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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乌江之畔(二)

    “大角羊培育到了今天,我们已经有了众多的家族和系列了。”南铁公司副总裁、前中央执行委员、农业部创始人金科拉看着一群灰不溜秋的羊,慢悠悠地说道:“这种新品种羊仔细分的话,应该是一种毛肉兼用的半细毛羊,因为是镇海县香山乡配种站培育出来的,我看就叫香山羊吧,以产地命名。以前的那种命名方式得改改,培育出来的绵羊也叫大角羊,山羊也叫大角羊,太不科学了。”

    金科拉嘴里的香山羊目前大概是国内分布较广的绵羊品种之一了,除了国营牧场大量养殖外,民间也有很多人领了回去饲养。这种羊成年公羊体重在50-90公斤之间,剪毛量5-12公斤;成年母羊约为40公斤,剪毛量3-6公斤。所产羊毛属于半细毛,一般为白色,毛长12厘米左右,平均净毛率55%,可以用来制造精品呢绒,产羔率为110%,成活率一般在75%上下。看得出来,这种羊是一种较为成功的培育品,且遗传稳定,值得以此为父本、母本继续深挖下去。

    除了所谓的香山羊外,东岸境内这些年培育出的著名羊还有黑河羊和乌江羊。这两种羊都是东方县牧场乡育种站所培育,培育出来的时间点分别在东岸决意开发西北内陆(黑河流经区域)和乌江流域的前夜,故此得名。

    先说黑河羊。这种羊是先用大角羊与拉普拉塔本地的一种羊进行杂交,产生的一代母羊再用大角羊进行回交,后代理想型横交固定而成。体重、产毛量均略逊于大角羊,但净毛率较高。毛也具有大、中弯曲等特征,适用于针织。产羔率为120%,成活率在80%左右。

    最后还有一种新出来没多久的乌江羊。顾名思义,这种羊就是为了开发乌江流域而培育的新品种,曾长期在米林湖流域放养。看起来还不错。这种羊非常适应低洼潮湿地区,抗病能力强,成年公羊体重为55-75公斤,剪毛量为5.5-9.5公斤;母羊体重40-55公斤,剪毛量3-5公斤。这种羊产生的毛一般为浅黄色,大弯曲。且有着这个时代羊毛普遍具备的油汗性质,净毛率65%-70%,主要用于纺织毛线,做大衣呢料,产羔率为130%左右。

    除了这三种羊外。东岸还从各地费尽心机引进了一些肉羊、山羊,不过其数量还很少,远不成气候。不过随着东岸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以及老百姓消费能力的逐步增加,羊肉市场的需求肯定会越来越大。到了那时候,肉羊的春天也将随之到来。

    “农业部不是认定了乌江羊更适合乌江流域的环境么,我看也差不离。”乌江地区警备司令廖逍遥从一匹战马上翻身下来,拽过一只咩咩直叫的小羊羔。笑眯眯地说道:“乌江羊的毛虽然粗了点,但是用来做粗呢大衣不错啊。实在不行还能拿去编制军用毛毯,我们东岸人也不是那些穷讲究的旧大陆贵族。能保暖就可以了,不会太注重其他的。”

    廖逍遥说的是实情。鉴于目前战争已经结束,陆军军费又被海军大量积压,因此陆军部制定的给所有士兵(包括民兵)添置一件呢子大衣的计划面临着预算方面的庞大压力。如果这些大衣以及其他一些毛织物(如军用毛毯等)都能改由便宜的粗呢来制造,那么无疑会受到陆军部的热烈欢迎。

    不过发展毛纺织业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这涉及到了很多国家的利益。比如英国、西班牙和荷兰。在这三个国家中,西班牙是纯粹的原材料出口国。即他们只出口羊毛原料,基本没有成型的毛纺织工业。至于他们需要的呢绒嘛,以前部分由意大利地区提供,部分由荷兰人提供。如果说西班牙是纯粹的产业链底层的话,那么荷兰就是纯粹的产业链上游,他们自己产的羊毛少得可怜,因此大量进口外国羊毛(来自西班牙)和半成品呢绒(来自英格兰),加工好后再利用自己强大的供销网络销售出去赚钱。

    荷兰人利用这种模式赚了一百多年的钱,不过自从英国人意识到要发展自己的呢绒工业从而停止了自己的羊毛及半成品呢绒出口后,荷兰人的这项生意就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这其实也是导致他们与英国关系日渐恶劣的众多因素之一。

    呢绒市场的形势如今已经这么紧张了,东岸人要是再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去,并利用自己在纺织和染色上的技术代差与英国人、荷兰人展开竞争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只有天知道了——说不定就是战争。因此,东岸人如果只是搞一些小规模的毛纺织工业,同时仅仅将自己生产的各色呢绒制品在本土及新大陆部分地区销售的话,那么这两个国家还可以容忍;如果东岸人不识相,一定要跑到欧洲市场与他们抢食吃,被断了财路的这两个国家说不得就要对东岸采取断然措施了。而执委会在这一点上也有很清醒的认识,目前东岸的呢绒制品(主要是大鱼河机器纺织厂在生产)的销售市场主要在国内及拉普拉塔、智利,基本没威胁到英国佬和荷兰人的利益。

    “先都养着看看吧。”金科拉站起身来,放下了手里的绵羊,说道:“南铁公司有意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建立育种场,同时也准备在那里大力发展养羊业,以出口羊毛和冻肉。我看那里环境挺适合的,黑河羊有本土羊的血统,应该能够很好地适应兴南河一带的气候。在那个地方,羊就不圈养了,全散养,一公顷面积养个一只羊,差不多也够了,环境压力很小。至于降水丰富、植被茂盛的火地岛嘛,可以多养乌江羊,应该问题不大。不过那里的环境也很适合北美野牛、麝牛、驯鹿、驼鹿生长,目前要不是怕外来物种太多破坏当地食物链平衡的话,这些动物的引进早就大规模铺开了,也不至于目前还在无人小岛上封闭养殖。”

    “怕毛食物链平衡。”廖逍遥闻言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因为南锥地区缺少大型食肉猛兽所以怕这些动物泛滥成灾么?其实没关系的,我们人类可以填补这里面的空白,那些野牛、麝牛、驼鹿什么的绝逼泛滥不起来。”

    “呵呵,或许吧。”金科拉摸了摸微秃的头顶,笑了笑,说道:“羊的育种工作开展得不错,不过我们现在在狗的育种方面却不够努力啊。不但项目开展晚,而且投资力度也不够。眼看随着畜牧业的兴起,对牧羊犬之类的工作类犬只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了;此外,矿山、农场那边也提出需要一些追捕逃奴、寻找土著定居点的犬只,这些都需要我们沉下心来好好培育啊。这也是一项重要工作,事关今后很多年的发展呢。”

    金科拉这次从兴南港返回本土,主要还是为了给南铁公司再搞一批农业生产资料去,其中既包括农业机械、工具,也包括种子、牲畜等玩意——当然南铁公司是以成本价购买。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农业条件比如本土这么得天独厚,因此开发之前必须什么都准备好。

    不过说到本土的农业条件,相信乌江地区基本是除了鸭子湖流域以外条件第二好的地方了。这里是温带海洋性气候,降水也较丰富,冬天很难低于零下五度,夏天也很难高于35c,又都是肥沃的平原土地,几乎可以认为是天赐的粮仓了。

    目前乌江流域一共有四个定居点,除靖江堡周边三个外,还有一个当初夺自西班牙人手里的据点——永安港,也就是现在廖逍遥和金科拉两人所在的地方。这个据点目前有一千五百多居民,其中超过四百人是西班牙人,也就是当初整体投降东岸陆军的西班牙艾丝美拉达哨所的民兵及其家属。他们在东岸与西班牙的战争爆发时将哨所“移交”给东岸陆军,然后“保持中立”,战争过程中又决定“加入东岸国籍”,因此执委会决定仍让他们留居原地,同时又从老定居点迁移了一批国民过来与他们混居。

    这次新移民来后,还将有相当数量的立窝尼亚人被迁移到这里,以充实这里的人口,尽发展本地的生产力,提高经济水平。而在接下来两三年内,乌江流域还将陆续兴建十个左右的定居点,这就是三到四个县的根基了。如果将来政府财力犹有富余的话,那么将西北铁路一股脑地从铁岭堡修到乌江岸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就贯穿整个东岸大草原了。

    到了那时候,铁岭堡生产出来的各种机械、特钢也不用巴巴地去和别的物资抢有限的铁路运力了(目前西北铁路尚未复线化,不能完全释放运力),而是可以将物资直接运到乌江上的港口,然后出海运到其他地区。当然这么美的画面也许近几年内是很难看到了,毕竟铁路建设所需的巨额投资尚没有着落,乌江流域的发展也有些滞后,而这些都需要时间来进行沉淀。(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黑河之滨(一)

    “呜……”尖厉的火车汽笛声响起,一列满载货物的火车缓缓停在了河津堡车站内。随着站长的命令,一帮早就严阵以待的车站工人立刻冲上去,开始了紧张的物资卸载工作。这车装的东西五花八门,既有铁岭特钢厂所需的焦煤,也有沿海地区运来的咸鱼、腌肉,更有大量的机械设备和零部件。

    这些东西在车站内被卸下来后,工人们将立刻用渡船将其转运到黑河对岸的码头内,然后再在那里装上另一列火车,最后呼啸地运到成山堡、铁岭堡这两个急需各类物资的地方。由此可见,没有铁路的延伸,想在内陆地区兴建工业城市简直不可想象,光是海量的各种物资就足以压榨干一个东岸这种小国的运输潜能了。

    不过在有了铁路这种运输利器后,广袤富饶的内陆地区就等于是向东岸人敞开了大门。君不见如今西方各国殖民者,大多在各自殖民地的沿海地区裹足不前,放任内陆地区在那里沉睡么?其中的原因不是他们不想开发,而实在是在人力有限的情况下对内陆地区有心无力。而有了火车后就完全不同了,比如东岸这种已经发展到第三代,总载货量超过120吨、平均时速在35公里以上的列车,一口气就能将大量人员和物资从沿海地区拉到数百公里外的内陆腹地,堪称神迹一般[长_风]文学的存在。

    如今已经是1649年的九月份了,西北铁路已经修过了成山堡,目前正在向铁路的终点铁岭堡推进。预计在今年年底之前差不多就可以全线贯通这条大动脉级别的铁路。将铁岭矿区的煤矿、金矿、铁矿以及特钢和机加工基地与东岸的核心地区联系起来。从此源源不断地为东岸共和国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而鉴于如今铁路沿线七个乡镇的人口尚不是很富余,经济实力也很一般,国家铁道总局尚没有将这条铁路复线化的念头。与全长180公里的罗梅线(该铁路已复线化)相比,西北铁路在可以预计的不短时间内,是很难做到收支平衡的。除非国家持续多年往这里进行重点移民事实上移民部也正准备这么做并把这里的经济盘活起来,才有那么一丝盈利的希望。不过即便如此,这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内。西北铁路就只能靠国家补贴勉力维持着,直到沿线乡镇的人口和经济都达到临界点为止。

    不过这条铁路线目前还有一个隐忧没解决,那就是河津堡以西那段跨度达40米以上的黑河河面。众所周知,铁路桥和普通的公路桥完全是两个级别的,它要承受的冲击力、剪切力都远比低速、低载荷状态下的木桥、石桥强了很多倍,若是桥梁材质不过关的话,那就是个坍塌的下场。

    前次铁路修到河津堡时,国家铁道总局其实就已经考虑过在黑河河面上修建一条铁路桥了。因为如果没有铁路桥的话,所有往成山、铁岭方向运输的物资都要在河津堡码头边装卸一次,不但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更关键的是使得运输效率大大降低,而这无疑是西北垦殖局方面所无法忍受的。

    而在国家铁道总局宣布暂时放弃建造铁路桥后。西北垦殖局主席马甲顿时大为不满。为此,他特地带了一帮人跑到河津堡两岸的渡口视察并搜集材料,然后直接跑到执委会和国家铁道总局,要求他们抽调专业技术人员、增拨专项资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条铁路桥修起来,以保证西北铁路的运输效率。

    马甲是何等的资历,很快,执委会诸公在他的“胡搅蛮缠”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修建黑河大桥一座能够通行载货量120吨火车的铁路桥。说实话,这座铁路桥的难点不是在桥墩,而是在桥面的材质上,更准确地说,承受载荷的桥面必须用非常坚韧的材料。至于说桥墩,则没那么严格的要求了,说难听点,即便用木头的桥墩都能坚持好长时间,技术难点主要还是在桥面材质上。

    国家铁道总局的技术人员在经过论证后,决定在大鱼河兵工厂的综合车间内专门定制各种型号的锻铁部件,然后通过螺丝、搭扣等紧固件进行连接。至于说为什么不用钢,对不起,东岸现在还没点亮轧钢的科技树,无法使用。至于说铸钢,早期的东岸部分铁轨确实是铸钢,但由于钢的铸造性并不好,质量也不够稳定,目前铁轨这种大量生产的事物早就全面改用铸铁的了。

    锻铁部件全部由蒸汽锤锻造而成,由于各种部件的型号尺寸都是特制的,且生产数量不多,因此其成本相当高昂。相信若不是马甲的天大面子,这座铁路桥恐怕很难造得起来。据国家铁道总局财务处初步核算,这条铁路桥的总造价很可能要数万元,如果建造过程不顺利的话,总造价突破十万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几万块白花花的银子拿来造一座桥,这要是让陆军部的那帮人知道,那还不得闹翻了天啊!他们现在已经被逼裁撤了好几个步骑炮兵连队,财务状况较为窘迫,没成想白衬衫们却如此奢侈,一座桥就要花几万块,将来估计还有的闹。

    不管如何,黑河大桥的修建对提升西北铁路的运输效率还是至关重要的。目前该桥已经进入了全面施工的阶段,国家铁路总局的建筑队伍将黑河河中心的一些浅滩给拾掇了一下,然后专门用作安放桥墩之处。正在自然科学研究院从事数学研究的维维安尼高级研究员在实地踏勘后,建议施工队伍每68米安放一个桥墩(19世纪末日本在朝鲜造的铁路桥每6米一个桥墩),以尽量分摊受力,保证桥体的安全。

    不过桥墩多了以后,却也给黑河的行洪泄洪带来了一些麻烦,而这已经在今年秋季秋雨连绵之时爆发过了。由于修建定居点、铁路、公路、车站和码头,黑河河津堡段上下游的树林被大量砍伐,一些原本充当泄洪水库的湿地也被人为填平,再加上建造黑河大桥给下游行洪带来的负面影响,河津堡附近在5月份时曾爆发过一次洪水。洪水冲毁了靠近河岸的一个村子,卷走了十多名村民和数十头牲畜,另外存放在码头上的一些枕木也被带到了下游很远处,如果再算上被淹没的绝收农田的话,这损失还是相当不小的。

    虽然这次的洪水爆发有极端强降水因素的影响该地同期降水量比去年多了足足200多毫米,不过日益频繁的人类活动却也加剧了洪水爆发的风险。比如河津堡居民们喜欢种植大豆,这很容易导致湿地淤积;再比如为了拓宽黑河航道,湿地本身的天然调蓄作用丧失殆尽,这导致了洪水淹没面积的变化,从而加剧了洪涝灾害。总而言之,这次洪涝灾害给这些年来一直在大刀阔斧地开发的东岸人敲响了警钟,要求他们在进行开发建设活动时要更多地考虑环境因素,以免给自己以后的生活造成巨大的灾难。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特别是在黑河大桥开始修建后,这个问题更凸显了出来西北垦殖局、河津堡两地政府制定出了庞大的人工水库计划。他们决定将黑河两岸的一些湿地改建为人工水库,通过人工水库来调节蓄水能力,至于在此过程中被排干水的沼泽湿地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填平了拿去做耕地了。这些都是很肥沃的浅层淤泥,上好的肥田材料,拿来种植谷物或大豆的话收成应该不错。

    除此之外,黑河河床也需要定期清理。因为每次降雨增多时,河水就会变得很浑浊,上游携带的泥沙量也会大增,时间长了以后一是影响航运,二是影响蓄水能力。东岸人做这些东西基本上已经很熟了,各地乡镇每年冬天枯水期(恰好也是农闲期)的时候,一般都会组织辖区内的民众去挖河,几乎都已经成了各地农村的固定项目了。这种群众性的大型基建工程一般被视为徭役的一种,因为地方政府不会支付工钱给任何人,甚至有的地方就连饭菜都要求村民们自备。但大家总的来说对这种工程抵触情绪不大,因为修建起来的设施不还是为了给大伙自己用么?

