铁冶炼攻关之中,并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内加班加点,陆续搞出了十多种不同配比的锰铁,并经化验科检验质量均为中等偏上。

    与此同时,炼钢炉的建设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如今令大家所苦恼的主要就是建筑材料不足,外界海量的建筑材料受限于铁路未开通而无法大量输送进来,本地兴建起来的轮窑、石灰窑尚未能正式足量生产,这就使得厂子的建设进度被严重滞后了,让一干建设人员们急得嘴角直起泡也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好在再过几个月铁路就要修通到成山堡了,而成山堡离铁岭地区不过区区几十公里,运力不足的苦恼将被极大缓解,工厂的建设进度也将逐渐加快起来。特别是如今新一批的移民开始陆续抵达东岸本土,新鲜血液的到来意味着劳动力的迅速增加,这些都能够有效地促进厂区加快建设。

    铁岭特钢建立起来后,将包括一个煤焦化车间、一个炼铁车间、一个炼钢车间;同时李红星主持的第二机械厂也将分批迁移到这边来,并正式更名为第一重型机械厂,专门利用特钢厂的锰铁、锰钢生产高质量的机械、传动和蒸汽动力设备,以提高东岸的工业基础。(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抢收”行动

    裴钦骑在一匹体型壮硕的土库曼马背上,在一帮老兄弟的簇拥下,仔细巡视着西进兵站外围的防御设施。西进兵站位于科尔多瓦和圣菲之间,后世阿根廷圣弗朗西斯科附近,规模不小,此时已经储存满了堆积如山的罐头、药品、食品、酒类、弹药以及枪炮等军械,足够一支六千人的部队持续作战三四个月了。而他们为了建设这个兵站,同时将这么多物资运输至此,前后差不多也花费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从科尔多瓦到圣菲之间的道路实在是太令人蛋疼了!到处是森林、沼泽、荒草甸子,几乎就是一片原始的处女地(事实上也差不多),中间没有道路、没有居民、也没有任何可做补给的地方。也就是说,这片辽阔的大平原几乎成了西班牙人在科尔多瓦的那些残兵败将们最好的屏障。没有这么广阔的无人区,科尔多瓦恐怕早被东岸人彻底端掉了。

    从圣菲到西进兵站,再从西进兵站到科尔多瓦,一路上到处散落着西班牙人遗弃的损坏车辆、倒毙于途的人或牲畜以及被人当做累赘丢弃的作战辎重,很多倒毙在荒野上的人或驮兽的尸体已经被胡狼啃噬地不像样了;侧翻的大车将大量小麦泼洒在草地上,在雨水和阳光的滋润下,很多麦粒已经扎根草地,长出了绿油油的麦苗;攻城器械、火炮炮架、木桶等随处可见,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或木耳,偶尔一只老鼠藏身其间探头探脑,好不凄凉。

    看过这副景象的东岸人无不摇头感叹。当初西班牙人从这里撤退时是如何地惊慌失措啊!同时他们也扼腕叹息,要是当时这里有一条铁路,能够让东岸人及时将大量战争物资运上前线的话,说不定这些败退的西班牙军队就都逃不掉了。但这注定只能是个美好的幻想,东岸人在这里既没有铁路。也没有那个修筑铁路的资金和时间,因此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花费数月时间在这里构筑一个坚固的前进兵站、囤积物资,然后才再度动身西进攻击敌军。

    在轮换了一批部队后,两个月前,由江志清少校指挥的大军已经越过西进兵站,然后在骑兵的先导下朝西班牙城镇科尔多瓦杀去。如今即便是在下层军士当中。与西班牙王国和谈的消息也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尼玛大家还没捞够呢,上头怎么就突然和西班牙人和谈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因此,在这样一种心理的驱使下。整个江志清支队近六千名官兵心中都有着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他们发扬了吃苦耐劳的精神,一路搜索攻击前进,先后击溃了数股小规模的迟滞东岸大军的西班牙军队,然后抵达至科尔多瓦城外。

    如今那边的战局如何,留守后方的裴钦不是很清楚,但通过前线返回的伤兵们的口中可以得知,东岸大军在那里的攻击不是很顺利。主要原因还是弹药物资转运困难,每次攻击后都要有一个很长的间歇期以等待后勤运输。但西班牙人这个时候却是内线作战,物资充足,再加上守卫家园的士气加成。因此东岸人的进展很慢。至今只清理了一些科尔多瓦城外的敌军据点,同时还要面对侧翼可能出现的敌人援军,打得非常之艰苦。

    在本月(1649年1月)初的时候,本土新组建的下伊河县民兵大队、青岛县民兵大队两千名官兵开到了西进兵站。在稍作补给后,这些士气高昂的小伙子们又唱着军歌,一路向西去了。他们将轮换已在前线作战良久的另外两个县民兵大队,好让人家能够尽快回家收拾地里的粮食。不要误了农时。

    说实话,裴钦很羡慕那些装束整齐、士气高昂的年轻士兵。他们能够追随在美洲鹫的旗帜下,用敌人的鲜血浇灌自己的荣誉之花,顺便也为自己的荷包努力一把。但他们这留守兵站的几百官兵们可就惨了,整日里只能蹲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割草砍柴、照料伤员、整理物资、抓捕野蛮人,同时还会不时受到从北方巴拉圭地区南下的瓜拉尼教民的袭击,真是有够令人沮丧的。

    “抢收抢收,收个球!何时才能让我等西进!”耳边传来了儿郎们的抱怨声,这些顺军出身的官兵们走南闯北,去过襄阳、打过开封、战过西安、进过北京,一生见仗无数,早就是暮气沉沉的老兵油子了。他们对打硬仗的兴趣不是很大,但对于在己方明显占优的情况下去洗劫敌人富庶的城镇却兴趣颇大,因此他们对于此次无法西进“发财”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如今都已经成了家——托朝廷的福,大家一个个都娶上了那肤白似雪的希腊婆姨——家庭负担的重压使得他们对攫取更多的财富充满了渴望,因此他们对于上级安排他们留守兵站都非常不满,私下里一直怨言四起。

    “我等不是朝廷经制之师,后娘养的嘛,有好事自然轮不到我等了。”裴钦、王家忠二人带来的部队来源成分复杂,既有顺军老兵出身的堪战之士,也有在山东收编的地方土匪山贼,更有在济州岛上强拉的朝鲜壮丁,因此战斗力相当可疑,平日里不被当做正规部队也就可以理解了。不过他们的待遇,真要较真起来,却依然比江志清手下的那少许高乔牧民、克兰迪义勇军和鞑靼雇佣军要强上不少,真正该抱怨的似乎应该是这些人才对。

    “也是前阵子科城(科连特斯)那几仗打得太窝囊了,不然朝廷何至于如此轻视我等。科城前三仗,我部几乎尽数败北,李副将战死、陈游击阵殁,死伤官兵不下四百。要不是上峰派了些顾问来指导我部作战,我看形势不堪设想。这个时候诸位就别他娘的说这些屁话了,你,王麻子,当时吓得倒拖着枪撒丫子往回跑,军法官没看见,俺老孙可是瞧得清楚,就你这德性,上头能放心让你去前线打仗?”一名面相刚毅的汉子斜瞥了一眼正在出声抱怨的某人,不屑地说道。

    许是他的话实在太过伤人了一些,那个土匪出身的王麻子立刻涨红着脸反驳了起来,一时闹得不可开交,裴钦不由得大声呵斥了几句才让众人平息了下来。

    “都是一帮浑球!”裴钦拿马鞭在几个争吵的人身上狠狠揍了几下,这才勉强压抑住了怒火:“前边的仗这时候兴许都打完了,你们自己还在这里闹意气。有着功夫,不如多出动两次去抓一些瓜拉尼教民回来,铁道总局衙门怎么说的,抓一个土人奖励五块钱,你抓一千个就是五千块!西边发财的好事轮不着我们,这眼前的发财机会也要错过么?一帮蠢材!”

