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灵猴三目 天狐九尾
来的时候寻寻觅觅，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出去的时候则方便多了，一路疾飞，莫问很快就冲出了内泽，回到了大王村。
随便借了一间房子换了件新衣服，仪容整理完毕后莫问便御剑飞上了大王村高空。
“向东的古道……就是这条了！”莫问喃喃道，随即沿着那条古道飞了过去，大约三个时辰后，他便在这古道上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材苗条，活力四射的妙龄少女，一位白发长须，手执布幔的古稀老人。
“小环丫头，周老前辈！”莫问看都不看远远掉在两人身后的野狗道人，缓缓落了下来，“可算追到你们了。”
“你来作什么？”周一仙一捋胡子，“若是找我算命的话……看在咱们俩相熟的份上，算你九两。怎么样？很划算吧。”
“爷爷！你怎么没个正行！”小环狠狠拉了周一仙一把，“莫大哥，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等一个人而已。”莫问笑的很神秘。“此间事了，我也懒得回青云，就先和你们一起走吧。”
“古怪的小家伙，能御剑行空却偏偏走路。”周一仙小声嘀咕道，“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跑来这儿遭罪。”
“嗯，那这一路就麻烦莫大哥了。”小环仿佛没听到周一仙的话一般。
“客气了。”莫问挥手，“我跟不了你们多久的。”
第二天中午。
古道旁荒亭中。
“哎呦呦，累死我了。”周一仙一屁股坐在了亭子里，大声抱怨道，“世风日下啊，年轻人看我拿着这沉重的布幡也不来搭把手。”
“周老前辈真希望我帮您拿一下？”莫问坏笑，“晚辈会让它变轻的。”
“你怎知道这里面有银子？”周一仙面色一变，“难道你和那野狗道人一样是贪图我手上钱财？”
“不对啊，你比我有钱。”周一仙眼珠儿一转，“还是你看上我孙女儿了？想要图谋不轨？”
“爷爷！”小环满面通红，大吼一声，吓了周一仙一跳，他也发现自己说话有些不对，但拉不下老脸认错，梗起脖子强辩道：“那你说你跟着我们做、做什么……”
“前辈马上就知道了。”莫问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淡淡地道。
……
就在周一仙休息完毕，准备启程的时候，一道青光“唰”的一声落在了三人旁边，正是张小凡。
“你怎么在这里。”张小凡冲着闭目抱剑的莫问问道。小灰有气无力地趴在他主人肩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自然是等你啊。”莫问拿出了数个铜钱在手上掂着，“你是来找周老前辈问那鱼头怪人的事吧，我也正准备去南疆一趟……搭个伴儿呗？”
“那鱼怪和南疆有关系？”张小凡看向一旁的周一仙。
“咳咳。”周一仙摆起了架子，“那个可不叫鱼怪，而是南疆三十六异族之一的‘鱼人’……话说你怎么对着怪物有兴趣了？”
“那群怪物杀了我的手下。”
“一群？”周一仙皱起了眉头，“那些怪物困居南疆，而那里唯一和中原联通的道路上有三大正派之一的‘焚香谷’守卫，怎么能让这些怪物跑出一群来？”
“死亡沼泽与南疆相隔万里，异族既然都能跑到这儿，焚香谷一定出问题了！”莫问接道，“小凡，一起去看看吧。”
“也好！”张小凡祭起噬魂，“谢前辈指教了。”扫了后方的野狗一眼，飞身离去。
“老前辈，我等的人到了。”莫问御剑轻笑，“先走一步，来日再见。”
=========青云山========
通天峰，玉清殿后殿。
“魔教那些人又抓了黄鸟？”道玄真人眉头紧锁，“十年前他们抓了夔牛……这帮邪魔外道究竟想做什么？”
摇曳的烛光下，萧逸才恭敬地立在一旁。
道玄真人沉思良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想到，这位正道巨擘轻叹一声，“那混小子还是不准备回来？”
“是的。”萧逸才回答道：“师弟说在外面游历修行会更快一些。”
“嘿，我还以为他会像我一样的……结果最后还是想那个家伙么？”道玄真人摇头，“由他去吧。”
小竹峰，望月台。
一个清丽无双的身影在这冰冷的月光之下执剑起舞，蓝光浮动，翠竹轻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陆雪琪收剑望月，迷茫的低语……
南疆。
“小凡，你那手下真的靠谱么？”莫问坐在树干上啃着苹果，“两天前就找不到记号了……还是直接跟我去焚香谷算了，在这儿转什么。”
“你去焚香谷干什么？”张小凡猛然转头，“有人！”
黑暗的夜空之中，一道暗红色的光芒自二人头顶划过，向南方飞了过去。
“大半夜的……嘿嘿，有乐子看了。”莫问随手扔掉果核，“走吧？”
张小凡点了点头。
红光飞了几分钟便在一个古刹前落了下来，红芒散去，露出身形，是一位枯瘦的老人。
那个老头小心地向四周望了望，之后便走进了那间古刹。
莫问张小凡对视一眼，悄悄跟了进去。
殿中，老者和一名浑身包裹着披风鱼怪对话，老者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翻译。
【果然，掌握一门外语总有用处啊……不过他到底怎么学的，那些鱼人还会教人不成？】阴影中的莫问想起了当年学习英语的痛苦，看向那个翻译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钦佩。
“叽叽、叽……”“族长说道：这一次无功而返，反而让本族折损人手，暴露行藏，都是你们消息不准。兽神大王听说之后，已然大发脾气……”随着那鱼人“叽叽”完毕，中年人连忙翻译道。
老者面色一沉：“我们消息不准？天帝冥石难道不在死泽天帝宝库之中，只是异宝出世有异象，岂是我等能控制的？天下修者见异象云集死泽，又是我们错了？你们办事不力，却赖在我们头上，好不要脸。”
那鱼人明显能听懂人话，老者这段话刚说完，它便迫不及待地“叽叽叽”叫了起来。
“……族长说，那天帝冥石对兽神大王十分重要，此次无功而返，大王震怒，我们死了好几个族人……还请你们快快打探到那冥石落在谁手，我们好去取来献给大王。”
【放在天帝宝库里前缀就是‘天帝’了，只是那‘冥’字何解？不会是指吃了那石头的家伙都被撑爆然后下地狱去了吧。】莫问暗笑。
“好。”老者应道：“三日之内，我们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叽叽……”“族长答应了，三日之后，此处再会。”
那鱼人说完便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儿也不给两人面子。
“什么东西，一群没礼貌的畜生！”待到鱼人远去，老者‘呸’了一口，怒骂道。
“师叔别和它们一般见识。”中年人连忙安慰。
“若不是为了谷主大计。”老者狠狠道，“要是换了上官策那老家伙来，那畜生绝对身首异处了。”
【你来也一样。】莫问暗自吐槽。
“嗷！”一声厉啸响彻山中，焚香谷二人随即变色。老者慌忙御剑飞去，看到的却是那鱼人被劈成两截的尸体。
半空之中，淡淡紫芒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荒山古刹。
“两位公子当真厉害啊。”大殿中阴影之内传来了女子轻柔的话语，“我能骗过吕顺，却骗不过你们呢。”
“先躲好吧，那老头儿并不是那么傻的。”莫问轻身一跃，落入阴影之中，“栽在这种地方就好笑了，妙公子。”
“鬼厉公子，奴家就这么没有魅力么？”金*瓶儿对着一旁的张小凡幽怨道。
“……”张小凡拍了拍小灰示意它安静，随即隐去了身形。
“两个无趣的男人。”金*瓶儿撇了撇嘴，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脑袋转过弯而来的吕顺重新回到了古刹，叫了两声，无人应答，老儿头想了想，便先行离去，而后杀了个回马枪，却仍是一人未见……
夜已深，古刹破败的大殿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三道身影。
张小凡看着面前风情万种的女子，首先开口了：“你为什么要杀那鱼人？”
“杀人偿命。”金*瓶儿轻轻撩起发丝，散发出一股别样的魅力，“我也只是为手下报仇而已，两位公子此行也不是为此么？”
“我可不是为这个来的。”莫问也不去看着绝世尤物，“我是来旅游的，恰好和小凡搭个伴儿而已。”
“莫公子真是洒脱啊。”金*瓶儿掩嘴轻笑，“两位公子虽是挚交……但鬼厉公子始终是魔教之人，你就不怕师长怪罪么？”
“我二人要夜探焚香谷，你要来么？”张小凡开门见山道。
“鬼厉公子相邀，瓶儿自是万分愿意的。”金*瓶儿垂首，作娇羞状，“只盼公子不要像对秦无炎一般对瓶儿就好了。”
……
三天之后，焚香谷外。
这三天来任凭张小凡和金*瓶儿使尽浑身解数，却仍无法潜入焚香谷中；莫问悠闲自在地打着酱油，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莫公子一点都不着急啊。”看着专心致志地烤着山鸡的莫问，吃了三天干粮的金*瓶儿语气自然很不好，“你就这么对待瓶儿么？”
