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老姜狠辣 小辈狡诈
收拾了燕虹，莫问剑势不停，朝着站在原地的上官策和李洵劈了下去。
面对莫问来势汹汹的一击，上官策不闪不避，大喝一声，悬在他面前的九寒凝冰刺微微颤动，射出一道灵光化为一面圆圆的光盾挡在他身前。
这光盾分红蓝两色，薄似蝉翼，形如太极，不断旋转；仔细看去，光盾表面的蓝光明显比红光更耀眼一些——李洵的修为和上官策还是差距太大，阴阳火灵并没有完全平衡。
所以上官策反手阴了自己后辈一把，强行吸收他的生机灵魄；一部分用于疗伤，另一部分作为燃料，加强他体内的阳炎灵力。
剑风呼啸，剑芒明暗，就在赤蓝光盾已经旋转成一团亮紫的时候，莫问一剑斩在了上面。
就像斩在了虚无之上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云影深深陷进了那团紫光之中，但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光盾。与此同时，蓝火赤炎从紫光之中透出，沿着云影向莫问蔓延了过来。
见一时无法攻破这障壁，莫问抽剑后跃，右手顺势一抖将黏在剑上的蓝火赤炎震散。
而上官策身后，李洵本来漆黑如墨，鲜滑油亮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光泽，染上了一抹花白。
“姜还是老的辣啊……”莫问瞄了一眼满脸皱纹，目光中透色绝望的李洵感叹道：“云易岚培养多年的焚香谷少谷主就被你这么给吸干了……你就不怕你师兄知道以后撕了你？”
“你死了以后，谁会知道李洵是我杀的？”上官策轻蔑地看着双手不断变换的莫问，不屑地说道：“小贼，不论你怎么挣扎，你都死定了！”
“嘿！”莫问手上功夫不停，侧眼扫了一下周围，然后看向上官策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怜悯和嘲讽：“别说你用了这法术后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就算你能胜过我，还能阻止我跑么？”
“五行遁术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克制之法的！”上官策冷笑一声，周身迸发出了耀眼的蓝光赤芒，最后在莫问警惕目光中融合成了高贵的紫色。
此时李洵已是双眼浑浊，一头雪白，本来英武伟岸的躯干已经不由自主佝偻了下去，如果不是眼看着李洵变成了这副模样，莫问绝对不会把眼前这个垂垂欲死的老头儿和外表玉树临风的焚香谷少主连在一起。
但上官策仍不放过他。
他一把抓住浮在空中如同最纯净的紫水晶雕成的艺术品一样的九寒凝冰刺，然后反手将它狠狠地插进了宛如朽木般呆立的李洵心房。
“纯阳心血，紫煌天炎。阴阳混元，五行错乱！”
李洵心口处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一点亮紫色光点从九寒凝冰刺上飞出，并变成了跳动的火焰，飞驰的紫火围成了一个半径数百米巨大的圆环，将莫问和上官策圈在了其中。
“紫煌火禁！”
紫色火环上下延伸，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紫色罩子，将这块空间彻底的封锁了起来。
“喝！”莫问长出了一口气，双掌拍在了云影剑身上，一个带着无数重影的天蓝色法阵没入其中，莫问那涨红如血的脸庞也一瞬间苍白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法术？”上官策仔细地观察着流动着白光的云影。【改良过的凝霜法阵……小贼难道是黔驴技穷了？】
莫问不答话，做了个土遁术的手势，但却感觉自己脚下泥土中传来一股巨大的阻力，阻止他遁入其中。
【这老毒物利用李洵那家伙的童男心血催动的阴阳之火果然有扰乱五行的作用。】莫问撤去法印，一把握住了半空中的云影，顺势横剑甩出一道弧形剑气。【既然不能放他风筝，那只有强上了！】
【这小子武器古怪……被附加了道法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上官策抬起面目全非的九寒凝冰刺轻易挡下了莫问试探的剑气，然后试探性的放出了数条紫炎。
挥剑击散一条紫炎后莫问就再没有硬接，抽身急退，上官策见此毫不迟疑，一边继续用紫光渐盛的九寒凝冰刺挥出紫炎，另一边操纵被莫问避开的炎线调转方向，朝莫问包围了过去。
【阴火阳火融合的产物，拥有极强的燃烧能力和侵蚀性，纯粹的灵力无法防御，会被当作燃料……嘁，还好发现得早，要不护身灵气就被当成汽油烧了。】莫问一边闪避一边分析上官策牺牲李洵后得到的新能力。
【用五色石铸成的云影包含五行，从本质上便强过上官策偷袭取巧弄出来的火焰……但因为云影之中各个法则相互制衡，我至今也不能完全发挥它最强的威力，所以它只能当做灵力转换器和增幅器用，并不能对有这火焰护身的上官策造成威胁。】
【青云三式剑法真诀威力虽大，我若全力出手上官策一定挡不住，但消耗过大，全力施展后必有破绽，未必能挡住那个家伙的突袭……】
紫色火线越来越密集，莫问的躲避空间也越来越小。
【可惜云影中血煞被雷霆净化了……果然，水火相克才是王道啊！】莫问猛地停住了移动的脚步，将云影深深插进了土中。“九幽黄泉，为吾障壁！”
与此同时，上官策眼中凶光一闪，手上早已亮的不可逼视的九寒凝冰刺光芒微敛，如同流星一般射向了停步的莫问。
昏黄的液体从土中渗出，结成了一面墙壁，无数紫炎线构成的火墙一头撞了上去，大量的水汽从两者交界处蒸腾而出，在亮紫色的结界顶端形成一小片白雾。
就在莫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黄泉障壁之上出现了一圈圈涟漪，九寒凝冰刺轻易地穿透了水幕，朝着莫问射了过来。
叮！
一声脆响，云影和九寒凝冰刺碰到了一起，巨大的冲力将莫问硬生生地向后推了至少三米，紫色的火焰就像有生命一样从紫晶短刺中冒出，缠绕在了云影之上。
然后无声地熄灭了。
五十米开外的上官策瞪大了眼睛，急忙召回了自己的法宝。
“上官老鬼，火焰终究是火焰，这点小把戏还是收拾不了我的。”莫问左手拂过云影剑身，数百个闪烁着白光的相似图案依次显形，“对了，那边那个装死找机会偷袭，想要渔翁得利的家伙也可以起来了……你再不帮忙这老鬼可不是我的对手。”【与其担心这家伙偷袭，还不如直接挑明了，没准儿还可以让那老贼心生顾忌，不敢全力出手。】
“什么？”上官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倒在一旁的燕虹，惊呼出声。
“嘿嘿，果然还没发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莫问冷笑，开始挑拨两人关系：“怪不得你这辈子被云易岚压的死死的，选李洵这种空有天赋却性格缺陷严重家伙做接班人，焚香谷谷主是傻子么？”
“莫公子果然机智过人，不过拆穿我应该是想挑拨我和上官师叔的关系吧。”倒在地上燕虹慢慢站了起来，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擦去了额间的鲜血。“李师兄确实是被谷主寄予厚，当做接班人培养……”
“为什么不直接说李洵那家伙是云易岚的私生子？”莫问嗤笑，“这里都是明白人，你就别装了，你手段心机均远远胜过那个冲动自大的二愣子，隐藏实力就更不要说了……我可不信云易岚会放着上好的美玉不好好培养反而去雕琢一块顽石。”
“莫公子谬赞了，公子惊世之姿在前，小女子那里算得上是美玉。”燕虹掩唇轻笑：“不过李师兄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不堪的。”
“燕师侄，你我先联手除了这本门大敌。”面色难看的上官策提起了九寒凝冰刺：“之后我自然会向师兄请罪。”
“上官师叔深明大义，燕虹岂敢不从。”燕虹眼光闪了闪，应了下来。
青石晶刺，一同飞起。
……
【果然是貌合神离，上官策是拼命了，但那燕虹还是有所保留……不对啊，这老贼吃错药了？】莫问借着命运之眼的预判，有惊无险的挡住了两人一轮又一轮暴风雨一样的攻势，并做出了不少次有效的反击——上官策次次不闪不避，和莫问对轰，如今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燕虹却是滑的和条鱼一样，以保存自身为主，从旁牵制莫问的部分精力，状态依然很好。
【这武器到底是什么！】见自己的紫煌天炎被莫问一次又一次用云影轻易击溃，上官策心底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惜命的老家伙却没有选择逃跑。
……
【不共戴天之仇，绝世天资，稀世法宝……这小辈绝不能留！】上官策擦了擦嘴角鲜血。【可惜这位师兄雪藏许久的弟子绝对不可能相信我的……联手释放玉册秘术已是奢望。】
【若是师兄早告诉我培养的是燕虹，我岂会对李洵动手？本来还以为是一石二鸟的绝妙手段，既能除去面前大敌，又可废掉这个不成器的少谷主……最后还是我弄巧成拙了么。】感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上官策真的有些后悔自己暗算李洵的举动了。
上官策的进攻手法只有各种火焰，就算修为有大幅度提高，却也奈何不了被莫问附上了数百个改良凝霜法阵的云影；燕虹虽然修为高李洵一筹，到了七星，但她的实力相对于莫问还是略有不足……更何况她并没有尽全力。
结果就是局势开始朝着莫问那一边慢慢倾斜。
【自己犯下的错误，果然还是要自己补偿啊……为了焚香谷！】上官策心中一横，迎着莫问放出的阵阵冰箭冲了上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上官策，莫问也只是在身前简单的布下了两层冰墙，便开始加强自己的攻势——交战至今上官策数次接近了莫问想要以伤换伤，但却没成功一次。
所以莫问以为上官策这次是抱着同样的念头来的，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然后他就为自己判断的失误付出了代价。
嘛，其实他并没有猜错上官策的意图……只是估计错了他的决心。
“……焚吾残躯，燃血炎箭！”就在距离莫问只有五米远的时候，上官策整条左臂突然齐根而断，然后化为一道由火焰构成的血红色羽箭射向了莫问。御使云影抵挡青灵石和九寒凝冰刺的莫问心底忽然一阵恶寒，下意识偏斜了一下身子——然后他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上官策断臂施法。
五米，对于修道者来说是实在是太短了，这个距离释放的道法基本是不可能被闪避的。
所以，即使莫问拼命挪移身体，但那血色光芒还是从莫问右腰上抹掉了一块血肉——这还是因为他的天赋提早感知了危险的到来，否则这就是一击必杀的节奏了。
“啊！”莫问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冰蓝色的灵力爆发了出来，然后在半空中还原成了黑白二色，将上官策打飞了出去。
另一边的燕虹见有机可趁，青灵石一分为五，朝着莫问当头打下。
“破！”莫问立刻感知到了袭来的青灵石真身所在，虎吼一声，运起全身灵力朝着右方的空处打了过去。
散发着耀眼五色彩芒的云影挥过，半空中响起了刺耳的碎裂声，一片片青色的石块从虚空中显露了身形，四处飞散。
莫问全力一击，竟击碎了燕虹的本命法宝。
但不远处那位女子却没有一丝心痛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一道赤红色的小珠子穿过了飞散的青灵石碎片，朝着莫问的头颅急速飞了过来。没想到燕虹的法宝另有玄机的莫问只得提剑硬挡，随着一声爆鸣，莫问倒飞而出，栽进了后方的树林里。
“万火源珠？”只剩一只手臂的上官策挣扎着爬了起来。“师兄竟然他的本命法宝传给了你！”
“嘿嘿……我真的是大意了。”阴冷的笑声从树林中响了起来，在燕虹和上官策警惕的目光中，左手捂住腹部的莫问提剑走了出来。“一条手臂说扔就扔……上官老鬼当真好决断！”
“只可惜还是没能取你性命。”上官策有些遗憾。
“莫公子，如今形势如此，纵使你也束手无策吧？”燕虹眼中波光流转：“公子尚未婚配，如果您能叛出青云，改投我焚香谷的话，不仅我们之前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妾身也愿与君共修长生之道，如何？”
“劝降？”【就算你长得漂亮，可是我还是没感觉啊……初恋还没有死么？】莫问不屑一笑：“你们真以为吃定我了？”
的确，莫问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灵力消耗过半，经脉轻微破损，内腑被震伤……最严重的还是右腰上那处狰狞的伤口——附近的皮肉早已化为焦炭，一丝丝鲜血从中渗出，看起来格外吓人。
“莫公子还是不要勉强的好。”燕虹语气柔柔，“上官师叔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释放燃血炎箭造成创口会被秘法封住……他还是有很强的战斗力哦。”
莫问没有再说话了，抬起了持剑的右手，用云影那无锋的剑尖指向了两人。
意思很明显。
“真是太可惜了。”燕虹面色一变，“师叔，一起上，杀了他！”
面对急速冲过来的的两人，莫问松开了捂住伤口的左手，双手持剑竖在了胸前，双眼微阖，口中低低吟唱着莫名的咒语。
淡淡的荧光开始朝着莫问汇聚，就像无数聚集起来的萤火虫。
【他在装神弄鬼？还是小心为上。】燕虹看着莫问周围出现的异象，心中暗凛，本来和上官策并排突袭的她微微降了一点速度，落后了他半头。
上官策毫无反应，一头扎进了莫问周围的荧光中——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燕虹的行为，一心想为焚香谷除掉莫问的他已经不在乎燕虹那点儿小动作了。
就在两人冲进荧光之时，莫问睁开了双眼，脚踏八卦，高声吟道：
“天地和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白光汹涌，黑气激流，巨大的黑白色太极图案出现在了莫问脚下；而一直保持着很高的警惕心的燕虹在异变出现之时便抽身飞退，迅速逃出了莫问脚下法阵覆盖的范围，上官策则是一脸决然，朝阵中心的莫问冲了过去。
“乾坤玄法，两仪化生。”
“阴阳万象，天一净水！”
随着咒言，法阵中白光黑气缠绕在了一起，化为无数纯净的蓝色光团，迎向了冲锋而来的上官策。
已经断了一臂的老头儿忽然浑身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不是阴火阳炎融合后的紫，也不是他本身所修冰焰的蓝，而是无比耀眼的金色。
【这是……】逃到一旁的燕虹瞪大了双眼。【化日天煌！】
……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对他生命中的所有进行称量，而对上官策来说，焚香谷的安危，绝对比他的生命重要。
毫无疑问，莫问这个人的存在对焚香谷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他勇敢地拥抱了死亡，使用了焚香谷的同归秘术：化日天煌。
化日天煌，其名乃是取一人化日普照众生的牺牲之意，以秘法激发本人全部生命潜力，化为煌煌真火，威力无铸。此术有放无收，施术人必死无疑，是属于瞬间爆发型的搏命法诀。
很快，上官策那高大的身躯便消失在了熊熊的烈焰之中，然后，天蓝色的水浪和亮金色的火焰撞在了一起。
上官策燃烧残躯的生命之火和莫问阴阳转化的天一净水对撞在了一起。
无形的气浪轻易地将距离两人最近的数颗老树连根拔起，堆积在树下的枯枝败叶漫天飞舞，露出了深棕色的泥土。巨大的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就像用手指刺破单层的卫生纸一样撕裂了笼罩住这片空间的紫色结界，并将苍穹之上的浮云戳了一个大洞。
……
潜行在黑森林中的张小凡猛然抬头，望向了遥远的地平线，那里，一根接天连地的巨大白色光柱嚣张地秀着它的存在感。
“鬼厉公子，看来这回来的厉害家伙不少呢。”金*瓶儿捂住了心口，“到时还要公子多多关照啊。”
无视了金*瓶儿那无比做作的表演，张小凡望着那道渐渐黯淡的光柱，慢慢皱起了眉头。
……
两分钟后，水和火碰撞产生狂暴的气流渐渐散去，躲到远处的燕虹重新回到了战场上。
【用了化日天煌的上官师叔是死定了，不过那个怪物的伤势会如何？】隐忍了十数年的少女屏住呼吸，像猫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咦！这家伙还活着……看起来伤得好重，气息也断断续续……】寻觅了一会儿，燕虹发现了三百米外，凄惨地趴在地上的莫问，一条细细的血流从他身下缓缓流出，在一旁凹陷处形成了一个小血洼。
隐藏在树林中的燕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趴着的莫问，脸色变幻不定，五分钟后，她终究没有选择出手，而是静静地离去了。
……
半个小时后，躺尸了许久莫问捂着右腰慢慢站了起来，一剑将一只靠近了他的妖狼劈成两半，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随手将一个已经干瘪的皮袋丢到了地上。
一丝鲜血从皮袋口中缓缓流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古洞镇魔 南疆秘辛
当天傍晚，十万大山黑森林深处。
换了一身衣服并草草处理了伤口的莫问使用秘术屏蔽了伤口散发的血腥气，然后避开了密集的妖兽，找了个隐蔽的树洞躲了起来。
黑森林中罕有人烟，百年千年树龄的巨木随处可见，莫问找到的树洞就有大约三米宽，两米高，那颗巨大的杉树的直径更是有将近十米粗——这么粗的大树青云山上都没有，莫问也只在死亡沼泽内泽中见过和它相媲美的植物。
【不过那神树还真是犯规啊……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顶天立地了。】想着那颗可以作为巨兽战场的变.态植物，清理着树洞的莫问不禁感叹道。【不过代价就是根须蔓延之处寸草不生，越强大的生命，就越要学会掠夺么？】
将洞口用木行道术伪装好并布下防御预警伪装法阵后，莫问解开了下午草草的包扎，开始仔细处理上官策用他一条手臂换来的战果。
本来焦黑的伤口被渗出的鲜血侵染，如今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狰狞的痂块和碳化的皮肉纠结在了一起，难看无比。
莫问凝视着右腰，咬了咬牙，伸出左手食指，一道薄如蝉翼的透明冰刃从指尖缓缓冒出。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莫问还是明白的。
蓝光在伤口处不住游走，莫问的嘴角不停抽搐，一片片深色的固体不断落在莫问身边……终于，在用冰刃将凝结在表面的最后一块血痂挑去后，莫问开始观察现在伤口的情况。
鲜红的血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规则的疮口渗着暗红色的鲜血——很明显，上官策这一击伤了莫问的静脉末梢。
【呼……只是掉了块儿肉，动脉和脏器都没有大问题。】莫问抹去了额头上因疼痛而留下的汗水。【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啊。】
左手轻轻在身体右侧按了一会儿，疮口的血流渐渐停止。封住了血脉后，莫问沉默的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瓷壶，然后将其中液体倒在了疮口上。
“嘶……”感受着那火辣辣的感觉，莫问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他动作并没有停止，首先招出清水，洗净伤口；然后掏出青云特制的愈灵膏，均匀地敷在创口上；最后摸出一卷纱布，细细地将伤口裹好。
做完这一些，莫问松了口气，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白色瓷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咳咳……”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莫问终究还是无法习惯酒这种饮品，狼狈地咳了出来。
透明的液体落在地上，散发出了醇厚的香气——就凭这味道，就可以确定这瓶中之物绝对是罕世佳酿……不过莫问却并不喜欢饮酒，完全体验不到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真是明珠暗投。
“都说酒是消愁神器，结果还不是一点儿用没有么……”莫问双颊酡红，轻轻拍着云影：“你说，上官策那老家伙为什么会这么拼命？在《诛仙》原著里，为了活命，他可是连尊严都舍弃了……”
“嗡……”
“本来很反感那个老家伙的。”感受着伤口上淡淡的清凉感，回忆着上官策那惊心动魄一击的决然，莫问喃喃道：“可是这一战后……我却发现这老贼比燕虹那女人顺眼多了呢。”
“嗡……嗡！”
“我知道的，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的。”莫问抱紧了怀中的云影：“我只是忽然觉得心情不爽而已……呐，你知道么？我之前还特别佩服一个敌人。”
“嗡？”
“你没见过啦。他叫赵云，赵子龙，不仅有能力，有魅力，有信念，人品道德更是比上官老贼高出了十万八千里……”
“嗡！”
“呵呵……自然是真的，所谓的人中之龙就是那样的吧。当时我可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呢。”
……
第二天，恢复了将近八成战斗力的莫问继续踏上了诛杀兽神的旅程。
击杀了慷概赴死的上官策后莫问心情本来就是很压抑，即使对着云影倾诉了一晚，但莫问的心情依然谈不上好。
所以一路拦截莫问的兽妖们全部悲剧了。
想要发泄的莫问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迹，放手狠杀。那些追逐他的妖兽甚至赶不上他屠杀的速度，只能无奈的踩着同伴的尸体铺就的血路奔行，却永远看不到敌人的影子。
受此影响，防守黑森林的兽妖群大幅度收缩，让同样朝着镇魔古洞的潜行的张小凡，金*瓶儿，陆雪琪三人方便了不少。
坐镇镇魔古洞的兽神虽然不知道莫问这个级数高手发什么疯，放下身段去屠杀普通兽妖，但既然能用炮灰拖住高手，兽神也不会吝啬，派遣了大批兽妖去围堵莫问。
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猴，感觉自己的杀戮越来越吃力后莫问果断停止了屠杀，避开了大批的兽妖。但此时莫问前方兽妖的密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莫问自认没有能力在这么多兽妖中隐藏身形，于是不得不绕开了那块兽妖布下的防线，走了远路。
结果就是，本来比莫问后进入黑森林的张小凡、金*瓶儿和陆雪琪三人反而走到了莫问前头。
……
青云山，大竹峰。
田不易负手眺望着起伏不定清脆波浪，一脸忧虑。
“不易，你在想什么？”苏茹静静地走到了她矮胖的丈夫身边，“怎么皱着眉头？”
“道玄师兄啊……”田不易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有一个月没有现身了，也亏萧逸才能干，要不通天峰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你还是怀疑道玄师兄出了问题？”苏茹低语。
“嗯。”田不易面色严肃：“虽然师兄是不世出的天才，修道法为远超我等。但这一次，他不仅用了诛仙剑阵，而且还违背祖训开了天机印……我实在是担心他到底有没有撑过诛仙剑灵的反噬……”
“那我们能怎么做？”苏茹反问：“如今道玄师兄在后山闭关不出，若是他真的在与凶灵对抗，我们贸然前去反而是害了师兄啊。”
“哎……”田不易狠狠顿足，咒骂道：“山沟里钻出来的那些该死的混蛋。”
也不知道他是在骂兽神还是在骂焚香谷。
……
两天之后，黑森林外围。
“曾师弟，我们到底还要和这帮畜生打多久？”风回峰的彭昌一脸疲惫地坐在地上：“这两天来我们浴血厮杀，但也只前进了不到十里……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兽神。”
“彭师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曾摊手，“虽然这回出来的都是好手，但有几人有把握突破这重重兽潮？冒进是自寻死路啊！”
“而且，已经有其他高手去找兽神麻烦了。”曾望着远方：“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该做的就好了。”
与此同时，镇魔古洞洞口外。
【这就是无数年前舍身封印了兽神的巫女玲珑么？】张小凡看着那伫立在阴影中的石像，忽然愣住了。
“吱吱！”小灰示警尖叫，发现张小凡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后便又猛地扯了一下张小凡耳边的头发。
“嘶！死猴子你不会轻一点么……”张小凡立刻回魂，捂住了脑袋。
“嘻嘻。”金*瓶儿掩口轻笑：“鬼厉公子，这尊石像很厉害的，我没和你说过么？”
“哦！”张小凡轻轻弹了一下小灰脑门儿以示报复，随后慢慢弯下了腰，恭恭敬敬的像那石像行了一礼。
“你朝这石像行礼做什么？”**儿眼珠一转：“莫非你知道这位姑娘？”
“前人高行，虽经千万年，却依然让人心生景仰。”张小凡提步前行，淡淡地道。
“喂！你说清楚啊。”金*瓶儿连忙追上：“你先等等，这里……”
张小凡突然停住了脚步，金*瓶儿也将接下来的话咽回了嘴里。
镇魔古洞洞口处黑岩中猛然冒出了许多惨白色的阴气，并迅速凝成了一个模糊的巨大人形。
“你们是什么人？”随着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蒸腾的白气顶端睁开了一双铜铃大眼。“又是你！还嫌上次惊扰娘娘神像不够么？”
“人家上次是不小心啦。”金*瓶儿微笑，丝毫不觉得尴尬。
“你……”凶灵怒目。
“你是当年追随巫女玲珑讨伐兽神的黑虎吧。”张小凡淡淡地插到。
“……是谁？”凶灵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
“当年追随玲珑巫女七人之中，只回去了五人。”张小凡眼光闪烁：“剩下一对亲兄弟却没有返回巫族……南疆古籍记载：长兄黑虎忠勇，二弟黑木坚忍，我观你对这神像恭谨异常，即使化身凶灵依然守卫左右，便猜你是黑虎了。”
冰冷的杀气自凶灵那巨大的身躯中腾起，铜铃大眼射出的冷厉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一样。张小凡面不改色，与之淡然对视。
“你是何人？为何知晓巫族往事？”凶灵一字一句，冰冷的杀气蔓延了开来，就连时不时从古洞中呼啸而出的阴风都停止了。
“世人多忘，但仍有传说口口相传。”张小凡似好无所觉，语调平静：“今日南疆，巫族后裔，还是记得你们的。”
……
一个时辰之后，陆雪琪来到了镇魔古洞前。望着那鬼气森森的洞口，这白衣女子咬了咬牙，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在陆雪琪刚进洞不久，莫问便出现在了石像旁边，看着那名可以说是自作自受的巫女默默摇了摇头，随后紧握云影，冲入了黑暗……
……
轰隆！
失去了全部生机的兽妖轰然倒下，本来雄壮健硕的身体如今已经只剩一层薄薄的兽皮附在骨架之上；本来可以挡住仙剑法宝斩击的骨头也变得酥脆无比，在和地面接触之时便四分五裂，化为了连着皮的碎片。
张小凡收起了噬魂，面不改色的跨过了那一地骸骨。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金*瓶儿依旧面带微笑，但心底却泛起了惊涛骇浪。【这妖兽如果要我对付的话也要花上一番功夫，而他只用了十三息就彻底的将这妖兽浑身生机吸噬一空……】
【我以前修为就略逊他一筹，如今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连逃跑都困难。】金*瓶儿暗暗咬紧了牙关。【该死……这种生死操于人手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就在金*瓶儿走神之际，张小凡忽然停住了脚步，望向前方的黑暗。
=======数日之前=======
镇魔古洞最深处。
“怎么可能？！你竟然变成了人类？！！！”女人特有的尖锐的语调，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你不是最讨厌人类么？”
“我……从来没讨厌过人类啊。”低沉的男声，带着深深地疲倦。“我的诞生……也都是人类所赐予的啊。”
火光摇曳，映出两副倾国倾城的面容——虽说这个词有些不适合形容男人，但这位的长相实在是太符合这个修饰词了。
掀起天下浩劫的兽神。
另一位女士则是当之无愧了，作为修行了千年以上的狐狸精，她的魅力值早就已经破表了，所谓的颠倒众生的美丽就说的是这个了。
修为莫测的九尾天狐小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白来了兴趣……好奇心是人类……不，所有产生了灵智的生物的天性，雌性尤甚。
“我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了……”兽神盯着身前火盆中缓缓跳动的火焰：“当时我还未成形体，只能在恍惚之间感觉到有一个女子在注视着我……后来我神智渐长，才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玲珑。”
“当年就是她，为了追寻长生，运用南疆巫法秘术，集南疆天地戾气，取其精华，将我制造出来的。”兽神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日子啊……她天天在我身边，作着研究，我只要能在她身边陪着她就足够了。”
“好景不长，我不自觉吸收天地间的戾气，不断变得强大，而她看我的眼神，也一天天变得冷淡。”兽神脸上微笑消失。“到了我能勉强和她抗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对我笑过。”
“我当时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力量什么的，对我有什么意义啊？”兽神闭上了眼睛，“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啊。”
“你和她说不就行了么啊？”小白反问。
“我说过很多次啊……”兽神淡淡的微笑，似乎回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可是，她从来没信过。”
“终于有一天，她出去好久不回来，我耐不住寂寞，打破了她设下的禁制，走出了那扇门。”
“我看见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也看见了我，但无不惊恐非常，拔腿逃命。然后就有十数个战士将我围了起来，不停的攻击，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然后，一股戾气从我胸中从了出来，我……杀了人。”
“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等我清醒的时候，玲珑，她已经站在我身前了。”
“本来我还希望可以和她解释，但她却听也不听，直接向我出手了，她的巫法可不是那些巫族战士能比的，我很快就被打的千疮百孔。”兽神苦笑：“但我和她都没想到的是，我这些伤口会吸取周围的天地戾气自动愈合，我甚至能感觉到，每伤愈一次，我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后来她也发现了这一点，然后，我第一次看到了她绝望的表情，令我无比心痛的表情。”
“然后我就逃跑了。”兽神声音带着浓的化不开的苦涩：“我逃到了这里，借着天地戾气很快的恢复了伤势，然后回到了村子……我一直想和她在一起的。”
“只是我没想到，迎接我的，就是这个。”兽神看着刻在地上的图案，轻声道：“我从没想过世间会存在如此的力量，八凶玄火阵配上玄火鉴所唤出的八荒火龙轻易地毁掉了我的形体……当时我虽然是不死不灭之躯，但也元气大伤，狼狈地逃回了这里。”
“回到这里的我再次借助这得天独厚的地利养伤，等我恢复的差不多，准备偷偷去见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带着所谓的七英雄追到了这个山洞，她亲自进了这里，找到了我。”
“我依旧抵抗着她连绵不断的攻势，一边向她诉说我的心情，和我的疑问……这一次，她终于回答我了。”
“她说这些都是她的错，把我造了出来，因为我是天地戾气所生，天生便背负着杀戮的使命，若我活在这世上，那天下苍生必然会因此遭受劫难。”
“我拼命向她解释，说我不会的，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她只是苦笑了一声，说她也知道的，但她死了之后呢？”
小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生与死，本来就是无比遥远的距离。
“我呆住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死，看着她脸上的眼泪，我放弃了抵抗，那时我忽然觉得那八荒火龙的火也没那可怕……”兽神捂住了胸口：“至少不会让我这里那么痛。”
“戾气不停地修复着我的身体，火焰不断地灼烧着我的灵魂……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抬起了头，问我，我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兽神低笑：“我能有什么心愿？我说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和她在一起，她说不行，因为我不是人，甚至不是生灵，所以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于是我便告诉他：那我的心愿就是变成人类！”
兽神台首，望着那漆黑的洞顶，大声吼道：“我想变成人啊！”
巨大的音波震得石壁不住颤动，碎石滚落，尘土飞扬，久久才平静下来，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
“后来……怎么了？”小白呆呆地问道。
“她没有反应，我忍受着火焰的不断焚烧，万念俱灰，以为承受这烈焰缠身之苦直到永远了，然后她动了，停下了法阵。”
“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木然的看着她，她慢慢走到我身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念出一段长长的法咒，随即拿起一把小刀，开始、开始割自己身上的肉……”
“我吓傻了，手足无措……不过就算我是清醒的，估计也没办法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伤害自己。”
“她用自己的血肉和白骨搭建出了一副骨架，然后把我的意识融进其中……”
“我的感知越来越迟钝，已经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能听见她低低的话语，她说这是她能帮我做的最后的事了，今后只要有人找到这骨架上缺失的五块骨头，并放入其中，就能让我复活，并且变成一个人。”