    不管怎样,铁路桥乃至西北铁路,给黑河流域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本地的居民们不用再为了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就花几天几夜的时间跑到东部沿海大城市去,他们也不用再担心自己收获的粮食会因为交通瓶颈运不出去而砸在手里,铁路给他们带来了包括日用品、奢侈品、生产工具乃至百货商店之类的一切东西。他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生活在宁静的内陆乡村,然后享受着国家工业和科技进步所带给他们的红利就可以了。

第三十一章 黑河之滨(二)

    铁岭堡坐落在铁河畔。这是一条汇入黑河的小支流,但却为铁岭堡周边三千多人口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生产生活用水。来此拓荒的东岸人又依托这条河流以及附近的一些小溪、湿地,陆续修建起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水库,然后又往此地移栽了大量树木,愣是把这一片荒凉之地给整成了颇具气象的新兴城镇。

    而铁岭堡的修建,肇始于东岸共和国对高质量合金金属的迫切需求。在那个工业开始迸发出自己独特活力的年代,东岸人对耐用、结实、高精度以及有特殊用途的零部件极为渴求,因此这促成了铁岭特钢基地项目的启动。而与之同时的西北铁路的修建,毫无疑问也是为了沟通东岸境内唯一一座大型锰矿与东部沿海地区的联系而投资兴建的。要知道,这条长数百公里的铁路干线投资巨大、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极多,若不是有极大的远景利益牵扯,东岸执委会诸公是根本下不了这个决心修建的。有那个资金和精力,还不如将罗梅线延长到青岛港呢,那可是一条流淌着黄金的线路。

    在连续数年投下巨资后,西北铁路终于快修到了铁岭特钢厂门口,而铁岭特钢厂的炼铁车间此时差不多也已经渡过了最初的试生产阶段,即将全面正式生产各种配比的锰铁,以促进东岸国内机械、机加工行《长〈风《文学 业的全面升级。

    该厂现有一座炼铁高炉和一座炼钢平炉,除炼钢炉尚在进行最后的调试以外,炼铁炉目前已经具备了正式生产的一切条件:机械设备完好、原材料在厂区内堆积如山。就连技术工人都已经培训了好几遍。在今年上半年。铁岭特钢生产的各种牌号(不同配比)的锰铁进入各单位试用了一段时间后。据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对金属的强度、硬度、柔韧度等方面的提升还是比较显著的。铁岭厂的锰铁,算是初步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马甲本人也对铁岭特钢厂非常关心,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一次厂里,与厂领导层一起商议各种事务,活脱脱该厂的太上皇。不过马甲本人冶金专业出身,穿越前就在钢厂内厮混了多年,其本人在冶金行业的造诣还是颇深的。对特钢厂提出的一些建议也较为中肯。

    比如,考虑到冶炼锰铁和生铁的区别(铁能全部还原,而锰不能全部还原),马甲就将自己熟知的少数几种锰铁烧结矿的配比告诉了该厂技术科。在此之后,铁岭厂技术科又在马甲的指导下做了大量的配比实验,取得了众多宝贵的原始数据。而在对这些数据进行了比对及归纳总结后,铁岭厂目前已经基本搞清楚了放入炉中的锰铁矿比例和生产过程中对应的废渣中锰的比例(锰不能全部还原,会有相当部分锰进入废渣中,因此选用合适的锰铁配比,减少废渣中锰的含量是一项重要技术)。这些数据都是东岸人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通过海量的实验一步步摸索出来的,目前都已记录在册。锁在了该厂工艺科的办公室内,当做该厂的高级机密。

    当然了,铁岭特钢作为东岸国内第一家同时也是全世界唯一一家生产锰铁的企业,目前阶段来看存在的问题着实也是不少的。比如,因为目前找到的在开发的锰矿品位不咋地(含猛量低),这些都极大地影响力锰的回收率、焦炭的负荷以及能源的消耗,而这些无疑抬高了锰铁的成本。此外,锰矿石中存在的一些杂质(主要是磷),也给平安钢铁厂炼钢车间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自从锰铁生产成功后,北方鸭子湖流域的平安钢铁厂就摒弃了一些从欧洲进口的高价添加剂,开始使用锰铁做为炼钢时所需的脱氧剂和合金剂(这样既可减少成本同时也能降低贸易被封锁所产生的危害)。而锰矿石质量的不稳定必然会影响到锰铁的生产,而一旦锰铁质量降低,必然会造成炼钢时锰铁投入量增加,这样就会给钢水中额外掺入许多磷和碳,使得炼钢过程多费周折,钢水降温幅度也会被扩大,无端增大炼钢能耗,提高炼钢成本。

    好在目前铁岭特钢厂已经认识到了这些问题。他们一方面开始在附近寻找含锰量高、杂质少的锰矿矿脉,一方面开始加大技术投入,准备通过大量的实验来优化生产工艺,争取稳定锰铁的质量。

    东岸共和国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如此重视锰铁锰钢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目前来说,锰铁的出现已经大大改善了各种机械的质量和可靠性,比如最简单的滑动轴承,在使用了锰铁合金制造的零部件后,磨损程度大大降低,寿命大为增强,各使用部门对此极为满意。再比如,一些蒸汽机气缸在使用锰铁制造的后,经试验证明,气缸能够承受的压力大大增加,输出功率大幅度增加,这无形中便提高了蒸汽机的“推重比”。

    前阵子,已经搬迁到铁岭矿区的第一重型机械厂便在厂长李红星的亲自指挥下,合力制造出了一些新式锰铁蒸汽机。这些蒸汽机在不增加气缸体积的情况下,单单依靠增加气缸气压便获得了远超以往的推动力,这说明东岸生产的蒸汽机效率再上一个新台阶,意义极为重大。目前,该厂正在花大力气抓紧验证技术,下一步就将设计生产新式蒸汽机。而在他们定型生产后,国内的三大造船厂将是其第一批用户,这些船厂的设计师们将根据新蒸汽机的体积、重量和马力,来设计一款新的船型,而这款新船,无论是马力、吨位还是航速,毫无疑问都将全面超越东岸现有的各种型号。

    特钢和机加工的发展前景红红火火,不过,作为西北垦殖局主席的马甲,显然是不会仅仅满足于一个特钢和机加工基地的。在这个前中央执行委员的规划中,西北垦殖局辖区未来将以黑河流域两岸的铁岭堡、梅洛堡为核心,同时西进和北上,将这片内陆腹地与外界联系在一起,以便将这个地区的众多定居点建设成堪比沿海的繁华大邑。

    在这个计划中,铁岭堡这个既出产锰、铁、金等金属,也出产煤炭这种重要能源,同时还具备强大的机加工能力的工业城镇,将主要是向西发展,一直推进到乌江之畔获得出海口(可通航大船的河港)为止。届时,乌江流域丰富的农产品和外界物资将通过铁路运输到铁岭,铁岭的商品和能源也通过铁路运输到乌江上的港口,再装船出口到外界。相信这个计划若是能实现的话,那么无论是对西北地区还是乌江地区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而至于另一个关键节点梅洛堡么,在马甲的计划中,则是作为交通枢纽而存在的。马甲琢磨着,在将来国家财政富余后,他会再度促成西北铁路的三期乃至四期计划。即从梅洛堡向北修一条支线,一直连通到湖西丘陵地区,将北方富饶的鸭子湖流域与南方草原腹地有机连接起来,互通有无,繁荣本地经济。如果有可能的话,马甲甚至打算将这条所谓的支线也干脆修成一条铁路干线,尽量向北延伸地越远越好。这对执委会开发湖西丘陵地区也有利,相信如果中央财政不困难的话,修建起来应该不难。

    当然了,在“忽悠”中央花巨资修建铁路干线之前,马甲觉得还是先把西北垦殖局辖区内的人口充实一下再说。毕竟,如果人口不丰、生产力不够发达,即便马甲再有面子,执委会也不会公然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投入巨资不是?毕竟那里又没有像铁岭矿区这样东岸必欲开发而后快的东西,如果理由不充分,也是很难说服执委会诸公的。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马甲打算跟其他几个地区(首都地区、西岭地区、乌江地区等七个地区)抢一抢人口。今天已经是十月初了,莫三“先斩后奏”在欧洲购买的那批波兰女奴已经在少许海军舰只的护航下抵达了东岸本土。这批人来了后,华夏东岸共和国的人口将达到创纪录的19.5万人,比起去年是暴增近三成,令执委会和移民部的一干官员们措手不及。

    这批人看来大部分都是要安排到老定居点以平衡性别比例的,而马甲治下的西北垦殖局光棍比例又极高,因此从这里面搞来大批波兰女奴将不成问题。此外,马甲还准备近期去一下首都东方县,和执掌移民部的几位熟人们聊一聊,看看能不能从两个多月后抵达本土的远东明国移民中,弄相当一部分到西北垦殖局辖区内各定居点充实人口。如果可能的话,再兴建一些定居点也将提上议事日程。总之,在马甲看来,人口才是西北垦殖局的第一生产力。只有人口充实了,西北垦殖局辖区才会被建设成繁华的内陆城镇。

第三十二章 大河以西(一)

    “石房店到了!”随着一声清脆短促的汽笛声,文图拉船长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穿着棉布衣服、头上裹着汗巾的明人移民便拥了过来。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口袋,眼巴巴地看着船舱内露天堆放着的谷物、高粱、玉米和大豆之类的物事。负责维持秩序的巡警懒洋洋的,只见他们手里握着警棍,将挤得过于靠前的一些人轰了回去,然后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等待上级的命令。

    “好了,一个个来,喊到名字的才能过来。谁要是乱挤让撞,扰乱秩序,一律取消种子分配资格。”一名缺了一条胳膊的中年巡警走了过来,说道。他看起来是一名高级警官,随着他挥手示意,两名年轻巡警立刻小跑着过去将一块小路障挪开,露出了一个可供两三人通行的口子,然后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

    这里是石房店,一个东岸人向西扩张过程中自发形成的定居点。她位于后世雅库伊河北岸,特里温福以西、里奥帕尔多以东、瓦利韦尔迪以南,最初是一个伐木场,少许经劳工经纪人介绍来的爱尔兰人、意大利人在此伐木,以期工作五年以后获得东岸国籍,然后被分配土地和房屋。

    后来,随着这里的伐木工人越来越多,政府为了解决这里的日常生活问题,便将河岸边的简易码头改建了一下,使其能够顺利停泊来回运输物资的内河汽船。而在内河汽船的固定航线开通后,托管这里的平安县政府又派人在此就地取材。用石头修建了几间还算气派的两层房屋。既作为管理机构。也作为物资仓库,平时还承担着商店的职能(出售日用品给伐木工人,以回收货币),因此被当地的伐木工人们亲切地称之为“石房店”。

    到了今年五六月间,石房店的伐木工人数量已经达到了六百余人,并且清理出了河岸边相当一部分土地,于是,执委会干脆决定将这个伐木场升格为定居点。并通知移民部将其纳入新移民分配计划之中。至于原来的伐木场,当然会继续保留,一方面是不能让这些被东岸《宅地法》吸引来的外国人失去了工作,另一方面也是需要为以后城镇的发展储备土地。毕竟在这个原始蛮荒的地方,除了大河以外就只有森林了,想要有能养活全体居民的耕地,可不就只有向森林要地一条路了么?

    很快,移民部就将最后一批四百余明人移民(主要为男性)送到了这里;半个月后,两百多名来自立窝尼亚的男男女女也拎着自己的包裹定居此地;本月(10月)初,三百名波兰女奴也被发送到了码头上。至此。石房店这个新定居点的人口已经暴增到了近千人(不算无国籍的伐木工人),其规模也不算小了。

    10月5日。石房店乡被纳入了即将成立的定西县(1650年1月1日正式成立,辖定西镇、平西乡、大鼠乡、塔夸里乡和北方植物园五个乡级行政单位,治所为定西镇)的托管范围,尚在筹建中的该县领导班子在农业部的催促下,也派了部分农技站的工作人员骑马来到了石房店乡,指导已经误了秋播的该地农户们进行春播工作。

    此外,他们还协调了一下运力,抽出一艘船往这里运送了部分补给和良种,而这就是文图拉船长的“伊运007”号来到石房店的原因了。而在这艘船之后,这两天内还将陆续有船只开来,给石房店乡运来一批肥料。按照东岸农业部的最新要求,全国范围内的耕地都要施肥,如果不施肥就进行掠夺性种植的,将可能会被处以罚款。这条规定一出,东岸境内的畜肥、人粪、豆饼、香油坯、黑豆、炒苏子、猪血、灶土灶灰、池沼河川淤泥的价格全线上涨,各地农民争相购买这些肥料。而石房店乡作为新开拓的领地,自然也要按照国家政策来,因此定西县政府很肉痛地从自己的配额中挤出来了一部分,运到石房店来赊销给当地农民。

    而赊销给他们的除了肥料外,还有北方植物园刚刚培育出来的一批良种。这些种子都是该园近年来培育出的良种,且在其他地方试种后发现产量不错,因此开始在鸭子湖流域这种农业重地开始推广。

    说到对旧有农牧品种进行改良、优良品种进行增殖,近年来北方植物园可是花了大力气。他们设立了众多的实验田、苗圃,模拟各种土壤环境——如缺乏某种元素或盐碱化程度不一——进行种植实验。同时,他们还承担着进行杂交育种、驯化外来农作物的职责,总得来说工作进行得还不错,出了不少成果,对得起他们现在每月超过一万五千元的经费。

    在北方植物园改良的各个种子中,最重要的当属谷物和大豆的改良了。其中,东岸境内播种面积最大、对农民来说经济利益最相关的小麦当属最重要的了。1647年时,北方植物园的农技员们使用原种纯系分离的方法培育出了优良小麦种子“大斗黄47”,这个新品种不但产量比以前的提高了20%,而且口感较好为大家所喜爱。后来,他们又以进一步改良品质和增加产量为目标,同时兼顾抗病性品种的培育,陆续开展了多个项目的实验研究,目前尚未有最新成果出来。

    至于水稻么,投入则略微小了一些,不过也不是没有成绩。一些穿越众带着一帮朝鲜过来的农民,在北方植物园成立前就已经进行了十多年的研究,并且培育出了一种籽实饱满的“薄地租48”(意为自己的收获变多了)种子,在西湖县推广种植后反响良好。此外还有玉米种子“大穗黄”、“小穗黄”,高粱种子“小黄谷”、“大黄壳”、“大黑壳”,旱稻种子“雀不知”、“定西无芒”,大麦种子“福民”等谷物种子,在民间小规模种植,名声不显,但却也使得农户们的产量扎扎实实地提高了。

    而关于对东岸经济存在特殊意义的大豆种子的培育,东岸人更是倾注了无尽的心血。比如,他们将自己带来的东北大豆种子(近年来品种已有所退化,但仍然不失为一种良种)为原种,进行纯系分离,选出了优良品种“黄宝珠”。“黄宝珠”属于中熟种,粒大,色泽艳丽,产量较原来的增产三到四成,含油量也比原品种增加了3%左右,经济价值很高。

    近两年来,已经全部搬迁到北方植物园的原大豆育种站又在实际推广中发现了一些新的优良品种,比如伊河地区大沼乡种植的耐湿、含油量高的品种(后被命名为“满仓金”),比如峡谷镇种植的耐旱品种(后被命名为“满仓黄”),再比如适合制造大酱、酱油和豆制品的品种(后被命名为“满地黄”),当然还有适合南方寒冷地区种植(生长期短)的品种(后被命名为“克霜47”)等等一系列种子。

    就目前农业部从各县乡汇总回来的数据看,农户们改种新大豆种子的比例越来越高,经过这些年来的推广,其播种面积已经占到了总面积的45%,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随着各地对种子需求的逐渐增大,北方植物园也在不断地招兵买马、扩大地盘,准备在全国境内挑选合适的地方建立苗圃、原种圃,用来生产改良大豆及其他种子的原种。本月上旬,该园更是征得农业部同意,成立了一家名叫“北方种子公司”的企业,并将各地的苗圃、原种圃等资产全部置入,以后就专司改良种子的生产及销售了,以造福国内的广大农户们。

    言归正传。种子分发完毕后,本地的居民们便带着种子纷纷返家。他们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就连日常所需的口粮也需要政府救济,不然根本捱不过去第一年,就连第二年恐怕也得问西北垦殖银行借贷度日,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这是因为他们对生活还有盼头。脚下的耕地是他们自己的,如今又有上头发下来的良种,这些来自东方的明人移民们觉得,以自己勤劳的双手,至多两三年,这家业就能有所起色。然后再花钱娶上一房色目媳妇,再生一窝娃,然后再赎买一些土地,这根就牢牢扎下了。

    而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占下了雅库伊河中上游的石房店乡后,东岸政府显然还没有满足,他们依然觉得自己国内土地开发的速度不够快。因此,他们要求那些活跃在东岸国内的外国经纪人们从旧大陆“坑蒙拐骗”更多老实本分的农夫来到东岸,让他们到西部的蛮荒地区去伐木、种地、与野蛮人进行战斗。而等这些地方都清理得差不多后,东方的明人移民差不多也就到了,然后就是往这些新开发地区大举移民、建设,将其变为自己的熟地,同时也将东岸共和国实际控制的领土边境一步步向内陆地区延伸。(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大河以西(二)

    “赵真人受伤了!”几名年轻力壮的道士抬着一副担架,火急火燎冲进了一间道观的院子内。早就严阵以待的几名医务人员立刻上前帮忙,一名领头的医生上前揭开盖在赵琰赵真人屁股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松了口气说道:“吹箭伤口,没有毒,万幸!”