“哼，我做的东西，你敢吃么？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往里面放点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哦。”莫问无良笑道：“我是正，你是魔……嗯，至少表面是这样的，我阴你可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没风度的男人。”金*瓶儿败退。
“来，小凡。”莫问随手将烤好一半烧鸡仍给了张小凡，“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唔……”张小凡接过咬了一口，“调味不错，火候还是有些过了。”
“哎，这些年我在外基本都是自己做饭吃，却还是及不上你。”莫问一叹，“天赋的差距啊。”
张小凡僵硬的面庞微微解冻，正准备说些什么，忽而脸色一变，转头向南望去；莫问也已站起，一脸凝重。
南方，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际，异啸之声此起彼伏，宛若鬼哭。
“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纵身而起。
在莫问的先知先觉之下，两人轻而易举的解决了焚香谷的防御机制——隐藏在墙角洞穴中的土豚——一种嗅觉十分灵敏的小动物，焚香谷将其驯服之后作警戒之用。
轻轻一指将手中挣扎的土豚打晕，莫问回头道：“小凡，你那只猴子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在天地宝库把肚子吃坏了？”
“吱~”趴在张小凡肩头的小灰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张小凡有些担忧地说道，“它这一阵子都是这样……不过倒是胖了许多，兴许是久不运动，长了肥肉吧。”
“吱吱！”小灰大怒，抓住了张小凡的头发，却扯不动。
“算了。”莫问看这场景不由一笑，“趁那妖女不在，我们去焚香谷禁地玩儿一玩儿吧。”
“我早就想问了，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望着石碑上“玄火重地弟子止步”那八个大字，张小凡满心疑惑。
“嘘！”莫问便带着张小凡跑到了玄火坛之下躲了起来，然后将手指竖在了唇前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你马上就知道了。”
托金*瓶儿在焚香谷口大闹的福，李洵和“燕虹”很快出现在了玄火坛之前，然后拉走了镇守此地的上官策，莫问张小凡二人趁机进入坛中。
“焚香谷不愧是三大正道之一。”张小凡望着祭坛上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建筑感叹道：“这不比玉清殿差了啊。”
“走吧。”莫问轻轻地推开了那雄伟建筑底层朱红色的大门，“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准备好你的玄火鉴吧。”
【莫问，虽然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不过……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张小凡紧紧握住了噬魂。
空旷的的大殿，四壁房顶地面都是由赤红色的岩石构成，而在大殿正中间的空地上，一团血红色的火焰正在缓缓跳动着。
“踏踏踏踏……”两人的脚步声在这殿中格外响亮，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团火焰之时，异变突生。
赤红色的地板之上猛然浮现出了八幅图案，八副凶神图像。
空气也越来越灼热，让人焦躁不安。
“哗！”八幅凶神图像猛然射出了耀眼的红光，将两人笼入其中。
“吱吱吱吱！”一指病恹恹地趴在张小凡肩上的小灰在这红光一照之下猛然跃起，朝凶神图像所拱卫的那团火焰扑了过去。
“小灰！”感受到那火焰之中邪力非凡，张小凡连忙上前阻止，却被莫问单手拉住了。
“那猴子整天和你呆在一起，日日受噬血珠妖力影响，会怕那东西？放心吧。”莫问安慰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张小凡一把甩开了莫问的手。
“知道许多你所不知道的。”莫问随口敷衍，“看吧，你家猴子发威了。”
殿中，那跳动的火焰猛然散向四周，露出了它的本体——一块散发着诡异波动的透明晶石。
“呜呜……”八幅凶神图案迅速亮起，并开始转动，形成了一个血红的光圈。平静的大殿中渐渐卷起了呼啸的狂风，将扑过去的猴子挡了出来。
“吱吱吱吱！”小灰喷怒的尖叫着，灵动的双眼此时已然一片血红，而在它的额间，一丝丝金芒慢慢渗了出来。
“轰！”凶神图案所化的光圈猛然炸开，一个拥有血色双目，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兽撕裂了围绕着它的风柱，从阵中走了出来；而已经落地的小灰也再次飞腾而起，毫不畏惧地朝那巨兽冲了过去。
只见空中的小灰四肢舒展，就像沉睡过去了一般，就在张小凡正想去将他的伙伴拉回来之时，一道灿烂的金光自小灰额间喷出。
“三目灵猴，终于开眼了。”莫问回头，对着有些呆滞的张小凡说道：“你的猴子进化完毕了，快点把玄火鉴拿出来。”
“哦！”张小凡点了点了，从怀中掏出了那面赤红色的小镜子。
本来启动了的不完整版八凶玄火阵忽地一暗。
“嗷！”小灰怒啸，掌生锐爪，最露尖牙，本来只有半米不到的小猴子一下变成了金刚般的巨猿，就在两只巨兽正要交手的时候，那火焰巨兽猛地一怔，紧盯着张小凡手中的玄火鉴，然后缓缓消散在了空中，小灰收势不住，一下扑在了空处……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吱？”坐起来的小灰挠着脑袋环顾四周，似乎为对手的消失而困惑……巨大的猴子叉着两腿坐在地上，还挠着脑袋，这让本来精灵古怪的小灰看起来无比傻气……还有滑稽。
挠了一会儿脑袋，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对手会消失，小灰也不再管它了。只听巨猿身体“咔咔”作响……不一会儿，它便又变作了那只小猴子。
“我们走吧……那天帝宝库里的东西当真不错。”莫问朝张小凡打着招呼，“不过小灰的第三只眼金光之下隐有红芒，肯定是被你那根棍子影响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么？”张小凡挡在了莫问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没恶意，但你应该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好好！”莫问举起了双手，“我们边走边说吧。”
……
“你知道这玄火鉴是怎么从焚香谷流落出来的么？”一步步踏着旋转阶梯上升，莫问问道。
“狐妖一族偷出来的。”张小凡回忆起了十年前火龙洞下那两个互相依偎的身影。
“我也和那两只狐狸见过面。”莫问暗叹，“知道了这玄火坛下锁着一只狐族长辈，绝世大妖。”
“你是来降妖除魔的？”张小凡面无表情，“我记得你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当然不是，焚香谷最近很不安分，给他们个教训……再加上我看李洵那家伙不顺眼。，你没意见吧”莫问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一个不断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石柱道：“喏，把玄火鉴放过去吧。”
张小凡看了莫问一眼，便解下了绑在他手臂上的玄火鉴，然后将它放在了石柱旁边石台上的凹痕之中。
片刻之后，两人上方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两人抬头，发现一块天花板缓缓挪动，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石洞。
就在石板移开的同时，殿中的温度也迅速下降，莫问甚至已经看见他呼出的水汽凝做了白雾。
“走吧。”莫问当先飞进了那个石洞，张小凡拿回了玄火鉴，随即跟上。
玄火坛第三层。
与前两层不同，这里冷的要死，地上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你们，是谁？”
莫问两人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迹，沉重的脚步声在这封闭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清晰，这里的主人很快便察觉到了外人的进入。
“我们是焚香谷的弟子。”莫问胡诌道。
