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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底线不容侵犯

    1651年10月1日,“加的斯岩石”号战舰轻巧地在海面上划了一道弧,朝外海航去。

    司顿(原约翰.斯顿海军上尉)已经担任这艘俘获自西班牙人的军舰舰长四年多了,多年前还是一名醉生梦死的海盗船长的他,在东岸海军中浮沉多年后,压根没想到他还有机会重掌船长的宝座——特别是这还是一艘拥有40门大小火炮的改装型机帆战舰。

    “加的斯岩石”号原是拉普拉塔舰队的旗舰,第二次东西战争中被俘获后,东岸人对其进行了现代化改装,其中加装的一台“大力水手-2型”蒸汽推进系统,使得这艘船只拥有了蒸汽动力。从此,“加的斯岩石”号在遭遇恶劣天气转向、调头、进出港的时候,再也不用考验船长的技术和胆魄了,他们可以使用蒸汽动力进行调整,比起风帆动力的船只那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去年年底的时候,这艘船随本土新来的移民船只一起抵达黑水港,当时魏博秋南下时还是乘坐的这艘船到定海呢。排水量超过九百吨的“加的斯岩石”号船龄也很新,1624年的时候完工于哈瓦那造船厂,船壳通体由巴西苏木制成(这种木材密度大、抗腐蚀、抗虫蛀、弹性好),内部设施用的也是上等核桃木,造价极为惊人。

    这艘定员为258人的战舰如今已经正式加入了黑水临时特遣舰队的编制内。并取代“红鳟鱼”号护卫炮舰(近二十年前俘获自秘鲁舰队)荣升为舰队旗舰——这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盖因这艘船是此时远东海面上一等一的强舰,荷兰东印度公司此时至少在远东海面上还没超过800吨的大船。马尼拉大帆船最大的也只有400多吨,它们和拥有40门火炮的“加的斯岩石”比起来,就像小孩和大人一样。

    今天的辽海海面上风平浪静,这艘能够改变一场中小规模海战结局的强力战舰刚刚从锦州一带示威性返回,如今已行至菊花岛以东海域。司顿船长已经下令结束本次例行巡逻,准备将船开回烟台港,抢在10月下旬出发的移民船前面做一次维护保养。

    而就在这个时候。顶桅上的瞭望手立刻发出了预警:“前方有船只出现,数量为一艘。盖伦型制,有武器!重复,前方有船只出现,数量为一艘。盖伦型制,有武器!”说完,他又用力拉响了手头的铃铛。

    包括司顿上尉在内的一群军官们立刻涌到了三层舰桥的栏杆旁,齐刷刷地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在辽海海面上出现装有大炮的盖伦船,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情,司顿上尉等人可以确定,最近北方洋面上的东岸军舰均集中在朝鲜沿海进行武装威慑,其余几艘舰船也都在杭州湾一带驻泊。在锦州附近的洋面上,居然出现了风帆盖伦船。这可就有意思了,难道是荷兰人?

    两年前,东岸人曾经在长山列岛附近俘获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卡斯特利库”号。船上满载的武器及数十名西方雇佣军官被烟台方面扣留。经审讯得知,这是一艘前往锦州与清国进行贸易的船只,船上不但有帮助清国进行军事现代化改革的教官(清廷接不接受是另外一回事),还有大量火炮、火绳枪、燧发枪等武器。

    得知消息后的邵树德大为震怒,立刻派人前往台湾与荷兰人进行交涉,当时荷兰人对此表示歉意。并一再表示那是弗里斯船长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本身无关。就此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邵树德当然知道荷兰人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考虑到当时还得从荷兰人那里进口大米维持黑水地区的粮食平衡,再加上移民船只的航线也经过台湾附近海域,与荷兰人交恶殊为不智,因此便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可没想到交涉结束刚刚一年左右时间,荷兰人又故态重萌,派船到锦州来与清国进行交易了,这如何能够忍得——司顿船长虽然还没截下这艘船只,但内心已经认定这是荷兰人派来的贸易船了,因为附近除荷兰人外便再无第二家西方势力了。

    “靠上去,打旗语,要求他们停船接受检查!”司顿上尉放下了胸前的望远镜,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大声吼道:“若是他们拒绝,就开炮!”

    枪炮长应了一声命,匆匆跑到甲板上,指挥水手们开始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

    “敌船”越靠越近,但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他们调整了帆桁,顺着强劲的东南风,加速朝北方驶去。这个行为立刻激怒了“加的斯岩石”号上的东岸水手们,只见水手长跑来跑去,大声指挥水手们调整帆桁,向敌船靠去。轮机长也下到了轮机舱内,下令加大锅炉气压,全速前进!

    “轰!”一道冲天的水柱在敌船侧方溅起。这是海军炮手在进行校正试射,同时也是种警告,警告敌船迅速落帆减速。只可惜敌船对此丝毫不加以理会,他们反而朝海里抛下了一些笨重的物资,逃跑的企图昭然若揭。

    “轰!轰!”又是几发试射。炮弹离敌船越来越近,显示炮手们已经找到了射击的感觉,而此时“加的斯岩石”号本身,也已经离敌船越来越近了。而这个时候的东岸人,基本也已经放弃了和平截停敌船的努力,打算武力解决此事。

    “哗啦”一声脆响,“加的斯岩石”号舰桥外的一扇玻璃窗被一发从敌船上射来的炮弹击碎——东岸人先打了起码十几发炮弹,没想到最后还是敌人意外首发命中——不过这并没有令站在这里的舰上大小军官们害怕,海上男儿,生死本是寻常,这点阵仗,还吓不住“加的斯岩石”号上的一群老海狗们。

    “开炮!”枪炮长将手里的指挥刀用力挥下,顿时只听轰隆声大作,已经行驶到位的“加的斯岩石”号右舷十多门火炮次第开火,海面上一时间硝烟弥漫。

    由于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发射的空心铁弹命中率很高,它们散落在敌船各处:艏楼、侧舷、桅杆、帆布、舵轮舱等等。敌船上只有寥寥七八门火炮,还尽是小口径,因此反击来得分外软弱无力,几乎对东岸人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轰!轰!轰!”又是一轮弹雨落下,敌船甲板上来来去去的水手们顿时惊呼一片。司顿船长此时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敌人都是欧洲面孔,说不得就是荷兰人!那就更不能放他们跑了!

    40门火炮的强大战舰欺负起一艘充其量只不过是武装商船级别的民船,那还不跟玩似的。因此,在一个小时后,“加的斯岩石”号就以死2人、伤11人的轻微代价击沉了这艘身份不明的敌船——敌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白旗投降。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加的斯岩石”号上放下的小艇很快就捞上来了一些敌船上落水的水手,战后只要对他们稍加审讯,就不难得知真相。

    “救完落水人员,立刻进行审讯。同时船只在附近临时巡逻两天,两天后返回烟台港。”司顿上尉走下了舰桥,站在甲板上下令道,大副很快将他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10月7日,结束了出海巡航任务(显然他们没有再遇到荷兰船只)的“加的斯岩石”号缓缓驶进了烟台港,正在城内办公的邵树德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司顿船长递交上来的审讯报告,同时那些水手俘虏也被移交给了码头上的宪兵队。

    “真是嚣张至极!”邵树德一下子站了起来,怒拍着库页岛鱼鳞松打制的办公桌,气吼吼地说道:“把我们当三岁小儿糊弄么?先前答应得好好的,可却是说话当放屁一样!这次要不是郑氏围攻福建,船只遍布东南沿海,这荷兰佬恐怕也不会把与鞑子的交易地点改到锦州,就更不会让我们撞见了!”

    邵树德的秘书、前陆军大佬彭志成的儿子彭远志捡起了地上被邵树德扫落的审讯报告,眼睛快速地瞄了一眼,然后立刻就将其放在了桌上。

    “这荷兰人还真是不像话,居然一直和满清勾勾搭搭的。不过话说老头不会真信了荷兰人一年前的承诺吧?清廷答应向他们输出生丝、茶叶、瓷器,同时还从他们手里购买火枪、大炮,这里面的利润之大连我这外人都觉得不得了,荷兰人又是钻在钱眼里的,能不动心?我看老头心里早就有数了,以前只不过一直要从荷兰人那里买粮食,在装糊涂而已。现在却又借机发作,是何道理?难不成要和荷兰人开战?不能吧,咱这黑水也没多余的兵力出击了啊……”年轻的秘书一边偷眼觑着邵树德,一边开始了紧张的分析。

    “与清廷禁绝贸易,是我们的底线,绝对不容任何人违逆!小彭,给我记录命令!”邵树德朝自己的秘书挥了挥手,然后说道:“着南方战区司令部刘海洋少校,最迟于11月上旬结束前抽出得力舰船,前往热兰遮堡与荷兰人进行交涉,最后一次警告其禁绝与满清的贸易,荷兰人若是不答应,则我方保留一切行动自由之权力!清兵十万屯于青州府不敢东进,登州今年秋粮获得丰收已成定局,勿需为粮食贸易担忧,也勿要有思想包袱,一切以禁绝贸易为重!大致意思就是如此,小彭你再润色下就发往宁波吧。”

    彭远志轻声应了下,他私下里觉得这次荷兰人恐怕不会再轻易答应了——也许他们连表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那样事情可就不妙了啊,说不好就会滑入战争的深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哈巴罗夫的抉择(一)

    叶罗非.巴甫洛维奇.哈巴罗夫用脚踹开了几个堆放在帐篷里的口袋,从袋口滚出的白花花的银子一下子晃花了他的双眼。

    价值六万五千卢布(此时1卢布约含白银40克)的白银啊,嘿嘿,其中五千卢布是给哈巴罗夫、斯捷潘诺夫乃至坐镇雅库茨克的弗兰茨别科夫的好处费,六万卢布是雇佣费用,由全体哥萨克及哈巴罗夫雇来的志愿者(一般是逃亡农奴、破产商人、猎人)分享。

    博格德汗到底是慷慨呢还是傻呢?竟然凭着几万卢布就想驱使哥萨克为他们的人战斗,哈哈,难道我们不会自取吗?真是愚蠢的鞑靼人,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河下游的那群所谓的土匪的底细你不说难道我们就不知道了吗?哼哼,从罗斯腹地前来阿穆尔河教化野蛮人的康斯坦丁神父早就和我们说了,那些自称东岸人的所谓黄衣贼,其实根本不是满洲人嘴里的土匪,而是来自文明国家的探险者与殖民者。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却又不缺乏冒险精神,与他们为敌,非常不智!

    “真是愚蠢而又可恨的满洲人,居然妄想引诱伟大的罗斯君主的仆人去为你们战斗,这是何等的狂妄!希望你们今后别为自己的举动而后悔!”哈巴罗夫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落在白银上的目光,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帽子和胡须,朝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斯捷潘诺夫问道:“帕夫洛夫那个混小子怎么说的?东岸人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是的。那个可耻的背叛者说道,华夏东岸共和国与伟大莫斯科公国关系一直很和睦,双方不应为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发生冲突。这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因此,他同意了我们提出的条件,两国之间互相开通商贸往来。至于说两国之间的边界问题么,他们没有明确的说法,但也含糊地承认了我们对阿尔巴津及以西地区的占领。”斯捷潘诺夫说着,在停顿了一会后,他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帕夫洛夫的品格非常卑劣。他既然能做出投靠东岸人的事情,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他是否诚实地转述了我们双方之间的话语。虽然康斯坦丁神父向我证实帕夫洛夫还维持着纯洁的信仰,但……”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奥努弗里。”哈巴罗夫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不会参与满洲人与东岸人之间的战争。虽然这是一个好机会。满洲人这次集结了超过八百名鞑靼士兵,另外还有数量超过一千的土著仆从,朝鲜人也派了近千名火枪手来助战,这样的阵容已经很庞大了。虽然我很怀疑以满洲人在阿穆尔河流域的物资储备,能否支撑他们进行一场数千人规模的长期战争,但如果把战争行为限定在最寒冷的隆冬来临之前的话,我觉得他们还是可以打一打的。至于说东岸人有多少士兵,老实说我不清楚,也许和我们手下的人相仿。但他们一定还有大量的仆从士兵,如果一心防守的话,满洲人必然打不开局面。到了那时。也许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无论是满洲人还是东岸人,到时都会有求于我们的……”

    “我知道怎么做了。”斯捷潘诺夫朝哈巴罗夫微微弯了弯腰。哥萨克一直以力为尊,此时屯驻在阿穆尔河下游某处的这三百人中,隶属于斯捷潘诺夫本人的只有70人,其余都是哈巴罗夫春天从雅库茨克返回时招募来的人。因此斯捷潘诺夫此刻向哈巴罗夫表示服从也就很正常了,毕竟实力不如人嘛。更何况弗兰茨别科夫督军也一直对哈巴罗夫很是支持,这就足够令他失去对这股哥萨克武装力量的指挥权了。

    此番据守在阿穆尔河下游伯力城的东岸人,竟然通过曾经被他们俘虏的哥萨克帕夫洛夫向此地传递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探到哈巴罗夫等人抵达此地的——他们与哈巴罗夫确认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然后提议双方开展商贸业务,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哈巴罗夫等人初接到这个消息时很是踌躇,他们一方面摄于东岸人强大的武力而有些迟疑,另外从罗斯腹地前来的康斯坦丁神父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如今两个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东岸人在阿尔汉格尔港设立商站就是明证(1649年下半年开张)——自家人知自家事,无论是哈巴罗夫还是斯捷潘诺夫,都知道住在莫斯科的罗斯君主、伟大的沙皇陛下对来自西方世界的武器、技术都极为向往,因此他们自问自己这些人在远东的折腾,在沙皇陛下看来,远没有与东岸人的和睦大局来得重要。换而言之,自己这些人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既然这样,大家做事时就要多加考虑了。

    今天已经是9月份了,阿穆尔河流域正处在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按照他们前些日子打探来的消息,满洲将军沙尔虎达率领的部队已经抵达伯力城附近,目前双方之间的前哨战早就已经展开了吧。不,或许这次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了,这种短促激烈的前哨战、袭击战才是主流。

    沙尔虎达手底下骑兵非常多,他们应该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与东岸人展开正面战斗,这不划算,也不可能——要知道东岸人已经利用这一两年的时间,将伯力城修建成了一个坚固的砖石堡垒,并且在城头架设了大炮,城内也屯驻了几百人马,并不是满洲人可以轻易攻取的。

    因此,沙尔虎达最可能的战法,还是利用自己手底下机动性较强的骑兵,不断越过伯力城的位置,向北切断伯力城与外界的陆上联系。同时破坏东岸人在城外的屯田、农舍和牧场,打击依附东岸人的山丹部落,扩大满洲博格德汗的威信。不得不说,这个战法还是非常正确的,它考虑到了双方之间的客观实力对比,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战略战术优势,一点点扳回被人夺取的优势,如今就看东岸人怎么应对了。

    东岸人的应对当然是积极主动的了!9月11日,大部由山丹人组成的一千二百余名黑龙江保安团士兵驰援伯力城。这些人基本上都骑术精熟,配上在庙街港发下的甲具、长矛、马刀、手铳以及弓箭,骑着汉拿山牧场淘汰下来的混血战马(肩高普遍在150厘米左右,与清军的蒙古马比起来可谓是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进了伯力城,将这座不大的城池塞得满满当当的。

    而城外以正蓝旗为主的七八百八旗兵丁们竟然摄于这些人的威势,未能实施有效拦截,看着这些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周围跟随八旗出战的达斡尔人、赫哲人、鄂伦春人、蒙古人、朝鲜人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挫。

    从9月13日开始,休整了两天的黑龙江保安团骑兵们便四处出击,以优势装备、优势人数,骑着高头大马不断与清军正蓝旗旗丁邀战,并且破口大骂对面的一些山丹人、索伦人、蒙古人“认贼作父”,要他们“幡然醒悟”、“弃暗投明”,杀沙尔虎达者“赏银三千元”!