“她说她妄求长生，造出了我，令无数人丧生，是错了；与我发生不伦之情，更是错上加错；最后他亲手害我……之后我便听不清了，神魂迷蒙，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就在这迷蒙中，我听到了一句不是很明白的话。”
“我会一直陪你的。”
“千万年后，我重获新生，走出了那古洞洞口，看到了玲珑那望着洞口的雕像……”
【我抱着她。】
【我明白了。】
***
镇魔古洞洞口，莫问入洞之后。
“你当初违背娘娘遗命，复活了这怪物。但今日为何又让我放这两人入洞，对他不利？”凶灵黑虎望着洞内化不开的黑暗，低声问道。
“为什么？”充满苦涩的声音，一个黑袍身影缓缓浮现。“之前我认为兽神并无大错，便放了他，结果却造成这天下大劫……”
“你知错了？”黑虎冷笑。
“是啊，错了。”黒木惨声道：“当年求娘娘长生之术，是我们错了；娘娘造出兽神却又封印了他，是娘娘错了；我认为兽神罪不至此，违了娘娘遗命，却害得苍生涂炭，是我错了……”
“错，错，错！”黒木仰天惨呼：“我们都错了啊！”
阴风自漆黑的洞口呼啸而出，淹没了他的哭喊。
第五十九章 千幻天狐 八荒玄火
镇魔古洞中段，张小凡停住了脚步，手中噬魂血光渐起；金.瓶儿同样唤出了紫芒刃，警惕着那深沉的黑暗……只有小灰那只猴子依然在张小凡身上爬来爬去，一点也不把暗中传来的压迫感放在心上……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普察觉到？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随即幽怨的歌声响了起来：
小松岗，月如霜，人如飘絮花亦伤。十数载，三千年，但愿相别不相忘……
张小凡双瞳一缩，下意识放松了紧握着噬魂的右手；小灰却大喜过望，“吱吱吱”地叫着冲进了黑暗。
金.瓶儿有些疑惑，刚准备问张小凡，却见一道迅捷无比的白光自暗中射出。
张小凡一动不动，白光贴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直射向他身后的金.瓶儿。
察觉到这攻击的强度，金.瓶儿并没有在意，随手一击将那光团分为两半——相比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她更在意黑暗中隐藏的人。
不要轻视敌人一举一动，轻视了小白一击的金.瓶儿便尝到了苦果——分成两半的光团并没有消散，而是绕了一圈，重新向金.瓶儿飞了过来。
并且它们还恢复了一开始的大小。
金.瓶儿冷哼一声，紫芒一闪，两团白光一同断为两截，但不一会儿又重新变为四团与开始相同大小的白光飞了回来，朝着他们一开始的目标。
金.瓶儿面色凝重，紫芒刃上下翻飞，不断将这些小光团击落，打飞，或切成两半。
但这些都没有作用，光团歇息片刻后便锲而不舍的飞向金.瓶儿，无论他们受到怎样的攻击都不能阻挡他们脚步，甚至变得越来越多。
转眼间，她就被无数白光围成了一个光茧。
张小凡看着陷入困境的金.瓶儿，确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继续向前走去。
然后，一只拳头从黑暗中打了出来。
……
“唔，兽神留下的家伙都是这种水平么？”一剑将两只丈许高的虎首妖兽分为两半，莫问甩掉了剑上的血渍，继续前行。
【话说小凡他们不会比我先到了吧……】莫问皱起了眉头，随即在洞穴角落处发现了一抹青光。【这是什么？】
莫问走了过去。
乾坤青光戒：七星（奇珍），天青宝玉经雕琢后所炼成之玉戒，有凝神、护心、养身之效，可操控木灵、罡风御敌，祭炼到深处可用此戒放出菁灵神光。（攻防兼备，还可滋养自身，是好东西。）
【青龙的法宝……他果然挂在兽神手里了。】莫问捡起了那枚冰冷的戒指，细细端详了一阵，随后放进了空间里。
继续前行的莫问还没有两步，便听见一声巨响自洞穴深处传了出来，
【真是该死，他们比我先到了！】莫问脸色一变，飞身向前。【希望他们还没有逼得兽神用八荒玄火阵。】
……
黑暗之中，莫问飞过了一具又一具兽妖干瘪的尸体，同时也顺手击杀了不少三四星的小喽喽。就在这么急速飞行了大约两分钟后，莫问看到了一大团耀眼的白光，还有三个他认识的、正在对峙人。
“莫问，你果然来了。”张小凡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前两天那动静是你闹出来的吧，对手是谁？”
陆雪琪看了莫问一眼，随即把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张小凡身上。
瞟了眼笑得诡异的小白，莫问耸了耸肩：“上官策那个老家伙，都认识吧。”
“上官策？”张小凡皱了皱眉，“他有那么强？”
小白却是神色一动，叹了口气：“他已经死了吧。”
“前辈所料不错，上官策用了拼命的招数，已经死了。”莫问双手抱剑：“话说前辈你居然认识兽神……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守着兽神的？”小白轻笑：“我只是来研究一样东西的。”
“八荒玄火法阵是吧。”莫问淡淡道：“小凡最近道行大进，周身灵力万流归宗，噬血妖力已然被磨平了棱角，不会像以前一样要他命了，你也不用费尽心思找八荒玄火阵来帮他驱除盘踞在他体内的噬血妖力了。”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变色。张小凡暗咐莫问果然也修习了四卷《天书》；陆雪琪是没想到张小凡体内居然会有随时会要他性命定时炸弹；九尾天狐小白则是惊讶她的来意和作为居然会被莫问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可刚来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命运的过客罢了。”莫问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
“你不愿说就罢了。”小白低头想了想，旋即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真的要去找里面那家伙的麻烦？就算他受了重伤，也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匹敌的……更何况这儿可是他的老巢。”
“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不会拒绝的。”张小凡淡淡道。
陆雪琪握紧了拳头。
“那你们呢？”小白转向莫问和陆雪琪：“降妖除魔可要量力而为……命可只有一条。”
“等他恢复了我就更打不过了。”莫问轻笑：“机会难得，所以才要把握住啊。”
陆雪琪亮出了天琊。
“你们好自为之。”小白轻叹一声，隐于黑暗之中。
“小凡，陆师姐，我们走吧。”莫问无视了那白色光团，迈步向前。
张小凡看了陆雪琪一眼，随后对着黑暗说道：“终究是他手下，你可别杀了。”随即跟上。
陆雪琪面无表情地跟在张小凡身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沉默的前行了一会儿，莫问握紧云影，嘴角忽地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停住了脚步。
“你发现什么了？”张小凡问道。
“小白前辈！”莫问环视四周，高声道：“您难道还是准备阻拦我们么？”
“你说幻术？”队尾的陆雪琪皱眉。
“不，是幻阵！”张小凡没有回头面对那倾城的面容，淡淡的道。
“嘻嘻嘻……你们总算反应过来了。”娇柔的女声自四面八方响起：“这幻阵是我早就布下的，我并没有主持，你们若是连这种小把戏都破不了，那还是不要去找那个家伙的麻烦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闻言陆雪琪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天琊出鞘，斩在了洞旁石壁之上。
石壁丝毫未损。
“小妹妹，来硬的可不行呦。”小白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得意：“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两天做出来的东西……虽然你们全力出手是能打破这个啦，但你们还有几分功夫对付我那老朋友呢？”
“我来吧。”看了眼陆雪琪，张小凡抬起了噬魂，准备施法。
“等等。”莫问用右手搭上了张小凡的肩膀：“还是我来……”
话音未落，莫问右手猛地一震，张小凡左半身刹那间炸成了碎肉。
“你在做什么！”陆雪琪双目瞬间变得通红，天琊向莫问猛斩而下。
看着张小凡那充斥着不可置信和伤心的眼神，莫问微笑顿足，大喝一声：“破！”
就在莫问眼中，冲锋的陆雪琪渐渐化作虚影，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对他没有造成一点损伤，整个世界忽然将变得模糊无比，然后一个新的世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啪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
“没想到第一个挣脱幻境的居然是你啊。”小白赞叹道：“我还以为会是心智最坚定的那个傻小子呢。”
紧握云影，感受着那血脉相连的感觉，莫问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答道：“挣脱你的幻境并不难，难得是发现而已，我恰好比他们先发现罢了。”
【白色光球还在，小凡走了两步，陆师姐保持着依然站在原地……她是在那一瞬间启动幻阵的么？但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小白有些好奇。
扬了扬手中的云影，莫问道：“我的法宝经过灵祭，魂魄相连，你懂了？”【而且它已经有了灵智，我自然能感觉到手里的是真货还是假货。】
“原来如此。”小白眼睛一转：“怪不得你这么直接告诉我了，就算我知道了这些也没办法用幻术迷惑你呢。”
“好了，你现在能解开幻术了么？”莫问亮剑：“还是说，想测试一下我的战斗力？”
“嘻嘻，我可没骗你，这的确是幻阵。”小白轻笑，身形渐渐分解成了无数飘飞的花瓣：“那两个人已经察觉到了，我先走了，你们加油吧。那家伙就在前面，可别……死了。”
不一会儿，站在原地的张小凡和陆雪琪一同睁开了眼睛。
“她走了？”张小凡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感情。
“嗯。”莫问点头：“她说兽神就在前面了，还说我们别死了。”
“……”张小凡一把抓起挂在他胸前的小灰，把它放在肩膀上，然后迈步。
“喂，小凡。”莫问紧跟而上：“你来这里，是为了饕餮吧。”
“你要阻止我？”张小凡回头：“你似乎总是知道一些秘密。”
“自然没这个意思。”莫问摆手：“不过我告诉你，你若帮助万人往，则又是一场浩劫……你有心理准备么？”【虽然我在兽神大劫之后就下了决定……但故事的走向还要看你的选择啊。】
“正道的浩劫？”张小凡撇了撇嘴。
“修士的浩劫。”莫问摇头：“无论正邪……甚至还有无数普通人会因此遭难。”
“正魔两道哪次火拼死的普通人少了？”张小凡冷笑，却发现陆雪琪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不敢面对那双晶莹的眼瞳，张小凡猛地别过了头，吓了他肩膀上的小灰一跳。
“算了，我们现在还是有共同目标的。”莫问转身：“先解决底下这个家伙吧……他可是真的要血洗天下的主儿。”
莫问这话可正好给了张小凡一个台阶下，他低着头绕开了陆雪琪，快步走到了莫问身边。
“怎么？”行进中的莫问冲着身旁的男子低声笑道：“不敢面对心中的感情么？”
“我们立场不同……不该在一起的。”张小凡脸上挂着一丝痛苦。
“借口，当年你和碧瑶不是一样都是在两个阵营？”莫问摇头：“还是放不下碧瑶么？虽然对陆师姐很有感情，但却不能在碧瑶昏迷的时候表白，否则就算是背叛……你是这么想的吧。”
“你有办法？”
“没有。”莫问道：“问题靠你自己解决……等你救活了碧瑶，怎么和她说你和陆师姐的关系？直接告诉她？”
……
两人身后，陆雪琪默默走着。
……
深沉的黑暗中只剩下清晰地脚步声，莫问三人都不再说话——在这种气氛之下，又有什么话题呢？
但一切终有尽头，当一抹红光刺破无尽的黑暗之时，莫问就知道，他们已经到关底了。
似乎是陶制的火盆中跳跃着深红色的火焰，平整而宽广的地上雕刻着莫问和张小凡熟悉而又陌生的图案，火盆边，华服少年微笑着坐在一块石台上。
“我早想到有人会来……没想到第一波来的人中居然有你。”兽神对着张小凡微笑：“你来做什么？是来杀我的么？”
陆雪琪疑惑的看了张小凡一眼，握紧了天琊。
“我是来找饕餮的。”张小凡面色平淡：“不过我朋友要我帮忙杀你。”
“哦？”兽神移过目光看向莫问和陆雪琪：“那是就是你们要杀我吧。”
“我为青云弟子，自然要为天下苍生除害。”天琊清鸣，冷面如霜。
“天下苍生与我无关。”莫问垂剑，眼中带着丝丝杀意：“不过托你的福，老家伙现在还是吉凶难明……我可不想让他再用一次那玩命的剑阵，所以只能尽力把你弄死了。
“哈哈……”兽神大笑，火盆中火焰冲天而起，将他围住：“我虽重伤，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揉捏的……此阵乃是南疆巫法秘传，名为八凶玄火，你们要是能击破了它，不管是我这条命还是这只饕餮便都是你们的了！”
赤焰狂涌，热浪扑面而来，莫问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八凶玄火阵我也见过……你的确修为盖世，但少了玄火鉴的八凶玄火法阵还有几分威力呢？”
“你说的是焚香谷的那个残次品？”兽神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这才是南疆巫法的巅峰，你们好好品尝一下吧！”
刻在地上的八幅凶神图案依次亮起，随即一头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型怪兽从火焰中钻了出来——正是曾经在玄火坛露了一次脸便被张小凡以玄火鉴退去的赤焰魔兽。
不过这次兽神召唤出来的赤焰魔兽看起来比当初那头厉害的多——上回那只赤炎魔兽周身不过燃烧着普通的橘红色火焰，而这只身上的火焰已经隐隐带着淡淡的白光。
吼！！！
巨兽狂啸一声，粗壮的前肢带着汹汹的火焰朝着三人拍了下来。
简单粗暴的攻击，但收效甚微，莫问三人轻易地躲开了这一击。
“嘿！凝霜！”躲过一击的莫问全力出手，一道三丈左右的冰蓝色剑芒斩向了那巨兽。
张小凡和陆雪琪也没有闲着，天琊和噬魂一同攻了过去。
然后，那头凶恶健壮的巨兽在三人的攻击之下，重伤倒地，然后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嘛，看起来很厉害，但也并不怎么强啊。”莫问喘了两口气，对重新出在石台上的兽神笑道：“这家伙的卖相不错，但气息还比不上焚香谷那头啊。”
“看来我是小瞧你们了。”兽神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收天地离火精华的聚火盆所提供的玄火之力自然比不上焚香谷以法阵封镇地底熔岩千年所收集的，以你们的修为灭掉它也正常……”
“不过……”兽神扬起双臂，一股暴戾的其实从他单薄的身躯中散发了出来：“这里的阵法可是玲珑当年亲手布下，变化威能远远超过焚香谷中的那个残次品。”
“你们就好好的感受一下吧！”
坚硬的黑岩构成的石洞缓缓崩裂，本来篆刻在地面上的法阵已经浮在了半空中，那鲜红色的线条中不断有金红色的火焰冒出，环绕在了浮在半空的兽神身边。
低沉的音调轻轻回荡在了这愈发空旷的石洞之中，地面开裂，露出了橙红色的熔岩，巨大的火浪围绕着兽神不断旋转，逼得莫问众人不得不抽身后退。
整个地洞的温度越来越高，地洞也越来越大，就像老天想给主角们打boss提供一个更宽敞的舞台一样。
不断旋转的火浪停了下来，莫问三人也停止了后退，望着那地洞中心那团巨大的火焰——或者说是由火焰构成的、不断跳动的的巨茧。
赤红色，橙色，黄色，白色……跳动的巨茧不断改变着自己的颜色，一圈圈火焰随着巨茧的跳动不断向外扩散，这种无规则的弹幕类攻击方式搞的莫问三人很是狼狈——毕竟当火茧变成白色之后所散发出来的火焰威力已经相当大了，为了避免之后作战的消耗，三人躲避这些火焰都是很辛苦的。
终于，当火茧的颜色变成耀眼的亮白色之时，一声狂暴的的龙吟，从它中心响了起来。
一条条亮白色的火柱从火茧中向四周喷出，黑色的岩石迅速化为橘色的熔岩，从石壁上流了下来。
然后，火茧裂了开来，没有兽神的身影，浮在茧中的不过是开始那幅八荒玄火阵的阵图，只不过绘制阵图的火线已经变成了亮白色。
嗷！
又是一声长吟，这次莫问等人清楚地看到了八凶玄火阵上空的空间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破碎空间……八凶玄火阵的杀招召唤的八荒火龙居然是活的，而不是和赤炎魔兽一样只是利用阵法制造的灵力投影。】莫问瞪大了双眼。
嗷！！！
细细的空间裂缝刹那间变大了无数倍，一个巨大的红色龙头从其中冲了出来。
这龙头大约有三丈宽，两丈高，洁白的龙角之上燃烧着鲜红色的火焰，龙眼微闭，长长的龙须飘荡在这火焰的海洋之中，而在它脑后，八幅凶神图案围成一个圆圈，静静地漂浮着。
……
镇魔古洞外，黑木黑虎两兄弟一同变色。
“八荒火龙！”黑木的声音中蕴含着浓浓的不可置信：“除了娘娘以外，还有谁能召唤这太古凶兽？”
相比黑木的惊惶，他哥哥黑虎则是面露喜色，笑道：“这洞底可有娘娘亲手布下的法阵。”
“是他？”黑木不解：“当年娘娘就是用这八荒火龙将他重创的，如今他召唤这凶兽，是想不开了么？”
“谁知道。”黑虎一脸凝重地望向古洞，似乎想穿透那无尽的黑暗：“不过娘娘临走前和我说，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火龙复生，这纠缠了千万年的因果，便结束了。”
“娘娘竟然还有后手？”黑木闻言一愣，随着他大哥的目光看向了洞口。
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第六十章 荒古凶兽 源火铸剑
镇魔古洞深处，八荒火龙缓缓睁开了它那红玉一般的双眼。
苏醒后的八荒火龙龙头轻轻地左右摇摆着，似乎很不适应这种狭小的环境——毕竟它如今只有龙头露了出来，颈子以下的部分仍然在法阵上空空间裂缝的另一端。
“呼呼噜噜……”再次摇了摇脑袋之后，八荒火龙抬起了它的头，扫视着对它狭小无比的地洞。
不一会儿，它便发现了已经被逼到了角落的莫问三人——其中张小凡和陆雪琪并肩牵手站在一起，莫问则悲剧的一个人窝在另一个离两人无比遥远的角落。
【该死，我为什么会被逼到这种地方啊。】艰难的抵挡着乱飞的火焰，莫问暗自咬牙。【不就是不想当电灯泡离他们俩远了一点儿么？怎么在不知不觉间被火焰逼得越来越远呢。】
就在莫问暗自后悔之时，找到了目标的八荒火龙发动了他的攻击。
对于八荒火龙这种几乎站在了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来说，莫问三人对它的威胁实在有限，也就算是三只虫子罢了……嗯，比较强壮的，会咬人的虫子。
所以八荒火龙毫不犹豫地释放了一个aoe，意图将莫问三人一网打尽。
伴随着渐渐高亢的龙吟声，整个空间中的火焰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沸腾了起来。无数熔岩火焰凌空狂舞，似乎在庆祝这火属神兽的到来。
这里是火焰的天堂，也是莫问等人的炼狱。
不过作为习得四卷《天书》的高手，莫问和张小凡还是能抵挡这种攻势的……莫问甚至还有余力，毕竟他可以靠云影御使水灵抵挡火焰——这可比用本身所修灵力来硬抗的张小凡轻松多了。
许久，龙吟渐弱，相当于抻了个懒腰的八荒火龙优雅地低下了头颅，却发现那三只“小蚂蚁”居然没有被它的火焰焚为灰烬。
然后下方翻腾的熔岩猛然高涨，将张小凡和陆雪琪淹没；八荒火龙则是调转龙首，向着莫问喷出了一道丈许粗的炽白色火柱——相比那两只抱在一起的虫子，还是这一只虫子的气息更加令我不舒服，先拍死吧……嗯，八荒火龙就是这么想的。
“呼……”莫问长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了云影。【真看得起我啊……这就是参加主角剧情的代价么？】
【不过……想要我的命，这还远远不够啊！】
“九霄云气，碧落冥泉，结破军之耀，成幽寒之门！”莫问将云影竖在胸前，炽烈的火灵疯狂涌入其中随后化为温柔的水灵缭绕在了莫问体表，为他披上了一层浅蓝色的轻纱。
“流云冥障！”水灵疯狂汇聚，大量幽蓝色的雾气浮现漂浮在了莫问身前。
“呼。”莫问喘了口气，横起了云影，丝丝白汽从剑身上溢了出来：“化幽冥之力，承阴寒之灵，霜凝万里，冰雪封天！”
“冥华冰魄剑！”
幽蓝色的冰雾就像被无数无形的小手拉扯着一样崩散成了一片片，然后又迅速的凝在了一起，化为一柄十数丈长，两三丈宽的冰刃迎上了那条炽白色的炎柱。
巨大的冰晶之剑轻而易举地将炽白色火柱斩做两段，与此同时，青蓝之光也一同破开了橘红色的熔岩。
然后，莫问三人的攻击打在了八荒火龙那巨大的龙头之上。
冰片四散，然后在这充满火焰的环境里蒸腾为水汽；光芒碎裂，点点光屑很快就淹没在狂舞的火焰之中。
很明显，莫问等人的攻击并没有对八荒火龙造成足够的伤害，反而激发了这太古凶兽的杀意。八荒火龙红玉似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整个山洞中的火焰飞腾而起，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焰漩涡，吞噬了莫问三人。
翻腾的熔岩渐渐平息，浮空的火焰也不再乱飞，只有半空中大巨大的火焰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刺眼。
突然，淡淡的蓝光伴着青光从赤红色的火焰漩涡中透了出来，越来越亮，三道身影从火焰漩涡中冲了出来，浮在了龙首之前。
莫问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天蓝色的长袍边缘点缀着块块焦痕，左臂上更有一小块渐渐扩大的血迹；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滴滴汗水自额头冒出，但还不及下流便化为水汽飘散。
至于张小凡和陆雪琪，莫问虽然无法观察到两人具体情况，但据他估算，这对情侣的消耗也绝对不会小。
八荒火龙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莫问三人居然能撑过它两招，这位太古凶兽玩心大起，准备看看莫问三人能撑多久了。
但隐于它脑后的火焰中的兽神可不准备让它如此做。
如今浮在八荒火龙脑后的八凶玄火阵图已经比一开始黯淡了不少，兽神伤重，已经维持不了这法阵太多的时间了。见八荒火龙自行攻击一时半会儿干不掉三人，兽神准备亲自操控八荒火龙，与三人一战。
白焰所构成的法阵在玄奥的咒语中渐渐落在了八荒火龙眉心，打断了它的准备的攻势，巨大的龙首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在忍受难以言明的痛苦一样。
莫问三人静静站立，并没有趁机进攻——因为他们知道凭他们的修为还无法伤到这太古凶兽；也并没有逃跑——莫问是坚信自己能活下去，张小凡和陆雪琪则是下了拼死一战的决心，为了他的承诺，为了她的信仰。
终于，八荒火龙的脑袋停止了抖动，巨大的眼睛重新睁了开来——虽然依然如同红玉般晶莹，但却没有了之前的纯净，反而充斥着愤怒和疯狂。
莫问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龙首缓缓抬起，深深呼吸，整个山洞的温度骤然下降，然后一团鲜红纯净的光团出现在了它那狰狞的巨口之中，并渐渐变大。
【终于等到了！】莫问望着那似曾相识的红色光团，握紧了云影。【你准备好了么？】
【那我们就开始吧！】感受着云影激动的心情，莫问深深吸气，在张小凡和陆雪琪惊讶的目光之中，飞身而起，冲向了八荒火龙。
“莫问，你做什么？”张小凡高声喊道，一同跃起。
“这一击我来挡！”莫问也不转头，“相信我，我能挡住的！”
还不等张小凡再多说些什么，八荒火龙低下龙首，一道一人来粗，晶莹如玉的火柱从它口中喷了出来。
这火柱飞行并不快，但莫问三人却生出了一种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感觉……最前方的莫问甚至无法判断这道火柱到底是什么颜色——上一秒看到的黄色，下一秒看到的是白色，在一秒看到却是蓝色……
然后，莫问一甩手中云影，迎上了那道能焚尽一切，最初也是最后的火焰——“纯质之火”。
旁观的张小凡和陆雪琪一同皱起了眉头，以他们的修为自然能察觉到莫问只是将他的仙剑抛向火柱而已……一点灵力都没有动用。
然后，云影就在张小凡陆雪琪惊疑，莫问紧张期盼的目光中消无声息地融进了那道火柱。
“噗！”莫问喷了出一口鲜血……就在云影融入纯质之火后，他就觉得神魂一阵一阵的疼痛，就像被无数把小刀在慢慢切割着一样。而那道可怖的火柱也渐渐黯淡，最终露出了一团看不出形状，辨不清颜色的奇怪物质。
强忍着那种可以让人发疯的剧痛，莫问伸手一招，随即抽身飞退。而那一团物质随着莫问的动作飞快的回到了他手里并凝成了剑型。
“呼……小凡……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莫问左手紧紧按在额头之上，不长的指甲甚至已经划破了他额前的肌肤，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右手中剑型物质表面起起伏伏，明显还不是很稳定。“别忘了……你还有玄火鉴。”
“！”张小凡恍然，右手放开了噬魂，一把抓向左臂；陆雪琪也配合地松开了了他的左手，轻轻站到了张小凡身后。
就在这时，因被莫问挡住了第一击的八荒火龙狂啸着发出了第二道纯质之火，一道比刚才足足粗了两倍的纯质之火。
吐出这道纯质之火后，八荒火龙红玉般的眼眸也变得无比黯淡——显然这一击消耗了他大量的力量。
就在火柱来临之时，张小凡也成功地用玄火鉴挡在他的身前。
下一秒，纯质之火射在了那面小小的、挂着红色丝穗的镜子上面。
空间仿佛凝固了。
莫名的歌谣声忽然在这火焰的战场中响了起来，轻柔温婉，就像母亲的低语，又似恋人的呢喃，回荡在所有人耳旁。
就在歌谣刚刚响起的时候，八荒火龙就愣住了，然后巨大的龙头疯狂摇晃，一团火焰从火龙两眼之间飞出，旋即化作兽神的模样。
疲惫的面庞也掩盖不住这位激动的心情，兽神已经没有心思管悬在他身后的八凶玄火阵了。存在了千万年的他如今的反应就像孩子一样，带着几分惊喜和犹豫，朝着悬在空中的玄火鉴伸出了手，颤声道：“玲珑……是你么？”
淡淡的白烟从玄火鉴之上冒了出来，在兽神灼热的目光中，化为了一个手执古朴巫杖，面带微笑的白衣女子。
半空中，莫问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激荡的气血缓缓平复，神魂上的伤痛也渐渐消退了。
【呼呼……真tmd太疼了……这是人干的事儿么？云影你个混蛋坑我啊！】莫问握着自己的仙剑在心中大声骂着，一边掐着法诀。【不行，我要赶快准备逃生的道法，谁知道那玄火鉴会不会保护我。】
莫问前方不远处，张小凡和陆雪琪不知何时又牵起了手，聚精会神地看着半空中，整个地洞的火焰忽然间失去了那种焚烧一切的狂暴，反而充斥着淡淡的温暖。
“玲珑！”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影像，兽神那因为御使八荒火龙而油尽灯枯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活力，只见他身后的八凶玄火法阵图案一阵抖动，兽神张开双臂飞身而出，朝着那玲珑的虚影抱了过去。
从玄火鉴中化出的玲珑也张开了胸怀。
浮在空中不稳定的八凶玄火法阵终于无法继续存在，崩散成一片片焰火消失不见。
自从兽神现身后就一直陷入呆滞状态的八荒火龙双眼重新闪烁起了光芒，然后，随着这太古凶兽愤怒地咆哮声，一团巨大的火焰淹没了拥抱中的兽神和玲珑……还有两人幸福，或者说解脱的笑容。
嗷……
目睹着那个操纵自己的虫子在自己的火焰下化为灰烬，八荒火龙心情大好。但还没等它的好心情持续一秒，它脖子处的空间裂缝猛地收缩，一股难以反抗的的大力按住了八荒火龙的头部，将它向裂缝中压了下去。
火焰消散，玄火鉴从半空中自行飞到了张小凡面前。
嗷！！！
八荒火龙愤怒地挣扎着，但却抵抗不住那无形的力量，巨大的龙首被迅速压进了那条空间裂缝，就在空间裂缝就要闭合的时候，一条炽白色的火光从其中喷了出来。
刹那间，本来趋于平静的火灵重新开始了暴动，三人脚下的的岩浆湖激起了阵阵波涛，整个大山剧烈晃动，简直就像八级以上的地震一样。
而就在张小凡和陆雪琪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握紧了双手之时，玄火鉴忽然放出一个正好将两人包裹住赤红色的光罩，将两人罩在其中，并飞速上升。
【该死……果然没我的份么？不过我可没么容易死的啊！】距张陆两人仅有一米不到距离的莫问咬了咬牙，握着云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两张用朱砂画满了复杂花纹的淡黄符纸贴在了身上，然后迅速变换着手势的左手猛地握拳。
这时，发现莫问没有被玄火鉴保护的张小凡猛地低头，惊讶的发现莫问身周空间忽然变得模糊无比。
在八荒火龙最后一击的引导下，炽热的岩浆终于不甘只在地上流淌，开始向着天空追逐。就在它们即将触及到莫问的时候，空间一阵抖动，莫问的身影已然无踪。
……
南疆黑森林。
寂静的森林上空，空间一阵扭曲，随后一条狼狈的持剑人影凭空掉了下来。
“呼……呼……”莫问左手捂着心口大口喘息着。【该死！这千里遁术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只是北移了十余里便有些承受不住了……虽然有大战过后肉身疲惫和火山口火属大盛五行紊乱的原因在里面，但照这个压力的递增规律来看，就算我在巅峰状态也只能移动二十里左右。】
【不仅需要事先画好符纸，而且准备时间需要五秒……虽然不熟悉的印法和恶劣的环境拖延了不少时间，但就算无人干扰，以我如今的身体巅峰的反应速度，最快释放也要两秒，足够让我死上十次了。】
“哎……结果还是没有实战意义么。”莫问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无尽的星空。“不过总算活着出来了啊。”
就在莫问抬头望天的时候，不远处一道粗壮的火柱冲天而起，头顶上的夜空渐渐变得通红，随后，无数团赤红色的火焰连同岩浆从天而降，落在了这广阔的大地上。
就像火红色的流星雨一样。
【唔……八荒火龙最后一下真的够狠啊，喷出的火焰居然能引动充斥在空间的火灵，最后造成火山喷发……】莫问摸着下巴，感叹道：“八荒火龙果然不愧为上古凶兽……真是移动的天灾啊！”
欣赏了一会儿这千年难道一见的壮观景象，莫问随手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刻下法阵之后，席地而坐，准备恢复自己的状态。
【等等！】莫问刚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向右手抓着的云影看了过去。
此时的云影早已形象大变：一手恰好握住剑柄，没有剑格，流线型剑身再也不想最初臃肿模样，锐利的剑尖和薄薄的剑锋看起来格外有威胁性；而本来以纯白为主，点缀着五彩的云影也通体化为了**的灰色，剑锋剑尖处则是半透明的。莫问在靠近看的时候能清晰地发现一丝丝分不清颜色的物质在剑身中缓缓流动，真的有几分流云飘影的味道。
云影：九星（至宝）五色石锻炼成剑之后以始源之火破坏其内里的平衡，其中蕴含的种种具现化规则相互融合，材质最终化为混沌，外形为剑，但混沌千变万化，可幻化一切——前提是你要拥有足够的实力。（至少需要八星的力量。）这把武器经莫问以灵祭血祭后已经与主人魂魄相连，五色石反炼混沌之时并没有破坏两者之间的联系，所以此武器仅有莫问能够驱用。可大幅度增幅主人灵力并能以此为媒操控各系灵力，主人还可通过这把武器操纵各种规则进行攻击（主人能力不够，如今还不能使用。）且因为此剑由混沌构成，所以在其激发之时八星以下的任何事物均无法阻挡。（九星级的材料已经不需要什么炼制手法了，世间万道尽在其中，本身就是至宝。）（超凡的人品加上包天的大胆造就了你的成功……果然，了解命运走向并拥有主角光环的人优势太大了。）（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能拿到并使用理论上你们能够用的最强物品……不过你就算能用这个，但又能发挥它多少威力呢？少年，物品并不是越高级越好的。）
【太好了！云影成功了！】仔细看完云影属性的莫问心中大喜。
“云影！”满面笑容的莫问轻轻一拍剑身：“高兴么？”
云影静静地躺在莫问怀中，没有一丝反应。
【嗯？】莫问的脸沉了下来，随即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手中宝剑的灵魂波动，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灵魂的连接并没有断……估计是刚刚反炼混沌的时候消耗太大所以陷入了沉睡吧。】莫问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开始运功疗伤。【光担心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先恢复状态。】
……
数百里之外，焚香谷秘密安居地。
“该死啊……”云易岚面色阴沉地望着远处那伴着滚滚黑烟的冲天火柱，低声咒骂道：“没想到这帮小辈竟然真的杀了那妖孽。”
“师尊。”云易岚身后的燕虹俯首：“那莫问天纵奇才，修为惊人，法宝更是威力无铸，在我看来他与师尊也相距不远；再加上兽神又是重伤之身，败亡也在情理之中。”
“哎……你是不知道那妖孽到底有多强，别说是我，就算道玄那老头儿手持诛仙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南疆可没地方给他布诛仙剑阵。”云易岚摇头：“镇魔古洞下法阵已毁，再谈这些也没用了……对了，你上官师叔和李师弟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三人联手，为师也要暂避锋芒的。”
燕虹闻言苦笑：“说来也是我等运道不好，深入南疆一路拼杀，手下弟子死伤大半，我等也是疲累之身，然后碰到了那个杀神……”
“天意弄人啊。”听完燕虹复述的云易岚长叹一声，“如今天火之密无迹可寻，谷中精英死伤不小……诸事不顺，难道是天要我焚香谷衰亡么？”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燕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有您出手的话，那莫问定难逃一死！”
“……不可如此。”云易岚有几分意动，但最后还是否决了爱徒的提议：“谷中人心不稳，仍需我坐镇……而且据你所说莫问遁术非凡，为师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拿下他的性命。”
“……还是继续隐忍吧。”
……
火云明月之下，黑石山中。
“莫师弟去哪里了？”陆雪琪看着张小凡：“你看到了么？”
“我只看到他忽然消失在了空中。”张小凡皱着眉头：“那应该是失传了许久的遁术……至于是哪种，我可认不得。”
“那应该没事了。”陆雪琪将一直握在天琊插回剑鞘，注视着她面前的男子。
