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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独麦客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txt下载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金钱的旅行 七

    又一车新移民抵达了越溪乡以东二十余公里的铁路修建工地上。

    新来的移民在学兵干部们的催促下,扛着工具、背着行囊,陆陆续续下了车,然后排成四列歪歪扭扭的队伍,向建筑工地而去。他们将与从越溪乡方向步行过来的台州府宁海县移民一起,为西北铁路四期的如期完工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当然了,这些移民如今都已是国家铁道总局的预备职工,只需学会东岸标准语并渡过短暂的考察期后,就可获得东岸国籍,并同时晋升为铁道总局的正式职工。可以看出,他们比欧洲裔男性入籍要方便得多(白人男子已占东岸人口的10%),这本身已经是巨大的优势了,足以让他们比那些白人男子更容易提升社会阶层。

    对了,越溪乡的地址位于后世的维拉小村(ra)附近,以宁海县移民居多,故命名为此。这个定居点目前仅仅只有少许砖瓦建筑,大部分仍是供定居者临时居住的草棚,定居者之中只有少数在平整着土地,准备在入秋的时候种上一些蔬菜,这样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也不至于毫无收获;而除了他们之外的大部分定居者呢,则被乌江地区行政公署临时征调到了东面的铁路工地上,打算先把铁路修通到越溪乡再说,那样干什么事情都会方便不少。

    在送完这些新来移民并卸完物资后,下午两点,从铁岭县方向开过来了一节蒸汽机车,然后将空空如也的列车整个拉了回去。而在这趟列车返回后,第二天(3月20日)上午,又一队人从越溪乡方向乘马车而来,领头的赫然是老当益壮的退休执委、全国铁路督办彭志成。

    已经五十多岁的彭志成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一马当先冲到了工地一侧,而紧跟着他的还有四五名随从,看他们龇牙咧嘴的样子。这些平日里以坐办公室为主的白衬衫们若论起骑术和体力来,竟然连彭志成都有所不如。

    “多利亚先生,这就是我们正在修筑中的铁路了。”彭志成一手拢着马头,一手用马鞭遥指延伸到天际边的西北铁路。笑吟吟地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秘书立刻将其用西班牙语翻译了过去。

    “我看到了。”马里奥多利亚从马车车厢里钻了出来,脸色苍白地说道。他们是在大兴港下船的,然后便搭乘马车赶来了深处内陆的西北铁路建设工地。显而易见的是,这段旅程貌似不是很舒服。颠簸的旅途让马里奥饱受折磨,恶心不已。

    “很神奇的路,我在旧大陆从未见过。”马里奥忍受着些许不适,走到了已经铺设完毕的铁轨旁,弯下腰用手摸了摸,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铁路的构造,最后由衷地发出了感叹:“全是用优质钢铁建造的道路,这是何等的奢侈啊!看来我可以建议圣乔治商行以后订购更多的来自东岸的钢条了,因为看起来你们生产钢铁的能力极其强大。”

    西北铁路四期所需的铁轨全部产自铁岭特钢及西部锻压等骨干型企业,然后通过火车就近运输到建筑工地上。一段段向前铺设铁路,最终目标乃是打通整个内陆地区,延伸至乌江之畔获得出海口。

    “但我并不认为旧大陆需要多少我们生产的钢条,这种生意的前途非常有限。”彭志成翻身下马,走到马里奥身前,说道:“多利亚先生,我认为你们需要的是更具投资前景的大型项目,请注意我所说的‘大型’这个词,只有投资数额在三千万里拉以上的项目才值得贵国过剩的资本流入。”

    “三千万里拉不是一个小数字,特别是我还没看到过传说中的火车的时候。”马里奥摇了摇头。说道:“光靠一些数字和文字描述,是说服不了我的。”

    “你会有机会乘坐上火车的,就在今天下午。”彭志成面色凝重地说道。说实话,按照他的本意。是不同意让热那亚人乘坐火车的,因为这种战略级别的东西实在太过于敏感,贸然让外国人乘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只不过以政务院为大本营的文官集团对此很是热衷,他们对说服热那亚人投资非常着紧,因此下限放得也比较低。对于是否允许热那亚人乘坐火车的事情,只略略讨论后便同意了,这让彭志成这个老军头很是恼火。

    只不过文官们的理由也非常充分,那就是铁路这种东西其实早就在欧洲人的圈子里小范围流传了,有意无意见识过这种新型运输工具的外国人也很多——当然多数是远远见过,毕竟从海上观察开进罗洽火车站的列车还是比较简单的——再加上一些潜伏间谍打听出来的消息,火车这种东西怕是早就被一些“有心人”所熟知了。

    文官们同时还指出,欧洲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出现火车的可能性,因为缺乏必要的工业基础和技术基础。首先他们缺乏大量优质的钢铁,其次缺乏加工制造技术,然后还缺乏铁路的设计、建设技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根本生产不了哪怕最原始的蒸汽机车——这是东岸政府所严格保密的核心技术。基于此判断,文官集团们认为邀请热那亚贵宾乘坐一趟火车,以坚定他们的投资决心,似乎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就这样,在今天下午,马里奥及其随从就将乘坐一列往工地上拉建筑材料的列车经铁岭县抵达下伊河县,彻底感受一下铁路时代的来临。而彭志成等人虽然很不满政务院的决定,但多方考虑之后,终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当然他们也没彻底屈服,这些家伙费尽心思将这列火车车头的大部分用东西笼罩了起来,以免被外人一眼看破虚实——虽然这看起来效果有限,但总聊胜于无吧。

    下午三点的时候,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刚刚卸完物资的列车开始缓缓启动,准备返回铁岭火车站加煤加水,而在这列车的客运车厢内,马里奥、彭志成等人则端端正正地坐在里面,伴随着车体有节奏的晃动,以36公里的时速朝前方行去。

    马里奥等人的表情此时可以说是要多惊讶就有多惊讶,他们似是无法相信传言中的一切都是事实,东岸人的火车真的如同人们哄传中的一样是一种划时代的交通工具——相信若不是时机不合适的话,他们一定会闯入前部机车上看个究竟的。

    火车抵达下伊河镇火车站时已经是晚上了,但马里奥多利亚等人仍然兴奋异常,他们似是完全被火车这种交通工具所征服了。甚至于,马里奥已经顾不得矜持,言语中多次流露出了打算投资东岸铁路的意愿,前提是规划中的西南铁路的运输任务与西北铁路一样繁忙,毕竟只有这样投资高昂的铁路才会有收回成本的可能。因此,他现在急切地想去西南铁路沿线看一看,看看那里究竟发展得怎么样了。

    而西南铁路沿线的状况自然令热那亚人大为失望了,数量不多的定居点、一望无际的农场和稀疏的人烟已经足够形容这里的现状了,这令在附近转悠了好几天的马里奥有些踌躇,他担心如果东岸人的发展没跟上的话,西南铁路的盈利前景恐怕也将会蒙上一层阴影。出于这样的担心,马里奥表示,如果想要热那亚资本大举投资东岸共和国的西南铁路,那么协议里必须加上一条,即:在铁路正式全线通车后的三年以内,热那亚人有权以六千万银行里拉的价格将整条铁路连本带息出售给东岸人,否则他们将不予投资,因为不确定性太大。

    政务院对于热那亚人的担心表示理解,他们也派出专员向马里奥解释东岸人的规划,即他们将会在铁路沿线安排密集的定居点,以充分利用这条铁路带来的红利开发内陆地区,西南铁路的盈利前景将会非常看好。不过马里奥显然不会被东岸人随意忽悠,他坚持将那条东岸回购西南铁路的条款加入协议之内,否则他们肯定不会投资西南铁路。

    就这样来回扯皮了几天后,3月28日,执委会最终还是同意了热那亚人提出的条件,然后双方这才派代表坐到了一起,正式展开了包括西南铁路在内的十多个项目的合资谈判。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其他项目的光芒完全被西南铁路掩盖了,这项总投资很可能将在三千到四千万银行里拉之间的超级项目——由热那亚人负责在旧大陆招募劳工,然后到东岸来修筑铁路,同时他们也需负责劳工的薪资衣食,等于是“自带干粮”修铁路——完全不是那么十几万、几十万里拉的“小项目”可比的。

    谈判最终持续了一个月左右,4月30日,在青岛秋季商品博览会开幕的前一天,双方终于达成了一份初步协议,而热那亚人也很有诚意地通过拉普拉塔银行青岛分行向东岸人的户头转入了一百万里拉的意向金,作为一些项目的前期投入。至于备受关注的西南铁路项目,马里奥表示他还需返回欧洲与各个家族进行协商,同时调集如此庞大的资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因此他估计最乐观的情况是今年年底前与东岸人进行第二轮磋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印第安的毁灭者 一

    “人类与狗共有的疾病有65种;与牛共有的有50种;与绵羊、山羊共有的有46种;与猪共有的有42种;与马共有的有35种;与家禽共有的26种……”立于神武乡(后世巴西马里亚纳门特尔小村附近)乡政府门前的一块晒场上,穿二代、宪兵队中士郭普夏戴着厚厚的口罩,看着躺在他面前的几具瓜拉尼人尸体,略显嫌恶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拉出去深埋了事。

    他的脑海中回响起了自己在医疗部门工作的父亲经常念叨的话语,虽然他根本弄不清楚人与这些牲畜到底有哪些疾病是共有的,但这已经不妨碍他了解很多事情了,比如眼前的这一幕。

    但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没死于东岸人的刀枪,却莫名其妙地倒在了疾病上面,让人哭笑不得。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或者说“功臣”——不是别的,而是附近田野里不起眼的农家肥。

    众所周知,在东岸农村,人畜粪便一直是一种宝贵的资源。农民们将其收集起来,然后堆在田间以维持地力,但这种含有大量病菌和寄生虫的排泄物也许对来自旧大陆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威胁。可对从未接触过此类病菌(这往往意味着缺乏足够的免疫力)的瓜拉尼人来说。就足够致命了。一种或数种对他们来说极为陌生的疾病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面对医生给出的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负责附近区域治安的郭普夏也有些无奈,同时也有些不解。按理说这些瓜拉尼人应该接触过西班牙人的呀,那些圣方济会的传教士们非常热衷到蛮荒地带归化印第安人,因此印第安人经常能够从西班牙人那里搞来牲畜,也经常和西班牙人接触——这意味着他们对这些旧大陆的疾病有一定的耐受力——可为何在东岸农民抵达此地后一个个都这么“弱不禁风”地倒下了呢?

    郭普夏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能简单地理解为这些瓜拉尼人与外界接触得还比较少。对旧大陆病毒的抵抗力还非常弱,体内没有获得足够的免疫力以帮助他们逃脱灾难。当然还有一种新的解释,这是西湖县牧草岭乡的邵元义邵医生在某次医学会议上指出的,他认为虽然这些瓜拉尼人或许与西班牙人接触过,也接触了一些致病病菌,但他们还从未有机会与来自远东的明人接触,因此明人携带的大量病菌对它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新的威胁。

    邵元义的这种说法现在越来越多地得到人们的支持,因为大家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发现,来自欧洲的女奴有时候会感染一些不常见的疾病,而这些疾病以前很少在欧洲出现。多半只在远东出现;同样的,明国移民也偶尔会感染一些来自欧洲的疾病。由于他们很少接触这些疾病,体内的免疫能力有限,因此造成了一定的死亡——也得亏东岸人极其重视对传染病的防治,一经发现,立刻隔离,绝不手软(甚至就连发过病的房屋都会烧毁),因此很多疾病只在小范围内流行过,患病人数往往不过千余,死者不过数百,并未酿成地区级甚至全国级的疾病大爆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郭普夏本人对邵元义的这种说法将信将疑,但也不可否认在东岸这个移民国家,各类疾病的发病率是很高的,同时也造成了大量人口——尤其是婴幼儿——的死亡。盖因这个年代的人不像后世那样处在一个高度流动性的社会中,身体从小就接触各种各样的疾病(意味着综合免疫力较高),他们往往一辈子都住在一个地方不挪窝,身体也许对本地病的免疫力达到了极高的水平,但在外来疾病面前往往非常脆弱,这从古代各个地方频发瘟疫就可以看得出来——很多瘟疫的病源其实就是由外乡人带过来的其他地方的疾病而已。

    在东岸共和国这么一个流动性较强且外来移民很多的国家,疾病种类的多样和多发是大概率事件,欧洲人带来的白喉、猩红热、斑疹伤寒、淋巴结鼠疫、梅毒等疾病,非洲人带来的恶性疟疾、丝虫病、钩虫病、雅司病、热带皮肤病等,以及各方共有的天花、结核病、水痘、麻风病等疾病,将东岸人里里外外地草了个遍。

    要不是政府一开始就对外来移民进行检疫隔离(此项措施对有潜伏期的疾病无多大效用,但对有明显症状的病还是可以及时预防的,比如上个月东岸就拒绝了一艘来自新英格兰的船只入港,因为传闻那里正在大范围流行黄热病);要不是政府从一开始就强制人们定期洗澡、理发、穿干净衣服;要不是政府从一开始就对公共卫生极为重视;要不是政府从一开始就极端重视对疾病的预防和隔离;要不是政府一开始就组织民众灭鼠、灭虫、灭蝇,东岸共和国怕是已经经历了数次疾病大流行了。这些疾病大流行无疑是极为可怕的,往往会造成数万人的死亡,但东岸现在每年至多只有几千人因病死亡(少的年份甚至只有一两千人),已经是一项足以令人称道的成绩了。

    眼前这些印第安人死于何种疾病郭普夏不知道,而乡里那名水平有限的医生同样看不出来。但为了避免麻烦,郭普夏还是命令民兵们将这些尸体挖坑深埋,以免传染给周围的明人移民——这可不是开玩笑,很多定居点曾经因为没有及时焚化或深埋病死者的尸体而造成疾病二次流行,这在卫生部的下乡宣传中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而随着郭普夏的命令下达,在两名宪兵的监督下,数名戴着口罩、身披白大褂的民兵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然后将尸体放下担架,慢悠悠地抬到了远处,准备挖坑深埋,不留后患。

    看着民兵们远去的背影,郭普夏的脑海中却也闪过了很多念头,其中多数都是如何消灭瓜拉尼人的“毒计”。比如将患病的人畜尸体投入他们的定居村庄附近,比如污染他们赖以为生的水源等等,但考虑到这些做法太没有下限,且这些瓜拉尼人本身也是宝贵的劳动力——国内各基建工地上正大量缺着呢——如此随意消耗在疾病的侵袭下委实太过可惜了一些,因此郭普夏便强自按捺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不过不论东岸人是否有意,随着他们拓荒西进的步伐不断提速,原本过着半与世隔绝生活的瓜拉尼人,必然会受到外来殖民者及殖民者带来的疾病的双重冲击,人口锐减已成必然之事。也许用不了多少年,如今在东岸大草原上已经所剩无几查鲁亚人的下场,就是他们明天的真实写照。白人、黑人、黄人浑身沾满着他们前所未见的病毒,一手持剑一手持犁,抢走他们的土地和家园,奴役他们的身体与心灵,简直就是印第安人的毁灭者与大恶魔。

    而在这些恶魔中,最凶狠、最残忍,也是最“不要脸”、最“不修牌坊”的无疑是东岸人了,他们压根就没把野蛮人当人看,肆意杀戮、抢劫与奴役,然后用压榨得来的果实滋养他们的国民,扩展他们民族的生存空间。

    据东岸梅机关的统计数据显示,原本他们估算中生活在南、北鸭子湖地区的瓜拉尼人数量在二十年前可能有三十万人之多,但现在他们认为能有个5-10万人就很不错了,其中部分人口损失于巴西圣保罗捕奴旗队的各种活动,部分损失于东岸人发起的清乡行动,部分死于因为战乱而导致的饥饿,不过以上三种死因都远远不能和最后一种相比,那就是各种致死疾病的侵袭,这才是造成瓜拉尼人人口大量损失的最主要原因。

    东岸人在雅库伊河沿岸、在湖西丘陵地区的松树林间的拓展为何如此顺利?难道是因为军部吹嘘的我大东岸将士英勇善战吗?或许有这方面的因素,但绝对不是全部,或者连主要原因都不是,大部分的瓜拉尼人,应该都是无声无息地死于疾病的笼罩之下。

    “印第安人的毁灭者,哈哈,西班牙传教士给我们取的这个绰号还真是贴切呢。”郭普夏将洁白的手套摘了下来,然后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美美地吸了一口后,望着神武乡政府外一望无际的耕地,笑着说道:“印第安人死于疾病,我们却没事,这明显是天尊的眷顾,说明天命在我,哈哈,野蛮人终将消亡,这片沃土终将属于我华夏东岸共和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印第安的毁灭者 二

    康西卡奥队长将短柄斧从一名瓜拉尼人脑袋上取出,然后随意擦拭了下还沾染着脑浆的斧刃,紧绷着的神色这才稍稍松了些下来。

    这场该死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他和他合作多年的亲密属下们再一次击溃了一个中型瓜拉尼部落,并将他们向密林深处驱赶而去。这个部落的成年男丁大部分被杀死或俘虏,剩下的则伴随着女人和小孩逃得无影无踪。

    康西卡奥队长不认为这个瓜拉尼部落还有机会跑回来找他们或东岸人报仇,这个几率实在不大。他们更可能在无尽的迁徙与流浪之中耗尽部落的最后一丝元气,然后要么死于饥饿或疾病,要么死于内乱,要么死于别的部落的袭击,总之他们完蛋了!