    众人被裴钦训得不敢再说什么,一个个沉默地跟着裴钦继续巡查城外的军事设施。这里不时会有小股瓜拉尼教民潜越过来进行偷袭,千万疏忽不等。要是积存在这里的万千军资被毁,那么他们这些人固然是死的死、下狱的下狱,只怕前线数千大军也要被他们拖累以致全军崩溃,这个责任他们可承担不起。

    巡查完各个哨所后,裴钦又回到了位于兵站内部的指挥室,心里犹自还在琢磨着如何挤出有限的兵力去抓捕一些土人,以给大家创造一些收入。如今国内各项基建事业方兴未艾,尤其是那铁道总局,缺人缺得厉害,已经托陆军部给他们许下了一个土人奴隶五元钱的赏格,且现款交易,有多少收多少,这让大家都很是振奋。

    不过呢,这其中也有些现实困难。其一便是大家的本职工作还是守卫好兵站,以保障前线作战部队的物资供应源源不绝,因此他们一次出动顶多只能抽出两百人左右,剩下的约三百人必须得留守兵站,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因素;其二便是如今附近该抓的土人差不多都已经抓完了,再要抓就得走很远的路,到一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搜索,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此综合看来,这抓土人其实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别看整个拉普拉塔几十万克兰迪人,但分散在如此广阔的区域内,你一时还真不好找。

    裴钦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暂且抛在脑后,然后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撮烟丝,放在烟斗里点了起来。而就在他惬意地吞云吐雾的时候,他的副官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并且带给了他一个有关前线的最新消息:“1月16日,安达十五上尉率领的陆军第106连率先击破西班牙人的拦截,进入了科尔多瓦城区。受安达上尉的鼓舞,我军其余各部全线发起猛攻,于第二天陆续攻入了城内,科尔多瓦陷落在即,‘抢收行动’也进入了尾声……”

    “竟然这么快!”听闻消息的裴钦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战争恐怕就快要彻底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漂洋过海(十)

    12月份的马达加斯加已经正式进入了雨季之中,在东岸人经营的新华港、塔城港、圣玛丽岛归化港、贝岛龙虾港等地,到处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瓢泼大雨种。无穷无尽的雨水从天空倾泻而下,灌满了河流、小溪和湖泊。

    山间的喀斯特溶岩地形藏不住太多水,很快,汹涌浑浊的山洪便裹挟着大量枯枝落叶小树,甚至是哀鸣的动物,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出山谷,然后顺着东岸人多年以来不断加宽、加深的河道流向下游。山洪在衮衮进入椰树溪水库后,其势略微得到了减缓,但随着上游涌入的水量越来越大,最终在逼近警戒水位线后,椰树溪水库也只能无奈开闸放水,让这些多余的淡水资源冲进新华夏湾之中。

    在这个时候,原本顺着河道修建起来的一溜水力磨坊、水力圆锯、水力刨床、水力锤等机械设备已经全部停止运作,工人们紧张地站在瞭望塔上,死死盯着汹涌的河水,以防它们一不小心就漫到岸上来。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山洪暴发,大自然之威,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不过在新华夏岛中央高原以西的热带草原地区,此时太阳却像个炽热的大火球般挂在空中,不断将灼热的阳光投射到大地上,炙烤着地面上的一切物体。皴裂的土地上烟尘弥漫、干渴无比,大群的动物拥挤在棉河两岸,争夺着水这种生命之源。有些小动物一不小心,就被棉河里的尼罗鳄(马达加斯加亚种)拖下水去,然后消失在翻腾的浪花内。

    今天是1648年12月15日。对棉河港的东岸棉花种植园主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干热得要冒烟的日子而已。田间一群身着麻布衣服的科摩罗雇工(其实说农奴更确切一些)们正在辛勤劳作着,他们拿着铁锹,在烈日的暴晒下一段段挖掘着沟渠,而他们的儿女们。则在旁边放牧着山羊,同时不时巡视一下移栽过来的仙人掌篱笆墙——这是为了防止经常在附近乱窜的野猪而设置的。

    这些阿拉伯人和班图黑人的混血人种,基本都是被东岸人通过暴力手段掳掠到岛上来的。他们的脚上带着长长的镣铐,居住在开辟出来的农田边草草搭建的地窝子里面,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来为东岸雇主们(好吧,其实是不支付工资的雇主)创造着效益。

    东岸人是“仁慈”的农奴主。他们甚至允许这些农奴与原本的家人继续居住在一起,这明显使得他们的士气不至于太过低落。而在渡过了最初的情绪不稳定期后,这些农奴们很快就发现,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外,他们的生活水平其实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甚至还略有提升。

    比如他们现在就可以吃到足量的玉米或红薯粥,偶尔活计重的时候还能吃一些廉价的腌鱼腌虾,要知道即便在食物丰富的热带地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填饱肚子的。如果热带地区的人民都能吃饱肚子的话,那么荷兰人在东印度地区的粮食贸易就不会大行其道了,那里一样有饥荒,而且严重程度一点不比温带地区轻多少。

    在这样一种生活水平的对比下,这些人的怨气也消了不少。现在除了艰苦的工作不能适应以外,他们觉得一切都还好。再加上他们的雇主们自发联合起来,组成了监工队。有武器有盔甲还有马匹,轮换着监督农奴,因此这些此时多半都已拖家带口的农奴们暂时也就熄了不少逃跑的心思。

    据不完全统计,在过去的七个多月的时间内,以臭名昭著的奴隶贩子马万鹏为首的东岸捕奴队横扫新华夏地区附近的各个岛屿,捕捉了大量土人来到棉河流域进行售卖。以充作开发此地的劳动力。当然了,塔城煤矿、圣玛丽岛咖啡胡椒种植园、新华港剑麻咖啡种植园也是其大主顾。大量的斯瓦西里人被以一个惊人的廉价出售到了各大种植园,然后成了华夏东岸共和国法律意义上的农业雇工、实际意义上的农奴。为这些尚处于草创期的种植园发挥着自己的每一丝生命力。