“我来是为了饕餮……明天就要……”张小凡不敌这如水的眼波，偏过了头，但借口还没说完，便被女子轻轻将两根手指点在了他的嘴唇上。
“别管明天了，好么？”
第六十一章 青云之变 神棍天敌
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巨大的玄青色法阵忽明忽暗，盘坐在其中道玄真人平静地吐纳着，一道道翠绿色的锁链从法阵飞出，然后落在了他那平整的墨绿道袍上。
“封！”法阵之外的万剑一十指相扣，大喝一声，缠在道玄真人身体上的光链随即消失不见，刻在地上的法阵的绿光也渐渐黯淡。
万剑一却皱起了眉头。
“师兄，你为何震散我的清心锁？”万剑一暗暗握住了一柄木剑——这柄剑是失去了斩龙剑的他用青云后山千年古树的树心所造，韧性有余但锋锐不足……虽然他眼前的师兄有些反常，但他还是在犹豫，不能判断道玄真人是否已经入魔。
毕竟他曾见过，被诛仙古剑控制后的人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只知道杀戮……就像许多年前他的师父一样。
“为什么？”道玄真人站了起来，淡淡道：“那东西缠在身上难受。”
说罢便准备向外走，但万剑一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师弟，你拦我做什么？”道玄真人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悦。
万剑一紧握木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师兄……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取一样物事。”道玄真人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是诛仙吧……我的多年的准备果然还是没用。”万剑一面上黯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双眼透出了坚定的光芒：“既然师兄已经入魔，那我只能得罪了！”
“哈哈……”道玄真人狂笑，惊人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了出来：“修为你我相差无几，但没了斩龙剑的你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你以为单凭你手中那块破木头能伤到我么？”
“原来如此，修为没有因为妖力入体，精气受损而衰退么？”万剑一眉头一挑，随即轻轻跺了一下脚。
布鞋和地面接触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不是很好奇阵法为什么没有启动？”道玄真人脸上挂着恶质的笑容。
“没有阵法也好。”万剑一丝毫不在意地举起了剑：“师兄……百年之前你我不分胜负，如今百年已过，做师弟的便向师兄请教一下这些年的修行了！”
“来罢！”
……
南疆十万大山。
“该死啊……”莫问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这回时间有些浪费的太多了。”
自从从火山口逃出来之后，莫问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结果开始打坐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突破的关口……本来学会《天书》第四卷之后莫问的太极玄清道修为便到了上清境地界的顶峰，在经过南疆数次战斗磨砺后，莫问成功把握到了突破的契机。
然后，他就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生生打坐了三天。
【算了，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莫问提起了云影，用心感受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还是没有反应么？看来这次受的伤有些重啊……】
【不过上清境天阶的修为和地阶相差并不是太大么。】莫问皱了皱眉头，随即松了开来。【是了，我修为的根基已经换做了《天书》，太极玄清道的提升对我本身的强化并不会太明显。】
【该回青云了啊。】莫问抬头看着南疆阴沉的天空，御剑而起。
【不知道老头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
狐岐山，寒冰石室。
嘭！两股巨力凌空相撞，爆出了巨大的轰鸣。
万人往和张小凡对拼一记随后交错而过……因为小灰看不惯好友饕餮受伤，也因为鬼王煞气入体，张小凡和万人往第一次正面交手了。
“住手！你们都疯了么？”寒冰石室门口，一身黑纱的幽姬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两名男子。
张小凡和鬼王默然，凛冽的煞气依旧环绕在两者身旁，摄人心魄。
“好……好！”幽姬咬紧了嘴唇，发泄似得大叫道：“你们杀罢，都死了算了！死了倒也清净……你们谁还记得？记得……”
她伸出不住颤抖的手指指向两人身后，隐隐带着哭腔：“你们还有心里存着‘碧瑶’两个字！”
……
通天峰后山。
雄伟肃穆的祖师祠堂如今彻底化为了废墟。
万剑一杵着断裂的木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苍老的身躯不住地颤抖，殷红的鲜血将他雪白的胡子染得通红。
前方，衣衫散乱，嘴角挂着血丝的道玄真人冷笑而立。
“怎么样？师弟。”道玄真人轻轻拭去了嘴角血丝：“我说过了，你没了斩龙剑后是比不过我的……那个替代品对你的帮助可有限得紧。”
“那可是祖师祠堂啊！”万剑一眼中透着浓浓的悲哀：“这里是青云的祖师祠堂啊……你居然下得去手！”
“那又如何？”道玄真人上前，一把按住了万剑一的头颅：“毁了在建就是，果然人老了就会畏首畏尾么……你输了，接受失败的代价吧！”
……
一天之后，陆雪琪回到了青云山。
“这么说兽神已经伏诛了？”玉清后殿，萧逸才皱着眉头：“你可曾看见莫问师弟？”
“火山喷发之时莫师弟以奇术遁走，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陆雪琪摇头，语气平淡：“不过以他的修为，料想不会出事的。”
“也是……那家伙……啧！”萧逸才揉了揉脑门，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去了。
随即这位青云的代掌门站了起来：“陆师妹此行辛苦了，还是先回小竹峰吧，水月师叔可是很担心你的。”
陆雪琪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莫问跑哪儿去了？希望他这会别在外面待久了啊。”萧逸才摇着头坐了下来，开始继续修行。
嘭！玉清后殿的大门被粗暴的打开了。
“什么事？如此惊惶。”萧逸才不悦地张开了双眼。
“萧师兄……呼……呼……”那名青云弟子面色苍白，双唇不住地大打着哆嗦：“大事、大事不好了啊！”
“到底什么事？”萧逸才皱眉，厉声道：“快说！”
“呼……是！”那名青云弟子按住了胸口：“今日我去后山巡视时，发现祖师祠堂被、被毁了……”
“祖师祠堂？”萧逸才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那名青云弟子双肩，面色焦急：“师父呢？！”
“我没看到掌门……”那名青云弟子双肩被萧逸才紧紧捏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但他依旧忍着肩膀那一阵阵的剧痛，回报道：“那里似乎经历了一场……一场大战，祖师祠堂因此被毁，掌门不知所踪。”
“是么……”注意到了面前之人那不自觉抽搐的发白面孔和额间滴滴汗水，发现自己十分失态的萧逸才松开了自己的双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现在，有谁知道了这个消息？”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弟子低声道。
“暂时保密，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影响太大了。”萧逸才咬牙：“还有，你去通知其余六脉首座来后山一趟！”
“是！”
那弟子将门合上后，心中杂念横生的萧逸才再也无法修行，在宽敞的房间内来回走动，眼中焦急之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浓重。
【师尊……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中原某处天空。
“白日星耀？”御剑赶路的莫问猛然抬头，看着天穹之上忽然出现的一颗星星，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太阳之耀，太阴之辉也难以掩盖的辉光啊……又有什么绝世人物出世了么？诛仙世界的水果然够深啊。但这星光虽暗含幽芒，却未染血色，想来那人应该不会是嗜杀之辈吧。】
……
青云后山，祖师祠堂遗址。
“……此事兹大，逸才不敢独断，所以还请诸位师叔多多指教。”萧逸才拱手。
“此事确有蹊跷。”商正梁捻着胡子：“且不说通天峰不是谁都可以来的，道玄师兄修养月余，想来伤势已然恢复大半，以他的道法修为，又有谁能掳走他并不被山上弟子察觉？”
“正是如此。”萧逸才点头：“所以才请诸位师叔前来商讨，集思广益。”
“现在不能将这消息传出去。”水月大师别有深意地看了田不易一眼，寒声道：“如今兽妖大劫刚过，道玄师兄失踪的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很容易引起骚乱的。”
“师叔放心。”萧逸才点头：“我已经封锁消息了。”
“那就是我们不能动员门下弟子去寻找打探啊。”齐昊沉声道：“如此我们只能下令弟子注意青云附近最近的一些古怪变化，然后静观其变吧。”
“就这样吧。”
……
十分钟后，小竹峰上。
水月大师望着欺起伏的竹海怔怔出神。
“你怎来得如此之慢？”水月大师收回目光，回身道。
“我可要先回大竹峰一趟。”矮胖的身影从竹林中缓缓现出：“我要是大摇大摆的直接过来那帮家伙难保不会瞎猜什么……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让它多人知道的好。”
“你心里有数了罢。”水月大师面色平静。
“自然。”田不易一脸严肃：“一会儿我和茹儿打个招呼便下山去了……也不知道是谁敢和入魔的道玄师兄动手？居然把祖师祠堂毁了。”
“也许是隐藏的长门长老吧。”水月大师盯着田不易：“你有把握？”
“没把握也要去。”田不易斜了她一眼：“你也想去？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大竹峰人少，而且茹儿也可帮我照顾那帮小家伙……但你这边可不一样了。”
“说的也是。”水月大师罕见地没和他顶嘴：“我一会儿会叫琪儿和你一起去的……她有天琊在手，修为也不比你差多少，应该能帮到你。”
“什么？”田不易脸色一变，“你准备把这个秘密告诉那孩子？”
“嗯。”水月大师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她可是未来的首座呢。”
“嘁，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家老七早晚把那小丫头拐过来。”田不易低声嘀咕，随即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安排了。”
“嗯。”
……
河阳城外。
“爷爷！”小环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你怎么净把我们往这种地方带啊。”
“我说我也只记得这里有间房子的。”周一仙尴尬地绕挠着头：“失误失误，人老了经常忘掉一些事情的。”
“哼。”小环不满地别过了头。
周一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一旁的野狗看着周一仙那呆呆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周一仙三人向河阳城赶路，但却估错了时间，不得不在野外露营，于是小环求计于周一仙，周一仙随即带着三人到了他记忆中的房子。
破败不堪的屋子，围墙塌了一半，屋顶缺了大块，虽说能在半夜仰望满天繁星是很浪漫，但若是下雨这不大的破房子估计连一块干的地方都不会有的。
这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不过是想找个避风之所，破败一点儿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令小环不快的是，在她收拾干净地方的时候，翻出了一块破败的木牌，一块上面有着这间屋子用途的信息的木牌。
一块黑色的，刻着“义庄”二字的木牌。
小环看到这个一下就来气了，晚上住在义庄里，这多晦气啊。
“反正你也不是学了那鬼气森森的家伙教的鬼道么？”周一仙小声嘀咕：“你会怕这个？”
“那我也不想住义庄啊！”小环拾起了放在地上的行礼：“我们走吧，换个地方。”
“哦。”野狗道人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阴风呼啸，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三人身前。
“啊！”野狗道人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唤出了他的兽牙法宝持在了手中。
两点暗红色的幽光从团黑影中射出，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自其中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
……
小竹峰。
“师父，您找我什么事？”陆雪琪恭敬地立在了水月大师身前。
“祖师祠堂被毁，道玄师兄失踪了。”水月大师望着无月的天空，淡淡道。
“是要弟子下山追查线索么？”
“不是。”水月大师，猛地转头，紧紧盯着她一手带大的弟子：“明日你随你田师叔一道下山，去将入魔的道玄师兄带回来。”
“入魔？”陆雪琪面色一变：“师父！”
“这是秘密了。”水月大师叹了口气：“关于诛仙古剑的秘密……我和田不易还有师妹无意间知道的秘密……”
“这事儿还要从百年之前的正魔大战说起……”
……
“啊哈哈，这个……”周一仙强笑数声：“这个我等、我等不过是寻常旅人，误入此地，不知是先生居所，勿怪，勿怪……”
“爷爷！”小环皱眉。【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啊。】
周一仙立刻反应过来了，这里是义庄啊，发现错误的他连忙摆手赔笑：“老朽失言了，这个，我等误入此地，无心打扰先生……这就走，这就走。”连不知何时挂满脑门儿的汗都没来得及擦
说罢，周一仙一把拉住身旁的小环，一步一步向屋外走去。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义庄之时，那道黑影竟是一闪挡在了门口处，两点暗红色的幽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在考虑什么。
“啊！”被这黑影身上带着的浓浓的血腥之气惊到的小环不由叫出了声。
野狗闻声一惊，想也不想握紧手中的的法宝朝着那黑影打了过去。
然后一只枯瘦的手从黑气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野狗击出的法宝，仍凭他如何运使灵力，兽牙法宝就像死了一般静静地躺在那只手里，纹丝不动。
看见那人袖口绣上的那枚小剑，周一仙眼瞳一缩。
随手将野狗道人甩到一旁，隐藏在黑气中的人看了看那兽牙法宝，冷冷一笑：“妖魔小道，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语毕，只见兽牙法宝悲鸣一声，随即黄光爆闪，“咔咔”声不绝于耳，就在周一仙三人惊恐的目光中，兽牙法宝被那人生生捏成脆片，只留一小截在野狗道人手中。
“阁下究竟是谁！”周一仙一把将小环护在身后：“身穿青云门服饰，又有至少是太极玄清道上清境的修为……阁下到底是青云门的哪位大师？”
“眼力不错嘛。”黑气中的人影赞叹道，随即声音一寒：“你是何人？为何知晓青云之事？”
“爷爷，爷爷。”小环拉了拉周一仙衣角：“这人一身鬼气比我师父尤强三分，怎么可能是青云的人啊。”
“哼，不回答？”黑气中人冷哼一声：“和这种魔教小辈混在一起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去死吧！”
随着他的话语，他周身环绕的黑气一阵沸腾，化为巨手向三人抓了过去。而就在黑气变化那一霎那，周一仙早已取了数张符纸在手，凌空挥舞，就像在作法事一样。
黑气中人见此一惊，觉得甚是眼熟，随即稍稍减缓了发出的黑气大手的速度。
“喝！”周一仙一声大叫，持于手中的两张符纸无风自燃，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焰挡在了他身前。
“吼吼！”淡黄色的火焰微微晃动，一只吊睛白额巨虎从中跃出，张起血盆大口朝着那黑气巨手扑了过去。
那人见此，冷哼一声，黑气大手向下一抓，巨虎在这大力之下四分五裂，然后化为点点火花飘散。
但这并不是结束，狮子，野牛，河马，白犀……一只只凶恶的野兽接连不断地从火焰中张牙舞爪的跳了出来，然后在那神秘人手下化为火花，渐渐黯淡。
“小环，走！”周一仙随手甩出八张符纸，然后一手拉住小环，一手拉住野狗，大喝道：“呔！五丁众鬼，黄泉速回；虚影形遁，乃命吾回！”
八张符纸猛然化为八团火焰，破败的义庄之内狂风大作，五声闷响从隐于尘土中的周一仙所在处爆了出来。
“哼！”看见周一仙甩出符纸后，神秘人随手一击，青光轻易穿透了扑来的巨鹰，余势未竭，将那团浮在空中的火焰击散。
半空之中，万兽嘶吼，仿佛绝望的哀鸣，还停留在外面的巨蟒和猎豹身形一顿，旋即化为火花渐渐散去。
一击破了周一仙幻术的神秘人并没有向周一仙所在方位追击，而是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地气的流动，然后冷笑着跺了一下脚。
轰隆！大地之上裂开了一道狰狞的伤痕，伴随着数声痛呼，周一仙三人踉踉跄跄地从其中甩了出来，好不狼狈。
神秘人漫步到周一现身前，仔细地观察者面前的老人，半晌，他缓缓说道：“‘五丁金甲’和‘小鬼搬运’……嘿嘿，竟能将两术配合地遁同用出，你当真是厉害。”
“你怎么看出来的？”周一仙吃惊不小，这可是他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被拆穿了把戏。
“你不是说我是青云中人么？”声音淡淡，不带一丝感情：“这些都是我派祖师当年的看家本领，就算我不会，还看不出来么？”
“这个……”周一仙脑门儿上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声音不住颤抖：“阁下、阁下乃是高人……还是不要、不要和我们一般见……”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阵阴风吹过，三人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第二天清晨，大竹峰上，田不易冲着陆雪琪点了点头，嘱咐了立在他身旁一脸担忧的苏茹两句，随后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冲上了天际。
半天之后，一道灰蒙蒙的剑光落在了通天峰上。
ps:情.人节……又要单机了啊。
第六十二章 绝世双骄 血魄溯魂
“什么？祖师祠堂被毁？师父不知所踪？！”莫问双手撑住了桌子，脸都快顶到了他对面萧逸才的脸上，“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萧逸才也是一肚子火气，一把抓住了莫问的领子，脸色狰狞：“那天是你把师尊带到祖师祠堂的……我还要问你呢！师尊除了受伤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两人双目通红，就像两头急眼的野牛一样互相对视，不肯都退一步。
小屋静了下来，只剩两人那粗重的喘息声。
“好了，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莫问将萧逸才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扳了开来，整了整服饰，莫问沉声道：“大师兄，什么时候发现师父失踪的？”
“昨日傍晚。”萧逸才语气也缓了下来，但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刚刚激动留下的潮红，“弟子例行巡视的时候发现的。”
“昨日傍晚么？”莫问点头转身：“大师兄，我先出去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萧逸才声音中带着淡淡的不快：“能告诉我么？”
“嘛……太麻烦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莫问头也不回，“而且你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好帮师父看好这青云山吧。”
“嘁……自大的家伙。”
……
正午，河阳城中。
“田师叔。”陆雪琪清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到探听到了一点消息。”田不易略胖的圆脸没有一丝波澜，“城南有几家百姓说他们这昨天晚上听到了怪异的兽吼声。”
“不会是残留的兽妖么？”
“河阳城方圆数百里都被萧逸才派人清了一遍。”田不易摇头：“漏网之鱼的可能性不大……今夜你我便去城南看一看吧。”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头子应该宅在河阳城外的义庄……】御剑行空的莫问在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哎……就算有好基友在身旁看护，老头子你还是被那凶灵乘虚而入了啊。】莫问满面愁容。【难道这就是不可避免的命运么？真是坑徒弟啊。】
【不行，难道真的要按照剧情走？】莫问咬牙。【问题是怎么才能将那凶灵驱除啊……对了！南疆巫术！】
想到这里，莫问摸出了玉简，轻轻落到了地上，开始仔细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
黄昏之时，河阳城外破败义庄。
【鬼道禁制？果然是师父……三个家伙，看来万师叔不在这里啊。】莫问皱着眉头。【看来到时候很可能就是我一挑二了……真心打不过啊。不知道田不易和陆师姐会不会过来。】
【算了，先放了三个家伙吧。】
“至阳正气，邪氛不侵！”一声断喝，莫问身前那三樽棺材表面金光一闪，数道黑气尖啸着从中窜了出来，还不等它们逃出三米，便被莫问以炽烈阳气焚尽。
【还不出来？】莫问一挑眉梢，左手一挥，三张棺材盖倒飞而起，撞在了旁边塌了一半的墙上后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响声。
“咳咳……哪个家伙扰人清梦？”被吵醒的周一仙揉了揉眼睛，忽而看着面前自己的双手惊奇道：“老夫怎么能动了？”
“周老前辈最近运势看来不是很好啊。”招来一阵清风将弥漫在身周的尘土吹散，莫问看着狼狈起身的三人，出言调笑道。
“还不是你们青云的家伙做的好事。”周一仙满脸阴郁地抱怨道。
“嗯……”莫问沉思片刻，一把抓住周一仙，飞身而起：“我找前辈有事相询，不便外人所知，你二人在此稍等片刻。”
见莫问远去，野狗道人低声嘀咕道：“这个杀神怎么跑出来了，难道前日那老鬼是青云叛徒不成？”
“也许吧。”小环忧心忡忡地看着莫问离去的方向，随口答道。
……
百米开外，旷野之中。
“好了，你找老夫要问什么事？”周一仙整了整衣襟，一副正道高人不怒自威的气场，完全不像一个神棍……呃，应该说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神棍才对。
“周老前辈可知我派至宝古剑.诛仙？”
“诛仙古剑名震天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周一仙一捋胡子，“你到底想问什么？”
“古剑.诛仙乃我派至宝，非太极玄清道修至太清境界之人不可用之，否则持剑人会被古剑凶灵侵蚀神智。”莫问一脸严肃地盯着周一仙，一字一顿道：“我师尊十一年前受苍松道人偷袭重伤之后，强行用了一次诛仙剑阵，此次兽妖大劫更是撤去了镇压青云七峰地煞灵力的天机印，虽使诛仙剑阵威势大增，但也大大增加了使用者的负担……你懂了么？”
“……”周一仙双目圆瞪，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轻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怪不得那人用的是玄阴鬼气……但这种事情你找我做什么？”
看周一仙惊疑之色不似作伪，莫问心中一凉，暗自叹了一口气：“你猜的没错，擒住你们的那人就是我师尊，被古剑凶灵侵蚀的道玄真人……周老前辈，我想问你，这种情况还有得救么？”
“我也并非全知全能啊。”周一仙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知你所修习的《天书》第五卷便存于诛仙之上……谁知这剑居然如此邪门？”
“原来如此……”莫问不再多问：“周老前辈，带着小环走吧……你们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老夫晓得。”周一仙深深看了莫问一眼，撂下了一句话后，转头就走。
“小子……可别丢了性命啊。”【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人间轮回……年轻人，我只是一个落魄的相士罢了，要想保护自己珍视的一切，还是要靠你的双手啊。】
……
十分钟后，河阳城南门。
田不易和陆雪琪一同从城门走出，然后御剑而起。
河阳城外废弃义庄。
【该死！】莫问一脚将画好的法阵踩得粉碎。【阴气太重了……就连土系灵力都无法顺利流转，勉强布下的法阵完全是半吊子，处处都是漏洞，随便一个菜鸟都能破掉。】
【阴魄鬼厉系阵法在这里倒是能超常发挥出效用……根据周老神棍的话来看，老头子一身修为真的像书里说的一样化为玄阴鬼气了，布下阵法反而是资敌……】
“该死！”莫问狠狠骂了声。【难道真的要在这种不利的环境里和老头子还有万师伯打么？我怎么可能是那两个修炼了百多年的老家伙的对手啊。】
就在莫问在义庄中苦恼的时候，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划过天际。
然后莫问幸运的透过义庄那缺了半边的房顶看见了御剑在月下穿行的同门。
……
“你在这鬼地方做什么？”田不易一脸晦气的扫视着义庄糟糕的环境：“有事快讲，我还有正事！”
陆雪琪同样冷着脸凝视着莫问，等待着他的回答。
“说实话，我真的很高兴看见你们两个。”莫问叹了口气：“要不然我真的不是师父和万师伯两个的对手。”
“！”田不易双瞳一缩，闪身抓住了莫问的手臂：“万师伯？哪个万师伯？！”
“万剑一万师伯啊。”莫问摊手苦笑：“我们长门通天峰上一辈儿还有哪个姓万？”
陆雪琪眼神一动，心中波澜暗起，田不易更是神色激动：“你是说万师兄还活着？”
“是啊，不过就因为是万师伯，所以事情才大条了。”
莫问看着两人，缓缓道：“田师叔，陆师姐，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诛仙古剑的秘密了吧。”
两人同时点头。
“那日师尊与兽神一战之后我就感觉不对，于是我便叫了隐居后山多年的万师叔帮忙，看看能不能压住那作祟的凶灵。”莫问长叹：“万师伯因当年惨剧，所以这些年苦思克制古剑凶灵之策，略有所得。在我找上他的时候，他便在祖师祠堂布下法阵，然后和师父一起压制凶灵，结果在我回来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入魔的道玄师兄将万师兄击伤后掳走了？”
“十有**便是这样。”莫问点头：“师尊修行百年，一些控魂禁制之术肯定是会的。”
“你想如何？”田不易小眼一眯。
“唯有一战。”莫问直视着田不易：“我在这义庄解救了三个被囚禁棺材中的熟人，经他们描述，我能确定囚禁他们的就是师尊。”
“他会回来？”
“被囚禁的那三个家伙其中有一人见识超凡，眼光卓绝。”莫问毫不犹豫地拿周一仙做了幌子：“据他透露，师尊已然修习了玄阴鬼气……”
“原来如此。”田不易点头：“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等等。”沉默了许久的陆雪琪忽然开了腔：“莫师弟，你既然解救了掌门真人所禁制之人，那掌门师伯也应该察觉得到吧。”
“自然，以师父的性格，被这么明显的挑衅后他不会不来的。”莫问习惯性地抚摸着云影光滑的剑身，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这儿等待就可以了。”
……
半个时辰之后，玉兔东升，繁星满天。
静坐在义庄外的莫问猛地睁开了眼睛，望向北方的夜空。
“是他来了么？”察觉到动静的田不易也睁开了双眼，沉声问道。
“准备好吧。”莫问暗暗看了一眼不远的处陆雪琪，紧紧握住了云影：“我们马上面对的，就是百年前青云的绝代双骄了。”
“道玄师兄，还有……万师兄么。”田不易双眼迷茫：“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啊。”
“……”天琊出鞘，陆雪琪紧紧盯着天际。
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两团黑气从漆黑的苍穹之上电射而下，落在了三人面前。
……
河阳城，山海苑。
“咳咳！”仰脖将整整一壶美酒全部灌进嘴里的张小凡不雅的咳嗽了出来。很显然，这个男人很不适应那火辣辣的液体流过咽喉的感觉。
但他却毫不在意，顺手拿起了另一壶满满的美酒，准备喝个酩酊大醉——不久前和万人往在碧瑶躺着的地方干了一架后，张小凡的心情一直就很压抑。
就在他准备继续将美酒倒入嘴中的时候，一只小手迅捷无比的将那酒壶从张小凡手上夺了过去。
张小凡愕然。
小灰“吱吱”叫着饮着壶中美酒，神情惬意，不到五秒这壶酒就见了底。
张小凡举目四望，发现一个个精致的瓷壶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小灰那猴子已经将自己给它点的酒全部喝完，贪嘴的它便盯上了张小凡摆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到最后，酒虫上脑的它便直接抢了张小凡手中的佳酿。
“你这死猴子！”张小凡笑骂一声，此时他也没了在喝下去的兴致，顺手提起那只喝高了的猴子放在肩上，结账，走出了山海苑。
……
“没想到是你们三个人啊。”道玄真人已经撤去了掩盖他面目的黑气，双眼两道血芒不断在三人身上扫视着。“田不易，你不在你的大竹峰上呆着，跑下山做什么？”
“祖师祠堂都毁了，你说我来干什么？”田不易神情严肃：“道玄师兄，跟我回青云吧！”
“你是青云掌教还是我是青云掌教？”道玄真人“嘿嘿”冷笑：“还是你以为就凭那两个小辈和你能拿下我和万剑一？”
须发皆白的万剑一立在道玄真人身后一动不动，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果然是万师兄……当真是许久不见了。”田不易看着那满脸沧桑的老人，不由回想起当年那个白衣如雪，纵横天下的身影……叹息一声，田不易转过了视线：“道玄师兄，你还不回头么？”
“回头？回什么头！”道玄真人长笑，神情癫狂：“你自己看不透，又怎知我之行为非是正道？”
“正道？”田不易胖脸猛地涨的通红：“那你这一身玄阴鬼气从何而来？残害荒野孤魂，吸噬生人精气用来修行也能算得上是正道之行？”
“鼠目寸光之辈。”道玄真人面露不屑。
“你……”田不易心中火起，正与分辨，却被莫问一把拉了住。
“田师叔，不用多说了，师父入魔已深。”莫问一脸严肃：“你们拖住万师叔，最好生擒他，我来对付师父。”
“你果然早有打算。”田不易深深看了莫问一眼，举起了赤焰。
“哈哈……好魄力，不愧是我道玄的徒弟！”道玄真人眼中红芒渐盛：“莫问，是什么给了你能战胜我的信心？是那把诡异的仙剑？还是你从他处偷学来的雕虫小技？”
“师尊，我知道诛仙古剑在您手里。”莫问摇头，横起云影，左手按着剑身轻轻抚过，“不过……我偷学到的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呢。”
“那就让师父看一看吧！”
……
【《天书》那种包容万物的感觉……】河阳城中的张小凡猛然抬头望向南方。【是莫问在和别人交手吧。这种激烈程度……对面也是绝世高手啊。】
【唔，那家伙可别阴沟里翻了船……算了，我也过去看看吧。】
……
漆黑如墨的玄阴鬼气带着泛黄的金灵地煞如同奔腾的江流般狂涌而出；黑白相间互相缠绕在一起的的阴阳之气猛然合一，化为一柄金色巨剑飞斩而下。
轰雷炸响，大地震颤，劲风呼啸，烟尘四散。
“咳咳……阴阳化生至阳之灵，果然有点门道。”道玄真人轻咳两声，赞叹道：“那柄仙剑也非凡物，居然能勉强与诛仙相抗……还是说你修为不足，不能够发挥神剑威力呢？”
“没有诛仙剑阵的辅助，老头子您就能完美发挥诛仙的威力了？”莫问抬首轻笑：“不久田师叔他们便能制服万师叔，师尊您认为您还有多少胜算？”
“我承认我是小瞧你了。”道玄真人点头，半截诛仙玉石般的剑身上荧光流转：“不过啊，我的乖徒儿啊，你也小瞧了师尊还有你万师叔呢！”
“道法你合格了，就让为师考校一下你的剑术吧！”话音刚落，道玄真人身形疾闪，如同电光一般，半截诛仙带着带着凛凛剑风，朝着莫问当胸刺来。
“喝啊！”莫问全力一剑将刺来的诛仙带偏，而后左手上金芒闪烁，朝着道玄真人身上拍了下去。
……
另一个战场。
赤色火龙凌空而舞，湛蓝灵光呼啸纵横。
但他们却是如何也突破不了那一层层凌厉锋锐的剑气。即使田不易和陆雪琪联手勉强压住了万剑一，但他们却一直无法将优势扩大成胜势。万剑一就像不倒翁一样，不仅屹立不倒，而且还经常向两人发起反击——致命的反击。
【该死，万师兄虽没有了斩龙剑，但这剑势……】田不易浑身剑伤无数，操纵着赤焰火龙艰难抵挡着万剑一那几无穷尽的剑气。【如果我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的。】
【这就是师父所倾慕之人的实力么……果然好强。】陆雪琪嘴角挂着血丝，虽然田不易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但辅助攻击的她也并不好受。
满天飞的舞剑气忽然停止了。
磅礴的灵力向着浑身鲜血的万剑一迅速汇聚了过去。澎湃的灵力波动如水纹一圈圈扩散了开来，他周围的石子墙壁一同瑟瑟发抖。
田不易和陆雪琪对视一眼，人剑合一，一同朝着万剑一冲了过去。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大地之上裂开了巨大的缝隙。
“只为苍生，但斩鬼神！”青光冲天而起，带着无所畏惧的气势。
雷霆过后，天空中出现了美丽的三色烟花。
……
叮！
灰蒙蒙的长剑再次与古朴无华的断剑相接。交锋处，诛仙是黑气白光四溢；云影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灰色的光华在云影表面缓缓流动，无论是诛仙那威力无铸的白光还是玄阴鬼气那诡异莫测的黑气都乖乖地没入了灰色光华之中，激不一起点波澜。