    与这些野蛮人打仗实在是太辛苦了!打仗的过程也许很轻松,但之前的长时间行军真是能累死人,很多人都磨烂了好几双鞋,真不知道很多连鞋都没有的印第安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此外,森林里相对湿热的气候以及蚊虫的繁多,也使得很多旗队士兵罹患了各种疾病,一些人就此长眠在了行军的路上,但更多的人则被东岸道教教会派出的收容队所收容。然后得到了一些人道主义方面的治疗——虽然大部分战士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在身体受到病痛折磨的情况下。很多人还是不介意接受伪神异教徒的救治的。

    “该返回太平要塞进行休整了。”已经扫清了雅库伊河上游瓜拉尼部落的圣保罗旗队,目前已经转战太平堡以南的丘陵地区,他们在东岸宪兵队的协助下,不断袭击、追捕瓜拉尼人,然后将抓获的人口送回巴西贩卖,至于腾出来的土地嘛,当然由后续跟来的东岸农民进行开发了,在这一点上双方之间的合作一直非常愉快。

    康西卡奥队长等人现在所在的位置位于后世巴西南恩克鲁济利亚达小城附近。这里曾经有过一些瓜拉尼人村落,但在圣保罗旗队连续数月的不断打击下,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康西卡奥率领的这支规模仍旧维持在三千人以上的捕奴队,就是以东岸人的定居点太平堡为依托,不断出击扫荡周围的瓜拉尼人的,他们的努力无疑使得东岸人在附近拓荒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轻松。

    当然了,太平堡新建未久,人口也不是很多,物产更谈不上丰富,因此这里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囤积物资的基地而已。圣保罗旗队的日常消耗。主要还是靠从附近的定西县、夷陵县输送而来的海量物资维持。

    对了,夷陵县在上个月也正式建县了。是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第十三个县级行政单位。全县共拥有近一万二千人口,下辖夷陵镇、老君庙乡、磨刀石乡和石房店乡四个乡镇,县政府所在地为夷陵镇,取代了定西县原本起着的西进桥头堡的作用。

    定西县、夷陵县的相继成立,标志着东岸共和国政府开拓北鸭子湖地区的坚强决心。这个地方气候温暖、降水丰富,土壤也还不错,后世几乎是巴西的大粮仓,曾经一度以一州之地提供了巴西三分之一的谷物,同时也提供了大量肉奶制品,堪称“天府之国”。

    而在如今这个位面,北鸭子湖地区的核心县份平安县又是华夏东岸共和国最大的工业基地,众多关系着国计民生的企业坐落于此,人口非常稠密。同时,这里也直面着热拉尔山脉对面高原上的葡萄牙人的威胁(虽然暂时似乎不成威胁),因此在这里设立多个县份,多迁移定居人口(这意味着民兵数量大增),对于拱卫平安县这个北方重镇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康西卡奥队长在社会上厮混多年,年轻时学过一点知识,后来也参加过旧大陆的战争,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了。他对东岸人加强在雅库伊河流域的拓荒非常忧虑,同时对他们在本地不断增强的军事力量也感到有些恐慌,曾经一度想抽身离去不愿再为东岸异教徒服务,可部下们殷勤的目光以及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使他一次又一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该死的银币,我已经前把自己的灵魂都出卖了么?”康西卡奥队长经常独自一人进行忏悔。而忏悔完毕后,他总会再度拿起佩剑,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瓜拉尼野蛮人身上,这反而引起了东岸人的极大赏识,世事就是这么令人蛋疼。

    “将东西收拾收拾,准备撤退。”康西卡奥队长用从东岸购买的高级鲸皮靴,狠狠踢了几个正在强奸妇女的马梅卢科人的屁股,然后朝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军官们下令:“我们这次连续作战几个月,已经杀死杀伤印第安人三千以上,俘虏也抓了五千多,也是该休整一下了。”

    几名被踢了屁股的马梅卢科人一脸晦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提着裤子跑一边去了。前方不远处,军官们已经在吹集结的哨声,军旗也已经竖了起来,他们可得跑快点了,不然又会挨自己得直属长官一顿胖揍。

    集结完毕的队伍很快就拔营启程了,本地除少许两三百留守士兵外,大部分人都跟随康西卡奥队长返回了离此最近的东岸定居点太平堡。当然他们在太平堡一带也只能在划定的氛围内休息,若是进入东岸人的城镇内部——其实目前太平堡也就是一个大号的农村而已——购物、休闲,还得得到当地东岸民兵负责人的许可,方能分批进入。

    捕获的奴隶被就地出售给了在此等待的葡萄牙商人,这些商人们将带着奴隶和东岸商品返回热拉尔山脉以北,然后将所有东西都销给当地的绅士,以获取利润。而在结了货款后,东岸人也给这些捕奴队员们结了这个月的雇佣费,这顿时让本地唯一一家商店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从旧大陆进口而来的马德拉甜酒很快便被抢购一空,巴西人拼死拼活赚来的钱转眼又被东岸人收回了不少。

    康西卡奥队长没有和他粗鲁的部下们一起出去醉生梦死,他首先去面见了一下东岸人设在本地的最高官员,通过他订购了一批对接下来行军打仗极为重要的物资。同时,从圣保罗教区开来的一支人数约五百的补充兵(大部分是瓜拉尼籍士兵)下个月差不多就得越过热拉尔山脉进入东岸境内了,这都得提前报备。否则若是让在边境戍守的东岸陆军将他们当做瓜拉尼反抗者给剿了,那才真是哭都哭不出来呢。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去设在城外的医院看望了一下自己队伍里的病号。病号的数量大约有一百多个,其中约一半人病情较轻,又经过东岸异教徒“牧师”的诊治和精心照料,现在基本都已痊愈;另外一半人就有些麻烦了,这些人得的基本都是传染性疾病,目前都已被隔离,东岸医生(道教教会培养的医生)对他们也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诊疗。毕竟,即便在东岸首都,对霍乱、梅毒、结核病的诊治也是很无能为力的,对于这些罹患此类病症的捕奴队员们来说,他们的生命其实非常堪忧,因此他们的意气一直都很低沉。

    也许此时东岸人唯一能克服的恶性疾病,大概就是某些人所患的疟疾了。可问题是东岸人手头的金鸡纳霜也很不富余,在新华夏岛引种金鸡纳树的努力也宣告失败,目前只能靠从秘鲁、查尔卡斯一带进口以维持一定的存量。但这种价比黄金的东西,小小的捕奴队员们真用得起吗?至少从康西卡奥队长紧皱的眉头来看,他是不愿付这笔钱的,毕竟患病的大多是印第安士兵,而不是地位较高的白人绅士,谁会关心印第安人的死活呢?不可能的!

    “康西卡奥队长,目前正在隔离病房住院的尚有37人,其中一些人患上的是很严重的传染病。很抱歉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因此我将善意地提醒您,宪兵队的傅雷少尉很快就将对他们的身体状况进行一个评估,如果评估结果很糟糕的话——比如傅雷少尉认为会在太平堡地区引起大规模疾病流行的风险——他们恐怕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另外,您先前付的住院费也已经不够了,如果您想继续的话……”医院的负责人提醒着康西卡奥。

    “不,我不想继续了。”康西卡奥队长断然说道,“把他们交给我,我还有用处。”

    医院负责人先是一错愕,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后便同意了。他已经知道了这个葡萄牙人要干什么,他只能为那些印第安人默哀,可怜的他们又将遭受疾病的大规模侵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印第安的毁灭者 三

    “人体,就像一部精密的仪器,在大脑的指挥下,一刻不停地运转着。”百草沟乡的道观内,来自宗教事务处的叶永星叶真人正在几名兵团堡出身的学兵讲解着人体知识。

    叶永星是宗教事务处处长,道教四大真人之一,一直为道教在全国的推广做着自己的努力。而从医学方面另辟蹊径,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之一,即他想通过研究医学、设立道教医院来扩大道教的影响力,以便发展更多的信徒。而他的努力,与专注于拓荒、民事(帮助移民解决媳妇、牲畜)的赵琰赵真人、专注于城隍庙、道观建设事宜(同时也负责帮助信徒处理婚丧嫁娶等红白事)的于慈于真人、专注于教义编纂更新的王宝王真人一起,不断推动着道教在东岸共和国内的稳步发展——目前已经稳居第一的宝座,这从全国各地遍布道观。而天主教堂却只有两座(东方县、平安县各一座)就能够看得出来。

    现在他在教的这几名学生。年龄虽只有十**岁。却都已在罗洽县的兵团堡经历了为期十年的封闭式教育了,基础知识相当不错,且都是较为虔诚的道教信徒。这次能够有幸跟随叶真人学习医学知识,也都是经过一番激烈竞争的。

    毕竟,目前道教的经费来源不多,除国家财政拨款外,就只有信徒募捐了,因此能够用于医学研究方面的资金肯定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大规模招生——再说了,这大规模培养医学人才的事情也由卫生部在做,还轮不到他们。道教教会、南铁公司这些有志于研究医学的团体,目前还只能作为医学研究的补充,暂时无力大规模培养医学人才、研究新药物等。比如,南铁公司目前就主要负责一些特定种类的疾病的防治,道教教会也大差不离,他们对在婴幼儿中流行的疾病较为关切,并投入了大量精力进行研究。

    而就在叶永星打算给这些学生们深入讲一些东西的时候,隔壁房间内的一个年轻道士匆匆走了过来。然后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真人,那孩子喉咙内的假膜开始消退了。马血清真的有用的!”

    叶永星闻言也是一个激灵,这时他也顾不得讲课了,将教案一放,便匆匆步入了隔壁房间内,而那些兵团堡学生们也紧随他的脚步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躺在病床上,他的父亲坐在一旁,神色略带激动,同时也有些不安,看样子他还无法确定他的孩子是否已经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事实上医生们也无法确定,他们只看到了咽喉大量繁殖的细菌被暂时抑制了,但后面会怎么样谁也没有把握——因为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华夏东岸共和国成立二十年来,患上白喉的孩子不计其数,死亡率极高,尤其是这种程度比较严重的白喉,几乎就是百分之一百的死亡率。

    在场的众人都见过这个孩子被送来时的场景,当时他病得很严重,气管被医生用手术刀切开后,整个喉咙的背面就像是一面白色的天鹅绒一样,充满了假膜。当时医生们给他切开的喉部插入了一根插管,以帮助堵塞的呼吸道重新恢复呼吸,但这只能稍稍延缓病症,因为插管渐渐也被阻塞住了。这如果是在以前,基本已经可以宣告这个孩子的死亡了,因为如果在喉部插管给他额外争取到的时间内无法靠自己摆脱感染的话,那么医生也是无能为力的,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或药物可以治疗他。

    但小男孩的父亲——一名坚韧的苏格兰裔水手——恳求医生们救救他的孩子,于是在简单商议之后,叶永星决定使用一种尚不成熟的治疗方式,那就是使用对白喉有免疫作用的马的血清制成的抗毒药物进行治疗。由于目前尚处于探索阶段,因此这种抗毒药物的效果有限,成功率不是很高——说句不道德的话,教会的医生曾经用瓜拉尼小孩做过实验,6个孩子里只有2个痊愈并活了下来,其余4个都死了——不过在没有办法的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这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后来,叶永星本人亲自往这个小男孩的皮肤下注射了小剂量的抗毒药物,以观察其是否其作用。而令人兴奋的是,这个孩子的运气很不错,他的身体成功产生了抗体,细菌繁殖的势头被遏制住了,医生们也趁机给孩子的喉部重新更换了一根插管,准备继续观察病情。

    “给这个孩子注射第二剂抗毒药物,就注射在胃的皮肤下面。”叶永星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男孩的喉部后,向自己最信任的一名道士(兼职医生)下了命令。医生点了点头,然后从医疗箱内取出了一套手工打制的昂贵的医疗器械,准备给孩子注射抗毒药物。

    孩子的父亲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其他人也都屏气凝神,直到医生成功地完成注射,众人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下面就是令人心焦的等待了,尤其是对孩子的父亲来说,常年在外航行的他对自己的孩子无疑是充满着爱意的,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疾病夺走生命,尤其是在他因为工作关系还没抚摸过几次孩子的小脑袋的时候。他看着孩子小手里抓的一把玩具枪,嘴唇咬得紧紧的,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

    叶永星此时也没有上课的心思,于是众人干脆都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病情的发展。刚才给孩子注射过抗毒药物的道士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检查一些孩子的喉部气管,而检查的结果也比较令人兴奋,因为孩子喉部的假膜在快速消融,这证明抗毒药物起作用了!