    众人闻言也松了口气,赵真人没事就好。作为道教的高层,四大真人之首,赵琰赵真人若是在老君庙这个地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在场的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讨到好。特别是那些新晋小道士们,就等着下半辈子在道观里劈柴烧火累死累活吧。

    已经从宪兵队退役、转任定西县警察局副局长的傅雷(原宪兵队弗雷少尉)默默地看了几眼受伤的赵琰,然后揪住了几名跟回来的巡警,到一旁问话去了。

    “怎么搞的?又是瓜拉尼人袭击?”傅雷一边问一边给自己点了个烟斗压压惊。开什么玩笑,他刚提副局长没几天,目前分管托管的三个县外乡镇的治安,这次要是赵真人真在老君庙外面的野地里嗝屁了,他可就要被一撸到底回家种地去了,想想也真是够吓人了。

    老君庙就是后世巴西的里奥帕尔多市,同样位于雅库伊河畔。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土壤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虽然不如黑土地那么肥沃,但也是难得的好地了。再加上气候适宜,水源丰富,因此很快就被道教教会的人看中,然后组织信徒捐款。到这里来开拓领地了。执委会对于民间私人出资开拓新领地是持欢迎态度的,因此在去年年底、今年年初的时候,一帮子道教教徒们就来到这里,修起了一座气派的道观,然后招募人手拓荒。

    而新来的明人移民还不懂什么天尊不天尊的。他们看着供奉的天尊神像和太上老君很相似,因此便管这里叫老君庙,久而久之就成了这里的地名。上个月,老君庙乡被升格为正式定居点,然后在十月初,又与石房店乡一起。被纳入了定西县的托管之中。

    不过这两个新成立的定居点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安全问题。处于下游地带的石房店还好,那里毕竟更靠近东面一些,平时也有部队巡逻,安全性略高;但处于更西面的老君庙可就很糟糕了。这里既没有城墙,村头也没有炮楼,村民们更是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且因为时间尚短还没经受过军事训练,因此在遭到瓜拉尼野蛮人的袭击后,一时间措手不及,造成了多人的伤亡事件。

    而为了解决这里的治安问题,尚未正式走马上任的定西县公安局立刻委派了一名副局长。带着几十名武装巡警进驻此地,专司卫护这里的安全。但老君庙的地方太大,野外森林众多、河流芦苇密布。给予了袭击者非常好的隐藏环境,因此屡屡让东岸巡警吃瘪,郁闷得不行。这不,这次来本地视察情况的赵琰赵真人竟然屁股上中了一箭,虽说都是皮外伤,但大家少不得都得吃些挂落。

    “是瓜拉尼人没错。不过不是从巴拉圭流窜来的,这点可以肯定。巴拉圭那边来的教民一般穿着不错。武器也较好,不会像这伙人只能用一些吹箭、木矛。我估计。这伙流窜作案的瓜拉尼人应该就是当初的那批漏网之鱼,他们认为我们抢了他们的土地,所以一直不肯归化,始终跟我们作对。”一名巡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

    话说自从东岸人沿着雅库伊河向西开拓领土后,与瓜拉尼人沉寂多年(之前因为战争而暂时停止)的冲突再度激烈了起来。盖因东岸人发现西面最成熟、最适宜耕作的土地都掌握在瓜拉尼人手里,按照内务部的调查结论就是:“适宜农耕的土地已经全被瓜拉尼人所占有,为取得理想的移居地,只有强制收用原居民的既有耕地。”

    “收用”瓜拉尼人既有耕地的方法是赎买,但那些瓜拉尼人对一亩地五元钱的对价极其不满,而且愿意出售土地的人也是极少数,这就导致了外来者(移民)与世代居住于此的原住民的冲突。而当冲突上升到武装对抗后,一切就无法挽回了:瓜拉尼人像被野狗一样驱离了自己的土地,很多反抗者甚至被从定西县、平安县调来的民兵抓捕,然后投送到国内各大矿场或建筑工地上“强制劳改”。

    不过这样做的后患也是无穷的。当数量多达一千的外县民兵陆续撤走后,流窜在附近的瓜拉尼人开始了报复袭击,由教会组织的东岸开拓民们缺乏训练,组织力也不够强,因此在这些野蛮人的打击下颇产生了一些伤亡,让上级极为恼火,不得不抽调大量巡警常驻此地,专门解决治安问题。

    为了解决这股棘手的瓜拉尼匪徒,新来的傅雷傅局长制定了如下措施:一、加强巡逻,确保村子周边及交通要道上无瓜拉尼人游荡;二、加强民兵军事训练,增强其胆气,使其在遇到野蛮人突然袭击时不至于全无反抗;三、要求移民部往这里分配移民时尽量分配有军事经验的(多为山东裁汰下来的仆从军及其家属);四、禁止各村农户们种植高粱或玉米,增大敌人藏身的难度;五、联络山上的马梅卢科人、圣保罗人,要求他们带话到巴拉圭地区,要求那边的瓜拉尼人教民们断绝给东岸境内的瓜拉尼人的任何援助。

    “北边的圣保罗人联系上了吗?他们怎么说的?”傅雷狠抽了几口烟,看着自己的下属,皱着眉头问道:“他们答不答应过来?”

    “我联系了几支在经常在附近活动的圣保罗旗队首领。”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发问,巡警立刻回答道:“其中有两支表示有些兴趣,如果我们提供他们在此期间的食水、药物补给的话,他们就南下帮我们抓捕瓜拉尼人。但他们提醒我们,出售瓜拉尼人所获得的收益将全部归他们所有,我们无权与他们分享收益。”

    “贪婪的圣保罗人。”傅雷恨恨地骂了句。圣保罗旗队是老牌捕奴队了,他们由白人或混血白人充当骨干,印第安人充当基层士兵,带着武器和马匹,流窜在巴西南部和拉普拉塔交界处,到处捕捉印第安奴隶,然后出售给巴西的种植园主们以牟利。

    以前在东岸人尚未彻底控制眼下这一片土地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圣保罗旗队来此活动,最远时他们甚至还到过东岸的湖西丘陵地区。不过随着东岸开发新土地活动的加速,以及他们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圣保罗人最终放弃了在东岸境内的活动,转而到巴拉那河流域抢生意去了。

    “明天你去一下县里,看看给那些圣保罗旗队的入境证明和雇佣书啥时候能办下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尽量催一催,这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老君庙这里反对我们的瓜拉尼人起码有两千多人,再不解决他们的话我们就要承受更大的损失,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傅雷向自己的下属严肃地叮嘱道。

    连赵真人这种大人物都在这里受伤了,瓜拉尼人嚣张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对他们的清理工作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可惜现在国内兵力紧张——那帮眼皮子浅的文官们甚至还在鼓噪裁减军队——再加上又是农忙时节,民兵都征调不出来,因此只能靠那帮“专业捕奴三十年”的圣保罗旗队来帮东岸人清理了,条件就是提供他们在此之间的食宿及少量辛苦费,另外就是发卖奴隶的收益也全归他们所有。这个条件对东岸人来说不是不能接受的,因此上级很快就批准了雇佣圣保罗旗队来对付瓜拉尼人的提案。

    “对了,另外再和那帮圣保罗人说一下,让他们派人去西面的巴拉圭,警告也好,劝诫也罢,总之让那帮教民们安分一点,别给我国境内的瓜拉尼人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最近被我们捕获的一些瓜拉尼人身上居然携带着西班牙刺剑,有的人还有皮甲和手掷炸弹,肯定是从他们那里流过来的。若是他们不听,执意要继续援助我国境内的野蛮人的话,那么我国政府有保留一切行动自由的权力。”傅雷想了想,又朝另一位手下叮嘱道。

    巴西的圣保罗旗队当年规模最大的时候,曾经组织过万把人的队伍到巴拉圭境内捕奴。一开始他们的行动还算顺利,捕获了大量瓜拉尼人,获得了巨额利润。只可惜好景不长,随着西班牙传教士大力援助瓜拉尼人,巴拉圭地区的这些原住民们很快被组织了起来,且拥有了火枪、铠甲等现代武器,然后与圣保罗旗队狠狠地干了起来,重挫了他们几次。

    在看到巴拉圭地区的瓜拉尼教民们抵抗的坚决后,这些圣保罗旗队立刻改变了态度,他们保证不再掠夺巴拉圭地区的瓜拉尼人,然后还与他们做起了生意。瓜拉尼人当然很乐意了,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来自葡萄牙的走私商品,而不用花几倍的价钱买那些昂贵的利马货了。因此,在经过了这么些年后,来自巴西的圣保罗旗队其实在巴拉圭地区还是颇有一些关系和门路的,东岸人走私到那里的商品也是由他们代理,销量还是相当不错的。

    吩咐完手下后,傅雷决定再带队出去巡逻一下。现在正是春播开始前的忙碌时节,农户们经常在野外活动,安全问题马虎不得。(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南铁速度

    1649年10月21日,兴南河,大雪。

    随着一场不期而至的寒流,横贯整个戈壁滩的兴南河再度笼罩在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河面上一片白茫茫的,雪落在厚实的冰面上,不一会儿就堆起了老高。远处的芦苇丛在寒风中被吹得此起彼伏,夏季时会在这里逗留的候鸟们此时一只也不见了踪影,似乎全跑到北方去了。

    这里就是南巴塔哥尼亚,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寒冷地区的半干旱沙漠。在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也只有每年冬季三不五时的降雪,才能给干涸的大地带来宝贵的生命之源。野外丛生的灌木、荒草以及稀疏的耐旱树木,其生存都有赖于此。

    十几名披头散发的矮壮男子,正裹着厚实的棉衣,在野外一条蜿蜒向远方的道路上快步走着。外面寒风刺骨,雪花伴着哀嚎的西风直往人衣领子里钻,但在场的十几个人没一人敢出声抱怨。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觉悟高,而是因为他们都来自自新堡,是所谓的需要“改过自新”的前劳改犯。

    自信堡的男性居民大约有八百多人,几乎清一色来自远东,全部都是历次战争中俘虏的各国俘虏。其中,满蒙八旗约占40%,是数量最多的一类人群了;此外,汉八旗及绿营俘虏约占30%,人数第二多;剩下的@长@风@文学 有野人女真,也有朝鲜人,甚至还有两名从亚扬湾一带误入庙街的西伯利亚哥萨克。

    这些人被统一送至黑水煤矿、伐木场和砖窑厂劳动改造了数年,前年才刑满释放,然后被统一装船运到了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并在自新堡一带结寨屯垦。负责管理他们的南铁公司向他们许诺。只要老老实实不闹事。在渡过一年考察期后,所有人都可以获得五亩土地。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他们只要在自己的这份土地上连续耕作数年,就可以申请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籍了。

    这些人在寒冷的黑水港劳改了数年,就连冬天都要出外干活,沉重艰苦的劳动早就磨灭了他们的各种小心思。此时漂洋过海来到新大陆,上头又给了他们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出路、一个安定的未来,他们一个个自然千肯万肯了。再加上前阵子本土那边又运了一些想从良的意大利妓女到自新堡来居住。他们眼看娶妻生子也不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一个个的积极性也被充分调动了起来。

    这次南铁公司在兴南河南岸大型土木,准备斥巨资修一条横贯南锥的铁路出来,将太平洋和大西洋沟通起来,从此使得东岸的船只不用再绕过波涛汹涌的合恩角,也不用再冒险穿过多涌浪、多迷雾、多暗礁、多大风的麦哲伦海峡。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一条战略级别的铁路。对南铁公司而言是立身之基,对东岸共和国而言则是移民的便捷通途,能早一天修完便早一天修完。

    不过。在修这条铁路之前,南铁公司还是先斥资三十万元左右。在铁路一旁修了一条简易砂土公路出来。这条公路是多个工段同时开工,确保在一年内能够修完。而事实上也差不多,得益于护路队的努力,大量拉普拉塔地区的克兰迪人被抓捕到了工地上修路,用他们的双手赶在年底前将这条关键的公路修了个七七八八。

    目前这条被命名为兴南公路的简易砂土路已经大部完工,剩下的一些扫尾工作差不多在一个半月内就能完成,这样算下来,这条公路还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月完工呢。这得益于南铁公司使用了大量的牛拉滚筒机、蒸汽犁、碎石压路机等现代化机器,这使得施工效率大大提高。再加上兴南公路地处戈壁滩边缘,土地还算平整,筑路用的材料取用起来也很方便,因此这都大大缩减了公路修建所要耗费的时间。

    在用碎石压路机将路面完全压实后,老天也给面子,又下了好几场大雪,这公路一下子就能使用了。这不,这帮穿着棉衣的自新堡居民们此刻就是来到野外公路上检查路面的,这段路归他们管,无论是施工进度还是质量验收,南铁公司只会找他们负责,因此他们一个个也都很紧张,经常出外仔细检查公路的修建状况。

    “路面很瓷实,一下雪后都黏住了。再等个把月,等天气转暖雪化了后,这条路随便怎么折腾,保管能用很久。”一名额头上留着个刀疤的男人在路上走了两圈,回来后向众人说道:“这段路可以验收了,早点报上去还能得个提前完工奖,一人好几块钱呢,发下来大家还能去整两瓶河中大曲暖暖身子。”

    领头的中年男子闻言略微点了点头,说道:“再仔细检查检查,别出什么岔子。大伙儿从那苦夷岛挣扎着到这新……嗯,新大陆来不容易,既然这黄衣……东岸主子们对咱如此宽宏大量,还给大伙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么咱办差就得办仔细了,办地道了!只有差事办得让主子们满意了,咱以后才能过的舒坦哪!”

    “是这么个理!”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应和,说完,他们开始分头行动,冒着漫天的大雪,开始仔细检查起了公路。他们对公路质量的检验标准无疑是苛刻的,有些有小瑕疵的路面,南铁公司验收的时候可能都不会当一回事,但他们就是不放过,回去揪着那帮躲在临时木板房和帐篷内休息的克兰迪筑路工人,让他们当场整改。

    可怜这帮克兰迪筑路工人之前刚刚累死累活地将这段公路修完,这才休息了不到一天,就又被人从休息处给揪了出来,说要到施工现场去返工。这不是折腾人嘛,一些克兰迪工人立刻就不乐意了,他们用自己的土语兀自辩解着什么,情绪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手舞足蹈地将脚上的镣铐都弄得哗啦啦作响。

    诸位前八旗兵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抽出了腰间的军刀,揪着一名闹得最凶的克兰迪工人的头发,将他拖到了十几米外的野地里,像杀一条野狗般手起刀落,瞬间就了解了他的性命。

    如此酷烈的手段一出,剩下的克兰迪工人们再无废话,一个个如同被吓傻的鹌鹑般跟在八旗兵们的身后,向施工工地而去。即便外面西风怒号、雪花飞舞,即便地面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不好施工,即便他们是真的很累,但这一切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都不算什么,还是赶紧照这帮杀神们的话做,把需要整改的路面弄好再说吧。

    他们这些监工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杀完后就往上面报个工亡,上头只关心公路的进度和质量,其他什么也不管,因此死了也等于是白死。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违逆他们的好,也犯不着。上头不是说了嘛,只要我们好好修路,好好挣积分,等积分一够就把我们送到新华夏岛去定居。听说还给分地,这也算是条出路了,犯不着因为忤逆这些杀神监工而白白死在黎明前,不值当啊!