“焚香谷弟子？”黑暗中的声音冷笑，“什么时候正道弟子会用如此凶邪的法宝了？魔教的小家伙莫要骗……”
“魔教！”那声音猛一顿，然后猛地拔高，“除了上官策那老鬼，天下只有玄火鉴能开启这祭坛的第三层……你、你身上有玄火鉴？”
张小凡刚刚收回玄火鉴，放在怀中，并未绑在臂上，黑暗中的绝世妖物目光一扫便看到了玄火鉴露在外面那火焰一般的红丝穗。
“玄火鉴！你把小六怎么了？”随着这愤怒而又悲伤的咆哮声，黑暗空间骤然亮起了幽幽的蓝光，无数透明的冰晶凭空凝结，然后如同暴雨一般向莫问两人砸了下来。
借着这幽光，莫问和张小凡也看清了那个伏在暗黑最深处的巨大身影。
光滑洁白的皮毛在这淡淡幽光之下微微发亮，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轻轻挥舞……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狐狸。
当然要忽视它血红的双目和狰狞的面庞。
“真是美丽的生物啊。”莫问抱剑，丝毫不把这惊天动地的攻势放在眼中，“是吧，云影？”
相比毫无压力的莫问，张小凡的反应则是相当的大了……就算莫问开始给他漏了底，但张小凡还是被眼前的生物吓到了。
这个半生坎坷男子紧紧握住了陪伴他多年‘烧火棍’，涩声道：“九尾……天狐！”
第四十三章 玄火焚空 剑舞倾城
九尾天狐（虚弱）（封印中）：七星，高段传说，在这个世界之中，狐妖修行五百年，便会生出三条尾巴，称妖狐，修行千年，便有六条尾巴，唤魔狐，而这类妖物的最顶端，便是修行了不知多久的年岁而长出了九条尾巴狐妖，尊为天狐！ps：狐狸是一种聪明（狡诈）的生物，能修成天狐的狐狸更是心有七窍，窍窍玲珑，小小别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啊。
“外强中干，前辈还是不要勉强的好。”莫问摇了摇头，轻轻一跺脚，无数白色光点迅速地聚集在了两人面前，凝成了一面冰墙。
“啪啪啪。”冰晶撞在冰壁之上化为冰屑，清脆的爆鸣声不绝于耳。
见法术无效，九尾天狐抬起了前爪在半空挥舞，浩瀚的灵力缓缓汇集……明显是要放大招了。
“唔，前辈还是先清醒一下吧。”莫问轻叹，伸手凝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水球，然后朝那白狐的脑袋处丢了过去。
瞟见莫问那玩笑一般的攻击，白狐心中怒焰更盛，而就在它法术即将完成之时，突觉一股至阳之力自它腰间侵入，浑身经脉霎时间灼痛无比，那法术更是施放不下去了。
“啪！”水球轻轻打在了白狐脑袋上，将它蓬松的狐狸毛压了下去，变做了一只落汤狐狸。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啊。”莫问摇头晃脑地走到了白狐身旁，“前辈法力通天，但身陷囹圄，还是把火气收敛一些吧。”
“小六……是不是死在你们手里了？”白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我见过那两条狐狸，它们可不是我杀的。”莫问耸了耸肩，像一旁使了个眼色。“小凡，你说。”
有些疑惑地看了莫问一眼，张小凡缓缓道：“你说的小六，是不是一只六尾魔狐？”
白狐轻轻点了点头。
“他死了。”张小凡沉声道。
“它怎么死的？”白狐低着脑袋，一颗颗水滴从她头上落下。
“十年前，我与朋友……”张小凡淡淡地说起了当年往事，大殿中回响着他的话语，只有角落中偶尔传来小灰跑动的声音。
【嘿，这算痛苦的回忆还算幸福的过去？】莫问盯着张小凡冰块般冷硬的脸，暗自想到。
“……最后，六尾魔狐见事不可为，它爱人妖狐亦死，便决心自尽，临死之前它便把玄火鉴绑在了我手上。”张小凡拿出了那火焰的图腾，光滑的镜面倒映出了白狐那死寂的眼神。
玄火鉴：八星稀世，万火之精，天地初开所成天生神物，有神鬼莫测之威。
【就算我变强了这么多，用命运之眼所得的信息还是那么少……难道非要把手按在上面发动命运之眼把它的经历看一遍才能将这种级数的宝贝鉴定出来么？】莫问摸了摸下巴，暗想道。
白狐痴痴地望了那玄火鉴良久，低声道：“三百年前，我带领狐妖一族盗取玄火鉴，结果只有它一个逃了出去……他……小六……是我儿子，”
空气凝固了一般，张小凡的呼吸渐渐快了起来。
“害死你儿子的，也有我一份！”张小凡长喘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日后有机会，尽管来杀我好了。”
“想清楚了？”莫问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小凡。
“你不阻止我？”
“我有必要么？想救这条狐狸，就要把这条锁链弄断。”莫问指着缠绕在白狐腰间的赤索，“这东西一看就是焚香谷的高级货，我们硬砍估计是打不断的……前辈应该知道怎么解锁吧。”
“你们肯帮我？”白狐一惊，随即道：“这玄火链是火山中异铁所铸，至阳至刚，更能吸收熔岩热力，除焚香谷密咒外只有玄火鉴能打开它了，只要你将玄火鉴放在我身后的石台之上，便能破除玄火链上禁制，没了玄火链这束缚，单凭缺少玄火鉴主持的八凶玄火阵是困不住我的。”
说到后面，白狐的声音已然不复从前般平静，显然是心中激荡不已。
张小凡听后一言不发，拿起玄火鉴向它身后走去。
“年轻人，你们为什么要帮一只妖物？”白狐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张小凡离去的背影。
张小凡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理由？也许……我有和你一样的后悔吧。”
白狐深深叹息。
不一会儿，它转过了脑袋对着莫问，“他也有什么伤心事么？”
“又有谁没有伤心事呢？”莫问用云影在冰面上无意识的乱画着，“只不过他的经历比别人更坎坷一些罢了。”
“是么。”白狐别过脑袋，看着拉着它前爪，三只眼睛一眨一眨卖萌的小灰笑道：“你灵智初开，这些说了你也不懂的。”
……
焚香谷入口，被**儿挑拨的鱼人们依然围在这里，与众多焚香谷弟子对峙，即使上官策能压住全场，但依然无法使复仇心切的鱼人们退去。
就在上官策安抚这帮智商低下的怪物之时，整个焚香谷猛地颤了一下。
“天、天空变色了！”就在场中一片混乱之时，一个焚香谷弟子指着他身后的天空，惊恐的大喊道。
上官策回首望去，发现漆黑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通红，玄火坛上方无数像火焰燃烧一般翻卷着的红云围绕着祭坛飞速转动，风声呼啸，雷声隆隆，场面壮观无比。
【玄火坛！】上官策面色大变，怒啸一声向玄火坛飞掠了过去。
……
玄火坛。
雄伟高大的建筑痛苦地抖动着，被张小凡放在石台上的玄火鉴闪动着炽烈的红光。
轰隆！
巨大的轰鸣自众人脚下传来，一股炽热之气自祭坛之下喷涌而出，本来冰冷的第三层一下变得炎热无比，一块块巨冰也开始渐渐融化，甚至蒸腾。
在冰与火的狂舞中，九尾天狐仰天长啸。
“孽畜！”雷鸣般的吼声自祭坛外传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惊愕。
“咔咔！”就在这时，缠在白狐腰间的锁链赤色消退，重新变成了黑色。白狐长啸一声，缠住它的锁链寸寸断裂，而就在这时，祭坛之下又是一声轰鸣，众人脚下的地面瞬时间碎裂开来，莫问甚至能看见地面裂缝之间隐隐的红光。
“小凡，往上飞。”莫问环顾四周，立刻做出了决断。【这尼玛是火山爆发啊，焚香谷把老家建在活火山上，真是不要命了……】
张小凡听后没有丝毫迟疑，一手拿起石台上的玄火鉴，一手抓住了他养的猴子，跟着莫问“嗖”的一声直飞向上。
此时莫问已经顾不上和张小凡说话了，他踏着云影不断躲避着如雨点落下的碎石……终于，他冲出了那个祭坛。
一直在天空中巡视的红眼雕立刻发现了莫问这个外人，还不等这些凶禽对莫问发起攻击，一个响彻天际的声音自他身后爆出，惊得这帮红眼雕四散飞逃。
莫问也不停留，随便挑了个方向电射而出。而在他身后，一个根粗壮的火柱轻易地撕裂了那雄伟的祭坛，然后带着无匹的威势喷向了天空……
十分钟之后，焚香谷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呐，小凡。”莫问望向远处的焚香谷，“这次咱们闹得够大啊。”
此时那冲天的火柱已然消失，只是天空中云层还残留着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边上的云彩呈现淡淡的金色，就像被烤焦了一样。
“……那座祭坛怕是毁了。”张小凡淡淡的道：“你要我进焚香谷就是要做这事么？”
“前辈。”莫问没有回答，而是向他们身后的白狐提了个问题，“请问您老人家多大了？”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么？”娇媚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还请两位公子借我一件衣物蔽体。”
张小凡随手解下了外套，然后向后丢了过去，然后两人身后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可以了。”白狐柔声道。
“九尾天狐，名不虚传啊。”转过身来的莫问感叹道。