    清军不过寥寥数百骑兵,即便加上一些会骑马的部落民,如何能是这些被东岸整训多年的生女真山丹人的对手,因此在经历了几场残酷血腥的骑兵对冲战、并且发现交换比很差后,沙尔虎达果断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对耗,开始琢磨怎么对抗伯力城的这些黄衣贼。

    自己此番出动了八百多正蓝旗兵丁,还征发了附近心向我大清的部落民丁壮一千五百余人,此外还有朝鲜王国派来的鸟铳兵近千人支援,总计约三千三百战兵;而后方此时尚有在征集粮草、马匹的辅兵(多为部落民里的老弱)两三千人,总计统兵约六千,几乎是继黄台吉时代征讨索伦人以来“我大清”在宁古塔一带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了。

    可如今看来,这么多兵力在面对黄衣贼的乌龟壳的时候,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他们之前花了好几个月时间从锦州辛苦运来的所谓大炮,在轰击黄衣贼的伯力城的时候,却效果极其有限。而更悲惨的是,这几门炮还很快就被城头上的黄衣贼大炮击坏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法修复使用,这令沙尔虎达几乎愁白了头发。

    六千人的大军在宁古塔左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里不是关内那样的人烟稠密之地,这里的部落民们生活艰苦,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余粮。如今被沙尔虎达多番催逼之下虽筹集到了一些,但也撑不了多久,因此与黄衣贼的大战还是要速战速决,如果迁延日久导致断粮的话,搞不好会全军崩溃,那样宁古塔可就没几个可战之兵了,多半会被追击的黄衣贼一鼓而下。

    “黄衣贼能从河上行船运粮,倒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沙尔虎达恨恨地捶了一拳马鞍,然后拨转马头,朝左右吩咐道:“看来原本的打算要落空了,这黄衣贼的马队倒是不俗。从明日起改变打法,让那些鱼皮蛮子开始死命攻城,我就不信攻不下来这伯力城。”

    左右将官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准确把握住了上官的心思,那就是炮灰们先上,万一侥天之幸攻下了伯力城那自然是好;就是攻不下的话,那也少了许多吃饭的嘴,剩下的人也能多坚持几天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哈巴罗夫的抉择(二)

    1651年9月19日,伯力城外,硝烟弥漫,炮火连天。城头一刻不停发射着的几门4磅炮、8磅炮炮管内喷射着炽热的火焰,东岸陆军最精锐的第1连240名官兵分成数股,沉着冷静地朝城下打着排枪,而在他们两侧,一些隶属于黑龙江保安团的山丹猎人们,正挎着弓箭,使用自己娴熟的箭技,优哉游哉地射杀着冲上来的清军。

    今天已经是清军猛攻伯力城的第四天了。四天以来,清军的战斗总体来说很不利——八旗舍不得死伤,部落民又不堪用——起码在城下撂下了近千具尸体(大部分是部落民充当的辅兵),却没能取得任何进展。他们甚至连不过区区四米高的城头都没登上,在陆军将士与山丹猎人的精准打击下、在大炮的杀伤性射击下,这些战阵经验匮乏的部落民仅仅凭着一股血勇,自然是没法跨过双方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的。

    而战斗到了今天,再充盈的血勇之气也该消散了!即便是最野蛮、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山丹部落民,此时差不多也该明白这座城市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战争进化到了这个时代,杀人已经成了一种艺术,棱堡、火枪、大炮的出现,使得攻城战成了一种旷日持久的军事行动。特别是对军事技术落后的一方来说,安装了大量火炮、守军训练有素的小型棱堡,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堑一般。只能望而兴叹。

    清军总计六千人马,在城下打到今日,不但无有寸进。反而损兵折将一千二三百人,这仗眼看着就要打不下去。如今清廷所期待的,就是罗刹人哈巴罗夫能够信守承诺,携带数门大炮前来伯力城下,帮助清军攻下这座城池。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俄罗斯人的火炮如果不考虑机动性,单论威力的话还不如他们千辛万苦从南方运来的大口径铁炮呢。更何况火炮再多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和东岸人拼大炮的数量、口径、射程还有精准度?这不开玩笑嘛!

    “清军其势已堕,攻势必不能持久。”常开胜站在城头。看着三三两两退去的清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当年在南非,可不就是如此么?科萨黑人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用大车、铁丝网临时搭起的防线,同样忠勇的东岸陆军在后面放炮打枪。黑八旗武士用长矛戳刺抵近的敌人,每次只需付出少许伤亡就能击破一个科萨部落。除非你在野外行军的时候遭到科萨人突袭,不然很难被敌人造成多大的伤亡,更别提今天他们还是站在城墙上,就凭那些野蛮的部落民,根本撼动不了他们丝毫!

    “黑龙江保安团的马队随时待命,一旦清军露出撤军迹象,就是他们出场的时候了。沙尔虎达纠集了这么多人齐集伯力城下,就凭他那点粮草储备和惨不忍睹的后勤运输条件。除了速战速决别无他法,这就是清军的死穴!反观我军,清军始终不能阻拦我们接收由海军炮艇运来的物资。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这仗没有悬念了,清军撤军是时间问题,这次要抓住机会,给他们长长记性!”常开胜高兴地朝跟在自己身后得保安团临时团长王世传说道。

    “末将遵命。”王世传立刻大声答道。他是流贼出身,担任过山东大顺政权的县令,后来在烟台的抗清军政大学学习了一阵子。便被调到了阿穆尔河羁縻地担任地方管理工作,也算是能文能武了。这些年东岸在阿穆尔河流域的经营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稳健无比,王世传本人及其家族,也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新兴权贵,他们代表着东岸的意志,经营地方、归化土人、抗清拒俄,总得来说是相当可靠的一群人。

    此番出征,王世传在庙街及附近地区大举征兵,各部落摄于东岸人的威望,也都派了一些出色子弟前来参军,几天之间竟然就募集到了数百精锐。而当他汇集了恒衮寨、江东寨、共和寨以及伯力寨等地的丁壮后,黑龙江保安团已经历史性地达到了一千三百人的编制。

    这些人骑术出色,部分人(主要是生活在庙街港附近的部族)在经过多次训练后,个人战技也相当不错,对东岸配发的武器也很熟悉,因此形成战斗力那是相当地快。他们一路走一路训练,当九月份抵达伯力寨的时候,虽然磨合尚有些问题,但基本的战斗力还是形成了,与清军正蓝旗的旗丁们(主要是余丁,有少许甲兵)交起手来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于,一些野蛮的赫哲人打得兴起,拿出平日里猎熊的本事,下马步战都能击退那些略显孱弱的八旗余丁。只是在遇到清军利用人数优势的猛攻时,他们才不得不撤入城内防守,以暂避清军锐气。

    常开胜所说的时机在三天后终于来到了,此时清军在连番猛攻之后伤亡不轻,全军都有些疲敝。且营内粮草极为缺乏,已不能支持很长时间,依靠后方转运又遥遥无期,因此沙尔虎达萌生了撤军的念头——虽然攻打黄衣贼的城池再度以失败而告终,回去之后免不了受到上级责罚,但总比全军覆没把自己交待在这里要强吧?

    因此,9月23日,当驱使一波部落民辅兵及朝鲜鸟铳手攻城失败后,沙尔虎达果断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城头上早就注意着清军一举一动的常开胜立刻下令黑龙江保安团做好出击准备,轮休待命着的七百骑手全副武装,整装待发;而在伯力寨以西二十多里处,哈巴罗夫带着的三百余哥萨克也已经渡过了一条阿穆尔河的小支流,准备加速赶往伯力寨附近,进行军事投机。

    9月23日夜,出击的黑龙江保安团骑兵在伯力寨以南十多里处咬住了朝鲜鸟铳手的部伍。因当时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王世传等人误以为这是沙尔虎达的中军,因此立刻下马与其鏖战。李朝军士暗弱不堪战,很快就被打散,上千名鸟铳手当场死伤的并不多,但黑夜中逃散的却不少,另外还有三百余人被俘虏,这支部队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了。

    24日晨,发现沙尔虎达及正蓝旗主力抢先撤走的王世传等人大失所望,他们一面派人回报常开胜,一面沿着乌苏里江向南搜索追击。下午的时候,他们在一处河汊里发现了大量被清军抛弃的小船,看守船只的一些达斡尔人见东岸人追来便一哄而散。恰巧此时海军四艘浅水炮艇也从下游处逆水赶来,因此黑龙江保安团六七百骑兵便在炮艇的伴随下,沿着乌苏里江一路向南,追击清军。而在此时的伯力寨以西,哈巴罗夫等人也已初步打探到了这场战争的消息,哥萨克们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想跟着东岸人趁火打劫捞一把。

    26日,黑龙江保安团截住一支清军后卫部队——这是一支由部落民组成的步骑混合部队——经激战后击败了这支战意不强、归心似箭的部队,斩首五十余级,俘百人,甲喇章京海塔阵殁。而此时的哈巴罗夫等人,也已经彻底搞清楚了这场战役的结果,于是他们立刻改变了主意,一边派人向东岸人“祝贺”并重申“友好和睦”,一边组织人手渡河南下,打算进入满洲腹地掳掠一番。

    28日,黑龙江保安团击溃了一支据说参加过此次攻打伯力之役的达斡尔部落兵。这些人历经艰辛逃回了部落定居地,可没想到万恶的黄衣贼竟然沿途追了过来,仓促之下组织起来的人手被杀散,男女老幼五百余人也被尽数俘虏,好不凄惨。这个时候,伯力城方面也派来了快马信使,常开胜要求追击的部队见好就收,不要中敌人埋伏导致反胜为败。

    因此,王世传等人在附近又掳掠了一番后,押着俘获的千余达斡尔部落民,在海军炮艇的护卫下,于30日那天沿着乌苏里江向北缓缓撤退。而这个时候的哈巴罗夫匪帮,也已经在阿穆尔河南岸一连洗劫了多个土人部落,所获颇丰。

    而在接下来的整个10、11两个月份,东岸人又紧急在大泊、黑水、庙街三县(庙街县刚刚设立,人口六千余)征集了六百名兵员(一些退伍老兵不得不再次披挂上阵),经船只紧急运送到了伯力寨。他们这支部队被临时编入了黑龙江保安团,随后,这支步骑混合的小两千人的部队就在阿穆尔河两岸,由海军炮艇配合,来回扫荡、迁移原本清军控制下的部落。

    这些土人原本也是游牧、游耕性质,以前受满洲博格德汗影响,不但为八旗提供马匹、兵员,还负责为到阿穆尔河下游地带捕捉生女真的八旗兵提供粮食、箭矢,算是清廷在北方行动的兵站、粮库。如今趁着沙尔虎达进攻不利退兵,东岸人干脆杀出来,将这些清廷的统治基础通通强制迁移走,今后清军若组织人手反攻回来,必然更加难以为继。

    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要,注重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壮大自身实力,这在常开胜看来,才是兵法精髓——而争取这些原本受清廷控制的部落,也正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东岸人的工作重点。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敲打敲打那帮哥萨克们,让他们适可而止,捞够了就速速滚回阿尔巴津以西,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相信哈巴罗夫这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华夏 新危机(五)

    1651年11月11日,新华夏岛已经进入了雨季的“预备期”。在新华港、塔城港、归化港、龙虾港等地,天空像塌了个窟窿似的,不停地往下“漏着水”。原本在旱季(凉季)温顺无比的很多河流,现在也陡然有了一丝狰狞的味道:清澈的河水渐渐变得浑浊,水位也在几天时间内快速上涨了起来,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新华夏岛的雨季即将正式来临。

    不过,在奇葩的新华夏岛上,其气候的多样性早就已经为广大外来殖民者所熟知了。这不,在岛屿西南部和南部,由于湿润的东南季风被中央高地阻挡,从印度洋上带来的雨水大量留在高地及其东侧。在高地西边,除非运气较好,才会偶尔有一些湿润云团顶住西北方的压力,给干旱的草原地带带来一丝降水,然而和这里强烈的蒸发量比起来,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此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就一直持续着千百年来的干旱——但幸好还有从中央高地上奔腾而下的河流,不是么?

    棉河港附近就是这么一片幸运之地!背靠棉河的这里,水源充足,土壤经大力堆肥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再加上光照强烈,发展农业的条件可以说相当不错。前阵子默纳伯王国的军队杀到城下的时候,他们只来得及破坏了东岸人设在城外的部分棉田,但对于水渠、水库等设施,他们并没有去破坏——或者说他们根本无从着手。城外的水利设施,除少许提水用的水车被捣毁外,其余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存。这对于战后恢复生产的东岸人来说算是万幸了。

    也许有人会问,你现在忙不迭地在棉河港外恢复生产,就不怕那些萨卡拉瓦人再度杀回来破坏你的坛坛罐罐么?呵呵,也许以前会有这种担心,但现在大可不必了!为什么?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码头上正从一些大海船内鱼贯而出的我大东岸忠勇将士吧!为了惩罚土人的袭击举动,执委会决定批准新华夏开拓队的请求。调集南非方面的兵力到新华夏助剿,以恢复当地的秩序——一种由东岸人主导的秩序。

    南非步兵连(原裁军前的陆军第5连。连长孙胜军,“西贼”出身)、南非炮兵连、南非骑兵连、新华夏步兵连、新华夏炮兵连,以及新近从苏伊士抵达新华港后被抽调至此的数百名波兰、德意志战俘。这些乌克兰独立战争中的失败者们,将与早先已经在棉河港参加过一次战斗的同胞们汇合。统一编组成“棉河守备队”,员额暂定为八百人。新华夏开拓队向他们许诺,打完这仗立刻授田分房,给予殖民地居民的正式身份——至于说不愿意分房只愿意获得自由回老家的人,对不起,他们根本得不到前来参战的机会,新华夏岛的诸多种植园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除此之外,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还比以往截留了更多的明人移民,并将他们与部分大赦的波兰战俘一起。分配到棉河附近定居并接受军事训练,他们将是今后东岸统治此地的基础,也是民兵、预备役的来源。这批被截留下来的移民。加上大赦的波兰战俘的话,其总数很可能将超过四千人,他们中除部分移民棉河港外,待战事结束,大部分人还将移居到木伦达瓦河口以及芒戈基河三角洲一带的新定居点,发展农业生产——主要是甘蔗、棉花、花生和烟草的种植。

    两条简易木质栈桥边停满了东非运输公司的海船。码头力工们用原始的滑轮组将大批军资卸到码头上;在他们前方,数百名军人正顺着船舷两侧的绳网。背着步枪,轻车熟路地爬到码头上,偶尔有一两名军士失手摔跌到海里,立刻就会引起一群人的嘲笑声。然后水手们就会哈哈大笑地叼着烟斗,用渔网将这些倒霉蛋弄上来。

    新华夏步兵连的连长寿道士(原第101连副连长,战斗英雄,连队被白衬衫们裁撤后,被新华夏开拓队招募担任该地新组建的步兵连连长)穿着土黄色的短袖军服、头戴军用镰帽,穿着皮靴走在码头边的货场上,与马万鹏派来的物资管理员们办理着交割手续。

    “黄桃罐头25箱(一箱24罐)、橘子罐头25箱、苹果酱罐头——这可是新产品哦——12箱、蔬菜罐头(胡萝卜、生姜、大葱等)50箱,唔,还有鱼油12大包,足够你们补充各种营养和维生素了。”物资管理员将清单递给新华夏保安司令部的一名采购经理,采购经理看了看觉得没问题签字后,又将单子递给了寿道士。

    寿道士一挥手,身后上来了十余名士兵,只见他们抽样检查了一些箱子,发现没问题后,寿道士也在这张物资交接清单上签了字。

    不过签完这个字还没完,按照完善于第二次东西战争中的《1647年军粮条例》规定,他们还有许多物资可以领取,比如五香鲸肉罐头、黄豆牛肉罐头、鳕鱼菠菜罐头、煮滑柔鱼罐头、鲷鱼蘑菇酱罐头、干酪、饼干、糖等等。此外,由岛屿八旗(新抽调来一千余人,与先前残余人员合并后约有两千人)组成的辎重队还将带着大量豆饼、干苜蓿等饲料,喂养随军携带的一些奶牛,以给部队的伤病员们提供一些鲜奶供应——当然了,这些奶牛需要想办法就地征集。

    军粮条例里面规定的食品领完了(一般一次性领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的量),下面还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绷带、药品等等,甚至就连擦屁股用的草纸每人都能领到一叠,可谓奢侈无比。

    而在领这些物资的时候,寿道士也是咋舌无比,同时也更深刻地认识到了东岸军队的现代化程度。战斗力来自于什么?很多时候往往就是来自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后勤保障。当然了,充足的后勤保障往往也意味着庞大的支出,东岸军队打仗,现在打的就是钱!