“哈……万师弟拼命了。”道玄真人手中半截诛仙如同毒蛇一般连续突刺，将莫问死死压制住，“你认为田不易和那个小丫头挡得住么？”
【和老家伙差距还是不小的……他应该是七星上位了吧。】莫问咬紧牙关狼狈地抵挡着暴雨般的攻势。【唔……快守不住了！】
【机会！】一击将莫问手中云影震开，道玄真人双眼中血芒大盛，诛仙流星般刺向莫问心口。
“变成我的傀儡吧！”
……
“咳咳……”田不易凄惨的躺在了地上，完全失去了光泽的赤焰就像一条死蛇一样无力地躺在他身旁。
不远处，陆雪琪拄着天琊半跪在地上，殷红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襟。
前方，断了一条臂膀的万剑一持剑而立，浑身剑气却越发凌厉。
【看来……要输了。】田不易眼中，远处的万剑一已经举起了长剑，凌厉的青色剑气在其上盘旋。只要一击，便可将两人置于死地。
跪着陆雪挣扎了两下，但浑身激荡的气血却不允许她做更多的动作。
【小凡……】美丽的女子默念着所爱之人姓名，绝望地阖上了双眸。
但她预计的死亡却没有如期到来。
……
“变成我的傀儡吧！”
道玄真人单手持剑，向莫问心口刺去，莫问拼命躲闪，但还是被诛仙的断刃刺穿了左肩。
但是，道玄真人却没有从莫问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失望，那张因剧痛不断抽搐的面庞上反而挂着一丝偷到鸡的小狐狸般的微笑。
“以我之血，招九幽之灵。”莫问不顾左肩剧痛，运起灵力用双臂死死压制住了道玄真人。
咒言颂出，阴气大盛，无数阴魂厉魄环绕着两人，悲泣尖啸。
“破妄涤魂，化障以冥！”莫问强忍着道玄真人灵力的冲击，将最后的咒言吼了出来。
“黄泉血魄，唤汝本心！”
莫问左肩鲜血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流动，在道玄真人眉心绘成了一个精巧的法阵；环绕着两人飞舞的阴魂厉魄忽地一顿，然后如同看见了肉骨头的疯狗一样冲向了道玄真人的头部。
道玄真人双眼闪烁，呆立在了原地。
“咳咳……”施术完毕的莫问咳出两口鲜血，右手连点，封住了左肩的穴道，然后将插在左肩的诛仙轻轻拔了出来。就在他用手接触诛仙剑柄之时，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天书》第五卷的内容！
但莫问此时却来不及体会这《天书》最后的精华。此时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不断接受着九幽阴灵冲击的道玄真人身上。
就在这时，轻柔的脚步声自莫问身后响起，一手诛仙一手云影的莫问连忙回身戒备，却发现来人是恢复了神智的的万剑一还有重伤的田不易和陆雪琪。
“你有几分把握将师兄唤回来？”这位断了一条臂膀的老者丝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上那足够致命的伤势，直接向莫问询问道玄真人当前的状况。
“血魄溯魂之术一定能让师傅重回理智的。”莫问点头，“不过我也不清楚以我身上这点鲜血和近半灵力招来的九幽阴灵能压制师尊神魂之内的凶灵多久……”
“不过……”莫问望着三人那凄惨的模样苦笑出声：“你们怎么拼的这么凶？不是叫你们尽量拖着万师叔么。”
“不关他们的事，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拼命，没有高过我一个级数的修为是没法拖住我的。”
田不易苦笑摇头，陆雪琪面无表情，万剑一看两人尴尬，便出言解围了。
“是我失误了。”莫问看着万剑一那犹自向外渗血的左肩，“万师叔，您断掉的左臂……还在么？”
“你能接上？真是可惜了。”万剑一摇头：“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了。”
“是可惜了。”莫问抬头望向站立在众人之前的道玄真人：“差不多了，大家戒备。”
陆雪琪随即将天琊架在了万剑一的脖子上。才断一臂的老者也不闪躲，只是回头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阴魂的尖啸悲泣渐渐平息，道玄真人重新睁开了双眼。望着那清澈深邃的双眸，莫问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师尊，您可算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莫测天数 英雄谢幕
劲风呼啸，趴在张小凡肩膀上的小灰猴脸通红，无力地“吱吱”叫着。
张小凡一脸严肃，前方那汹涌澎湃的灵力波动以及下方不断颤栗的大地都明确地告诉了他交战双方绝不是简单之辈。
遥远的地平线上，红色蓝色加上青色三股灵力碰撞爆发出了一朵无比绚烂的巨大烟花。但还不等张小凡多欣赏一会儿这高手交手余波的美景，巨大的响声紧跟在狂暴的气浪后面，在张小凡张开灵力护盾抵挡刀刃般的劲风之时毫不讲理地钻进了他的耳膜。
【唔……好大的动静，这帮家伙在拼命么？】张小凡双手掩着嗡嗡作响的双耳，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就算是在青云山下，这种级数的高手也不会多吧。】
【等等……这是残缺《天书》的感觉。】张小凡一愣，忽然发现了一个很糟糕的事实。【蓝光……天琊……该死！】
【陆师姐，你可不要有事啊！】张小凡心中大急，一把将肩膀上的猴子小灰揽在了怀里，猛然提速，如离弦之箭射向了远方的战场。
……
“莫问，你做的很好。”恢复清醒道玄真人冲他点了点头，一脸赞许：“最后那记术法用得恰到好处……感觉和兽神的法门有些相似，是你从南疆得来的吧。”
“正是如此。”莫问点头承认：“师尊，这些阴魂还能镇压古剑诛仙之中的凶灵多久？”
“如果没有我全身修为辅助镇压，两息之后我便会堕入魔道。”道玄真人摇头叹息：“如今那些阴灵加上我的修为刚刚好将凶灵压住……不过最多也就持续小半个时辰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道玄也会残害无辜，荼毒生灵……我已经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了。”道玄真人苦笑，“在此之前，先让我交代好一些事情吧。”
“师父！”莫问握紧了双拳，面颊涨红，神情激动：“千万别放弃啊！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一定会有办法的……”【老头子，我费尽心思唤醒你可不是让你自杀的啊！】
“好了，莫问，别再说了，你还年轻……以后你会明白的。”道玄真人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坦然：“我乃青云掌门，自当守正辟邪。”
“可是师父，您所做的就一定是正么？”莫问深深吸了口气，反驳道：“若是青云再遇强敌，没有您主持大局的话……”
“青云绝对不会这么脆弱的。”道玄真人嘴角挂着微笑，语气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莫问，青云立派千年，恪守正道，你但你可知道‘正道’是什么么？”
“每个人心中，正道各不相同。”不等莫问作答，道玄真人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有人以弱肉强食，杀伐果断为正；也有人以除暴安良，律己恕人为正……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而为师心中之正道，便是青云之荣耀，苍生之太平，为此二者，何惜一命？”
“之前我也想把这个理念传给你……可惜，你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道玄真人语气中带着惋惜：“你心中有青云的荣耀，却不在乎苍生安危……不，应该说对你而言，天下苍生并不比许多东西重要吧。”
莫问无言。
“我也不强求你。”道玄和蔼地笑了笑：“莫问，无论你心中的‘正’到底是什么，在他人看来如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能将它坚持下去，不要迷惘，问心无愧，方是青云子弟。”
说完这些之后，道玄真人转身朝向万剑一，轻声道：“师弟，对不住了。”
“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万剑一看着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师兄，感慨万千：“你从来就是这样任性，不过我也没什么立场说你就是了……”
“这是青云门存在的意义，也是青云掌教不可推卸的责任！”道玄真人一脸肃穆，“田师弟，万师弟，今后青云门就多多仰仗你们了……逸才虽已经历了百年岁月，但有些地方仍略显稚嫩，万师弟多提醒他一下。”
“我？有些地方我还不如那个小家伙呢。”万剑一摇头，一指身旁的莫问：“你找我还不如找这个小鬼头……他心里花花肠子可不少。”
“他心不在此，我也无意勉强。”道玄真人长叹：“当年你我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结果却都没挡住这心魔，栽在这把古剑之上。至于莫问……我教他十数年，还看不了解他？凭他的心性是无法驾驭这诛仙之力的，心结未解他甚至闯不过幻月洞府的那条幻月之道。”
莫问肩膀微微抖动了下。
“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道玄真人嘴角含笑：“但我也希望你有一天能把心里那沉重的包袱放下。就算之前说了那么多，但你还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弟子啊……今后我不能继续教导你了，有什么问题找你万师叔吧。”
“我知道了，师尊。”莫问咬牙，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泪花。
道玄真人转头看向万剑一：“到时就要靠你将这柄诛仙送回幻月洞府了……这种能和兽神媲美绝世凶器还是不要轻易出世的好。”
“师兄，我知道了。”万剑一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师尊，要不然我在用一次血魄溯魂？”莫问尤不死心，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
“已经不行了。”道玄真人摇头：“那凶灵在我体内潜伏许久，已将我神魂侵蚀大半。如今我配合你先前唤来的阴魂尚能与其抗衡，你若再次施术，与我协力的对抗凶灵的阴魂必然从召离去……凭我一己之力可压不住那凶灵。”
“万师弟，如今诛仙古剑无人操控，想必你已经将禁制解开了吧。”
“嗯。”万剑一点头：“虽说那禁制精妙非常，但没了源头的它还是难不住我的。”
“那就好。”道玄真人点头：“师弟，最后一次麻烦你……送我一程吧。”
“呼……”万剑一长长喘了口气，伤感的闭上了双眼，随即猛然睁开，一脸决然：“我明白了，师兄。”
“修行一生，所为何来？雄心壮志，百年如梦。”道玄真人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含笑：“今后……青云就靠你们了。”
“师兄……一路走好。”万剑一仅存的右手碧芒一闪，一把锋芒毕露，杀气四溢的青色仙剑便握在了他的手中。
陆雪琪和田不易一齐偏过了头，莫问轻轻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自悄悄划过了他的脸庞。
……
以自己极限的速度御‘剑’飞行了将近五分钟的张小凡终于接近了那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巨大圆坑的战场，五个细小的人影立在不远处，似乎在交谈什么。
两秒后，张小凡距离那五人已只有大约两百米，通过柔和的月光，他甚至能分辨出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
【莫问，师父，陆师姐，后山那个神秘的老头儿还有一个穿墨绿道袍的家伙……都是青云的人啊？他们打什么。】因为道玄真人入魔之后气质大变且背对着张小凡，所以他一时并没有认出当年一剑让碧瑶沉睡十一年的道玄真人。
这时，万剑一右手剑光一闪，青色的剑芒正好照亮了莫问的左手。
淡淡的青光下，一把断裂的古朴石剑现出了它的身形。
飞驰中的张小凡立刻认出了这把名动天下的断剑，凛冽的煞气瞬间迸发，如同狂风般向青云众人席卷而来。
“诛仙！！！”
……
“诛仙！！！”嘶声裂肺的咆哮声，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如同受伤的凶兽狂暴的嘶吼。
铺天盖地的冰冷煞气在万剑一剑光亮后的一瞬间将青云众人全部笼罩，闭着眼睛的莫问身体猛地一颤，连忙睁眼，然后他看见了道玄真人眼底亮起的两点红光。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本来一直安静呆在他左手上的古剑诛仙凭空生出一股大力，轻而易举的挣开了他的掌握，向莫问对面三米外的道玄真人飞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受张小凡的煞气再次入魔的道玄真人鹰跃而起，一把抓住了诛仙的剑柄，顺势朝莫问心口直刺了下去。
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莫问注意到了那把当胸刺来的断剑而下意识闪避的时候，诛仙的断刃已经距离他的心口不到半米了。
【死定了啊……张小凡，你这次可坑死我了。】生死之间，精神高度集中的莫问心底不住苦笑，此时的他的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无比缓慢，但他的身体却跟不上精神的反应速度，只来得及调集灵力护在胸口——但这点防御在诛仙之下就像单薄的纸张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半截断刃渐渐靠近心口，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知道被诛仙捅了一剑后我还有没有机会读秒回城？】莫问胡思乱想着，无数熟悉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自脑海中飞速闪过，最后停留在脑中的，是那一双亲切温柔的笑颜。
【这算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回忆杀？难道我也要开启主角模式暴种么？】莫问看着距自己心口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诛仙，嘴角无意间轻轻抽动。【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寂寞的吐槽自己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利刃破体，飞溅的鲜血如同妖艳的彼岸花般缓缓绽开。
……
倒在地上的莫问脸上未形成的苦笑化为了惊愕，鲜血溅到了莫问的眼中，但他没有闭眼，依然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身影，任由那温热的液体将他的世界染成一片通红。
“师兄啊……”老者的声音微弱的犹如蚊呐，胸前伤口鲜血如注，“我还欠你一条命，可不能让你后悔呢。”
双目血红的道玄真人愣住了，刚刚回过头来的田不易和陆雪琪一样愣住了。
“啊啊啊啊！！”
伴随着疯狂的咆哮声，澎湃的的灵力从道玄真人体内迸发而出，随后他抽剑反身斩下，只听一声脆响，断刃诛仙和黑棒噬魂抵在了一起。
两双血红的眸子彼此对视……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
“万师兄……”
“万师叔……”
耳边不断传来模糊的召唤，万剑一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枕在一条粗壮的大腿上，上方莫问田不易两人眼角含泪，神情悲痛。
在道玄真人爆发之时，田不易首先反映了过来，矮胖的身子一跃而起，接下了被道玄真人放出的灵力推飞的万剑一。
“万师兄，你醒了！”田不易圆圆的脸上浮起一丝惊喜。
“咳咳……田师弟啊。”万剑一费力的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中两团相互纠缠在一起的模糊身影，苍老的面庞浮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道玄师兄在和谁战斗？”
“……是我那不争气的七徒弟。”田不易咬牙，脸上肥肉挤作一团，难看无比，“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收拾那小畜生！”
“年轻人火气大很正常……那个小家伙的事情我也知道。”万剑一轻声道，“不怪他，都是命啊……”
“万师兄……”田不易握紧了万剑一那仅存的右手，
“莫师侄……”老者轻轻偏过了头，大口喘息着，面上红润之色渐渐消退，直至如同死人一般的苍白，“我……不行了……师兄……就拜托你们了……还有……青……云……”
声音渐不可闻，老者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万师兄！”田不易痛哭失声。
……
“万师叔……我明白了。”
半晌，莫问默默站了起来，提起了云影。
……
轰轰轰轰轰！
半空之中，张小凡和道玄真人操纵着法宝疯狂地对撞着，狂暴的灵力不断地向外扩散着，陆雪琪根本无法插手，只得站在地上紧张地观察着自己的心上人。
“喝啊！”张小凡怒吼一声，双手护握，噬魂随之化为一柄魔气森森的巨剑，向道玄真人斩了下去。
“嘿！”道玄真人双眼中忽而透出一丝狡诈，诛仙古剑上白光大作，如同浪潮一般吞噬了张小凡挥下的血色巨剑，然后重重击在了那名男子的身上。
“唔……”道玄真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对面的张小凡则被击坠在地，生死不知。
张小凡十数年《天书》四卷根基仍是稍逊道玄真人太极玄清道百年苦修；噬魂魔棒终究不敌古剑诛仙。
蓝光闪耀，陆雪琪面色冰冷，手持天琊拦在了张小凡身前。
道玄真人深吸一口气，正与继续进攻，忽然发现莫问提剑而起，田不易也同样轻轻放下了万剑一的遗体。
【这小混蛋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身诡异道法，再加上田不易那胖子和那陆姓小辈，刚刚和那小畜生大战后的我非是三人之敌，还是先走为上。】道玄真人心念急转，瞬间下了决断。
而后道玄真人收剑冷笑，在陆雪琪警惕地目光中，持剑遁去。
“他走了。”田不易走到了莫问身后，沉声道：“你不去追么？”
“就算我们追上了还能留住他么？”莫问冷着脸：“更何况我们未必追的上。”
“田师叔。”陆雪琪抱着昏迷的张小凡走了过来：“小……他怎么办？”
莫问忽而握紧了云影。
田不易盯了一眼莫问，然后看着陆雪琪，阴阳怪气地道：“他是我七徒弟，你说怎么办？”
在田不易蕴含深意的目光下，陆雪琪忽然想起了出发前田不易和他说的话，俏脸刹那间变得通红，将怀中张小凡向前一递，低声道：“那他就交给田师叔了。”
莫问望着道玄真人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半晌，莫问返身，轻轻抱起了万剑一残破不堪的遗体，背对着田不易二人寒声道：“田师叔，陆师姐……今后师父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都交给我吧。”
“嗯？”抱着张小凡的田不易皱起了眉头：“道玄师兄被凶灵影响，但修为丝毫未减，更有镇派之宝古剑诛仙在手，你一个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我自有办法。”莫问御空而起，头也不回。“田师叔，等张小凡醒了通知他来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找我……我有重要事情和他说。”
……
午夜，玉清殿后殿。
沉重而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回廊中渐渐接近，闭目打坐中的萧逸才睁开了眼睛，沉声道：“门外何人？”
“师兄，是我。”莫问的声音疲惫无比。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萧逸才眉头一皱，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进来吧。”
“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一身血污的莫问推门而入，看着莫问那狼狈的模样，萧逸才心中的不安已经到了极限。“师父呢？”
“我先和你说一下师父为什么会失踪吧。”莫问闭上了眼睛：“现在形势坏到极限了，我反而有足够的时间。”
“好。”萧逸才暗暗握紧了双拳。
“二师兄，你知道我青云的镇派之宝古剑诛仙必须要修炼到太极玄清道的太清境才可驱用吧，但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修炼到了太清境的人才能驱用诛仙么？”
“不是因为修为而无法发挥其全部威力么？”
“当然不是。”莫问低笑：“那把剑只要你有大约玉清境顶峰的修为便可以使用，而且威力足够大。”
“那是为何？”
“千年以来，死在我青云诛仙剑阵下生灵数不胜数。”莫问缓缓道：“不知何时，这柄至宝之中便生出了一头杀戮之灵，若无足够的道行贸然动用诛仙，则必然被其侵蚀神智，变成一头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瞟了一眼面色如常但双眉不住抖动的萧逸才，莫问继续道：“师尊虽修为盖世，但十年之内两次催动诛仙……尤其是与兽神那一战，老头子不仅用了诛仙剑阵，而且违背祖师禁令解开了镇压地脉煞气的天机锁，虽然因此诛仙剑阵威力大增，但作为法阵主持者的师父所受压力也是随之剧增……”
“之后我把师尊带到祖师祠堂，请隐居多年的万师叔帮忙，设下法阵，期望以此化解侵入师尊体内的凶灵，但最后功亏一篑……”
“今夜我和知道这秘密的田师叔和陆师姐在河阳城**到了入魔的师父和被其控制的万师叔……大战之下，万师叔身陨，师父不知所踪……”
“最后，古剑诛仙目前还在师父手里。”
沉默许久。
“……呼……”萧逸才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今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东西，想让我做什么？派人下山大规模搜索么？”
“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事儿么？”莫问横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将这一切的起因经过告诉你一下，省得你担心……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担心也没用了。”
“师父的问题就交给我吧。”莫问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二师兄，如果你不想让他老人家失望的话，那就好好努力，做一个合格的青云掌门吧。”
嘭！房门猛然合上，震得房间中黄豆般的灯火纷纷摇晃。
望着地上不断跃动的阴影，萧逸才满脸悲伤——他已经从莫问的话中听出来了，道玄真人已然无法可救，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点点清泪自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未来青云掌教眼眶中涌出。
“师父……”
ps：陪发小通宵dota，晚更见谅……没办法，我这个人耐得住寂寞，但经不起诱.惑啊。
第六十四章 乾坤锁解 狐岐山崩
三日之后，张小凡潜入了通天峰。
轻而易举的避过了众多巡山的青云弟子，张小凡再度来到了那条通往祖师祠堂和幻月洞府的小路上。
五分钟后，张小凡在祖师祠堂的废墟上发现了头上缠着白布条的莫问……还有跪在一块墓碑前的林惊羽。
“惊羽？”张小凡惊呼出声，随即面色恢复平静，转头看向莫问，缓缓垂首：“莫问……前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不能全怪你。”莫问面色平静，看不住喜怒，“一切都是命数，强求不得的……”
“嘿……”张小凡摇头苦笑，“你不用安……”
“别说了。”莫问打断了他的话语，“我找你来可不是听你道歉的。”
“唔……你叫我来有何要事？”
“自然是关于你的碧瑶的救治之法。”莫问将手中纸钱轻轻放在了火盆之中。“我多方打听，得知这世上曾存有一异宝，名为乾坤轮回盘，据说有转阴阳，定魂魄之异能……或许能救治长卧在寒冰床上的碧瑶姑娘。”
林惊羽默默跪在万剑一的墓碑前，看着瓷盆中的火焰慢慢将纸钱吞噬，就像一根死木。
张小凡闻言一喜，“真有此宝？你有它的消息么？”
“你别高兴得太早。”莫问寒着脸给他浇了一盆冷水：“那乾坤轮回盘就放在天音寺，不过那群大和尚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确仍不知晓那异宝如何驱用……你可要做好失望的准备。”
“是么？”张小凡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气氛沉了下来，空地上只剩下了山风的呼啸和纸钱燃烧的劈啪声。
“呼……”张小凡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一脸坚定：“不论如何，我也要试一下。”
“那你去吧，祝你成功。”莫问低下了头，继续朝着火盆中添加纸钱。“走之前记得给你师父说一下。”
“我知道了。”张小凡点头，“谢了，莫问。”
“还有……”张小凡转身，“惊羽……再见……”
……
“万师伯的死和张小凡有关系吧。”等张小凡离去之后，林惊羽忽然抬起了头，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焰，“莫问，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万师伯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虽然万剑一教导林惊羽许久，但却一直不肯都他为徒，所以林惊羽只能称他为师伯。
“有关系。”莫问点头，“和也我有关系……但万师叔的确不是被我们杀的，我不会告诉你凶手的名字的。”
“那你们算什么？帮凶？”林惊羽目露凶光，斩龙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手上。
“你还是那么冲动。”莫问摇头，“我说过了……万师叔的死本就是一个意外。”
“那你告诉我凶手是谁！”
“不行！”莫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可不想多生变数。
“……”林惊羽握紧了斩龙剑，锋利的长剑不断吞吐着碧绿的剑芒。
“别想着动手，你是打不过我……况且在万师叔灵前，你也收敛点吧。”莫问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的确有资格知道万师叔是谁杀的……但我有个条件。”
“讲！”
“你给万师叔安心守个三年的墓，陪陪他老人家，顺便好好冷静一下……之后我便会告诉你的。”
沉思了一会，林惊羽不甘心地伸出了手。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手掌在空中发出了清脆的交击声。
……
“你要离开？”
田不易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张小凡皱起了眉头，“莫问那小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莫问告知我天音寺有一异宝，名为乾坤轮回盘，或可救治碧瑶。”张小凡将头垂下，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我……想要去试一下。”
“是那个丫头啊。”想到十年前诛仙剑下那抹翠绿色的身影，田不易也不由叹了口气，“既然是从前欠下的债，那你就去偿还吧。”
说到这里，田不易那圆圆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冬日中温暖的阳光一般的笑容。
“还有，记得回家。”
……
“好了，我就先走了。”莫问驾起云影浮在半空中，“祖师祠堂就拜托你好好看着了。”
“什么事这么急？”林惊羽剑眉一挑，“不等万师叔头七过了么？”
“我想他会理解的。”莫问身影一闪，消失在小路尽头。
“这是他最后的牵挂……我会好好守护的。”
……
“莫问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望着张小凡离去的身影，田不易收起了笑容，对着他身旁的苏茹沉声道：“我总觉得他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不易你看出什么来了？”苏茹柔声问道。
“没有……只是感觉吧。”田不易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我总感觉他知道的太多了……就像诛仙剑的秘密，道玄师兄不像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小辈的人啊……但问题是如果不是道玄师兄，莫问又能从哪里得到这么机密的消息……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苏茹轻轻牵起了田不易的手，“这孩子不会对青云不利吧。”
“也是。”田不易点了点头：“最近烦心事有些多，是我多想了……还有万师兄，真是可惜了啊。”
“没想到道玄师兄当年竟然真的敢瞒着众多长老救下万师兄……”苏茹也是一脸沉重：“水月姐姐不知道要多伤心啊……”
“水月那婆娘……”田不易沉默了。
所爱之人再次现身，然后便魂归幽冥……给人希望然后在令人绝望。
相较于那些童话的美好，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
……
【驱天地之力，成无上神威……《天书》第五卷原来讲的便是引动天地灵力攻杀之法。】莫问手握玉简，细细品味着上场大战的收货。
【我说太极玄清道怎么和大梵般若同出《天书》却又背道相驰，原来源头就在这里啊。】
【看来太极玄清道的操控灵力之法便是从这卷《天书》上得到，再加上道家精义，经青云数代祖师完善，便成了我等现在所修行的太极玄清道。而大梵般若则是参考了《天书》第四卷的内息之术，在加上佛家真法……可惜两大真法都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否则这两种真元应该自然而然的化入《天书》之中，而不是我学了《天书》第四卷后才化为阴阳灵力……这算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但这两大真法虽然略胜《天书》单卷，却比不上完整的《天书》啊。】
【怪不得诛仙杀气这么重，记载着这么多杀人夺命的法术，又屠戮无数生灵……话说留下《天书》那人是不是故意把第五卷刻在诛仙上的？杀戮之术配上绝世凶器……真是丧心病狂啊。】
【不过有了这个以后，诛仙剑阵在我眼里已经没有秘密了……可惜那绝世法阵所需的条件是在太苛刻，诛仙的作用云影完全可以代替，但青云七峰这样的灵地可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青云子祖师不仅眼光厉害，连运道也是好的让人羡慕啊……】
【《天书》第五卷里居然记载了乾坤锁……传说中的上古禁制，以阴阳二气为根基，怪不得没见师父用过这招，以太极玄清道为根基的他们根本用不出来。大竹峰所传下的诛心锁禁制估计就是这招的简化缩略版吧。】
【乾坤轮回盘……虽说长得像星盘，但功用相差甚大，鬼先生没理由看错的啊？八成他是在忽悠张小凡的吧。这法宝的主要作用便是下、解禁制，最厉害的当然就是乾坤锁了……那玉盘的作用应该是以阴阳，定魂魄吧。嗯……传说难免会失真。】
【《诛仙》世界历史变化不大，张小凡拿到乾坤轮回盘应该没问题的……不过就算天音寺的大和尚们不给，我也可以悄悄潜入狐岐山以自身修为将伏龙鼎解封。】
【推千万人入火坑就是这种感觉么？就算他们在书中本来就是炮灰的命，可我心里还是莫名的不舒服……我终于能明白一点兽神那种心情了。】
【算了……我只要守护我所重视的东西就可以了。】
莫问握紧了双拳。
【其他……都去他妈的！】
……
小竹峰。
“万师兄、他、他……就这么……走了？”水月大师瘫坐在木椅子上，滚滚热泪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在地面上染下了点点湿痕。
“是的。”陆雪琪低声道：“道玄真人他、他忽然入魔，万师叔以身挡下了诛仙……”
不知为什么，她和莫问一样隐瞒了张小凡在其中对道玄真人的不良影响。
“这就是命么？”水月大师双眼空洞，望着她最得意的弟子：“雪琪，你说，我们修行一生，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师尊……”陆雪琪无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抹孤独的身影。
……
龙首峰后山。
月黑风高，群星黯淡。
两条人影轻而易举地绕过了巡山的龙首峰弟子，潜进了浓密的树林中。
“这帮小辈越来越不成器了。”林中，一条黑影恼怒地看着不远处打着哈欠的守夜弟子，“真是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道长何出此言？”娇媚的声音响起：“有您亲自带路，瞒过这帮小家伙应该毫无问题才对嘛。”
“你懂什么？”苍松道人横了金.瓶儿一眼：“这天机锁是我青云要地，理应有五名以上弟子通宵守卫……这刚二更时分，只剩一人，而且还打起了瞌睡，真是一群废物！”
“这不是更方便我们行事么？道长你该高兴才是啊。”
苍松道人猛地抬头，刀锋般的目光刺向了对面；金.瓶儿笑颜如花，没有一丝破绽。
“哼！走吧。”
……
同样的夜晚，张小凡敲响了天音寺的大门。
“阿弥陀佛。”普泓大师面带笑容：“张小施主，你来了。”
“弟子叨扰了。”张小凡连忙低头还礼。
见张小凡如此，普泓大师含笑摆首：“我早就说过，天音寺之门为你常开，你能来此我便很高兴了……却不知小施主为何而来呢？”
张小凡沉默了一会儿，面色涨红，缓缓道：“请问大师，不知贵寺之中可藏有一名为‘乾坤轮回盘’的异宝？”
“哦？”普泓大师惊讶地看着双拳不自觉紧握的张小凡，“本寺确有此物……不知小施主为何提起此宝？”
“弟子之事大师应该是知道的……”张小凡叹息一声：“十一年前，青云山上，碧瑶为弟子受诛仙剑重创，至今……昏迷不醒。”
“这些年来我走遍天涯海角寻找救治碧瑶的方法，可惜无一成功……”张小凡苦笑。
“阿弥陀佛。”普泓大师双手合十，“碧瑶姑娘当日之举，老衲也是十分佩服的……你的来意，我已明了，只是碧瑶小姐到底伤在何处？需要‘乾坤轮回盘’来救治呢？”