美丽有很多种，美人各有各的特点：田灵儿是朝气蓬勃，陆雪琪是清冷孤高，而莫问眼前的这个无疑是最能撩拨男人**的美……或者说是媚。
不过在场两人都修行过大梵般若，心志坚定，张小凡心有所属，莫问则是心结未解，无心恋爱……白狐这倾城的魅力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张小凡看了白狐片刻，便解下了缠在他臂上的玄火鉴，将它丢了过去，“这个本来是你儿子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了。”
“嗯？”白狐接住了玄火鉴，眼中异色一闪，“这可是焚香谷的无上至宝，配上八凶玄火法阵可有毁天灭地之威……就算这样，你还把它给我？”
“我要他做什么？”张小凡一脸惆怅，“我要的，它又不能给我。”
莫问一旁冷笑。
“说得好！”白狐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三百年来，我在那不见天日的玄火坛底不知想过多少次，为什么我会发了昏来偷这玄火鉴，为什么不好好陪着家人在狐岐山逍遥……”
“给你。”白狐笑罢，将手中玄火鉴丢还给了张小凡，“我要它做什么。”
“你不想报仇了么？”张小凡握紧了玄火鉴。
“本来是想的，可是出来后，看着广阔的天地，突然又提不起兴致了……再说你比我更需要它。”白狐娇媚的横了他一眼，“你那法宝是噬血珠和摄魂用魔教密法血炼而成，凶邪之力日夜侵袭筋脉，若无玄火鉴，你还能撑多久？”
张小凡苦笑。
“依我所见，你还是快把那天下第一邪物扔了，然后以玄火鉴至阳之力日夜洗练经脉，十数年后，这凶邪之力便可离你远去。”白狐一脸严肃地向张小凡建议到。
“邪物？若没有它，我早就死了！”张小凡紧紧攥住了噬魂，感受着心血相连的感觉，然后转头看向莫问：
“莫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南疆的目的了么？”
“我说我是来旅游的你信不信？好好好，别动手，咱们都是文明人……”莫问调笑了两句，随后面色一正，“第一，焚香谷勾结南疆异族，图谋不轨，作为青云弟子的我肯定要给他们制造些麻烦；第二，就是关于你的碧瑶了。”
“焚香谷有还魂秘术的消息？”张小凡的冰块脸瞬间崩溃，他转身一把抓住了莫问的双肩，“你找到没有？”
“这个就要问前辈了。”莫问挣开了张小凡的双手，“不知前辈可知南疆黑巫族的踪迹？”
“黑巫族啊……”白狐思考片刻，“五百年前我还是见过的，你们要还魂秘术要救什么样的人呢？死亡时间太长的人是救不活的。”
“这小子的心上人。”莫问使劲拍了一下张小凡的肩旁，“那姑娘为了他用了‘痴情咒’，但因有异宝护身，本该魂飞魄散的她依然残留一魂，因此留下了一丝生机，肉身不灭，但也昏迷不醒。”
“五百年！”张小凡双眼爆出两道精光，紧紧盯着白狐。
看着张小凡期冀的目光，白狐轻轻一叹：“罢了罢了，看在你是我恩人的份儿上，我便带你去南疆找一找，看看当年那个地方还有没有黑巫族。”
张小凡深深呼吸，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前辈大恩，感激不尽，只要能救瑶、瑶儿，今后鬼厉任由前辈差遣。”
瞧着青年坚毅的神情，白狐不由得愣住了。
莫问直接抱着云影在树上打起盹儿来。
……
次日清晨。
阴天。
张小凡是最早起来的，无视了两人关切的目光，径自走到了河边开始洗漱。
昨夜张小凡忽然痛呼出声，把树上的莫问和树下的白狐都惊了起来：只见张小凡双目血红，面色狰狞，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儿……过了许久，张小凡才渐渐安静了下来。面色酡红，满头大汗，就像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一样。
他本人硬要装作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你让其他人怎么办？
就在三人正准备启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他们面前。
“两位公子真是好手段。”金*瓶儿脸上依然挂着魅惑的微笑，“昨日焚香谷那惊天动地的场景真是吓到小女子了。”
“昨日是焚香谷自己人搞的火山爆发。”莫问一耸肩，“他们自己闹出来的天灾，关我们什么事儿？”
“咦，这位姑娘是莫公子的伴侣么？”金*瓶儿像刚看见白狐一般，“莫公子单人只剑行走江湖数年，终于掉温柔乡里了么？”
“不不不。”莫问连忙摇手，“这位前……姑娘可和我没关系？”
“哦？”金*瓶儿眼波流转，“那就是鬼厉公子了？昔日听闻公子和碧瑶小姐痴情相恋，碧瑶小姐为公子不惜魂飞魄散，舍身挡下‘诛仙奇剑’，公子则为碧瑶小姐叛青云，入圣教，辅助鬼王宗主四方征伐，杀人无数。更在十年之中，不惜冒险深入南蛮十万大山深处找寻医治碧瑶小姐的方法，如此种种，怎么不叫天下女子为之感动倾慕？”
说到这里，金*瓶儿话锋一转：“只是岁月无情，红颜易逝，如今公子放下心结，觅得佳偶，真是可喜可贺啊。”
张小凡面色愈冷，到最后更是侧过脸去，看都不看金*瓶儿一眼。
倒是白狐一脸幽怨：“这个姑娘误会公子了，妾身小白，昨夜路遇强人，幸得两位公子相救，至于身上衣物，是鬼公子暂借与我遮羞的。”
看金*瓶儿还欲再说，莫问却不想和她扯皮了，冷着脸挡在了她前面：“金姑娘有何事要说？我们急着赶路。”
“当然，若是金姑娘生无可恋，一味地追着我们，我没不介意送姑娘去地府一游的。”
“嘁，没风度的男人。”金*瓶儿终是不敢拿自己小命儿开玩笑，暗啐一声，纵身离去。
而后，九尾天狐小白查明金*瓶儿追踪到了三人的原因，并帮小灰洗了个澡，三人前往南疆。
……
焚香谷当晚所发生的天地异象一瞬间传遍了整个中原，有人说是异宝出世；有人说是魔教偷袭，焚香谷动用了类似青云诛仙剑阵最终底牌；还有人说是焚香谷秘密召唤上古魔神，引发了天灾……种种流言，莫衷一是。无数修者前往焚香谷，意图找到些有关于当日天变的蛛丝马迹；而同为正道门派的青云门，天音寺，也派人前来询问究竟……
当是莫问等人闹得焚香谷鸡飞狗跳，惹得焚香谷弟子到处巡视，时不时就有修道者从他们头上飞过。而就在当天，九尾天狐小白带着两人找到了深山里的一座小村子，三人用几只猎来的野兽换了一身当地服装，从过躲过了焚香谷的巡逻。
但也因为这样，三人不得不放弃御空，而采用步行的方式前往目的地了。
三日后，南疆各族杂居之处，天水寨。
虽然小白的美丽惹了一些麻烦，但以三人此时的水准来说，这些一星的混*混，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在享受了南疆*特有的美味之后，三人在天水客栈住了下来。
深夜，因为希望就在眼前而睡不着的张小凡，走出了房间。微风轻抚，寂夜无声，依靠着栏杆的他仰望绚烂星河，憧憬着他与碧瑶相会的那一刻……
“嘶！”
尖锐的破空声自远处传来。四道彩光出现在了天际，一道在前，三道紧追不舍。
张小凡皱起了眉头，似是对这帮煞风景的人很不满，但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蓝光之后，心里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般化为青光，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就在张小凡离去不一会儿，莫问和小白的房门一同打开了……
五分钟后，天水旧寨。
李洵追着害了他同门的金*瓶儿消失在了天际，陆雪琪则和被金*瓶儿逼出来的张小凡对峙在这荒凉的街道之上。
噬血天琊，青蓝交映。
远处，阴影中，两个偷窥的家伙正在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又是谁？和那小子又有什么关系？”娇媚的女声中充满了八卦的味道。
“我现在的同门，小凡从前的同门。”莫问语气有几分自嘲，“嗯，和碧瑶一样，这两人也有生死相依的交情了。”
“哦？”小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会打起来么？”
“够呛。”
场中。
“刚才那个女子……是金*瓶儿么？”陆雪琪问道。
“嗯。”张小凡木然点头。
陆雪琪咬紧了嘴唇，“那你这几日一直和她在一起了？”
“没有！”张小凡反应很激烈，“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是要解释什么。
气氛忽然变得很是怪异。
“你能陪我走走么？”沉默了片刻，陆雪琪忽然抬起了头，眼底带着几分期盼。
“？！”张小凡身形一震，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如水的月光下，两人并肩而行，只是中间依然相隔三尺，就像一道无形的鸿沟一般。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人在七脉会武的那次比试？”陆雪琪轻声道。
“我还记得。”张小凡声音低沉，“你在那般年岁，便已经修成了‘神剑御雷真诀’，实在是了不起。”