    这样的故事几乎在全线(兴南公路全长约三百公里)十个工段上同时上演着。在担任监工的自新堡八旗兵们和一部分被东岸雇佣的高乔人的努力下,兴南公路无论从修建速度还是公路质量来看,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境内同等级公路中的第一了,让莫茗莫大总裁笑得合不拢嘴。

    为此,他还专门让南铁公司民政部新闻科派出了几名专业记者,跑到公路上采访了一些施工参与者,然后在上发表了一片文章。该文章极尽夸张吹嘘之能事,将所谓的“南铁速度”好好大肆宣扬了一番,就连本土很多人都有所耳闻,算是给南铁公司好好做了一把宣传。

    当然了,这篇新闻报道内也选择性地无视了为了所谓的“南铁速度”,而付出自己生命的1679名克兰迪筑路工人。在这些兵团堡出身、从小接受“东岸主义”教育的学兵记者们看来,野蛮人是没有人权的,他们就是纯粹的消耗品,仅此而已。而且东岸对他们还算比较厚道的了,至少他们没有将他们的头皮揭下来制成战利品,不是么?更何况,如果这些克兰迪人能够在铁路通车前还活着,没有被沉重的劳动和肆虐的疾病夺走生命的话,那么他们还将有幸拿着一笔钱,登上东岸的船只,跨海到新华夏岛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就如同已经去了那里的很多他们的同胞一样。

    而就在兴南公路修得差不多的时候,一艘从东方港驶来的大型风帆运输船小心地避开港口内外的小型浮冰,然后在蒸汽拖船的牵引下缓缓停靠简易木质码头上。这艘船上满载南方车辆厂生产的重型货运马车以及大量工程机械,这都是为下一阶段两洋铁路的开建准备的。

    公路修建完毕后,铁路的修建即将正式拉开帷幕。

第三十五章 太平洋贸易

    十月份的阿劳坎港要比兴南港暖和一些。除了依旧肆虐的西风外,这里一切都好,没有漫天的大雪,没有弥漫在天空的沙尘。这里绿树成荫——好吧,仅限于海岸边或河流两岸,这里欣欣向荣——这倒是实话,从这里不断进出港的船只就可以看得出来,这里人口繁盛——除了大量的阿劳坎人外,这里还有人数已经超过一千的东岸居民,小小的阿劳坎港竟然已经有了数千人口。

    在东岸人买下的地皮上,南铁公司兴建起了一栋两层砖房,作为公司在这里的办公场所。砖房旁边还有一座石砌的物资库,用于存放国内运来的各种商品,同时还兼作公司金库。此时莫茗就坐在二楼中间的办公室内,接待着一位久违的客人。

    “这真是上帝降下的恩赐,莫总裁。我在圣地亚哥见到了著名的萨尔瓦多?安赫尔?布拉沃男爵,他同意了贵公司开展双边贸易的请求,并邀请您在合适的时候到瓦尔帕莱索去小住一段时日,顺便商谈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曼努埃尔?伊格纳西奥?罗德里格斯坐在莫茗的对面,侃侃而谈。

    这个老家伙正是拉普拉塔的土生白人精英罗德里格斯家族的主事者,与东岸人有十多年的贸易联系。虽然中间因为战争的缘故而中断贸易达三年之久,但战争甫一结束,他的儿子阿尔瓦罗便代表家族再度与东岸人搭上了线:他们先是在青岛金融市场上购买了20万元的南铁公司十年期债券,然后又申请收购2%的南铁公司股权(价值20万元)。

    直接花40万元的巨资修复双方之间的关系,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而且,在罗德里格斯家族的带领下。其他一些在战争中远遁智利和秘鲁的土生白人家族也纷纷试探性地投资南铁公司,用作与东岸人恢复贸易联系的投名状,这份功劳可就相当不小了,因此,作为南铁公司总裁的莫茗一直对这个拉普拉塔的商业家族很有好感。这次南铁公司意欲与智利、查尔卡斯等地展开私下里的双边贸易。莫茗就准备给他们家族分一杯羹,算是奖赏。

    “我听说战争期间,布拉沃男爵位于毛林河两岸的一些庄园遭到阿劳坎游击队的洗劫,损失不小。而且,他本人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对我们东岸人成见很深……所以。这里面真的没有问题吗?”莫茗沉吟了下,然后向曼努埃尔反问道。

    “生意就是生意。”曼努埃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旧大陆的半岛人对该死的荷兰人恨之入骨,双方之间的战争进行了大半个世纪,包括大量贵族子弟在内的无数人葬身战场。无数贵族或商人的船只因为被荷兰人劫掠而损失惨重……但,以上这一切这并不妨碍双方之间的贸易,生意就是生意,和政治扯不上关系。正如您所知道的,在与荷兰人之间的漫长战争期间,王国相当一部分财政是靠向荷兰银行家借贷维持的,如今从新大陆运回来的白银中,三分之一到一半是要运到荷兰去偿付债务利息的。所以。这里面没有任何问题。”

    莫茗闻言笑了笑,然后轻轻颌首,似是认可了曼努埃尔的解释。南铁公司与西班牙美洲殖民地之间的贸易。只可能是见不得光的私下贸易,因为西班牙王国的政策不允许(西印度院的限制贸易政策)。但如果参与者都是殖民地的实权人物的话,那么问题就不是很大了,当大家都被绑在同一条利益链上的时候,以土生白人为主的西班牙既得利益者们反而会帮着向本土进行遮掩。

    南铁公司曾经对双方之间的贸易前景做过一番预测,结论是市场十分广阔。“钱途”十分光明。秘鲁的热带树木、鸟粪、金鸡纳树皮和蔗糖,智利的羊毛、皮革和兽脂。查尔卡斯的铅、锡和硫磺,都是东岸所需要的商品。当然了。秘鲁总督区产量最大的商品——贵金属更是东岸人所急需的。而东岸的出口商品是什么呢,答案是很多!

    纺织品、农具、五金工具、染色皮具、肥皂、油脂、建筑材料乃至精盐等一切日用品,以及少量生产资料,如帆布、锚链、武器(当然这个有待商榷)乃至渔船等等,都是他们所需要的。得益于西班牙王国历年来对殖民地的压制政策(仅墨西哥地区有少量工业存在),秘鲁总督区的工业几乎是一片空白,该地区数百万居民日常所需的物资几乎都需要一年一度的宝船队从本土运输而来。曾经有资料记载,秘鲁地区一些有钱人为了修建庄园,甚至需要从旧大陆进口砖头,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了,数百万人的日常所需,数量极为庞大,根本不是一年几十艘宝船能够运输得过来的。而这,就导致了秘鲁地区繁荣的走私贸易,法国船、荷兰船、英国船、葡萄牙船乃至瑞典丹麦等北欧国家的走私船,无一不在如同筛子般满是漏洞的秘鲁总督区进行着数量惊人的走私贸易活动。这种情况在17世纪还好,才刚刚开始,等到了18世纪的时候,西班牙每年两拨的宝船队所运输到美洲的货物,仅仅只是该地消费商品数量的十分之一。至于另外的十分之九嘛,自然是由走私贸易来填补空白了,而其中走私得最欢的自然是英国商人了。

    南铁公司如今财政困难,急需大笔资金来修建两洋铁路以及阿劳坎港、兴南港这两个大型海港码头,而本土恰好又给予了南铁公司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的东岸商品垄断交易权,这就给南铁公司在太平洋海域开展转口贸易创造了基础。反正这片市场目前看来和空白的也差不多,不占白不占。

    更何况,将海量的东岸商品走私到广阔的秘鲁总督区,不但可以扼杀该地区可能出现的民族工业(虽然不太可能),更可以把正在钻空子走私的其他国家的商品挤出去。开什么玩笑,新大陆市场是东岸人的,法国人、英国人、荷兰人、葡萄牙人甚至遥远的北欧人都把商品走私过来了,这成何体统!

    莫茗相信,以东岸商品低廉的制造成本以及更低廉的物流运输成本,肯定能够将其他国家的走私商品逐步驱离秘鲁市场——当然仅限于东岸自己能够生产的商品,至于那些劳动密集型的商品,东岸自己都要问别人进口呢——这样对东岸国内制造业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而南铁公司也能从中搭一把顺风车,获取大量的转口贸易利润,以获得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持续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能力。不然,光凭国家补贴和资本市场融资,那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啊。要知道,今年远东地区将有2-3艘移民船试探性地从金山港向东,顺着西风带的北沿边缘抵达阿劳坎港,移民都来了,规划中的铁路却还没半点动静,那不是扯淡么!

    不过呢,将东岸商品走私进秘鲁总督区却也不是没有一点隐患。比如,受到东岸商品冲击的西班牙宝船队运来的商品、外国走私商品等等,在这其中,热那亚人的损失不小(圣乔治商行承担了相当数量的美洲进出口贸易,在加的斯港设有大型货栈),荷兰西印度公司作为走私大户损失也不轻,这需要东岸本土贸易相关部门与他们两家协调利益。当然这就不关莫茗的事了,他只关注南铁公司的利益,至于可能因此而引发的贸易纠纷,那是政府的事情,热那亚人和荷兰人的情绪,还是要靠他们去安抚。

    想到这里,莫茗站起了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然后朝曼努埃尔说道:“我现在就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布拉沃男爵。筹建走私网络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有太多的人需要摆平,总之前期准备工作一定要做仔细了。这样吧,在你走后,我会在一个星期内组织起一个谈判队伍,他们会秉承我的意志去和贵方商谈,我就不用出面了,他们完全可以代表我。当然,等一切都谈妥后,我可能会去一趟瓦尔帕莱索,但现在还不行。”

    “我明白了。”曼努埃尔也站起了身,看着莫茗说道:“布拉沃男爵是不会拒绝的,也不容他拒绝。有太多的实权人物在长达三年的战争中损失惨重,他们如今急需回本,而与贵方展开走私贸易是见效最快的方式。也许这和他们内心的感情倾向不符,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相信他们会做出理智的选择的。”

    1649年10月15日,“南铁渔001”号渔船载着一个五人谈判小组离开了阿劳坎港,顺着洪堡寒流向北疾行,他们的目的地是瓦尔帕莱索——圣地亚哥的外港。此外,这艘船上还装载了相当数量的东岸商品,与西班牙人之间的走私贸易,几乎已经箭在弦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为王前驱(一)

    今年的东北风起得特别早,这才十月中旬呢,呼呼的北风就刮了起来。而在此时的苏伊士港,一众东岸船只(四艘笛型运输船、两艘快速巡航舰、两艘探险船)也已经准备就绪,满载了大批金属矿石(铅、锡、铜)、牲畜(土库曼马和骆驼),以及奴隶(波兰和德意志雇佣兵战俘),顺着凛冽的北方,如离弦之箭般离开了苏伊士港,向南而去,并最终于11月11日这一天抵达了刚刚进入雨季的新华港。

    抵达新华港后,吉文船长等探险队的成员去面见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以及新任海军第二舰队司令的郭子离少校。他们将与新华夏岛的军政首脑们商谈一下,看看是否能够给出有力支持——比如派出主力战舰随行——再度前往波斯阿巴斯港,以便为华夏东岸共和国争取更大的利益——那帮无知的波斯人实在是太势利了,不让他们看看我大东岸的强大战舰,他们是不会给出足够的好处的。

    先不提吉文船长等人的事情,单说这回从奥斯曼帝国输入回来的大批商品。在这些商品中,铅锡铜等金属是要运回本土的;买回来的土库曼马部分运往南非和本土的军马场,部分运往澳洲军马场;骆驼也作同样处理,部分运往澳洲和南非,部分运往南巴塔哥尼亚,当然新华夏岛自己也会留相当一部分骆驼自用,毕竟西部的热带干旱草原地区还是用得着这种皮实的牲畜的。

    而除了这些之外,从奥斯曼带回来的“商品”中最特殊的当属超过四千名战俘了。在这其中,波兰战俘约一千五百人,德国黑森雇佣兵战俘两千五百余人。按照计划。所有德意志雇佣兵都将送往远东,加入东岸挺身队系统,与清军进行战斗。每个服役期满五年或者杀死过至少一名真鞑子的人,都将立刻分配到一套砖瓦房屋、三十亩耕地、二十亩坡塘林地、数头牲畜和一位媳妇,同时自动在当地落籍。成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殖民地居民。

    自动获得国籍后,他们还可以选择留在军队内服役,并且拿到全额工资——五元每月,在此之前只能拿三元每月的工资。其实三元每月的工资对这帮苦哈哈的黑森雇佣兵们来说已经不错了,因为就算是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雇佣前往东印度群岛服役的德国雇佣兵,其月工资也只有9-12盾(约3-4元)。更何况他们还是被东岸人买来的“奴隶”身份。能得到这种待遇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因此,在这种认知之下,这帮德意志雇佣兵们的情绪基本上都还算稳定,对前往陌生的远东作战虽然不甚情愿,但抵触情绪也不是特别大了。相信等抵达山东后。黑水开拓队政府再对他们做一番思想工作,软硬兼施之下,他们很快就能摆正心态,成为一名合格的挺身队士兵,为了东岸的利益与清军进行战斗。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士兵了,很多人十多岁时就跟着同乡出门讨生活,一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阵仗,面对过多少次生与死的搏杀。作战经验丰富、战斗意志尚可,熟悉最新的火器技战术,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炮灰么?

    现在新华夏岛与澳洲之间的运输季刚刚结束(每年五至九月。共五个月),移民船目前正停泊在港内大修。要想将这两千五百多名德国雇佣兵送往西澳孤山港,还真就只能靠东非运输公司的这几艘船了。否则,就只有等到明年二月份,那时候有三艘本土新建造完毕的1100吨级移民船前往远东,到时候可以捎带他们到澳洲。然后再辗转前往黑水。

    不过,考虑到新华夏岛已经进入了雨季。正是高温高湿、蚊虫疾病肆虐的季节,而这往往也是外来者(不适应本地气候)最难以忍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疟疾、霍乱、痢疾等可怕的疾病击倒。从现在到二月份还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负责转运这些战俘的凯尔怀疑,等到了二月份时,这两千五百多德国佬中还能保持健康的估计只剩下一半了——这是凯尔所无法接受的。因此,必须尽快把他们送走!

    但这又谈何容易!这涉及到复杂的船只调配问题,远不是凯尔他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所能做主的,必须请示本地的最高长官史钦杰。

    史钦杰对凯尔反应的问题也相当重视,在仔细思考了下后,他决定还是帮邵树德、魏博秋等人一把——他打算从东非运输公司中腾出四艘笛型运输船,用来装载这两千五百多名德国雇佣兵,顺便再运一批新到的马匹和骆驼去澳洲。

    至于新华夏岛屿本土之间的运输嘛,如果单靠东非运输公司剩下的三艘运输船肯定是不够的,毕竟新华夏岛向本土的商品出口增加很快,木材、剑麻、干果、海产品、椰子、蜂蜜、胡椒等商品的出口量比两年前几乎翻了一番,这对运力的要求当然也提高了一倍。因此,这个时候,为了不影响向本土的物资出口,史钦杰就得抽空去一下海峡对面的莫桑比克岛,请那里的葡萄牙人帮一把手了。他们那里也有几艘空闲的三桅帆船,承担一些往本土的运输任务当不成问题,大不了多付点租金就是了嘛。

    既然做出了决定,11月18日,在等待一个热带风暴离去后,大修完毕的东非运输公司四艘运输船扬帆,离开了新华港,然后顺着莫桑比克暖流南下,朝西澳孤山港而去。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新华夏岛与澳洲之间的运输线问题。其实,从气象与海流方面来说,新华夏与澳洲之间是可以全年通航的。而东岸政府之所以把两地之间的运输季仅仅限定在每年的五月到九月份之间,这主要还是因为涉及到了移民问题。说白了,就是从澳洲前往新华夏岛的船只,都是满载了移民的(返程时则装满了货物)。

    他们从澳洲西海岸北上,然后进入信风区,顺着南印度洋环流返回新华港。而这段航线大多数时候是在炎热的海域航行,必须尽快通过,否则移民会在闷热潮湿的环境下大量死亡。而每年的五月到九月间,这段海域既顺风又顺水,便于移民船快速通过,以减少死亡率。

    可如果过了这几个月份,移民船行经这里时便会面对跨越赤道压制住东南信风的西北风,洋流也受到这股不利风向的影响而流速大为减缓,这个时候船只航行的速度就极慢了——甚至如果不是机帆船的话,这个季节纯风帆船根本无法在这段海域航行。可想而知,如果这个时候东岸的移民船行经这里,以慢得令人发指的龟速前往新华港,一路上船上将要往海里抛下多少具移民尸体。

    当然了,如果这船只运载的是货物,那么就没有大碍了。只要小心一些,基本上南印度洋理论上是可以全年通航的,毕竟货物可不会生病。

    这几艘东非运输公司的船只装运这些雇佣兵抵达西澳地区的孤山港后,将在那里对船只进行维护保养,然后顺便再装载一些远东的稀罕货物返回本土。这些货物种类繁杂,一般是药材、皮毛、动植物、书籍古玩玉器、茶叶瓷器丝帛以及一些捕获的澳洲土著——按照政策,原住民尽量要异地安置,因此这些澳洲土著将尽量“消耗”在新华夏岛。