    除了这些开拓荒地的种植园主和农奴们外,从八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一些明人移民被安排到这里。这些人都是今年新来的移民,新华夏开拓队按照惯例“漂没”了大约三千多人,其中约五分之一(将近七百人)被安排到了棉河地区。

    当然这些人都是自由民——无论是法律意义上还是实际意义上的自由民,他们在棉河北岸东岸共和国单方面划定的国境内修建房屋:都是一些泥墙,因为本地缺乏相应的建筑材料。这些土坯房在干旱少雨的棉河地区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至于像北面的新华港地区一场豪雨就能使其坍塌。当然在本地的砖窑厂修建起来、新移民的经济实力有所增强后,这些房屋最终都将被逐渐置换为坚固的砖瓦房屋。

    新移民基本都是男性,只有大约四分之一的人是年轻女性(无子女的年老女性东岸人一般不会将其运来,除非恰好是某些青壮年移民的家属)。不过与本土相比“幸福”的是,新华夏地区从来就没担心过女人数量不足的问题,盖因本地的最高长官史钦杰始终为民着想,每年都花费巨资向与东岸人有长期合作关系的马斯喀特商人购买大量的波斯、俾路支女奴,然后平价出售给有需求的明人——如果你经济上存在困难的话,政府甚至会给你安排贷款。

    在如今,从远东明国一路运来的移民中依旧是青壮年男性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比例。在最初的时候,那个年代的东岸人以搜罗流民为主,当时运来的人口中以男性为主不足为奇;但到了东岸已能在远东大规模掳掠人口的现在,运来的人口中依然是青壮年男性占据多数,这不得不说是政策使然。

    本土的执委会诸位委员们一直认为,从远东运男人过来更有助于国家的发展。毕竟运输吨位就那么多,多运一个女人就会少运一个男人,男人比女人更难创造价值,也更有助于穿越众血缘上的同族掌控国家,因此久而久之,从明国多运男人少运女人就成了基本国策。甚至于,一些激进分子甚至宣称,以后禁止从欧洲流入男性、只准流入女性,全部男性一律从明国运来,我们“草”出一个新民族来。无奈从欧洲流入的女人数量一直不是很凑手,因此这种豪言壮语始终未能彻底付诸实施。如今每年流入东岸的新移民中,依然有一定数量的白人男性,而明国移民中男女比例也大致维持在2:1到3:1之间,这个才是当前东岸移民政策的常态。

    新华夏地区目前六个定居点共有人口约1.28万人,虽然每年开拓队都在持续截留人口、虽然每年本土都在往这里流放印第安人、虽然本地每年都在购买女奴,但恶劣的自然环境、肆虐的致命疾病和艰苦的开荒工作,依旧使得大批劳动力死于非命。尤其是那些流放过来的印第安人,几乎是来一批死一批,能有十分之一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据统计,1647年新华夏地区六乡镇的人口死亡率为13%,即便算上输入的移民数量(明人移民、流放犯人和外购女奴)和人口自然增长数量,全年人口增长率也才不过是1%,与本土20%的年增长率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1647年的数据如此,1648年也相差不离。因此,史钦杰在新华夏这么多年,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几乎就是改造环境、增加人口,但结果似乎总与他的努力不太相称,每每想起这事,总不由得令人甚为苦恼。

    而随着政府的有意引导,新华夏地区的种植园经济在这两年开始逐渐升温。毫无疑问,种植园经济对劳动力的需求是十分巨大的,而这显然导致了奴隶贸易的盛行,大量的科摩罗人、斯瓦西里人被捉到新华夏岛上(据不完全统计可能有近六千人),为东岸人开辟荒地、规整种植园,一时使得本地的劳动力紧张的状况大为缓解。

    而在尝到了武装捕奴的甜头后,如今新华夏地区越来越多的种植园主们倾向于扩大捕奴规模,加速本地经济的发展。不过这种声音在最近似乎被人强力压制了,因为新华夏开拓队的队长史钦杰似乎是个种族主义者,他对科摩罗人、斯瓦西里人这种阿拉伯人与黑人的混血人种抱有一种歧视的态度,并且他最近多次在非正式场合强调现有种植园所需的劳动力筹集完毕后,捕捉斯瓦西里人的行为应当予以停止,新华夏岛也不宜再引入肤色为黑色的人种。

    因此,在这样一种风向下,东岸刚刚诞生的奴隶贩子群体顿时跳脚连连,却又无可奈何。其中为首的马万鹏更是心灰意冷,在公开场合表示自己将回本土养老,并将捕奴所获得的收入全部拿出来,用于修建体育场、剧院等文娱设施云云,一时间闹出了老大风波。

    而史钦杰既然阻挠了各位奴隶贩子们将新华夏岛变成黑人乐园的梦想,那么他也不能不考虑到本地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因此,在他的请求下,本土如今开始用尽多种办法、加速往新华夏地区流放印第安人。这不,本土前往波斯的探险船队,这次就足足装运了两千多名克兰迪流放犯人,在1648年12月15日这一天悄然靠近了他们的目的地——新华夏岛棉河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漂洋过海(十一)

    今天的棉河港内就简单地停泊着两艘蒸汽捕鱼船——两艘都是马万鹏的,这厮昨天刚刚清空完了手头的最后几百名科摩罗农奴,今天便惬意地躺在港口内自己刚兴建的木屋别墅内度假,一边享受着凉爽的树荫,一边就着轻快的海风喝着甘美的葡萄酒,生活好不惬意。

    海面上渐渐开来了三艘船只,其中两艘是他所熟悉的东岸船型,另外一艘的船身则非常修长漂亮,航速也很快,看起来就是那种为了航速而忽略了寿命和载货量的飞剪船。看到这里他突然起了兴致,他很想知道是哪个二逼搞出来了这么一艘华而不实的船只,于是他很自然地让下属拿来了自己的望远镜。

    只不过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吓一跳。这尼玛哪里是东岸的船啊,明明是英国船来着,这让他的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冷汗。棉河港可是一个新开辟的小港口,既没有海防炮台,也没有几个守备队士兵,若是敌人来攻的话,他们可够呛能守住。

    留守在近岸边船上的水手大声呼喊了起来,马万鹏这时候也意识到了问题也许有些严重,因此他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立刻唤人拉来自己的坐骑,也不怕胯下被马鞍磨破,穿着大裤衩就翻身骑了上去,然后直朝海边冲去。他得尽快回到自己的船上!

    ……

    “看起来我们吓着这里的人了。”吉文船长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朝自己的副官埃斯波西托开玩笑道:“他们也许认为我们是海盗,哈哈。呀!那些家伙反应很快嘛,嗯。那些船看起来也很不小,啧啧,排水量三百吨的渔船呢,蒸汽风帆混合动力,还真是奢侈。”

    “也许是捕金枪鱼的船。本土就兴这玩意儿,但老实说,我不认为那种鱼有多好吃,但却卖这么贵,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埃斯波西托上士咧着嘴,露出自己的满口烂牙。牙齿缝里还有早上刚吃的咸鱼残渣。

    “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没吃过那种鱼,你也舍不得买。”吉文船长瞥了一眼埃斯波西托,然后将头转向了另外一侧,他可不想被这家伙满嘴的腥臭味给熏着了:“好了,别站在这儿了。去组织进港。拥有这种渔船的不可能是普通人,也许这个港口内居住着一位尊贵的先生(穿越众)呢,我们最好保持足够的礼貌。”

    “遵命,船长。”埃斯波西托上士行了个礼,然后顿了一下,又补充问道:“要不要打信号给英国佬,让他们跟在我们后面入港?”