    物资领取完毕后,寿道士便让士兵们回去将司务长喊来,顺便让他们带一些骆驼过来。这些从奥斯曼帝国进口的牲畜,非常适应干旱的新华夏西部草原,用来运输物资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码头上仍在不断地有物资被卸下,海上一些船只等得不耐烦,干脆放下了许多小艇,然后组织士兵们携带物资自己划上岸,省得在那排队进港。码头上数十名穿着宪兵制服的人满头大汗地维持着秩序,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到处都是一片乱哄哄的登陆场景,起哄声、呼喊声、叫骂声、骡马嘶鸣声、车辆碰撞声、船只汽笛声等各种噪音将整个码头弄成了菜市场一般,混乱无比。

    “任何登陆行动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从棉河港寨子内赶来视察的马万鹏看到码头上的乱象,顿时哀叹了一声,朝左右说道:“希望这些从南非来的骄兵悍将们能顶点事,小五百人呢,步、骑、炮兵种齐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经验应该也很丰富,加上我们这三四百训练已久的士兵,用来压阵,差不多也够了。这次大战,主要还是由波兰、德意志雇佣兵为先锋,我们这方战兵、辅兵总计3600余人,用来打一个全国总兵力不过五千多人的土著王国,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事啊,诸位也要牢记,万不可大意轻敌!”

    “我等会牢记在心的。”兵太郎、翟小山等一干原棉河守备队的军官们立刻纷纷表态,此番雇佣军系统由他们二人率领,兵太郎为正、翟小山副之;而南非方面过来的军队,则由蛰伏多年后再度复起的前军国主义分子、国家力量同盟会活跃分子肖白图率领。至于两军合流后的全军总指挥权,则理所当然地由资历最老的军官出任,这一比较下来,得,全军总指挥权也落到了肖白图的手里。这厮由一个曾经“犯过错误”的冷板凳后备军官,一跃成为了指挥三千多名官兵的高级指挥官,这种飞跃不知道跌碎了多少人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了让他重新起复,他本人及背后的支持者们,又到底出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不管怎样,肖白图的起复已经不可阻挡,而东岸人对萨卡拉瓦人的征讨行动也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出征准备阶段。1651年11月19日,随着侦查骑兵的归来,战区总司令马万鹏在一份出征命令上签下了字。而随着这份命令的签署,前敌总指挥肖白图也踌躇满志地带着三千六百名士兵及大量牛车、骆驼,踏上了赝惩默纳伯王国的路途。

    军队出发后,马万鹏带着留守的一千多民兵(山东裁汰下来的仆从军官兵),一边照料棉田,一边加紧巡逻,以防遭到敌军突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华夏 新危机(六)

    1651年12月1日,抵达后世马达加斯加西南部通古布里一带的肖白图,看着像捡破烂一样捡回来的一百多“垃圾”(波兰士兵),紧绷着脸,愤怒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派出去的充当先锋的兵太郎、翟小山左右两翼,在这些日子里是遭受了惨重打击了。他们不但补给物资短缺,地形也不是很熟,被土人围在了一片黄土坡上,然后反复攻打。虽然有临时架设的铁丝网帮助,虽然他们将大车圈起来充当防线,但在一千多土人(其中约有一百名火枪手,30日的时候土兵增加到两千余人)的不间断攻击下,死伤依然颇众。

    而更惨的是,他们被困的这处小土坡上根本没有水源,但炎热的天气和激烈的战斗却在不断消耗他们体内的水分,在喝完随身携带的凉白开以及后勤车辆上的饮水甚至酒水后,兵太郎不得不下令宰杀随军携带的牲畜(牛和骆驼),靠喝血维持体内的水分。战斗惨到这个份上,还真是东岸军队在与土人的战斗中独一份了——要不是肖白图的主力部队克服困难,迅速赶来救援的话,他们这三百人多半会全军覆没。

    难道崛起中的国家都比正常形态下的国家会有战斗力加成吗?还是这个以耕战为主(萨卡拉瓦人一直在攻击中央高地上的麦利那人,且常年维持着军事优势)的土人国家本身就很精通各种战略战术?肖白图也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从印尼地区来的马来殖民者们文明程度并不低,他们会冶炼打制铁器,会用牛耕田,会修建水利设施。会给农田堆肥,会修建各类建筑,会在高地区开发梯田。还建立了一些制度虽粗疏但大体上还过得去的封建王国,因此把他们与南美的印第安人等同起来是不正确的。也是会吃大亏的,他们已经算是“半文明人”了,必须慎重对待。

    肖白图围着他们坚守了数日的战场转了一圈,此刻萨卡拉瓦人已经退去,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也许是肖白图部的果决突进有些出乎土人的意料,因此敌人的撤退比较仓促,战场上尚有一些损坏的火绳枪遗失在地——这种损坏的火枪对土人来说也是重要财物,不可随意丢弃。

    几日下来土人在这片战场上死伤了“上千人”(翟小山语。但肖白图认为有所夸大,土人可能只损失了四五百名士兵),干渴的黄土地上吸满了敌我双方的鲜血,此刻闪耀出了一片妖异的红光。看着头缠绷带、劫后余生的波兰士兵,原本指责的话语顿时堵在了嘴里;再看看自己麾下那些浑身泥巴、一脸疲倦的东岸陆军士兵,肖白图更是无法说出什么苛责的话语,因此只能临时改口鼓励安慰起了这帮丘八,大意无非是希望大家不要被困难吓倒,继续发扬战斗精神,消灭顽敌。不要让自己身上的军服为之蒙羞。

    肖白图说完后,身旁的联络参谋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小本本,然后用波兰语朝队伍里数量仍高达数百的波兰士兵说道:“总指挥表扬我们表现顽强。他许诺如果我们继续表现出色的话,突入土人国王王宫的任务将由我部来担纲。”这引起了波兰士兵们的极大欢呼,因为谁都知道这意味着最多的一份财富将由他们来分享。

    肖白图部就地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后勤兵站,将部分伤病员留在这里休养,翟小山将带着仅剩的数十名直属士兵(出发时尚有150人)并三百名岛屿八旗官兵留在这里驻守,等待由南非骑兵连主力前去接应的第二批辎重部队的到来。

    全体人员在兵站休整了一天后,12月2日,部队带上了一定量的食水、军资,然后沿着棉河谷地。继续朝前进发。他们的目标还是寻找土人主力进行决战,一劳永逸地解决对方。省得将来和他们打游击,靡费军饷物资。而土人貌似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也许是多年来战场上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因此在面对东岸这种外来殖民军队的时候,萨卡拉瓦人的国王安德里安达希福戚和他的两个儿子,率领大量军队也沿着棉河杀了过来,双方最终于12月4日在兵站以东三十多公里处的一处河滩边遭遇。

    东岸人虽然有骑兵做侦查之用,但由于这里丘陵起伏、森林密布,再加上土人熟悉地理,因此双方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而这也使得这场战斗彻彻底底成了一场遭遇战、野战。

    值此关键时刻,肖白图再也没有犯浑,他按照作战参谋的建议,下令全军紧急架设野战工事,给炮兵阵地提供掩护,同时尚在身边的数十名骑兵也被散了出去,以迟滞萨卡拉瓦人的行军步伐。

    战斗最终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打响,萨卡拉瓦人的国王令人吃惊地纠集了七八千大军——这令肖白图等人几乎要破口大骂,谁说他们只有五六千士兵的——然后也不管什么战术不战术了,就是一波流冲锋,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东岸两个炮兵连13门大小火炮(另有三门炮车损坏,被遗弃于途)在打了两轮空心铁球后,果断换装了爆炸弹,最后又往炮筒里塞了散弹。他们制造出的金属风暴在土人人群中产生了极大的杀伤,至少有三百余人死伤在他们发射出的各型炮弹下。

    由东岸陆军和部分棉河守备队波兰士兵组成的火枪手足足有千余人,他们娴熟地朝冲过来的土人打着排枪,而土人在最初的冷兵器集团冲锋后,火绳枪手方阵也在他们的掩护下靠了过来,然后与东岸陆军展开了对射。双方的死伤开始急剧增加,但土人仍拼死不退,直到炮兵们移动火炮,将一些炮弹落在他们头上后,这支规模同样近千人的火绳枪方阵方才溃退了下去。东岸人的骑兵只跟在敌人的溃兵身后少许追杀了一下,然后便又呼啸地跑了回来,土人的主力犹存,现在还不是他们追亡逐北的时候。

    短促而激烈的战争在一个小时内就给双方造成了小两千人的死伤,其中东岸陆军、棉河守备队、骑兵总计死伤了二百余人,岛屿八旗战斗虽不甚激烈,但也死伤、溃散了同样的数字;而作为他们的对手,默纳伯王国的萨卡拉瓦大军则足足死伤了一千四百余人,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场战争的残酷。

    不过死伤大归死伤大,东岸人是不会给敌手以喘息之机的!只见在军官的命令下,东岸陆军火枪手们从腰间摸出41年式钢制刺刀,旋拧在枪口下方,然后端起长度达一米七十多的步枪,披着胸甲,护卫着炮兵,缓步朝敌军推进。而那些残存的上千岛屿八旗士兵们,则带着长矛弓箭,驾着牛车,护卫在军阵薄弱的两翼。至于那些骑兵么,则仍然游弋在战场边缘,他们也多多少少牵制了一些萨卡拉瓦人,使得他们不得不专门拨出了数百人以做防备。

    进入火炮射程后,全军即停止了前进,然后便是千篇一律的火炮轰击了。这是东岸人的一贯战法,即凭借火炮超强的机动性、超远的射程以及相对精准的炮弹落点,不断打击敌人的阵型,打击他们的士气,直到他们再也维持不住军阵,彻底崩溃为止。这种战法无论是在与西班牙人的战斗中,还是在与南非科萨黑人的战争中,都屡试不爽,如今轮到这些萨卡拉瓦土人,也是一样的好使。

    这不,还没挨几轮炮弹呢,敌人的阵型便有些散乱了。只可惜此时东岸人手头没足够的骑兵,无法趁机冲击对方阵型的薄弱点,否则这个时候便能收获一场大胜了。当然萨卡拉瓦人的指挥官也不是白痴,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战前过于托大了,没有认识到轻便的火炮以及训练有素的炮兵在战场上所发挥出的主宰能力,因此他们在这种原本信心满满的野战中吃了大亏——他们现在的死伤已经超过了一千六百人,这在默纳伯王国数十年的征战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既然认识到了错误,那么就得及时改正!于是,在老国王的命令下,他的长子戚马龙加里福立刻率领精锐的火枪手及部分国王侍卫,护送着老国王向后退去;作为国王次子的戚马拉东那则率领着一支约两千人的士兵朝东岸人的军阵再度发起了疯狂的反冲击,以掩护国王及精锐部队的撤退。他们手里的那些火枪手训练了很多年,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是在与别的部落和王国作战中的中流砥柱,可不能全军覆没在这里;而反观其他的士兵,那是要多少又多少,死了也不心疼,于是选择就不难做出了。

    战斗最终在傍晚时分落下了帷幕,疲惫不堪的东岸陆军彻底击溃了敌人最后一波反冲击,戚马拉东那带着几百人拼死逃脱了东岸骑兵的追击,逃进了山林里,至于其他一千多士兵,死伤者超过一半,剩下的也尽数被俘虏。

    此战,默纳伯王国国王率将近八千人亲征,但却功败垂成,被东岸人毙伤俘总计约三千人(若加上前次战斗,总伤亡约3600人),可谓是空前的惨败!而同时东岸人前后两次战斗,累计死伤也达到了388人(大部分是波兰士兵的伤亡),岛屿八旗亦死伤了三四百人,伤亡也不能算轻了。

    而更麻烦的是,敌人的国王带着剩下的小五千人撤了回去,且其中还有不少多年征战的老兵,肖白图知道,这场战争其实还远未结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闪电般的开拓

    1651年12月25日,芒戈基河三角洲。

    三艘东非运输公司的船只从苏伊士港开到了新华湾外海的时候,就被一艘由湾内驶出的交通艇截住,然后三艘船只汇合了一艘新近下水的笛型运输船(装载了大量拓荒物资),直接调头驶向了新华夏岛西部的芒戈基河三角洲地带。

    东岸的大海船根本不敢靠近珊瑚礁密布的近海,因此,他们在外海碇泊处放下了许多小艇,然后来回驳运,效率低就低点吧,总比船毁人亡要强。这可不是开玩笑,新华夏岛在“古代”(也许要追溯到白纪)很可能是与非洲大陆连在一起的,这从其西海岸(莫桑比克海峡)的海水深度远小于东海岸就能看得出来——海水下面到处是浅滩和珊瑚礁,尤其是科摩罗岛一带,那里可是有科摩罗海底高原之称的。

    从中央大高地上向西注入莫桑比克海峡的诸河及其支流,顺着地势奔腾而下,将整个新华夏西部的石灰岩、砂岩和火山岩的沿海地带刻蚀成了一条条“走廊”。此外,河水携带下的大量泥沙冲积分布在广阔的低地区,久而久之之后,陆地战胜了海洋,原本是大海的地方再次淤平,成为肥沃的冲积平原。

    而在这些面积广阔的冲积平原中,最著名同时也是最大的当属以马任加为核心的布瓦纳盆地,以及在其南边的默纳伯盆地了——当然,鉴于某个老给东岸人找麻烦的土著王国的因素,新华夏开拓队队长史钦杰已经大笔一挥,将此盆地正式定名为大庆盆地,寓意为庆祝必然到来的征讨默纳伯王国的军事行动的胜利。

    东岸人的四艘大海船此时停泊的芒戈基河三角洲一带,便是大庆盆地中面积最大、农业条件最好的一个河口三角洲了。同时。这个面积达两千平方公里以上的冲积平原,同时也是整个新华夏岛上屈指可数的几个三角洲之一。

    与此同时,这里的气候毫无疑问是炎热的。降雨量也不甚多。即便是在所谓的雨季(即夏季),由于北半球的东北信风越过赤道后偏转向东南。再加上原本位于莫桑比克海峡的低气压带扩张到沿海陆地上,以及中央高地对雨水的截留,这些都使得西部沿海盆地的降水量大为减少,尤其是西南部,由于蒸发作用的强烈,简直就是半干旱地带了。

    东岸人由于是第一次开发芒戈基河一带,因此手头没有本地的气象数据,而棉河港那边。由于前期工作的疏忽,记录的温度、风力、日照以及降水数据也少得可怜,因此关于芒戈基河三角洲的数据就只能靠猜了。

    新华夏开拓队下辖的农业局估计,木伦达瓦河口的年降雨天数应该在60天左右,年降水量为700毫米;而芒戈基河三角洲的数据很可能需要在此基础上削减三分之一左右,即这里的年降水量很可能只有450-500毫米左右,且这些雨水都会在一两个月内集中下完;至于棉河、图莱尔一带,年降水量能有三百出头就不错了。降水的总体趋势是越往南就越少,同时气温也越凉爽,沿海浅滩、珊瑚岛礁也越多。

    而对于东岸人即将种植的甘蔗有着重要影响的温度。这点东岸人都不担心,因为无论是在芒戈基河三角洲还是南边的棉河一带,年积温一般都在8000摄氏度以上(后世芒戈基河出海口的年平均温度为24.9c。绝对最高温度38.2c,河流流量最大的一月,为1251立方米/秒;图莱尔为23.8c,绝对最高温度为39.8c),非常适合甘蔗这种作物的生长。

    这个地方其实早就被新华夏开拓队盯上了,其时间大约在塔希提甘蔗被引种到归化港植物园的时候,当时史钦杰就派出了由少许探险队员组成的队伍,先后乘船数次在此登陆,很是考察了一番此地的各种状况。最后发现芒戈基河三角洲一带最适合这种具有重大经济价值的作物的生长。