“但我还是输了。”但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沮丧。
张小凡低下了头：“你那时修为法术均在我之上，只是……”
“是我输了。”陆雪琪眼中隐隐有光芒流过，“是你在关键时刻收了手，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好胜心，在兴高采烈的师长们面前隐瞒了这一切。”
张小凡那生硬的嘴角轻轻弯出一抹温柔的弧线，“都是那么多年的事儿了，为何还要放在心上？”
“但就是从那天起，我心里便有了一个影子。”陆雪琪转过了身子，望着澄澈的夜空，就像盛开在夜晚的夜百合。
张小凡握紧了双拳，一言不发。
“到了后来，空桑山中，死灵渊下，你不顾性命救我，我便也一样的对你了……”清澈的声音，轻轻地诉说着女孩儿纯洁无暇的心意。
“就在我们身陷绝境的那时候，我却未曾怕过，就算当时我们一起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声音不大，却如同永恒的誓言般坚定无比。
张小凡猛地抬头，但却敌不过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慢慢将头垂了下来。
“可是后来……”女孩儿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苦涩，“东海之滨，通天峰上……直到诛仙古剑劈下，碧瑶姑娘为你舍身那一刻，我就明白，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陆雪琪嘴角轻弯，本来绝美的笑容却让人看起来心痛无比，“你真的再也不回头了。”
情债，是最难还的，尤其对于重情重义的人来说。
张小凡如今就是夹在两个对他情意深重的人之间，痛苦不堪……
“你……这又是何苦？”
“苦？我不后悔！”陆雪琪又笑了，却笑得无比哀伤，无比决绝，“十年间，我曾想不顾一切随你到天涯海角……但是，终究不可能了！”
“铿锵！”神剑出鞘，湛蓝色的剑光映着她苍白的面孔。
“青云门养我育我，师长疼我爱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青云。”
“今天与你说这些，便是要你明白我的心意，然后断我十年痴心妄想！”
“今日别后，你我再见，便是……仇敌！”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十年之间，我常在后山舞剑……今日，就让我为你最后舞一次吧！”
……
“情这东西，岂是说断就能断的？”阴影中的莫问暗自摇头，轻声叹息。“这两个家伙都是傻瓜啊。”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做这种傻瓜的。”小白眼中略带羡慕，“我宁愿用我千年的修行来换一个这样对我好的傻瓜啊。”
“鼠目寸光。”莫问冷笑嘲讽。
“哦？”小白声音依然娇媚，但语气又中已有几分逼问的味道，“公子有何高见？”
“幸福的生活固然是我们所追求的。”莫问淡淡的说道，“但守护生活的力量也是必须的，你没了千年修为，却有惊世美貌……你的幸福生后用能持续多久呢？还有小凡那家伙……”
莫问撇了撇嘴，“要是他没有玄火鉴，估计早就死在某个角落里了，谈什么救碧瑶？”
“太过理智的小家伙啊。”白狐有些诧异地看了莫问一眼，轻声道：“你这样永远找不到属于你的傻瓜的。”
“哼。”莫问扭头，不再理她。
……
荒废的街道中，陆雪琪对月独舞。
凌厉的剑光中没有杀气，却带着阵阵缠绵，呼啸的剑风撕碎了周围的残垣，碎石乱滚，她舞动的愈发激烈。
最后，她一个闪身，如同舍身的刺客挺剑冲向了张小凡。
但他却一动不动。
闪着寒光的剑尖顶在了他的眉心。
两人对视，那目光是什么？伤心？怀念？解脱？挣扎？留恋？陆雪琪看不透他身前的男子……或者说难以接受那个答案吧。
缓缓放下了那寒光闪闪的凶器，陆雪琪微笑着后退，那笑容包含着太多的感情，释然？苦涩？眷恋？感伤？……这些切隐藏在在这绝美的笑容里，笑容在脸上绽放，苦涩于心中流淌。
笑着的女孩眉头一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如雪的白衣上染上了点点红梅，触目惊心，令人心疼。
但他却依然没有上前的勇气……最后只能望着她的身影渐飞渐远。
……
“小白前辈，我先走了。”莫问转身，“我有其他事情要办。”
“哦？你要去追你那同门？”小白似笑非笑。
“不是。”莫问握紧了云影，“我是要阻止一些家伙的计划而已……七里峒就劳您带小凡去了吧。”
“故弄玄虚的家伙，走吧。”
第四十四章 功败垂成 情仇一剑
自从离开了张小凡和小白，莫问便不再掩饰自己行踪，换回自己的紫衣云履之后，他直接御剑飞向了他此行的目的地：七里峒。
古时南疆讨伐兽神七勇士之一黒木一时脑抽，将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兽神从镇魔古洞中放了出来，之后这绝世妖魔为了心中执念，血洗天下，便是兽妖大劫。此劫过后，中土大地哀鸿遍野，十室九空，几成人间鬼蜮。
但这天地戾气所生的绝世妖魔最终败与青云山上的诛仙剑阵之下……托他的福，与他两败俱伤的道玄真人也被诛仙剑凶灵反噬，搞的青云群龙无首，最后被鬼王以四灵血阵重创。
而这一切开始，和结束一切的的关键，就是那一时脑残的巫妖黑木。
“巫妖！只要杀了你，然后把巫器封印在青云，我看兽神怎么从镇魔古洞底的八凶玄火阵里爬出来！”苍空之上，莫问双手紧握，自语道。
焚香谷，天香居。
“师兄，鱼人闹事的原因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合*欢派金*瓶儿所为。”上官策恭敬地立在屋外，“起因是那些鱼人在死泽之中杀了几名合*欢派弟子。”
“那她有没有察觉我们的大事？”屋内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谁能想到出声之人竟是天下正道巨擘，焚香谷的谷主？
“以我来看，她或许得知谷中有异，却并无实际收货……毕竟我等所图知之之人甚少，她最多只是猜测罢了。”上官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就好，否则这么多年心血不免功亏一篑。”房中的云易岚松了口气，“那放走九尾妖狐那人你有线索么？”
听师兄提到这事儿，上官策身子明显一震，恭声道：“据李洵师侄所言，他追踪金*瓶儿时曾在天水寨遇到了鬼王宗鬼厉，幸得青云陆雪琪援手，但随行的柯如晦还是遭了金*瓶儿那妖女的毒手。”
“你的意思是张小凡那青云叛徒放了九尾天狐？”
“李洵师侄说，十年前他葬送狐族余孽之时，那张小凡也在场；而且要救出那九尾天狐，没有我焚香谷密咒的话，也只有用玄火鉴硬破了……师侄说本门至宝玄火鉴八成在那鬼厉身上。”
“师弟，你怎么看？”
“我也认为李洵师侄所言有理。”
“那就交给你了。”云易岚突然变得无比森寒，“有杀错，不放过！”
片刻之后，焚香谷山河殿。
这座雄伟大气的宫殿一点味不必通天峰的玉清殿逊色，高大的宫殿并没有太多的装饰，朴实的墙壁上刻满了沧桑的痕迹，就像一位默默傲视天下的老者。
殿中，陆雪琪和法相分坐两旁，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俩人身后，便是其他正道门派派来慰问（打探消息）的代表。
不一会儿，上官策一脸微笑的从后殿走了出来。
“诸位，在下上官策，在这里十分感谢诸位同道关心鄙谷，前些日子火山爆发，的确乃是天地正常变化，托各位的福，鄙谷还没有什么损害。”
“阿弥陀佛。”法相微笑着宣了声佛号，“如此最好不过了，不过如今流言四起，说云老谷主似有不测，我恩师普泓大师向来与云老前辈交好，特差我来问候一声。”
上官策脸上微笑依旧，“我刚从‘天香居’出来，已将诸位美意告知了谷主，谷主他心中感激万分，只是师兄他修行正在紧要关头，不便间客，失礼之处，请诸位多多包涵。”
说罢，上官策与一旁迎客的李洵一齐向殿中众人鞠了一躬。
“既然上官前辈都如此说了，想来云老前辈自然无事。”法相带头还了一礼，“打扰了。”
“哪里……”
“对了。”法相瞄了一旁冰雕般站着的陆雪琪一眼，接着说道：“据李洵师兄说魔教已将爪牙伸到了南疆，不知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么？”
“唔。”上官策眼珠儿转了转，“魔教中曾想偷偷潜入焚香谷，结果被我们赶了出去……此外还有魔教妖女金*瓶儿，只可惜昨日也追丢了，南疆如此之大，我们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他们啊。”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着的陆雪琪出声了，“魔教妖人，多半去了一个叫‘七里峒’的地方。”
“昨晚我和李师兄追逐魔教妖女金*瓶儿之时。”陆雪琪无视了周围众人的低声议论，冷冷说道：“亲耳听见了她对鬼王宗副宗主鬼厉说了‘七里峒’三个字。”
上官策眉头一皱，看向了一旁的李洵，随即微笑：“既然陆姑娘有线索，那鄙谷即刻派人去调查，诸位同道还是留在这里吧，毕竟此乃南疆，诸位又是为了谷主而来……诸位心意，鄙谷心领了。”