“不瞒大师，当日碧瑶用的乃是魔教的厉血毒咒，以魂魄与一身精血相融方生的如此大力挡下了诛仙之威。”张小凡神色黯淡：“不过万幸碧瑶有一异宝**铃护身，护住一魂不散，否则……”
“之所以来贵寺，是日前一友人指点，说贵寺有一异宝乾坤轮回盘，有转阴阳，定魂魄之能，或有一丝希望能救起碧瑶……弟子厚颜，万望大师慈悲心肠，将宝物相借。”
说到这里，张小凡捏紧了双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普泓大师身前缓缓跪了下去。
“这可使不得！”普泓大师急忙伸手，法相上前，将张小凡扶了起来。
看着张小凡那坐立不安的紧张表情，普泓大师长叹了口气：“罢了……你与师弟冤缘深重，这宝物终究是他……”
“只是……”普泓大师忽一皱眉：“那乾坤轮回盘却有诸般异能，但只有老衲几位师兄弟和法相知晓……不知小施主好友何人？可方便说么？”
“那人大师也认识的。”张小凡想起了莫问的嘱咐，轻声答道：“就是莫问。”
……
龙首峰后山，密林深处。
“什么？”金.瓶儿有些惊讶，芊芊玉指指着前方：“这就是天机锁？”
【大巧若拙，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苍松道人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两人面前，乃是一个较大的土坑，坑中杂草丛生却不闻虫鸣，便无其他特异之处了。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坑而已，很难让人将它与名动天下的诛仙剑阵联系起来。
【真是想不到，传说中的天机锁居然是这样的。】金.瓶儿犹自惊讶，却发现苍松道人已经先她一步跳了下去。
望着坑下看着她的老头儿，金.瓶儿叹了口气，也跳了下去。
土坑不仅足够大，而且还很深，金.瓶儿随着苍松道人走了一会儿，便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看见土坑边缘不远处的绿树了。
【灵气浓郁却又压抑，就像被缚住了爪牙的猛兽一般……便是这天机锁的功效么？】金.瓶儿边走边想。
“到了。”苍松道人停下了脚步。
【嗯？】金.瓶儿忽然一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道长，请等一下。”
“做什么？”苍松道人眼中异色一闪。
“看一下周围的景色。”金.瓶儿抬头，目光扫向了周围傲立的山峰——此时二人虽然在龙首峰高处，但周围仍有不少高峰可俯视两人。
最高者有三，分立东、西、北三侧并且都向这个小土坑微微倾斜，从这坑底看去就像三支利爪欲将这里握在其中，气势慑人，金.瓶儿刚看一会儿便觉头晕眼花，不得不收回了视线。
【原来如此……真是厉害啊。】金.瓶儿揉了揉脑袋，再次环视四周，然后飞身而起，落在了苍松道人身前的那根平平无奇，长满了青苔的圆木桩子上。
苍松道人眉头一动，仔细打量着金.瓶儿，似乎重新认识了她一样。
“厉害……当真厉害。”半晌，金.瓶儿长出了一口气，赞叹道：“好巧妙的心思，好凌厉的眼光！诸峰灵力尽聚于此，外有三峰合拢，圈住灵气以防外泄……最后再以这千年玄木刺入灵脉最弱之处，以玄木枯涩之气生生镇住满山地气，当真是厉害啊！”
见金.瓶儿赞叹之色不似作伪，苍松道人板着的面孔渐渐松弛了下来，淡淡道：“观山水之势，发掘此处的，是我青云门开派祖师青云子；至于这玄木禁制则无确切记载，有人说是青云子祖师布下，也有人说是青叶祖师。”
金.瓶儿闻言又是一叹：“我本对青云上并无好感，但今日一见，才觉你们这些祖师当真有不少远超我等绝世人物……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哼！”苍松道人面色傲然，“我青云存世数千年，岂是那些小门小派能比的？至于我青云历代祖师，那自然更是……”
说到这里，苍松道人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最后一句更是微不可闻。金.瓶儿看他这副摸样，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派，也不由的有些伤感，偏过了头去，不愿看他现在的脸色。
这个以深深青云为傲的人，却对他骄傲的门派造成了无比的创伤……
就在两人沉默无语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坑上传了出来。
“若是青云众位祖师听到你这番话，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两人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立在土坑边上。“不过老头子听后或许会对你下手轻一些吧，十一年前的叛徒……苍松道人！”
“是你！苍松道人双瞳一缩，一把淡黄色的仙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就是青云这一代的绝世人物么？”金.瓶儿低语，有上上渐渐亮起了淡淡紫芒。
“你以为你们两人便是我的对手了么？”莫问持剑不屑地笑着：“可悲可叹的叛徒和手下败将。”
“小鬼……别太得意了！”苍松道人大怒，持剑跃起。
“莫公子可不要太小瞧人家哦。”金.瓶儿娇笑，紫芒隐现，“这些年人家可很努力呢。”
……
第二日，河阳城中。
“呼……呼……那小子怎么如此厉害。”偏僻的房间里，苍松道人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身道袍已经变成了条条装，左胸前更有一朵无比艳丽的血花。
“他本来就很厉害……”金.瓶儿捂着胸口轻声道。“我从没见过他全力出手……”
金.瓶儿的衣服倒是很齐整，但她的脸色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惨白，明显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如今在偷袭青云山的天机锁是不可能了。”苍松道人失落的叹了一口气，“青云一定会加强那几个地方的守卫，我们还是去完成下一个任务吧。”
“也好。”金.瓶儿点头，她可看出来了，莫问最后几击是留了手的，否则他们两人必然有一人要死在青云山上……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本姑娘可不想面对那头怪物了……还是跟着鬼厉公子轻松啊。】金.瓶儿忽然有些思念那个养着一只猴子的青年。
……
数日之后，狐岐山寒冰室。
“你来这里做什么？”正凝视着女儿恬静睡颜的万人往不悦地抬起了头——因为饕餮，他和张小凡闹得很僵，自然不会给这个翅膀硬了的小子什么好脸色。
“我要救她。”张小凡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乾坤轮回盘。
万人往眼中精光大盛，闪身来到了张小凡面前，细细盯着他手中的玉盘，声音微微颤抖：“这法宝……能救瑶儿？”
张小凡一愣，想起了莫问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鬼王闻言一怔，随即眯起了眼睛，森冷的杀意从他双目中射出，心中恼怒的枭雄一字一句地向张小凡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宝名为乾坤轮回盘，传闻有转阴阳，定魂魄之效。”面对这汹涌的杀气，张小凡面色不变，只是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安，“只是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它如何驱用……”
鬼王看他这幅模样，不由转头看向了躺在寒冰床上的碧瑶。
“你试试吧。”万人往锋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只听他轻声道：“我虽未听说此宝，但这玉盘宝光精纯，凝而不散，可见非是凡品……也许、也许真能唤醒瑶儿……”
张小凡点头，然后将玉盘放在了碧瑶身边……
……
狐岐山深处，巨大血池。
四头巨兽无力地趴在其中，任由滚滚血浪冲刷在他们的身躯上，掠夺着他们体内不断产生的灵力。
鬼先生一脸狂热地看着那悬在空中的小鼎，一丝丝红痕正在蚕食鼎身上的最后一丝锈迹。
【马上就好了……】鬼先生幽灵般的身形不住地抖动。【伟大的修罗之力啊……】
终于，小鼎上最后一丝锈迹也淹没在了在红痕之下，滔天的血腥气伴着无比强大，无比暴戾的气息从其中蔓延了出来，恍若太古的魔神，整个狐岐山都随着这股力量的苏醒而颤抖不已。
鬼先生已经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就像膜拜神祗一样对着那个小鼎恭恭敬敬地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然后，漫天的血腥气忽地一滞。
鬼先生愕然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那鲜红如血的小鼎血色消退大半，重新变为了最初那个锈迹斑斑的模样，一柄纯白色的光匕深深钉在了文在鼎身上的那副凶神头像的额头上。
“这是……乾坤锁？”鬼先生的语气期待着无比惊讶和绝望，“这么可能？！这上古神法禁制怎么会在伏龙鼎上？这简直……”
……
寒冰石室中，**铃漂浮在闪烁着白光的乾坤轮回盘上。在两个男人期望的目光中，浮动摇摆，发出了清脆的叮呤声。
轰隆！
大地剧烈颤动，恍若上古魔神不甘的嘶吼，细小的石块簌簌而下，乾坤轮回盘上白光暴涨，**铃的响声也随之也渐渐小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鬼王惊怒地看着**铃渐渐静了下来，一把抓碎了石床一角。
“我也不知道！”张小凡咬牙。
乾坤轮回盘上无数玉块流动，一行行玄奥的文字浮出，美丽至极，但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两人却都无心欣赏。
终于，乾坤轮回盘中的异象已经到了极限，无数玉块在光滑的盘面上左冲右突，刻在盘边的周天星斗，山川河流一同亮起，就像有生命一样。
耀眼的白光亮起，吞噬了飘在空中的金铃。
金铃表面，无数微不可见的白纹悄悄亮起。
白光一闪即逝，待到两人睁开眼睛之时，**铃已经无力地躺在了玉盘之上，盘上玉块躲避着金铃缓慢滑动，就像累极了的人一样。
张小凡和万人往对视一样，面如死灰。
……
叹了一口气，万人往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冷漠，最后看了依旧不死心在不断尝试的张小凡一眼，枭雄转身走出了石室。
“怎么回事？伏龙鼎神力为何会失控！”血池之上，鬼王一脸杀气。
如同石像般立在血池前的鬼先生肩膀一抖，一言不发。
见此情景，鬼王心中杀念大炽，“我告诉你，刚才之事或令瑶儿救治失败……你一直在这里，若没个理由，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哎……”鬼先生无力地长叹一声，一指飘在血海之上的古鼎。“宗主，您一看便知。”
……
青云山，通天峰上。
“定地之气，引流归源！”随着一声咒言，莫问取出一杆贴着九道符纸的木棒，狠狠插入了土中。
插入大地之后，贴在木棒上的符纸渐渐融了进去，木棒也渐渐软化，自行钻进了土中，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浅坑。
“呼……”【最后的准备终于做完了。现在……就等着我的表演吧。】莫问长喘了一口气，望向南方。
【万师叔，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十日之后，狐岐山。
因为小灰偶然再次触动了乾坤轮回盘的禁制，引得乾坤锁不稳定，修罗之力猝然爆发，狐岐山剧烈震颤，鬼先生从而得知了这狐岐山中又能影响到乾坤锁的异宝。
然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张小凡手中的乾坤轮回盘上。
两日后，鬼先生以研究此宝救治碧瑶为由从张小凡手中要去了乾坤轮回盘，在鬼王宗主的房间中开始了对着异宝的破解。
张小凡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房间旁边不远处，便是禁锢四头灵兽的血池。
五日之后，钉在伏龙鼎上的光匕一阵颤动，化为光屑消散，然后强横无比的力量自狐岐山腹中爆发了出来，随着山体的剧烈晃动，一条条血色的裂纹不断在这座巨山之中蔓延开来。
震动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期间飓风呼啸，晴天雷鸣，有如天罚。
最后，巍峨的巨山就像垂死的巨人一样缓缓向北方偏了下去，无数巨石滑落，激起了大片烟尘；赤红色的熔岩自断裂的山体中咆哮着奔腾而出，吞噬着周边无数的生灵……
巨大的山体终于碰到了地面，巨大的撞击声如同怒雷，冲天而起的百丈烟尘数十里外依然清晰可见。
狐岐山，从此成为了历史。
第六十五章 伤心之人 修罗血阵
狐岐山震动开始前四十分钟。
趁着鬼先生和张小凡正在一同讨论乾坤轮回盘的解法，无所事事的小灰从主人所在的前厅中偷偷溜了出去，来到了万人往的卧室。
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书桌以及挂在四壁的画卷，小灰走了几圈便倦了，于是跑到了鬼王的床上打了起了滚儿来。
这猴子还没滚个几圈，只听“啪嗒”一声，靠床的石壁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条大缝，淡淡的血腥气从这突然出现的密道中飘了出来。
小灰额间天眼金芒一闪，然后这只无聊的猴子便钻进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密道。
一人多高的地道对小灰这猴子体型来说实在是宽敞无比，左拐右拐，密道的尽头出现了一点红光，就像恶魔的眼睛。
小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那点红光爬了过去。
红光越来越鲜艳，血腥之气也愈发浓烈，终于，猴子小灰爬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上。台下，血浪翻腾，四只巨大的灵兽有气无力地趴在了血水之中，神情萎靡。
“吱吱吱吱！”见好友饕餮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小灰心里大急，趴在石台边缘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四头巨兽一同转身，相比其余三头灵兽的惊愕，饕餮倒是一开始便认出了那只愿意和他做朋友灰猴子，欣慰地吼了一声，朝着它打了个招呼。
只是这招呼听起来中气不足，虚弱之极。
“吱吱！”小灰焦急地抓了抓腮帮子，在平台上跳来跳去，台下其余三头灵兽见小灰不似之前那些人，便纷纷开口吼了出来，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哀求。
“吱！”转了一会儿，小灰看着血池怒叫一声，似乎下令了什么决心，然后它便在四头灵兽惊讶的目光中从石台上跃了下来。
凭借猴子的攀爬天赋，小灰在平台下方的石柱上左蹦右跳，然后跃至夔牛之上，借反震之力落到了饕餮那唯一露在血浪外面的大脑袋上。
“吱吱……”小灰关切的叫着，猴爪不断抚摸着饕餮那凹凸不平的皮肤，几乎在检查好友到底伤在何处；饕餮随之无力地叫了两声，脑袋轻轻转动。
“吱！”就在两兽.交流的时候，拍击在饕餮脑袋上的血浪飞溅而起，落到了小灰的尾巴上。小灰立刻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一把将尾巴拽到了身前死命地吹着。
顺滑的猴子尾巴末端，一大团猴毛已变的焦黑，就像被硫酸烫过一样。
小心翼翼地站在饕餮头顶，望着脚下翻腾不止的血海，小灰猴心里怒火大炽，三只眼底红芒隐现。
而在这时，夔牛撑起了疲惫不堪的身体，触发了伏龙鼎的禁制。
一层血光毫无征兆地挡在了夔牛头上，将它打翻在了血池里，随后血红色的光幕从天而降，笼罩在了四头灵兽的身上，一丝丝灵气从它们身上冒出，流向半空之中的古鼎。
“吼……”望着空中的血鼎，小灰的喉咙中冒出了低沉的啸声。
……
轰隆！
地动山摇，碎石如雨。
正在和鬼先生参悟乾坤轮回盘的张小凡猛地打了个趔趄，险些栽倒。
【怎么回事？】张小凡心中一凛，回身望去，却不见了他那只猴子。
“小灰！”张小凡大叫，却没有一丝回应。
然后浓烈的血腥气从鬼王的卧室中传了出来，张小凡眉头一皱，走了进去，便看了了那条黑黝黝的秘道。
张小凡猛然回身，紧紧盯着拿着乾坤轮回盘的鬼先生。
“莫要看我。”鬼先生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一点喜怒，“这些天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想来应该是你那只猴子做的好事吧。”
张小凡闻言不语，转身钻了了那条秘道。
“哎……”鬼先生长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啊，居然被一只猴子坏了大事……”
……
就在血池力量爆发的那一霎那，正在寒冰石室看着碧瑶的鬼王双目一亮，目光从自己沉睡的爱女身上移了开来，望向远方。
狐岐山腹中，无数鬼王宗弟子从他们的房间中跑出。
黑暗之中，一双清澈的眸子亮了起来。
……
血池上方的石台。
一个巨大的血红色人影不断向石台上的小灰喷吐着血红色的火焰，此时小灰已经是变身状态，但面对这血红人影却依然只能躲避，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精疲力尽的小灰不慎踩到了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块之上，然后那块巨石便直接向下方血池中滚了进去，小灰猛地后退，却发现一束血色烈焰已经飞到了它身前。
眼看小灰就要伤在这道血焰之下，角落里忽地响起一声长啸，尖锐的爆鸣声连响，张小凡瞬间移动到了小灰面前，撑起了黑白二色的灵光盾牌。
【唔……好强！】悬在半空的张小凡身形剧颤，本来被死死压住的噬血妖力再度从噬魂棒中冒出，侵入了他的体内；此时张小凡只觉浑身经脉火辣辣的疼，就像被烈炎灼烧着一样。
精疲力尽的小灰也恢复了原本模样，拉着猴脸，软泥一般趴在张小凡的肩头上。
轻易压下噬魂的反噬，张小凡仔细观察了一下肩头的猴子，发现并无大碍后，他开始仔细观察他的对手。
由血红色灵气构成的巨大人形，带着和噬血珠十分相似的戾气，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张小凡低头，便看见了人形下方那巨大的血池，以及被血浪冲刷着的四头巨型灵兽。
【这就是鬼王筹划多年的东西么？好重的杀气！】闪过了三道连射的血焰，张小凡心底有些不舒服。
【唔……这东西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完全凭本能行动，放着它不管一定会出大乱子。】张小凡深吸了一口气，返身向那血红色的巨人冲了过去。【那就先击倒他吧！】
……
狐岐山摇动愈发剧烈，居住在山腹中鬼王宗弟子坐立不安，已经有不少胆小的家伙离开了石洞，开始逃命了。
狐岐山山腹某个角落，三名鬼王宗少见的女弟子围成了一个小圈，在讨论着什么。
“大姐头，我们现在动手么？”
“不，再等等，现在还不够乱。”为首女子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再过一会儿，才是我们的最好时机！”
……
“救我……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
“还我命来！”
“死吧！”
血色巨人体内，无数冤魂盘旋在张小凡身边，对着他哭诉，呐喊，无数杂音充在他脑海中响起，张小凡几乎以为自己到了九幽冥府。
“喝啊！”张小凡怒喝一声，浑身金光大作，周围的血气被逼到一旁，隐隐有鬼魅凄厉的哭嚎声传来。
【还好我会大梵般若……】张小凡摸了一把冷汗，直冲过了血色巨人的防线，然后他便看到了这一切的源头。
一个表边上插着纯白色光匕的血红色小鼎。
【伏龙鼎！果然是鬼王的杰作……不过这东西是什么？感觉有些熟悉啊……】张小凡望着那小鼎皱起了眉头——若是在以前，他早一棍打过去了，可是现在碧瑶昏迷不醒，他实在不想和万人往翻脸。
【到底该怎么办呢？】张小凡一面躲避着血气巨人连绵不断的进攻，一边犹豫着。
不过，很快就人人帮他做了选择。
叮！
玉块清脆的撞击声在这种环境中显得格外的不协调，张小凡闻声回头，却发现鬼先生不知何时来到了血池旁的石台之上，一手握着乾坤轮回盘，另一手死死点住了盘上一方玉块，两个金色古字缓缓浮在他身前。
玉盘轻颤，似银似白的耀眼光柱腾空而起，不可直视，盘下幻象丛生，莲花绽放，星河流转。
“你要做什么？”张小凡心里警钟大作，冲着鬼先生冲了过去。
鬼先生却是恍若未闻，伸出手指，那玉盘上闪电般连着点了四下，四个耀眼的金字随即浮出；钉在伏龙鼎上的光匕一阵颤动，很不稳定的样子。
此时张小凡，已经冲到了鬼先生身边，然后，他便感觉撞上了一道柔软却韧性十足的墙壁……这种感觉，他可曾经体会过的。
【无形护罩？！该死！】张小凡心中暗骂，手中灵力飞速聚集，准备将硬破。
但已经晚了，鬼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在玉盘上连点了数下，七个金字随即浮出，开始出现的六个金字也一同靠了过来，然后化为一道金色光柱射在了钉在伏龙鼎正面的那柄白色光柱上面。
光匕突然停止了抖动，然后寸寸碎裂。
整个狐岐山猛地一震。
……
大地剧烈的震动，炸雷般的轰鸣宛如刚刚脱出牢笼的恶魔得意的呐喊。大批鬼王宗弟子在这天灾般的场景中手足无措，狼狈地逃窜着，汹涌的人流有如奔腾的江水般疾驰着，不时有一两个倒霉的弟子被众人踩在了脚下，虽不致命，但也难免重伤。
天地之威面前，这些修士和普通人没什么大区别……或者说拥有超过常人生命的他们更加惜命，面对死亡的愚行也更加丑陋。
而在这奔腾的人潮中，却有四个人如同回归家乡的鲑鱼一般逆流而上。
……
钉在伏龙鼎上的光匕寸寸碎裂，一个有如大海般湛蓝的圆形小珠子从伏龙鼎前的一个小洞中滚了出来，正好落在了乾坤轮回盘上。
轰！
浓郁的血气疯狂地朝着伏龙鼎汇聚而去，一个巨大的血色恶魔身影若隐若现，它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压得张小凡有些喘不过气来。见自己已无力回天，张小凡果断后退。
鬼先生则是一脸狂热地对着那血色.魔影拜了下去。
“修罗啊！”
寒冰石室，鬼王身躯一抖，面露狂喜之色，也没在看躺在那里的碧瑶一眼，闪身出了石室。
【一定要把碧瑶从这里带走！太危险了！】抽身飞退的张小凡握紧了双拳，然后，他便看见了，一道血色的长刺从那恶魔身体中电射而出。
“小……”张小凡还未及出声示警，那血刺便如同切豆腐一样插入了鬼先生那单薄的身躯，余势未竭，把他顶在了大地之上，其力之大，更是在石台表面击出了龟状裂纹。
“什么？”张小凡可没想到这东西然如此狠辣无情，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然后他便看见那血色长刺收了回去，鬼先生的身体也被彻底分为了两半，内脏流了一地。
石台之上，一个血影从张小凡来时的那条秘道中闪出，扑向了血池中的伏龙鼎。
【果然是这个男人……做出这种东西，他疯了么？】张小凡面色复杂地看着那道血影。【算了，碧瑶在中间，我也……】
【碧瑶？该死！】张小凡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外面飞速赶了过去。
【该死！该死！该死！你不管你的女儿了么？！】张小凡心底疯狂地诅咒着。【现在狐岐山这么乱……碧瑶，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寒冰石室。
本来只有少数人能进入的禁地如今却多了三名不速之客。
“这就是鬼王宗的碧瑶大小姐啊，长得真漂亮啊。”一名鬼王宗的女弟子面露羡慕之色，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碧瑶的脸蛋。“好软好嫩，就像能掐出水一样……我要能有这样的皮肤就好了。”
“别闹了。”为首那名女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没有机关后，将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刀扔在一旁，伸手将碧瑶胸前的合.欢铃取了下来。
【七星的奇珍……】那女子眼中透出了迷醉的目光。【而且真的好漂亮……】
“姐姐！”一名女子将伸手将碧瑶的一根项链取了下来。“你看……这是七星级的材料啊！用心炼化后绝对是威力惊人的法宝！”
“哦！还有意外收获啊。”头领女子转身，“把碧瑶的身体抬走……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还剩一年多，还可以要挟一下张小凡的！”
“是！”
……
五分钟后，满头大汗的张小凡终于来到了寒冰石室门口。
杂乱无章的脚印，地上鲜红的血迹以及无数因地震而落下的碎石，还有那空荡荡的石台……
【碧瑶……不在了……】张小凡右手五指发白，紧紧扣住了门框，在这石块上留下了五块深深的指印。
“呼……呼……”张小凡喘着粗气一摇一摆的走进了石室，仔细地观察着这里残余的痕迹，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然后，他便在石室角落的碎石堆下发现了一片衣角。
翠绿色的衣角。
“啊啊！”一点也不在乎不断落下的碎石，张小凡疯似得冲了过去，直接用他的双手在这石堆上挖了起来。
十五秒后，将最大的那块石头般开时，张小凡愣住了。
石块后面，只是一块衣角而已。
【是为了合.欢铃么？】张小凡死死抓着那片翠绿，绝望地想着。【碧瑶……我对不起你啊……】
【碧瑶……】
血戾之气在狐岐山中疯狂地蔓延，隐隐夹杂着怪异的吼声；大地的哀鸣越发激烈，寒冰石室中碎石如雨，打在了张小凡身上，可男子却恍然不觉。
石壁崩坍，地面崩陷，在这犹如天灾的环境中，张小凡默念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栽倒在了那空着的石台上。
他昏了过去。
两分钟后，一袭白影闪入了这摇摇欲坠的石室。
……
须弥山，天音寺。
“师尊。”法相推门而入，将了一封书信递了上来。“今日弟子收到了来自一封青云书信，信面说只能给师尊看。”
“哦？只给我看……这倒奇了。”普泓大师接过书信，拆了开来。
“怎会如此？”读完书信，普泓大师长叹一声，将信纸放在了小桌上。
“师尊，到底是何事？”法相见普泓大师一脸愁容，不由问道。
“信中说魔教捕获了四头荒古灵兽，吸收其灵力，以鬼王宗至宝伏龙鼎为媒炼成了一座凶邪至极的法阵。”普泓大师眉头紧皱：“那法阵不仅威力莫测，还能摄人心魄……虽说言辞委婉，但也明确地告诉了我们不可力敌，若是魔教来袭，便去青云山……”
“嗯？”法相皱起了眉头：“来信人是谁？难道是想打压我们么？”
“就是那莫问。”普泓大师摇头：“此人年纪轻轻，却修为高超，而且我也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对我天音寺的恶意……”
“莫问……那师尊准备如何？”
“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做防备！”普泓大师目光一凝，“若是魔教来袭，便由我们几个老家伙先行试探……若是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我们也不得不做出不战而退的选择了。”
……
狐岐山……应该是曾经的狐岐山。
巨大的烟柱还未散去，炽热的岩浆如奔腾的江流从地底向天空涌出；而在火红色的岩浆将断裂的巨山彻底淹没之前，一道白光从中电射而出，朝着远方飞去。
二十分钟后，白光在狐岐山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落了下来。
白光散去，九尾天狐小白将张小凡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回头望向远处那依旧盘旋着滚滚烟尘，心中无比伤感。
“吱吱……”随着熟悉的叫声，张小凡胸口抖动，小白低首，这才发现张小凡胸口鼓着一个大包。然后一只灰毛猴子便从张小凡衣襟里钻了出来。
“你这小机灵鬼。”小白笑骂，伸出了双手，小灰欢叫一声，跳进了小白怀里。
“你也伤的不轻啊……”轻轻为这只遍体鳞伤的猴子上好伤药并包扎好，小白望着张小凡手中紧紧握着那片翠绿衣角，长叹了口气。“怎么办啊……那丫头没了，这小子还要怎么撑下去呢？”
“吱？……吱！”满身白布的小灰挠了脑袋，然后貌似明白了什么，一把跳到了地上，小小的猴爪将瘦弱的胸膛拍得“邦邦”直响，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呵呵……”小白轻笑出声，轻轻摸了两下猴子脑袋，“小东西，你在他心里虽然很重要，但也比不上她啊……”
“碧瑶……”昏迷中的张小凡梦呓出声，嘴角挂着深深的痛楚。
……
熔岩肆虐的狐岐山中。
“哈哈哈哈……四灵血阵，修罗之力……青云啊！”巨大的血色人影漂浮在滚滚岩浆之上，恍若九重炼狱中魔神。
……
“地空隐现，擎羊横空；禄存天马尽皆晦暗……”
荒野之中，莫问望着满天星斗，回想起那冲天的烟柱，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嘲弄。
“又是天下大劫呢。”
ps:除夕团圆~~还有，因为过年要通宵，这些日子更新可能不稳定，见谅啊
第六十六章 天地人心 青云折剑
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一身素袍的林惊羽打扫完毕后，取了两叠纸钱，走到门外不远处那个孤坟之前。
“这里沉睡的……是谁？”就在林惊羽思念着教导了他十年的老者的时候，一个嘶哑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林惊羽猛然回身，却发现那个消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已经失踪了许久的道玄真人。
只是此时道玄真人的样子略微狼狈，道袍上沾满了污渍，发髻也有些散乱。
“掌门师伯？！”林惊羽惊得退了一步，然后强行稳住了身形：“此乃万师伯之墓。”
“万剑一……”道玄真人眼神变换。“他……不该躺在这里。”
“莫问他说，没有掌门之令，不能将师伯灵位迁入祠堂。”林惊羽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道玄真人。
“那个小混蛋……”道玄真人怒骂一声，走进了祖师祠堂。“你在这里守着，没我吩咐，不许其他人进来！”
……
“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让我们调查青云方圆百里的城镇村庄。”苍松道人皱着眉头道：“青云是魔、咳咳……圣教大敌，但也不至于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吧。”
“鬼王大人雄才大略，智深似海，自然有他的道理。”金.瓶儿微笑：“我等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难道你以为他会是随便屠戮普通人的疯子么？”
苍松道人望着不远处的狐岐山，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而金.瓶儿望着一旁的溪流，皱起了眉头。
两里之外，曾经的狐岐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深渊取而代之，炽热的岩浆腾腾流淌，无数血芒自其中射出，诡异非常。
……
小竹峰，皎月当空，群星闪耀。
陆雪琪独自一人立在望月台上，牵挂着心底那个淡不了的影子。
“何方高人？”陆雪突然琪眉头一皱，转身执剑，天琊一小段剑锋自剑鞘中露出，寒光凛然。“请现身一见。”
“冰肌雪肤，乌发柳眉……真是我见犹怜啊。”柔媚的声音自竹林中传来，一个妖媚的不像人的女子缓缓走出，“怪不得那些小子为你神魂颠倒。”
“是你？”陆雪琪一怔，“你来做什么？”
“午夜时分，高台冷风，你又在此做什么呢？”小白长叹一声，“你此时想的是谁，我便是为谁来的。”
“小凡？”陆雪琪一惊，抬头紧紧盯着小白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怎么了？”
“他现在躺在草庙村的废墟里。”小白轻声道。
“我……不能去的。”陆雪琪咬紧了嘴唇，“如今本门正是紧要关头，我怎能轻易离山……”
【等等！】陆雪琪忽然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草庙村！你为什么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
说着便要起身离去，却被小白拦了下来。
“我把小灰留在了那里，它虽年幼，但仍是神兽之属，而且开了天眼，没有上清境修为的人是伤不了它的主人的。”小白轻声道：“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却很神糟糕。”
“他到底怎么了？”陆雪琪反手一把抓住了小白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碧瑶走了……”小白长叹一声：“你也不是外人，也应当知道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到这里找你来的。”
沧月之下，天琊尖啸，一袭蓝光朝着青云山下飞驰而去。
望月台上，小白轻叹一声，嘴角却弯起了一丝笑意。
……
夜风清冷，促织低鸣。
双目无神的张小凡一动不动地靠着一堵塌了一半的墙壁，神情麻木，如同土偶一般；小灰像小孩子一样蜷在它的怀里，时不时拉一下张小凡的衣襟，似乎有些冷。
踏踏踏……急切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打着瞌睡的小灰猴躯一震。
一只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
草庙村废墟中，陆雪琪焦急地寻找着张小凡的身影，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正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一点金光自黑暗中透了出来。
【小灰！】借着柔和的月光，陆雪琪立刻认出了那只跟着张小凡的猴子，只是这猴子如今的卖相可不好，猴头猴爪猴身猴腿上都缠着圈圈白布，活像一个小号的木乃伊。
【它都伤得那么重……小凡呢？】陆雪琪目光急扫，终于在墙角处看见了席地靠墙的张小凡……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类似行将就木的老人的那种腐朽气息。
“小凡……”天琊滑落，与碎石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猴子小灰一惊，见陆雪琪缓步靠前，有些疑惑地挠着脑袋，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这个女人。