    德国黑森雇佣军集体运输到远东充当炮灰,和他们一同前来的波兰战俘们的景况则要差很多。他们如今从法律意义上来说,算是华夏东岸共和国政府的契约奴,每个人都要在新华夏岛的国营种植园、煤矿、码头、伐木场等场所工作满五年,才能获得自由民身份。而这,无疑意味着他们极高的死亡率。但这又如何呢?东岸共和国将他们从克里米亚鞑靼人手里买回来,可不是为了当大爷供起来的,而是用来干活的!无论是挖煤、伐木、种地还是干苦力,又或者是深入雨林开拓领土、讨伐野蛮人,总之是不会让他们闲着的。

    想要获得自由,可以!先好好干个五年再说!五年后,你就可以在新华夏岛落籍,然后拿着上头发给你的遣散费去购置土地、房屋和牲畜,如果还有余钱的话,还可以再娶上一房媳妇。前途是美好的,但你首先得在满是蚊虫、疾病和野蛮人袭击的危险环境中熬过地狱般的五年!说实话,这一步其实就已经刷掉很多人了,可想而知,这一千五百余名波兰战俘五年后还活着的可能将没有几个——事实上能有三五百就不错了。

    1649年11月底,新来的一千五百多名波兰战俘在东岸民兵的“护送”下分赴各地,其中五百人去到了塔城煤矿,五百人去到了归化港的剑麻、咖啡种植园,最后剩下的人则全部被打发到了棉河港的棉花种植园内。从现在开始到接下来的五年内,他们将用自己的双手为东岸人创造效益,所谓为王前驱,便如是也。(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为王前驱(二)

    1649年11月13日,新华港,雷暴雨。

    在经历了两天时间的紧急磋商后,本地最高长官、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一锤定音,决定将第二舰队部分舰只派往波斯的阿巴斯港,与吉文船长等人的两艘探险船一起,再度进行“友好访问”。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这才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将与波斯萨法维王朝重新议定双方之间的商业合作书,当然了,波斯人有权拒绝,但那样就可能会将强大的东岸舰队推到他们的仇敌葡萄牙人那一边。何去何从,他们应该会好好抉择的。

    不过,在挑选哪些舰只前往阿巴斯港时,新近调任第二舰队司令的海军少校郭子离却犯了难。盖因如今的海军第二舰队实在是过于寒酸了,战舰数量多年无有增加,只有战列舰一艘、快速巡航舰三艘、武装运输舰一艘(这艘改装了蒸汽动力的船只甚至还在做新华夏环岛运输),总计大小舰只五艘,和本土的第一舰队根本没法比。

    在考虑来考虑去后,史钦杰和郭子离二人实在是丢不起脸,不好意思只派一艘旗舰“自由贸易”号前往波斯,因此最后还是咬牙将缴获自荷兰的“旅人”号武装运输舰一并派出,与两艘探险船组成四舰编队,前往阿巴斯港耀武扬威一番,展开东岸共和国史上第一次“炮◎↗长◎↗风◎↗文◎↗学,ww◇w.cfw▲x.n∞et舰外交”。

    话说自从郭子离从欧洲护航返回,并升了一级成海军少校后,便火速到新华港来上任。担任这第二舰队司令一职。至于原第二舰队司令王铁锤海军上尉。则被调回了本土。传闻他也将很快晋升海军少校,出任即将成立的第三舰队司令一职,原第二舰队旗舰“共同市场”号届时也将调入第三舰队战斗序列(目前暂编入第一舰队),作为该舰队的旗舰。

    而东岸海军第二代领导集体三巨头之一的李毅海军少校,据说很可能会接替明年出任海军部长的陆铭,担任最最荣耀的第一舰队司令,真真是海军系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头一时无两。同时也让王铁锤、郭子离二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旗舰“自由贸易”号等两艘船离去后,剩下的三艘快速巡航舰“超勇”号、“振武”号、“精武”号将在海军上尉、第二舰队副司令韩德智海军上尉的带领下,谨守门户,保障新华夏岛各港口之间的航线安全。

    如今新华夏岛的形势相当微妙,不防不行。

    自从荷兰人与东岸的关系得到改善后,他们目前基本已经放弃了图莱尔商站的运营因为根本无利可图。目前该商站仅仅只有几十名欧洲雇佣兵,看守着一个微型砖石堡垒(作为商站兼奴隶关押场所)以及十来间巴洛克风格的石质房屋。据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荷兰东印度公司目前正在大砍非盈利项目,他们很可能将放弃远在新华夏岛的图莱尔商站,也就是说。该商站内的几十名雇佣兵在合同到期后很可能将面临全体失业的窘境。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退路,目前东岸共和国新华夏开拓队正积极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展开接触。看看是否能够以一个低廉的价格将荷兰人在图莱尔的全部资产包括一个微型堡垒、十二间石质房屋、数百顷的耕地、一百多头牲畜以及雇佣兵们的雇佣合同买下来。如果荷兰人同意的话,那对双方来说几乎是双赢的事情。荷兰人处理了不良资产,东岸人获得了一个经初步开发的殖民据点,且进一步巩固了在新华夏岛西海岸的优势(目前在西海岸共有贝岛龙虾港、棉河港两处据点)。

    史钦杰在新华夏岛呕心沥血经营到了今天,已经将整座岛子看作了自己的禁脔,几乎不容他人染指。荷兰人在图莱尔的商站半死不活的还好说,但法国人近些年在岛上的逐步扩张却令他有些寝食难安了。毕竟,这可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如果他们愿意,分分钟就能迁移大量法兰西农民来到这座世界第四大岛,与东岸人展开全方位的竞争。

    目前,法国人基本上已经将多凡堡(后世陶拉纳鲁)殖民地的范围极大地扩张了。1643年法国人刚来的时候,他们仅仅是在海岬的悬崖峭壁上修建了一座石质堡垒,作为远征队的驻地。从这时候开始,法国人就开始了自己在新华夏岛的殖民步伐:他们在海岬上修建起了海防炮台、他们在港口内地开辟了耕地、他们在岸边修起了码头。这还不算,他们后来还勾引了东岸城镇内的一些法裔移民技术员叛逃,将许多水力机械的图纸带到了多凡堡。这件事虽然东岸人没有证据,但史钦杰等人一致认定是法国人干的,而这也正是新华夏岛上东、法两国关系恶化的开端。

    1645年、1646年,东岸两次指使收编的圣玛丽岛海盗袭击法国人的多凡堡殖民地,但均被击退,这无疑进一步恶化了两国关系。受此刺激,法国政府不但从国内增派了不少陆军部队,同时还迁移了相当数量的失地农民来到这里开垦。后来,马扎然政府更是连续两次送了超过两千名在法兰西国内颇受排挤的新教徒至多凡堡以西屯垦。

    这里位于后世马南尼帕西河附近、安德里亚贝潟湖北岸,背靠山脉,是难得的沿海平原或低矮丘陵地带。面向海面的一侧地势开阔,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比起东岸人占据的北部核心地区气候方面要温和许多:气温低一些、凉爽一些,降雨少一些(但每年仍然不低于1500毫米),确实是一处非常良好的据点至少这里的蚊子比北部少一些,人得疟疾的几率会大大降低。

    法国人在这个被命名为圣路易镇的地方大兴土木,他们奴役了大量土人开山取石,为他们修建堡垒和房屋,同时也利用从葡萄牙人那里买来的种子,在沿河地带种起了水稻和玉米,以及一些热带水果。看样子他们似乎是想将这两处据点(圣路易镇、多凡堡)联成一片,打造成法国船只的补给基地。

    目前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法国商人打算去东方“冒险”了,他们对荷兰人、英国人、葡萄牙人甚至丹麦人在东方获得的贸易利润极为眼红,一直鼓噪着马扎然政府给予商人们特许状和垄断贸易权,让他们有充足的动力远航东方。以这个背景看来,多凡堡、圣路易镇这些据点,正好能为这些法国船只提供中途的庇护和补给,战略地位还是相当重要的。

    史钦杰对法国人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早就把整座岛都看成东岸财产的他分外不能容忍法国人在这里的一切殖民活动。在暗中唆使收编的海盗进攻法国人铩羽而归后,史钦杰先是下令断绝了与法国这两个殖民据点的贸易联系,然后拉拢葡萄牙人,让他们也一同加入对法国人的贸易封锁联盟,只可惜葡萄牙人对此不甚配合,让史钦杰比较恼火。

    双方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在几个月前,当时史钦杰接报,两艘法国船只突然驶入了安通吉尔湾,并在后世的曼加贝岛对面的马鲁安采特拉城附近上岸,与当地的土人进行了交流,据说还签订了一份什么贸易协议。依照这份协议,法国船只可以随意停靠在这个港口,这无疑对东岸人在新华夏岛的统治产生了严重的威胁,史钦杰本人更是视这为一个法国人发出的不折不扣的挑衅信号。

    为了回应法国人的挑衅,最近史钦杰琢磨着是不是也把东岸人的据点推进到法国人的眼皮子底下,以牙还牙,让法国人也尝尝这种滋味。他甚至就连地点都选好了,就在法国人的多凡堡东北方不远处,后世的马纳尼沃湖入海口附近,离多凡堡的直线距离不过区区几十公里。正好东岸人引种的咖啡树在北方地区的生长状况不是很好,农业部的专家也建议将种植地点转移到新华夏岛东南部的山区去(后世马达加斯加主要的咖啡产区就在这里,这里的海拔、气候、土壤都很适合咖啡树的生长),这让史钦杰顿时下定了一箭双雕的决心。

    他准备至晚明年年初就会迁移数百名明人移民到这个地方屯垦,然后再驱使大量的岛屿八旗部落前来修建码头、城堡和炮台。在这一切做完后,后面他还会继续往这边的内陆山区迁移一批新移民过来,开辟咖啡种植园,发展经济,彻底在这里扎下根,与法国人针锋相对。

    他就不相信了,以东岸人对新华夏岛的重视程度,以及每年都源源不绝的新鲜人口补充,还摆不平两个破法国殖民据点了!在他看来,等将来国际形势有变的时候,法国人的这两个殖民点迟早会落入他的手里。法国人现在花大力气开发城市、农田和港口,将来只会为东岸人做嫁衣,所谓为王前驱,便如是也。

第三十八章 济南 五

    “……伪清宠奸臣,贪敛赋,重刑罚。不能救民于水火,日罄师旅掳人钱财,吸髓剥肤,奸人妻女,与禽兽何异?本军皆十世务农之善人,急兴仁义之师,拯民涂炭。今定济南,遣牌知会:士民勿得惊惶,各安生理。各军营伍有擅杀百姓者,全队皆斩!尔民有弃暗投明,检举伪清官吏藏匿民间者,立得重用。其余毋得戎服,玉石难分,悔之不及。此檄!”

    随着东岸大军陆续开入济南,由邵树德麾下一帮子前顺军老营文人炮制的安民告示也张贴在了历城县(即济南城)的大街小巷。这封由顺军檄文改变的告示继承了东岸的一贯传统,杀气腾腾的,很符合东岸大军的形象。不过乱世当用重点,当这份安民告示一出,同时捕杀了少许趁乱抢劫的青皮流氓后,济南城的秩序倒是立刻安定了下来。

    城内残余的清军也被一一搜检出来,中高级军官全部收监审讯。审讯完毕的就地装上囚车,押往后方的烟台,然后等待船只运往黑水港,他们将在伐木场、煤矿、砖窑厂、石灰厂等地渡过至少五年的强制劳改生涯——冬天也得干活哦。

    此战东岸军队前后共计俘虏了清军绿营、地主团练等各路武装人马八千余人,除少数被打散补充至各部仆从军之外,其余超过五千人都将被押至后方修桥铺路、建造堡垒,完事后他们多半将被统一送上移民运输船,前往东岸本土。这些人都是败军之将,士气低落已极。基本上是任由东岸人揉捏了。运回本土后更是不虞他们再闹什么幺蛾子。

    城内的物资清点工作也在同时展开。除归属于各部将士的战利品之外,东岸人还获得了相当的收获:计有粮豆四万余石,草料一万六千束,猪牛羊马骡一千五百余匹,大车三百辆,以上这些都是对东岸大军来说极有价值的物资。除此之外,济南是繁华鼎盛之地,各种书籍文章古玩玉器等在丘八们看来没甚用处的东西也被分门别类整理好。然后一一打包装车送往烟台,这些好东西的最终目的地当是东岸首都东方港。那边即将兴建起一个全国最大规模的图书馆,来自明国的古书正好拿来填那些空空荡荡的书架。

    历城县既是济南府城,同时也是山东首善之地,各种三教九流的人汇集于此,平日里还是相当热闹的。不过,在东岸大军入城,并封锁进出后,这些手工业者、戏子、妓女、说书艺人、郎中、底层读书人甚至连算命的神汉巫婆都被席卷一空,然后装上大车。任他们哭哭啼啼地往后方烟台送去。

    这些人里面,手工业者、郎中、底层读书人是本土钦点要大力搜罗的一类人。这没的说的,全部送回南美;至于说书艺人、杂耍艺人、戏子、神棍等娱乐业从业者,基本上是小部分送往库页岛和阿穆尔河流域的东岸城镇,大部分也送往本土;剩下的那些妓女么,则全部被送到库页岛,这些人颇有姿色,有的人还有点身家,在底层人民心中其实还是很抢手的。因此,把他们赏给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残军士做妻,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些事情一直耽搁了邵树德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等一个星期后他忙完时,前线的战报也来了:6月19日,为表明心迹,牛成虎亲率本部兵马八千余人疾行至泰安州,一战击破孔希贵拼凑出来的七八千乌合之众,然后衔尾疾追,一路追到兖州府曲阜县城外,遇上前来接应的河南总兵高第所部四千余人后,方才罢兵而返,返回的路上还不忘顺便洗劫了一下泰安州州库以及孔希贵遗留在那里的辎重粮草。

    6月21日,亲率主力前往东昌府的茅德胜在连克博平、堂邑等县后,进抵聊城县下。原本败退至此的保定总兵鲁国男,在严酷的战场形势与清廷不许撤退的严令之间左右摇摆,然后被迅速赶至城下的东岸大军包围。一番激战后,23日夜,鲁国男率军突围,被东岸骑兵大破于城西,麾下兵马死伤无数,鲁国男仅以身免,后不知所终。

    鲁国男败退后,清廷在东昌府内已再无有力兵马,原本被压制住的榆园军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不到旬月间,除少数几座州城外,东昌府几乎“全境沦陷”。少数地主团练武装坚守的州城就如那汪洋大海中的孤舟一般,随时有被倾覆的危险。而东岸人这时候也没闲着,他们派出小股部队,携带几门轻便火炮,协助榆园军击破清军顽固据守的城池,省的等日后清军杀回来时还有接应地点。

    摆平东昌府,茅德胜打探到德州的勒克德浑已被清廷下旨拿办,李率泰被革职(许戴罪立功),清军也一直逡巡不进后,心中起了一丝捡便宜的心思。于是,他先是在聊城附近搜集了大量粮草,然后就连后方运送的火药也不等了——先用缴获的清军劣质火药,便率领大军向北进发,往德州而去。

    随他一同出发的有东岸陆军三个步兵连、两个炮兵连,黑八旗三个步兵营,挺身队大部,仆从军董学礼、秦尚行、谢迁、陈之龙等部,共计大军四万五千人(含一万五千军夫),堪称是东岸在山东的部队之精华了。剩下的挺身队第四大队2000人,仆从军翟从谔、牛成虎部,以及前阵子遭到重创的义军丁明吾部,则屯驻在济南至泰安州一线,一边联络正在兖州府大闹天宫的杜冲,一边隐隐压制住此刻已合兵一处的高第、孔希贵两军残部近九千人。等到杜冲彻底瘫痪清廷在兖州的统治,下一批物资也经小清河运抵济南城后,邵树德说不得也得率领留守的部队南下,击溃这两支阴魂不散的清军残部,彻底抵定南方。

    清廷对山东骤然恶化的战局准备不足,七八万兵马竟然挡不住那天杀的黄衣贼,如今眼看全省即将沦陷,但却无力救援。盖因如今山西战场正到紧要关头,清廷多方抽兵,却仍有捉襟现肘之感,至今尚未全部平定地方上的叛乱,至于那据守大同的姜镶,短时间内看来更是没机会了。这座城池墙高池深,而“我大清”的大口径火炮又在山东和湖北损失良多,此时竟然拿一个大同孤城毫无办法,真是岂有此理。

    山东是必救的!这是清廷上下的一致意见。虽然此时的清廷不像明朝,尚未养成大规模仰赖南方漕运的习惯,但运河被截断,商旅不通,地方上的困难也是很大的,时间一长,对清廷的损害也相当大。更何况山东这个地方毗邻北直隶,出兵可直捣京师,威胁太大,再加上黄衣贼船快炮多,天津、锦州等战略要点都在其威胁之下,不拔除山东半岛上的黄衣贼据点,清廷上下是寝食难安,鞑子没法放心做强盗,汉官没法安心当汉奸,这如何使得!