众人应诺，法相含笑沉默，陆雪琪冷面不语。
七里峒，祭坛。
在九尾妖狐小白的引导下，张小凡成功见到了金族大巫师，得知了他能施展还魂异术……虽然大巫师没有明确回答他，只是让他们先住下，但张小凡相信，他一定能将大巫师请出南疆，为碧瑶施术。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张小凡握紧了拳头。
当夜，已经失眠了两天的张小凡继续失眠了，静静坐在屋外的他脑中一团乱麻……而就在这时，天际猛然浮现了一团乌云……
七里峒的一个角落里，莫问抱着云影隐藏着。
“唔……阻止了这个后，抽空去天音寺一趟，利用好草庙村惨案的影响，去看一眼无字玉璧也不是不可能。”莫问手握丝绸轻轻擦拭着爱剑，感受着它的脉动，“然后以我在青云的地位，偷偷去一趟幻月洞府也不成问题……就是那幻境有些烦人，该怎么办呢？”
“嗡……”
“你有破幻的能力？不不，云影你想错了。”莫问叹息，“从书上来看，幻月洞府不仅能构造幻境，还能引发心魔……这个只能靠我自己了，但以我现在的状况，我肯定扛不住的。”
【老爸……老妈……等我，这旅者之家的主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一定会救活你们的！】
“嗡，嗡，嗡！”感受到了主人低落的心情，云影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谢谢了，你主人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莫问用自己的脸贴着云影的剑身轻轻蹭了两下，然后望着天上渐渐汇聚的乌云，“终于等到了……”
……
“有修道中人过来了？”张小凡看着天上的异象，自语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得出来他们是哪里的人么？”小白抱着仍在醉酒的小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张小凡身边。
张小凡摇头道：“看不出来，这类呼风驾云之术，和中原道法大是不同，我也分辨不出来者何人。”
“不似中土之术？”小白眼中异光一闪而过，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在这时，七里峒入口处杀声四起，无数身着绿衣的人手持兵器冲进了七里峒。
“木族！”因狗神预警而早有准备的金族族长图麻骨怒喝一声，指挥着本族勇士与入侵之人战做了一团。
“既然碧瑶要靠他们出手……”张小凡抽出了噬魂……
就在他说话之时，天上的黑云中猛然射下了数颗巨大的黑色火球，将数个金族战士小队化为了灰烬。
？？？：七星（英雄）（伪），接受了兽神赐予黑火之力的巫师，力量固然强大，但隐患也十分严重。（只会借用他人力量的人，永远算不上真正的强大。虽然战斗力比你差许多，但好歹也是七星的家伙。）
“唔，这个水货还是比较强的啊。”莫问眯起了眼睛，“六星的金族大巫师肯定不是他对手了……哎，要不是考虑小凡的感受，我早就直接把那两个圣器从金族族长手上抢过来了。”
就在莫问在暗中窥伺之时，金族的大巫师也从他的犬神祭坛中走了出来，开始和黑云中那个家伙斗起法来。
血光黑炎，纠缠不休。
下方，看见木族战士屠杀幼童的张小凡立刻红了眼睛。噬魂顶端的噬血珠血光大作，瞬间将那些追杀金族幼童的木族战士吸成了干尸。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手持噬魂，周身鲜血围着他缓缓转动，再配上杀喊声，哀嚎声……此时的张小凡就像九幽临世的魔王一般。
“张！小！凡！”湛蓝色的光芒伴着怒吼从天而降，陆雪琪一脸痛心地看着眼前魔神一般的男子，心如刀割。
“你、你居然！”陆雪琪急速地喘息着，指着他的天琊微微颤动。
“阿弥陀佛……”法相闭目低颂佛号。
“张小凡！”李洵此时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吼道：“这谷中南疆之人与你可有仇怨？你这魔头竟以杀人为乐？”
“嗯？哈哈哈哈……”张小凡闻言一怔，随即仰天惨笑，飘散在整个战场的血气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一样向张小凡缓缓汇聚，在他身周形成一片血雾。
血雾中，张小凡肆意地狂笑着，一副反派**oss模样。
“张小凡！”陆雪琪银牙紧咬，天琊蓝光幽幽。
“来吧！”噬血珠卷起了滔天血浪，迎上了它的宿敌。
……
金族祭坛之上，在黑炎火球的连续轰击之下，老迈的大巫师终于支撑不住，口吐鲜血，倒在了冰冷的石板之上。
“黑杖！骨玉！”黑云中的黑袍巫师迅速降了下来，一脚踢开了伏在地上的老者，将他的权杖夺了在了手中。
“你疯了？”失去了权杖的大巫师在地上挣扎着，却始终无法站起，“你居然去求兽妖？”
“哼！这轮不到你来管。老东西！”黑袍巫师一脚将大巫师踹翻，正想了结了这老者的性命，但眼角余光一瞟，发现了数个修道者朝这里飞了过来。
【老家伙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是不要惹这些外族人的好。】黑袍巫师刹那间做出了决定，不管地上重伤垂死的大巫师，架起黑云飘向了远方。
阴影中，一直注意着他的莫问悄悄跟了上去。
【唔，拿了那两件圣器后居然变成了初段传说。】阴影中的莫问皱起了眉头。【现在硬抢的话时间不够，巫妖黑木绝对帮他逃脱的……还是等他死在黑木手里再出手吧。】
不一会儿，莫问跟着黑袍巫师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山谷，两个同样身着黑袍的家伙在这里碰到了一起。
“阿合台，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兽神大人的期望，拿到了黑杖和骨玉。”从阴影中出现的那个黑袍声音阴恻恻的，透着诡异的森寒。
阿合台紧盯着这个黑袍，握紧了黑杖，却不答话。
巫妖黑木：六星（英雄）存在无数岁月的灵魂，强行留在人世的他虽然力量大幅度衰退，但战斗经验和眼界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六星的家伙，加上伏在阴影中那条六星的恶龙。】莫问暗暗算计着，【嗯，就算他拿了黑杖骨玉到了七星，一样逃不出我的手心！】
“看来你不准备履行你的诺言了？”巫妖黑木瞧他这幅表情，哪还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会儿，好好想清楚后果的好。”
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昏了头脑的阿合台并没有将巫妖黑木的警告听在耳中。只见他猖狂的大笑一声，“黑杖骨玉尽在我手中，你们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贪婪是人类的原罪，自信心膨胀会导致智商下降，黑袍巫师阿合台很好的诠释了这个道理，也不想自己的力量是从哪儿得来的他很“霸气”的背叛了自己组织……然后被巫妖黑木用留在他身体里的“后门”轻而易举地化为了灰烬。
【机会！】见阿合台已死，莫问再不迟疑，趁着巫妖伸手收取黑杖和骨玉之时，自一旁阴影中电射而出。
“轰！”
……
“轰！”狂雷怒吼，电芒破空。
陆雪琪脚踏七星，长剑刺天，发动了‘神剑御雷真诀’。
但这道家的剑法真诀之中却多了几分佛门的味道。
场中。
李洵法相两人合力与张小凡对拼了一记，双方交错而过，看见陆雪琪放大招的张小凡凝神应对，却被偷偷摸上来的李洵用九阳尺贯穿了肩膀。
……
七里峒二里外的山谷中。
恶龙庞大的身躯横在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它的左腿一直延伸到右爪，几乎将这巨兽分成了两半。
【可惜……】瞟了一眼那四肢依旧在抽搐的“准尸体”。莫问心中遗憾：就在他偷袭黒木之时，那恶龙不知何时偷偷潜了过来，用它那庞大的身躯挡住了莫问那倾力一击，让黑木顺利的将黑杖骨玉拿在了手中。
【不过即使拿了黑杖和骨玉变成了七星初段传说，你也要跑不了的！】莫问深吸了一口气，精气神提到了最巅峰。
“阁下何人？”巫妖黑木扫了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恶龙一眼，淡淡道问。
“中虚炎上，焚火之术！”莫问也不答话，云影之上燃起了熊熊烈焰，随后猛一挥剑，一堵巨大的火墙向黑木逼了过去。
“……”黑木见状，低首默念咒语，黑杖骨玉之上随即扩散出了阵阵冷光。
趁着火墙掩护，莫问双手握剑，神情肃然，准备放大招了。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
正用阴煞之力抵挡火墙的巫妖黑木忽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早已经不能呼吸的他竟产生了气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只为苍生，但斩鬼神！”莫问长啸一声，身剑合一化为了一柄巨大的彩色光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黒木。