    如今借着这次战争的东风,新华夏开拓队终于决定在此地设立定居点。然后大力推广种植甘蔗,必要的话后续还会设立机器榨糖厂、酿酒厂。以提高产品的经济附加值。这个定居点的规模,说实话还是不小的。按照史钦杰的打算,是将这个定居点建设成东岸人在岛上的另一个经济重镇,就如同塔城港那样的煤业重镇一样,使其成为开拓队政府的另一大摇钱树——很可能还是最赚钱的那一个呢。

    总计四艘大海船的登陆行动整整持续了好几天才结束,一千名因平日里表现出色而被“大赦”(即获得自由身份)的波兰战俘,加上两千余名被史钦杰截留下来的明人移民(山东裁汰下来的仆从军官兵及其家属)一起,连划带趟地越过了近海的浅水区,然后在河口附近大举登陆,并插上了一面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旗帜,正式在这里宣示主权。

    虽然整个西部地区干旱是主基调,枯黄的草原是主色调,但在芒戈基河河口附近,还是分布着面积广阔的森林的。与新华港周边幽暗浓密的森林相比,这个地方的森林较为“明亮”,而这往往也意味着森林里树木较为稀疏。

    森林里的树种以红树林常见树种为多,如分杈棕、拉菲亚树(酒椰)、东非糖棕、小酸枣、释迦榕等属,另外还有大名鼎鼎的猴面包树。对于这些树木,新华夏开拓队其实是持一种保护态度的。盖因无数年来,随着本地土著的无节制砍伐以及不断冒起的野火,这些明亮森林的面积已经大为减少了。而森林面积的缩小,很容易就会使得这些半干旱地区的土壤荒漠化,最终使得整个地区的生态环境急剧恶化——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后世马达加斯加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由不得不吸取教训。

    因此,此番前来的四艘大海船中,就有一艘船运来了大约二十万块红砖及少量石灰水泥——也就够建十套八套东岸标准制式房屋的。先期抵达此地的移民们,将利用这些建筑材料修建起一座小砖窑、小石灰窑和小水泥窑,本地石灰岩资源丰富、黏土也不少,正适合发展这些基础却又重要无比的建筑材料行业。至于这些移民们临时居住的房屋,那很简单,有一艘船上就装满了新华造船厂等单位历年造船、造家具积累下来的各种木材边角料,用来搭建房屋、仓库、牲畜栏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

    而关于定居点的选址问题,其实也很讲究。现在已经是12月底了,汹涌的河水已经填满了芒戈基河的河床(在旱季,河床有相当部分面积是裸露在外面的,砂质的河床上长满了芦苇和水草),因此这注定了东岸人不能将定居点设在距离河岸太近的地方,以防河水流量突然加大——常有的事,这取决于上游中央高地上的降雨量多寡——而泛滥至两岸导致受灾;再说了,这河两岸的水泊沼泽地带也相当不少,蚊虫孳生繁多,不好好改造的话很容易让居民们得上疟疾从而死亡,故定居点的选址还是再向南考虑一下为妙。

    基于这种考虑,主持本地拓荒工作的农业部官员麦金利(前爱尔兰逃奴夏尔.麦金莱,108药酒的发明者之一,现海军上士麦金莱的兄长)决定将定居点设置在距离后世穆龙贝不远的地方。这里的土地较为干燥,不会孳生什么蚊虫,但也有一些芒戈基河的小支流,好好改造一番的话还是可以修建成一个人工湖泊的,这可以作为本地居民们的饮用水和生活用水来源——前提是修建一个水处理及供水设施,这在环境恶劣的热带地区尤为重要,能有效减少死亡率。

    与此同时,这个定居点的名字也已经有了,那就是新莱堡,以给本地这批来自山东莱州府的拓荒者们一些念想(同时芒戈基河也被正式命名为新莱河)。新莱堡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港口条件较差,无法停泊大船了——甚至就连中型船只都无法停泊,估计也就吃水浅的小型渔船可以进出一下了,且也颇为麻烦。总之,这里缺乏一切构成港口的必要条件,将来如果甘蔗、糖棕产业大发展,榨糖、酿酒以及其他一些深加工甜品大行其道后,如何将这些具有高附加值的商品运出去销售,还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呢。

    说不得,只能由新华夏开拓队出面,请求本土允许在新莱堡到棉河之间修建一条沿海铁路了。反正这里的地形就是沿海冲积平原,修建铁路的地理障碍根本不存在,但能用来做优质深水港口的还就只有棉河——图莱尔一处了,其他地方要么水浅、要么密布珊瑚礁,都不适合建港。相信执委会经过论证后最终应该会同意这个计划,因为整个大庆盆地区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适合建港的出海口,因此其他地区的沟通还真就只能靠铁路了,不然根本无法进行快速开发。

    12月29日,卸载完毕的四艘笛型船扬帆,顺着东南信风驶向了新华港(继续运输建筑材料)。而留在新莱堡的定居者们,在吓退了一小撮前来窥探的萨卡拉瓦游牧民后,也甩开了膀子,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定居点建设工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公关 1

    【大家可以好好的看书,但是要注意研究休息哦,我们的网站更新最快最好,免费广告,热血:,百度xieyixs就可以了】一秒记住,为您提供高速。1651年的冬天对东岸佛罗伦萨商站站长康丁来注定是难熬的。

    此时他已经带着数名贴身随从,登上图卢兹男爵的儿子弗兰克名下的一艘双桅海船,准备北上巴黎。他们将首先前往南特港,处理一桩男爵家族的生意,然后再乘坐内河船只经奥尔良抵达巴黎,会见一些实权官员。

    最近法兰西上层的风声很不妙,即便这个国家正身处于内战之中,但流传在高层之间的一些闲言碎语依然让的东岸共和国紧张不已。比如很多法国商人言之凿凿地指出他们在加勒比海出事的船只已被东岸人俘获,东岸人的海军假扮了海盗,做下了丑恶卑劣无比的私掠行径。这些流言不大不,却极具杀伤力,虽然目前法国人因为内战而无暇顾及,但难保不会秋后算账,因此东岸本土指示派驻欧洲的商站全力公关,以尽量消除一些不利影响,免得华夏东岸共和国被贴上“邪恶国家”的标签。

    弗兰克的家族在下加仑、朗格多克地区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因此,此番康丁奉命到巴黎展开公关,便请动了他们家族的关系。当然不仅于此,东岸人还有一些自己的渠道,比如高等法院的塔隆家族等等。总之死马当活马医,能拜的神都拜一拜,顺便再为东岸商品高额进口关税的事情努一把,力,看看有没有降低的可能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件事恐怕比公关洗地更为重要。

    他们的船只从波尔多港出发。如今这个原本法国最繁荣的港口已经渐渐褪去了往日的荣光,投石党人的一支布永公爵、拉罗什富科公爵以及孔代亲王年轻的妻子为首)在占领这座商业城市后。立刻便在城里大肆派捐。招募军队。准备进攻王党以马扎然为首)。很多商人被迫“自愿捐助”,老百姓也被洗劫得够呛,当然也不乏一些希望恢复封建特权的贵族们前来投机,资助这些投石党人。

    总之这个曾经法国最大的港口已经彻底乱了套,并且成为了投石党人的大本营。西班牙人的使节在这里进进出出,他们的军队也在往法国南部开进,大批军资通过港口海运至此,将投石党人招募的军队迅速武装了起来。而且。城内最近有“谣言”传出,被马扎然从勒阿弗尔监狱释放出来的孔代亲王、孔蒂亲王、朗格维尔公爵等人已经抵达波尔多,目前正在积极谋划扩大他们的占领区。更甚至于,一些人指出,同样出身于波旁家族的孔代亲王已经不再满足于亲王的位置,想要一窥国王的宝座了。

    说实话,如今这些贵族们在法国拥有的权力已经相当惊人了,但他们仍然不满足,仍想恢复到以前那种为所欲为当土皇帝领主的美好时代,因此他们对黎塞留、马扎然两位首相一直致力的扫平割据诸侯、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痛恨万分。他们不想再当整日里阿谀奉承国王或首相的宫廷贵族,他们想要掌控这个国家的未来。由此可以想见。当查理一世被处决的消息传到法国时,他们这些人是多么地震惊而又多么地窃喜,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效仿英国人,将国王送上断头台,然后自己的家族世世代代执掌大权。

    康丁对这些法国贵族们的想法一清二楚,同时他个人也对这些贵族们嗤之以鼻。平民出身的他分外瞧不起这些整日里除了鱼肉百姓外再无任何正事可做的贵族,这些人再乡间拥有大片私人财产一般都是庄园和田地),但却只缴纳极少的一部分税收。布阿吉尔贝尔曾经写道:“收三四千利佛尔田租的人,只缴纳十或十二埃居1埃居约合3利佛尔)的税;收三四百利佛尔田租的人,却要缴纳一百利佛尔的税,这已成为司空见惯之事。”

    康丁曾经听莫三给他讲过发生在东方明国的关于所谓“贵族”不纳税的事情,以及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原本他以为这种可笑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从1648年的新税收法案开始,法兰西王国也走入了这个怪圈去年1650年)全年,法兰西全境共征收了4800万利佛尔的达依税一种按土地、人口计征的税收),占财政总收入的六成到七成,其中大部分由贫穷者负担。

    法国的征税制度,基本是按教区来征收,每个教区每年有一个额度,征收员在规定的期限内必须征收到足够的税收,否则便只能自己垫付但这种情况很少,征税员们并不是普通人,他们总是有很多办法弄来税收。比如,他们会牵走缴不起税的农民家里的牲畜,会拿走他们家里的家具,有时候还会把人下狱当农民的亲人想把人从监狱弄出来时,不但需如数缴纳税收,还要额外花费更多的打费用,这往往导致很多人破产。

    这些掌握了法国乡间权力的“士绅”们将所有税负都转嫁到那些最贫穷、最无能为力的人身上,他们看着这些人破产,然后等待政府拍卖他们的地产时以一个可笑的低价买走,然后这片被并入他们名下的土地从此也可以不再交税或者只缴纳极少的税收了,而上级摊派下来的征税额则可继续转嫁到穷人或手工业者身上。

    如此恶性循环之下,大量法国底层百姓纷纷破产,仅最近四年以来,就有很多行将破产的手工业者远走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他们到那里往往依靠自己的勤劳和旺盛的市场需求发了大财;另外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法国人则只能去当水手、参军入伍或者前往海外殖民地碰运气,目前在荷兰当水手的法国人就已经高达五六万,打工的法国破产农民就更不知凡几了。

    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随着土地兼并程度的越来越严重,以及法国税基的逐渐减少,这个国家迟早要出大乱子。这个乱子不是像现在贵族反对国王这样的过家家一样的混乱,而是一场席卷全法国的深刻社会动乱,或者按照东岸名词来说的话,那就是“革命”。现在革命的火种已经燃,也许再过个百十年,熊熊燃烧的革命火焰将彻底吞噬这些鱼肉百姓的贵族、商人和教士。

    “这些垃圾一样的货色互相打来打去,百姓被搞得困苦不堪。看看,罗克鲁瓦战役后的那几年法兰西还不怎么需要进口粮食呢,但在去年,南特港一艘又一艘的荷兰运粮船给他们运来了足足数万拉斯特的波兰、莫斯科公国黑麦。投石党人引发的内战、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外战,以及各种各样的国内问题,使得原本富庶的法兰西渐渐变得贫穷起来,田地被抛荒、葡萄园被废弃,连我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康丁穿着做工考究的呢子大衣,头戴昂贵的河狸帽,站在风稍微有些大的波尔多港码头上,万分感慨地想着。

    凡事就怕对比,与税收极少其实是东岸税制还很不完善,这意味着漏征了大量的税收)的东岸农民们相比,这些法国底层农民的日子实在是太困苦了。种麦者吃不起自己种的麦,只能吃黑心商人从黎凡特运来的海麦;手工业者一年忙到头,付出了无数心血,到最后却发现连养家糊口都难农民们无力消费,但税收却在上涨;前往海外殖民地九死一生赚了些钱刚回到家乡的年轻人,立刻被闻讯赶来的征税员堵在家里,结局往往是被与收税官、税警有勾结的征税员毒打一顿,财产被榨干……

    “这样的生活怎么过得下去的!”康丁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看波尔多码头上数量越来越多的乞丐,转而回到船舱内,与弗兰克好好商谈一下如何到巴黎展开公关行动。弗兰克的家族是东岸商品在法国南部下加仑、朗格多克、普罗旺斯等省区的大代理商,这些年来赚了个盆满钵满,早就与东岸利益密不可分了。再加上弗兰克与莫茗之间的私人友谊,以及他身为南铁公司自然人股东的身份,这一切都使得康丁可以与他谈一些比较深入的话题,比如如何向法国官员行贿,进而影响他们的政策。

    当然了,关于东岸共和国海军舰船到底有没有在加勒比海客串海盗,这个问题双方都很有默契地避而不谈,弗兰克不会问,康丁也不会双方心里有数就行了。最近半年以来,东岸海军已经撤出了最后一艘徘徊在加勒比海的军舰,目前已经全部聚集到了从几内亚湾到巴西东北部一带的海域内,这个地方也有很多前往拉普拉塔的走私船在活动,东岸人在这里进行拦截,对于扩大国内商品在拉普拉塔的市场,也是很有帮助的。至于说东岸人走后加勒比海的走私贸易再度兴盛起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指望西班牙买办们自己解决了,他们掌握着秘鲁总督区的大量政治资源,舍得付出一些代价的话还是不难的。

    1651年12月13日,在中途避了一次风后,弗兰克名下的双桅海船抵达了南特港。二人带着随从们也下了船,准备找个时间往巴黎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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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关 2

    |->第一百五十一章公关二?1651年12月16日,法国北部气温骤降并普降大雪,从法国南部直抵西北入海的运河河面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至此,从水路前往巴黎的路已被堵死了,不得已之下,弗兰克、康丁二人只能乘坐马车前往巴黎。

    乘坐没有减震系统的马车走在路况糟糕的公路上,这对旅行者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如今康丁、弗兰克等人就处于这个灾难之中。坑坑洼洼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让每个途经这里的人都欲仙欲死、满腹怨气,但他们只能徒劳地诅咒着管理这条曾经路况非常良好的干道的官员们,诅咒他们和马扎然一起被抓进监狱,接受正义的审判。

    “巴黎流传着一个笑话,负责管理公路修建的蒂伯里子爵曾经向马扎然首相申请经费,用于维护那些坑坑洼洼的道路,结果首相给了他八万利佛尔。哈哈,上帝,在一个年收入一亿利佛尔的伟大国度里,用在公路上的钱却还不到百分之一。”虽然弗兰克的小女儿已经和他的老朋友、南铁公司总裁莫茗的长子定亲,但出身法兰西的他依然对自己祖国的种种乱象感到不好意思,因此只能用玩笑的语气点出路况这么差终究还是没钱的缘故。

    康丁闻言也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八万利佛尔的钱啥也干不了。要知道,在战争进行到今天的时候,无论是法国还是哈布斯堡王朝都已经精疲力竭、财困民穷,而法国的主要货币利佛尔在阿姆斯特丹市场上的汇率更是一路狂降——现在的利佛尔已经不是战争爆发前严格铸造的“法郎”了(当时1利佛尔约合4-5东岸银元,俗称法郎)。由图尔修道院近些年来铸造的劣质货币大行其道(俗称图尔利佛)。每一图尔利佛的含银量已经狂降到了4.5-5克的令人羞耻的程度。

    因此。现在你就可以轻易地理解八万图尔利佛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了,而年入一亿图尔利佛的法兰西王国的实际财政能力又是如何了!所谓的一亿“利佛尔”,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两千万“元”而已,在政府财政收入已经突破四百万元的东岸共和国(其中绝大部分是贸易收入),两千万元的岁入其实真算不了什么。如今的西班牙人,每年还用船从美洲大陆运回价值五千万元的金银条呢,两千万元?呵呵!