    但要救援山东,兵从哪来呢?山东就不谈了,河南旷野千里亦是无兵,北直隶倒是有一些人马,但拱卫京畿责任何其重大,岂能轻动。那江北准塔麾下的那三万余人呢,一样是不敢动!黄衣贼最近动作频频,眼见要在长江一带发动登陆战,这守御地方的兵马如何能调走?这样一看,清廷在山东包括邻近的江北淮安府,河南归德府,北直隶大名府、顺德府、广平府和河间府当真是没什么办法了,短时间内只能坐视黄衣贼攻城略地。

    邵树德对清廷的虚实当然看得很清楚。在当今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比东岸人更能站在更高的台阶上俯视天下了,也没有人比东岸人对各自的战略意图和大势把握得更清楚了。敌在明我在暗,就是这么爽!

    不过知道清廷的意图是一回事,可东岸人自己该怎么做却也很伤脑筋。攻破济南是对清廷的威信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从长远来看清廷的麻烦将会更大;但就短期来看,如果清廷硬是不要脸、不管山东及邻近其他省的一些府县了,东岸人又能如何呢?清廷只要不在山西拖延太长时间,然后再刮地三尺竭力供养北方的那不到二十万军队,打下山西后迅速扑向山东,以善战绿营和满蒙八旗为主体,到时候东岸人说不得又得退守青州甚至莱州一线了吧——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算了,哪管得了那么多事情!邵树德摇了摇头,我们都搞出这么大动静了,为此清军已经事实上放弃了四川全省和湖广的部分地区,江西、陕甘战场也大受影响。而且在可以预计的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清军主力云集山东后这些地方仍然不会遭受到清军压力,若是各路抗清武装还不能抓住机会扩充实力的话,那么东岸人也无话可说,认栽就是。

    1649年6月30日,稳定了济南局面的邵树德邵大帅带着留守主力南下,与尚在兖州府活动的杜冲等部(已裹挟了数万人)一起,从两个方向压向了已进驻沂州的高第、孔希贵两军残部九千人,意图扫清南部威胁,窥视淮安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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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济南(六)

    魏博秋最近比较烦。前线迁延日久的战事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已经逐渐显现了出来,养马岛、济州岛两处工坊日夜开工,仍然不能有效支应前线的消耗,箭矢、皮甲、刀枪、火药、空心铁弹流水一般地使了出去,然后又拉回来一堆破损的甲胄、报废枪管、空火药桶等物资,让负责后勤供应的魏博秋几乎愁白了头发。

    眼看以前的库存即将见底,而山东战事却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魏博秋除一边招募人手加紧扩大生产外,一边想办法从日本、朝鲜两地倒腾一些货出来。但这两个地方承平已久,刀枪剑戟护具等军资的生产规模比起战争时期来十不存一,一时间内却是很能组织起大量的物资。搞到最后,前线的仆从军们已经开始使用起了缴获的清军冷兵器和护具,东岸炮兵也使用起了缴获的清军劣质火药,这多多少少影响到了部队的战斗力。

    邵树德催物资的信件是一封接一封地转到魏博秋手里,魏博秋被逼得没法,只能匆匆从济州岛乘船赶到烟台,并随身带着规模最大的济州岛工坊的日生产数据,准备和邵树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意识到前线官兵们“豪放不羁”的作战风格到底给后方的军工生产部门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不过,在随海军船只乘船途经长山列岛附近时,他们遇到了一帮特殊的客人,然后果断“邀请”对方到烟台港的来做客。

    “马丁?盖利茨松?弗里斯船长?”魏博秋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上的白手套,冷冷地瞥了一眼被几名宪兵牢牢看着的荷兰红毛,然后用不快不慢的西班牙语说道:“为什么你的船会在这个季节出现在辽海?难道你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旅行了吗?”

    弗里斯船长抬头看了看魏博秋,沉默着没有说话。

    魏博秋见状冷哼了一声。说道:“带着一船武器弹药,以及数十名富有经验的雇佣兵,看起来你们是想加入一场战争啊!是明国土地上正在进行的战争吗?你们也打算卷入这个泥潭么?”

    其实也用不着弗里斯船长说什么了,因为在他的座舰“卡斯特利库”号在长山列岛附近被东岸海军拦截扣留后,魏博秋的手下就已经从满船的水手和军官们嘴里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原来这帮荷兰人竟然是载着一船武器弹药去与满清朝廷进行交易的。而他们的目的地赫然是锦州!

    当时这艘荷兰三桅武装商船远远地就被东岸海军发现,意识到西方帆船出现在这片海域极不寻常后,魏博秋立刻下令扣留这艘荷兰船只。当时东岸海军共有八艘机帆船,满载从黑水港运来的咸鱼腌肉、粮食草料以及部分山丹补充兵员。由于这些船不是专业战舰,每艘船只装了寥寥6-8门中小口径火炮,看起来火力不甚强大。但蚁多咬死象。八艘船加起来也五六十门火炮了,加上航速又快,因此很快便截住了装备12门火炮的荷兰武装商船“卡斯特利库”号,其间没有发生太过激烈的战斗——荷兰人开了几炮,但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卡斯特利库”号被东岸人接管后。登船的宪兵立刻在船舱内发现了大量燧发火枪、各种口径的火炮、大量炮弹以及标准配置的火药。这个发现让东岸人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宪兵们立刻对船上的荷兰水手及部分苏格兰、德意志雇佣兵们进行了审讯,得知这伙人竟然是去锦州与清国进行交易的!

    这对东岸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要知道,东岸人在与清军的战斗中赖以取胜的一大利器便是轻便灵活的野战火炮。每每双方阵列而战时,如雨点般落下的炮弹往往会将清军砸得不成队列,士气跌落到谷底,这时候东岸人派出精锐战力主动出击,往往便能一战取胜。这种模式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清军根本无法抵抗,到后来他们甚至基本不敢和数量相当的黄衣贼打野外会战,原因便在于此。

    但现在情况可能会有些变化了。因为以前清军没有轻便灵活的野战火炮,只能干挨打不能还手,但现在很可能已经有了:购自荷兰人。虽然也许他们的火炮无论在机动性、射程、口径、精度还是寿命方面都落后“黄衣大炮”一大截,但这毕竟仍是一款具有战场机动能力的火炮,已经能够威胁到东岸人的军阵了,这对东岸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特别是那些仆从军们。以前列阵而战时,从来都只有东岸人用火炮动摇敌军的阵型。然后他们上前捡便宜;但从今而后也许他们也将面对清军的火炮轰击了,这对士气方面的影响是巨大的。

    想到这里。魏博秋也感觉极是头疼,以后这仗估计没以前好打了啊。因为根据审讯得来的消息,在弗里斯船长等人之前,已经有过一艘船只前往清国沿海进行交易了,他们向清国出售了“数十门火炮”以及大量火绳枪、燧发枪。火枪倒没什么,但那些机动灵活的野战火炮就很讨厌了,而且北京的鞑子朝廷也不傻,他们还知道请荷兰人派遣教官为他们讲解黄衣贼行军打仗的战术概要,他们当然还知道请求荷兰派人教他们铸造轻便火炮——关于这一点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也急缺这类人才而告罢。

    弗里斯船长是第一次来辽海与清国进行暗地里的贸易。他和他的部分随从在北京臭气熏天的牢里蹲了两年半后,于47年秋被放归。清廷派人护送他们一路赶到浙江,然后悄悄出海南下前往福尔摩沙,终于在1648年春末辗转返回了巴达维亚。与他们一同来到巴达维亚的,还有清廷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放贸易的承诺——前提是荷兰人答应向他们出售武器、派遣军官讲解黄衣贼虚实及战术战法,同时指导“我大清”的工匠们铸造那种轻便的野战火炮。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清廷还是颇具眼光的,他们明白荷兰人想要什么,也明白机动性超强的黄衣大炮在战场上巨大的威慑力和统治力,因此与荷兰人的合作称得上是双赢。荷兰人也被清廷开放贸易的承诺所深深吸引,据他们所知,目前尚控制在清廷手里的多个省份盛产生丝这种在欧洲销量很大的紧俏货物,另外还有瓷器这种销量不大但利润率却很高的商品,对目前开支浩大的东印度公司(在东印度群岛、锡兰、印度等多个地区与葡萄牙、英国势力争雄)来说,在财政上却也不无小补,因此,这才是他们与清廷进行贸易的最原始的动机,为此哪怕不惜破坏与东岸人的口头约定也在所不惜。毕竟,和可爱的银币比起来,与黄皮肤的异教徒的一些不成文的约定算个屁啊!

    “不管你是否准备为自己进行辩解,你们都破坏了规矩,弗里斯船长。”魏博秋站起了身,用力捏住了荷兰人的下颚,将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湖蓝色的眼珠,说道:“无论贵公司是否知情,你个人的行为都已经破坏了我国政府与贵公司的约定,因此,我宣布‘卡斯特利库’号三桅帆船及其货物将被没收。你和你的部下们将到一处工地上劳动以接受惩罚,这是最终判决,你无权上诉。来人,把他们送到芝罘岛上去采石,现在就出发。”

    送走了这批东印度公司的雇员后,魏博秋又坐下了身,拿出信纸开始给邵树德写信。他觉得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去济南了,因为形势很明显有了重大变化,他还是返回大泊港去比较重要,荷兰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报复举措的!

    信里的内容主要就是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满清朝廷之间贸易的事情,此外当然还有一些他的牢骚:无非就是物资生产不足,前线消耗太大,让他们省着点用之类的。信写完后交由斥候飞奔而向济南,之后魏博秋又在烟台逗留了一阵子,主要就是检查附近农田里的小麦、玉米等作物长势。

    今年是东岸人第一次在胶东地区大规模屯田,种的作物是什么都有,不过小麦、玉米、高粱等主粮仍占多数,大豆、红薯亦有小规模种植。至于土豆,因为脱毒技术不过关,产量已大不如前,目前只在气候较冷的库页岛、黑龙江流域以及钏路港附近种植(寒冷地区毒性低),聊做补充。

    魏博秋乐观地估计,在秋收以前清军基本不可能大举进入山东——事实上就是秋收后,限于山东半岛的地形,清军也不大敢深入登州地区——因此,今年的粮食产量相比往年肯定会有一个飞跃,这将有力地支持魏博秋接下来大手笔开发库页岛和虾夷地。

    7月15日,就在魏博秋离开烟台前两天,邵树德的亲笔回信到了。他的信中嘱咐魏博秋,尽快与荷兰人交涉。若是荷兰人不肯退让,则蛊惑郑氏进占台湾,东岸海军可予以协助。(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杭州湾(一)

    1649年7月30日,宁波府观海卫。【%,w↖ww..c◎om

    一片断壁残垣之下,来自南非的一营步兵正挺着长矛在打扫战场,他们“打扫”得非常仔细,每每在某具清兵尸体上翻到点什么好东西,就立刻眉开眼笑地揣进兜里,而督战的宪兵们往往也视而不见,尽情让这帮连工资都没有的黑人士兵们发笔小财。

    这批黑人士兵来自南非八旗新军补充营,和寻常一营765人的编制相比,他们只有五百多人。补充营,顾名思义就是为其他三个步兵营补充缺额的,因此虽然南非方面每年都往这个营里补充新兵,但基本上这个营就从来没有满编过,一直处于缺员状态。

    这次黑水特遣舰队司令刘海洋海军上尉为策应邵树德、茅德胜等人在山东的攻势,决定利用手头有限的兵力,在东南沿海一带发起登陆破袭战。邵树德对他们在南方主动进攻的精神颇为欣赏,因此主动将这支黑八旗补充营拨给了他,以增加他手头的兵力。

    这支部队身材高大、勇猛敢战,装备也很精良,调到刘海洋手下后,几乎成了他手头的一张王牌。在杭州湾附近的几次小规模战斗中,他们在炮兵(海军炮手临时客串)的配合下,往往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那些守卫地方的清军团练、税丁、盐丁、衙役之流的稀烂武装给击溃,虐起菜来绝对是一把好手。

    当然了,此时刘海洋手头的各支部队也许打硬仗不咋滴,但虐起菜其实都是好手。比如济州三部之一的孙守正。其麾下一千五百名原如皋县的团练兵。以及大顺蔡华泽在山东招募的千余兵丁。战斗力其实都很一般,和清闽浙巡抚张存仁麾下的绿营兵将差不多。不过谁让他们有火枪大炮呢,野外若是遇上了,清军绿营兵力若是不占很大优势的话,其下场真的很堪忧。

    比如被抓差留在岱山岛的蔡华泽部,其部原仅有四百出身大顺的老兵,后在山东补充了不少清军俘虏,又招募了一些新兵。扩充到将近一千二百人。这些人里面,火枪兵的比例较高,已达40%之多,剩下的多是披甲长矛手和一些勤杂人员,无骑兵,亦无炮兵。他们使用的火枪比较繁杂,既有东岸本土生产的32-乙型燧发步枪(不带刺刀的那款),也有战争中缴获的品相完好的西班牙火绳枪(东岸出售给顺军的),更有从清军库里缴获的鸟枪之类的玩意儿。

    虽然火枪型号繁杂、性能不一,但平心而论。该部士兵平时训练还是蛮勤的,东岸人在岱山岛上也会时不时赠送一些火药铅子给他们补充损耗。因此其对火器的熟悉程度在此时的中国各路人马里怕是首屈一指了。等这次战斗打完后,蔡华泽就要率部乘坐东岸人的内河炮艇偷偷潜往湖广归建了,然后顺军可能会再度挑选一拨人来到岱山岛,一边跟东岸人学习现代战争技术,一边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打打仗,积累下火器作战的经验。

    而这些学习过现代战争技术的军人,在回到大顺那边后,相信能给那些流贼出身的土包子们以很大的触动,让他们知道现在打仗再不能玩以前那一套了。新武器的出现,必然会革新战术,谁最先革新战术和军制,谁就能抢得先机,谁就离胜利更近一些。

    五百多黑人重步兵、孙守正部1500长矛手,以及蔡华泽部1200混编部队,再加上百余名海军炮手,这三千多人就是刘海洋手头大部分的实力了(孙守正部新招募的五百新兵留守岱山岛)。这些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不碰上大队清军主力,装备精良、训练也还算可以的他们基本上也能在江浙沿海横着走了。

    毕竟,闽浙总督张存仁那老东西手底下能战之士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万人左右,其中一万五千精锐由陈泰率领着留守福建,压制广东,不能轻动;另外四万多人基本都分守浙江各处,急切间很难集结起来。况且如今浙江地面上也不是很太平,万一将这些弹压地方的绿营都抽走了而地方上又骤起变乱的话,他张存仁可就百死莫赎了。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命令各地谨守门户,当起缩头乌龟,一些不甚紧要的地方放弃也就放弃了,尽量守好那些名城大邑才是正经。相信摄政王大人也了解自己的苦衷,不会太过责备自己的,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在这么一种指导思想下,东岸人在浙江沿海一带的活动就顺利许多了。他们一路上基本不会遇到正规绿营——即便有数量也很少,他们遇到的多数是团练、衙役盐丁之类的地方杂牌,就像在观海卫所这里遇到的那样,一击即溃、一战而定,只需付出轻微伤亡就能夺下一座沿海小城镇,轻松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武装巡游。

    “鲁王的人到哪了?”刘海洋松开了军服最上沿的一粒黄铜纽扣,很是轻松地问道。东南沿海的战事实在是太轻松了,早知道闽浙的清军数量如此之少、主官又是如此之保守的话,他早他娘滴率部杀上来了,白白让张存仁那老匹夫多逍遥了这么些时日。

    “离这里还有半天的路程吧。那帮人,磨磨蹭蹭的,效率太低。而且他们那兵,看着也不像兵,和特么的农民也差不了多少,听说平时大多数时候都在忙农活,临战了才拉出来练一小会,整一帮乌合之众,战力不值一提。”回他话的是黄仪,负责黑水地区对外贸易的穿越众。此君来远东也有三四年了,跟已经返回本土的莫大帅过从甚密,东岸与大顺、郑氏之间的贸易(其实是半卖半送)就是他黄仪在负责,因此和这些明朝地方势力的联系也是他的人在做——以做生意为幌子。

    黄仪嘴里说的“那帮人”是指目前退守在浙东沿海的鲁王朱以海所部。他们自从被陈泰率领的那支拼凑出来的部队,在闽东北闪电般地击败之后,就开始向闽浙交界处转进,但目前粮械两缺,可谓是困顿不已,军心士气也颇为低落。好在东岸人不嫌弃这些抗清义士,虽然他们已经失去了鼎盛时占据的闽东北二十七县,再也无任何货物与东岸人进行交换,但刘海洋仍然给予了他们一些冷兵器和护具作为援助,以坚定他们抗清的决心。这还不算,停泊在岱山岛的东岸海军战舰也会时不时地巡航鲁王驻跸的沙埕附近海面,偶尔还接济他们一点粮食,令其稍有喘息之机,部属也不至于立时溃散。