黑木才将火墙驱散，便看见一柄巨剑呼啸着向他砍了下来，大惊失色的他向旁边猛地一滚，狼狈地躲了开去。一击无功，莫问也不收剑，彩色巨剑在半空中灵巧的划了个弧线，带着开山分海之势朝着飞退的黑木劈了下去。
【该死……这人是谁？为何要与我为难？】黑木一边后退一边盘算。【中土服饰，修为如此高深，就算我有黑杖骨玉也不是他对手……跑大概也跑不掉的。】
【看来只能期望躲在暗处的那人够强，还和这人有矛盾吧。】黑木下定了决心，化为黑光朝着山谷另一侧遁了过去。
【想跑？】莫问冷笑一声，彩色巨剑光芒大盛，带着隆隆的轰鸣声追了上来。
“老友，很久没看过这这么狼狈的样子了啊。”就在黑木掠过一处阴影时，隐藏在阴影中的人幸灾乐祸地笑道。
“是你？”奔逃中的黑木脸色一变，随即大声喝道：“完整的八凶玄火阵，古巫族天火之密！”
【上官策那老家伙？】追击中的莫问神色一动。【他该不会蠢得跳出来拦我吧……兽神要是破封而出先完蛋的就是他们焚香谷啊。】
事实证明，你不能高估某些人的智商，也不能低估某些人的胆量……也许是宿命的安排吧。上官策那老家伙居然真的从阴影中跳出来了，而且还叫出了声。
“他这道法我一人仓促间挡不下，一起上！”说罢一柄冰蓝色的短刃猛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好！”黑木也知道如果他这时候把上官策卖了的话，自己肯定逃不掉。只见他黑袍之上慢慢浮现出了丝丝阴气，随后化为一只幽光鬼手，朝着莫问按了下去。
同时，上官策的九寒凝冰刺之上猛然冒出了银白色的火焰，这老头儿深吸一口气，双手法诀变换，冰刺之上银焰随之化龙，张牙舞爪地冲向了莫问。
【该死！云影，帮我一把！】莫问咬紧了牙关，运起了全身灵力。
然后，巨剑与鬼手、银龙猛地撞在了一起。
……
“神剑御雷真诀？”左肩血流如注的张小凡也不管被他击飞的李洵，怔怔地望着天琊剑尖跃动的电光，似乎回忆起了十年前。
陆雪琪望着对面那男子熟悉而又陌生，心中一痛，默默闭上了眼睛。
轰隆！随着天际一声炸响，粗大的雷柱从天而降，打在了天琊剑身，随即化为光柱袭向了半空的张小凡。
“哈哈哈！”张小凡狂笑着，向光柱冲了上去。
电光奔涌，吞噬了他的身影。
良久，良久，当狂暴的电光渐渐散去，正道中人（尤其是焚香谷）很遗憾的发现张小凡并没有死于天雷之下，反而顶着电光靠近了陆雪琪，并在她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不过他此时也是强弩之末了，只见浮在半空的张小凡身形一晃，便倒栽了下来。
就在正道中人想对已经重伤昏迷的张小凡“补刀”之时，一道白影从角落中射出，率先将张小凡抱在了怀里。
“哎……”九尾妖狐小白望着怀中遍体鳞伤的男子叹了口气，“重感情也用不着弄得这么惨烈吧，真是败给你了。”
“你是何人？”李洵见张小凡未死，立刻跳了出来，“识相的就……”
“我向来是不识相的。”小白挑衅的一笑，随即望向了陆雪琪，啧啧赞道：“果然是绝世美人啊。”
“九尾天狐！”一直站在后面的吕顺终于认出了小白的真身，“她就是那九尾妖狐！”
“哦？”小白思量了片刻，恍然道：“你就是当年躲在云易岚和上官策身后的……”
还未等小白把话说完，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自众人耳边响起。
“上！官！策！”
第四十五章 南疆之乱 兽神重生
“上！官！策！”莫问喷怒的咆哮着。
他没办法不愤怒，就差一点就可以阻止兽妖之祸了，偏偏那个和南疆兽神不是一条心的上官策跳了出来，而黑木趁着莫问施展完斩鬼神真法后的片刻虚弱，化烟远遁；承受了莫问大部分攻击，来不及逃脱的上官策自然成了莫问的首要仇恨目标。
对拼一记后的上官策估算了两人的大概实力，却悲剧的发现自己居然打不过这个小了自己数百岁的小孩子，见莫问这副狂怒的摸样，未战便已经怯了两分，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然后便使出了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走为上。
双眼通红的莫问想都没想便追了上去。
……
“上！官！策！”莫问全身都被血红光芒笼罩着，手中的云影更是血光涌动，好似火焰在燃烧一般。
劲风扑面，血红色的剑芒在上官策眼中越来越大……见已无处可躲，上官策一咬牙，双手护在胸前，银光化盾，挡向了莫问那一击。
然后，这老头儿在一票正道中人眼前像破抹布一般飞了出去。
“师兄！”吕顺顾不得眼前的九尾天狐，连忙跑到了横卧在地上呕血的上官策身前。
“莫师弟，不可妄动无明。”法相单手竖掌，拦在了莫问和上官策之间。
“莫问，你敢伤我师叔？”李洵满面怒容，就是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
“哼！”莫问理都不理李洵，抬起云影指着上官策，“你知不知道帮助那个巫妖会造成多大的后果？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
“小贼，你血口喷人！”上官策挣扎着坐了起来，枯瘦的手指指着莫问，“你勾结南疆妖物，被我发现，竟还想反咬我一口？焚香谷弟子听令，给我擒下他，死活不论！”
“哈哈，想灭口？你们有那能力么！”莫问冷笑，侧身闪过数道攻击，“你们焚香谷为谋求古巫族天火之密，勾结兽妖，马上就会自吞苦果。”
“师兄？”听见莫问将秘密一下捅到了明面儿上的吕顺慌了神。
“莫师弟，到底出了什么事？”万年淡定的法相面上也闪过一丝忧色，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嘿嘿，今日木族攻打金族，便是为了抢夺封印一绝世妖魔的圣物。”莫问冷笑，“本来我可将那两件圣物夺回来的，结果这位焚香谷的上官师叔便因为那黑袍巫妖一句‘真正的八凶玄火阵，古巫族天火之密’出手阻拦于我……最后那妖人乘机逃遁，我便追着这个祸首来了这里。”
“小贼你颠倒黑白！”上官策脸上厉色一闪，“分明是你被那绝世妖物所惑！”
“随你如何说吧。”看着上官策无耻的嘴脸，莫问忽然提不起和他争辩的兴致了，“你们焚香谷玩火**，我自会把这一切告诉我师父，到时浩劫一起，你们这帮混蛋有种别往青云山上跑！”
“小贼，道玄真人何等英明，岂会轻信你一派胡言？”上官策心中慌乱，但仍是一脸正气。
“人在做，天在看。”莫问淡淡的道：“今天你们焚香谷人多，便留你一条狗命，下次你便没那么好运气了。”
“这位小哥。”就在莫问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旁看了好久戏的九尾天狐小白发话了，“不如你我连手杀了这个伪君子，如何？”
“虽然我对你没有恶感，但此时我作为青云弟子，没有和一个妖物联手杀人的道理。”莫问摇头，“你还你先关心你怀里的那个蠢蛋吧。”
说罢莫问回身御剑而起。
“法相兄，陆师姐，来日青云再会了！”
“好强的煞气……”法相看着莫问远去的遁光，深深一叹，回想起了十年前莫问在死灵渊下一剑击败李洵那一幕……那时的莫问，浑身也燃烧着熊熊血焰。
一日之后，南疆，十万大山中，镇魔古洞最深处。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正中摆放着一个白玉石台，石台之上躺着一个具人类的骷髅，一具少了两根骨头的人类骷髅。
石台周围，十三具巨兽尸骸静静躺在地上，将其围在正中，那些巨兽眼眶中犹自闪烁着荧荧绿火，明显是并未完全死亡。
突然间，那些巨兽尸骸眼眶中绿火猛然一跳，然后纷纷偏头看向了那古洞的入口。
手持着黑杖的黑木，缓缓飘进了洞中……
千里之外，正在赶路的莫问蓦然望天。
【荧惑守心，群星黯淡，贪狼之上血芒隐现，刀兵之灾，天下大乱。】
“兽神……终于出世了么？”
同时，焚香谷天香居。
“师弟你糊涂啊！”云易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放那兽妖出来，对我们有害无益，你还指望他真能把巫族天火之密告诉我们不成？”
漆黑的长发披肩而下，如玉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皱纹，任谁也想不到，数百岁的云易岚，焚香谷的统治者外表看起来竟是三十岁左右的风华正茂。
上官策也吓了一大跳。
“可那黑木将我焚香谷机密告诉了青云那小子，而且我焚香谷中的‘八凶玄火法阵’已毁，我只是一时、一时……”上官策唯唯诺诺，一点儿也没有一派长老应有气度，反而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解释着。
“那你既然决定下手了，为什么还不能斩草除根？反而被一个修行了十多年的小辈打成这幅德行？”云易岚英俊的面庞上阴云密布，“道玄那个老家伙得到消息后肯定会趁机打击我们，镇魔古洞中的那些被封印的妖魔也要出来了，我们是肯定挡不住的……”