    法兰西这个国家也真是够了,三十年战争前半段虽然没直接下场。但也不停地在后方出钱出物,充当幕后大金主;到了后半段时机成熟的时候,又主动下场,一举击败西班牙,将东部地区的国境线大大地往前推了一截。

    当然了,和法**队在战场上风光无限所对应的,则是因被战争抽血而呈现日益破败景象的乡间。比如康丁等人一路走来所见,布列塔尼地区诸省份的土地已经开始日渐被贵族、世袭绅士和新兴绅士所侵蚀。而被他们用各种各样手段所侵占来的土地,在三十多年前,却大多数都握在小乡绅和自耕农的手里。但在如今,贵族、教会、老牌乡绅以及因为战争经济而爆发的新兴乡绅们手里的土地规模却越来越大——不幸的是。这些人手里的土地基本都是从不缴税或者只缴纳极少一部分税,这对法国的财政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法国小地主、自耕农的处境现在真的是日益艰难了,他们承受着因为战争而屡次加重的税收负担,比如买卖的时候增加的“衡量税”等等。他们无力对抗凶恶的税吏,很多人被迫卖掉自己的祖产,用所得钱款去租一大块地来种(显而易见这些掌握在贵族手里的地赋税极少),或者干脆投身商业——但在经济日渐衰退、贸易主导权还把持在荷兰商人手里的法兰西,投身商业也是一项风险极高的行动。

    “最近各地都多了很多‘自由民’——没有土地的自由民——就像英国一些地区出现的那样,这些人现在要么去参军打仗,要么外出碰运气,要么去当水手,当然也有留在本地当乞丐的,总之现在的社会比起三十多年前要混乱得多了。”弗兰克看了看道路两旁经常见到的行乞者,感叹了声,说道:“不过也有些人对此很高兴,比如一些手工工场主们,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以比以前低得多的价格来雇佣工人了。黎塞留——好吧,他已经死了——与马扎然这两位首相这时候应该会很高兴吧,他们一定会说,啊哈,看,法兰西的工业强大起来了,他们的成本是如此之低,而生产出的产品又是如此之多,这就是财富的源泉啊……”

    实话实说,法兰西的两代首相——路易十三时代的黎塞留与路易十四时代的马扎然——一直对发展法兰西的工业非常上心,他们给予了那些响应政府号召发展手工工场的资本家很大的税收优惠,同时还帮他们解决部分原料问题,甚至还提高了国外商品的进口关税以保护本国工业。如此多管齐下之下,法兰西的工业终于磕磕绊绊地起步了起来,目前多集中在巴黎(军火制造、皮革硝制、皮具加工、奢侈品制造)、加莱(呢绒纺织业)、南特(磨坊制粉业、盐业)、圣马洛和瑟堡(造船业)、拉罗谢尔(棉纺织、海产品加工)、勒阿弗尔(棉纺织、食品加工)等城市。

    而这些因为种种原因而大量破产、失业的前自耕农,显然给这些需要大量劳动力的手工工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更何况,还有一些出售掉祖产的小地主们携带数量不少的资金投身于手工工场业,这又为这个国家的工业注入了新鲜的资金——资金和劳动力都有了,如今怕是就缺技术了吧?

    “现在的手工工场主们对新技术不是很上心。”弗兰克想了想后,又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的家族与东岸商贸关系密切,他本人也两次乘船去东岸,算是这个年代法兰西少有的“睁眼看世界”的人了。他很清楚东岸共和国的工业之所以如此成功,主要还是由于大量采用新技术的缘故(他还没能认识到国家工业政策以及社会工业氛围对工业化进程的深刻影响),因此他觉得法兰西本国资本家放弃革新技术是完全错误的。

    不过他同时也承认,随着如今法国土地兼并情况的越来越严重,以及乡间农业的越来越萧条,大量破产农民一定会为这些工场主们提供大量廉价的劳动力,这多多少少抵消了一些法国工业技术落后的劣势——但他同时还认为,这终究不是正道,正道还是像荷兰人那样,大量投资学者和享有盛誉的技工,一边研发新技术,一边对从东岸陆续流出的各项现成技术进行破解(东岸对此似乎有一个专有名词叫“逆向工程”,因为他们也经常“逆向破解”他们所不了解的来自旧大陆的先进技术),目前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不过荷兰人也有劣势,那就是他们的劳动力成本实在太高。地狭民贫、商业发达的荷兰,如果某种工业品利润空间不是足够大的话,其实是很难招募到足够的工人来生产的,因为工人们随便干些什么活其收入都比去工场做工强。而如果工场主们想提高工资以吸引工人的话,其产品很快又会在与国外同类商品的竞争中败下阵来——荷兰的批发商是出了名的无节操,他们可不会像英国、法国那样提倡购买本国商品。

    综合来看,如果将荷兰的技术、充足的资本、广阔的销售渠道,与法兰西的廉价劳动力结合起来的话,那么其一定能够迸发出超强的竞争力,将各种国外工业品——甚至也可以借助高额关税与东岸人的商品掰一掰手腕——通通扫出自己的市场范围,让自己独享工业所带来的令人陶醉的丰厚利润。

    “荷兰那边的磨坊技术就比我们好,他们据说进口了你们生产的齿轮,同时也自己尝试着生产。他们的学者对你们的技术研究日渐深入,前阵子他们重修了一条通往布雷达要塞的公路,其中就大量使用了你们生产的水力机械,效果颇佳,成本也大大降低。这事在荷兰很轰动,甚至就连执政官都有所耳闻,如今很多人开始正视你们的一切了,请做好迎接大量间谍的准备吧,哈哈。”说到最后,弗兰克又用半开玩笑半告诫的语气说道。

    康丁闻言也是一阵沉默,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要向驻节伊斯坦布尔的莫三汇报此事了。

    而接下来一些天的天气也出奇地好,康丁、弗兰克等人除中途因战乱而耽搁了一些时日外,其他时间都在赶路,并终于在1651年12月29日抵达了地处巴黎南方的河运节点城市奥尔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关(三)

    莫斯科公国的冬天是异常寒冷的,比起立窝尼亚“温柔”的凛冬来说,阿尔汉格尔的冬天简直就不是人过的。至少,就郑勇待在这里的第一个冬天的感受来看,他恐怕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冷得能冻掉人耳朵的地方了。

    不过郑勇也清楚,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在国内外交部已经明确指出重点经营大北方地区的情况下,作为这个地区的外交、商业、情报等事务的总负责人,郑勇势必要长期来回里加、阿尔汉格尔甚至莫斯科之间。

    随着法兰西市场的彻底丢失(如今仅靠部分走私贸易在维持着),英格兰、德意志诸邦、荷兰、意大利中北部(佛罗伦萨商站的地位越来越尴尬)地区的市场也在当地人有意无意的限制下日益萎缩,如今的东岸工业,已经到了急需寻找新的替代市场的时候。

    而大北方地区(瑞典王国、立窝尼亚地区、莫斯科公国),人口接近两千万,原本只有荷兰商人与少许英国商人涉足,在工业、商业上面,基本还是一块原始的处女地。而这,也是如今欧洲仅剩的留给东岸人开拓的市场了,毕竟与开拓其他成熟国家的市场相比,这里的居民虽然消费能力有限,但竞争一点都不激烈,也不用冒着得罪既得利益者的风险——这一点非常重要——非常适合如今的东岸共和国经营。

    因此,本土的外交部已经正式做出重大决策:今后将把外交资源、商业资源重点转向三大地区,即大西班牙地区、奥斯曼帝国以及大北方地区。在这三大地区里面,大西班牙和奥斯曼帝国显然需要与其他国家的商人进行竞争,目前东岸商品在大西班牙的市场占有率稳步上升,但终究会有个上限;而奥斯曼帝国太过于混乱。很多钱款不能及时回账,且竞争也颇为激烈,因此这两个市场多多少少总有些缺陷。

    但大北方市场不同。撇去荷兰人重点经营的瑞典王国,以及荷兰、东岸、德意志商人三家瓜分的立窝尼亚市场不谈。单说这莫斯科公国的庞大市场,如果能够独霸的话,那就足以令人热血沸腾了。更妙的是,这个市场的开拓在欧洲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一开始是英格兰人,然后荷兰人也追着英格兰人的脚步来横插了一杠子。

    也就是说,如果东岸人想要进入这个市场的话,他们的竞争对手就只有这两家。不。或许如今只剩下荷兰一家了!因为在英国人处决了国王查理一世之后,莫斯科就极为愤怒,沙皇阿历克谢.米哈伊洛维奇下令断绝与英国的一切外交关系,限制英国商人到阿尔汉格尔港交易——当然有少数人得到赦免,比如著名的约翰.麦里克爵士,但英国商人作为一个整体势力已经不复存在了——并且沙皇还用金钱与粮食资助流亡国外的查理二世。

    第一个开拓莫斯科公国市场的英格兰商人们遭此无妄之灾,顿时一个个欲哭无泪,不过沙皇的意志不是他们能够扭转的,因此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得不打起包袱滚回了老家,静静等待局势的变化。而这个时候。显然就给了东岸商人插足的机会——况且莫斯科人也发出了明确的邀请,他们邀请东岸共和国为他们名目繁多、数量庞大的军队换装。

    在接到这个邀请后,莫三当时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与本土进行联络。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到阿尔汉格尔港开设商站,全面经营这个拥有超过1600万人口的庞大市场。因为这可以极大程度地避开竞争激烈的西欧、中欧市场,避免得罪在此拥有深厚势力的荷兰商人群体,毕竟在莫斯科公国,荷兰人也才来了没多久,且生意规模、人脉关系都不咋地,比东岸人强得有限。可以说,只要东岸想办法稳住这些荷兰商人,消除他们的不满。那么就可以彻底掌控莫斯科公国这个庞大的市场——虽然在这个以农奴居多的国家里,消费人群的数量有限。但人家拥有1600万人口,消费总额也不能低估了。

    而稳住这些数量并不多的荷兰商人。在郑勇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这些荷兰人主要经营着粮食贸易,即把莫斯科公国大量出产的廉价黑麦运到阿姆斯特丹,作为荷兰人间接影响欧洲各国的战略武器(阿姆斯特丹市场控制着全欧洲近七成的粮食贸易额)。除此之外,关于石蜡、绳索、木材、焦油的生意,规模还相当小,并不是荷兰人经营的重点。

    也就是说,只要许诺自己不插手荷兰人着紧的粮食生意,那么这些荷兰商人对于东岸这个突然闯入的竞争者,多半会采取一个默认的态度,这就好办多了!更何况,在莫三等人的计划中,随着英荷战争脚步的越来越临近,东岸人在莫斯科公国的环境相信会越来越得到改善,即如果东岸本土与荷兰人协调利益,达成一些商业方面的协定——比如让荷兰人放弃在莫斯科公国除粮食进口以外的其他商业活动——那么彻底排挤掉其他竞争者,独霸整个莫斯科市场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东岸的纺织品、高档皮具、金属农具、优质武器、矿山机械、船只、烈酒、药物甚至一些建筑材料,将如潮水般涌入这个不设防的国度,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必将极大地带动国内工农业以及航运产业的发展,对整个经济与社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正面影响。

    另外,对于一些东岸生产成本较高或者干脆就不生产的商品,东岸人也完全可以学荷兰人那样充当一回二道贩子,从别的市场采购过来,然后转售给莫斯科人,并从中大赚一笔。具体的操作方法可以学荷兰人,他们在波罗的海国家就是这么做的,他们控制了丹麦、瑞典、波兰、北德意志的一切,将西欧的工业品出售到这些国家,再把这些国家的粮食、牲畜、皮革、船材、桅杆、绳索、大麻、石蜡、蜂蜜、焦油、铜铁铅锡等各类商品运回阿姆斯特丹销售,不但从这些转手贸易中挣了很大一笔钱,更是利用控制着商品流向这个大杀手锏谋取了很多政治上的利益——荷兰商人真的是欧洲最精明的一群人了。

    既然人家可以这么做,那么东岸人断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什么?荷兰人会表示不满?别担心,这很快就不是个问题了!如今唯一需要担心的,大概就是东岸人在莫斯科公国人脉不深,没法操作那么大的场面吧。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这阵子郑勇就着重拜访了阿尔汉格尔一带有名的贵族、商人和教士,与他们拉拉关系,送送礼物,并试探性地提出去莫斯科觐见沙皇陛下的想法。

    如今乌克兰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正是莫斯科人有求于东岸的时候——甚至于,目前就连波兰立陶宛联邦都有些后悔了,觉得之前不该那么决绝地与东岸断绝关系,以至于如今战争成本大增——因此郑勇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机会,趁机面见沙皇及莫斯科的一些杜马成员(一般都是门阀贵族),建立一些合作渠道、敲定一些投资协议、完成一些商业订单。

    要知道,当年英国人最初就是趁着莫斯科人渴求西方技术的时候,大力投资莫斯科公国,进而获取优势地位的。比如现在掌握着莫斯科公国很大比例大麻种植、制绳产业的约翰.麦里克爵士,就是这些商人里面的佼佼者,他本人甚至还在三十多年前为莫斯科与瑞典之间签订和平条约做中间人,可见其本人的影响力之强大。

    出身商人的麦里克爵士都在莫斯科打下那么大一片局面,那么背后有华夏东岸共和国大力支持的郑勇自然也有信心在莫斯科公国闯下偌大一片天地。这个处于文明边缘的国家如今就是冒险家的乐园,英国人投资绳索产业、瑞典人在这里建立了铁器作坊、荷兰人控制了粮食贸易,莫斯科公国就是在这些外来商人带来的新思想、新技术下,艰难地开始了工业的起步。如今东岸工业品物美价廉、质量可靠的名声已经在多个地区传播开了,莫斯科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因此他们迫切希望东岸商人乃至政府能够对他们进行投资,帮他们改良各项技术,甚至帮助他们培养技术人才,以增强莫斯科公国的实力。

    莫斯科上下对多年前的王位争夺战、斯摩棱斯克战争记忆犹新,他们更忘不掉最近数十年来乌克兰人三次向他们求救而他们却因为害怕波兰而拒绝了,这对年轻的沙皇来说简直就是刻骨铭心的耻辱!