    “最好这么做!”吉文船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船舷,一边朝自己得船长室走去一边说道。他得回去换套干净点的衣服。身上这套粘满了灰尘、油渍和盐粒的船长服,可不是很穿得出去的样子。

    三艘大船很快就靠近了港口,而此时马万鹏的两艘蒸汽渔船也已经启动完毕。处于可随时开走的状态。不过他们此刻也意识到也许这仅仅只是一场虚惊,在派了一艘小交通艇过来交涉确认了一下后,他们又降下了风帆,重新回到了港内。

    “我们的船只需要修理,先生。”一上岸吉文船长就脱帽向马万鹏致敬,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探索’号漏水很严重。我们拿备用帆布堵塞了那些损坏的船板缝隙,蒸汽抽水机也在一刻不停地工作。但这只能延缓船只漏水的速度。因此,我想知道棉河港现在是否具备简单的船只修理能力。我们的备用船板和工具在暴风雨中不幸损毁了。我们现在靠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这里,吉文船长转头看了看长满杂草的所谓“码头”,然后用不确定的疑问语气说道:“也许我们的运气很糟糕,这里完全无法修理船只是么?”

    “正如你所见,这里只是个开辟不过大半年的偏僻小港口,居民少得可怜,气候干旱得要死。若要修理船只的话,这里显然不行,北面的龙虾港勉强可以做简单的维修和养护。你的船只不过是漏水而已,问题不算太严重,我想你可以去龙虾港那里碰碰运气。”已经在自己的大裤衩外面罩了一条裤子的马万鹏皱着眉头说道,他的大腿内侧刚才有些磨破了,此时微微有些生疼。

    “那真是不幸。”吉文船长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我们正要北上呢。也许我们还可以再坚持一下,直接到新华港进行大修,甚至还可以再船坞内刮一刮船底,不然接下来根本没法去阿拉伯海航行。”

    “去阿拉伯海?呵呵,那你们可来得不巧,至少在49年四月下旬之前,你们是没法去那边了。”马万鹏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四月以后那里的风向和洋流才会转变,变得适宜人们自西向东、自南向北航行,但此刻显然不行。呃,恕我冒昧,你们难不成是要去印度吗?国家什么时候有远航去印度的计划了?这真是太惊人了!”

    吉文船长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考虑到他们出航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马万鹏又是个年轻有为的“贵族”,因此也不准备隐瞒他,直接说道:“不,先生,我们不是去印度,我们是去波斯。事实上我们完全是奔着波斯的生丝去的,当然如果再能藉此与波斯人建立一定的友谊,趁机打开波斯的市场,那么也将是一件美事。而在这后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还将抽空去一趟印度西北部,看看能不能与当地居民建立联系,他们那里的一大传统出口商品就是旁遮普与克什米尔的野生蚕丝。这种蚕丝非常结实坚韧,对于我国的纺织事业也非常重要。”

    “原来是为了这个。”马万鹏点了点头,然后又招呼他们说道:“我明白了。这样吧,你们先派人上岸,我帮你们搞一些补给品,然后再出发前往新华港,我正好也要去,就一起出发吧。让那些英国人也上岸,我们这里没什么可瞒他们的,没关系的。”

    “非常乐意,先生,您真是个慷慨的人。我们正需要您的协助呢,本土民政部托我们带来了两千五百多名流放犯人,多数都是克兰迪人,少数是瓜拉尼人和西班牙人。按照出发前上级给我们的指示,这些人似乎应该被全体安置在棉河港。”吉文船长立刻欣喜地说道,然后便吩咐副官去安排人手了。

    “又是印第安人?一群可怜的家伙。”听闻又来了新移民,马万鹏立刻用怜悯的语气说道:“这些人缺乏对旧大陆疾病的抵抗能力,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较差,营养状况也普遍不佳,再加上这里可是热带——旧大陆的险恶之地,他们这两千五百人在接下来两三年内能活下来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呃,好吧,这里是干旱的热带草原地区,也许有助于他们中的更多人活下来并成功适应这里。总之,祝他们好运吧。”

    毫无疑问,如今的东岸人正在制造即便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也称得上规模庞大的“民族大迁徙”运动。比如南美的印第安人被流放到南非、新华夏和澳洲,东欧的斯拉夫人大批量来到东岸,远东的明人漂洋过海来到南美,迄今为止几乎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次,几乎和中世纪的蒙古人和后世的斯大林有的一拼。

    这种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消灭原住民——不管是强制迁移还是肉体消灭,总之原住民不能留在他们祖传的土地上,这就是东岸人行事的根本原则。而这些拉普拉塔的克兰迪人被大规模迁移到新华夏岛,就是这种思路下的产物。说起来其实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比那些被东岸人寻个由头抓去修路或者屠杀掉的同族们下场要好得多,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注定也将因为适应不了环境而死在这些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但毕竟有了个活下去的机会了,难道不是么?

    两千五百多精神萎靡的克兰迪人被陆续接引到了岸上。接下来他们将用自己的双手,开始在棉河北岸搭建自己的居所,当然最初的日子里他们势必要露宿野外了,但这里是气温干燥炎热、蚊虫不多的热带草原地区,问题不是很大。

    与他们一同下来的还有许多从南非河中港装运而来的高粱,这将是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口粮。而在初步安顿下来后,他们也将被组织起来开垦土地(不超过三十亩),种植一些耐旱、耐贫瘠的高粱,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毕竟一味从外界输入粮食来养活他们总是不现实的。

    忙完这些琐事,“探索”号等三艘船只又往船上补给了一些新鲜淡水和食品,然后便再度拔锚,顺着猛烈的东南风,逆着海峡内的莫桑比克暖流,朝新华夏岛的首府城市——新华港而去。在他们走后,马万鹏的两艘机帆捕鱼船也在太阳落山时分离开了港口,朝北方驶去,他们将先去龙虾港补给,然后视天气状况再决定是否继续北上桑给巴尔岛附近,以捕钓当地资源丰富的大眼金枪鱼。(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后勤与马政

    魏博秋又来到了朝鲜釜山港。

    这已经是他一年内第六次前来这个名义上是朝鲜王国领土、但实际上却控制在东岸人手里的港口城市。朝鲜人设置在釜山的县令金洪范现在被心向东岸的“朝奸”金吾圭挤兑得不像样,政令几乎不能出县衙。如今,在偌大的釜山县内,几乎所有人都唯东岸侨民垦殖会会长金吾圭马首是瞻,朝鲜王国在本地的威信荡然无存,按照金洪范的话说就是,“几不复为王土矣”。