    房间内的气氛渐渐活跃了起来,叶永星也很高兴,如果这个孩子最终能够痊愈的话,那么他就将是东岸历史上第一个被治愈的白喉病患者。这个消息必将轰动全国,到时候成千上万被白喉流行困扰着的父母们,将会喜极而泣吧,因为他们再也不用无助地把患病的孩子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如果宣传部门再配合着搞一些深入报道的话,相信这无论对于扩大道教的声誉和影响力,还是凝聚整个东岸的人心,都具备着无可估量的正面意义。

    晚上的时候,经过再三仔细确认检查,医生宣布孩子喉部的假膜已经完全消失了,被阻塞的气管也已经恢复了畅通,这意味着后期如果不再发生什么二次感染的话,这个孩子差不多已经可以宣布被成功治愈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整个道观内流传了开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因为这是道教协会攻克的第一例严重传染病,绝对值得大书特书。

    叶永星笑呵呵地看着众人,然后走到孩子父亲身前,微笑着对他说道:“很幸运,孩子得救了,天尊想要这个孩子活下来,因此赐予了我们治疗的方法。”

    孩子的水手父亲用力扯下了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然后缓缓跪倒在地,亲吻着叶永星的靴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是的,天尊想要小罗克活下来,天尊很喜欢他。小罗克将来还要学习更多的知识,老师都说他很聪明,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体面人的。”

    “我们也都很喜欢小罗克。”叶永星含笑扶起了孩子的父亲。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那位来自大明河北的母亲死于肺结核,如果这个时候唯一成长起来的孩子再死去的话(他们另外两个小孩分别死于破伤风和霍乱),说不定这位身材高大健壮的水手会当场崩溃吧。

    “小罗克将来会成为一名光荣的海军,这是他的梦想,他比我这个罪恶的父亲强多了。”水手轻轻挪开了叶永星扶他起来的手,然后用冷静的话语说出了一段石破天惊的话:“我是罪恶的,希望天尊能够宽恕、接受我的忏悔。我是一名可耻的间谍,是英格兰议会指派我来的,在东岸,我还有多名同伙,其中甚至已经有人当上了基层官员。如果你们需要,我会协助你们进行抓捕的,我不想再为那些无耻的商人、贵族老爷们效力了,他们从不关心民众的疾苦,我的孩子也永远不会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他们……”

    叶永星愣愣地看着这个跪倒在他脚底下的男人,没有说话。良久后他才叹息一声,坚决地将水手扶了起来,说道:“跟我去见梅机关的探员,相信我,你会因为立功表现而获得宽恕的。如果你愿意反过来为我们服务的话,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我当然愿意!”水手毫不犹豫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会盟 一

    以“加的斯岩石”号领衔的一票舰船挨个驶入了定海港内,然后下锚停泊。

    他们刚刚从烟台港返回,给南方战区带来了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士卒,同时也将第五大队(德意志雇佣兵改编)送回了山东——邵树德对这支几乎全部由德意志人组成的大队很不放心因此他打算在山东将这个大队与第一联队的三个大队打散重编,暂时损失点战斗力就损失一点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总比日后尾大不掉不听指挥的要好。

    最近一段时间内,清军对宁波府的攻势越来越猛,不断有透过山间小路杀入奉化、鄞县这两地的清军。不过好在镇守地方的第四师、第六师反应很快,镇压得力,因此没让清军站稳脚跟。地方上极端仇视东岸的士绅们一看“我大清”陆陆续续折了七八千人在奉化县、鄞县了,顿时也夹紧了尾巴老实做人,否则,溪口镇被灭族的李大善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而在这个过程中。第四师、第六师两部上万名官兵的应变能力、行军能力和战斗技能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如今已经隐隐有了成熟军队该有的模样。也许称不上什么精锐。但这帮山贼、土匪、降兵和泥腿子组成的部伍,经过这么多年的整训后,战斗力已经明显强于清军南方绿营,即便是战斗力较强的陕甘绿营,他们也能别一别苗头。

    此时张名振在码头上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虽然经历了长途航行,但从登州港、胶州港登船南下的挺身队第四大队和新建陆军第九师六千官兵们的军容却还算整齐,张名振看着他们在码头上排列的整齐军阵。以及在军官的口令和铜哨声中变换队形的熟练程度,就知道这支军队是花了大本钱培养的,而且中途没有遭受大面积的伤亡以致部队断了传承,可以说是一支很不错的部队,至少比他手下那些连军服都凑不齐的叫花子般的部队强多了。

    “枉这东朝自称宋室苗裔,而今观之,穿着竟类胡服,须发亦随意毁伤,想必其国中华夏道统已绝,已和蛮夷无异矣。”张名振身后。一名穿着青袍的文士状似悲悯地叹息道,看他那神情。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间惨剧一样。

    “哼,何止!”另一名文士闻言气哼哼地说道:“鲵渊先生(张肯堂)尝言,东朝避居海外多年,服饰、言语、法度均不类中华,道统断绝已是无疑!贤弟也看过东朝文书,字句直白、文理不通,简直有辱斯文!更有甚之的是,东朝人于鄞县、奉化、慈溪诸县私分民田,行那闯逆禽兽之事!如此狼心狗肺之辈,夫复何言?”

    这位怒气冲冲的文士祖籍宁波府鄞县,因不愿剃发、心系故明而逃至舟山鲁王麾下效力,目前暂时充任定西侯张名振军前赞画。他的家族虽然早就卖掉祖产避入舟山,并为在此次分地大潮中受到丝毫损失,但士绅阶级出身的他依然分外看不惯东岸人的所在所为,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因此此刻便尖锐抨击起了东岸人的政策。

    他的抨击引起了身后更多人的附和,这些所谓的读书种子们纷纷开始对码头上的一切评头论足了起来,若细细听之的话,不外乎“奇技淫巧”、“有伤风化”、“与禽兽何异”、“豺狼虎豹之辈”之类的负面话语。

    在正前方走着的张名振眼看不是个事,于是便重重咳嗽了一声,方才平息了这场纷乱的议论。与他一同行走的荡胡伯阮进暗地里嘿嘿一笑,也不言语。他是海盗出身的粗人,虽深得张名振赏识,却老是被这帮酸丁们阴阳怪气地作弄,平时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这会看这帮酸丁还不知死活地议论着东朝人如何如何,心中暗自冷笑:这东朝兵马极锐,前有莫大帅、后有邵大帅,将鞑子朝廷打得顾此失彼、焦头烂额。此等丰功伟绩,也是你们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们能够置喙的?简直可笑至极!

    此番他们跟随定西侯来到宁波,主要还是受这东朝的刘总兵(刘海洋)之邀,前来共商大事。至于说商议的是什么样的大事,阮进作为鲁王系核心将领,倒也是知道那么一点: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东朝的刘总兵打算会盟各家武装,趁清军大队集结于绍兴府一带的时候,以主力沿长江而上攻夺镇江、南京一线,以牵制、调动清军兵力,进而寻找战机取得突破,消灭清军一部,达成阶段目标。

    而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想办法联络正在湖广与清军主力鏖战的闯军余孽,听闻那些人拥兵二十余万,很是了得,而今正与鞑子朝廷十余万人马激战不休。虽连败数场,然根基未损,屡败屡战精神可嘉,事仍大有可为。若是联络上他们,当浙江这边主力朔江而上的时候,他们也同时发起反击,清军的乐子可就大了。而如果东朝人的能量再大些,说服国姓爷、李成栋等地方势力派也在各地配合着发起反击,那么局面说不定会有更大改观。

    阮进虽然是不名一文的海盗出身,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征战厮杀,却也不是没有一点眼光。他一直觉得,国势败坏若此,固然有满蒙八旗锐不可当的因素在内,但各方反清势力彼此互不信任甚至争相落井下石的因素,却也绝不可忽视。

    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年闯贼被鞑子主力追着打的时候,弘光朝满朝文武竟没有抓住机会,收取虚弱得无一兵一卒防守的山东、河南,进而威胁鞑子朝廷的安危,这就已经是一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情了;而当闯贼败逃,鞑子另一路主力收拾完河南、山东直趋江北的时候,满朝文武竟然还在扯皮不休,真真是昏了头了。要说这些人不是亡国之臣,谁信?要不是自己也不愿剃发易服当鞑子顺民,早他娘滴不跟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鬼混了!

    如今东朝的刘总兵高举义旗,联络各方豪杰共击鞑虏,在阮进看来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无他,在于集中兵力、统一指挥,然后利用舟楫之利,在局部形成优势,以强击弱、以多击寡!刘总兵的这个思路乃是兵法正道,就连自己的恩主定西侯也赞赏不已,表示将出兵会盟,共击鞑虏。如此大势之下,这几个酸丁文人竟然还腆着脸对东朝人评头论足,真是马不知脸长,可笑至极。

    当然了,与东朝会盟除能打击满清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借机蹭东朝人的物资补给。甚至于,一些损坏的刀枪剑戟,东朝人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帮着你修理乃至更换。这种好事,谁不想经历?

    阮进依稀记得上次也是应刘总兵之邀,在宁波、台州、松江、杭州一带转战,各部都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尤其是登岸作战的定西侯、平西伯(王朝先)两部,不但缴获物资无数,还迁走了上万名不愿给鞑子为奴的士绅百姓入舟山避居。而原本驻守舟山、对鲁监国一贯冷言冷语的肃鲁伯黄斌卿,也难得地给鲁监国大军送来了些猪羊犒军,算是近年难得一见的恭顺态度了,想起就不由得令人唏嘘不已。

    而今定西侯在台州府、温州府一带打下的偌大局面,严格说来却也是仰仗了东朝黄衣军的威名呢。若不是他们在宁波府一带积极经营,持续威胁着富庶的杭州府、绍兴府、嘉兴府、松江府、湖州府等地,张存仁、济尔哈朗等人吃饱了撑的调集八万绿营、近二万满蒙汉八旗围攻宁波啊?有这工夫,还不早就南下扫平温台、砥定闽粤啊?说到底大家都是指着东朝黄衣军活着呢,而今赶来与其会盟,也是应有之意。

    “咳…咳…”正神飞天外呢,恩主张名振那浑厚的嗓音突然在阮进耳边响起:“东朝刘总兵亲来迎接了,唔,还有延平郡王的使者,似是卢牧洲。诸君当肃然,万不可自堕鲁监国威仪,慎之!”

    阮进闻言立刻昂首挺胸,目视前方,顾盼间颇为威仪。而身后原本在叽叽喳喳的一干酸儒们,此时也都正了正衣冠,含笑向前行去,看起来倒也有些道貌岸然的味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会盟 二

    “定西侯,又见面了。”刘海洋穿着一身海军春秋常服,腰挎军刀,威风凛凛地朝张名振等人走了过来。他和张名振只见过一两次面,本不算熟悉,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亲切示好的举动。

    “一别经年,刘军门亦是别来无恙啊。”张名振亦是洒脱之人,只见他未做丝毫停顿,便上前拉住刘海洋的手,笑着说道:“年来兄在温台亦久闻刘军门控扼大江、剑指松杭的赫赫威名,鞑虏集兵十万,亦是拿刘军门无法,说来倒是让大家好生景仰呢。”

    “鞑虏跳梁小丑,侥幸一时逞狂,窃据神州。然则我神州大地岂无好男儿,只要诸位英雄勠力同心,定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刘海洋笑着回应道,言语间点了点要各位捐弃前嫌、一同出力的意思。

    不过张名振不提,不代表别的人不会提。这不,也是刚刚抵达这里没两天的郑氏代表卢若腾却出来说话了:“刘军门意是好意,可有些话却得先说清楚了。贵国自称前宋苗裔,国名亦冠之以华夏二字,这却置我大明于何地?我大明自洪武起,平贼寇、驱鞑虏。百战而得天下。自古得国至正者莫过于此。何况我大明读书种子何止万千。向学之风亦不是贵国可比,这华夏正朔在哪可得说清楚了。日后王师驱逐鞑虏,恢复神京之时……”

    “留庵先生慎言!”怕这个有些迂直的老头子再说什么让大家下不来台的话,张名振情急之下立刻出言打断道:“东朝刘军门在宁波修水利、兴农桑、惩奸细、劝工商,无一不是仁政、德政,颇有古仁人之风。今鞑虏入关,神州一片腥膻,此存亡危急之时。还兴这等意气之争,于民、于朝廷、于皇上无一丝益处,直徒惹鞑子嘲笑耳!慎言!”

    卢若腾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在听到张名振的话后,似是又想起了出行前延平郡王的殷切期待,因此便强自忍耐了下来,哼了一声后便再没说什么。其实他本来也不想说这些的,只是来了宁波这些天后断断续续接触了很多以前的旧人(他曾任宁绍巡海道),对于东朝这些已由夏入夷的海外来客于鄞县等地的所作所为了解了个大概,一时间大为气愤。此番借着这个机会。便一并发作了起来,不想让张名振出言打断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发泄下个人情绪而已,他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那就是借会盟之机从东朝刘军门手里捞得更多好处。至于说让延平郡王率军来宁波会盟,共击鞑虏,那是想也别想,他们早就打定主意,在福建攻城略地,为永历天子扩大影响力,其余之事尽量少做。

    站在刘海洋身后的大顺左营制将军刘国昌闻言也是冷冷一笑,他是穷苦人出身,对这些肆意压迫剥削农民的士绅们仇恨异常,当年跟随闯王起家时便杀过不少士绅,这时看到这些人已经落魄到仰东岸鼻息生存了居然还叽叽歪歪的,顿时非常之看不惯——要不是老子和东岸的刘司令率军与清军死战,哪会给你们在温台、福建攻城略地的机会?信不信我们今天和鞑子议和,明天济尔哈朗就会率主力越山南下,将你们一锅端了?

    刘海洋对卢若腾说的话倒不以为忤,不过却也没理他的茬,而是招呼众人入码头上一二层小楼内坐下。小楼一层的大厅内颇为宽敞,此时摆了一条很长的会议桌,刘海洋也不谦让,径直坐在了主位上,两名参谋坐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本子准备记录。

    张名振只带了阮进及另一名年长的师爷入内,此时倒也没说什么,径自找下首位置坐下了;卢若腾似是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长叹一声,与两名幕友一起,坐到了张名振对面;然后是大顺方面的刘国昌,他带了袁保、张光翠两名子侄辈的将领,先是冷冷看了卢若腾等人一眼后,才缓缓落了座;最后,还有一人孤身入了座,此人是广东李成栋的心腹将领、南明新泰侯郝尚久。前阵子率军平定攻入潮州府的清军,与东岸人勾搭一番后,将大批潮州俘虏卖给了东岸,换回了大量急需的军资。此番宁波会盟,李成栋考虑再三,还是派了郝尚久带了两千余人搭乘东岸船只抵达宁波,算是意思意思,给个面子。

    “诸位,我刘海洋是粗人,不喜客套,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刘海洋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各方势力代表,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这一年来的形势,大家也都看到了,清廷兵分三路,分别从陕甘、河南和江北南下,浩浩荡荡数十万人马,以泰山压顶之势扫荡各路义军。值此危急时刻,我军亦不能坐以待毙,故我欲率军溯长江而上,沿途攻取镇江、南京等地,打断清廷部署,为各地义军争取有利形势,诸位以为如何?”

    “此是正事,我等求之不得。”刘海洋话音刚落,郝尚久这个自带干粮的“托”便叫了起来:“刘军门高义,当为盟主,若需我等出力,无不应之。”

    郝尚久是河南人,流贼出身,一直是李成栋军中所倚重的北人部将。之前李成栋被陈泰率领的南下清军打得抱头鼠窜,损失颇大,而以北人为主的大军客居广东日久,军中又疫病横行,士气低落已极,眼看便是败亡的下场。而这时候也正是刘海洋进攻杭州的举动给他解了大围,陈泰火速率领清军主力北上,与东行的济尔哈朗一起救援杭州;如此一来,便让李成栋捡回了条命,他和他的手下重新燃起信心,整顿一番部伍后兵进潮州,与福建提督赵国祚的兵马反复拉锯,后适逢郑氏从海上大举入闽,赵国祚收缩兵力,遂让李成栋击败了当地残余清军,收复了整个潮州府。

    两个月前东岸舰队南下警告荷兰人,顺道去广东绕了一圈,很顺利地与李成栋搭上了关系。李成栋这个人素无节操,是个标准的有奶便是娘的角色,在听闻东岸可出售旧黄衣炮(退役火炮,每门大概还有数百发炮弹的寿命)及其他军资与其后,李成栋大喜,立刻命令部将郝尚久将潮州之战中俘获的大量潮州本地清军(其中有多少是无辜平民就很难说了)当做猪仔卖给了东岸,换回了一批急需的军资。

    而与东岸人做完这笔交易后,李成栋突然对东朝上下起了心。在听闻驻节宁波的刘军门打算会盟各家武装发起长江战役后,他便腆着脸表示自己愿派遣部分兵马随之出战——反正他在南明这边也是地方实力派,手头握有十余万大军(其中大概有五六万是从北方带来的核心部队),独立性一贯很强,因此即便永历天子尚未对会盟这事发表看法(甚至还未听闻此事),李成栋便已拍板决定由郝尚久从潮州驻防部队中抽调两千五百人北上,参加长江战役,以加深和东朝的联系。

    郝尚久对自己老大的心思当然是心知肚明了,因此这会刘海洋刚起了个头,便第一时间跳出来出言支持,一时间令张名振、卢若腾、刘国昌几人为之侧目。而刘海洋则赞许地朝郝尚久点了点头,这令郝尚久如三伏天喝了凉水一样舒爽,心里大呼赚到了,刘军门一高兴之下只要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就够自己这两千多人集体换装了。

    而在郝尚久发言后,刘国昌则有些郁闷,盖因他才是刘海洋事先安排好的托,可没想到这活却被人抢了,因此只能颇为不忿地说道:“刘司令所言甚是!我部此番出战,多的不敢说,四千人不在话下,且都是久经战阵之锐士,可不是某些乌合之众可比。就怕有些人战前胸脯拍得山响,可事到临头上阵时却又稀松得紧,恁得丢了俺们老闯军的脸面。”

    郝尚久的上司李成栋原是高杰部将,所以刘国昌说他们是老闯军出身倒也不能算错,而且他本人对这些头像明朝的原闯军武装也一直是持鄙视的态度,这时候自然没好脸色了。而刘国昌说完这些话,本以为郝尚久会大怒反驳呢,可没想人家脸皮厚得很,早就打定主意这次要混些好东西才走,因此任你说什么他都岿然不动,让刘国昌也无可奈何。

    而先后有两个人变态后,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在座的张名振、卢若腾二人身上。尤其是其中的张名振,目前在温台等地有大片地盘,在鲁监国系统中一直是实力、威望都最高的那一位,他的表态,对此次会盟成功与否极为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会盟 三

    一阵清凉的海风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户吹了进来,这令屋内原本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张名振轻呷了一口茶,然后才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刘军门如此操切,可是湖广、江西、四川局势有了变化?”