    莫斯科上下想一雪耻辱已经很久了,为此,他们不惜引进大量西方军事人才担任莫斯科军队的教官甚至指挥官、不惜花费重金购买来自西方的先进武器、不惜代价引进西方先进的思想和科学技术,就是为了强军强国,打败波兰人,确立区域霸权,为此他们真的是蛮拼的了!而郑勇所需做的,就是把握住莫斯科上下的这种心态,然后为华夏东岸共和国从中攫取足够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劳务工(一)

    “开镰!”随着一名缺了一条胳膊的中年退伍军人的一声令下,数百名穿着蓝色牛仔服的男人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进了地里,然后弯下腰,用磨得飞快的镰刀收割起了地里的小麦。而在他们不远处,十数辆马拉小麦收割机正在麦田里缓缓通过,将一捆捆的小麦齐刷刷割倒、脱粒、装袋,然后传送带把乱七八糟的麦秆“吐”出来,跟在机器后面的农民们便乐呵呵地捆扎起了这些麦秆——这些可是土灶做饭不可或缺的燃料。

    “你们这里用了多少劳务工?”梅毒病人统计调查局统计科第四股股长魏建章穿着一件黑色制服,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一边翻阅、记录着什么,一边用随意的语气朝跟在自己身边的乡长问道。

    乡长同样是退伍军人出身,来自立窝尼亚,此刻听闻大名鼎鼎的梅机关魏股长发话,顿时只觉菊花一紧,脱口而出道:“这里总共有654人,全部都是男性,年龄在15-43岁之间,籍贯都是乌克兰酋长国。他们是移民部分配过来的,乡武装部的赵部长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整训,不合格的一律清退。目前他们基本都已掌握了十句以上的日常汉语对话,再加上一些哥萨克出身的干部们的居中联络、沟通,使用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魏建章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来自乌克兰的劳务工的根脚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因为当初他的同事们还对这些人进行过一番甄别,以确保没有反东岸分子、间谍混进来。而事实上他们有些多虑了,这些人基本都是被赫梅利尼茨基抛弃、背叛的可怜人,根本没什么间谍,大多数人来之前甚至不知道东岸是什么地方。因此就更谈不上反东岸了。

    去年的时候,随着赫梅利尼茨基寻求与波兰和解,乌克兰国内对其的反对声浪也越来越大。因为赫梅利尼茨基与波兰人和解的基础,就是不再继续剥夺波兰地主(包括波兰化的乌克兰人)的财产。并恢复社会秩序。至于波兰地主的财产包括哪些,这个问题很复杂,但农奴毫无疑问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而这也就意味着大批曾经跟随赫梅利尼茨基起义与波兰军队打生打死的农奴们再度失去了自由,他们将被迫继续回到波兰老爷的庄园内当农奴,下场不言而喻。

    哥萨克们不明白,他们舍生忘死、奋勇作战,在科尔松、在黄水河畔、在皮里亚夫齐几度击败装备精良的波兰王军。无数农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下场?于是他们愤怒了,他们拒绝解除武装,他们开始质问以赫梅利尼茨基为首的新贵,这自然而然地在新生的乌克兰酋长国内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动乱,而随着一些外国势力的推波助澜,这种动乱渐渐开始有了扩大化的趋势,并最终使得赫梅利尼茨基下定决心开始镇压。

    不过赫梅利尼茨基的镇压从一开始就是不成功的,因为掌握在他手里的所谓“乌克兰军队”与这些愤怒的农奴们原本就是战友,很难下得去手。甚至于。有些匆匆赶来镇压的军队在面对农奴们的质问与辱骂的时候,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转身掉头就走。这一切都使得赫梅利尼茨基感受到了问题的棘手,里外不是人的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这些他原本决定都要吊死的“叛乱者”们出售给与他有过生意联系的东岸人。

    他一直听说,东岸这个新大陆国家常年在开展各种拓荒、建设活动,对奴隶的需求量极大,换做别的国家或地区,这么大数量的奴隶还真不一定接得下呢。更何况,将这些人卖给东岸,还能给新生的哥萨克酋长国换回一批急需的各类物资。这对他们应付来自波兰、莫斯科、奥斯曼等几个方向的威胁尤为重要。

    东岸人的特使马德当然不会拒绝乌克兰人送上的这个提议,因此他们迅速签订了协议。即乌克兰人将本应处死的数千哥萨克、起义农奴——这或许仅是第一批——以40元/人的超低价(仅值十几匹棉布)售与东岸人,而作为交换。东岸人将打开设于卡法的商站,将里面大量的枪支弹药、纺织品、烈酒、工具等物资折价出售给他们。双方以物易物,平等交换,各取所需。

    此时在魏建章眼前忙活着的数百名契约奴劳务工们就是买来的哥萨克了,他们所有人都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劳务雇佣合同,在此期间每人还可领到每月一元五角钱的津贴,另外还包吃住,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些哥萨克们不知道历史上自己本应都是被处死的,但他们心里有数,留在乌克兰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因此对来到东岸工作心理上的抵触情绪不是很强烈,除了偶尔想家,这里一切都好。

    “去年一共才买了三千多哥萨克,五分之一就分到你这里了,这充分说明了上级对你们牧草岭乡的信任啊。”魏建章随意地和乡长说着话,脑海里却在思索着一个在他看来比较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年来东岸政府与欧洲的贸易已经越来越失衡:早些年前往欧洲贸易的船只还带回很多牲畜、矿石、手工制品呢,但随着热拉尔山脉边境贸易以及秘鲁走私贸易的盛行,如今东岸的贸易船只从欧洲带回的,更多是奴隶和牲畜——这两样起码占到了三分之二以上。

    想想看,去年南海运输公司从欧洲返航的船只大概超过40艘,总吨位约在2.7万吨上下,里面除少数金属、牲畜、手工业品之外,大部分都是牲畜和奴隶,其中女性奴隶数量不太稳定,但平均每年八千到一万还是有的,男性奴隶(一般是战俘)则在四五千之数,可以说返航的半数吨位都用来拉人了,也真够奇葩的。

    男性奴隶大部分都被发配到了新华夏岛拓荒,热带蛮荒地带拓荒的死亡率毫无疑问是极高的,即便东岸人出台了种种防护措施,疾病治疗水平也比此时的欧洲高,但拓荒者们年均15%以上的死亡率依然让人难以接受。既然明人移民数量宝贵,那么就只能拿这些白人奴隶来填坑了,这些白人只要扛过了劳务雇佣合同上的工作期限没死,那么东岸人也不会亏待他们,给予国籍、分地、分房都是应有之意,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出身情报机关的魏建章此时也隐隐感到了一丝忧虑,即大量欧洲人的涌入,是否会给国内的治安、反谍造成一定的影响?这可不是危言耸听,魏建章曾经翻阅过资料,当年在他父亲(魏博秋)执掌梅机关的那段岁月,东岸共和国每年从法国引进数千人,移民行动一度搞得声势浩大。但在后来发现这些人里面存在大量法国甚至荷兰间谍以后,东岸政府果断停止了这种危险的举动,对白人的移民也一度终止。后来虽迫于无奈再度开放,但原则上已不再允许英格兰、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德意志等地区的移民入境,而是以无宗教信仰的立窝尼亚人为主,人数一年也只有寥寥两三千人,这令反谍形势迅速好转,曾经多年未有一起间谍案爆出。

    不过在第二届执委会上台后,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大老爷们立刻将前任的政策抛到了九霄云外,瓦伦蒂诺、门德斯等神通广大的劳工经纪人从意大利、苏格兰给东岸人带来了大量的穷苦工人,以帮助东岸国内规模越来越大的基建建设。在这些人里面,间谍的比例有多少就不好说了,反正这些年来,梅机关已经从中抓捕了十几名间谍,另外有间谍嫌疑被调到殖民地工作的劳务工则达七八十人之多,可谓是触目惊心。

    如今这些乌克兰人的到来,其中是否也隐藏着间谍呢?魏建章无从知晓,但他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所有人都要严加排查、人人过关,否则就都发配到殖民地去工作,那里可接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相信间谍们一定会很失望的。

    “这些劳务工现在都单独编组了,要密切注意他们与外界的接触,一有发现,立刻秘密汇报给各地的梅机关办公室,我们会派员前来调查的。”魏建章最后朝身边的牧草岭乡乡长说道,“虽然这些人来自乌克兰,是间谍的可能性极小,但也不可不防。另外,招募而来看守他们的高乔人可靠不?”

    “还算可靠,我们都审查过,手脚不干净、身家不清白、有坏习气的高乔人一概不要。”乡长立刻说道,“这些高乔人可愿意接受我们国家雇佣了,听说现在三五个报名的人里面才会录取一个,哈哈,能被录取的素质都还不错。由他们来看守这些外来劳务工,总的来说还算比较放心的,不过我听说上级更属意用黑人来做工头看守他们,因为那些黑人们相对更为可靠,其实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估计马上全国各地的劳务工工头们都要逐渐被替换成科萨黑人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劳务工(二)

    下午两点,邵元义睡了个午觉醒来后,便不紧不慢地赶到了自家的田里。他的妻子娜塔西娅正在田里扎捆着麦秆,邵元义叹了口气,真是闲不住的娘们,家里资产如今好歹也几千元了,大忙的时候竟然还闲不住到地里去忙活,唉,真是跌份啊。

    他的两个稍大点的儿子此时也正跟在母亲身后,在地里仔细地捡拾着遗漏的麦穗,据说这是学校里给的任务,所有学生放学回家时都要到正在收割的地里捡拾麦穗,做到颗粒归仓。而每到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自家小孩在地里捡麦穗,大人们都会露出宽容的笑容,东岸的粮食价格便宜,地里遗漏的些许粮食被人捡走,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他们家里总共六十亩地(一人三十亩),大忙的时候请了两名意大利雇工过来帮忙,主要是扬谷、摊晒、入库。邵元义是远近闻名的医生,同时也是一个民间放贷者,每年所获颇多,早就不需要从土里刨食了。只是出于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他们家的这六十亩地仍然在耕种着,只不过全程都需要雇人帮忙而已。

    雇的人一般都是由劳工经纪人控制在手里的部分劳工群体(这部分人的所有权没有转让给东岸政府),他们平时在各个用工工地上“搬砖”,农忙时受高工资吸引跑到农村去打短工,即主要承担割麦(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收割机)、脱粒、扬晒以及后续的粮食打包出售等工作,都是重体力活,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邵元义家的六十亩地有四十亩种了小麦,另外二十亩休耕地上种满了苜蓿。此时地里的麦子已经快被收完了,邵元义无心再看,便准备打道回府。不意在村口的小树林边碰上了前来收购麦子的高进忠。

    高进忠是如今规模越来越大的兔子洞面粉厂的主要合伙人之一,这些年来他们“东征西讨”,不但一举统一了镇海县的面粉市场。如今更是开始向邻近的中山县、西湖县进军,并与本地的企业展开了激烈的竞争。而作为竞争的一项重要内容。对小麦这种原材料的抢购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各大面粉加工作坊的业主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开始到各自相熟的乡下去抢购。

    今年也不例外,从收获季一开始,高进忠等人就来到了有着几位战友工作(都是乡干部)的牧草岭乡,准备借着他们的便利收购粮食——主要需要他们帮忙联系运输船的租赁事宜,这些内河运输船在如今的东岸共和国那是相当的紧俏,国营内河运输公司的轮船一般都承担着诸如矿石、铁轨、机器、建筑材料、煤炭等大宗运输任务。根本没多余运力;而私人出资购买的内河运输船的工作日程也是排得满满的,没点关系没点交情的人贸贸然找上门去,可不一定能租得到船。

    邵元义作为民间放贷人,经常有急需用钱的农民将粮食低价当给他,因此他家专门修了一个粮库,用来存放收来的各种死当粮食。久而久之,高进忠也知道他家里有很多存粮,因此经常上门收购,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有了些交情。

    此刻在外面偶遇,那自然也是要打一声招呼的。因此只见邵元义朝高进忠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今年来得可真急,这粮食才刚刚开割呢。你就来了。现在生意这么红火了?看来这两年国内人丁真是多了不少啊,也幸好粮食连年增产,不然的话,可不一定能养活这么多张吃饭的嘴。”

    “哪有!这生意比以前更难做了啊。”高进忠一见面就先哀叹了一声,然后又解释道:“贵县西湖镇的临湖面粉厂,现在和我们争得很厉害啊。听说现在大丰食品公司制作饼干的面粉都是问他们购买的,另外雅库伊河沿岸的几个国家开拓总局分部也在向他们订购面粉。妈的,攀上高枝了,现在横得很。势头有点要起来的意思。”

    “大丰食品公司的饼干?”邵元义一听高进忠的话,脑海里就立刻浮现起了今早他儿子吃的饼干——一种用优质面粉、黄油和糖制成的饼干。这种饼干目前刚刚投放市场几个月。价格还比较昂贵,收入一般的家庭还是把这种新鲜食品当做奢侈品来看待的。也就邵元义这种不差钱的土豪会给自己孩子买着来当零食吃。当然他自己也非常爱吃这种又甜又酥的食品,尤其是其中的“福”字系列(东岸饼干共有四个系列,即“福禄寿喜”系列,以饼干上刻的字为准),更是他的最爱。

    “别灰心啊,你们厂也不差的,交建三局、四局建筑队那么多人,一直在买你们的面粉,这生意也不小了,就知足吧,别的制粉小作坊还羡慕你们呢。”邵元义哈哈一笑,说道。

    “这不能比的啊。”邵元义不说还好,一说高进忠更是满脸苦相,只听他说道:“人家临湖面粉厂卖的都是二等、三等面粉,卖给大丰食品公司的甚至是一等、特等面粉,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而我们呢,卖给建筑队的以四等面粉居多(混合了大量麸皮,颜色发黑),偶尔才有点二等、三等面粉,这利润率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高进忠这么一说邵元义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交建三局、四局的干部们根本不把旗下的建筑工当人看,为了省钱使劲买最便宜的劣质面粉给他们吃——其实严格来说,这种所谓的四等面粉已经不比这些意大利、苏格兰、波兰籍劳务工们在老家吃的差了——至于那少许购买的二等、三等粉,估计还是给黑人工头和他们自己吃的,这利润率确实不能跟人家临湖面粉厂比。

    不过想想也正常,随着现在东岸国内基建规模的越来越大,这外来“非国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他们的日常开销渐渐成了一个不小的负担。国家开拓总局、铁路公司、交通部各建设局等用人单位虽然一直在极力压榨着他们的劳动力,并藉此享受着这些廉价劳动力所带来的好处,不过如果具体到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待遇,经费一直不是很充足的他们可就要考虑考虑了,毕竟东岸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必须得省着点用。

    四等面粉,少许肉鱼(鲸肉、咸鱼、腌火腿)以及一些蔬菜,已经是这些用人单位能够拿出的最大诚意了,再多,他们的收支平衡就无法维持。反正这种待遇比起劳务工们在旧大陆的日常生活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他们又是东岸政府买来的契约奴,没什么可抱怨的——或许,他们唯一可以抱怨的就是劳动防护用品不足、工伤工亡率过高、工作过于繁重以及黑人工头们过于凶恶粗暴了吧。

    “质量不足数量补嘛……”邵元义从身旁的树上摘下了个果子,用衣袖擦了擦后便吃了起来,然后一边吃一边安慰高进忠道:“你们产品的利润率不高,但出粉率高啊!人家卖一等、二等粉出粉率可只有六成出头,比起你们是大有不如。再说了,如今国内劳务工的数量怕是已经突破八万人了,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几万元的市场。单靠国营大丰食品厂的那一条机器制粉线能填满这个窟窿?根本不可能嘛!所以说,你走建筑队这条路子是对的,眼下二号公路的延伸段还在继续修建,你可要紧抓住这条线,不能放跑了啊。”

    话说经过几年时间的“积累”,特别是这两年大批量购买克里米亚鞑靼人出售的波兰战俘(包括波兰人和德意志雇佣军战俘,后者大部已发往远东)以及他们掳掠的普通波兰、乌克兰民众;去年底、今年初的时候,欧洲那边又从赫梅利尼茨基手底买下了数以千计的将要被处死的哥萨克、起义农奴。这两者相加,再算上通过劳工经纪人的途径来到东岸的意大利人和苏格兰人,这些白人契约奴的数量已经突破了四万五千,其中大概有万余人被分配到了新华夏“送死”(其实是热带拓荒),五千人被“借”到了南铁附属地、南非河中县以及澳洲两个据点,留在本土的尚有三万之多。

    这些人与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印第安人,以及数目在两万左右的科萨黑人,就构成了东岸国内“非国民”的主体。这些非国民活跃在各条建筑战线上,帮助东岸人建成了一座座水库、疏浚了一段段河道、建起了一座座房屋、修起了一条条道路、完成了一座座码头,功劳之大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不过既然是契约奴,那么你就得管人家吃喝,这八万人的吃喝,每日里的支出数目极为浩大,光面粉消耗就不是小数字。而这其中的供应,除了国营大丰食品厂的制粉线以外,大部分还是靠私人投资的制粉厂来弥补了。而这个庞大的市场,也一直对日渐丰厚的私人资本构成了极大的吸引力,很多社会资金被吸引到了这个行业里,在加剧了行业竞争的同时,也使得这个行业的经营者们被迫不断完善管理机制、不断降低成本、不断改进新技术、不断开拓新市场,以应对激烈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竞争。

    东岸的私人工业资本,就这样令人意外地从机器制粉这个轻工行业开始了爆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劳务工(三)

    “打架了,打架了,快来人,打架了!”红星农场保安股副股长使劲拉响了挂在屋檐下的一面铃铛,然后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正在隔壁储藏室内打麻将的股长脸上贴满了纸条,闻讯后立刻将面前的牌一推,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武装带、手枪和军刀,然后招呼着手下冲了出去。

    打架的是两拨人,左边的是去年下半年买来的乌克兰哥萨克和起义农奴,右边的是一群波兰战俘,看样子他们是把在旧大陆的战争延续到这里了。保安股的股长看了脸色顿时有些阴冷,只见他招了招手,一名下属立刻凑了过来,在听明白他的吩咐后,下属又看了一眼仍在前方的河道里打架的两百余名契约奴,匆匆离开了这里。

    几十名拿着木棍和皮鞭的科萨黑人,将未参与打群架的三百余名契约奴带到一边后,便站在了一旁,静静等待着这些血涌上头的傻瓜们冷静下来。是的,没错,这些正在参与打架的契约奴就是傻瓜!因为很快他们就会被由黑人监工、农场保安、武装巡警、内务部警察以及民兵组成的武装力量彻底镇压下来,最先挑起群架的数人将被处以鞭刑后送到长山铁矿苦役营,剩下的人也将被发配到平安县那边去。

    可别以为从鸟不拉屎的红星农场调到平安县是好事,事实上任何去过平安县污水管道改造工地的人都会告诉你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狱。臭气熏天的老旧管道内,这些契约奴劳务工们穿着橡胶雨鞋和水靠,踩着滑腻倾斜的地面,用铁锹将一团团不知道沉积了多久的污物挖出来,然后运上地面。其工作环境之恶劣,工作量之繁重。都是他们以前所无法想象的,每个去过那里工作的人都不想再去第二遍!