而陆雪琪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她轻轻俯身，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温柔地拥入了怀里。
“小凡……我来了……不要伤心，一切都会好的……”
……
就在莫问降临这个世界的第十九个年头，魔教再次掀起了滔天战火……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正魔大战已经波及到了中原百姓。
之前，正魔两方的交战之处都远离人迹，就算在城中碰上，也会相互克制。而如今，鬼王过处皆成空城，无数平民百姓被其操控，沿途数个门派均未幸免，尽皆成为傀儡。
义愤填膺的正道中人们无视青云警告，谋划围杀鬼王——他们甚至还暗中嘲笑青云是一群胆小鬼，缩头乌龟，只会依靠青云山上的诛仙剑阵。
“莫师侄，你这可让我青云名誉受了很大的影响啊！”曾叔常食指敲着桌子，“那法阵真的那么可怕么？”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青云倾派之力尚且破不了那阵法。”莫问语气坚定，“我青云弟子不应该做无谓的牺牲！”
“你的意思我们又要启动诛仙剑阵？”一直默不作声的朝阳派楚誉宏忽然插了一句。“可是如今掌门师伯不见人影，何人可发动这阵法？”说罢他还狠狠盯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齐昊一眼。
“没有法阵，我们还有地利。”萧逸才眉毛一挑：“若是他们真的攻上了青云山，那我等少不得要背水一战了。”
……
三日后，在外青云弟子传来消息，正道联军除天音寺诸位大师以及数位道行高深的掌门长老外，全军尽没。
天下震动，无数小门小派纷纷向青云山北迁移，以求庇护。
两日后，天音寺毁，万幸天音寺众僧已先一步离开，并未受什么大的损失。
青云代掌门和六脉首座面色严肃地坐在玉清殿中，相顾无言。
莫问静静立在萧逸才身后，面无表情。
……
不知为什么，陆雪琪并没有将张小凡带回大竹峰，而是将他安置在了草庙村，日夜陪伴。
微风轻抚，星夜如画
草庙村废墟中，陆雪琪静静抱着自己的爱人，如同最美丽的雕塑一般。
“吱吱！”小灰的怪叫声打破了这片静谧，调皮的猴子故意将采来的水果在两人头顶散了开来，或青翠或赤红的野果砸在了两人头上，滚了一地。
面对小灰的挑衅，陆雪琪也不生气，捡起了一个野果然后对站在墙头的猴子微微一笑：“谢谢你啊。”
“？！”小灰一惊，三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想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这样。
……
“他就一直这样？”
就在陆雪琪小心翼翼地给张小凡喂野果的时候，一脸不满的小白走了过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陆雪琪将手中剥好的果肉递入了张小凡的嘴里。“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他回来的。”
“哼！”小白闻言怒色更甚，一把提起了张小凡的领子，对着他大吼道：“你还想这样过多久？就这么一辈子做个废人了？”
张小凡眼珠转了转，一声不吭。
“好……好……”小白高耸的胸口急速起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碧瑶用性命救了你，就是让你这么活一辈子么？”
“别这样。”陆雪琪搂紧了呆滞的张小凡，“他受不得惊吓。”
“嘿！”小白冷笑一声，玉手一扬，在陆雪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扇在了张小凡的脸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张小凡头猛然一偏，一口鲜血甩了出来，红色的掌印在他麻木的左颊迅速肿起。
“你做什么！”陆雪琪愤怒地冲着小白吼了一声，然后将后仰的张小凡紧紧抱在了怀里，轻轻擦拭着他嘴角的血丝。“他只是伤心罢了。”
小白理都不理陆雪琪，一双凤目挑起：“你醒醒吧！碧瑶死了！你这样算什么？啊！这样能让碧瑶活过来？别耍白痴了！自欺欺人的大笨蛋！碧瑶死了！”
张小凡两眼中，泪水悄悄滑落。
见张小凡如此，小白声音也放缓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扳过了张小凡的头，四目相对：“你醒醒吧，无论你怎么折磨自己，碧瑶也不会活过来了……当年她舍身救你，难道就是为了看你这副样子么？！”
“小凡，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翠绿色的身影回头微笑，宛如绽放的荷花。
“碧瑶……”回想起少女那最后的容颜，张小凡已经泪流满面。
“好好活下去吧。”小白声音嘶哑，眼角湿润，站起拍了怕陆雪琪的肩膀。“他就交给你了。”
“谢谢。”陆雪琪轻声道。
“我本来就欠他的。”心里同样难受的小白故作潇洒的一笑，随即大步离去。
抱紧了痛哭的张小凡，陆雪琪望着满天繁星，轻轻地抚摸着爱人宽阔的后背。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两日之后，青云山通天峰上。
“阿弥陀佛，果然如同莫施主所说，这法阵凶邪至极，不可力敌。”普泓大师大使面色沉痛：“如今天下正道死伤大半……还请道玄师兄请出贵派古剑诛仙，方能与之一战。”
玉清殿中，青云众位首座面面相觑，田不易和水月大师面色阴沉，萧逸才神情一动，望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莫问。
莫问随即上前，面不改色地开始扯谎：“师尊在与兽神一战之中伤势过重，将诛仙封于幻月洞府之后云游寻药去了……”
“还有……”无事殿中别派众人绝望的神情，莫问继续说道：“如今我青云无人能入幻月洞府，更别说驱用其中的诛仙了。”
“这……”普泓大师怔了一下，随即长叹一声：“一切都是定数么？”
“如今之计，还望大家戮力同心。”萧逸才面色严肃：“如今便是我正道生死存亡之际，还望诸位同道背水一战。”
“师兄。”莫问忽然出声：“发信号吧，将河阳周围的弟子都召回来。”
“不留火种么？”萧逸才一怔，随即苦笑：“也是……丢了青云山的青云派……还能叫青云派么？”
然后一朵美丽的青色剑型烟花绽放在了青云山上空，但还不等烟花彻底散开，数个烟花一同腾空而起……
……
自从小白被刺激后，张小凡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发了高烧，陆雪琪精心照顾了他两天……在她凝视爱人安详的睡颜之时，一声爆响自天边传来。
陆雪琪望着天际的烟花皱起了眉头，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躺在废弃房屋中的张小凡，然后纵身而起，飞向了天际。
七八分钟后，陆雪琪面色苍白地落回了张小凡身旁。
“小凡……出事了。”凝视着沉眠的爱人，陆雪琪轻声说道：“我刚刚看了本门的紧急信号，在我陪你这段日子里，外面出大事了。你那的鬼王宗主用伏龙鼎炼成了一邪异法阵，能夺人心志，红光过处，无论修士还是平民尽皆成为了他线下傀儡……之前正道诸派曾一同围剿，结果近乎全军覆没，如今那鬼王操纵青云山百里之内的精壮百姓，大约有十数万人，就要攻上青云山上来了。”
“小凡……”两行清泪悄悄落下，陆雪琪声音近乎不可闻，似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本想与你厮守一世，纵然天下唾弃，师门责罚，我也无悔的……只是……”
陆雪琪咬紧了嘴唇：“只是师父养我教我，如今她老人家身陷险境，我怎能坐视不管呢？”
“你应该知道了吧，道玄真人那副模样，我青云已然用不出那威名赫赫的诛仙剑阵了呢……这一战凶险非常，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呢。”
“也许是天意吧，我们总是不得不离别。”陆雪琪凄然一笑，“不过……我却从没有后悔过。”
泪珠弯了草尖坠在地上，化作晶莹的碎片；天空，一抹湛蓝划破苍穹。
寂静的废墟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
通天峰下，一片血红。
无数目光呆滞，如同傀儡一样的人在血光的笼罩之下朝着山顶爬去……这些被操纵的普通人虽然没有神智，但行动敏捷，攀援跳跃就像猴儿一样，但本该是青壮年的他们脸上却浮现出了一道道浅浅的皱纹。
付出与得到从来都是成正比的，这些人在伏龙鼎的操纵下，用生命换取了更强大的力量与灵敏的身手。
玉清殿前，无数正道中人握着法宝严阵以待……当然，有接近一半正道中人听闻青云无法发动诛仙剑阵，已然抽身远遁了。
这时，一道蓝光落在了玉清殿门口。
玉清殿中，整个青云派弟子站的满满的，或交头接耳，面色绝望，或呼吸急促，一脸悲壮……
“你到底在算计什么？”萧逸才眉头血管一跳一跳的，冲着他身旁的莫问低声吼道：“我总觉得你早有准备。”
“我当然有准备。”莫问环视着这偌大的玉清殿，这座曾被摧毁了一次的雄伟建筑即便经过了一次翻新，但也依然留下了许多痕迹。“我可答应了老头子和万师叔，要好好守护这里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萧逸才平静的脸上泛起了微微波澜。
“自然是兵来将挡了……”莫问眼角一瞟，发现了陆雪琪已经来到了水月大师身旁，便一拉萧逸才衣袖，“走，跟我去见几个人。”
……
“雪琪，你怎么回来了？”水月大师看着身旁一脸幸福的宋大仁文敏以及田不易和苏茹，心中叹息，压低了声音，“一会儿趁乱离开青云吧，和你喜欢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师父……”陆雪琪面色一白，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走。”
水月大师还欲再说，却见莫问和萧逸才一同走了过来。
“陆师姐，你最近一直在陪小凡了吧。”莫问当头一句话就将陆雪琪打懵了，萧逸才同样也是一脸愕然，水月大师见陆雪琪反应后眼中异色一闪，随即带了几分自责，田不易和一众大竹峰弟子则是不着痕迹地围了过来。
“是……你想说什么？”陆雪琪面若冰霜。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呵呵，别那么大戒心嘛。”莫问轻笑，“……我只想告诉你们，除了我师父，当今世上能走完幻月洞府那条幻月之道并取得诛仙发动诛仙剑阵的，就只有小凡了。”
陆雪琪面色一白，众人心惊，而萧逸才面色阴沉似水：“这就是你的算计？”
“师兄别生气。”莫问神色自若，转头向一旁的田不易，“田师叔未曾说将那小子逐出师门，那应该还算青云中人吧。”
“哼！”田不易偏过了头去，却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只是小凡……”陆雪琪一脸担心。
“他应该能从那种情况恢复过来。”莫问摇头，“碧瑶的死虽然对他打击很大，但以他的性子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
【就算他没回复过来，我也不是没有准备的。】莫问双眼一眯。
陆雪琪还想说些什么，巨大的音波从通天峰下传了上来，将她的话堵回了嘴里。
“哈哈哈哈，正道的乌龟们！怎么不敢出来啊？青云的废物们！你们的诛仙剑阵呢？道玄……道玄你这个狗才还不快出来？这天下苍生可都要你拯救啊？如今却做了缩头乌龟，真是笑死了……哈哈哈哈……”
“老贼！”莫问咬牙吐出了两个字，一把提起了云影。
“这是你的计划？背水一战么？”萧逸才握住了七星。
“师兄啊。”莫问低头，“我可修炼到了太清境了。”
“什么？”萧逸才身形一颤，“那你怎么不去幻月洞府？是因为找不到诛仙么？”
“师父和诛仙确实在洞里，但我却走不过幻月之道……虽然我已是太清境。”莫问的声音飘渺，萧逸才虽然就站在他对面，但却觉得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一样。
“但为什么一定要靠诛仙剑阵呢？”莫问腾空而起，“师兄，约束好同门，那个混蛋魔头就交给我了。”
【老头子！万师叔！我一定会守护好青云的。】
……
剩余的正道中人坚守在虹桥上，握紧了法宝，警惕地看着那一大团不断接近的血云。
就在那血色的阴影即将蔓延到虹桥的另一端之时，穹宇之上忽地想起了尖锐的破空之声。然后，清越的吟唱之声在众人耳边响了起来。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莫问持剑踏空而舞，天蓝色的长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一个个金色的符文不断在他的身周凝结，轻轻旋转，如同美丽的精灵。
“阿弥陀佛，莫问施主果然早有打算。”玉清殿前空地上，普泓大师抬头赞叹：“莫施主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天资绝世啊。”
“师尊，只是他若有这等修为，为何不去取诛仙呢？”法相问道。
“我也不知……静观其变即可。”
……
“萧师侄，莫师侄到底要做什么？”曾叔常靠近了萧逸才，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的。”面对诸位首座询问的目光，萧逸才苦笑：“我这个师弟一向很有想法，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到最后他是不会说的。”
“既然他有信心，那就交给他吧。”
……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玄玄万象，变化其中。”舞动中的云影散发出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的光芒。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固吾持人之心，引天之气，聚地之灵！”
苍穹云舞，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大量云气，以莫问为底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巨大漩涡；大地轰鸣，雄伟的通天峰微微颤动，一股凌厉之极的地气自幻月洞府中喷薄而出，向着莫问射了过去。
“化阴阳之属，成无名之域！”天气地灵在莫问身周相互冲击，发出了隆隆雷鸣，交界处隐隐有电光闪烁。莫问连连挥剑，半空中迅速形成了数个难以分辨颜色符文，落到了相互冲击的气柱中。
然后，两股灵气融合在了一起，一个巨大无比的阴阳图笼罩了整个通天峰
……
“原来是你！”血光深处，鬼王那狂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就凭你这小东西也想挡我？叫你那乌龟师父来还差不多……对了，他是不是已经吓得不敢出壳啦？哈哈哈哈……”
“昔年气度非凡的枭雄居然成了这副疯德行。”莫问回嘴反击：“对付你这种下三滥，我一人足矣！”
“嚣张的小辈！去死吧！”鬼王在不多话，无数被操控的傀儡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呼……”莫问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云影，黝黑纯净的双瞳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
一个决绝的吼声响彻了整个通天峰。
“青云子弟，折剑不退！”
ps：新年快乐啊！
第六十七章 血劫难挡 盖世诛仙
“青云子弟，折剑不退！”
莫问刚刚把这句话吼出来，站在玉清殿前和几位青云首座和数位长老的脸色就变了。
“师弟……你说的准备，就是这一招么！”萧逸才脸上闪过一丝伤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年前上任的楚誉宏的见识明显比其他老家伙差了一截。
“千年之前，正魔大战，隐世多年的老魔头们纷纷出山，纵使青叶祖师修为绝世，但也难挽败局，被一众魔头逼到了青云山下……”萧逸才声音低沉，缓缓诉说着那久远的故事。“就在青叶祖师回幻月洞府准备发动诛仙剑阵那段时间里，面对猖獗的魔头们，一位长门长老站了出来。”
“那长老自号剑痴，一生痴于剑，虽然剑术高超但修为却非很强，只是刚刚踏进上清境而已……在那个时候，这种修为只能勉强算作高手。”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在众多魔头冲上山青云山时站了出来，以一人之力生生挡住了汹涌魔潮，剑气纵横，挡者披靡……也正是因为这位长老的原因，我青云才能在青叶真人施展出诛仙剑阵之前抵挡住魔教的攻击。”
“但那位在大战中力挽狂澜的长老，却在战后三年无病而亡，只留下了一卷术法，当时青叶真人读过那术法之后感叹不已，随即将其列为禁术。”萧逸才看着空中威势愈发惊人的莫问，继续说道：“而为了纪念剑痴长老，这道术法的名字，即名为青云折剑。”
“搏命的术法能有如此大威力，那为什么不传给弟子呢？”楚誉宏问道。
“因为用这术法代价太大了。”萧逸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普通搏命之法不过是丢一条命罢了，魂魄尚可入轮回，但此术却是燃烧神魂，连往生都做不到了……若是不到非常时刻，我们也没有必要害得弟子万劫不复。”
“而在那长老决心赴死之前喊的那句话，便是莫问之前吼的。”
萧逸才望着天空中那模糊的身影，一字一句的说道：
“青云子弟，折剑不退！”
……
“哈……哈……”【这就是燃烧灵魂的感觉么？也不怎么样嘛！】莫问忍着脑海中那一阵阵的抽痛大口喘着粗气，但空中那不断旋转的巨大太极图却是愈发耀眼，然后，无数作为前锋的傀儡在白光黑气的冲刷之下渐渐在倒在了前进的路上，化为粉尘随风而散。
【不行……即使借助了通天峰附近的天地之气，用阴阳归元来攻击的消耗还是略大……还是直接用灵气来攻击吧。】凌空而立的莫问深吸了一口气，云影平举：“阴阳幻化，五行乃成！”
天空之上的太极图一阵闪烁，然后一个巨大的正方形法阵将太极图彻底围起来。
“东天苍龙，乙木啸千山；南明朱雀，离火焚九天。”东处，翠绿色的苍龙虚影腾空起舞；南边，赤红色的朱雀幻象振翅欲翔。
“西极白虎，金锋千军破；北洋玄武，沧溟万里湮。”西面，白虎仰天长啸；北方，玄武寂静无声。
“中央黄龙，厚土载世间！”
随着金龙的影像浮在了通天峰上方，通天峰的上空按五行方位不断浮现出了青红黄白黑五色五行气剑，莫问单手掐诀，云影朝山下一挥，无数五行气剑便朝着那群冲山的傀儡劈了下去。
此时被巨大的太极图笼罩在其中的通天峰上已经一个傀儡也看不到了，但山下却有无数傀儡正在沿着山道不断攀援，五行气剑转瞬及至，钉在了他们身上……这些只经过激发生命潜能的傀儡怎么会能挡得住气剑之中蕴含的五行灵力？切块，毒杀，冻毙，焚尽，击碎，五行气剑在这些家伙身上完美地展示了五行特有的杀伤力，通天峰下一时间堆满了残尸碎骨。
“哈哈哈哈……你这个青云小杂碎弄出的东西还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嘛！”藏身于血光之中的万人往狂笑：“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吧！”
说罢，大约两百余个傀儡自血光中飞出，朝莫问所在冲了过来——正是之前大战中那些被操控的正道修士。
五行气剑不断飞射，但这群修士不比普通人，经过潜能激发后的他们至少拥有相当玉清境顶峰的修为，达到上清境战斗力的家伙也大有人在。五行气剑虽然威力惊人，但他们以同伴为盾，竟然硬生生的在空中冲出了一条血路，慢慢接近浮在太极图中心的莫问。
“哼！阴阳幻化，乾坤灵刃！”莫问双手紧握云影当空一挥，大量黑光白气缠绕在了云影之上，就在云影即将斩到他们的时候，它已经化作了一柄百多丈长，七八丈宽的巨型气剑。
冲锋而来的修士傀儡在这阴阳巨剑的滔天剑威下连抵抗片刻都做不到，直接化为了碎屑，剑势未竭，巨剑向着飘在天空中的血云砍了下去。
“哈哈哈……有意思，你这小辈真是有意思啊！”藏身血云中的鬼王面色一变，随即狂笑着伸出两指点在了伏龙鼎鼎身所刻恶魔头像的双眼之中。
一个巨大的血色.魔影迅速成型，手执一把血色镰刀挡住了莫问下劈的那一剑。
莫问也不气馁，深吸一口气，巨剑灵活舞动，逼得魔影缓缓后退，少有反击，黑白巨剑与血色.魔镰连连碰撞，有若轰雷的巨响在空中响起，连绵不绝。
通天峰下，无数傀儡亡命冲锋，然后像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
通天峰后山，幻月洞府。
张小凡望着那熟悉的地方，笑了笑，迈步走进了那传说中神秘无比的石洞。
刺骨寒冰，焚身烈焰，张小凡面上微笑不改，缓缓走过，这地狱般的场景和痛苦似乎连让他驻足的资格都没有。
“小凡。”清脆的女声，带着阵阵娇羞。
张小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宽阔的肩膀剧烈颤抖，嗓子就像被烈焰灼烧一般刺痛，吐出的话语也无比干涩。
“碧瑶……”
“小凡，你怎么不回头？”声音柔柔，却带上了几分幽怨；“你不理我了么？”
张小凡面色扭曲，双手掩住了面颊。
“老七！”“小师弟。”“小凡。”“小凡。”……
无数声音自张小凡身后响了起来，各不相同，但张小凡却熟悉无比……那些深深烙印在心里，在你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啊。
“啊！”张小凡嘶声痛呼，拔足狂奔，眼泪不住滴下，就像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狂奔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呼声渐渐微弱，直至微不可闻，深沉而又静谧的黑暗中只剩下了张小凡那沉重的脚步声。
漫长的道路，好像没有尽头，但张小凡前进的速度却是却越来越慢，直到他呼吸平稳，嘴角上挂起了眷恋和怀念的微笑之时，黑暗轰然破碎。
张小凡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了一片空旷的原野之上，深紫色的苍穹之下电光涌动，放眼望去尽是碎石瓦砾，而就在他身前，一座古色古香的雄伟祭坛，祭坛中央有一古鼎。
而在古鼎旁，一个瘦削的人影倚鼎而立。
“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你。”
……
通天峰之上，五行气剑飞射如雨，巨剑魔镰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莫问鬼王两人交手已经有接近一个时辰了，通天峰下尸骨早已堆积如山，如同屠宰场一般。现在的傀儡都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向通天峰发起冲锋……然后变成尸体堆在山前。
浓郁的血腥味已经笼罩住了整个通天峰，不少女性修士，包括小竹峰女弟子都面色惨白，甚至还有许多人都吐了出来。
至于天音寺的和尚们，已经开始集体为那些无辜民众念起往生咒了。
“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来到青云山避难的一名正道女修士用手指着山下那如同绞肉机现场工作一般的尸堆，声音不住地颤抖：“这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你难道要他束手待毙？”旁边一名白眉老者轻叹一声：“我们都错了，铁石心肠，下手狠辣无情，此子称不上仙；为求自保，辟邪守正，屠戮千万亦是形势所迫，他也算不上魔……那莫问只是一把沾满了血的剑而已，属于青云的，锋利无比的剑啊。”
天空之中。
四灵血阵血光耀目依旧，通天峰下傀儡人数仍是密密麻麻。
太极阵图阴阳流转，五行法阵彩光绚烂，只是莫问原本那一头乌发已经花白了小半。
……
“没想到……居然是你。”道玄真人面露异色，随即冷笑：“也是……那个小畜生虽然修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本领，一身修为堪称绝世，但心结未解，是进不来这里的。”
“您没事吧？”张小凡仔细地观察着现在的道玄真人，平静的眼中没有厌恶与憎恨，反而带着点点怜悯。
道玄真人一怔，脸上随即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觉得应该来这里，所以就来了。”张小凡沉默片刻，淡淡的道。
“应该来？哈哈哈哈……”浓郁的黑气从道玄真人身体中疯狂地窜了出来，“好一个应该来……”
“那么……”道玄真人双眼透出了血光，一把从他身后的古鼎中拔出诛仙，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从祭坛中爆发了出来，立在祭坛上的七根石柱剧烈颤动，七色彩光从七根石柱中喷薄而出，射向了被紫云覆盖的天穹。
一轮变换莫测的七彩明月从厚厚的紫云中露了出来。
“准备好为你的应该付出代价了么？”道玄真人冷笑，七柄彩色巨剑在那轮幻月之光的照耀下渐渐成型。
毫无疑问，这就是青云的诛仙剑阵，不过没有分裂出细小气剑，大概是因为道玄真人觉得对付张小凡不需要那种东西吧。
“掌门真人，你还不醒悟么？”面对突然出现的诛仙剑阵，他没有丝毫惧怕，望着那天穹之上美轮美奂幻月，张小凡淡淡地道。
“醒悟？我要醒悟什么？哈哈哈……”道玄真人眼中血光更甚，浮在空中的七色气剑合而为一，然后朝着张小凡猛劈而下。
“去死吧！”
……
通天峰上。
【师弟，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耗下去你迟早会撑不住！】萧逸才望着头发已经白了将近一半的莫问，握紧了双拳。
【对攻了这么久，小子略占上风，但那魔头也未露败象……就这么打下去的话一时半会儿可分不出胜负的，但他的时间明显不够用啊。】田不易眯起了双眼。【那小鬼头到底在准备着什么？】
【看来鬼王已经发现我是再用命和他拼了。】莫问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不过你以为我就一点后手都没有么？哼哼……我早做好被剧情坑的准备了，就算没有张小凡救场，我也绝对能击败你！】
【……只不过你肯定会在那招之下魂飞魄散的，我可不像张小凡还会留你一命，准备老老实实永远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为死在你手下青云子弟赎罪吧！】
【灵气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够了！】
……
“师兄，住手吧……”
就在张小凡即将命丧诛仙剑下的时候，一声轻轻地叹息随着呼啸的劲风传入了两人耳中。
带着劈山裂海之威呼啸而下的巨剑忽地一顿，道玄真人双眼瞪圆，望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条他无比熟悉的白色身影。
“万师弟……是你么？”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狂喜和不可置信。
压在张小凡身上的巨力渐渐散去，因巨剑下劈之威而龟裂的大地也渐渐合拢，不过张小凡没有在乎这些，而是在身体恢复自如之时便转过了头。
白衣如雪，剑眉星目，整个人宛如一把藏于鞘中的绝世宝剑……这名忽然出现的青年男子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光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这就是那时那个老者么？】在道玄真人出声之时张小凡便已经明白了来人身份，但他实在不能将眼前之人和当日那个老者联系在一起。【差距也太大了吧……】
“师弟……真的是你么？”道玄真人望着那无比熟悉的身影，滴滴热泪自眼眶中涌了出来。
“是啊。”万剑一轻笑，“好久不见了啊。”
哐当。
名震天下的古剑诛仙自道玄真人手中滑落，但他看都没看一眼，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师兄……放下吧。”白衣青年长叹一声，“师兄……我已经不在了啊。”
“放下？”前进中的道玄真人浑身一震，“我为什么要放下？我要放下什么？”
“师兄，你还不明白么？”平静的话语中，却带着化不开的哀伤：“你最初的念想是什么，是否还记得呢？”
“最初的念想……”道玄真人双目迷茫，一幅幅画面自他脑海中闪过……青山碧水，奇峰绿树，还有那些熟悉的容颜。
“是啊……青云……苍生……天下……”道玄真人脸上挂起了平静的笑容：“我该做的都做完了啊……为什么忽然觉得好累呢……”
“师兄……歇息吧。”
……
血镰巨剑碰撞，赤红色的光屑带着阴阳二气烟花般四散开来，美丽而又致命。
【终于好了……万人往，准备受死吧！】莫问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云影，将它举过了头顶，高声吼道。
“五行相生，生生不息。阴阳轮转，万象无定！”
苍穹之上，五头神兽幻影顿时消失，化为五色五行之气朝着那柄指天之剑汇聚了过来，接受了五行之气后，巨剑中的本来泾渭分明的阴阳之气开始缓缓流动，白光耀目，不可直视；黑气深邃，吞噬万物。
“阴尽阳生，太阳之剑！”
本来黑白相间的巨剑黑色在刹那间消退殆尽，只余纯白。炽烈的白光巨剑恍如实质，向那血影劈了下去。
魔影举镰相迎，但挡住了阴阳巨剑无数次攻击的兵器在莫问竭力聚集起来的太阳之剑下被轻易地分做了两半，白光巨剑一把切入了魔影本体，鲜艳的血光在炽烈的白光下如同积雪般迅速消融，略显阴邪的血厉之气被至阳之力完美克制。
【最后一击！死吧！】莫问紧握着云影，朝着那魔影核心处虚劈而下。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了……但真的会有那么容易么？
……
看着道玄真人的身体随风而逝，白衣青年叹了口气，俯身捡起了诛仙，转身望向了沉默地立在他身后的张小凡。
“前辈……对不起。”望着那英俊的容颜，张小凡不由心生愧疚，低下了头。
“无妨，人终有一死，我活得也够长了。”万剑一丝毫不在意自己是被张小凡害死的，他深深地望着面前的青年：“田师弟当真教了一个好徒弟啊。”
还不等张小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万剑一将随手一挥，古剑诛仙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握着一样，浮到了张小凡面前。
“前辈，这……”张小凡惊道。
“第五卷《天书》的主人，自然要修习《天书》前四卷啊。”万剑一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但他的双腿处却已经渐渐模糊，“诛仙之力毁天灭地，本不该存于世间，但既然它在这里了，便终究需要一个主人。”
“可是弟子如何能当此大任？”
“修为并不是一切。”万剑一神情惘然，似在追忆：“当年我和师兄均是天资绝世，修为过人，以为能掌控这诛仙之力，结果却是心魔反噬……”
“只有经过了万千劫难，悲欢离合，拥有钢铁般意志，不被这倾世难敌的力量迷惑了本心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这诛仙的真正主人啊。”
“孩子……好好掌握这力量吧，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天书》中那句话的意思的。”万剑一的身影渐渐消散，“那时，你便都会明白了……”
张小凡盯着面前的诛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了出去……
……
【去死吧！】莫问在心底咆哮着，白光巨剑势如破竹，就在它即将斩到魔影的核心之时，整个青云山脉忽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该死……张小凡这家伙真他妈的是我的灾星！】感受着地之灵气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莫问就马上明白了青云山发生了什么，不由的在心底爆了句粗口。
失去了地气支持的白光巨剑威势大减，血光如潮，一波一波地消耗着巨剑残余的力量；而莫问也放弃了对那巨剑的操控，转而专心调动天之灵气，转化为五行剑气射杀那些冲上通天峰的血色傀儡。
“哈哈哈哈……小贼！你还什么招数啊？”终于艰难的挡住了莫问的太阳之剑，隐藏于血云中的鬼王狂笑着，隐隐带着劫后余生的歇斯底里。
广场上人群一阵骚乱。
“哼！你不是想见识一下诛仙剑阵么？”莫问一边操纵着新生成的五行气剑打着真人版的射击游戏，一边回道。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好了！”
话音才落，冲天白光自通天峰喷涌而出，莫问所布置的法阵逐渐变得黯淡。而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持剑而立。
【那是小凡？一定要平安啊……】陆雪琪立刻认出了那道人影，心中默默祈祷着。
【真的是老七？！】田不易望着天际那人影瞪大了双眼。
“我师父已经走了吧。”莫问向后飞行，经过那人影身边之时，轻声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随着莫问退后，天空中一红一白两团人影相互对峙，而鬼王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也终于确定了那团白光中的人影。
“原来是你？”神智大变的万人往觉得无比荒谬，然后便是深深地愤怒：“去死吧！”
血色的魔影高举血镰，朝着张小凡当头劈下。
面对鬼王来势汹汹的一击，张小凡叹息着举起了手中的诛仙。
诡异的咒声再次响彻天际，青云七峰低啸，七道彩色灵气贯穿天地，巨大的七彩气剑横亘苍穹，血镰在还未靠近，便在汹涌的灵气潮之下碎成了光屑。
“好……好……”鬼王声音颤抖，“今日看我将你这小畜生碎尸万段啊啊啊啊！”
随着癫狂的吼声，鬼王的身影从血色.魔影心口处浮出，交战良久，这绝世魔头终于露出了他的身形。
披头散发，尽如霜雪，双手干枯骨节清晰可见，而下半身则是一方巨大血色古鼎，鼎中血光流转，看不真切。
“吼吼……”不似人类的叫声自他口中响起，血**影双眼之中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
【不会吧……】莫问眯起了双眼。【鬼王招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血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狡诈、凶残……那真的是修罗么？】
光影之中，张小凡面色平静，举剑前突，七彩巨剑彩光尽褪，化为和莫问之前十分相似的白光巨剑刺向了血色.魔影心口之处。
“吼！”血色.魔影不闪不避，两只巨掌夹向了刺来巨剑。
但这毫无作用，诛仙巨剑轻易将两只血掌斩下，然后刺入了魔影心口。
“啊！”
痛苦的大叫响起，置身伏龙鼎中的鬼王被诛仙之剑生生地从伏龙鼎中逼了出来，朝远方飞了过去，诛仙巨剑随后爆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将整个魔影吞噬殆尽。
五行剑雨停止，悬浮在天空的太极图案缓缓淡去；集结在通天峰下的众多傀儡眼中红光渐渐消失，相继恢复了神智。
这一次的正魔大战，最终以诛仙剑阵的惊天一击，画上了句号。
第六十八章 无情海边 有情眷属
击败了鬼王之后，张小凡也不再停留，回首深深地望了殿前众人一眼，然后疾驰而去，消失在了天际。