    “湖广战场上,鞑清动员了超过十五万大军,与大顺前营及左右两营激战不休,双方最近在均州-谷城、江陵-夷陵一线反复拉锯,刘芳亮的左营退守郧阳府,连续厮杀之下损伤颇大,部众多有降清者;而袁宗第死守的荆州城暂时还可保无虞,双方目前在争夺外围城镇,死伤极为惨烈,总之形势不是很乐观。”刘海洋倒没有避讳大家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作为东岸海军的高级将领,他也不屑于欺瞒在座这些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爱来不来,来去自由!

    可隐瞒的。什么都应该摊开了说。

    而等他说完时。张名振仍旧皱着眉头坐在座位上,似是在消化刘海洋带来的中部战场消息。或许是这些消息太过令他震撼了吧(鲁监国久避浙东,因此消息不通),他一时间竟然很是无语。

    “竟然还维持着数十万规模的大军……”张名振有些无法接受,虽然以前也略有耳闻,但这次东朝的刘军门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却令一直在浙东艰难维持着得张名振大为震惊:“竟然还重建了五营军制,在湖广、江西都有着地盘。真是可惊可怖!惶惶数十万大军,以后朝廷还能剪除吗?”。

    刘海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突然失态的张名振,内心很是理解。因为一方是蜗居浙东外海零星据点,艰难图存;而另一方却在湖广、江西拉起了不下三十万人马,虽然这其中大部分必然是裹挟的不堪战的民壮,可单论这数量就已经很吓人了。日后若是成功驱逐了鞑虏,我皇明四分五裂的大军还能和闯贼一战么?能战而胜之么?张名振不知道。

    “哼,闯贼余孽,竟业已成气候。何、堵二位督师湘中,失职若此。真乃该杀!”张名振还没说什么呢,郑氏派来的代表卢若腾却又开喷了:“刘军门是欲救闯贼乎?若如此。延平郡王怕是不能答应!”

    卢若腾离开厦门时郑成功就已经明确说明不愿也不会出兵,他现在心思全在如何攻略福建老家上面,对于别的地方一概没有兴趣,更别提附别人骥尾为他人火中取栗了。在这一点上,他倒跟他的死鬼老子郑芝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隆武帝何尝不是求着郑芝龙出兵援赣,可认为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愿动弹。如今老子死了轮到儿子的时候,在这一点上确实出奇地一致,真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合着东岸人以前半卖半送给他们的军械都泡了汤了,真是白眼狼一只!

    而卢若腾这个家伙虽然迂直,倒也有几分“急才”,此时在众人表态愿出兵会盟的时候,故意借着不愿援救闯军这个借口赖掉了自己出兵的义务。因为无论是卢若腾还是郑成功都明白,东朝看上的是郑氏手头数量庞大的小型近海舰船以及规模亦不小的陆上军队(能不能打另说,起码能做做夫子不是?),若是答应会盟出兵,没个三五万人怕是不能交代过去,而这却是郑成功自己所无法接受的——他如今正在福建扩展地盘,兵力吃紧得很,怎么可能再有多余的数万人马派到千里之外的长江去?故此,卢若腾一口回绝了刘海洋,当然,他同时回绝掉的可能还有东岸人对郑氏的军援,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大大地得罪了刘海洋了,双方原本还算稳定的关系已经遭到了破坏,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弥合。

    “留庵先生何出此言!”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得张名振此时终于“活”了过来,只见他用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刘军门所言会盟之事我看甚好,此番我当上书鲁监国,调集精兵强将出征。刘军门但请放心,多的不说,五百舟船、上万军士还是有的!李闯余部能在湖广创下好大局面,我张名振便做不到吗?此番我倒要试试,这南京、镇江到底是龙潭虎穴还是什么,我张名振便不能去吗?哼,我不但要去,将来还要把鲁监国也请进南京城!”

    “永历天子才是我皇明正朔,鲁王僭称监国,本已不妥,念之乃非常之时,情有可原。如今天子已登大宝,且昭告天下,鲁王当上表自请辞去监国称号,如此方可——”张名振的话音刚落,卢若腾这个老夫子便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说起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刘海洋没理他,而是“吱嘎”一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打断正侃侃而谈的卢老头,说道:“定西侯真乃果决之人,若真有上万军士前来会盟,将来定少不了你家的好处。”

    张名振答应出五百小船和上万陆军,这令刘海洋很是高兴。这些人马再不堪战,可也是兵啊,关键时刻也是能拉上战阵去比划比划的。这些人加上刘国昌挤出的四千人马、郝尚久已带来的两千五百人,再算上东岸计划中派出的部队,这战兵数量当在3万-5万之间,若是再计入新成立的军夫队的军夫的话,这总兵力妥妥破四万了,拉出去也够吓唬不明底细的清廷一大跳了。

    现在已经12月底了,10月底、11月初的时候,本土新来的几艘移民运输船除运来大批物资外,又往远东输送了超过两千名波兰、德意志战俘,其中千余名波兰人被发往了登州,部分补充进杨明阳少校的骑兵联队(经补充后已有3700余骑),部分则分到了挺身队各大队中补充缺额;至于另外上千名德意志雇佣军嘛,则被编成了一个补充兵大队,调往鄞县整训,顺便弹压地方。

    而有了这千余名德国火枪手的到来,东岸陆军的一些部队便能够趁机脱身前往参加长江战役了,比如因补充了部分黑人步兵后大为扩充的黑八旗重步兵营(是为第4、5两个步兵营,总计1530人,由奥观海统领,第1、2、3营仍驻守登莱)、东岸陆军补充连、炮兵部队等等。这些部队加上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人,以及咬牙挤出的一个新建步兵师,差不多也有7000-8000人了,绝对是一股不小的战力,到时候肯定能给满清一点惊喜。

    不过现在才12月底,距离计划出兵的时间还有整整四个月——盖因到那时本年度移民运输任务才刚刚结束,能够腾出大量机帆船前来运输人员和物资——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宁波将各部兵马好好整训一下,并让其彼此熟悉之后,这战力可能还会有一定程度的上升。另外,虽然郑成功派来宁波会盟的代表卢若腾不是个东西,可刘海洋出于种种原因,对其本人还是相当看重的,因此他打算近期乘坐海军舰船南下闽粤沿海,再争取一下郑氏,说服他们派出兵员船只参加此次各方共同的军事行动。当然,若是郑氏不识相坚持不愿派兵的话,那么刘海洋自然也不会再对其抱有期望,以后其待遇必然会被削减一大截。

    事情至此已商议了大半,各家该表的态度都已经表了,刘海洋又和各方仔细商讨了下出兵的时间、兵力集结的地点以及需要提前准备的器械,然后便果断地宣布散会,撇下卢若腾,拽着其余几家代表到码头上观看军士操演去了。

    此时定海港码头上的部队着实不少,既有黑水新建陆军第九师牛成虎部四千人,亦有挺身队第四大队两千兵,同时码头上的一座临时军营内还驻扎着郝尚久带来的李成栋部两千五百名军士。此时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已经整顿完毕的挺身队第四大队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了操演,他们这两千人中有一队火枪手的编制,其余皆是长矛手、盾牌手等常规冷兵器部伍。

    这支之前曾在胶州要塞戍守大半年之久并与清军多次激烈厮杀的部伍,光从外表上看起来就与别的部队不同,显得很是精悍。他们那娴熟的变换阵型、各兵种配合以及火枪手熟练的排枪齐射,无一不让张名振、郝尚久、阮进、刘国昌等人心惊不已。

    有此等老于军事的部伍在,何愁鞑虏不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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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会盟 四

    m.

    1652年1月15日,利尻岛鸳泊港,小雪。

    老爷级的“加利西亚飞鱼”号武装运输舰在“猴面包树”号笛型运输船的陪伴下,缓缓停靠在了鸳泊港的码头内。她们是费了好一番劲才找到一个好位置碇泊的,盖因港口内停泊了太多的中型渔船,码头官员不得不紧急动员水手让一些小船挪窝,这才把这两艘数百吨的大船放了进来。

    港口外刺骨的西北风一刻不停地吹拂着,汹涌的海水威势虽经海岸线和防波堤几经抵消,但仍在鸳泊港内制造了不小的涌浪,让此刻正在上下船的众人颇感到些不便——这个时节掉下海乐子可就大了,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你被从港内捞上来时没冻成冰棍。要知道,利尻岛所处的纬度已经很是不低了,若不是受到日本暖流的一个分支的影响,这个岛屿也将如同虾夷地、库页岛以及外东北沿海的海岸线一样早冻得严严实实了。

    刚刚从本土调来远东“镀金”——哦,说错了,是工作——的穿越众梁向俭、汤萌旭二人穿着厚厚的皮衣,像是两只被冻坏了的鹌鹑一样下了船,然后在特地赶来迎接的本地乡长、守备队队长等人的簇拥下,到城区住所内暖和去了。

    鸳泊港经过这么多年的着力经营,其建设成就还是颇为可观的。梁向{俭二人一路望去,但见城中心的十字大街上房屋、商铺比比皆是,即便天气非常寒冷,但大街上行人仍然很常见。这是个因移民而兴的城市。每年11月份黑水、大泊两县外海开始结冰的时候。移民运输船就开始云集利尻岛。转运滞留在鸳泊港城外安置营地内的移民。这个岛上同时也设有一座中型修船厂,常年储备大量帆布、缆绳、铁矛、船板、焦油、机械零件等各种船具及零配件,隔壁的货场上还堆放着大量经洗选后的燃煤——大部分是黑水煤,少数是钏路煤。

    而也正因为这个岛上年年岁岁都会有大批的流动人口进出(待运移民),自然而然地催生了这个岛屿商业方面的繁华。毕竟,每年年中就有数千待运移民集结至此,在滞留的半年时间内,他们也要劳动(伐木、修路、建房、耕地、挖沟、搓绳、编网等等。有微薄的薪水),平时也会给自己或家人消费一些商品,更别提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大量消费能力较高的水手、士兵了,这些旺盛的需求自然而然地催生了本地商业的蓬勃发展,有些手艺的工匠大发其财,一改在大明的“黑五类”身份,跃升成了城市的中产阶级。

    城市商业繁荣的同时也间接提升了利尻岛的生产力水平,以本地居民从事最多的捕鱼业来看,由于登莱、宁波等地的大量需求(主要是军方需求),利尻岛的鲑鱼、秋刀鱼捕捞业获得了极快的发展。甚至很多在黑水港、大泊港和庙街港注册的渔船也在冬天南下到利尻岛过冬,因为这里的海港常年不封冻。当一些秋冬季节可捕的渔汛出现时,他们也可以冒险出海进行捕捞。

    比如,秋天的时候,很多渔船会绕道到虾夷地东部海域捕捞太平洋褶柔鱼,产量逐年递增,去年(1651年)全年,利尻岛的各型渔船共在虾夷地以东(位于黑潮暖流和亲潮寒流的交汇锋区,渔汛期一般在冬季)、九州岛西北(渔汛期12月-翌年2月)、本州岛青森-福岛一线海域(渔汛期3-8月)以及奥尻岛渔场(渔汛期7-8月)等几个已发现的渔场捕获太平洋褶柔鱼2400余吨——一个极为惊人的产量。此外,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枪乌贼、柔鱼捕获,但其捕获量和太平洋褶柔鱼比起来,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了,不过区区几十吨的样子,各地居民也并未形成购买它们的消费习惯。

    当然了,和头足类比起来,东岸黑水地区年捕获量最大的仍然是中上层小型鱼类,主要是秋刀鱼。这种年产量已经攀升到4000余吨的上层鱼类,已在事实上成为黑水海产品的支柱,各种腌鱼、咸鱼罐头、熏鱼等食品都是用秋刀鱼制作而成的。

    在如今的山东登莱二地,当地东岸驻军每顿还都有一条秋刀鱼佐餐,差不多算是标配了。而在军人和官老爷们的带领下——特别是一些军人回乡分地后带动的风潮——再加上大量廉价海产品涌入山东,民间对于秋刀鱼的接受程度也与日俱增。至少在山东的蓬莱、烟台、福山、宁海、威海、胶州、招远等县,很多居民已渐渐有了消费秋刀鱼的习惯,三不五时地都会买上几斤回去食用,这也极大地促进了黑水地区近海渔业捕捞的发展。

    甚至于,在近海渔业捕捞高利润的刺激下,一些愿意闯荡的人也主动申请移居库页岛、虾夷地,并从事海产品捕捞,极大丰富了东岸的渔业市场,提高了渔业产量。当然,摄于观念方面的一些因素,这些敢于出海闯世界的人还不是太多,再加上登莱如今人地矛盾已经极少,大部分人都不愿动弹,因此移居库页岛的人还不是很多。而没有人,就没有渔业产量,这在东岸上层看来是一个很明白的问题,主持黑水经济工作的魏博秋甚至都打算去人口过剩的朝鲜搞一些渔民过来了,以便提高黑水的渔业产量。

    总而言之,在背靠千岛群岛渔场这么一个“黄金海上牧场”的情况下,已经增长到80多艘中型渔船(标准排水量150吨,有时候海军大船也会在渔汛期参与捕鱼活动,以增加产量)的东岸捕鱼船队每年在日本海、鄂霍次克海以及日本列岛东部近海捕获超过一万吨的各类海产品。

    在这其中,产量最大的秋刀鱼为4200吨,其次就是包括太平洋褶柔鱼在内的头足类约有2500吨;接下来是鲑鱼类(以大马哈鱼为主),这种主要以近海和内河捕捞的高脂肪、高蛋白冷水鱼年产量近年已逐步攀升到1600吨左右;排在大马哈鱼之下的是远东拟沙丁鱼,这种鱼的产量波动极大,因为一旦发现大鱼群,当年的产量往往能飙到一两千吨,如果运气差没发现的话,产量往往只有几十吨到数百吨不等;此外,其他海产品如剑鱼、柔鱼、虾蟹等产量不大,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年不过百来吨,不值一提。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在西北太平洋海域捕获的冷水性鱼类脂肪含量较高,远不是南方的暖水性鱼类或内河淡水鱼类可比。因此,吃这种鱼比较“顶饿”,因为营养丰富(单位重量的暖水鱼或淡水鱼热量只有谷物的几分之一到十分之一不等,因此单靠吃鱼生存那是天方夜谭)。

    如今宁波大战在即,刘海洋的军事行动报经邵树德批准后,整个黑水地区的战争机器就已经悄然启动了起来。军事方面由南方战区负责,但后勤部分就要北方这边酌情支援了。比如,此番梁向俭、汤萌旭二人来到利尻岛,就是为了运走积存在这里的大量海产品,目的地则是宁波定海港。