    由于乌江地区靖江县试验的新城市排污系统运转良好,不但有效处理了数千城市居民的生活污水。其独树一帜的污水处理设施还能定期产生大量肥沃的淤泥(沉淀池底部的沉淀物,富含有机质)。这些淤泥被送到附近的国营大农场内肥田,据反映来看,种在上面的牧草长得特别肥壮,具有不错的经济价值。

    正因为如此,国内一些老定居点纷纷提出改造自己原来设计不太合理的下水管道,同时新增污水处理厂,彻底改造整个城市的卫生状况。他们的理由也很充足,即这可以提高人民生活的舒适度。提高卫生条件,降低疾病发病率——每次疾病袭来都会造成大量儿童患病,进而因无法治疗而死去。

    说实话,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也很令执委会心动。因为他们一直坚持认为,降低人口死亡率远比提高出生率更为重要,为了不让东岸儿童像秘鲁那里被疾病征收“什一税”(秘鲁地区西班牙儿童每年死亡十分之一左右,被人称作儿童“什一税”),必要的城市排污及污水处理设施还是很必要的。

    不过考虑到中央财政紧张,那些人口相对稠密的老定居点的旧有污水管道改造以及新增污水处理厂所需耗费的资金不菲。因此中央决定暂时优先改造首都东方县和工业重镇平安县的污水设施。目前他们已经审批了城关镇、定远乡、河南乡、平安乡、黎明镇、桔树乡六个定居点的旧有设施改造,同时每个定居点亦新增一个污水处理厂,共划拨了近三十万元的资金。让今年中央财政的机动经费消去了大半。

    当然,三十万元的建设经费自然是大大不足的,盖因改造这些旧有设施比新建一套还麻烦,耗费的资金多自然也就很正常了。六个定居点,平均一个定居点五万元改造费用,这点钱也就够买买建筑材料、买买劳动工具、买买化学用品、订购一些管道阀门机器、采买一些运输车辆、雇一些工程技术人员实地踏勘及后期设计的,即便剩个几千块,也做不了太多事了。不过好在执委会考虑到各地的实际困难,因此将手头的部分劳务工派了过去帮忙搞建设。这省去了大笔的建设费用,使得工程可以勉强开动起来——当然这些劳务工此段时间的食宿、津贴都将由使用单位支付。

    毫无疑问。参与这些旧下水道改造项目的劳务工是最悲惨的。这里的工作环境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而且还极易诱发多种疾病——前阵子已经有很多劳务工在污水管道内不幸染病而被隔离——因此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工作。用人单位要么高价招募那些从旧大陆自行前来的意大利、苏格兰籍雇工。要么使用契约奴——相比前者,各用人单位自然喜欢使用耗费较低的契约奴了。

    如今这些正在泥泞的河道里打架的契约奴们,按照政策很快就将被收押起来,然后送往平安县的污水设施改造工地上,那里正缺人呢!平安县政府急得都快准备高价雇佣本地农人和外来意大利劳务工了,这两百人送过去,相信他们会乐坏了,而这些契约奴们一定也会在那里渡过至少六个月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工作生涯。

    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巡警很快就带着五十多名同样全副武装的民兵赶了过来,至于原本驻扎在附近的数十名内务部警察,他们昨天早上就带着狼狗、骑着马匹出去追捕逃奴了,至今尚未回返,因此此刻只有寥寥数名留守人员带着步枪赶了过来。

    不过足够了!保安股股长看了看数量已经超过150人的镇压人员,心里大定,于是他很快就和带队的一名警官协商了起来。警官倒也很干脆,只见他大手一挥,几名巡警鸣枪示警,这立刻就震慑住了还在脸红脖子粗地打架的契约奴们。

    东岸人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此刻无论是乌克兰人还是波兰人,脑子里都顿时一个激灵,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原本充盈于胸的勇气也渐渐消散在风中。在旁边一直冷冷注视着他们的黑人监工们见状,立刻熟门熟路地冲了过去,用棍子将不长眼还站在地上的人打倒在地,然后揪出了七八个他们看到的打得最凶的人,接着又让这些人互相指认,再度揪出了几个最先动手的人。

    这十多人被抓出来后,带队的警官也不废话,立刻下令当场处刑。只见监工们将这些兀自还在激烈挣扎着的契约奴捆绑起来按倒在地,然后一些武装巡警立刻上前,只见他们拿出黑色的皮鞭,扒掉这些契约奴的衣服,然后狠狠打了起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在空荡荡的河道上空飘响着,整个行刑过程持续了约十五分钟,地上的十余人整个脊背都血淋淋的,震慑意味绝对十足,这从那些契约奴们苍白的脸色就能看得出来——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条汉子呢,现在却像只死狗一样趴在肮脏泥泞的河滩上,连呼吸声都微弱了很多,试问这谁不怕?

    “敬酒不吃吃罚酒!”带队的警官出身威海卫,原是一名在卫所里混日子的军户,移民到东岸后,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警察系统,现在已经是一名中级警官了,只听他说道:“天天有馒头吃,隔个几天还能有咸鱼、火腿打打牙祭,吃饱了撑的还打架!第一天就和你们申明清楚了,不服管教的一律严惩,现在不过是让你们涨涨记性而已。都还愣着干什么,快送诸位精力旺盛、还能打群架的‘好汉’们上路,长山苦役营和平安县的工地正等着他们呢,别磨蹭了,快动身吧!”

    看着工头和巡警们像驱赶羊群一样赶着那些劳务工,警官又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都是一帮贱种,舒舒服服地在红星农场履行完劳务合同不是很好么?在这里砍砍树、疏浚一下河道、修一下公路、建一下房屋、平整一下土地,活真的不能算繁重了,居然不知道好好珍惜,不是贱种是什么!”

    在骂了一阵后,警官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找来了保安股股长,向他说道:“现在场长还没上任,这里的事情我俩就能做主。我觉得咱也得打一巴掌再给两颗甜枣,今天没参与打群架的劳务工都还不错,要不就给他们多加几次餐,减一些活?”

    警官的话虽是询问,但语气却不容置疑,保安股长觉得这并没有违反原则,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头答应了。就这样,这帮老老实实没参与打架事件的劳务工们,不但意外地得到了一天假期,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们还将比以往多几次加餐,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一下子送走了两百多人,这用工缺口又扩大了啊。得,还是得向上头打报告申请,不过身强力壮的白皮契约奴肯定是没了,上头多半又会塞两三百个瓜拉尼人给我们。唉,真是流年不利啊,瓜拉尼人顶个球用!”警官给自己点了个烟斗,叉着腰叹起了气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劳务工(四)

    “恭喜,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的正式国民了。”林西堡外,退伍老兵出身的乡长将身份证明一一授予了列队站在他面前的百余名意大利契约奴劳务工。他们的劳务工合同之前已经到期了,而在东岸工作了5-7年不等的他们也很快就申请到了国籍,这次林西堡方面干脆给他们办了一个集体入籍仪式,并正式宣布他们从此是华夏东岸共和国西北垦殖局铁岭县林西乡的居民了。

    说到铁岭县,这也是政务院刚刚批准成立的,下辖铁岭镇(县政府所在地)、马家湾乡、金水乡、稻叶乡和林西乡,一镇四乡总计有一万八千余人口,这在华夏东岸共和国也不是一个小县了,更何况这里还有铁岭特钢厂、西部锻压厂、第一重型机械厂、铁岭矿务局(锰矿、铁矿、煤矿、金矿)等多家骨干企业,堪称东岸第二个工业重镇,无论如何拔高其重要性都不为过。

    而政务院为了支援铁岭县的发展,前阵子已经下令,将陆陆续续合同到期的千余名外来劳务工(原本就在铁岭镇援建各种基础设施)落户铁岭,后来更是将从新华夏岛运来的一批贝齐米萨拉卡女人(人数约五六百)分配给这些意大利人,而这也是时隔多年以后,东岸本土再一次对新华夏马来女人开禁,下次是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这一批次百来名意大利裔劳务工也都在东岸工作多年了,如今语言、服饰都已和本地人无异,也许在生活习惯和文化认知上还有一些不同点,但这都不是大问题了,执委会原本也没想着同化他们,他们争取的更多是第二代而已。

    不过他们终究是生活在明人比例高达44%、混血后裔比例亦高达18.2%的华夏东岸共和国。在这个新兴的国度中,来自东方的元素始终占据主流——盖因大部分男人皆为明人——因此他们不可避免地、自觉不自觉地改变着生活习惯,渐渐失去自己的文化特征。就像南非开普敦殖民地那些移居过来的德意志人一样。那些苦哈哈的德国人其实就人数来说并不比说低地德语的荷兰人少太多,但在与荷兰人通婚后。他们及其后裔的生活习惯和文化特征一致在向荷兰人靠拢,直至最终大部荷兰化。

    如今东岸的外来移民也有这个趋势,他们的生活习惯上渐渐向明人靠拢,比如吃的都是“东方面包”(馒头)——在东岸想找一家烤面包店那是相当之难,也许只有在东方县、平安县、青岛县这三个地方才有那么一两家了——面条、米饭等东方食品,以及穿越众提倡起来的后世一些食品;穿的服饰也是以穿越众服饰及明人服饰为主,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奇怪的混搭风格服饰;语言更是在夜校学的那种由罗马音标标注的标准东岸语(普通话),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活习俗。

    无所不在的社会氛围在悄然剥离掉他们本身的文化特征、逼迫他们养成新的生活习惯、潜移默化着他们的思维方式与生活哲学。这就是同化的本质。当然了,任何同化都是相互的,东西方文化的激烈碰撞(虽然一直是以东方文化为主),也同样改变了很多东方移民的部分观念,比如看问题的角度以及思考问题的方式。

    甚至于,一些穿越众也被这些文化所感染,对自己的三观有了新的修正——这从东岸国内的一些如《东岸评论》、《民生》、《现代东岸》之类的主流杂志上的风向就能看得出来。在以穿越众为主要投稿者的这些杂志上,几乎每期都有关于新文化、新思维、新认识、新看法的争论。这些思想的火花在不停的碰撞中渐渐成形,假以时日,必将形成东岸所独有的价值观和文化观——这是一个新民族的核心要素之一。

    眼前这些意大利劳务工们历经多年的东岸生活。原本自由散漫的习性得到了极大改良,他们在铁路建设工地上、在阴暗潮湿的矿井下、在满是泥泞的河道中、在快节奏的砖窑厂内,已经渐渐习惯了严格的劳动纪律和铁一般的管理制度。简单点说。这5-7年的劳动生涯使得他们得到了一番记忆深刻的淬炼,而且今后他们生活的所谓高压社会将继续教会他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东岸人,这些以后将成为他们及后代身上显眼的文化烙印,一走出去别人就知道这是个东岸人!

    “希望你们今后牢记自己在国旗下的宣誓,时刻不忘自己的义务,时刻维护祖国的利益,时刻……”说到这里,刚上任没几天的大老粗乡长(退伍老兵出身)突然发觉自己忘词了,于是只能尴尬地结束准备展开的长篇大论。转而进入了正题,和他们谈起了今后的工作问题。

    “鉴于如今西北铁路四期工程还为彻底完工。这次呢,还是按照老规矩。林西乡本批次入籍的119名新国民中将只有一半转为农业户口,剩下一半人全部转职到国家铁道总局,成为该单位的正式职工,继续奋战在西北铁路的建设战线上。嗯,这些事情你们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当时和你们说过,工作期间评分靠前的人有优先选择权。现在我们开始按评分从高到低点名,点到名的人迅速做出选择,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关于今后职业的选择,说实话对这些新入籍的劳务工们来说,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他们基本都出身农民,偶有几个破产商人(熟练的手工业者早就被挑出去授予正式国民身份了),因此前五十几名中的大部分,不出意外地都选择了就地落户林西乡,当一名农民。只有少许几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愿意到铁道总局内担任建筑工人——铁道总局自己的正式建筑工人的活还是很轻的,收入也相当丰厚,这大概是吸引这些人的主要原因所在。

    前面一半人挑完了,剩下的人自然也没得挑了,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收起行囊,当起了铁路工人——目前是建筑工人,等铁路建设完毕后,他们可能还将接受各类培训,转职成铁路运营方面的职工。铁路职工的工资收入,和农民们比起来,说实话是要高出一截的,而且税负负担也较轻,按理说是比较理想的职业。可谁让大家都是土包子出身,觉得手头没点地就心里不踏实呢?因此可以合法拥有三十亩地的农民身份也就自然而然地吸引着他们了,在这一点上,古今中外、各色人等还真都概莫例外。

    目前西北铁路四期(从铁岭镇到大型港段,全长超过220公里,地形多为平坦的草原)已经开工建设一年多时间了,这条在马甲力推之下才得以续建的铁路,现在已经修过了林西乡车站并继续向西顽强延伸了四十余公里。只可惜目前东岸人手头大部分建筑工人都在搞别的项目,铁路修筑人员大为减少,更别提还有相当部分的铁路建筑工人坐船南下支援南锥两洋铁路的修建去了,这进一步拉慢了西北铁路四期的修建进度,实在是缺人啊!

    马甲甚至为此都行文了乌江地区专员汤圆,请求他在那边组织人手,在将大兴港码头初步完善后,立刻将大量工程机械、劳动工具以及建筑材料运来,然后着手平整地基、敷设铁轨,将铁路从大兴港那头往铁岭镇的方向修,以便使得西北铁路尽快获得出海口(乌江畔的大兴港,可直通海船),提升铁路的整体价值。

    汤圆被他缠不过,再加上他本人也想将辖区内的大兴港发展起来,于是便顺水推舟,答应了马甲的请求,然后便三不五时地邀马甲一起,跑到中央去要经费、要材料、要人员,让中央大佬们头疼不已,都快躲着这两个“老干部”了,着实是狼狈无比。

    由此也可以看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建设者们实在是太急于求成了,古今历史上还从没有哪个政权会要求在短短数年间完成如此规模、如此高标准的基础设施建设,更别提其中还有很多在这个时代相当前沿的项目了——比如城市污水处理、比如铁路、比如城市供水设施、比如高等级的公路、比如现代化的码头等等。想要尽快完成这些遍布全国各定居点的基建项目,不使劲压榨这个国家的每一分潜力,那又怎么如此完工呢?