“呼……虽然有些小意外，不过最后总算搞定了。”落在通天峰广场上的莫问扭了扭脖子。
“师弟……”莫问落地后，一群青云高层就围了上来，萧逸才看了看周围沉默的前辈，嘴唇剧烈地颤抖：“你、你怎么能用那招啊？”
“不用那招我打得过那家伙？”莫问就像没听懂萧逸才的话一样翻了翻眼皮：“仓促之间研究出来的法阵虽然威力惊人，但消耗更大，不用那招我根本撑不久的……要不是后来那家伙启动了诛仙剑阵硬抢走了通天峰的灵气，那魔头早被我一剑劈了。”
“还有……法阵只能以我的灵祭过的法宝云影为阵眼，你们用不了，就别说轮番上阵之类的了。”
“别装傻！”萧逸才脸冷了下来，一把揪住了莫问的领子：“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性命，以后到了地下，我还怎么有脸见师父？”
“师兄……”虽然是被提着，但莫问脸上看不出一丝愤怒，“如果青云因这一战损失惨重，一蹶不振，那我又怎么有脸去下面见师父？”
“可是……”萧逸才声音一滞。
“好了……你们怎么都喜欢揪人衣领，这可不是好习惯。”莫问扳开了萧逸才的手，转身看向了周围的青云长老，首座。
“师父估计已经驾鹤西游了……”莫问扫视着诸位青云高层：“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如今我青云急需一个掌门来维持秩序……我推荐我师兄，这些日子师兄的能力有目共睹，况且师尊也曾让他做过代理掌门，不知诸位前辈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田不易首先表态。
“也好。”水月大师点头同意。
齐昊沉默着点了点头，曾叔常却皱起了眉头，道：“莫师侄，请问刚刚驱用诛仙剑阵之人是什么来头？可是我们青云中人么？”
瞟了田不易一眼，莫问轻笑：“他自然还算是我青云众人……曾师叔，您莫不是想请他做这个青云掌门？”
“这个……”
……
两个时辰后，玉清殿空旷的大殿之中。
“师弟……你还能坚持多久？”讨论完了诸多战后事宜之后，大殿之中只剩下了莫问和萧逸才两人，而萧逸才也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问出了这个问题。
“唔……按这个燃烧速度，只要不跟人拼命，再活个三四年不成问题的，毕竟我还年轻，不像剑痴前辈拼命的时候已经一大把岁数了。”莫问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转头望向了萧逸才，“怎么，有什么事而需要我帮忙么？”
“没什么，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还有三四年么？】萧逸才暗暗握紧了拳头，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那我就先走了……”【师兄啊，对不住，我可已经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定了。】莫问打了个招呼，走出了玉清殿。
……
两日之后。
正魔大战虽然告一段落，但此次大战却害得青云百里之内少有人烟。本来热闹的河阳城也变得无比萧条，大片田地因失去了主人而荒废，而许多因人类焚林造田，开辟荒地而背井离乡的野兽却因此又重新回到了它们的家园。
此消彼长，如此而已……就像所谓的正魔两道一样。
但莫问却没心思管这个，独自一人将通天峰下推挤如山的尸骨清理干净之后，他来到了已经废弃十余年的草庙村，然后，毫无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呐，小凡，你怎么不回青云山呢？”望着那挥舞着斧头砍柴的男子，莫问轻声问道。
“……真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居然是你。”拿起披在肩上布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张小凡起身，“我正在做饭，要不要进来一起吃一顿？”
……
“这么说你还是不敢见陆师姐了？”抿了一口新鲜美味的鱼汤，莫问看着面前有些脸红的男人，“那田师叔呢？”
“师父那边，我已经通知了。”张小凡摇了摇头，“碧瑶新逝……再让我好好缓一缓吧。”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了。”莫问放下了手中瓷碗，奸笑道：“昨日田师叔已经上了小竹峰为你和宋师兄提亲，水月师叔已经应下来了。”
“什么？”张小凡手中的筷子掉了在了地上。
“说是冲喜，六天之后便是吉日，两位新娘子便一起嫁过来了。”莫问无良地笑着：“本来田师叔只想给宋师兄提亲，我说我能找到你，他便把你的事顺道一并办了。”
“你……”张小凡叹了口气：“给我点时间不行么？”
“时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你以为你的时间很多么？”莫问摇了摇头：“就算我们修道有成，人生也不过数百年而已……该抓住的幸福就要赶快抓紧，犹犹豫豫可不是好习惯。”
“谢谢招待了。”莫问起身打开了房门，“现在还有几天时间，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当然，你要不去也没人拦着你。”
“但你能躲一辈子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不在后面推一把的话，他们结婚应该在几年后，那时我估计已经回旅者之家了……】
【师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我拉皮条啊。】望着那新建起来，冒着阵阵炊烟的简易的小屋，莫问深吸了一口气，御剑向青云山飞了过去。
四日之后，张小凡终究还是回到了大竹峰，乖乖地做了新郎官……小竹峰的第一美人陆雪琪嫁给了大竹峰的一个弟子，本就是件大事，但知情之人不敢多言，因为长门通天峰都保持了沉默；至于那些不知情的则连大竹峰都上不去，又有什么影响呢？
……
转眼之间，两个月过去了。
正魔大战所造成的恐慌已经被压了下来，但人口的大量死亡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青云门重新恢复了平静，新任的青云掌门萧逸才也闲了下来，开始专心钻研道法。
但好景不长，这天，一位客人前来拜访，并指名要见萧逸才。
“法相师兄，今日来此有何要事啊？”一阵寒暄过后，萧逸才开门见山道。
“阿弥陀佛，小僧受人之托，要把这封信面呈掌门。”法相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对面的萧逸才。
“哦？是他啊。”拆开了信封，读过信后，萧逸才皱起了眉头，然后望向了法相：“我师弟要我们往空桑山一行，不知法相师兄可有时间？”
“自然是有，不过……”
“你还要给张师弟送信去吧？正好。”萧逸才收起了信纸：“师弟也叫我把他喊上的。”
……
半个时辰之后，七道人影离开了青云山，向东面飞了过去。
……
编号：1116
真名：莫问（灵魂燃烧中）
代号：莫问
称号：乱世名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年龄：三十（五十七）
身高：183cm；体重：74kg
评价：九十三（新手旅者）
身体综合素质：三星上位（相对于你的灵魂，你的体质只能算够格）
灵魂综合素质：七星上位（你距离传说中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
掌握力量：灵力，质（七星），量（七星），属性偏向：阴阳
战斗力：七星上位高段传说：修为盖世，道法通玄，神剑在手，天下能当者不过十数人。（我知道你很强了，不过要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血统：修道之人（黄种人类）（这是生命的进化，这是灵魂的升华。）
天赋：天命的守望者：对天命有着灵敏的感应，是命运的宠儿（这是美好的祝福，也是恶毒的诅咒）。
天赋能力：
命运之眼：有一定可能看到未来，危险预知，可耗费精力观察物品的历史（简而言之就是鉴定功能），对人使用可观察其大致强度，对方若对命运之道没有领悟便不会察觉（粗略的系统评价）。
命运的眷顾：于任务开始之前加入，提前时间不定，自动获得世界身份，冷却时间：两个世界。
命运的青睐（天命的宠儿.本世界）：集世界宠爱于一身，奇迹之子，天眷之人。（作为天命的青睐者，你的运气比一般人好很多。）
技能：
剑术（沙场）（专家级）：你纵横沙场所领悟的剑术，大开大合，气势逼人！你已经将它耍的炉火纯青了。
剑术（灵巧）（掌握级）：灵巧类的剑术，汉末剑客王越所传，为游侠儿技击之道。你只不过是把它练熟了而已，并没有体会到它的精髓。
青云道法/天书秘术（掌握级）：诸般御使天地之力神奇道法，种种玄妙莫测秘术。
观星秘术，卜算之术，风水相术（粗通）：观苍穹诸曜，晓天下大势；察人之皮相，明凶吉祸福；望山水地貌，得灵地洞天。（可惜，这么好的技能大多是靠经验总结出来的，只适用于这个世界）
望气之术：观气之盛衰，查事物之态。（包含部分命运之道，相当于远距离感知并能察觉运的流动，实用的技能。）
所修功法：
太极玄清道（太清境）：道家真法，可御使天地伟力。（这门心法你已经走到了尽头……想要变强，就要自己开辟前路了。）
大梵般若（大成）：佛家至高修身秘法。（虽然无法领会佛家真意，但你仍然将这门功法修到了极致。）
《天书》（小成）：记载了阴阳造化之道。（你已经体会到了它的真意，现在需要时间沉淀。）
物品：x校校服，无线窃听器，光动能手表，合金钥匙，钱包，羊脂白玉佩。
云影：九星（至宝）补天所遗之五色彩石锻炼成剑，之后以始源之火破坏其内里的平衡，其中蕴含的种种具现化规则相互融合，材质最终化为混沌，外形为剑，但混沌千变万化，可幻化一切——前提是你要拥有足够的实力。（至少需要八星的力量。）这把武器经莫问以灵祭血祭后已经与主人魂魄相连，五色石反炼混沌之时并没有破坏两者之间的联系，所以此武器仅有莫问能够驱用。可大幅度增幅主人灵力并能以此为媒操控各系灵力，主人还可通过这把武器操纵各种规则进行攻击（主人境界不足，如今还不能使用。）且因为此剑由混沌构成，所以在其激发之时八星以下的任何事物均无法阻挡。（九星级的材料已经不需要什么炼制手法了，世间万道尽在其中，本身就是至宝。）（超凡的人品加上包天的大胆造就了你的成功……果然，了解命运走向并拥有主角光环的人在特定世界的优势实在太大了。）（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能拿到并使用理论上你们能够用的最强物品……不过你就算能用这个，但又能发挥它多少威力呢？少年，物品并不是越高级越好的。）
玉简：
太极玄清道（七星）：青云子自无名古卷中所创出的道家无上真法，刚柔并济，有御使天地之力的莫大威能。（青云子综合《天书》第五卷以及道家精意所创，自成体系。）
大梵般若（七星级功法）：正道三大门派之一的“天音寺”的至高功法，由开创天音寺的僧侣于《天书》第四卷上悟得，有降妖伏魔大力。
天书（五卷）（八星功法）：本世界至高典籍，通读领悟后可明阴阳造化。
玉柱相学（特殊）：综合了风水学，望气术等等的相学巨著，其中暗含五行变化之道。完全读通此书可习得望气之术，天罡神算，等卜算之术。（除却望气术外于其他世界无法使用。）
命理九算（特殊）：主要用于测算他人命势，亦有有趋吉避凶之能。（善泳者溺于水，相人者不自相，切记切记……不过你也估计用不上了，因为它只适用于本世界。）
南疆巫法（七星）：远古修行之法，招本世界诸多异兽之力或幽冥天外之灵为用。（本世界可用，其他世界就别想了。）
青云秘典：青云派两千年的收藏，包罗万象。
曾的秘藏：曾的藏书汇总，其中记载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不知不觉，我都已经这么强了啊……”莫问望着自己的属性轻叹。“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世界结束，一切归元，我除了也许还在沉睡中云影和那些道法之外什么都带不走……老头子和万师叔最后还是没有在他们挚爱的世界上活下去……”
“到头来……我究竟改变了什么？”
……
三天之后，七人在无情海边发现了坐在礁石上望着滚滚海潮的莫问，他那一身流动的白光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师弟！你不是说你还能活三四年么？”萧逸才神情激动，率先走了过去，“那你现在叫我们来见你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
“什么！”林惊羽惊呼出声，张小凡也是一脸诧异——虽然莫问当众释放了青云折剑术，但认得这招的却没有几个，明白详情的人也不愿提起，所以张小凡和林惊羽两人到现在才知道了莫问命不久矣。
“首先兑现我的一个承诺。”莫问也不回头，“惊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杀死万师叔的凶手是谁么？”
“……是的。”林惊羽低声应道。
陆雪琪紧握住了张小凡的手，田不易和水月大师面色难看，整个地底世界一时间只剩下了来来去去的海潮声。
“凶手……其实就是我师尊啊。”莫问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沧桑，“虽然那只是一个意外……不过你也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去报仇了，既然一个多月前的青云大战之时小凡能拿着诛仙拆我的台，那老头子八成已经在幻月洞府里得到解脱了。”
“所以说，惊羽，不要执念着万师叔的死了，那只是一个无奈的误会而已，师尊那时也是因诛仙古剑的反噬而身不由己……”莫问一叹：“关于这个问题，之后你可以问在场除了法相师兄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我没有必要蒙你的。”
“惊羽的承诺我已经兑现了。”莫问缓缓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小凡，那现在就轮到给你的惊喜了……对了，诛仙剑你带着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带了。”看了看已经变成木头的林惊羽，张小凡皱着眉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法相师兄只把信送给了二师兄啊……不过带了就好，至于我的事以后你问他们就可以了，现在准备接着我给你的惊喜吧！”
说罢，莫问扬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法阵自地上亮了起来。透过这犹如白炽灯一般的法阵，七人很容易便发现了六个躺在莫问不远处的人。
两个男人，都穿着粗布道袍，不过其中一人黑发散乱另一人却是白发苍苍；四名女子，一名白衣长发看不清面容，不过张小凡和陆雪琪看着却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名鹅黄衣衫，众人很轻松地认出了这个魔教的妙公子。
【这是小环，那那两人就是周老前辈和那野狗了吧……】张小凡调转目光，朝蜷缩在法阵最角落的那个人影看了过去。
无比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身影，翠色女士衣衫，看不清面容，还有左腕上系着的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
【金铃！】张小凡双瞳一缩，身躯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呵呵……这两人碰到一起，你会怎么办呢？】见张小凡神情异样，莫问低笑一声，然后暗暗掐了个法诀。
“碧……瑶……”干涩的声音中包含着复杂无比的情感，碧瑶突然出现在这里，张小凡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陆雪琪面色连连变幻，当然，田不易此时脸上也一样不好看。
而更要命的是，随着张小凡的那声呼唤，翠绿色的身影抖了抖，然后在张小凡震惊而又狂喜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小凡……是你么？”
清脆的声音一如当年，张小凡身形抖得更厉害了。
“小凡，去吧。”和陷入围观模式的众人不同，陆雪琪轻轻推了爱人的后背，低声道：“既然她还活着，我们总要面对的……不是么？”
“嗯……”神情复杂地向爱妻缓缓点了点头，张小凡一步一步地向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走了过去。
“碧瑶……是我。”深沉的声音，无比沧桑。
分隔了许久的恋人重见，本该是火热无比拥抱加上各种少儿不宜的亲密接触。只是如今一方已经有了家室，而且周围围着一大圈灯泡，两人最终也只是深情地对望着，仿佛要将对方的面容刻进心里一样。
终于，张小凡深吸了一口气，首先开了口。
“碧瑶，我很想你……”
“嘿！你已经昏迷了十一年了，这十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莫问扭了扭脖子，继续插言道：“首先说一句，你父亲已经疯了，现在估计已经死了，而且你面前那个家伙已经结婚了……嗯，是我牵线搭桥的。”因为两人说的不是什么秘密，张小凡也没放结界之类的隔音手段，而且两人站得并不远，听到张小凡的这个开头以后的莫问毫无节操的接过了话头然后坑了队友，并且给自己拉上了仇恨。
“你说什么？”碧瑶一惊，紧紧盯住了张小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好了，碧瑶小姐，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会儿我会说的。”啪！莫问打了个响指，躺在法阵中的另外五个人也缓缓醒了过来，不过反应各不相同。
沉默的金.瓶儿就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等待着莫问的判决；周一仙小环野狗三人因为道行过低，仍是有些晕晕乎乎，搞不清楚状况；九尾天狐小白倒是立刻清醒了过来，然后她便看见了碧瑶和张小凡……还有不远处的陆雪琪。
【这两人碰在了一起，对小凡来说这可是最麻烦的情况啊……这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见此情况，小白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愣在了原地。
“诸位心里想必有很多话想问吧。”莫问缓缓抽出了云影，“在此之前，张小凡！亮出你的诛仙吧！”
第六十九章 宿命谁明 无魂之剑
“师弟，你到底想做什么？”萧逸才大声吼道，“你现在的还要和别人动手……你不要命了么？”
“我不是说了么？”莫问轻轻抚摸着爱剑，脸上挂着微笑，“让你们来见我最后一面而已……张小凡，拔剑吧！”
“我不想和你交手。”张小凡摇了摇头。“这除了让你死得更快一点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我却有和你交手的必要！”莫问双目如电：“当年重伤于师尊剑下的碧瑶我给你救回来了……但师父和万师叔的死你少说也要付一点责任！”
“虽然你不是故意的，虽然是那所谓的天命，但我心里还是非常不爽啊！”
“你们就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吧。”莫问瞥了一眼有动手意向的陆雪琪，随手一挥，地上又亮起了数个法阵，淡淡的荧光将除了张小凡之外的众人全部罩了起来，“我早有准备，这里设下的法阵勾连地气，以你们的修为一时半会儿是插不上手的。”
张小凡低头叹息，将背后诛仙轻轻拔了出来。
“来吧！修炼了《天书》五卷，拿着古剑诛仙的你和同样修炼了五卷《天书》，手持云影的我，到底是谁更强一点呢？我很想知道啊！”
大笑着，莫问向后飞起，飘在了无情海的滚滚波涛之上，战意盎然。
“谁强谁弱有意义么？”张小凡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你不是说过，把握好当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么？”
“双手来拥抱幸福是没错。”莫问将云影竖在胸前，左手食指中指按在剑上轻轻一抹：“但手中之剑却是用来守护幸福的啊。”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守住你当前幸福的力量吧！”阴阳二气急速流动，无情海中升起了一道不断盘旋的粗壮水柱，凝为冰龙朝着张小凡扑了过去。
张小凡紧盯着对面的莫问，看都不看那冲来的冰龙，诛仙随手一挥，耀眼的白光排山倒海而来，偌大的冰龙瞬间就被吞的渣都不剩。
“古剑诛仙御使地气的力量还是那么惊人啊。”莫问赞叹一声，挥着云影挡住了张小凡那一击的余波。
“怎么样，我的力量足够了吧。”张小凡脸上并没有一丝得意。
“这样的力量就算足够？你太坐井观天了吧。”莫问嗤笑一声，“就算你诛仙在手，但若是没有诛仙剑阵相助，你便不是当日兽神对手……更何况神州之大，奇人异士不知凡几，神妙法术层出不穷，你莫要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不说那些虚的了……如果你认为你力量足够，那就尝试击败我吧！”
莫问横剑而立。
……
“真的好强……这两个家伙都已经变得这么强了么？”握紧了剧烈颤抖的斩龙剑，林惊羽望着海上的两人喃喃道。
“师弟说他已经将太极玄清道修到了太清境……”萧逸才苦笑：“这就是太清境之威么？”
“你错了。”不知何时站了过来周一仙面色严肃：“这两个人都是半只踩到了入道边缘的修士……和太清境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还请前辈言明。”萧逸才放下了身段。
“简而言之，两人现在就是在太清境的基础上多走了半步。”无视了旁观众人的惊讶，周一仙严肃地捋了捋胡子：“他们修为或许没有那些苦修百年的老怪物强，但境界却已然超出，这两人若是再走上半步，便会迎来天道的考验……或者说是劫数。”
“前辈见过这种情况？”林惊羽好奇道。
“没有……我只从古籍中读到过。”周一仙摇头：“如今这两人举手投足间便引动天地之力，虽有依仗手中神兵，但这等修为亦不可小视。”
“莫问那小鬼的确没有说大话……如今在这里的人，也只有张小凡那小子有实力与他一战了。”
……
无情海上。
“喝啊！”张小凡奋力一击，剧烈的白光自诛仙之上亮起，然后化为巨大光剑向莫问斩了下去。
“嘿！”莫问挥剑，云影上同样白光炽烈。
轰隆！
两剑相交下方的海面瞬间凹下去了一个大坑，数丈来高的海浪朝着周围卷了出去。
【呼……果然，论修为我还是不如他，诛仙居然也占不到什么优势……现在该怎么办呢？】呼吸有些急促的张小凡透过散落的光屑盯住了对面依旧气定神闲的莫问，暗暗思考着对策。
“看来你没怎么研究第五卷《天书》啊。”见张小凡停下了攻势，莫问仗剑轻笑：“现在轮到我了……准备接招吧！”
“青叶祖师自《天书》第五卷领悟四式真法，其中一式专为诛仙剑阵所用，应该是祖师所总结之法。”莫问仗剑刺天，“另外三式便脱胎于天书天地人三法，根据每个人理解不同，招式迥异。”
“这便是我从第五卷《天书》中领悟到的技法。”莫问面色冷然，云影不住轻颤：“天剑.罡风雷炎！”
灰蒙蒙色的云影之上开始浮现出一圈圈彩色的光影，莫问持剑向前虚指，咆哮着的飓风带着金灿灿的烈焰围绕着雷柱朝着张小凡涌了过去。
诛仙剑白光亮起，但此次罡风烈雷炽焰所构成的光柱并没有像冰龙那样被轻易击碎，而是顶着汹涌的白光朝着张小凡慢慢逼了过来。
【这就是莫问所领悟的天剑么？罡风，雷火，阳刚至极的攻杀之剑！】张小凡发力，诛仙剑上白光大盛，渐渐顶住了不断逼近的雷柱。【不过比起诛仙的力量来说，还是有些距离的……】
“看来这招是收拾不了你了。”莫问收剑，汹涌的雷柱渐渐消退。【诛仙借土灵的守御果然够强，连罡风雷炎都打不穿。而且那家伙明显还有余力，我也不好直接放大招……嗯，用那招给他个教训吧。】
“接我下一剑吧！”
“人剑.运命无常！”
没有惊人的气势，没有骇人的光影……甚至连尖锐的剑啸声都不曾发出。莫问这一剑犹如林间的微风，清早柔和的晨光，看不出丝毫的威胁，软绵绵的朝着张小凡飘了过去。
当然，这是周围众人对这一剑的第一印象，而面对这一剑的张小凡，却已经是面色颓然，消沉无比了。
……
就在莫问出剑的那一刻，张小凡就如堕五里雾中，迷离恍惚，不知身处何处，虽然能看见莫问越来越近，但一幅幅过往的场景却不住从他眼前浮现，让他分不清谁真谁幻。
苍松道人大战普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然后……张小凡眼睁睁地看着疼爱自己的父母死在发狂的普智手下，仍凭他狂呼呐喊，结局没有任何改变，鲜红的血液润湿了草庙村下的黄土。
通天峰的夜，碧水潭边，齐昊和田灵儿甜蜜相拥……明月之下，只剩一条孤独的影子。
七脉会武，雷声隆隆，苍穹怒吼，澎湃的电光喷涌而出。
无情海边，黑水玄蛇双瞳如火，水浪铺天盖地而来……
东海流波山下，夔牛疯吼，巨口当头咬下。
青云大战，诛仙之剑挟天地之威，碧瑶挺身而上，金铃清脆，血光如幕，伊人回首轻笑，然后义无返顾的迎了上去……
寒冰石室中，苍老的大巫师无力地垂下了他的头颅，鲜红色的血阵破碎，鲜血流了一地，漂浮在空中的白烟一阵摇晃，重新飞进了金铃之中。
……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何努力也无法更改这悲惨的命运？】张小凡耳中不断回响着诸如此类的呢喃，配上眼前不断变换的场景，虽然不至于让他心神失守，但也足以使他心生感伤了。
“……这就是你的人剑么？”张小凡轻叹一声，随即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命运虽无常，但我绝不会放弃的！”
半截诛仙轻扬，挡在了莫问那似缓实急的那一剑之前。
然后，虚幻的剑影穿过了诛仙，流动着淡淡辉光的云影搭在了张小凡脖子上。
“既然已已经明白了这一剑的剑意，那为什不小心提防呢？”莫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张小凡身后，“天命无常啊。”
……
“好精妙的一剑！只是剑意为何如此颓废呢？”林惊羽皱起了眉头。
“哦？”周一仙一挑眉毛，“看来小家伙还有些见识，你看出什么了？”
“我只是感觉那一剑很不舒服罢了。昔年万师叔教我剑法真诀的时候，说定要有一往无前之势，方能契合道法神剑，发挥出莫大威力……但莫问这虚实一剑虽精妙之极，但剑意确是无可奈何，而且给人那种感觉就像……”林惊羽沉思了一会儿，“就像……傀儡一样。”
“敏锐的直觉。”周一仙点头，“莫问小鬼这一剑虽是在感叹命数无常，但他自己本身却也沉迷在这剑意之中，并没有自己的意志……简单地说，这一剑空有剑意，却无剑魂，若不是张小凡那小子大意，也不会中招的。”
……
“我输了。”张小凡面色不变，看不出一丝喜怒。
“是么？我可不喜欢被人敷衍啊。”莫问抽剑，退到了远处，“下一击，我会全力以赴，你若是还像刚才那般压制诛仙古剑的力量，可不一定能接下我这一剑……若是有什么损伤，陆师姐和碧瑶姑娘伤心了可不要怪我啊！”
澎湃的灵力自莫问身周冒出，周围空气忽而变得黏稠无比，张小凡觉得巨大的压力自四面八方向他挤了过来，就像这片天地在驱逐他一样。
【莫问他到底想做什么……槽糕，好强大的气息，这回真的不能留手了。】感受着巨大的压力，张小凡深吸一口气，举起了诛仙。【既然这是你的期望……那就好好看看吧，诛仙的力量！】
张小凡的脸一瞬间变得鲜红无比，耀眼的白光迅速汇聚到了诛仙之上，化为一柄和诛仙剑阵那柄强化过后的主剑相似的巨剑，悬在了张小凡头顶。
只不过和当日那柄横亘天际的庞然大物相比，这柄剑就显得略微娇小了。
“准备好了？”莫问双手持剑，莫名的光辉自剑身中冒出，“那接我这最后一击吧！”
白光巨剑带着滚滚雷鸣呼啸冲出，莫问挺身迎上，然后消失在了纯白的光芒之中。
……
“师弟！”萧逸才惊呼出声，面色焦急，然后一剑砍在了莫问设下的法阵之上。
林惊羽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斩龙剑清辉如水，朝着前方重重地刺了下去。
明暗不定的光幕剧烈震颤，但就是屹立不倒……莫问精心准备了两天的法阵可不是地摊儿货，类似萧逸才这类上清境的家伙没有一段时间是打不破这法阵的。
“年轻人，别白费力气了。”周一仙神色淡定，“就算这里的人全力出手，也至少要连续攻击十息才能击破，且莫小鬼之前也说过，此阵阵基与地气相连，你们说是稍有松懈，便前功尽弃……”
“更何况那两个小子也应该分出胜负了，现在你们动手也晚了。”看着抽剑准备出手的田不易等人，周一仙又补了一句，“还是静观其变吧。”
……
耀眼的白光渐渐散去，露出了其中的两道身影。
莫问的形象很狼狈，本来束好的花白长发披散开来，乱糟糟的；一身天蓝色道袍也变得破破烂烂，左脚脚掌前面也缺了一大块，鲜血汩汩流出。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痛楚，反而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剑算是我替师父和万师叔还你的……”莫问低笑，口中鲜血不自觉流下，“你输了。”【云影，你看见了么？诛仙那家伙和它的主人被我们正面打败了。】
“多谢你手下留情了。”张小凡苦笑，一丝丝鲜血自嘴角流下，“不过你那仙剑放出来的光芒到底是什么？竟连诛仙之力都能抵挡……不，应该是同化吞噬吧。”
而他的胸前，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四指宽的云影在那里横着撕开了一条无比狰狞的的伤口，但却并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很明显，这次对战，是莫问赢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要拔剑了，你忍着点。”莫问瞟了一眼法阵中疯狂攻击着光幕的众人，“要不的话田师叔他们可是要急死了。”
“来吧。”
伴随着张小凡不断抽搐着的眼角，云影成功地从他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莫问轻轻擦干了云影上的血渍，然后和止住了血的张小凡一起落到了无情海岸边摇摇欲坠的法阵之前。
“请两位不要这么瞪着我……我捅小凡胸口那剑避开了要害，死不了人的。”面对着陆雪琪和碧瑶吃人一样的目光，莫问耸了耸肩膀，表示毫无压力。
“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和我们说？”捂着伤口的张小凡出声：“除了给掌门真人和万师伯出气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吧。”
“当然有正事。”莫问翻了翻白眼，“我可不会那么无聊。”
“咳咳……”周一仙干咳两声，一把拉住了小环，声音说不出的猥琐：“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
“周老前辈不用担心。”莫问随手抛给他了一袋银子，“前辈身为青云子祖师的第十三代传人，完全有资格留在这里的。”
“反正我说的也不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莫问无视了因自己那句话而愣在了原地周一仙还有同样被镇住的众人，转过了身子，坐在了地上，望着无情海那起伏不定的海潮，双眼迷离。
“其实就是一个小故事……嗯，一个比较特殊的小孩的故事……”
ps：真的不能乱吃东西啊，一早上如厕三次，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第七十章 恩怨了了 终须一别
“从前有一个人，失去了父母亲人，除了姓名和回忆以外一无所有的家伙，出现在了一个破旧的草庙中。陌生的世界里，小孩并没有惊惶失措，而是凭借着自己远超同龄人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帮助村民们做工活了下来。也算不上多苦，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也非常充实。”
“幸福的生活永远是短暂的。虽然他很中意那平静无争的生活，但能看清命运的他很明白，这个小村危机很快就会来临。”
“你们不信么？”看着众人那个怀疑表情，莫问轻笑，随手一挥，一个金色的卍字浮在了空中，“天音寺大梵般若真法乃是不传之秘，你们以为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你既然有这个能力，那为何不通知村里的人？”林惊羽厉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惨剧的发生？”
“我说了，有人信？”莫问自嘲一笑，“再说普智大和尚和苍松道人均是修为高深之辈，当时我只空有一身蛮力而没有半点修为，他们要争斗，我一个小孩子拦得住？”
“那你不说怎么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你呢？”林惊羽高声反问道。
“……是啊，就当这是我的自私吧。”莫问并不争辩。
林惊羽沉默了。
“发现自己无力改变什么之后，我就一直在为那天的到来做准备……说来好笑，我能看见的未来中偏偏没有我自己的影子，好像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莫问轻笑，包含着太多的感慨。【就算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九年，但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啊。】
“两个多月后，普智和尚来到了草庙村中，并拯救差点被惊羽误杀的小凡之时，我就知道，一切即将开始了。”
“借口外出狩猎，我躲到了那棵半死不活的松树下早准备好的地洞里，然后静静地等待命运的来临。”
“在那时的我看来，苍松道人和普智和尚实在是太厉害了，两人交手的动静就连藏在地下我都能感觉得到。随着最后一声巨响，一些都安静了。”
“油尽灯枯的普智大和尚把小凡和惊羽带到了松树下，然后传给他了大梵般若，我也就偷偷记下了。之后，心魔发作的普智和尚将小凡打昏，走进了村子……”
“雨停天亮，我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叫醒了你们，一起回了村子……说实话，当时村民们的惨状虽然把你们吓晕了过去，但我却除了无力无奈之外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曾经见过无数次这类的惨象吧。但我也不想显得太突出，便打晕了自己。”
“醒来之后，我就在青云山上了……”
“命运几乎没有改变，小凡因资质一般，无人想要，而被师父丢给了田师叔；惊羽则是被众位师叔争抢，最后落到了苍松道人手里……至于我因为被普智师叔下了密咒，居然让我拜在了久不收徒的师父座下……”
“青云山上的修行也很苦，但吃过没有力量的亏的我格外努力。因为我也偷偷兼修了大梵般若，普智和尚给我下的密咒很快便被我化解了。”