    鸳泊港的乡长也知道二人的来意,因此这会也不废话,直接带他们来到城内的几座大型冰窖内,一桶桶加工处理过的海产品就堆放在里面,大马哈鱼、秋刀鱼、沙丁鱼(罐头)、太平洋褶柔鱼等等,应有尽有。

    “桶里装的什么鱼外面都有标识,每桶统一五百斤,这几座冰窖内总共还有2803桶存货,我最多只能给二位大人提走2000桶,剩下的还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乡长看着两位上官,小心翼翼地说道:“大泊、黑水、庙街三地的冰窖内还有相当存货,4月大泊港就化冻了,到时候可以派船去那里调运。另外,日本公司去年也在钏路港修了一座地下冰窖,里面可能也有一些冻鱼、冻肉积存,只不过那个要花钱买……”

    “行了行了,不会把你的家底都掏空的。”梁向俭不耐烦地朝乡长挥了挥手,说道:“就从你这调运2000桶,手续一会就给你办齐。另外,你再从城内调拨千把人给我,听说礼文岛上当年放养的山羊、野猪、驼鹿、狍子、牛什么的都泛滥成灾了,我们还要在这待个十天半月的,趁这时间在本岛(利尻岛)、礼文岛以及奥尻岛上组织围猎,攒一些上好肉食装船带走。南方大战在即,军士消耗甚大,这肉可万万不能少了。”

    “这个没问题!”乡长立刻拍胸脯保证道,“一千人,其中超过一半是熟练的山丹猎人,半个月的时间绝对够捕获个几十上百吨好肉了。事实上我们仓库里现在还有几十吨上好火腿呢,二位大人若是需要,可以一并带走,只要手续完备能让小的交差就行了。”

    “算你小子有心了。”梁向俭大大咧咧地拍了一把乡长的肩头,赞道。(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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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会盟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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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尚久擦了一把汗,大声宣布今日的操练结束。校场上的士兵们顿时如蒙大赦,有些人甚至当场欢呼了起来,这让郝尚久的脸色有些僵硬:都是一帮不堪操练的兔崽子啊!安逸日子过多了,这吃苦的能力也远不如当年。

    想当年,闯王刚到河南的时候,郝尚久和一干老兄弟们纷纷投奔,那时候的闯军,心气高、战力也强,闲暇下来操练也狠。后来闯王在襄阳创立官制和五营军制,各个营头的训练渐趋正规化,郝尚久犹记得当时那些从投奔而来的陕甘边军真是把他们这样的土匪、山贼和泥腿子给折腾得够呛,那时候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可操练得狠了,这效果也是没说得。特别是那些补给充足的闯王老营,那精气神完全不是他们这样的三流杂牌可比的。只是……俱往矣,自从高总兵被许定国火拼了以后,他们这支部队就陷入了四分五裂之中,这训练自然也是不能保障了,后来跟着恩主李成栋投降大清,转战江南、闽粤,整日里不是杀人就是抢劫,醉生梦死过一天算一天。

    到了后来李成栋反正复归大明,他们在与陈泰、赵国祚等清军将领的交锋中屡战屡败,士气低落已极。再加上军中以陕甘、河南、江北籍为主的士兵客居南粤多年,水土不服,军中疫病横行,很[多老兄弟病殁,这使得众人的士气进一步降低。

    可以说,这两三年来,当年从江北一路打穿整个南中国的七八万虎狼之师早就已经堕落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了。若不是众人心里还抱着点念想。若不是李成栋还有点手腕。若不是他们还能鱼肉广东普通百姓发泄怨气。恐怕这尚存的五六万人早就散伙了。

    只是如今他们离散伙却也不远了,南明大臣一个个对他们指手画脚,广东普通百姓视他们如寇仇,而清军也对他们穷追猛打,这里外不是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相信此刻若是某满清大臣突然许诺李成栋手下这帮人能带着财物返家的话,估计能动摇大部分李军官兵的战意,这可绝对不是开玩笑。

    郝尚久犹记得,前阵子自己被恩主点名带潮州驻军两千五百人乘东朝楼船北上。当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而他手下这两千五百个官兵的名额当时也都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夺,除部分自己的亲兵外,还有大量别的将佐麾下的亲信,甚至很多将领还把自己的子侄强塞了进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手底下这两千五百人,按照东朝人的说法,可不就是子弟兵么。唔,老张的小儿子、齐独眼的侄子、王千总的二儿子,还有孙把总的弟弟,这平日里分驻各处的人倒是聚齐了。也幸好是俺老郝带兵。换个人搞不好还镇不住这帮兔崽子呢!”郝尚久颇为自得地意淫了会,然后突然听到码头外一阵汽笛声鸣起。已经知道这是东朝楼船巨舟所发之声的郝尚久立刻扭头朝外望去。

    只见一艘甲板巨舰缓缓放下了锚链碇泊于湾内,然后一大群来来回回的水手便开始在码头力工的帮助下,使用一种精巧的滑轮将一箱箱沉重的物资运了下来。有些物资甚至都没包装,仅仅是用绳子简单地扎捆在一起,比如那每五十根一捆的长矛,比如那一捆捆箭矢,比如一具具用铁丝穿着的弓手皮甲……

    “新泰侯愣在这里做什么,快来领补给!”郝尚久正在看“西洋景”呢,冷不防身前一个人向他招手:“每个营头都有的,按人计量,一次领半个月的,你们五营共2518人,先领个25桶回去再说,不足的再找后勤孙参谋单独领取。”

    “啊,刘军门从广州回来了!”郝尚久闻言一惊,下意识地想要下跪,但幸好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还不是刘海洋的下属,因此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掩饰着说道:“俺这就找人去搬东西!陈二狗,快带人去抢吃的,快点!”

    刘海洋在一帮警卫的簇拥下走近了郝尚久,看他操练地一头虚汗,笑着说道:“新泰侯的身子骨怕是荒废好几年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出征了,也该好好练一练,别到时候连骑个马都大喘气,这可会让鞑子笑话的。”

    “是,是,卑职……俺一定好好练练、练练!”郝尚久又擦了把汗,有些结巴地说道。

    “这次从南粤归来,于广州湾内面见了一次惠国公(李成栋)。”刘海洋拉起郝尚久的手,温言说道:“时惠国公偶染风寒,却仍抱病出行,与我泛舟海上,谈古论今,令我颇为感动……哦,对了,惠国公对新泰侯亦是多有挂念,临行前还让我代捎书信一封,喏,就是这封了,拿好。”

    郝尚久恭恭敬敬地从刘海洋手里接过一封封好口的书信,然后塞进衣服内兜,继续陪着刘海洋扯淡。

    刘海洋这次去广州其实只是顺带,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去福建说服郑成功来宁波参加他的会盟。只不过事情显然不是很顺利,郑成功只敷衍性地派了数千老弱驾着一些破旧的渔船北上,说是帮大家转运物资,这让刘海洋气得不行,回到船上就破口大骂郑成功是个土鳖,眼珠子只盯着福建老家这一亩三分地,将来注定成不了气候。

    一气之下辞别郑氏后,刘海洋乘坐在远东洋面上能亮瞎人狗眼的“加的斯岩石”号重型护卫舰(40门火炮)抵达了广州湾,经多番联络后终于与李成栋接上了头。李成栋这个无节操的军阀对上次从东岸人这里弄来的军械赞不绝口,因此旧事重提表示将再购买一批军械补充部队,至于军械所需的货款嘛,当然还是老办法——用人口来付了。反正他李成栋已经在广东搞得天怒人怨了,贩卖猪仔对他们来说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刘海洋对李成栋的建议给予了有限度的赞同,然后双方的随从坐到了一起,互相商议人口的价格、交货方式以及交货时间。而在谈完这一切后,刘海洋又试探着向李成栋要求广东方面全面禁止向荷兰人、葡萄牙人和英国人输出生丝、瓷器和茶叶等商品,不过这不出意料地遭到了李成栋的拒绝,一切就和刘海洋向郑成功提出这个要求时一样。由此也可以看出,两广福建这些年虽迭经战火,但海商实力仍然很盛。他们虽然已经没能力出海了,但组织货源销售给老外的渠道却还保留着,这对东岸人试图主导大明东南沿海对外贸易的努力无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两人说话间,郝尚久派出去的士兵已经开始用马车搬运木桶了。桶里装的都是咸鱼,有秋刀鱼、太平洋褶柔鱼、大马哈鱼等,按照规定,每名士兵每天可分到三到四两咸鱼,用于补充蛋白质;至于说同样需要补充的脂肪么,说实话这个比较难,毕竟这里不是东岸,像牛之类的大型牲畜不是很多,同时也是宝贵的生产资料,没法大规模宰杀,因此士兵们每天就只能喝一点煮烂了的肉汤,用于补充因频繁训练而损失的身体养分。

    话说这两三个月间,答应会盟的各家武装都陆陆续续集结到了宁波定海港,然后开始了集中整训,以熟悉协同作战的方式。张名振的万余人、郝尚久的2500兵,大顺的4000兵,以及东岸陆军的部分部队,几乎每隔几天就要集中会操一次,以训练配合作战的能力。而没有会操的日子,各支部队也在依据自身情况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训练,以最大程度提高战斗力。

    两万多人集中在定海训练,这每日里的消耗也不是个小数目,得亏海军简直和少许运输船马不停蹄地往返运输物资,这才让黑水的鱼、山东的牲畜得以源源不断运往定海,供各支部队训练消耗。至于大军食用的主食,南方战区司令部亦拿出真金白银在鄞县、慈溪、奉化、象山、宁海等地采购,竭尽所能供应各部——如果再有不足的话,恐怕就得从山东调运大量土豆、玉米、红薯等杂粮南下了。

    1652年4月1日,随着最后一匹上百匹混血战马(汉拿山牧场马政系统淘汰下来的混血马)被送上了岸,宁波府定海港码头上的物资已经堆积如山,数万兵马也已经整整操练了四个月之久——期间还被分配到四明山、慈溪县城以及西线棱堡一带轮战以感受战场气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精神面貌都得到了极大的改观,可以说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4月11日,在山东简单做完维护保养的大批船只携带海量物资云集定海港。以“加的斯岩石”号为首的六艘专业战舰在这之前就已经开始出海巡航,经常将一些清军的小船击沉,清廷控制下的沿海各烽堡一时间狼烟四起,让人无所适从。

    4月13日,以六艘专业战舰为先导,8艘“阿穆尔河”级浅水炮舰护送着张名振、郑成功支援而来的千余艘小船,趁着风向转变的好天气,搭载了大量物资和夫子,朝长江口驶去。而在他们两侧,则是二三十艘东岸大型运输船,这些船只满载人员、牲畜和一些辎重,保持着与中央船团的距离,劈波斩浪向前而去。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位于长江口的崇明岛!(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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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意外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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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52年6月1日,刚刚结束的第五届青岛秋季商品交易博览会获得了圆满成功。参会的各国客商云集博览会馆,总共签订了3万元的采购合同,直接创造利润8万元,令贸易部的一干官员们笑得合不拢嘴——失去法国市场后对经济产生的负面影响,在秘鲁走私市场及本土博览会交易起来后,已经被极大地削弱了,东岸人已经通过调整经济结构,渡过了最困难的那段时光。

    在这160余万元的成交额中,数量最大的依然是纺织品,但就其比重而言已经比往年下降了许多,只占了40%不到的样子;紧随其后排在第二位的赫然是钢条、金属农具、五金制品、机器零部件等商品;销量排第三的军工制品,然后是染色皮具、粗制皮革、精制面粉等。除开这些之外的商品也很多,但零零散散的,每一样占的比重都不是很大,加起来也不过是20%出头的样子。

    总而言之,经过这些年不断的调整产业结构,东岸的经济转型已初见成效,原本极度依靠纺织品的畸形经济(貌似现在依然非常依赖纺织品出口……)受到了极大的改观。国内工厂、手工作坊的数量比起几年前几乎暴增60%以上,工业人口已经占到了全社会总人口的两成(仅算正式工,大量活跃在建筑材料厂(和矿山的劳务工不计入内)左右,一个初级工业化国家的姿态越来越清晰。

    “全国总人口据最新统计已经达到了历史性的8万人(明人比例约占45%,混血东岸人约占19%)。如果加上非国民劳务工的话。总人数已经突破40万了。国家发展到今天。才算是真正有了点意思,下面只要我们的行止不出现大的差错,而外部环境又能给我们腾出十到二十年的战略机遇期的话,我们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国运才能够算真正稳固了下来。”气势恢宏的博览会馆内,分管贸易的中央执委许信因贸易的红火而一时激动,朝参会的东岸各厂家代表们发出了如上感慨。

    还没等各位代表从艰苦创业的回忆中醒过来呢,许信就又被秘书请到了隔壁的房间内。在这里,荷兰人的代表、来自开普敦的海默德扬总督已经等待许信多时了——许信同时也分管东岸共和国的外交工作。

    德扬总督的来意许信事先已经得到秘书的汇报。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那就是他受荷兰海牙政府的委托,前来东岸请求东岸人在可能爆发的英荷战争中,用自己的运输船保障开普敦、荷属巴西及西印度群岛、荷属西非据点、图莱尔商站等荷兰海外殖民地的物资供给不被截断,为此,荷兰人将给予东岸商人比市价上浮两成到三成的采购价格。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呢。”许信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然后用汉语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荷兰人是把我们当傻子呢?这样的条件也好意思说出来?许信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下一下荷兰佬的脸,以免他们老是这么目中无人?

    “英格兰人真是厉害呢……”许信抽了口烟,悠悠说道。

    “什么?”德扬总督有些愕然。

    “自从1649年开始,克伦威尔就决意克服财政困难,扩大英格兰海军的规模。1650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通过建造新舰和改造商船的方式,使海军规模扩大了数倍。达到了70余艘专业战舰的惊人规模。听说去年一年泰晤士河沿岸的各大造船厂内又有20艘新舰在造并即将完工,另外他们还在葡萄牙、西班牙订购了一批新船,总数量也有二三十艘。如此不惜血本地投入海军,克伦威尔总会想要拿回点什么的,不然白痴才会这么做。”许信不答德扬总督的问题,反而扯起了貌似豪不沾边的“小道消息”,只听他继续说道:“大多数英国人都相信,只有荷兰受损,英国的贸易才会迎来繁荣。而他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还想要继续听吗,德扬阁下,来到青岛港交易的英国船长们吹嘘,从去年10月份开始到年底,英格兰海军已经在北美捕获了十多艘荷兰商船,而在多佛尔海峡内,英国人据说已经捕获了数十艘荷兰运输船了,仅仅去年12月的一次突击行动,他们就拦截并没收了多达16艘满载高价值商品的荷兰运输船,原因就是他们不遵守《航海条例》的贸易规定,同时也拒绝对英国佬行‘升旗礼’致敬……”

    “您到底想说什么?”德扬总督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苍白得很。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英国人这次的决心很强,这两年也投入了巨资建设海军,旧有的皇家海军实力也在去年被彻底消化或整肃完毕,现在英国海军可是一条心了,他们正四处找茬准备打破你们在欧洲的商业霸权。”许信直白地说道,“面对这样一个暴怒的英国,任何一个对上他们的人都会压力颇大的。贵国想要我国帮助维持你们维持部分海外殖民地的运转,说实话,这个压力很大,英国人会忌恨我们的,到时候我们会不会被卷入战争也很难说……”

    许信的担忧不无道理,英国议会是相当记仇的,英国内战期间谁支援过王党、谁庇护过王党分子,他们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呢。现在不算账,可不代表着以后也不会算账。你看,荷兰人在战争期间大力支持王党,战后又援助苏格兰及爱尔兰起义军,英格兰人可不就跟他们旧账新仇一起算了么?