    当然如果你想优哉游哉地慢慢建设,那又另当别论。看看西班牙人,花了几十年时间,波托西城这种重镇还是那个鸟样,破破烂烂的;再看看英国人在新英格兰的殖民地,城市简陋无比,农民跟捡垃圾的似的;再看看东印度群岛的荷兰殖民点,脏兮兮的城市街道,不知道孳生了多少病菌,又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东岸人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城市建设如此缓慢,如此落后!见识了后世现代化城市的穿越众,又怎么会长期忍受住在中古时期的落后城市里呢?又如何能够忍受迟迟恢复不了更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呢?所以,也难怪东岸上下如此热衷于大兴土木了,这建设热情也是被逼出来的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金钱的旅行(一)

    “现在国内市场上在流通的货币有多少?你们有谁做过类似统计或估算么?”已经年逾五旬的前国家贵金属管理总局局长、现任财政部长、中央执委的强全胜,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向一帮下属们发问。

    今天被召集来的下属多为金融系统人士,如继任“央行行长”位置的现贵金属管理总局局长周申沃,国内最大的几家银行(西北垦殖银行、联合工业信贷银行、商业清算银行,拉普拉塔银行是合资银行,且由热那亚人担任行长,故未获邀请参加金融工作会议)的行长,第一造币厂厂长,以及梅机关专司经济统计的科长股长数人,基本都算是最了解如今华夏东岸共和国金融、经济形势的人了。

    如今的东岸共和国,资金还是相对比较充裕的,当然也仅仅是“相对”而已。几大行吸收到的可怜存款大多贷给了具有出口创汇能力的大型骨干企业,而它们通过放贷获取的利润也被迫购买了大量国家建设债券,可谓是里外被榨了个干净,再也没有多余的资金玩出更多的花样。

    银行存款大多被放贷给了大型国营企业,东岸境内刚刚兴起的私营企业可就面临着吃不饱的窘境了。这些企业多集中在瞄准国内市场的轻工行业上,如机器制粉、家具制造、制绳、腌制品作坊、果品深加工、榨油、饲料生产、奶制品等行业,基本上都是和老百姓日常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产业,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主要应用于东岸国内。

    在这些行业中,除少许机械化程度较深的行业(如面粉)外,其他行业受限于生产规模、用工成本、融资成本、技术不够先进等因素,发展不是很迅速。以至于还需从邻近的巴西、秘鲁进口部分产品以填补缺口,令国内上下都有些不太满意。为此,政务院前阵子还专门召开了一次经济工作会议。重点就是如何引导国内资本投身这些国家暂时还无力顾及到的轻工行业,以提高生产力。繁荣国内商品市场,降低老百姓的生活成本。

    在这次会议中,金融部门算是被关照的重点了,政务院的意见是财政口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引导沉淀在民间的资本投资实业,以提高资金利用率,创造出更多的财富。毕竟,只有让金钱进行不断的“旅行”。才能实现其真正的价值。

    “根据我们多年的统计数据估算,现在本土不到三十万国民手头握有的货币财富总量可能已经超过了一千二百万元,其中大概有四分之一是以承兑汇票的形式存在的,其余都是贵金属——嗯,90%以上是银币。”穿越众、贵金属管理总局局长周申沃清了清嗓子,出言回答道。

    说实话,他这个数据虽说大量参考了以往的一些统计,但说到底还是靠估算、靠猜的。他们内部按照各种算法,比如历年工资表、价格指数表、主要商品(粮食、布匹、盐、肉、鱼等)的生产及批发数量,进行各种计算。最后再将各自的数据进行综合处理,从而得出了这个结论。至于说这个数据准不准,那就见仁见智了。反正政务院是采信了贵金属管理总局给出的这个答案,并以此为基础制定政策。

    不过强全胜本人似乎对这个数据尚有些疑问,因为在周申沃递交给他的这份数据中,明确指出现在国内沉淀的财富约有一千二百万元(同时流通在市场上的货币约为二百万左右),这令他感到有些困惑,为何流通货币如此之少但市场上的资金面却没有出现严重的紧缩状况呢?对此周申沃解释如今东岸的商业贸易大多习惯于用支票、汇票等形式来完成,这种方式其实仅仅是把货币的支配权从一个银行账户内转移到另一个而已,并不需要市场上额外多出许多的贵金属硬币。

    另外,他同样指出。东岸百姓——尤其是农民——习惯将手头的贵金属硬币窖藏起来,以应对未知的风险。这种方式是如此之流行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流入东岸的各种货币。其中的相当部分从此再也没有进入流通环境,东岸第一造币厂的铸造记录最能说明问题。他们一日不停地在铸造着大量金银币,但市场就像头怪兽一样始终吃不饱,让人真是苦恼无比。

    “这些钱能不能想办法弄出来?现在国内一方面很多行业缺钱,但民间沉淀的资金却又很多,尤其是农村,很多出国打仗的军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修地窖存银子。这都哪学来的坏习惯,不爱存银行拿利息却去存地窖,真是荒唐!”强全胜有些郁闷地说道,“50、51年我们集中兑换了大量前些年为修铁路而发行的承兑汇票,消耗了很多现金储备,可问题是这些兑换出去的钱又渐渐沉淀在了民间,没有流到需要的行业上,真是令人头疼。这通货膨胀的势头刚刚有些遏制,难不成我们又要发行新的商业票据?”

    “多做宣传、多做思想工作、多提高存款利率,大概能吸引一些沉淀的资金出来,但不能指望太多,我估计两百余万就顶天了。”周申沃抽了一口烟,面色凝重地说道:“不过两百万就两百万吧,也能修小两百公里的铁路,或者建两个中型港口,又或者改造四五十个定居点的下水管网和污水处理设施了,用处还是蛮大的。”

    周申沃的话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真把这一千二百万资金都流通到市场上去,那东岸的经济还不当场崩溃啊,那时候如果不实行配给制或价格管制才出鬼了,通货膨胀能涨到天上去。不过强全胜的要求也有些道理,如何说服这些资金的所有者将钱存入银行而不是存在自家地窖里,确实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工作。毕竟,把货币的支配权从零散的个人手里集中到国家手里,用处可要大多了,因为只有国家才能够让钱做更有意义的“旅行”。

    “也好,货币的市场投放量一定要掌握好,不然可能造成比较严重的经济问题,这需要我们随时关注一揽子商品的加权价格指数表,梅机关在这方面任重道远啊。”说到这里,强全胜朝与会的一名梅机关科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至于现在市场上出现的结构性钱荒,我觉得还是老办法吧,注入流动性解决。”

    “部长,这往市场上注入新的流动性自然是必须的,可我们是以什么方式呢?”周申沃问道,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不清不楚,因此他又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继续印制新的承兑汇票呢,还是动用存放在陆军第一监狱的黄金(铁岭金矿出产,目前大概有1.5吨,约合75万余元,当然实际铸成货币的话肯定不止75万元)?额度又是多少为好呢?”

    “不,这次不印制新的承兑汇票了,其他一些商业票据也一概不再印制。以前的票据品种太多、太杂乱,印刷也很粗糙,这造成了很多的问题,因此这次部里决定将所有票据合并到一种上面,那就是新出的国库券。国库券将以国家财政收入、陆军第一监狱及商业清算银行金库内的储备黄金做担保,到期偿还本息。最短期限一年,最长期限五年,不记名,无需背书即可自行转让。”强全胜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然后只见他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额度暂定为五十万元吧!这往市场里注入了五十万元的流动性,如果投入建设的话,起码能带动三四百万的项目了,国家建设的步伐又将大踏步向前。只是,唉,刚刚因为集中兑换了一批到期票据而遏制住的通货膨胀,差不多又要抬头了吧,真是头疼啊!国内大型基建项目这么多,货币回收不易啊!”

    与会众人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常年高速发展中的经济体,无论东岸的政府多么努力、又采取了多少措施,但这个国家的通货膨胀程度却始终无法遏制住。梅机关每个月都统计的一揽子商品加权价格指数同比、环比齐上升,真是让人无奈到了极点,以至于前阵子政务院下令大幅度调高最低工资至6.5元(平均工资奖金福利加起来早就超过了8.5元),以应对老百姓工资越来越少的购买力。

    不过涨工资也是把双刃剑,因为这会提高东岸国内的用工成本,降低东岸商品的竞争力,可在如今的大环境下,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要继续在移民、继续在搞基建,那么就免不了忍受长期的通货膨胀。至于东岸国内的企业主们,也只能适应这种不利的环境,不断寻求降低成本的办法——比如引入低工资的外来劳务工、比如提高产品的机械化生产程度、比如获取更廉价的原材料、比如获取自己能够独享的商品倾销市场等等。

    治大国如烹小鲜,东岸的执政者们现在真的是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这句话,治理一个不到三十万人口的小国都如此麻烦了,如果将来人口增长到五十万、一百万,工农业规模扩充到如今的十倍、二十倍,他们还能胜任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金钱的旅行(二)

    “本月(1652年2月)西湖债券交易市场的最低贴现率已经攀升到10%了,大户室里的‘济宁帮’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啊。”成立不过一年出头时间的“信使班轮公司”经理文图拉手里捏着一把银行承兑汇票,犹自气氛不平地说道:“我们做实业的人辛辛苦苦,到头来利润却要被这些卑鄙的食利者们挖去一块,想想真是心里不舒坦。”

    文图拉所在的地方是交易市场外的一间饭店,饭店主营奥斯曼风格的食物,如烤羊排、羊肉抓饭等等,因地段好,人流量大,因此生意还算不错。与文图拉坐在一起的是前阵子去牧草岭乡收小麦的高进忠,他因为资金告罄而暂时返回西湖县,等待事先约定好的阿涅利送钱过来。此刻只听他附和着说道:“是的,这些食利者们致富的速度无与伦比,但他们没有创造任何社会财富,他们只不过是成功地抢劫了公共财富而已……”

    显而易见的是,这两个不大不小的企业主或经理人都对西湖债券市场上的“蛀虫”们持咬牙切齿的态度,盖因每回因企业发展急需资金而跑到这个市场上来办理票据贴现业务的时候,他们总要被这些“大户”们宰上一刀,久而久之之下这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了——凭什么我们拼死拼活在外面办实业挣钱,却要把一部分利润送到这些啥也不干的人口袋里啊,难道就因为他们天然比较有钱(从明国移民过来时携带了大量银子)吗?

    不过这两个人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了,如果谁告诉他们这个市场要关闭的话,估计他们是第一批跳起来反对的。无他,只是因为这个市场的用处还是相当之大的:这里不但有很多不差钱的人给未到期的各类商业票据提供贴现服务,更还有一些资金实力雄厚的投资者们提供短期或长期的贷款(不过条件那是相当苛刻)。这里更能够发行一些企业债券,吸引广大中小投资者的资金——当然如果条件合适,一些大型投资者也不介意入股一些有发展前景的企业。相当于另类的股票投资市场了。

    总而言之,这个市场的功能还是相当强大的。如果有必要的话,常活跃在这里的大小投资者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调集数十上百万元的资金,令人为之骇然,也由此可以看出经过二十年时间的积淀,东岸民间资本的积累已经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

    东岸的工业发展到了现在,已经与二十年前大不一样了。当时的一些手工作坊,所需的工具是如此之简单和便宜,以至于人们可以在农舍里制造商品——就如同如今欧洲的工业一样。即便是规模大一些的手工工场,也不过是许多小农舍式的作坊的集合而已。这种门槛极低的作坊式企业给资本不多的手工业者们的创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甚至于在今天的东岸,在一些新兴行业中(以前东岸的空白行业),手工业者创立的低门槛作坊式企业仍然屡见不鲜,情形几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不过在那些发展年头较长的行业,随着竞争的日趋激烈,工业化机器生产已成司空见惯之事。全新设计的生产线、重金订购的机器以及多年培养的产业工人,这一切都使得现代工厂的面貌与传统作坊的差异越来越大。而毋庸置疑的是。这些企业的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否则便无法顺利生产,但很多创业者恰恰缺乏的就是资金。以前没有这个西湖债券交易市场的时候。私人企业集中的南、北鸭子湖地区的企业主们要么依靠长期的积累壮大企业——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往往已经失去先机——要么就是向相熟的大户拆借资金,但这总还是有很多难度的,条件往往也比较苛刻。

    如今有了这个市场后,急需发展资金的企业主们就可以在市场上寻求担保人,然后公开发行债券,这往往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融资成本,使得企业获得了更好的发展——当然东岸的老百姓们也从中得到了好处,生产力提高了,商品产出提高了。物价降低了;而对于一些不那么追求企业绝对控股权的创业者们来说,他们可以将企业股权分成固定的份数。然后以一定的价格到市场上公开发行,吸引外来资金注入。以尽快将企业做大做强。

    在这方面,高进忠的死对头临湖面粉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该厂最初的创业者们已经多次在西湖债券交易市场上,向新投资者定向增发股票,以获取资金订购最新的高规格制粉生产线,并以此迅速抢占了市场,为企业在短时间内快速发展壮大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反观高进忠、阿涅利他们,因为坚持传统保守的经营风格,兔子洞面粉厂只愿意在西湖债券交易市场上公开发行债券,而不是稀释自己手头的股权,因此企业的发展始终慢了一线。

    “现在国中每年少说也要进数万丁口,往后生意会越来越好做,该看开就看开一点吧。这些人抢劫公共财富致富,但至少目前看来还不算太过分,而我们又急需大笔资金发展,姑且忍了吧。”两人长吁短叹了半天,最后文图拉从兜里掏出一袋上等弗吉尼亚烟丝,请高进忠一起吞云吐雾了起来。

    高进忠想了想后也认可了文图拉的说法:“现在率先抢占市场,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同样的,现在若是在竞争中被人刷下去了,那以后若想翻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该死的临湖面粉厂,他们这次向罗洽县‘青州帮’的那帮人定向增发股票,获得了超过两万五千元的新资金。听说他们还取得了大丰食品公司新式六滚轴制粉机的使用授权,并已经正式订购了一套,接下来发展势头很猛啊……”

    高进忠刚才提到的临湖面粉厂增资扩股的事情就发生在前阵子,目前该申请已经提交给了西湖债券交易市场的管理部门,且已进入了最后的审批阶段,只等梅机关、内务部、工商部出具批准文书后,西湖债券交易市场便可正式批准——这就是该市场给私人创业者带来的好处之一了,融资方便。

    当然西湖债券交易市场现阶段接到的申请远远不止这么一份,高进忠、文图拉二人上午在市场大门口张贴的告示上就已经看到了,正在排队等待审批的项目有:牧草岭肉制品厂定向增发一千股股票(融得的资金用于新建一条火腿加工线项目)、罗洽海产品加工厂发行五千元十年期公司债券(票面利率5.5%,用于五百吨鲸肉加工线的技改)、罗洽纺织厂向七位债权人获取一年期贷款一万二千元(用于扩建波斯丝绸生产二车间)、南海渔业公司发行一万元七年期公司债券(用于添置新式乙醚冷藏船若干)、马氏果业贷款一万五千元(用于荒山果林项目)、徐记奶业(新成立)向徐记榨油厂公开增发一千股股票(所得资金用于塔河堡奶牛饲养场及黄油干酪生产线),等等,计有大小项目近十个,有效盘活了东岸共和国民间富户甚至普通投资者手头的海量资金,促进了资源的合理配置,彻底繁荣了国内的商品市场,正面意义不可低估。

    毕竟,钱若是放在家里不动,饥不能食、寒不能衣的,那就是个死物,一点用处也没有。擅长经商的意大利人都知道,“尽快让收回的金钱开始下一次旅行”是有效配置资源的最好方式,也是最能够使自己资产获得增值的方式。意大利人都知道这个道理,穿越众们来自于现代,更没理由不清楚有“工业润滑剂”之称的金融市场的重要性了,前有几大银行、后有青岛金融市场(大额资金,对外贸易)、现在更有西湖债券交易市场(民间资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效调动国内有限的资源,尽快繁荣工商业,使得国家的生产力水平得到更快的发展。

    西湖债券交易市场开办两三年来,深得私人作坊主、小企业主的好评,因为他们能够更方便快捷地从市场上公开融资了,而不需要再求助那些手段毒辣的私人放贷者,这有效降低了融资的成本,促进了工业的发展。

    如果对这个成效卓著的金融市场还有什么改进建议的话,那差不多就是希望政府能尽快招募更多的专业人士,增加该市场的官员、办事员的编制,以便能够尽快审批各个项目的融资申请,加快资金的流转速度。毕竟,很多时候时间不等人,资金早一天到位,项目就能早一天启动,工厂能早一天见到效益,老百姓就能早一天享受到更加丰富廉价的消费品市场,当然政府也能从中增加更多的税收,这显然是大家共赢的事情。(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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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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