    魏博秋不关心金洪范怎么想,他只关心他能从朝鲜征集到多少物资——主要是粮食。东岸军队从47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到48年年末,几乎征战了整整一年(其间休战期不足三月),积存的物资被大量消耗。特别是那些牲畜和粮食,消耗速度更加飞快,如今都已经开始动用荷兰人交付的那五千吨大米库存了。为此,邵树德已经第二次下达粮食征集令,要求东岸人控制下的朝鲜(济州岛、釜山、元山)和库页岛(黑水、大泊、利尻岛)后勤基地上缴余粮,以支持如今四处扩张的东岸远东政权。

    现在东岸人在黑龙江流域连续筑城设寨、清除满清势力,同时还大肆开拓库页岛南半部分,东岸日本公司也在大力经营北海道东部;而最关键的是,邵树德在登州丈量均分土地、安置难民、恢复生产,这些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即便东岸人在去年曾经将莱州、青州、济南三府很多州县田里的麦子割取一空,但粮食存量依然满足不了邵树德庞大的规划以前前线将士们越来越大的消耗(仆从军增多、后勤人员增多、牲畜增多导致粮豆消耗大增),因此,向经营已久且相对富庶的朝鲜、库页岛要粮食就成了必然。而这,显然就是魏博秋来到釜山的原因所在。

    “釜山如此广阔的范围,汉民、鲜民加起来人数超过两万五千人,水利兴修颇具规模,去岁米麦也获得丰收。民间藏粮颇丰。”魏博秋在东岸侨民垦殖会民政处召集会议时,对着诸位官员们说道:“全釜山范围划分为十个片区,明确各自的粮食征收数量。各区需立即抽调警政官员成立督促班,督促区内的保正、里长征收粮食,作为他们的年度工作业绩考核。未完成征粮任务的全部去职,超额完成任务的给予奖励。这点一定要向他们反复宣传,毕竟你们的工作主要还是靠这些基层朝鲜人。”

    “釜山守备队取消休假,所有人待在军营内不得擅自离开,随时等待弹压地方的指令。金会长,在此我正式授予你调集守备队五百名士兵的全权。地方上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即刻镇压,勿要有任何迟疑。此外,保安民团在两个月前也建立起来了吧,这五百名保安团士兵都是各保各里送来的身体强健、品行端正之士,虽然只有棍棒做武器,但关键时刻也能派上些用场。这样吧,守备队的官兵不能轻易出动。一出动就要见血,太不和谐了,平时征粮还是让保安民团出动吧。”魏博秋在说了半天后。兴许是也感觉守备队这些手执刀枪的虎狼之士出去打打杀杀的不利于东岸人长远的统治,因此决定还是让“棒棒军”们出动:“但若是粮食征收不足,就立刻出动守备队杀鸡儆猴,这一点要拎得清、要坚决,别犯糊涂。还有,在座诸位都是我大东岸的子民。再不是那朝鲜李朝治下的百姓,所以切勿站错了队。”

    魏博秋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语说得民政处、巡警处的一干官员们(多为朝鲜籍军夫或济州岛犯官子弟充任)额头冒汗。如今东岸在辽海周边地区有多强势。他们作为自己人当然一清二楚,因此这个时候也不敢有什么吃里扒外之举。不然全家被捕下狱然后发卖南洋就是下场。因此,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们心里都暗自盘算着怎么向那些基层的保长、里正们施压,以便让他们征集更多的米麦上来,竭力供给前线军需。

    在敲打完自己的官员后,魏博秋又前往朝鲜官署,敲打了一下金洪范。他用强硬的语气警告金洪范,今年尚有五千石粮食尚未交割(东岸收购价为二两八钱银子一石),希望朝鲜王国政府在一月时间内筹措完毕。若不然,届时东岸黑水开拓队政府可能会组织大规模的军队登陆朝鲜“自取”。

    耀武扬威完毕后,魏博秋又很快乘船离开釜山,抵达了与釜山一海之隔的济州岛。现在济州岛上空荡荡的,大批朝鲜人被转卖给荷兰人以换取了急需的粮食后,现在岛上的居民已不足一万五千人,其中汉民超过万人、朝鲜居民约五千人。此外,还有总数约千余人的翟从谔、秦尚行、孙守正部留守士兵,皆为老弱残兵,留在岛上看守资财、洒扫军营。魏博秋对视察军营没兴趣,事实上这也不归他管,他此行直奔位于岛中心汉拿山一带的牧场,视察东岸的马政工作。

    这些年来,东岸人陆续从澳洲军马场往黑水地区调运了大量马匹,既有东岸国内数量较大的安达卢西马、卢西塔诺马和土库曼马(纯血统的加起来超过了三千五百匹),也有奥斯曼帝国特别赠送的、数量稀少极为珍贵的阿拉伯马(全国不足四十匹)。在这其中,尚存活的计有安达卢西亚马(包括其近亲卢西塔诺马)18匹、土库曼马8匹、阿拉伯马4匹、芬兰马2匹、拉斯切克马2匹,总共34匹外来马——几乎全为公马。

    而早在1646年的时候,当时主政的莫茗就痛感骑乘用马、挽马和车驾马的不足,因此下令建立了“马政十五年计划”,同时在黑水及济州岛培养混血马种(现已大部迁至汉拿山牧场,止黑水港留有极少数马匹配种,以培育适应严寒气候的马种)。

    实话实说,目前东岸人大量使用的马基本都是蒙古马或有蒙古马血统的马匹,如朝鲜矮马(蒙元时期蒙古马改良过的朝鲜本地马)和日本在来马(蒙古马的日本亚种)。这些马虽然耐力强、好养活,但体高惨不忍睹。据汉拿山牧场的马政技术人员长期统计,这些马的平均体高在130厘米左右,就这还是公马呢,母马甚至还不到130厘米,与欧洲马、西亚马普遍在155-160厘米左右的体高相比实在是过于寒碜了点。

    特别是如今炮兵在东岸的战斗序列中几乎是第一等重要的部队,因此对牵引大炮的马匹以及护卫炮兵的骑兵骑乘用马需求极大,目前的朝鲜矮马和蒙古马在使用中往往显得力不从心,它们体格小、气力也小,无法胜任艰辛的重负荷劳作,因此急需改良马匹血统。

    从1646年上半年开始,汉拿山牧场的马政技术人员就开始在蒙古马、朝鲜矮马中大量挑选性情温顺(蒙古马大部分谈不上性情温顺)、行军时不易骚动(枪炮声大作时经常群体骚动)、不互相撕咬蹶踢(经常发生士兵或军夫被咬伤踢伤事件)、不随便嘶鸣(骑兵或斥候接近敌军时经常因马匹嘶鸣而暴露)的母马,然后与陆续运来的欧洲马、阿拉伯马交配,培育出了相当数量的混血马种。