    更何况在这方面,东岸人也是隐隐有些担心的。因为以前不成熟的、多变的政策(白衬衫们的看法),海军不但在加勒比海、弗吉尼亚外海等地私掠英格兰商船——期间甚至还和英国东印度公司、圭亚那公司、弗吉尼亚公司等殖民机构发生了烈度不大的战争——一些历史情节浓厚的穿越众还鼓动着政府给英国王党予以了一定程度的援助,帮助他们训练了一支规模不大的新式军队。这种“黑历史”,可是现在已经成熟许多的穿越众执政者们想要极力甩脱、淡忘的,可这又谈何容易!做了就是做了,英国人只要有心,随时可以拿这个来对东岸发难!

    “你们想要什么?”德扬总督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

    “很多。”许信微笑地看了德扬总督一眼,说道:“一、贵国需承诺限制东印度公司的行为,即刻停止与远东清政府之间的一切商业及政治联系,我们需要在一年内看到成效;二、贵国将新华夏岛的图莱尔商站、南非开普敦殖民地以及远东的福尔摩沙岛整体出售给我国政府,我国政府会为此给予一个合理的对价,这一点请放心;三、开放马六甲海峡,允许我国船只自由通航、停泊,每年允许两艘东岸船只到安汶岛采购香料;四、允许我国政府及政府授权的商业公司到印度经商、殖民,东印度公司不得以任何理由刁难;五、进一步开放瑞典、丹麦及北德意志市场,允许我国商人前去经商,同时也允许我国银行前往开设分支机构;六、对于阿姆斯特丹市场上的各类物资,如是我国急需的,我国政府或商人有优先采购权。”

    “暂时就这几点吧,以后想到了再补充。”许信又对面部肌肉已经极其僵硬的德扬总督补了一刀,笑着说道。

    “这些条件太过苛刻,海牙政府是无法接受的。”德扬总督猛地站起了身,无比失望地说道:“伟大的联省共和国有自己的骄傲,你们无法想象我们的舰队有多么地庞大,而我们的水手又是多么地富有经验。英格兰人想踩着我们的尸体崛起,那是痴心妄想,同样的,妄想趁火打劫从联省共和国身上捞取好处的人,同样也是痴心妄想!”

    “英国人的海上整体实力或许不如你们,但他们的海军实力毫无疑问已经把你们甩到了身后。英国人现在至少有14艘——以后可能会更多——大型战舰上装备的火炮数量超过了你们的旗舰‘布雷德福德’号,不是么?正视现实吧,荷兰人。”许信同样起了身,不急不缓地说道。

    正在穿衣戴帽的德扬总督闻言略一停顿,然后辩驳道:“我们的水手经验丰富、斗志昂扬,远不是那些英国强盗能比的,我们最终会取得胜利,这毫无疑问。”

    “或许吧。”许信耸了耸肩,然后伸出右手握了握德扬总督的手,说道:“我们也很珍视与贵国的友谊,请将我们的条件汇报给贵国政府,我想他们会对此有一个全面的评估的。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敞开着,随时欢迎你再回到这里。而在此之前,我们的港口将对荷兰船只全面开放,你们可以在这里购物、补给,甚至求得庇护。”

    “感谢你们能够这么做。”德扬总督用力握了握许信的手,说道:“但我仍然不认为海牙政府会接受你们的条件,除非你们能对此做出重大修改。”(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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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运输线、生命线 二

    1652年7月31日,“竹荚鱼”号护卫炮舰在泰瑟尔岛外海等候多时后,终于获得了荷兰人的许可,与四艘东岸笛型运输船一起,沿着规定的航线,艰难穿过须德海,最终停靠在了阿姆斯特丹的码头上。

    阿姆斯特丹港内的气氛如今很是凝重,往年这里每天都有超过2000艘船只靠泊,但现在这个数量少了四分之一,随着战争的深入进行,也许这个数字还会继续下降。而进出港的船只变少了,那么对于以贸易为生的阿姆斯特丹来说,无疑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要知道,在联省共和国的七个省、一公地(布拉班特公国)、一地区(德伦特地区)共九个省级行政区中,荷兰省人口最多、商业最发达,但就农业产出而言,“养不活其自身百分之一的人口”,因此富裕的荷兰省急需外来日用品的输入——尤其是食品。

    可如今在“婊子养的英国海盗”(其实是英国海军)的拦截下,大量荷兰运输船无法顺利进入荷兰省的哪怕任意一个港口——更悲剧的是。很多运输船被英国人掳走了——这令阿姆斯特丹的市面上立刻紧张了起来。很多物资在短缺的情况下涨起了价。

    虽然阿姆斯特丹市及荷兰省政府都做出了大量努力。海牙的三级议会也请求其余诸省向荷兰输入各类日用品——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因为荷兰省的人口在尼德兰联省共和国170-180万总人口中占到了一半,财政收入占到了66%,同时也负担了军费支出的六成。如果荷兰省废了,那么在过去百余年内一直争吵、内讧不休的七省联盟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要其他诸省挤出农产品支援荷兰省,这又谈何容易!先说西部的泽兰省,这个原本七省联盟中农业条件最好的省份(最初时这里是著名的小麦产地,产量极高)因为高度发达的商业而很多年没种植过粮食了。他们种植的是茜草——一种能够提取染料的经济作物——因此指望他们向荷兰省输出谷物是不太可能了。

    而荷兰省、乌德勒支省、布拉班特公国、上艾瑟尔省、弗里斯兰省境内存在大量的泥炭地,历来就是谷物输入大户,目前经济主要是捕鱼及渔业加工、转口贸易等业务为主,指望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东部海尔德兰省、格罗宁根省、德伦特地区等省份,这些省份以沙土地为主,农业条件不如泽兰省,但比荷兰等省份要好不少。但问题是这些以种植黑麦和牧草为主的省份本身物资也不富余,产能也有限,根本无力大规模支援荷兰。

    这样一来,就使得阿姆斯特丹市面上的面粉、肉、油、酒、醋、盐等日用品的价格开始了火箭般的蹿升。而这很显然沉重地打击了尼德兰的民心士气——东岸人一来到码头就感受到了这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气氛。

    “让开让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吸血鬼!”麦金莱少尉用力推开了几名追着他的码头掮客。用汉语朝自己的大副抱怨道:“这些荷兰人到底是从哪知道我们有艘船上装着精制面粉的?该死的,肯定是那些码头官员上船检查时泄露的,我们得赶快走,不然会有更多的荷兰商人涌来的,他们现在最见不得白花花的面粉了!”

    大副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般涌过来的荷兰掮客或小商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我去催一催老张,让他赶紧把客人订购的药品、止血绷带、针织花边、染色皮具结算完毕,我们的这一船精制面粉是里加商站打算向莫斯科王公推介用的,可不能在这里就被这些荷兰人抢光。该死的,我们刚才就不应该让所有船只都进港补给,现在小伙子们人都消失在码头酒馆内了,一时半会儿哪找得齐!”

    麦金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使他的脸色再度不好看了起来,他现在越来越担心里加商站订购的那船精制面粉会被荷兰人半途截走。

    他的坏预感很快就起了作用,没一会儿,一名穿着考究的荷兰男子便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来到了麦金莱少尉的面前,看着他的脸,用荷兰语说道:“我是康拉德范博伊宁根,阿姆斯特丹的市议长(负责治安和法律的最高官员),同时也是荷兰省的省议员,我刚才偶然听我的仆人说这里出了一些小状况,因此便顺道过来看看。现在,我想已经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听说你们的一艘弗鲁特船上满载最上等的精制面粉,这是事实吗?”。

    麦金莱茫然地看着范博伊宁根,他听不懂荷兰语,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不过他觉得此时还是装傻比较好,期望能蒙混过关——可惜他的计划很快就破产了,范博伊宁根身后一名戴着眼镜的学者上前一步,将他的原话分别用法语、英语、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复述了一遍,因此他觉得装不下去了,他确实是学过西班牙语的。

    “是的,我们确实带了一船精制面粉过来,你们的官员已经检查过了,总共是520公吨,不过已经有人预定了。我们并没有在阿姆斯特丹市场公开出售的意思,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停留补给两天。”麦金莱少尉用生硬的西班牙语说道。

    “出售给我们把。”范博伊宁根用似是请求似是命令的语气说道,“阿姆斯特丹需要这些面粉,我会为它们找到一些体面的买主的,不是码头上这些小商人,而是特里普家族的亨德里克,出身自荷兰省最有声誉的商人家族之一。”

    “这……”麦金莱有些犹豫,他看得出这些荷兰人是铁了心要买他的这船面粉了——尤其是这些面粉主要还是以特等和一等面粉为主,欧洲此时绝对找不出这么雪白的高级货,在物资逐渐短缺的阿姆斯特丹,这种紧俏商品不被人盯上才怪了。只不过这船货是要运到里加港才算完成任务的,如果半途被荷兰人截下,那就是麦金莱少尉的失职,这肯定会对他的前途产生影响,因此他还在犹豫着。

    “您还在犹豫么,船长先生?”范博伊宁根有些不耐烦了。他出身名门,祖父曾经担任过阿姆斯特丹的市长,本人在21岁时便就任了阿姆斯特丹市议会的书记官一职——这是一个令很多人艳羡的关键职位——而现在又是负责城市治安和司法工作的高级官员,前几年又代表阿姆斯特丹市议员团加入了荷兰省议会,是地方政治中的后起之秀,他能耐着性子与一个来自新大陆的、浑身臭烘烘的异教徒船长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自认已经是非常有礼貌了,因此他亟待对方给出令他满意的回答。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个东岸船长坚持原则,很坚定地向他摇了摇头。

    “对了,你们的全权特使莫三先生目前就在阿姆斯特丹呢,需要他向您来下命令吗?”。博伊宁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他依然耐着性子说道。

    “莫三先生竟然也在这里?”麦金莱少尉有些吃惊,然后又很快肃容说道:“当然了!莫三先生是我国任命的驻欧洲特使,他拥有欧洲范围内军事、商业、外交方面的全权,如果由他来下命令的话,按照组织规定,我无法拒绝。”

    莫三很快就来了。彼时他正与一些荷兰商人们在商讨着某些生意,结果被人告知了码头上发生的事,因此他很快便乘坐马车赶了过来。

    “出售给他们吧,他们给的价格很公道。”莫三用先用西班牙语命令道,然后又换了汉语,朝麦金莱少尉赞道:“少尉,我很欣赏你坚持原则的态度,请继续保持,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不过现在么,我们正在与荷兰人商讨一些生意方面的事情,与这些可能规模很大的生意相比,莫斯科公国那边的事情就可以暂缓一下了,不着急的。这一整船精制面粉出售给阿姆斯特丹的上流绅士,对我在这里拓展商务的行动是一种强有力的支持,谢谢你了,少尉。”

    “这……这是我的职责。”麦金莱少尉听了称赞后有些少足无措,最后才向莫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运输线、生命线 三

    m.

    事实上莫三也刚刚来到阿姆斯特丹没几天。

    他来这里的起因,其实最初还要追溯到上个月在多佛尔海峡发生的一场英荷海军间的对抗。荷兰海军老资格将领特罗姆普率领包括商船在内的42艘荷兰船只从大西洋返回阿姆斯特丹,但他们早在西班牙的时候就被英国人盯上了,结果当整支荷兰舰队驶入多佛尔海峡时,英国人派出了两支舰队总计34艘专业海军战舰紧紧跟随荷兰人,并要求他们升起英格兰的圣乔治旗致敬,结果遭到脾气火爆的老将特罗姆普的拒绝,双方之间的战斗就此爆发。

    英荷双方总计七十多艘船只在海上激战了两个多小时,荷兰人损失了两艘战舰和一艘商船,撤退途中又有一艘商船沉没(比历史上损失重一些),而英国人则毫发无伤。此战结束后,|优|优|小|说|更|新|最|快||荷兰、英国双方就基本上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处于事实上的战争状态了——虽然两国之间并没有正式宣战。

    而在这场被称之为多佛尔海战的战斗结束后,本就吵闹成一团的荷兰三级议会顿时炸开了锅,奥兰治派、共和派互相指责,称对方愚蠢的政策致使伟大的联省共和国陷入了困境。奥兰治派强烈要求恢复旧制,任命弗里斯兰省执政威廉弗雷德里克为共和国执政,并代理陆海军总司令,直到他~的表弟、年幼的威廉三世成年为止;但共和派对1650年威廉二世率领2万名士兵向荷兰省进军意图发动叛变的危险举动记忆犹新——这场政变因威廉二世半路染天花病死而告终,留下了他即将临盆的妻子和一个内部严重分裂的国家——因此他们非常不愿意恢复联省共和国执政这个职位,以免这个国家被独裁者所掌握。这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就这样。在英国海军严重危及尼德兰利益的情况下。尼德兰三级议会的各省代表仍然在扯淡、互相指责,奥兰治派趁机指责共和派无所作为,失误频频,让尼德兰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他们主张恢复荷兰执政的职位,让奥兰治家族重新上台整合荷兰武装力量。

    但共和派又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呢?因为这等于是把刀送到了敌人手上!就像多年前荷兰人面对哈布斯堡王朝时一样,第一警惕的永远是内部的敌人,每当形势稍有好转时就开始内讧、拆台;而当形势不利时便开始集权。执政和陆海军总司令掌握大权,然后再被渡过了危机的各省代表们轰下台,如此周而复始。

    低地的尼德兰人是如此热衷于内斗以至于英国人、法国人都感觉诧异,他们普遍评价:“单个或一小群的荷兰人无疑是精明强干的,但如果是一大群荷兰人在一起的话,那么充斥其间的便是无休止的内讧和争斗,最终是什么事也干不成。”

    荷兰省的人看不起其他省的人,西部吃小麦省份的人看不起东部吃黑麦省份的人,七省联盟的人看不起布拉班特公国和德伦特地区的人,新教徒看不惯天主教徒(联省共和国内约有45%的天主教徒)。新教内部抗辩派的人看不起反抗辩派的人(最终引起了内部政治仇杀,莫里斯杀死了奥尔登巴内费尔特。这引起了加盟各省之间的一次严重冲突),等等不一而足。尼德兰人就是如此热衷内斗,就是如此作死,这似乎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低地人共有的天性,谁也无法轻易改变。

    这次约莫三前来阿姆斯特丹的是约翰德维特,三级议会的议长——荷兰商业资本家的代言人,如今联省共和国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是军事贵族奥兰治家族的死对头。此君为荷兰民族资本家代言,极端反英,在他控制下的三级议会,坚决拒绝了克伦威尔提出的英、荷合并的提议,坚持独立自主,直面英国的挑战。但在另一方面,他们也对奥兰治家族的人异常警惕,关键时刻宁可出卖国家利益与英国人媾和也要压死蠢蠢欲动的奥兰治家族。

    德维特议长大人约莫三来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东岸共和国参与向尼德兰运输物资的行动,即华夏东岸共和国用自己的运输船、悬挂东岸国旗,满载各类物资驶入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弗利辛恩等尼德兰港口,确保尼德兰在战争期间物资供应充足。

    当然了,尼德兰人不止找了东岸共和国一家,他们还派人去了汉堡、吕贝克、里斯本、塞维利亚、热那亚、威尼斯等地(范博伊宁根这家伙下个月就要去瑞典,期望说服瑞典人站在联省共和国一边),一一说服各家加入到尼德兰一方来;即便出于种种原因没法明确站在联省共和国一方的,也可以私下里用自己的运输船往尼德兰出口物资。

    莫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辗转来到了阿姆斯特丹,不知道是议长大人太忙还是不甚重视的原因,德维特只在莫三刚来的第二天从海牙赶过来与他专门会谈了两个小时,期间莫三审时度势,自己判断往尼德兰出口物资有益于东岸的国家利益,于是原则上同意了荷兰人的请求,不过也提了一些要求,大体上和本土说得差不多,即: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与清政府断绝关系,将开普敦、图莱尔、福尔摩沙打包出售给东岸;开放马六甲海峡,东岸船只可以在马六甲自由靠泊;让渡莫斯科公国、瑞典和部分立窝尼亚市场给东岸。

    德维特议长对东岸人居然反提条件很是诧异,或者说有些没思想准备。在他看来,开放阿姆斯特丹市场对东岸人这些异教徒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恩赐,他们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怎么还会要求这要求那的?