    这次刘海洋接邵树德的命令,在东南沿海一带展开规模不小的登陆破袭战,以牵制、扰乱清军的视线。为免兵力不足,刘海洋就邀请了鲁王所部派出部分人马随他们一起作战,顺便也让他们有机会在附近收集点宝贵的物资。鲁王麾下将领张名振、阮进、王朝先等人商议了一下后,觉得目前局促在小小的沙埕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还是应当趁着与东岸海寇联手之际,到浙东沿海去搞下一块地盘来安身。

    那里一来离舟山近,舟山的黄斌卿虽然跋扈,但终究是心向大明的忠义之士,不会做背后插刀之举,关键时刻可引为退路;二来浙江地面上也远较福建富裕一些,筹措起粮饷来也较为方便。因此,综合考虑之下,他们还是决定派兵来助战。目前,张名振带着自己本部万余人乘船往健跳所而去,意欲攻下那里做落脚之地;而王朝先也率着万余人马在杭州湾登陆,与东岸军队互相呼应,攻城略地,筹集粮草;至于荡湖伯阮进,则率水师主力驻泊沙埕港,护卫鲁王监国的安全,并随时准备策应张、王二部。

    王朝先自从七月上旬于杭州湾登陆时与刘海洋见过一次面后,便率军开始在附近乡间收集起了粮草来——嗯,或者说劫掠了起来——该部除每天派人与东岸军队互通声息外,基本没有过任何协同进攻的举措,几乎形同路人。不过事实上大家确实也不熟,刘海洋是给过他们不少援助,但要指望他们现在就放下身段与东岸人一起合作,却也有些困难,除非这里面有绝大的好处。

    这次刘海洋在率军攻破观海卫城后,看到清军像死猪一样没反应,胆子便大了些,打算率军南下进攻慈溪、定海、鄞县、奉化等地。毕竟这些地方素称富庶,去捞一把可比你在穷乡僻壤挖地三尺强多了。不过呢,打这些县城没有王朝先部那一万多人的协助也是不成的,毕竟东岸兵少,经不起太多损耗。万一某些县城的清军决意死守,即便东岸大军轰开了城墙,接下来的巷战中难免也会多有死伤,实在不划算。因此,这种破事烂仗还是交给明军去打比较好,反正他们炮灰多。

    王朝先本人对刘海洋的邀请先是很惊讶,继而大喜。他倒没刘海洋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他只是单纯觉得这黄衣海寇够朋友、够意思,有好处从不忘了他们,因此缺乏攻坚能力的他立刻屁颠屁颠地答应了过来一起攻打。而此时,该部差不多也已经到了观海卫附近了。(未完待续。。)--47924+d4z5w+15718058-->

第四十一章 杭州湾(二)

    “胡安少尉回来了!”一声报告惊醒了正在遐思中的刘海洋,只见他整了整因连日战争而沾了些灰尘的军服,然后转过身来看向正停泊在慈溪岸边的一艘东岸内河炮艇。此时炮艇甲板上一名矮壮敦实的海军军官正跃到了岸上,然后朝刘海洋走来。

    “直接说重点。”刘海洋与胡安少尉互致军礼后,便止住了他可能的例行汇报,直截了当地说道:“李过那边怎么说?”

    “顺国的将军们一致同意向清国发起反击,他们目前集结起了十万余人,兵分两路直捣荆州。左路由左营制将军刘芳亮统领,右路由右营制将军袁宗第统领,这两路都是主力精锐,带足了粮草,此外还有我们支援的一些西班牙火绳枪和青铜火炮,打下荆州应该不成问题。此外临朐男爵高一功率田虎、杨明起等前营将领四万余人前出湘楚边境,随时准备接应。”说到这里,胡安少尉也是摇了摇头,显是对顺军的分兵战略不满:“他们最近一两年来败多胜少,对上清国军队时有些不自信,因此总喜欢分兵多路,怕被人一锅端了。”

    “南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刘海洋继续问道。说实话,南明那帮君臣在大战略上真的是一塌糊涂,说是其蠢无比也不为过,基本上干的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还真怕盘踞在湖南南部的何滕蛟会起什么幺蛾子,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我在巴陵和长沙待了三个多月,其间明国和顺国之间只发生了几场小规模的边境冲突,顺国因为急着北伐。让了两个县给明国,双方这才消停下来。但我回来前两天,听说南面的明国又在搞摩擦了,他们想要顺军让出长沙,这引起了顺国上下的不满。目前。他们的最高统帅李过李将军(李过没称帝)已率马重僖、张能、李世威、武平孝、王友进、贺兰等中营、后营将领返回长沙坐镇,与他一同返回的还有七万多兵马,这些人本都是能用来北伐清国的。但现实情况却是他们无法集中全力,太遗憾了。”

    “另外,听说投靠明国的顺军将领郝摇旗、刘体纯、王进才等人也过得很不容易,他们被明国分调到广西、贵州一带。镇压当地叛乱的土司,同时与清国、张献忠的西国军队作战,损失不小。另外,他们部下中多是来自陕西、河南的士卒,在贵州、广西一带因水土不服而病殁者甚众。而且当地的明国官员和地方绅士们也很仇视他们。故意不发粮草给他们;而他们一旦迫于无奈自筹粮草时,这些人又会骂他们纵兵劫掠,然后调集军队想要消灭他们。总之,明国看起来就没打算过真的接纳这些人,完全是在故意玩弄消耗他们。因此,这几位将军都希望算再度回归顺国,据说他们的使者已经和李过的人联络过多次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帮酸儒文人也就这点水平了,不奇怪。”刘海洋冷冷一笑,然后刻薄地说道:“我看鲁王所部比他们清醒多了。至少他们在朝不保夕的情况知道玩虚的屁用没有,先保存自身才是王道。为此,他们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身段也比永历那帮人软很多。南明那帮蠢猪只会不断地制造敌人,覆灭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要不是李过不愿意自相残杀,我们也不赞成。顺军说不定早就灭了何滕蛟这种拥兵自重、阴有异志的蠢货了。”

    “郭升现在已经升任中营右果毅将军,是李过的心腹大将。他也经常在李、刘、袁、高等诸位将军面前说我们的好话,对我军的战术也颇为推崇。因此。这次顺国又派了一批人乘坐我们的快艇来到这里,希望我们能够帮他们对部队进行整训。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希望给部队进行换装,当然他们说会出钱的。”胡安少尉指了指正在慈溪岸边依次下船的一拨人,说道。

    慈溪岸边此时一字排开停了八艘内河炮艇,每艘炮艇上都载了约百来人,他们服色很是杂乱,但纪律性却很不错,上岸后就在军官的叱喝下开始了整队,且效率挺高,让刘海洋有些刮目相看。

    顺军这次派了约不到千人,但其中出身陕豫楚三省的老农民军比例不低,战斗力也相当不含糊。派到清军统治薄弱的闽浙两省,应当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他们的领军将领叫刘国昌,原名刘希尧,是大顺左营副制将军。其人资历很老,为人又很激进,坚决反对李过等人与南明和衷共济的决定,经常在军中大放厥词,要彻底消灭南明、扫平鞑虏什么的,属于激进派一系。因此,这次被李过、高一功以及他的老上级刘芳亮给一脚踢到了东岸人这里,省得老在他们耳边聒噪。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大顺岳侯刘世俊,此人的女儿刘氏是永昌元年李自成在西安立的皇后,因此一直被清廷追索不休。此人和刘国昌关系很好,历史上他俩反对投靠南明,因此在广西遭到南明军队围攻,然后二人率部出走广东,面对清军招降不为所动,坚决抵抗,后或败亡、或病殁在闷热潮湿的广东地面上,一两万部众就此消亡殆尽。

    除了这两人之外,袁宗第的儿子袁保、蔺养诚(原名蔺养成,李自成登基后为避讳改名,荆州城下死于清军正白旗的突袭)部的两名青年将领张光翠、张景春也一同来到了东岸人这里。派这些新生代将领过来学习先进的组织管理及军事技术,看得出来顺军有培养接班人的意思在内。

    “将奥观海喊过来。”与顺军诸位将领略略寒暄了几句后,刘海洋朝自己的副官说道。

    奥观海很快来了。这是个科萨黑人,原名奥兰,是补充营里的一名克拉尔(仅次于营管带的军官),因攻打观海卫时第一个攻入城内而被刘海洋赐名观海。

    “带这些人下去吃饭。然后给他们分发武器,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刘海洋吩咐道。而随着他的命令,这千把名顺军很快就被安排着与蔡华泽部比邻而居,开始吃起了午饭。午饭是东岸标配,玉米饭外加腌制的秋刀鱼。另外每人还能分到一碗蔬菜汤,算是相当不错了。

    而就在他们吃饭的当口,正团团包围着宁波府城鄞县的王朝先部仍然在持续不断地发起着攻击。鄞县城墙已经被东岸火炮轰开了一个几丈长的缺口,城内的清军此时正在疯狂封堵,而城外的王朝先部则在东岸火炮的协助下朝里面进行着攻击,双方都很拼。一时间僵在了那里。不过清军的抵抗也只是徒劳罢了,以他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态势,刘海洋估计撑不到今晚城池就会被打破。

    事实上刘海洋还有些高估这些清军了,傍晚时分,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刘国昌等人。拣选了三百选锋精锐,趁清军注意力被吸引到缺口那边的时候,一举登城成功,然后杀散了守卫城门的少许清军,将城门打了开来。清军的抵抗就此崩溃,而顺军也一露面就展现了令人侧目的战斗力以及其主将出色的战场阅读能力(知道在何时向何处投入多少兵力)。

    鄞县是宁波府的府城,极为富庶,城内豪富之家不知凡几。王朝先、刘国昌的部队入城后。各自的所作所为也很有意思。其中,王朝先的部属除抄掠清军将官资财外,对城内的士绅巨宦之家并不敢稍有得罪。他们主要面向普通百姓筹饷;而刘国昌、刘世俊二人率军入城后,对百姓基本无有侵扰,反而大肆向城内富商、士绅摊派军饷粮草,为此差点和王朝先所部起了冲突。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吵,刘海洋还是收了他们总计十五万两银子,以及大量价值连城的书籍、古玩玉器和珠宝首饰。另外生丝、瓷器、茶叶什么的也收了不少,通通都打包送回本土发卖。省得别人老说远东花钱厉害。

    打完鄞县后,刘海洋召集会议。统一了一下思想,然后率军向东急速出发,海军炮艇随行伴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了定海县城。稍微筹集了下粮饷后,又登上了停泊在外面的海军运输船,跨海攻克了南直隶松江府的金山卫,震动两省。至此,从7月30日攻破观海卫,到今天8月31日,刘海洋指挥的东岸大军并王朝先、刘国昌等两部友军已先后攻克了杭州湾左近的观海卫、余姚县、鄞县、慈溪县、定海县以及金山卫,消灭了七千余清军,缴获物资无数,同时也搜罗了一大批手艺人。

    而随着他们在浙江沿海一带的连续袭扰,清廷地方上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往杭州,让闽浙总督张存仁心烦不已。更有甚者,一些在此过程中家业受损的地方士绅,更是写信给在北京做官的亲朋好友,弹劾张存仁按兵不动,坐视地方糜烂,致名城大邑接连失陷,有损我大清国威,应予严惩云云。

    但张存仁是铁杆汉奸(汉军旗出身),岂是他们这些新附汉奸可以轻易撼动的?不过呢,被他们这样一搞,老张的压力一时间却也不小。因此,在考虑来考虑去,他还是咬牙挤出了五千驻守杭州的绿营,交给刚刚从福建返回的原胶州镇总兵柯永盛,令其率领这七千余大军(柯永盛本部尚有两千多人)进入嘉兴府,与南京方向派过来的部分援军一起杀向松江府,合力会剿黄衣贼。

    但天有不测风云,当柯永盛带着这浙江不多的机动兵力(张存仁麾下四万多兵要守御各处要道,还要驻防各主要城市,极为分散)行至平湖县时,与刘海洋麾下大军突然遭遇。此时东岸军队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即东岸本部三千多人、顺军刘国昌和蔡华泽所部四千五百余人(刘国昌在宁波扩军两千)、鲁王部将王朝先部一万六千余人,总计将近两万五千人。

    遭遇战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柯永盛麾下的七千多人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除了他本部那两千多胶州兵还算能战以外,其余五千人都是稀松平常。在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后全线溃败,兵马损失过半后仓皇退守嘉兴县。

    9月13日,东岸大军攻破嘉兴县这座府城,柯永盛兵败自杀,剩下一千多残兵也尽数投降。王朝先部很多官兵因深恨这些胶州兵在福建对他们战友的屠戮。而泄愤杀了三百多名投降的柯永盛本部俘虏。

    打下嘉兴后,东岸大军再度登船,然后直逼兵力空虚的杭州城,一时间搞得杭州人心惶惶。张存仁召集城内士绅富户纳捐,招募勇士守城,但仍不能给人任何安全感。不过他们运气不错。适逢来自南京方面的援军赶到,刘海洋深感兵力不足,这才下令撤军。

    不过就在张存仁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南边突然传来消息,鲁王部下阮进、张名振等人攻下健跳所。然后在附近攻城略地,一时间打下好大地盘。

    刘海洋闻讯后,劝阻了欲前往汇合的王朝先,然后率兵于9月25日再度于松江府境内登陆,掳掠一番调动清军(南京派来的援军)后,再度登船离去,并于十月上旬突然出现在了长江沿岸,兵临镇江府。让清军好一番鸡飞狗跳,顾此失彼。

    这个时候的南京,兵力已经相当空虚了。更别提紧临这里的镇江了。原本屯驻在这里的部队部分调往了江西支援济尔哈朗,部分南下支援杭州,剩下的兵力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因此只能坐视东岸大军在附近乡间耀武扬威收集粮草。

    10月10日,东岸大军攻克了清兵把守的京口渡,清军败退前未及烧毁存放在这里的巨量漕粮和税银。因此全数落入了刘海洋、刘国昌、王朝先三人之手。这二十余万石米粮,以及数目多达四十五万两的税银。足足装满了十余艘1200吨级的机帆船,而东岸人也在这里转运了整整十多天。期间南京方面派过来部分军队试图夺回京口渡。但在有海军舰炮支援的东岸军队面前并未讨着好,狼狈退去。

    10月24日,在一把火烧掉京口渡后,东岸大军于月底再度乘船返回了杭州湾,兵力不足的清军疲于应对。原本形势还算不错、能够给清廷稳定提供粮饷的东南沿海地区的形势,竟然呈现出了渐渐崩解之势。

    不过这个时候,清军的好运气也渐渐来了。随着附近海面上东北风的吹起,最多时聚集在这里的数量多达18艘的1200吨级机帆船开始分批往烟台、济州、大泊等地驶去——一年一度的移民运输季又开始了。毕竟东岸人在远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移民,与清军交战还要算到其次了。

    这些船只离开后,机动能力大减的东岸军队再也无法自如地发起反击,因为他们此时只有四艘舰船(海军炮艇与一艘运煤船组队前往九江一带,袭击为济尔哈朗部转运物资的清军小船,拖其后腿)可以用来运输物资和人员了。而这显然也让原本疲于奔命的浙江清军暂时缓了一口气,得以从容调整布局。

    在看到黄衣贼水师船只北上后,王朝先觉得下面再也无甚搞头,因此在知会了刘海洋一声后,开始率军往舟山退去。该部两万余人(已扩军)稍事休整后将前往南边的健跳所,与张名振、阮进二人汇合。听说驻跸沙埕港的鲁监国也有意重返浙东,这样就更好了,大家合兵一块,粮饷暂时也不缺(前阵子缴获颇丰),正好可以图谋大业。

    而来自大顺的刘国昌、刘世俊、蔡华泽等人,则在东岸人的建议下退往了浙东宁波府一带。这里物阜民丰,地形绝佳,离舟山群岛也近,是可以当做根据地的所在。刘海洋建议他们征发民夫在余姚县通往鄞县的山间甬道内修建棱堡,这里地形狭小,棱堡修完后再架上大炮便可控制全局。清军如果不拔除这颗钉子的话,大股部队将再也不能轻松地进入宁波府腹地,这样一来,顺军也许便可以趁机盘踞在这里了。当然了,如果事有不谐,他们也大可以在东岸海军的协助下退回海上,方便得很。