    这些混血马目前其数量已相当不小,体高虽然参差不齐,但据统计其平均体高约在145-148厘米左右,体格普遍比蒙古马大出一圈。但总的来说这些混血马匹并不算是成功的物种,因为其身上还残存着大量的缺陷,要么是性情暴躁(使用时往往需去势,不然不但易伤人,战斗中还会追逐雌马)、要么奔跑时速缓慢(往往只有20公里左右)、要么气力弱小(往往西方马六匹就能轻松拉动的重型载重货车,八匹混血马拉着都十分吃力),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魏博秋在和马政技术人员交谈后,鼓励他们继续执行原本莫大帅在位时制定的马政十五年计划,从混血马中挑选优点多、遗传稳定的马匹,然后继续培育。同时本土每年都会不断输送欧洲马和阿拉伯马过来——本土为了解决挽马的问题,目前甚至都已设法从英国搞一些夏尔马回来——让牧场的技术人员们有充足的“材料”来玩他们的“配种游戏”。

    魏博秋在视察完毕后有预感,多半用不了十五年(目前已过去三年),这些马政技术人员们就能搞出一种适应中国北方及朝鲜气候,同时肩高、体力和体质都不输于欧洲马的新马种。如果一切都很顺利的话,没准七八年后,驰骋在山东的东岸骑兵们,就可以骑乘着体高在155-160厘米、奔跑时速在二十七八公里、性情温顺有纪律的黑水马(马政十五年计划中规定的命名)了。

    到了那时候,东岸骑兵的优势必将开始逐步扩大。至于现在么,大家还是将就着骑乘蒙古马吧。嗯,汉拿山牧场也有一些被淘汰下来的马(马政技术人员认为不具备继续培育的价值,已去势,数量约在五六百匹)可以流入到军中,虽然有种种缺陷,但胜在体格够大,各项作战指标大多数也胜于蒙古马,已经足以帮助那些波兰骑兵们发挥出自己的部分优势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风起云涌(一)

    1648年下半年整个南中国的形势端地是风起云涌,变化无常。先是李成栋在广东再度叛清投明,向邻近的清军发起攻击,而原本在他麾下的郑氏旧将施福、施郎、黄廷、洪习山等人带着数万兵将也离他而去,投靠了厦门的郑森。至此,郑森麾下的兵马已从最初起兵时的“数千人”猛增到了接近十万人。

    当然这十万人水分很足,真正能打仗的也就那一两万,其他全是打酱油的夫子杂役水手之流。而且就这一两万号称“能战”的也仅仅是相对而言,他们在遇到留守福建的那些弱鸡绿营时都不能保证战而胜之,可想而知其战力几何,李成栋当初歧视他们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帮人,实在不堪陆战!

    不过好在清军留在福建的兵力稀少,自从博洛回京,带走了大部分满蒙八旗兵将后,如今清廷委任的闽浙总督张存仁麾下兵马止不过四五万人,且大部分都聚拢在浙北及各交通要道,福建全省的兵力非常稀少。原本清廷是指望广东的李成栋协守的,但如今李成栋既已投明,福建自然就空虚无比了。

    在47年年末、48年上半年的时候,以舟山为基地的鲁监国朱以海部频繁上岸袭击闽浙沿岸。一开始其部战绩不佳,特别缺乏攻坚能力,以至于即便花费大力气打下某座城也因清援军赶来而被迫放弃,来不及筹集物资,因此越打越穷,越打越困顿。直到东岸人对其赠送了一批轻武器,并同时上岸策应其攻势后。鲁王所部的形势才逐渐好转了起来。

    从6月份开始,他们避开清军兵力雄厚的浙江,在福建东北部获得了当地士绅及部分郑氏官兵的支持,然后趁着清军兵力不足,大肆攻城略地。虽然其部战力羸弱。但政治上却有极大优势,他们通过联络义军、策反清军将官等方式,经过一番奋战,竟然将清军逐步挤出了闽东北三府二十七县,算是初步有了块地盘,战略回旋空间大大增强。

    坐镇岱山岛的刘海洋在看到鲁监国所部的“捡漏壮举”后。也慷慨地打开武器库,将北方新运来的大批弓弩箭矢、皮甲刀枪(济州岛兵工坊出产)资助给了他们。当然如今朱以海等人有了地盘,倒也不好意思再白拿东西,于是便用地方土产(茶叶、生丝、瓷器)与东岸人交换。当然,说是交换。但朱以海部如今立足未稳,也没有军工生产能力,东岸人出售一些质量上乘的冷兵器给他们,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军援了,这些军械在这个年代,你可是想买都不一定有地方能买到。

    闯军为什么在与孔有德等人的战斗中渐渐不支?还不就是军械生产能力不足啊!打仗就会有损耗,而且损耗很惊人,无论是补充兵员还是军械。不能及时补充就会导致战斗力下滑,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当初六万闯军在山海关打得吴三桂五万人马溃不成军,以致其星夜出关向多尔衮求援。但几年后的今天,闯军在面对孔有德、沈志祥等与吴三桂差不多一路货色的辽东旧人时,却打得颇为吃力,野战经常讨不得好去,还不就是军械和人员损耗补充不上的缘故!是故他们的战斗力越打越差,现在在湖南已经全面陷入了被动。要不是张献忠还在四川没死,东岸人又在山东大闹吸引了大批满蒙主力。李过、高一功等人怕是早就在湖南混不下去了。

    鲁王政权在闽浙沿海与郑氏遥相呼应,攻城略地。而反正的金声桓、王得仁、李成栋三人也在广东、江西二省清剿忠于清廷的势力。其中李成栋带着七八万自己从河南、江北带来的兵马,不断攻击投降清廷的广东地方军队,同时派人联络金声桓及南明永历天子,准备互相援应。而金声桓、王得仁二人则号称拥兵十余万,在通过南明政权辗转获得两门东岸长管攻城炮(两门被漂没)后,终于于48年8月份的时候一举攻破了赣州城,尽歼守城清军,将江西的地盘与广东李成栋部连成了一片。

    南明永历天子闻讯大喜,开始派人催促偏居湖南南部、广西北部的何滕蛟,令其督促本部兵马及投靠过来的原闯军郝摇旗、王进才等部十三万人,并力向北,与在岳阳、常德、浏阳一带坚持的顺军李过、高一功等人互相呼应,北伐恢复湖北——当然这可能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想,大明王师何时能和至今仍打着闯逆旗号的流贼联合作战了?不自己先打起来已经算他们颇有大局观了。

    就这样,在1648年下半年的时候,长江以南的四川、湖南、江西、福建、广东、浙江诸省已经陷入了全面乱战之中。在这其中,福建、广东、江西三省几乎已经全部落入南明之手,湖南亦有半个在何滕蛟手里,形势一片大好。受此鼓舞,顺军李过部再度组织人马从他们筑垒(棱堡群,46年10月开始修建,由东岸工程师指导)的巴陵、临湘、平江、澧州、益阳、浏阳等地出动,向北攻伐湖北,让两年来一直只攻不守的孔有德等人措手不及,颇有些损失。