“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一起修炼在开始的时候当真是事倍功半，纵然我努力修行，但也整整花了一年才将太极玄清道一层修成。”莫问看了一旁的张小凡一眼：“你花了三年是吧？记得你这个不知道说是幸运还是倒霉的家伙在基础修行最后一年将摄魂和噬血珠血炼一体，结果精血大损修为倒退，考核之时花了一天才砍断一根竹子……真搞不懂，大竹峰后山好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不仅藏着摄魂这样的绝世邪兵，连原产于须弥山的三眼灵猴儿都跑过来了。”
张小凡苦笑，却带着淡淡的温暖。
“太极玄清道突破一层之后，和大梵般若同修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之后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修行可谓是勇猛精进，一日千里，连续突破到了太极玄清道第四层——驱物。”
“向师父请示过后，我便下了青云山，一路东行。运气不错的我在途中找到了一块倾世难寻的材料，然后费尽心思炼成了我的仙剑——云影。”
“得到法宝后，我便一路冲下了死灵渊，虽然差点被黑水玄蛇一尾巴打死，但还是找到了滴血洞，习得了《天书》的第一卷，也就是总纲。”莫问看着小嘴微张的碧瑶，“你们应该在那里看到过我的刻字吧？”
“七脉会武，我把本来应该入围的曾师兄挤了下去；死灵渊下，流波山中，我基本什么都无法改变……不管是魔教的那群老不死还是夔牛玄蛇等上古异兽，都能轻松送我去冥府。”
“青云大战，小凡那条黑棒我仔细检查过，却还是让七尾蜈蚣咬到了师尊，不过这时我修行小有所成，挡下了苍松到道人的突袭，同时拆穿了魔教的阴谋。”
“可魔教潜伏多年，实力雄厚，即使天音寺众位大师未遭偷袭，也非是众魔对手……到头来师尊还是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强行发动了诛仙剑阵，自此留下了隐患。”
“大战之后，我在通天峰后闭关五年，出关后便找上了小凡，先用我出行找到的宝物修复一下碧瑶姑娘身体的创伤，然后向他要了《天书》第二卷的修行之法；南疆死泽，天帝宝库中习得《天书》第三卷……当时我就觉的凭我的力量和先知先觉应该已经可以扭转命运的河流了。”
“但是我错了。”
“南疆之行，我成功地堵住了那只想复活兽神的巫妖……凭我那时的实力，收拾他根本花不了多大功夫。当时只有这一个家伙是真心想复活兽神的，只要把它解决，然后把那两柄法器藏到青云山，兽神这辈子就别想从他那鬼气森森的镇魔古洞中溜出来了。”
“但是我错了。”莫问重复道，声音中带着浓的化不开的苦涩。“本性格谨慎，或者说优柔寡断的上官策在我即将诛杀那巫妖的时候插了手，结果我虽然把他打了个半死，但却没抓到那只巫妖。”
“兽神出山，天下大劫，焚香谷那群混蛋躲了起来，中原百姓流离失所……老头子承担的压力越来越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找六脉首座，准备开天机印。”
“十一年后的青云大战，早上我在后山救下了本该在和小凡决斗时被偷袭而死万师叔；下午，师尊以诛仙剑阵对阵兽神，开天机印后惨胜，然后和我预见的一样戾气入体……唯一的好消息是万师叔这些年苦思克制戾气之法，卓有成效。于是我便把师尊带进了祖师祠堂，万师叔就地设下阵法，镇压师尊体内戾气。”
“在天音寺中习得《天书》第四卷后我便动身前往南疆找兽神麻烦，结果碰上了想趁兽神重伤之时从他身上获得古巫族天火之密的焚香谷众人。”
“本来就看这帮家伙不顺眼，我便趁他们从兽妖群中狼狈突出之时给他们来了一记狠的……结果李洵和跟着他们的焚香谷弟子被上官策阴死，上官策燃尽寿命和我力拼致死，而一直被云易岚那只老狐狸雪藏的燕虹逃了回去。”
“兽神不愧是能硬抗诛仙剑阵的绝世人物，即便重伤垂死，我也非是敌手。最后不得不靠我预见到的景象，用小凡手中的玄火鉴来唤出千万年前玲珑巫女的残魂……”
“搞定了兽神，刚回到青云山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老头子最后还是没能挺住……田师叔你知道么？”莫问盯着田不易：“若是我没救万师叔，是你最先察觉到师父行为怪异，和他大战于祖师祠堂，然后被师父掳走，最后阵亡在小凡面前……至于苏师叔，你应该明白若是你死了她会做什么。”
“一天之后，河阳城下，陆师姐和田师叔拖住了被师尊操控的万师叔，我用从南疆学来的秘术暂时压住了师尊体内的戾气……可惜天命弄人，就在师尊交代完后事，准备舍生取义的时候，小凡来到了这片战场，看到了诛仙剑。”
“被诛仙刺激的小凡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煞气，被刺激后的师父再也压制不住体内凶灵，夺了我手中的诛仙便一剑刺向了我的要害……当时我都觉得我死定了，结果在我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倒在了地上，师父一剑刺穿了万师叔的胸口……”
“呐……神神秘秘的周老前辈，你说命运究竟是什么？”莫问伸手虚握，似乎想抓住什么。“草庙村的人都很好，可是我很弱小，无法挽救他们；诛仙剑下，我很弱小，最后还是靠碧瑶用‘厉血毒咒’才能将其挡下……十数年后，我的力量已经当世一流，却仍旧没有成功阻止五巫圣骨汇聚镇魔古洞，修为当世顶峰的兽神最后还是要靠师父运使‘诛仙’来阻止。青云后山我救了万师伯，可依旧无法阻止师父心智被诛仙剑灵影响，义庄里我救了田师叔，但万师叔却为救我而死……师父最终还是选择在幻月洞府归去；如今我的力量已然是当世一流，能敌者或无十指之数，可是我想留下的笑容，要守护的幸福，却早已烟消云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就像单向选择，可有时候你无论怎么选，却都会走向悲伤的那一面。周一仙前辈，你说，命运、轮回……这命中注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周一仙沉默。
“小势可改，大势难逆……既然命运注定的大事早晚要发生，那我就自己推一把了。”讲到这里，莫问不由冷笑：“本来是小凡从周一仙前辈口中得到的乾坤轮回盘情报我直接告诉了他，鬼先生也果然就像我预见的一样用它解开了封禁四灵血阵的乾坤锁。”
“狐岐山也因为血阵出世而崩塌……因为在我看见的未来里张小凡因为碧瑶姑娘失踪而心丧欲死，我早就潜入了狐岐山守在寒冰石室不远处，并偷偷给你魂魄所居金铃下了禁制，以防乾坤轮回盘伤到其中你的魂魄。四灵血阵出世之日果然被我逮到了几个贪图合.欢铃的家伙……一群妄想一步登天的投机者。”
“料理了这帮不自量力的小偷后我便将碧瑶姑娘的身体带走藏了起来……然后小凡你这家伙果然一蹶不振，要不是小白前辈出手你估计就要死在那山崩之中了吧？不是被乱石砸死就是被岩浆烫死……嗯，个人认为前者概率更大一点。”
“你怎么能这样？”碧瑶气的双唇直抖，陆雪琪也是面色冰寒，双眼含煞。
“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莫问撇了撇嘴，“反正他也死不了，要怪就要怪你那个疯了的老子。追求那种凶戾的力量结果把自己弄成了疯子，死在那场灾难里的鬼王宗弟子不计其数；就算青云门里勾心斗角的家伙不少，但这种事情还是没人做的出来的……哼哼，所以说跟一个好门派很重要。”
“之后你那疯了的老子凭借新鲜出炉的四灵血阵发动了正魔大战，操控着无数无辜百姓和正邪修士袭击各个正道门派的山门，最后更是打上了青云山。”
“在我的预见里，这一场大战几乎毁了整个青云派，水月师叔战死，曾师叔重伤，修行全废，各脉长老更是凋零大半，最后还是靠着小凡那诛仙救场……我可答应了老头子和万师叔要好好守护的青云，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修习了《天书》五卷，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双双大成的我已经有当世顶峰的力量，但相比鬼王那疯子借助的修罗之力却仍有不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老家伙比我大几百岁，本身也是天纵之才，即便我奇遇连连也弥补不了如此大的时间差距。”
“但我也不是没有对付他的办法的，青云折剑术，不次于诛仙的云影，再加上通天峰那磅礴的灵气，这些加起来足以让我击败那操控着四灵血阵鬼王……嘿嘿，魔教被压了这么些年可不是因为什么邪不胜正之类的场面话，而是我们青云的修士比魔教那帮家伙更狠啊……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若不是关键时刻小凡你发动了诛仙剑阵，那疯魔了的鬼王早就被我一剑劈死了。”
“碧瑶姑娘你也不比这副表情。”莫问看了那魂不守舍的家伙一眼，“你老爹当时的情况和我师尊相差无几，心魔入体，神仙难救，或者说自从你沉眠之后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上一辈儿两个绝世人物最后都是这般下场，真是让人不胜唏嘘，你老爹就算了，自讨苦吃赖不得别人；老头子你个混蛋怎么就那么傻？”莫问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一个人扛住比自己整整厉害一个级别的家伙真的那么爽么？”
“呼……和鬼王死磕完以后，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好意思浪费一个小姑娘阳寿。”莫问笑着看着面色微红的小环：“真不明白，你们大竹峰的家伙桃花运真的是好到爆了，如果我没从南疆金族那里找到还魂秘术，这小丫头可是打算用自己将近一半的阳寿来复活碧瑶姑娘的——只为了你们两个能再度走到一起。”
“顺道碰上的还有那个合.欢派的女人，也是她够机灵，反正在我的预见里，她可是卖了苍松道人才从鬼王手里逃出来的吧……嘿嘿，苍松老道虽然背叛了青云，但能力绝对不弱，结果栽倒在你这么个小辈手里，估计他可不会甘心……对了，南疆的时候你好像也是坑了鬼王宗四圣使之一的青龙才从兽神手里逃得一条小命的。”莫问嘴角挂着恶意的微笑：“你叫什么妙公子？干脆改名叫‘前辈杀手’算了。”
“莫公子何出此言。”金.瓶儿勉强一笑，“小女子怎么有这么大本事。”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那苍白的面颊和不断颤抖的身躯已经把她出卖了。
“……之后我就碰上了小白前辈。”看金.瓶儿在那硬撑，莫问也不继续挤兑她，“看见我抬着碧瑶姑娘的小白前辈大发雷霆，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呢。”
“不必过谦。”小白目光复杂：“是我鲁莽了。”
“前辈不必道歉，我理解的……毕竟碧瑶应该算是你唯一的后辈了吧。”莫问摆了摆手：“碧瑶姑娘，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虽然我和小环丫头联手把你从冥府里捞了回来，但因鬼气入体，你已经无法拥有子嗣了。”
碧瑶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小白连忙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她，轻声安慰。
“这就是我这半辈子的经历……也算是波澜壮阔了吧。”莫问转过了头，继续望着那起起伏伏的海潮，“接下来我说的就是我预见的，以后的东西了……希望能给你们一点帮助。”
“首先，是关于师兄你和未来的青云的。”莫问声音忽然沉重了下来：“若是命运未变，二师兄做青云掌门之时，老一辈七脉首座只剩一个残废了的曾师叔，我青云门下弟子也只剩下了十之二三，为此你用尽手段合并了青云七脉，并且每五年大开山门举办青云试，招收弟子……尤其是各个修行世家的后辈。”
“我可以体会你为了振兴青云殚精竭虑的心情，但师兄你如果这么做可就真的错了。青叶祖师将青云分为七脉自有他的道理，以师兄的聪慧程度静下心来应该能想明白的……或许是你想尽快回复青云的力量，但招收世家弟子，你想把青云变成勾心斗角的名利场么？”
“其实青云天音和魔教也算是同出一脉……”莫问瞟了眼面色大变的青云众人，“我等修习的太极玄清道便是祖师从魔教经典《天书》第五卷领悟而来，天音寺炼的大梵般若源自天书第四卷……所以说二师兄，你想着惩恶扬善也就行了，除魔卫道什么的就算了，魔教众也不全是混蛋，没必要一竿子打死。”
“还有师兄，不用纠结于《天书》的内容，《太极玄清道》已经在历代青云子弟的努力中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其中的缺点我已一一记录，希望能帮你找到通往太清境的道路。”莫问摸出一个小册子抛给了萧逸才，然后继续讲述《诛仙》之后的故事。
“唔……那时候陆师姐已经是小竹峰的首座，不，师兄你那时已经合并七脉，应该叫长老。”
“那时陆师姐已经和小凡成婚了，还有了一个儿子……对了。”莫问说到这里随手从怀中摸出一物，丢给了一旁的张小凡，“送给将来你儿子的礼物，我从镇魔古洞里找到的……虽说的你后代也能用你那噬魂，但我觉得那条棒子对小孩子来说太危险了。”
【这是……乾坤青光戒？！】张小凡立刻认出了手中事物。
“还有惊羽。”莫问转过了头：“苍松老道虽然遭金.瓶儿阴了一把，被鬼王的四灵血阵所操控，但鬼王被击败后他可逃得了一条性命。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你师父，你们以后可会碰面。那老家伙虽逃得了一条性命，但已修罗之力入体，估计活着也是难受的很……到时候不要心软，给他一个解脱吧。”
林惊羽面色难看，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金.瓶儿，你因修炼而凝滞于体内的阴寒之力我和小凡都有能力解开，但我已经没时间了……”莫问蕴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离鸾火玉现在就在南疆，不过你肯定找不到，玄火鉴在小凡手里。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个找秦无炎那只小毒物和青云作对……你明白了么？”
“多谢指教。”金.瓶儿脸色阵红阵白。
“雄踞中原的青云，天音；固守蛮荒的魔教；海外的蓬莱仙山，还有不知道躲在哪儿的云易岚老鬼……”莫问轻叹：“这世间平静不了多久便又会乱了，到时候，青云就靠你们了。”
“对了，小凡，你还记得我在滴血洞里刻的字么？”【师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莫问暗笑。【能不能处理好这两人的关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祈祷天命给你的主角光环够给力吧。】
“天琊噬血，噬血金铃；冤缘相随，可是宿命？何谓正邪？谁可言明。是非功过，自在人心。”张小凡缓缓念道，随即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
碧瑶和陆雪琪对视一眼，一同红着脸低下了头。
“正邪？善恶？不过是人们的定义罢了……天地间本来没这种东西的。”莫问苦笑：“其实我真的不明白，大家都在山上好好修行，时不时帮助一下普通百姓不好么？偏偏要打来打去……”
“你杀的人少了？”林惊羽撇了撇嘴。
“他们既然敢杀人练功……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当然，自从我杀掉第一名同类的时候就已经有死的觉悟了。”莫问叹了口气：“人们修行最开始是为了抵御天威，为了活的更好，最终目的便是长生，虽然我觉得这东西没什么意思，但它的确是无数先辈百年修行的夙愿……而现在呢？本末倒置啊。”
“说了这么多，你们也听厌了吧。”莫问轻轻站起，“人类总在重复同样的悲剧，修士们也是一样，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轮回罢了……只不过又有谁能跳出来，独善其身呢？”
“阿弥陀佛，莫施主，你有看破此世之大智慧，为何不清心无念入我佛门呢？”法相叹道：“以施主之资，必能修成正果，渡得彼岸。”
“彼岸？要我到彼岸做什么呢？”莫问闻声长笑，忽而想起了自己从前读过的一段话，不由高声唱到，“清心何用？死木难雕！寡欲何用？进取可恼！正果何用？谁人知晓？长生何用？煞是无聊！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纷纷世事，天数谁晓？三千世界，何人逍遥？”
莫问的身体缓缓被一层蓝光覆盖，折射出了美丽的光华。
收住笑声，身体已经半透明的莫问微笑着朝众人挥了挥手。
“那么，诸位多多保重……永别了。”
光华爆发，莫问消失在了原地。
第七十一章 天道之择 对话虚空
【终于结束了……为什么我心里空荡荡的呢？】
【老头子，我不能再帮你守着青云了，但小凡和师兄他们应该会好好将你的心血延续下去的。】
【好难受啊……这就是时空穿梭的感觉么？】
无法控制身体的莫问只觉的腹中翻江倒海，头昏脑涨，强烈的呕吐感不断刺激着大脑……自从莫问修道有成后这种感觉基本已经和他绝缘了，不过这一次“回城”又让他体会到了曾经晕车的痛苦。
就在莫问难受的时候，施加在他身周的压力忽然消失了，莫问睁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旅者之家那空空如也的白板房间。
浮云悠悠，万里苍茫，洁白的云气缭绕身周，头顶上空各色彩光变幻不定，如同极地冰川之上极光一样美丽。
“这里……是哪里？”望着眼前无边的云气和头顶闪耀的辉光，莫问轻声自语。
“这里是这个世界的最外层……也是我的居所。”飘渺而又威严的中性声音自莫问耳边响起，声音沉静如水，带着极大的感染力。
【好厉害的魅惑术！是谁？察觉不到附近有人啊……难道他就是旅者之家的主人么？不过我才七星顶峰接近八星，他没理由这就找上我吧？还是因为……云影？】莫问皱起了眉头，心念一动，云影便跳到了他的手中：“敢问阁下何人？”
“年轻人，不必如此戒备，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莫问竭尽全力也无法确定发声人的准确位置。“吾乃此世之创造者，管理者，以及终结者……你可以称呼我为天道。”
随着那平静的话语，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了莫问眼前。
天道：？？？？
【居然连一点信息都看不到，肯定是八星以上的家伙……他自称天道，难道是九星么？】命运之眼中一片空白，莫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然后对他面前的人影，用了这个世界最后一次探查。【本来应该出现在旅者之家里的我居然没能顺利返回……他这个级别的生灵就能够干扰旅者之家的运作了吧。】
【这么说来……只要达到他的高度，就能脱离旅者之家了？】莫问只觉心中一阵激动……然后他便看见了对面人影的属性。
天道（5466号世界诞生的意志）：九星神话（伪），整个世界形成后所诞生的灵，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但他既是整个世界。（伪神话和神话，一步之差，犹如天堑……不过就算如此他的力量也不是你可以抗拒的！小子，别想不开啊，一百个你绑在一块儿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打得，忍了吧……要学会尊敬强者。）
【九星神话！】莫问睁大了双眼。【如果世界的意志才达到九星的话……那旅者之家的主人该是什么样的存在？世界之外又什么？】
“年轻人，不用在窥探我了，命运长河中没有我的踪迹的。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声音自模糊的人影中响起：“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多给你一个选择罢了。”
“选择？什么选择？”
“关于你未来的选择：你是选择回归你来的地方？还是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做我的一名下属……当然，我会帮你停止你体内不断燃烧着的魂魄的。”
“你能帮我离开那个旅者之家？”莫问一惊。
“自然。”
“如果我留下做你的下属……”莫问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话语：“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或者说我会成为怎么样的存在呢？”
“你将会成为天道的执行者，拥有永生的权利。”声音一顿：“至于你今后要做的，就是清理那些未经我许可侵入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替天行道’而已。”
“替天行道……”莫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因为我在你身上发现了同类的祝福，你的潜力也让我比较满意。”天道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旅者之间的主人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同意，他会放行的。”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空间重新恢复了平静。
“替天行道啊……”莫问忽而长叹：“如果我这么选择了，我就不再是我了吧。”
“并非完全如此，你之后只是必须将天命放在第一位罢了。我知道此时的你心中最看重的便是你的生命……放心，在你成为我的执行者后，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不会碰到生命危险的，而且我也不会随意处置自己的下属。”
【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但我真的不能反驳啊……】回想起这个世界自己的行动纲领，莫问默然。【明明知道他说的没错，明明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但我为什么会这么……不舒服呢？】
“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
【也许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可以保护老头子留下的青云了吧……不，他应该不会让我干预剧情的发展的。】
【这该死的命运！】莫问咬牙抬头：“我拒绝！”
“是么？那真是太遗憾了。”
随着声音落下，莫问身周亮起了炫目的蓝光，复杂的花纹在他脚下和头顶迅速蔓延开来。
“年轻的生灵，继续你的旅程吧……希望你能认清自己，并找到你所期望的，有缘再见了。”
蓝光爆发，莫问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睁眼看到了那茫茫雪白以及那孤零零的房门，莫问便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旅者之家。
“恭喜找到了你变强的道路。”悦耳的女声响了起来，“现在开始世界总结。”
【只有声音变了啊……】莫问看着眼前的光幕，【不知道这旅者之家的主人和无限恐怖里面那个大光球主神有没有联系呢？】
编号：1116号旅者成功完成第二次世界之旅。
世界类型：东方仙侠。
世界编号：5466（虚空中无数含有你所读过的小说《诛仙》剧情的世界之一。）
评价：凭借天赋之利，你很好的在这个世界中留下了你的传说并找到了自己变强的道路，略有不足的是你现在仍在迷茫，不过比之前好多了。世界认可+1。（虽然你没有选择成为的我执行者，但你无疑是进入我世界中的这一批外来者最强的一个，年轻人，加油吧。——5466号世界管理者留言。）
最终得分：九十分。（拥有力量来做什么你已经很清楚了……那么就在接下来的世界里努力成长变强吧。）
提示：在这本世界获得称号——青云血剑。（青云山一战，你已经闻名天下，成为了该门派、乃至该世界不朽的传说之一。）
提示：你获得黄金旅者勋章一枚，通用点5000。
提示：你的已经恢复到进入该世界之前的状态。
提示：你的灵魂已经停止燃烧。（你小子倒是会钻空子！是我疏忽了，这次免费……之后受伤和被施加不良状态回到这儿处理可是需要通用点了！）
【最后还是认可了我么？】莫问轻笑。【世界之主果然很有气量的家伙呢……不过为什么要我维护那所谓的天命呢？】
【想不明白啊……唔！身体好沉，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莫问苦笑着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编号：1116
真名：莫问
代号：莫问
称号：乱世名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青云血剑（亦正亦邪，非仙非魔；绝世凶剑，苍穹染血。）
年龄：十八（五十七）（年龄固化已取消，所以你们要留意自己的旅行时间，可别老死了！）
身高：183cm；体重：74kg
评价：一百八十三（新手旅者）
身体综合素质：一星（相对于普通人，优秀的力量，反应，肌肉以及皮下组织的抗打击力还有恢复力……属性重置还真是对不起了）
灵魂综合素质：二星（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妖孽了……这是亲儿子的特长啊，虽然你曾经更强过。）
掌握力量：无
战斗力：一星英雄，精湛的杀人技巧。（能挑过五个精锐士兵自己不死的战斗力。）
血统：黄种人类。
天赋：天命的守望者：对天命有着灵敏的感应，是命运的宠儿（这是美好的祝福，也是恶毒的诅咒）。
天赋能力：
命运之眼：有一定可能看到未来，危险预知，可耗费精力观察物品的历史（简而言之就是鉴定功能），对人使用可观察其大致强度，对方若对命运之道没有领悟便不会察觉（粗略的系统评价）。
命运的眷顾：于任务开始之前加入，提前时间不定，自动获得世界身份，冷却时间：两个世界。（冷却中）
命运的青睐：作为天命的青睐者，你的运气比一般人好很多。（每个月都能捡到不少钱财之类的运气。）
技能：
剑术（沙场）（专家级）：你纵横沙场所领悟的剑术，大开大合，气势逼人！你已经将它耍的炉火纯青了。
剑术（灵巧）（掌握级）：灵巧类的剑术，汉末剑客王越所传，为游侠儿技击之道。你只不过是把它练熟了而已，并没有体会到它的精髓。
青云道法/天书秘术（掌握级）：诸般神妙道法，种种秘术。（体内灵力缺乏，无法使用。）
望气之术：观气之盛衰，查事物之态。（包含部分命运之道，相当于远距离感知并能察觉运的流动，实用的技能，配合本身天赋命运之眼以及个人相术经验有一定几率看破他人命格……体内灵力缺乏，无法使用。）
所修功法：无
黄金旅者勋章两枚，通用点10000。
物品：（略）……
莫问的迷茫.云影（封印中）：四星稀世（九星至宝），可转化各种灵力，可小幅度增加主人灵力以及术法威力。（神剑有灵，自封神威以适应主人骤然下降的力量。）
莫问的修行秘典：记载了《天书》五卷，太极玄清道，大梵般若，命理九算，玉柱相学，南疆巫术等等秘法修典。（你这个在世界旅行收集的成果……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云影自我封印了么？这家伙……】莫问叹息一声。【还是我太弱了啊。】
【不过这个前缀……‘莫问的迷茫么’？我已经有目标了，为什么还叫迷茫？】
【玉简的名字也改了……还修行秘典，网游化么。】
就在莫问研究他身上的变化的时候，一个彩色的漩涡出现在了房间之中，之前的女声再次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各位活着成功找到了变强的道路的旅者请注意，你们每人将获得一份来自旅者之家主人的赠礼，希望你们能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走到顶峰。”
【新手大礼包么？】莫问将手中玉简放回了储物空间，然后坐在床上定定的看着那个和波板糖十分相似的七彩漩涡。
十分钟过去了……【到底是什么礼物呢？法宝？秘籍？亦或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丹药？话说老头教导过丹药这种东西一定不能多吃，修行还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儿比较好……】
二十分钟过去了……【淡定，淡定……酝酿了这么久的一定是好东西……】
一个小时过去了……
“靠！是不是在耍老子啊！”莫问猛地站了起来：“搞这种小把戏有意思么？你们吃饱了……”
还不等莫问把‘撑得’两字说出口，彩色漩涡放出莹莹虹光，将莫问笼罩在其中。
【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问只来得及在心底抱怨一声，然后他的世界，瞬间黑了下来。
……
“嘶！”【头好晕……刚才是怎么了？】莫问紧紧托住了额头，嘴角一阵阵抽动。
“年轻人要有耐心啊。”温和的话语，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长着长长白胡子的宽厚老者。
“你……是谁？”【就是这家伙把我从旅者之家的小白屋里拉到这个地方的么？这儿又是哪里？】莫问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雕塑，以及那个正在雕刻中的白发人。
高大雄健、仰天咆哮的龙型巨兽，俯首祈祷、背生双翼的天使，面色狰狞，嘴角犹自滴血的恶魔……无数栩栩如生的雕塑将两人包围在中央，穹顶是一面巨大的浮雕，绘刻着密密麻麻的生灵。
穿着洁白布袍的男子仔细地雕刻着他的作品，注视着他的背影，莫问甚至在脑海中想象出了一个慈祥老者的面孔。
终于，他将雕刻做完了。
“我就是旅者之家的主人。”白发神秘人放下了手中的刻刀，转过了身子。
出乎莫问意料之外，有着长者声调的白发男子竟是一副年轻人模样，一副平凡至极的普通人面孔，看过后下一秒就会忘掉的那一种。
【旅者之家的主人？！】看着那和空间协调无比，仿佛一体的身影，莫问睁大了眼睛，胸腔中的心脏急速地跃动着。【虽然猜到了这个可能，不过还是……】
“不必紧张，年轻人。”白发少年和蔼地笑了笑，也不见他多做动作，莫问只觉的紧绷的身体和精神一下就松弛了下来：“本来我打算给所有人每人一份对他很有帮助的礼物的，但对于你来说除了直接增长硬实力的物品还真没有什么适合的，你的修行道路已经足够完整了，但要是给你那类的东西又对其他人太不公平，毕竟你可是唯一带出了九星物品的家伙啊！现在给你加强硬实力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灾难。”
他看着莫问身后的云影，轻声说道：“拥有五色石这种材料的世界不少，但能反炼混沌的五色石却不多，能将它炼化成专属于自己的武器的更是万中无一……这不过光要有足够的实力，更要有足够的运气啊。”
“那您的意思的是……”莫问不自觉用了敬语，即使身体和精神放松了，但他的思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我把你拉了过来，你心中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白发青年温和的话语在莫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只要不是能迅速提升你实力或者不适合让你知道的问题我都会回答的……当然，你最好不要告诉其他旅者。”
【这样么？我想问的东西太多了啊……】莫问咽了咽口水：“问题数量有限制么”
“没有！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吧。”旅者之家的主人十分大度地摊了摊手。
“那么……”莫问深深吸了口气：“您是怎样的存在，您建立这个旅者之家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啊。”白衣青年抓了抓头：“这倒可以给你说，但这的确不好解释啊。”
“算了，你能听懂多少算多少。”白衣青年神色一肃：“首先，是关于我的身份……简单的来说，我是这片虚空的意志。”
“虚空是什么？”莫问有些不明白。
“我也无法形容。”白发青年摇了摇头：“你可以说它存在，也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过这东西……我和你也解释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的理解中，虚空，是一切的起源。”
“一切的起源？”
“对！虚空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分离出两种截然相反、互相抵触的存在：混沌，以及虚无。”
【太极生两仪么？】莫问不自觉想到了这句话。
“虽然相似，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白衣青年摇头否认，“你所理解的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是存在的，但虚空却没有这个概念……或者说它连概念都不具备。”
【看来我理解错了……等等！】莫问一惊。
“灵魂感应，按你的理解就是类似读心术的技能，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感受着莫问的惊骇以及极力隐藏在心底的恐惧，白衣青年叹了口气：“我继续讲了。”
“准确的来讲，混沌就是世界的基石，它代表着最纯粹的存在……而与之相对的是虚无，它代表的是不存在……你可以理解为相近于真空一样的东西，但虚无连空间都不需要。虚空中估计除了身为虚空的我没有其他产生了灵的存在能感受到它了。”看着莫问一头雾水样子，旅者之家的主人解释道。
“混沌也可能产生灵，就像你们神话中的盘古一样。但大多混沌都会自身慢慢分解，就像你所认知的，空间展开，时间流动，命运的轮转，太极化阴阳，阴阳生万物……最后，一个初生的世界就这样形成了。”
“混沌是无尽的，没有分解的混沌保护着稚嫩的世界不被虚空所吞噬——你可以理解为虚无包裹着混沌，混沌包裹着世界，就像鸡蛋壳，蛋清，蛋黄……虽然结构肯定不对，但功用大体如此。虚无隔绝虚空，混沌诞生世界……当保护世界的混沌逐渐被虚空同化后，世界便会迎来毁灭，重新归于虚无。”
“当然，这也是可以挽救的，就像你们神话中的补天……不过相对于你们来说代价非常大，光说那五色石就需要许多八星的小家伙一起自损真灵，千万年苦修一朝尽丧；然后女娲那个灵强度八星顶峰的家伙燃烧了她的灵魂，催动混沌不断延展，将缺口堵住……”
“这种办法不仅需要极大的牺牲，成功率也十分低下，甚至不到百分之一……不过世界本身产生了灵魂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了，产生了灵魂的世界天生就拥有相当于九星等级的力量，可以自发抵抗虚无的侵蚀……但相对于虚空之中数量无尽的世界来说，产生了灵魂的世界实在是少的可怜。”
“灵魂是什么？”莫问插到。
“我也不知道。”出乎莫问意料之外的回答，旅者之家的主人双手一摊：“就像你们世界中一位科学家所说的‘每个人所有的知识就像一个圆，拥有的知识越多，你就会发现你不懂得东西越多’我也非是全知全能的……我研究过灵魂，略有所得，但终究无法将其研究透彻，灵魂这东西的产生一般伴随着灵智的开启，强大的灵魂甚至能对抗虚空，就像我一样。”
“至于我建立这个旅者之家的目的……很简单。”白衣青年正色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