    1649年11月初,就在南方的刘海洋绞尽脑汁想给清军制造麻烦的时候,在北方的山东战场,从山西返回的清军前锋也出现在了河南归德府与北直隶河间府境内,战云再一次笼罩在了山东上空。而东岸人当然也很快就发现了清军的动向,毕竟数万大军的动向是很难隐瞒的,东岸人按照事前制定的计划,开始收拾行装,做好了撤离济南城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贸易与殖民(一)

    “现代殖民统治的本质,实际上就是产业资本的统治,并且是为资本自身利益所进行的统治。产业资本之所以关心殖民地,是要把他当做商品市场,当做原料和粮食的供应地,当做过剩资本的投资市场的。为了让这种殖民地的存在对自己有价值,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经济体系向商品经济的世界开放。由于商品经济的入侵,自给自足的经济体制就宣告崩溃,过去一直受到约束的经济力量得到解放,当地人也开始转化为具有盈利心理的商品生产者。这样以市场生产为目的的当地企业就会迅速兴起,同时会依靠外来资本进行现代化的资源开发,因此殖民地的经济也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很快的发展。”阿劳坎港内,国家贵金属总局局长强全胜正在给出身兵团堡的学兵干部们讲解着经济知识。

    他此番来阿劳坎港,完全是为了南铁公司即将启动的与西班牙人的贸易计划。说实话,这个计划在东岸本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执委会诸公对此也多有垂询,因此,身为国家贵金属总局局长的强全胜,便代表中央政府南下兴南港,然后乘坐马车经新近开通的兴南公路,一路颠簸来到了阿劳坎港。

    在与莫茗等人进行了一番深入交谈后,强全胜已经基本明了这个贸易的本质,同时也估摸到了这其中的利润,因此他现在对这个计划也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事实上不同意也不行了,南铁公司在10月下旬的时候已经与西班牙人谈妥了一切细节,然后莫茗也亲自乘船抵达瓦尔帕莱索,与西班牙人正式签订了一番秘密贸易合约。也就是说。不管中央同意不同意,南铁公司都要和秘鲁的那帮西班牙人做生意,因为他们想钱已经快想疯了。而这也令强全胜暗地里腹诽不已,果然是陆军那帮马粪们的风格,做事简单粗暴。不管不顾。

    不过不管怎样,在这件事上,南铁公司和国内工商业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强全胜在考察结束,临近返回本土时,也受南铁公司之邀。给该公司经济部门的管理干部们(仅限经过考察、受信任的中高级干部)讲讲课。课的内容紧扣最近的热点,说的就是南铁公司与西班牙人进行的半公开走私贸易的事情。

    “但产业资本也不是来为殖民地做善事的……”强全胜继续挥舞着手臂,说道:“产业资本所关心的,无外乎是抑制殖民地资本主义的发展。比如西班牙人的秘鲁总督区,按照双方签订的贸易协议。以及双方生产力水平的差距,基本上可以将广阔的秘鲁地区都看做我们的经济殖民地了。我们如今所要做的,就是不断扩大双边贸易额,尽量抑制秘鲁地区西班牙资本主义的发展,让当地人手里的资本不能转化为产业资本——当然西班牙王国也不允许秘鲁存在产业资本,这对我们很有利——让西班牙人向资本主义发展的途径被堵塞,让他们只能生产我国需要的特定物资,使其形成完全从属于我国的经济体系。”

    “那么。是不是最好只让秘鲁的西班牙人生产只一些农矿产品就可以了?”有干部举手提问。

    “是的。”强全胜毫不犹豫地说道,“最理想的情况是秘鲁只向我们出口诸如蔗糖、皮革、兽脂、鸟粪、羊毛、热带优质木材、金鸡纳树皮、铅锡硫磺等商品,这些要占到其经济内容的90%以上。然后彻底被纳入我们的经济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我们国内的生产厂家处于最上游;南铁公司和秘鲁总督区的西班牙官员们是中间商,处于中游;最下游、最受剥削的自然是秘鲁的农场主、矿场主和普通农民了。他们处于产业链的最底层,必须甘冒价格变动的危险,听任中间商的盘剥,愈是贫穷愈是要生产更多的东西。这样一来。出口的农矿产品增多了,进口贸易也扩大了。与此有关的中间商和上游生产厂家就能吮吸超额利润,而当地人辛劳终日。却所得有限,甚至可能会日益贫困化。这个过程周而复始,时间长了以后,秘鲁总督区就将很难有翻身之日。”

    “在我们国家,蒸汽机的广泛应用、铁路公路运河码头的大规模修建、钢铁化工煤炭等基础工业的兴盛,都有力地提高了生产力水平。生产效率提高了,民众生活水平也得到提高,而生活水平的提高,又反过来促进了生产效率的提高。而在西班牙人这里呢,我可以大胆断言,他们经济的发展并不是依靠生产效率的提高,实际上,其更多是依靠增加劳动强度以及延长劳动时间。而这往往只意味着单纯地增加产品,但生产力水平并没有得到有效提高,从而西班牙人生活水平的提高也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他们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商业资本、农业资产转向产业资本的途径已被我们堵塞住,这有力地阻止了秘鲁社会生产力水平的全面提高,而这,也正是我们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强全胜最后总结道。

    他的这一番话,清晰透彻地讲明了资本主义——无论是国家资本主义还是自由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以及对后进国家的压制和剥削。在场的众多南铁公司高级干部们听着有一种振聋发聩之感,很多以往模模糊糊意识到、但却还未想透的东西在这一刻都豁然开朗。原来,抢劫掠夺人家的财富,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

    虽然短期内就数量上来说,也许直接抢劫更有效率,但就长期来说,细水长流的经济殖民显然更划算。当然了,对于东岸这么一个一穷二白、急需大量启动资金发展的国家来说,直接抢劫似乎更划算一些。至少,东岸国内农业推广三茬轮作制度所需要的海量牲畜,目前已经解决了超过一半,农业产量获得了相当大的提高,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11月底,南铁公司旗下的“南铁渔001”号等五艘渔船携带大量商品抵达毛林河岸边双方约定的交易地点。这里是西班牙人近几年才开发的地区,森林密布、土地肥沃,河流里的鳟鱼多得几乎要溢出来,整一个蛮荒富饶的处女地。西班牙人在这里的一些村庄于战争期间被摧毁后,他们无力恢复,后来干脆将其废弃,使其重归蛮荒。

    不过在与东岸人达成秘密走私协议后,双方不约而同地将交易地点选在了这里,使其在短时间内再度聚集了大量的人口——主要是商业买办及其仆人。他们在这里伐木造屋,修建货栈,饲养驮兽,甚至一些精明的意大利人还在这里开起了旅馆饭店,专做这些人的生意。

    四艘东岸船只抵达后,立刻便有许多印第安仆役上前卸货:在潮湿闷热的秘鲁颇受欢迎的阿司匹林、预防疟疾的108药酒(事实上更多的人是将其当做一种不错的酒精饮料)、钢条、各类纺织品、染色皮具、建筑材料、精制面粉、豆油等货物。这些都是秘鲁总督区紧俏的物资,因此在短短半天时间内就被这些西班牙买办商人们收购一空。这个时候大家也不提两国之间刚刚结束没多久的战争了——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大家的注意力更多地是集中在这些能够带来可爱银币的货物上。

    众所周知,西班牙宝船队每年运往新大陆的物资只够这里几分之一的消耗,因此,价廉物美的东岸工业品进入秘鲁乃至新西班牙市场,对本地的消费者们来说是一个福音。毕竟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认识到廉价的外国工业品对他们工业的发展有何弊端,他们只知道再也不用花费高价购买永远紧缺的生活日用品了。

    东岸人虽然在对秘鲁的西班牙人进行经济殖民,但神奇的是秘鲁人认为自己赚了,买办商人自不必说,肯定是大赚特赚,而东岸的生产厂家当然也是赚了,那么在这个过程中谁受了损失呢?有贸易特许权的热那亚人也许损失了一些,但不会多,因为他们的供货量实在有限;这么一算下来,损失最多的应该还是那些欧洲走私商人了,再具体点,就是荷兰人、英国人、法国人,这三家是主要损失者,另外还有瑞典、丹麦、葡萄牙等国的走私船,不过数量很少。

    进行机器化大工业生产的东岸人将这些远道而来的欧洲走私商人打出南美市场,问题应该不大。先不提双方的生产成本问题,单就说物流运输问题,东岸人都占了绝大优势——走私船一般是在加勒比海靠岸,还要陆路转运,靡费甚多,东岸人则是直接运货到港。

    11月1日,南铁公司运来的几船货物被抢购一空,据粗粗核算,这批货物给南铁公司带来了18万余元的纯利润。至于国内生产企业获得的利润,大概也和这个数相差不离。毫无疑问,随着南美走私市场的逐渐繁荣,这对于刺激东岸制造业的发展以及摆脱对欧洲传统市场的依赖,都有着相当积极的影响。(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贸易与殖民(二)

    “以第二次东西战争的爆发为契机,出于地缘政治考虑,伟大的华夏东岸共和国自然而然地愈加关注南锥地区。值此战胜之际,为了永保这条堪称本国生命线的运输通道的安全,全国上下蓬勃兴起了热烈的舆论讨论。讨论的核心即是我们是否应该将大力发展南巴塔哥尼亚地区作为一项基本国策,并对此进行政策和资金上的倾斜,使得这条生命线能够更早地得以贯通。”来自《真理报》的资深编辑黎达彦,手中正翻看着一份新近出版的《南铁周报》,该报头版头条的一条新闻吸引了他的一些注意力。

    从这份报纸上的叙述来看,似乎如今东岸国内正在热烈讨论以往被他们视为鸟不拉屎的南巴塔哥尼亚地区似的。但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这只是《南铁周报》在吹牛造势而已。这是一种强加的“舆论”,为的是把陆军部想要开发南巴塔哥尼亚而需要制定的移民政策,打扮成全体国民如何强烈地要求实行移民政策。

    如今南铁公司实在是太缺移民了,缺到他们已经把目光盯上了渐渐成长起来的东岸新一代。南铁公司上周还陈情执委会,要求执委会同意将国内农村各户家庭的次子、三子之类的非长子弄到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去授田定居。理由是防止国内农村出现宗族抱团,因为东岸共和国大部分的男性均来自宗族意识浓厚的明国,这必然会导致中央政策在农村走样,从而影响到执委会的统治。

    此外。南铁公司还在国内造势。随着欧洲三十年战争的结束。现在整个东岸的经济都出现了一定程度萧条现象,尤其是农产品,其价格在过去的一年时间内下降很快,且在可以预计的将来,随着欧洲农业生产的恢复,农产品的供应将继续处于饱和状态,价格也将进一步下跌。也就是,在如今的东岸。种地的收益已经没以前那么高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到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去发财呢,那边的工资收入普遍高于本土,而且机会也多,据“很容易发大财”。

    你别,南铁公司这番拙劣的宣传还真是忽悠了一批来自欧洲的立窝尼亚移民,他们在东岸普遍干了一两年后,要好几年后才能申请国籍并获得赎买土地的资格。因此,在权衡之下,很多人还是听信了南铁公司的宣传。然后拿着一笔安家费,登上了他们租用的船只。南下到了南巴塔哥尼亚地区定居。

    当然了,靠忽悠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南巴塔哥尼亚地区人口数量的增长,主要还是靠执委会政策方面的倾斜,比如多安置一些移民到这边来。截止1649年12月15日,南铁公司辖下的总人口数量已经达到了6719人——其中包括皈依道教的千余名巴塔哥尼人。这些人里面超过三分之一都居住该地区最大的城市兴南港内,平时在附近的河谷地内种地放牧,农闲时则到港口建筑工地内打零工补贴家用。而也正是在他们的努力下,兴南港这座全世界最现代化的港口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慢慢改变着,也许用不了计划中的十年,这座令人惊叹的大港口就能全面竣工了吧。当然了,现在的兴南港也有几座木质临时栈桥,承担一下简单的物资人员转运倒也没啥大问题。

    黎达彦黎大编辑此时乘坐的马车正行驶在宽阔的兴南公路上,这条砂土简易公路从竣工的那一起就陷入了繁忙之中。大量载重货车奔驰在这条长约三百公里的公路上,将各种物资与人员在阿劳坎港和兴南港之间来回倒腾着。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货车满载铁轨、工具开到了目前已开工了一段时日的两洋铁路建设工地上,供那里的铁路建设工人们使用。

    此时黎达彦已经快到阿劳坎港了,道路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下坡,好在车夫的技术够高,稳稳地控制住车速,然后拐上了一条质量颇高的砂石公路。经过半行驶后,他们抵达了终点站——阿劳坎港海运码头。

    今的阿劳坎港码头一如往日繁忙,木材、煤炭、海产品、粮食、皮革、工业品在这里不断地进出集散,显示了其欣欣向荣的活力。码头上停泊着三艘1200吨级的蒸汽机帆船,看帆船的样式大概都是专为远东黑水地区建造的移民运输船,这样的船只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够令人奇怪的。

    不过黎达彦是何等人也,他是《真理报》资深编辑,经常接触政府部门要员,消息灵通得很。因此,他只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就明白这肯定是从远东经澳洲然后直航南美的移民船。这些船应当是11月中下旬的时候从澳洲金山港出发的,然后一路顺着西风及洋流,历尽险恶风波才抵达了智利沿海的阿劳坎港。

    黎达彦原本来南锥地区是为了采访南铁公司在西班牙的贸易问题的,但现在他又敏锐地意识到,眼前这一切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新闻题材,因此很快便带着随从挤到了码头上,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三艘移民运输船在来的路上似乎是经历了恶劣的海况,三艘船的船板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帆布也差不多,目前急需修补。而船上的远东移民此时差不多也已经陆续开始下船了,黎达彦仔细望去,发现他们和从印度洋来到东岸的明国移民差不多,只不过精神头要差一些,看起来多半是晕船所致。不过这也难怪,从澳洲一路东来,走的是西风带的边缘地带,这里大风大浪,可不是什么好走的海域。有时候运气背的话,路上还会遇到气旋、锋面雨和冰山,特别是夜间航行视野范围很差的时候,遇到这些东西就看运气了,运气不佳的话,那就是一个死字。

    黎达彦刚才隐隐约约听别人起,这次原本总共有四艘移民船从金山港向东前来阿劳坎港,但其中一艘于新西兰东南海域撞上了漂浮的冰山,一千二百余名来自大明山东的移民随船一起沉没,永远沉眠在了南太平洋冰冷的海底。由此可见这条航线虽然所需航行的时间较短,但确实也是一条风险颇高的移民运输航线。

    不过话又回来了,在急需人口的东岸人面前,这么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们能源源不断地运回大量人口,那么执委会才不会管其他的呢,相反他们还会不断地往这里投入巨资以及船只,以扩大这条航线的运输能力,将更多的远东移民带回东岸本土。

    新来的这批大明移民人数当在三千四百人以上,运输途中的死亡率约为10%,还算可以接受。这些人与东岸本土以及立窝尼亚那些自费前来的“分散移民”不同,他们的性质是“集团移民”。按照南铁公司的规划,集团移民是以构成村镇为目的的,人数往往较多,其建设经营能力也较强。甚至于,其中还有一定比例的手艺人。这些构成单独一个村镇的必要人员,基本上都是在登船出发前就已分配好的,抵达移民目的地后,往往能迅速迁移到重要位置就地定居,自持能力很强。

    至于那些数量也颇为不少的分散移民嘛,政府对他们定居于何处基本不管,他们可以自由选择尚未使用的公地,然后报备给上级政府,审核通过后即可在那里定居。显而易见的是,这种移民因为居住得较为分散,因此在很多公共服务上面要吃不少的亏。比如政府统一修建的灌溉水渠、公路以及其他一些设施,都是往人口密集的村镇走的,根本不会为了迁就他们这一户两户而擅自改线。而且将来他们还将面临庄稼收割(单独机械化收割一户家庭成本太高)、自身及子女配偶等方面的问题,总之是很麻烦的。

    与此同时,安全问题对他们来也比较棘手,因为这里是南巴塔哥尼亚,大部分地区都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居住在那里的野蛮人可不都是良善之辈,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干一些杀人劫财的事情。因此,安全问题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虽然南铁公司护路队也会有定期巡逻(陆军裁撤下来的一个骑兵连),但地方太大,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因此,出于以上种种考虑,目前分散定居的移民不是没有,但比例不高,大多数还是居住在大村镇的附近,或者至少几十户人一起寻找一个地方定居下来(没有去政府指定的地方),形成一个的自然村落。

    首批三千四百多名远东过来的移民男女比例依旧在3:1左右,他们中的一半人将在阿劳坎港附近就地定居,四分之一的人将前往黑山煤矿附近定居,然后剩下的八百多人则将乘坐马车,沿着兴南公路一路向东,前往著名的兴南港定居。

    “远东移民通过太平洋航线抵达南美,这是一个里程碑的事件,值得大书特书一下。”黎达彦心里想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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