    这两年多来,顺军一直被孔有德等人压着打,憋屈得很。虽然孔有德等人并没有如同历史上得到勒克德浑的满蒙八旗主力增援,从南京方向开来的绿营也因为黄衣贼的原因而大规模调往江北,这些导致孔有德等人的兵力只有历史上的一半不到,且还没精锐的满蒙八旗压阵,但他们依旧只花了一年多时间就凭借后勤及兵员器械补充上的优势,逐步将最多时拥有三十万人马的顺军逐出了湖北,然后又将他们狠狠压到了湖南的筑垒区域,这才堪堪止住了脚步。

    毕竟,那些安放了不少黄衣大炮的堡垒(棱堡)小而坚固,且多修筑在城外(与大城互为犄角之势)或交通孔道上。远不是孔有德这些缺乏攻坚能力的部队能对付的,因此这才让分裂后的顺军在湖南境内部分地区苟延残喘了下来。

    此番顺军趁着江南清军整体上的颓势大举反击,的确让清军大吃一惊,再加上一些汉军绿营将领抵抗不力(心里起了别样心思,开始注意保存实力)。因此竟令顺军一举攻入了湖北境内,让孔有德暴跳如雷。

    清军面对如此棘手的困境,不敢怠慢,立刻开始搜罗一切能搜罗的兵力。他们将在登莱之战中丧师失地的陈锦又派了出来,他与负伤初愈的原胶州镇总兵柯永盛、正蓝旗梅勒章京董阿赖、刑部侍郎李延龄、曾在漠北执行“斩首行动”平定索伦部的济席哈、祖大寿的侄子祖泽远等人一起,在礼部侍郎、镶黄旗一等甲喇章京陈泰的率领下。到闽浙一带增援缺兵少将的张存仁(历史上此时张存仁已告病还乡),力图反攻福建,救援此时几乎已成孤城的省府福州。

    这些援军兵力普遍不多,但战斗力不弱,其中济席哈堪称悍将。陈泰、董阿赖亦是满八旗中征战多年的宿将,而陈锦、柯永盛、李延龄等人都是汉军旗旧人,战斗经验也很丰富,祖泽远则是大汉奸祖大寿的侄子,麾下兵马皆来自锦州,也算颇为能战。因此,这股总兵力不超过一万五千人的援军在抵达浙江后,很快便以清风扫落叶之势平定了一些抗清义军。然后几乎没怎么耽搁便直趋闽北,与鲁监国所部交战。

    48年年底,清援军进入福建。掌握朱以海部实际军权的郑彩等人力不能抗,连战连败。清军士气如虹,其中更有柯永盛带着两千多胶州镇残兵追着上万抗清义军屁股打的震撼场面,朱以海部的乌合之众战力羸弱,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此刻要是东岸人在此地的话,一定会惊得下巴都合不拢。柯永盛的那两千来人。还是胶州镇剩下的一些老弱残兵!当初胶州镇主力在烟台惨败,余部在潍水畔又被莫大帅逮住一通猛揍。被打得抱头鼠窜,上万人当场战死两千余、投水而死者也不下两千。余皆涕泪交加、跪地乞降,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但如今这帮留守胶州、侥幸逃过一劫的老弱残兵跑到福建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虎狼之师,将郑彩、刘中藻等人的部伍尽数击溃,好不威风。由此也可以看出,缺乏职业化、系统化军事训练的南明军队是如何地不堪一击,他们要是不依靠流贼武装的话,那么根本就不可能坚持下去——因为南明自己的大部分军队战斗力都为负值。

    历史上金声桓等人反正后,多尔衮没过多久就派遣亲信党羽谭泰率领满蒙八旗主力南下,以有限的兵力、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程度利用南明内部的矛盾,将金声桓、王得仁、李成栋等部逐一击溃,使得这次大危机化解于无形。但现在不一样了,谭泰的兵马比历史上还多(两万五千人),但都陷在了山东,那里更是令人头疼。这个时候若是抽调谭泰的人马南下进攻金声桓,那山东还不翻天了?

    与谭泰类似的还有勒克德浑,史上此人带着一批满蒙八旗精锐督促孔有德等人一路从湖北打到广西,几乎打穿了整个南中国,但此时这厮也正带着五六千人蹲在济南,督促围剿榆园军,同时监视神出鬼没、机动性超强的黄衣贼,几乎寸步难行。再算上正在甘肃、陕西、四川等地征战的两三万满蒙八旗,以及驻守南京、天津、西安、锦州等重要地点的四五万人,满蒙八旗兵力也很紧张啊。这个时候若要派大军南下打金声桓、李成栋,可就只能从北京以及以上诸个要点抽调兵力了,不然根本凑不出足够的人马。

    而每当想到这个问题,就不由得令满清朝廷上下长吁短叹。无他,肘腋之地的山东始终未能平定,竟然将北方绿营机动兵力(七总兵)和谭泰、勒克德浑两员宿将都拖在了这里,简直岂有此理。若说以前山东对清廷来说仅仅是个麻烦的话,那么现在很显然已经颇为致命了,单凭山东吸引了十多万绿营和三万满蒙八旗精锐就足以担得上这个评价。更别提现在北方宁古塔方面惨败于黄衣贼的消息亦同时传到北京,这就更令人心烦意乱了。要知道,那些地方每年起码能为“我大清”提供两千名女真生力军,但现在被黄衣贼这么一闹,一年能收个几百人就不错了。

    黄衣贼,为何如此针对我大清?!简直如跗骨之蛆一般,欺人太甚!(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风起云涌(二)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安丘内外,惟余莽莽,大河……算了。”安丘县城的城楼下,浑身裹着土黄色军大衣的茅德胜正抽着烟斗,对着风雪交加的野外难得地大发诗性,没想到才吟了几句,突然失了兴趣,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朝跟在身后的一干随从们说道:“没意思。下楼吧,吃饭去。”

    几名落魄书生出身的随从、助理们互相对视了两眼,又仔细咀嚼了刚才那几句短句,然后才紧跟在茅德胜的身后下了城楼。

    小小的安丘县城内,此时挤进了东岸陆军第103连、104连、补充连、烟台炮兵连、治安队、骑兵大队等数千精锐人马。此外,在城西约六七百米外还立有一座土木混合结构的寨子,南非八旗新军三个步兵营及补充兵就由标统刘忠统帅着驻扎在那里;城南亦有一座木质营寨,里面驻扎着董学礼部四千余战兵;而在城北,一个规模更大的寨子同样矗立在河岸边的风雪中,九千余名军夫和秦尚行部两千多战兵挤在一起。

    安丘县内外,竟然屯驻了东岸最精锐的步骑炮兵主力战兵万余人,犹如吸铁石一般吸引着清军的目光,给在东昌府、兖州府苦苦坚持的抗清义军们减轻了相当的压力。

    而在南面的诸城县以南靠海岸的地方,由陆军上尉、第一联队联队长张旭东上尉指挥的挺身队主力也屯驻在一座土木筑就的军营内。他们负责与海军进行联络(两艘笛型运输船、两艘武装运输舰以及近三十艘中型渔船,四艘战舰已前往舟山附近,其余16艘机帆船要承担移民运输任务),确保大部队作战所需的各种物资的畅通。