    不过面对如今棘手的局势(荷兰商船被英国海军大量捕获,荷兰海军根本没法为所有船只护航),议长大人也不得不降下身段与东岸人耐心商讨各项条件。谈了两天后,荷兰人只愿意出售图莱尔殖民地给东岸,算是让了点步;而东岸人则放弃了开放马六甲海峡这个不甚重要的条件,双方都算是小小让了点步,但在其他方面分歧仍然很大,结果谈判不欢而散,非常不悦的议长大人忙别的事务去了,将莫三晾在了城里面。

    今天在码头上遇到麦金莱少尉,已经是莫三在这里待的第十五天了,他甚至都已经打算,如果荷兰人这边再不找他展开第二轮商谈的话,他就干脆返回奥斯曼帝国,去那边隔岸观火,自在地看英、荷这两个老牌强盗国家打出狗脑子来。

    “荷兰人留在港口内的舰队去苏格兰护渔去了,其他军舰也在外面护航商船,阿姆斯特丹外海前两天刚刚出现了英**舰的身影,这让荷兰人大为震动。”莫三招呼众人去他下榻的旅馆内休息,众人沿着街道向前,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这个城市现在的生活成本已经很高了,即便是手工业者这类年收入普遍在250-300盾(1元约合3盾)的人,也觉得现在的面包、黄油、鸡蛋、肉鱼以及酒类的价格涨到天上去了。”莫三笑着说道——毕竟荷兰人生活得痛苦与否才不关他事呢——只听他继续说着:“荷兰人从去年12月至今,已经损失了一百多艘商船了,至于说渔船和内河小船,数量也相当不少。由于他们运输船规模的庞大(6万艘船,其中六千余艘远洋商船,总吨位50-60万吨,超过英、法、西、葡四国总和),他们的海军根本照顾不过来,因此只能挑价值最高的商船批次护航,因此现在几乎每天都有船只被英国佬捕获,亏大发了!”

    麦金莱听了暗暗吃惊,他之前只知道荷兰有多强大,可没想到在这场尚未正式宣战的战争中,荷兰看起来才是吃了大亏的一方。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本就不是一场对称的战争,英国的商船数目很少,荷兰的商船、渔船数量极多,而双方的海军力量却又相差不大(英国人在船只数目和火力上还隐隐占点优势)。因此多佛尔海峡上最常见到的场景就是英**舰四处袭击荷兰商船,荷兰人为了护航疲于奔命,结果却是顾头不顾腚,根本阻止不了自己一方的商船被大量击沉或捕获。

    “荷兰人可能会在英国佬持续不断的放血行动中支撑不住,率先败下阵来。”麦金莱少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起了这个想法:“他们上层的战斗意志也很成问题,政府有没有决心打下去谁也弄不清楚,保不齐现在就有人在鼓噪与英国和谈了。唉,这帮松散的商人啊,多少国家大事被他们败坏了,我们国家以后绝对不能让唯利是图的商人掌权!”

    “好了,这里就是我临时居住的旅馆,中午一起吃顿便饭吧。接下来两天你们可以在这里逗留,出售、采购完物资后,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到里加和阿尔汉格尔去。”莫三朝众人交代道:“我准备再滞留一两个星期。”(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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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运输线、生命线 四

    1652年8月10日,范博伊宁根打点好行李,打算过一阵子就乘船前往瑞典,冀希望于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与荷兰经济关系密切的瑞典王国加入荷兰一方,与英格兰对抗。老实说,范博伊宁根觉得自己此行的希望不大,瑞典人不是傻瓜,他们有自己的利益,这个没什么像样海军的国家更可能在这场战争中秉持中立,同时出售大量物资给荷兰以大发战争财,指望他们出钱出船对抗风头正劲的英国佬,着实希望不大。

    不过在出行之前,范博伊宁根奉荷兰省议会和海牙三级议会的命令,亲自登门与莫三商讨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其实还是之前双方没谈拢的那些条件,因为外界形势的变化,荷兰人打算做出一些实质性的让步,以换取东岸人站在他们这一边——当然是暗地里了。

    尤其是在苏格兰外海、冰岛附近海域,英舰队司令布莱克指挥英国战舰无耻地袭击无护航的荷兰捕鱼船,所获颇丰,这让荷兰人气急败坏。特罗姆普为此还曾率舰队出海去寻找布莱克的舰队交战,但却没什么战果,因为英国人并不是好惹的。他们集中主力战舰在一起。而荷兰人虽然在航海技术和士兵斗志上都强于英国人。但英国人的战舰从设计上来说却更适合海战,纪律也更严明,因此双方之间几次交手都互有胜负,但荷兰人却始终无法打破英国人掳掠荷兰商船、渔船的行为,战局对他们颇为不利。

    “你们的鱼又涨价了。”莫三拿餐巾擦了擦嘴,放下一条被他啃得精光的鳕鱼,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在苏格兰外海不顺利?没能顺利击溃打击你们渔船的英国舰队?”

    刚一进门就遭到莫三如此“当头一棒”,刚刚年满三十岁的范博伊宁根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无耻的英国人是无法阻止我们的。我们在冰岛和纽芬兰还有大量渔船。并不仅仅需要依靠苏格兰外海的那些鱼。”

    “纽芬兰的鳕鱼确实不错,数量也极多。可问题是,运得回来吗?”。莫三状似关心地问道,“我记得英国人也是非常爱吃鱼的,他们甚至规定每周的周五、周六两天是‘食鱼日’,这导致了庞大的市场需求。可他们在纽芬兰渔场却只有五百多艘船(一万多渔民)在捕鱼,这还远远不够,我想他们一定会强抢你们捕到的鱼,渔业资源丰富的设得兰群岛就是一个焦点,不是么?”

    英格兰人此时是猖狂的。他们的主力舰队分成两拨,一拨由蒙克率领。继续在多佛尔海峡袭击荷兰商船队;而另一拨则由海军司令布莱克率领,在北海袭击荷兰捕鱼船队,同时顺道截击途经此地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运银船,让荷兰人难受无比。

    诚然,英国人的捕鱼船无论是从单船吨位还有总吨位上,都无法与荷兰相比,捕鱼技术更是千差万别,因此以往英格兰国内的渔业市场大部分都被荷兰商人垄断了,海外市场(如西班牙)更是没英国人的份,惨到不行。甚至就连斯匹茨卑根群岛附近的捕鲸业,英国人都让荷兰驱赶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荷兰人在当地有据点、有加工厂,英国人完全不是对手,因此荷兰的鲸油制品(肥皂、灯油、蜡烛等)、鲸骨衣物在欧洲大行其道,让英国人一阵阵羡慕嫉妒恨。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庞大的英国舰队在北海、多佛尔海峡四处游弋,打击摊子铺得太大而难以护航的荷兰商船、渔船,同时他们还派出小规模分舰队前往波罗的海和地中海,伺机偷袭无防护的荷兰商船,打击荷兰的战争潜力和战争意志。

    英国人打击荷兰商船、渔船的成果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了,运往荷兰省、泽兰省的海外物资一直都在减少,同时英国各港口内俘获自荷兰的船只则停得到处都是,伦敦甚至为此都已经举行过好几场拍卖会了,很多商人都以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买下了不少船,而英格兰政府也为此筹集了大笔战争经费。

    “坦率地说,特使先生,您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有道理。”范博伊宁根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此时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我想您不清楚的是,在苏格兰外海损失的那些船对于拥有足足6400艘渔船的联省共和国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们庞大的渔船依旧活跃在北海和大西洋上,为联省共和国创造着源源不断的财富。”

    “或许吧。”莫三决定不在逗弄这个还有些稚嫩的名门子弟,转而用一种相对轻松的语气说道:“那么,市议长先生,您这次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了吗?你知道我指的是哪方面,没错,就是上次我们悬而未决的谈判,很可惜德伦特议长不在,但我能够体谅,他最近一定很忙……”

    说到这里,莫三又忍不住在言语上占了对方点便宜。因为他听说无论在海牙还是阿姆斯特丹,因为愤怒的商人和民众实在太多,现在德伦特议长在没有警卫的情况下甚至都不太敢出门了,因为街面上想要干掉他的人实在太多了——都是在英国海军的打击下损失惨重的人——很多人都在说就是德伦特兄弟死扛着不让奥兰治家族上位,同时还支持那个愚蠢的、毫无作为的特罗姆普霸着海军上将的位置,不然他们早就打赢英国佬了。

    先不管真相如何,如今阿姆斯特丹人对代表政府的三级议会极其不满是真的了。他们受够了这个效率低下的机构。想要奥兰治家族的军事强人重新上台。就像多年前从西班牙人手里拯救他们一样再度从英格兰人手里拯救他们——但他们似乎忘了就在两年前,德伦特兄弟就是在他们的支持下,封闭了阿姆斯特丹的城门,然后阻止了威廉二世率领的那2万名冲来的政变士兵,阻止了奥兰治家族上台统治荷兰。

    老百姓啊,总是很容易健忘的!

    “德伦特议长已经同意断绝与清国政府的一切外交和商业联系了,但同时还有个附加条件。”范博伊宁根斟酌着语句,用一种不太情愿的语气说道。

    “怎么还有附加条件?”莫三有些小小的不快。

    “附加条件对你们也有好处。那就是你们要想办法向东印度公司出口一定数额的生丝、瓷器和茶叶,如果可能的话,其他一些有价值的东方商品也是我们所需要的,这个到时候再细谈。”范博伊宁根说道。

    “那么之前说过的出售图莱尔商站及其附属地区的条件还算数吗?”。莫三确认了一下。

    “图莱尔商站可以整体作价五十万盾出售给你们,这包括当地的房产、农场和牧场,以及116名德意志雇佣兵的合同,都整体卖断给你们。”范博伊宁根解释道,“东印度公司已经同意了三级议会的此项意见。”

    “那就好!”莫三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么能否确认在莫斯科公国、库尔兰公国、普鲁士公国以及瑞典王国,我国商人与贵国商人具备平等的竞争资格?”

    “前三者完全没关系。前提是谷物和船具贸易仍由我国垄断,其余市场贵我双方享有平等竞争的权力;另外。瑞典王国是我国商人的传统市场,我们也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范博伊宁根有些为难了。

    “请恕我直言……”莫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年轻的市议长的话语,说道:“如果贵国在此次战争中失败,那么瑞典王国必不会再由贵国官方所独享,这一点毋庸置疑。不光如此,如果贵国战败,以后英国政府想必也会抹平不少在波罗的海的竞争劣势,比如松德海峡的过路费等等。”

    早在1649年的时候,荷兰曾经出动海军干涉了丹麦和瑞典之间的武装冲突,迫使两个国家罢兵和谈的同时,也强迫丹麦政府承认了荷兰船只可以免税通过松德海峡的权力,这为他们的船只在波罗的海占据贸易优势起了极大的作用。当时英国大使甚至为此强烈抗议,但最终抗议无效,此事不了了之,荷兰船只依旧能免费通行松德海峡进入波罗的海,成本天生就比别人少了一块。

    而在历史上英荷海战结束后,看到英国威势大涨,丹麦人便同样免除了英国船只通过松德海峡的过路费,同时原本被荷兰商人独霸的瑞典王国也同英国签订了经济合作协议,市场同时向英国开放。荷兰人苦心经营多年获得的波罗的海贸易优势,就此被人一点一点消除掉。

    此刻范博伊宁根内心其实对莫三的话是颇为赞同的,而他在来之前显然也得到过一定程度的授权,因此只是在犹豫了那么一会后,他最终还是扭扭捏捏地同意了莫三的话:“贵国商品也可进入瑞典市场,但瑞典的盐、咸鱼、谷物、酒类、呢绒贸易(进口),铁、船具、木材贸易(出口),仍由我国商人垄断,其他的商品市场,贵我双方享有同等竞争权。”

    “利润最丰厚的生意仍然垄断在你们手里,瑞典人最大宗的进口物资就是呢绒、咸鱼和盐了,最大宗的出口物资是船具、大木和铁矿,也被你们揽在怀里不撒手,啧啧,真是守财奴呢。”莫三嘴里嘟嘟囔囔着,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但最终他还是认可了这一条。

    瑞典虽然只有三百余万人口(包括德意志和立窝尼亚领土,其中瑞典人约120万,德意志人100万,立窝尼亚人50万,芬兰人30万),但商品进出口频繁,民众购买力普遍较强,且也有很强的消费**,如果花大力气好好经营一下的话,未来多多少少也是有不少利润的。

    “他奶奶的,能从荷兰人嘴里抢点食出来吃真是不容易啊!要不是荷兰人落难了,就这帮铁公鸡德性的家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让他们吐出点利益来啊?”莫三心理暗暗感叹,同时越发觉得东岸充当欧洲搅屎棍才有可能获取最大利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运输线、生命线 五

    m.

    没完没了的谈判持续了好几天,一直到8月14日,即范博伊宁根即将启程赴哥德堡的前一天,双方才最终达成了大部分协议。而由于听说本土那边也在与荷兰人的代表(海默德扬总督)谈,因此莫三打算再等等,看看本土那边怎么说,免得这边自己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又或者擅自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坏了整体布局。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写信回本土请求本土调集部分闲置的运输船,向荷兰出口包括粮食在内的各类物资(具体名目由荷兰人提供),这是一件对双方都又好处的双赢事情,本土应该不会拒绝。

    本土交通部目前所要做的,就是协调运力,挤出一部分船只(至少2万吨的运力)往荷兰装运物资。莫三估计,15艘650吨级的笛型船、4艘300吨级的冷藏船还是能够凑得出来的,若是随行护航的军舰再用富余的船舱装载部分物资的话,那差不多就够了。

    而由于东岸人的运输船普遍吨位较大,载货量比荷兰船多,因此这些船只的运力差不多相当于50艘荷兰远洋船的运力了(荷兰远洋船吨位大部分在200-300吨之间),如果专门往阿姆斯特丹运输物资,对荷兰人来说不无小补,值得他们让渡一些本就没甚油水的利益了——图莱尔商站濒临破产、莫斯科市场本来也才刚刚开拓、瑞典市场上最赚钱的也都拢在自己手里——更何况,东岸人还允诺其本土在战争期间向荷兰东、西印度公司开放,他们的船只可在东岸港口自由停泊、躲避,必要时候,东岸本土还会组织船只往荷兰殖民地运输物资,以确保他们不被英国私掠船封锁。

    8月15日一大早,莫三、范博伊宁根二人在这份被称做《旅馆密约》的草本上签了字——在本土消息传来之后,莫三才会与对方签订正式文本。这份文本一式两份,没有见证人,有效期三年(1652年8月15日-1655年8月14日),三年期满后如双方均无意见可再自动延长三年。

    说实话,这是一份非常优厚的商业、政治合约,东岸人获得商业利益,荷兰获得至关重要的物资——这在战争时期的作用绝对不可低估,而由于英国人此时尚未敢于对悬挂其他国家旗帜的商船也实施拦截行动(或者说不屑于,因为其他国家的商船数量有限,远不能弥补荷兰的损失),所以东岸的运输船应该能够将大量物资以一个比平时高企的价格(荷兰人已经不是太在乎价格了,他们只关心数量)运进联省共和国。与此同时,荷兰海外殖民地的物资运输必要时候也必须由东岸来承担。

    国内造船产业估计又要迎来新一轮爆发期了!莫三摸着下巴满意地想着。

    双方谈完了这些事情,出于礼节方面的需要,莫三和随从们一起,将送范博伊宁根到荷兰省北部赞河流域的一个偏僻小港口。他接下来要出使瑞典王国,为联省共和国的未来而奋斗。至于莫三本人么,也将顺便去拜访一下当地的一些著名商人,打算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多结识一些荷兰大批发商,这对将来华夏东岸共和国拓展欧洲市场有着极大的好处。

    如果不是这场妙到极处的战争,东岸人又怎么能够有机会结识这些难得一见的荷兰大商人呢?更别说还有机会见到德伦特议长这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荷兰领导人了!呵呵,这场战争来得太妙了,太及时了!