    而除了他们之外。诸城县城内还屯驻着陈之龙部将近六千兵马,而杜冲所部三千五百人因为骡马众多,且基本人人会骑马,因此承担了护卫六千名军夫运输辎重补给的任务。至于丁明吾、谢迁等部,他们人马是不少。但战斗力太弱,因此被茅德胜打发回了登州、宁海州、威海卫一线去经营老窝,前线暂时用不着他们。

    因为东岸海军的存在,因此清军主力轻易不敢向东深入,怕的就是东岸主力突然在后方登陆,截断他们的补给线。因此。从9月份以来,一直到现在的12月份,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双方便一直在青州、莱州交界处附近对峙着,时不时进行小规模厮杀。但大规模的主力会战却是一次也没有。特别是在11月份东岸本土又运来了近千名招募的波兰老兵后,骑兵实力大增(波兰骑兵2800人,鞑靼骑兵500人左右,另有个人技艺高超的治安队斥候350余人)的东岸军队更是令监视着他们的少量清军八旗为之侧目。

    特别是其中一股骑着高头大马(体高在145厘米以上的混血马,马政培育的淘汰品),身披铁甲、腰悬短铳、手执骑矛的色目骑兵,他们集群冲锋的时候颇具气势,让与他们交过手的满蒙八旗骑兵们印象都极为深刻。

    双方没有进行主力会战。那是因为东岸人压根就没打算与他们进行主力决战,再加上满蒙八旗主力也不打算将宝贵的国族子弟消耗在山东战场上——据谭泰、勒克德浑估计,要彻底打垮黄衣贼。很可能需要死伤大几千名八旗子弟。

    毕竟,对方的那一千多“真黄衣贼”火枪手炮手、小四千人的黑藩鬼奴重步兵以及数千名色目骑兵,可都不是好相与的。正面硬碰硬的交手,在黄衣贼枪炮齐发的情形下,八旗兵不死伤个五六千人怕是拿不下这股敌人。更别提对方的秦尚行、翟从谔、董学礼、陈之龙等人也不是泥捏的,他们在黄衣贼的调教下进步神速。即便在清军绿营当中也是比较出色的营伍,不可低估其战力。

    这还没完。对方似乎还有亲手建立的“假黄衣贼”营伍七八千人(此次大部出动),这也不是好对付的货色。单论战斗力可能比秦、翟、董、陈“四大金刚”的部队还要强上一线,且战法颇为奇特,与真黄衣贼有些相似。总之啊,这股贼寇是出人意料的凶顽呢,还是等绿营主力清剿完榆园军、东平贼、骡子军、青山贼、李化鲸曹州叛军、丁维岳团练军等大大小小的反叛武装力量后再说吧。到时候十多万大军汇集青州,压也把黄衣贼压回去了。

    至于说带着十多万人马追到登州去痛打黄衣贼,这事谭泰、勒克德浑等人是想都没想过,根本不可能,他们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只要黄衣贼在莱州、青州二府执行坚壁清野之策,这十多万清军的粮食补给就只能完全靠后方提供,这补给线可就长了,到时候黄衣贼完全可以依靠自己超绝的机动力在清军空虚的后方大举登陆,截断其补给线,那么前方的十多万清军就将不战自溃。

    不过那些榆园军们虽然战力羸弱,但也确实够狡猾。他们知道清军大兵压境,不敢再在外折腾,因此全躲回了老巢,利用当地复杂的环境和有利的地形逐次抵抗;有的甚至玩起了游击战,虽然如今“我大清”兵力雄厚,早晚能把这些家伙一一收拾了,但这中间所要耗费的时间可就没谱了。

    历史上张存仁曾经带着十几万清军围剿以榆园军为首的山东义军,但前后也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初步平定其主力,且榆园军的残部在此之后还一直闹了十来年才最终销声匿迹,由此可见当地环境之复杂和榆园军诸人抵抗之坚决。

    当年张存仁统一直隶、山东、河南三省事权,手握十五万以上的大兵,犹自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平定其大部。但如今黄衣贼虎视在侧,很多地方得分兵留守,不得全力进剿;再加上他们的绿营部队在迭遭打击后无论是兵员器械还是士气都不如史上,因此这时候还必须由满蒙八旗派兵协助,这进一步降低了他们与黄衣贼进行主力会战的欲望,也使得整个进剿过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很可能朝不利于清军的方向发展——毕竟在山区密林里面,一个八旗兵和一个绿营兵的差别实在不大,剿灭那些熟悉环境的地理鬼们谈何容易。

    清军在专力剿灭榆园军,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毕竟大军所需的粮草很多要从相对富庶的东昌府和兖州府筹集,不把这些土寇剿灭了大军只能喝西北风——茅德胜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因此,小规模的厮杀在三个月的时间内一直在不间断进行着,其中既有东岸人主动攻击清军,也有清军袭击东岸的补给线(从诸城到安丘)。

    东岸人主动进攻没什么战果,因为满蒙八旗大可以避而不战,除非是对上了东岸的骑兵联队(下辖两个骑兵大队,共2800名骑兵,其中约600名是波兰重装骑兵,骑乘混血战马),不然他们是不愿与黄衣贼进行硬碰硬的正面厮杀的;而清军袭击东岸人的运输车队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东岸人的运输队伍以重型货运马车为主,由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持矛军夫驾驭,精锐的挺身队第一大队(长矛手、火枪手与少量炮兵混编)和部分骑兵(杜冲所部驴骡骑兵)在旁翼护,骤遇满蒙八旗也不慌乱,而是轻车熟路地结成车阵抵御,满蒙八旗面对这种守御严密的乌龟壳往往束手无策。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双方之间虽然大规模会战没有,但小规模的厮杀却经常进行。数量多达一万多的满蒙八旗及部分地方团练、盐丁、税丁、衙役组成的杂牌部队被牢牢拖在了青州府,陪东岸各部进行轮战以锻炼部队,实在是郁闷得不行。

    而在时间进入11月中下旬以后,由于今年的天气特别寒冷,山东普降大雪,因此双方就连小规模的厮杀都渐渐停了下来,开始各自休整、整理部队。兖州府、东昌府同样如此,虽然那些清军绿营们被上峰严令催逼,但恶劣的天气带来的种种不便依旧让他们的效率降低了很多,士兵们多有怨言,军心士气也颇为不振,这倒让那些被打得灰头土脸的榆园军等义军们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双方都在互相大眼瞪小眼,等待时机的时候,1649年年初,喀尔喀蒙古犯边,多尔衮召集诸王开会,觉得不可轻视,因此从本就很紧张的兵力中抽调部分人马前往大同地区,同时命令戍守该地的姜瓖出城前来拜见,这引起了姜瓖的疑虑。而此时正值南方李、金、王等人反正,清廷紧急抽调部分满汉蒙八旗由老将济尔哈朗带着前去灭火,姜瓖受此鼓舞,干脆杀了清廷派来筹备粮草引得百姓怨声载道的官员,举兵反了!

    姜瓖的反正,犹如一声惊雷,在空虚无比的三晋大地上久久回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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