    “赞河周边地区现在是整个荷兰最大的造船基地之一,这个行业大约雇佣了超过一万名工人,一艘弗鲁特船从船东提出设计要求到最终交付,一般只需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不过阿姆斯特丹郊区的萨尔丹造船厂(荷兰最大的造船厂)曾经只花了七天时间就组装出一艘海船,这震惊了整个尼德兰。”马车行走在还算平坦的北荷兰省的公路上,闲极无聊的范博伊宁根用略带自豪的语气向莫三介绍道。

    莫三掀起窗帘,看着玻璃窗外那条静静流淌着的小河,用肯定的语气赞道:“很不错的工业区,更难得的是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河边的码头船台上到处都是在建的船只。另外,看起来你们造船的机械化程度要比其他国家的人高不少,这也是你们成本偏低的一个重要因素吧?”

    莫三所说的机械化指的是河岸边大量矗立着的风车。这里邻近河流,交通方便,同时附近终年有着免费的风力可资利用——在极少的没有风的天气里荷兰人还可以利用一下水力驱动机械,虽然这些水流流速偏缓,但总比没有好——这给发展机器工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至少眼前这些船厂就大量利用风车锯木材造船。

    “1582年的时候,阿尔克马尔建造了第一架工业风车;到了1630年的时候,赞河地区已经有了191架工业风车了,其中约30架在城里,其他都在赞河两岸。人们一开始利用风车抽水排水、从种子中榨油、将谷物脱粒、将破布烂渔网捶成纸浆造纸等等。”范博伊宁根看了一眼赞河两岸密密麻麻的风车,解释道:“而1592年的时候,科内利斯科内利松成功地用一个发明的机轴将风车的圆形运动转化为锯子的前后运动,从这以后,工业风车便在造船领域大行其道。现在,因为地理优势的影响,阿姆斯特丹的造船产业有仅仅向赞河及其附近地区流动的趋势,也许过不了多少年,整个荷兰省的造船工业就将大部集中于此了,而阿姆斯特丹曾经辉煌一时的造船业将成为过去。”

    “当然了,由于贵国学者在齿轮渐开线理论方面的卓越贡献,我国的工业风车现在开始大量使用新设计,效率为此提高了很多,风车故障率大幅降低,寿命也得以延长。”范博伊宁根继续说道:“现在大部分工业风车使用的都是从贵国进口的钢制齿轮,很遗憾,我国生产的齿轮无论从精度还是使用寿命上来说都不过关,使用起来并不经济。”

    莫三点了点头,说道:“我国政府会信守承诺,安全、及时地将名录上所载的物资送达这里。另外,我看离河稍远的内陆地区也有很多风车,但却不是锯木的,那是做什么的?”

    “那是榨油的。”范博伊宁根简略地说道,“以前是用来榨橄榄油,但现在恐怕也要拿来榨豆油了。作为你们将那船精制面粉出售的回报,特里普先生决定向贵国再订购两船大豆,其中大豆运到这里来榨油,豆粕则运到弗里斯兰省,那里常年种植烟草,土地贫瘠得很,急需堆肥。”

    在欧洲这么多年,交游广阔的莫三自然也是清楚伊莱亚斯特里普这个曾经的阿姆斯特丹最有权势的商人之一的趣闻了,他从一个不甚富裕的驳船船主的儿子起家,通过与烈日商人德海尔的妹妹结婚(穷小子傍上富家千金……),然后苦心经营家业,最终将特里普家族推上了阿姆斯特丹最大的一批商人家族序列——后来他的大舅子甚至都要仰仗他照顾。

    1636年伊莱亚斯去世前,还为他的儿子小特里普定下了一门很好的婚事,女方是比克尔家族(荷兰名门,祖上曾担任过荷兰执政)的伊丽莎白,两人今年刚刚完婚。而伊丽莎白的姐姐,历史上后来嫁给了现在的荷兰执政德维特。

    这种金钱与权力的结合,在如今的荷兰已是司空见惯之事,新晋商人家族急需老牌政商家族的照拂,而暮气沉沉、投资日渐保守的老牌家族也需要冲劲十足的新鲜血液的帮助,因此这种联姻对双方来说就是各取所需的必然了。

    此次那船东岸精制面粉的买主就是刚刚结婚的小特里普了,这个家伙为了回报东岸人(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又通过政府渠道向东岸订购了两船一千吨的大豆,并指明要运到赞河河口附近。

    莫三对习惯食用橄榄油的荷兰人为何买大豆榨油有些奇怪,但这并不是他考虑的重点——荷兰人要买就卖给他们好了,反正东岸国内的大豆库存也很多,去库存加赚钱加培育市场,一举三得——莫三所真正关心的,主要还是能不能够见到特里普先生,并借此搭上话,那样可就太爽了,说不定能为华夏东岸共和国的工农业打开一片崭新的市场呢。

    想到这里,莫三又不由得再度感谢了一下这场战争、感谢了一下英国海军,没有他们的不懈努力,荷兰人就不会饱受物资短缺的痛苦,那样如德维特、范博伊宁根、特里普这些荷兰老牌政商家族的嫡系成员,还是莫三能够轻易见到吗?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的!当年在巴黎被傲慢的法国人当做臭虫一样赶走,莫三可是记忆犹新呢,比法国人还要傲慢的荷兰佬,呵呵,不把你轰出去就不错了!

    “感谢英国海军的努力!”莫三在内心“真诚”地默念了一句。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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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运输线、生命线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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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范博伊宁根送到赞河河口的一艘前往波罗的海的商船上后,莫三便带着他的引荐信,与随从们一起,乘坐马车赶到了霍伦。

    霍伦是荷兰省的一个港口,与其北面的恩克赫伊曾一起,是荷兰省与波罗的海进行贸易的主要港口。就如同鹿特丹主营与英法贸易、弗里斯兰省主营与北欧贸易一样,霍伦、恩克赫伊曾这两个港口是绝大多数前往波罗的海贸易的荷兰商人的始发港——同时也是终点港。

    特里普商行就位于霍伦港码头附近最好的地段上,请专业设计师设计的高大建筑物巍峨壮观,凸显了特里普家族的阔气与豪奢。商行主体建筑的门口同时停着超过三十辆马车,不断有穿着体面的商行经理人进出,有时也会有一些依附于商行的小商人上门办事,总之这里显得非常繁忙。

    “来自华夏东岸共和国的特使莫三先生?”一名带着一副眼镜的老头突然走到了门口,用法语朝莫三说道。

    “是我。”莫三摘下了帽子,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请随我来,德海尔先生在里面等着您呢。”老头说道。

    “德海尔先生,我要面见的是特里普先生,难道他不在吗?”莫三奇怪道。

    “特里普先生去泽兰省了,现在这里只有德海尔先生在。”老头转过身来,认真严肃地说道:“有什么事和德海尔先生说一样的。这家商行本来就是特里普家族和德海尔家族合股经营的,特里普家族的亨德里克(伊莱亚斯的侄子)的妻子就是约翰娜德海尔小姐。目前在商行内主持事务的正是德海尔小姐的父亲马蒂亚斯德海尔,德海尔先生平时在瑞典监管铁器铸造厂。今天恰好在商行内。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商谈。他和特里普家族的英雄伊莱亚斯是同一辈的人,对于一般性的事务,完全可以做主。”

    老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黄皮肤异教徒,你们的事务只是不甚重要的一般**务,特里普家族的大人物还不一定看得上眼,由他们的姻亲出面就算看得起你们了,请好自为之。

    莫三闻言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商行内此时仍然有很多人在办理各种事务。很多人在看到莫三这个非常惹眼的黄皮肤异教徒进来后,都不由得有些诧异,甚至有些人用带着轻蔑、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东印度群岛人”。带领莫三进来的老头也不出声解释,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而莫三则用漠然的目光看着这些衣冠楚楚的荷兰商人、经理人们,那眼神仿佛就在看死人一样——不知道两年后的今天,今日堂下诸君又有几人能维持住不破产,又有几人能保证不被解雇。和这样一群自我感觉良好的红毛,有什么好说的?借用曹阿瞒的一句话,“冢中枯骨”耳!

    将莫三带进楼上的办公室后。老头向里面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鞠了个躬,然后便安静地退到了门外。门内还有几位年轻人在奋笔疾书着什么。他们只在莫三进门时稍稍抬头看了一下,然后便又埋下头去用鹅毛笔快速书写着,仿佛其工作永远也做不完一样。

    “东岸共和国的特使莫三先生?”头发花白的老者将一片晶莹剔透的镜片从自己的右眼上取下,然后用力揉了揉脸,用略带疲倦的声音说道:“特使先生,您最近在荷兰省的名声一直很响亮。不,这或许有些不准确,准确地说,您的名声现在甚至已经传到了弗里斯兰省。该省的一些专注于莫斯科贸易的商人们,在您来到荷兰省的这段时日内一直很担心,他们担心自己的商业利益会受到影响……”

    “弗里斯兰省?”莫三先是仔细品味了老者的一番话,然后才出言询问道:“是粮食商人么?不过我记得贵国在莫斯科经营粮食生意的商人并不是很多,贵国的粮食商人大多集中在波兰!”

    “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商人而已。”马蒂亚斯德海尔不以为然地嘟囔了句,“那些依附奥兰治派的商人,多数是弗里斯兰、格罗宁根两省的土地贵族,资金实力不强,野心却颇大。他们不敢和垄断了波兰市场的阿姆斯特丹十二家大粮食批发商较劲,因此只能去费劲开拓陌生的罗斯人的地盘,真是和奥兰治家族一个德性。”

    莫三听这个老头嘴里一句接一句地贬损奥兰治家族,心里暗想这老头莫不是倾向于共和派的?不过这又关我东岸人何事呢?你共和派和奥兰治派在联省共和国轮流上台秉政,私下里互相拖后腿、撕逼,我们都管不着!我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能从荷兰人手里弄回多少利益而已。不过呢,这老头的这番话却也透露了许多信息,那就是正在莫斯科公国活跃的荷兰商人——至少就部分粮食商人而言——大多都是弗里斯兰和格罗宁根两省的土地贵族。

    土地贵族嘛,呵呵,和商人(或者说暴发户)出身的特里普、德海尔等家族——这些商人别管多有钱,却总是被土地贵族们歧视,真是让人窝火无比——总是不太对付的。而奥兰治家族的弗雷德里克,现在却正是弗里斯兰省的执政,恰恰是这些土地贵族的天然领袖。不过马蒂亚斯这老狐狸在莫三面前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鼓励我大东岸商人不要给奥兰治家族面子,往死里挤兑那些活跃在莫斯科的荷兰商人吗?

    “直说吧……”马蒂亚斯德海尔突然站起了身,一边朝莫三走来,一边说道:“我们商行打算在传统生意之外发展新项目,主要是粮食、烟草、鱼、橄榄油和葡萄酒业务。但你也看到了,该死的英国海盗封锁了多佛尔海峡,像只疯狗一样四处追逐联省共和国的船只。而我们的海军却又无力打破这种封锁。这真是耻辱。三级议会必须为此负责!奥兰治家族也——好吧。扯远了,简单地说,特里普商行打算向贵国订购一批粮食、鱼和葡萄酒。其中粮食包括面粉和大豆,就要上次那种品质的面粉,用这种面粉烤出来的面包会是整个绅士阶层追逐的对象;大豆的话康拉德(指范博伊宁根)已经和你谈过了吧,对,那两船大豆就是我们订购的,我们想试试这种新鲜事物的市场接受程度。听说热那亚人的商行在少量出售这种东西,因此我们也想尝试一下。”

    “另外,我听说贵国有一种能以冰点保存肉类和鱼的船只,这真是神奇。因此我希望贵国每年能出口一千拉斯特(捕鱼业上的拉斯特特指一千吨,谷物运输上的1拉斯特约为2吨)的鱼,鱼的种类不必限定为鳕鱼或鲱鱼。事实上阿姆斯特丹的市民们在消费习惯上还是很有猎奇倾向的,他们对来自远方的鱼特别感兴趣,售价也比较高,只不过以前没人这么做而已。对了,我特别声明。鱼不能是咸鱼!”马蒂亚斯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这是合理的要求。”莫三理解地点了点头。

    “最后是葡萄酒,我听说贵国有两种葡萄酒(镇海县的香山干红和南非河中县的象河葡萄酒)。品质都还马马虎虎。不过在这个物资短缺的年代——实话实说——能有葡萄酒就不错了,现在英国佬在地中海也四处袭击起来了,海军被迫派遣了大量舰只进入地中海护航,因此地中海的葡萄酒和橄榄油来源大减,再加上英国佬在多佛尔海峡的疯狂举动,阿姆斯特丹市场上现在也很缺乏此类物资。所以,本商行打算多进口一些此类生活物资,唔,听说你们是用升来计算酒的数量么?好吧,就按升来计算,具体的数目稍后再讨论,不过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我们国家现在还生产一些奶酪、咸火腿,另外还有一些鲸油、鲸皮、鲸骨制品,你们不需要订购一些么?”莫三熟练地向马蒂亚斯推销起了东岸的商品。

    “奶酪可以适当购买一些。”马蒂亚斯认可地点了点头,说道:“鲸鱼制品也可以。最近英国人也在袭击我们的捕鲸船,真是该死!火腿就算了,日德兰半岛的丹麦人现在正专门组织了大批肉牛经德意志运到德伦特地区催肥,然后再输往荷兰省。这得益于本市(霍伦市)的议长南宁凯泽先生,正是在他出使丹麦的这段时间内,利用其卓越的外交才能完成了这项意义重大的任务。”

    这个南宁凯泽肯定是共和派!莫三不无恶意地想着。

    这些商品种类谈完后(特里普商行主要准备开拓食品行业),下面该谈的就是细节了——包括订购商品的数量。在这方面,莫三强烈建议双方签订一份正式的供货合同,马蒂亚斯对此表示认可,但他和莫三对供货的期限产生了分歧:莫三要求至少五年以上,而马蒂亚斯只打算签两到三年。

    不过好在双方的诚意都很足,最后经过协商,将供货协议的期限定为四年——说实话,虽然德海尔家族、特里普家族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商人家族,消息来源广泛,但他们确实也无法准确预知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因此这才与莫三签订了为期四年的供货合同,比荷兰三级议会授意范博伊宁根签订的《旅馆密约》期限还要长一年,让莫三为之喜形于色。

    莫三高兴的并不仅仅限于与荷兰人签订了一些供货合同,他更在意的是这种向荷兰省大规模出口物资方面“零的突破”。虽然很多协议都只签了三年或四年,但这已经很不错了,在这几年内努把力,多拉拉关系、多结识些人,保不准协议到期后双方一致要求续约,那时候可就把出口商品到荷兰这种事情长期化了,对东岸的工农业来说意义重大。

    想想看,联省共和国自身有一百七八十万人口(这些人的购买力绝对不可低估),另外他们还控制着大片的海外市场。如果东岸共和国走通了这些能量颇大的荷兰商人家族的路子,将商品通过荷兰人的分销渠道打进这些海外市场,这里面的利润前景简直无可估量。而更妙的是,这还避免了与很多荷兰商人的正面竞争,无形中规避了市场壁垒,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便宜的事。

    “看来还得在荷兰再待一阵子了。”莫三思忖道,“不趁着现在荷兰人的困难时期多赚点便宜,简直对不起自己啊。”(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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