其实上官策也觉得很冤枉，论修为，他是比莫问略高一筹，但他的法宝可和莫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在加上莫问早就开了大招，他却是仓促应战，即使和黑木联手勉强挡住了莫问的斩鬼神，但他的经脉已然受创，之后莫问凭着心中怒火，引出了云影之中的血煞之力，他便更是抗不住了……
但这些和云易岚说却是没用的。
“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通告天下，就说青云弟子莫问勾结妖魔。”云易岚沉吟片刻，下了决定，“还有，命令所有弟子，收拾好行装，做好离谷的准备。”
“可是那些人会相信么？”上官策疑惑，“天音、青云都有辨别是非之术啊，虽然这类秘术耗费巨大，但碰上这种劫难，他们肯定不会吝啬的。”
“混淆视听，把水搅浑罢了。”云易岚面色阴鹜，“这也是我给道玄的一个选择，浩劫之下，他是选择一个弟子并毁掉我焚香谷的名誉还是牺牲那弟子取得我们一派之力相助。”
“那莫问天资惊人，而且是道玄老儿的关门弟子，恐怕……”上官策咬牙，“此事因我而起，师兄你大可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
“可笑！你若如此，我们焚香谷声望必然大跌，而且还要为了抵挡那兽妖要牺牲不少门人弟子。”云易岚寒声道：“马上吩咐弟子们做好远走的准备，只要我焚香谷的人还在，便有复兴之机！”
“道玄老儿要是不识相，那这倾世浩劫便让他一个人去扛吧！”
三日之后，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
“你怎么想着回来了？”道玄真人看着台下的小弟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不是想畅游名山大川么，还有功夫回青云？”
“师父息怒。”面对这个掌教师父，莫问还真嬉皮笑脸不起来，“徒儿此次回来是有要紧事通报。”
“哦？西方大沼泽那事你都没回门派，难道此次之事比那异宝出世更大？”
“师父，这回可是……天下大劫啊！”
……
“兽妖，古巫族，天火之密……焚香谷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了这种事。”道玄真人眉头紧锁，随即抬头向莫问，“那兽妖真的如此厉害？”
“上古的绝世妖魔，岂是等闲之辈？”
“既然如此，你去天音寺知会一声，那些大师可不是云易岚那冷血的老狐狸。”
“知道了，师父。”
七日之后，流言四起，有人说青云弟子莫问勾结妖魔，放出了一个绝世大妖，意图血洗人间，还有人说焚香谷图谋不轨，为了古巫秘术与南疆妖物达成了协议；更有人传言魔教和南疆异族联手，准备侵略中原……
十五日之后，张小凡带着白狐和重伤的大巫师回到了狐岐山。
被阿合台打掉了半条命的大巫师自知命不久矣，又察觉到了张小凡身上带着万火之精，兽妖克星的玄火鉴，便把关于兽神的南疆秘史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张小凡和小白，然后央求两人阻止这场浩劫。
想法是好的，奈何那家伙已经被放了出来……虽然兽神最后依然死在了张小凡手里（间接），但浩劫已成，南疆中人早已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而且由于大巫师的身体问题，张小凡小白二人不得不陪着他一路步行，后来还买了辆马车代步，以防这老头儿暴毙在半路上。
寒冰石室中，大巫师用颤抖的手握住朱笔，在鬼王提供的鲜血中狠狠一蘸，开始在碧瑶周围做画。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他低沉的咒声，围绕在一道道鲜红的血流渐渐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法阵，没有三才五行，七星八卦，反而像一幅画，一幅记载着远古时期，人类在莽荒搏杀的血画。
“呼……哈……”大巫师王者完成的法阵大口地喘息着，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五指成爪，狠狠抓在了法阵那流动的血流中。
“呜呜呜……”封闭的石室之中骤然间响起了令人心悸的鬼哭声，无数阴灵荒魄蜂拥而至，本来寒冷的冰室更添三分冷意。
而大巫师开始所布置的血阵也红光大作，将这些孤魂野鬼牢牢锁在了阵中。任凭这些鬼物左冲右突，但终究破不了这血阵红光，只的朝着大巫师嘶吼不已。
大巫师也不管这些家伙，身形轻动，跳着古老朴拙的舞蹈，而被困在血阵中的那些鬼物，也随着他的动作，朝着禁锢碧瑶魂魄的金铃冲了过去。
“叮！”浮在空中被众多阴魂围攻的金铃悲鸣一声，将碧瑶的仅剩的一魂放了出来。
“咄！”大巫师面上喜色一闪：“残魂入体，九魂归来；黄泉九幽，招魂乃引！”
“嗖嗖嗖！”九道白烟自虚空中穿出，和浮在金铃上的白烟飘在了一起。
“三魂七魄，聚灵为神。合神搜灵，是为一体！”
金铃之上，十道白烟缓缓融在了一起，化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张小凡十指紧紧抠入了肉中，鲜血涔涔而下，但他却恍然不觉，只余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断回响着。
“碧瑶……”
第四十六章 焚香隐退 倾世浩劫
“莫施主，此事干系甚大，我寺需辨明真假，还请你等候片刻。”普泓大师紧盯着他身前的莫问，高声道：“法相，去把封藏的菩提心灯取来！”
“大师随意。”莫问泰然自若，“若不是亲身经历，我其实也很难相信上官策会做出那种事来。”
不一会儿，法相捧着一盏锈迹斑斑的青铜油灯走了进来。
“师父，菩提心灯灯油已经不多了。”法相走到普泓大师身旁低语，“师叔说大概还能用两刻钟。”
“足够了。”普泓大师看向莫问，“莫小施主可先组织一下语言，鄙寺测验真假之物用时有限。”
“莫问早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好，法相，掌灯。”
“是。”
就在法相点燃那盏破旧的青铜油灯之时，莫问心底猛然产生了一股奇怪之极的感觉，整个天地仿佛一下子离他远去了，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飘荡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无数凌乱的画面自他眼前飞速闪过，但他却一副也记不下来。
【独立于森罗万象之外……】莫问在心底低语，【这就是……命运么？】
“莫施主，莫施主……”法相见莫问忽然愣住了，连忙出声唤醒……这灯灯油可金贵得很。
莫问蓦然回神，点头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
“看来焚香谷的确包藏祸心。”普泓大师双手合十，“若是那兽妖真的有如此可怕，本寺自然会前往青云山的。”
“大师可先疏散一下中原居民。”莫问低头，“此次确实是万年难遇的大劫，我等需谨慎啊。”
“莫小施主慈悲心肠。”普泓大师满意的笑了笑，“本寺会好好安排的。”
“那晚辈便告退了。”
……
“师父。”见莫问离去，法相终于问出了他的问题，“若是道玄真人以青云秘法篡改莫施主记忆，我们不就是冤枉焚香谷的人了么？”
“徒儿，菩提心灯可不是用来测试人有没有撒谎的。”普泓大师解释道，“此宝乃是本寺一千二百年前的一位前辈遗留，取佛祖通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意所成之宝，可辨真假，对的不是人，而是所发生过的事啊。”
说到这里普泓大师轻叹一声：“如今焚香谷叛离正道，掀起如此大劫，不知又多多少生离死别，冤愁苦难。”
……
南疆，焚香谷，山河殿口。
“看来道玄老儿真的是不准备放过我们了。”云易岚负手而立，将整个焚香谷揽入眼底，“弟子们都准备好没有？”
“师兄，大约八成弟子愿随我们离开，剩下的那些人不愿和我们一起走。”站在他背后的上官策低声道。
“这些人交给你了。”云易岚面色不变，“先放他们离开，之后……”
“是，师兄。”
空桑山古道，何家小店。
张小凡带着小灰整日在此醉生梦死。
大巫师的招魂秘术最后还是失败了，这个可敬的老人奋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他那残破的身体却不允许他施法完毕了。
其实他只要再撑三秒，就可以把碧瑶复活了……行百里者半九十，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一步之差，生死之隔。
眼睁睁的看着希望化作绝望，这种打击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鬼王三日白头，张小凡则是心灰意懒，借酒消愁。
然后，就像命运一样，他再次碰上了四海为家的周一仙和倾慕他的小环。
……
四月初七，立夏之后的第十一天，无数妖兽自十万大山中奔出，肆虐南疆，南疆金木水火土五族虽有抵抗，但在这绝对优势的碾压之下显得格外无力，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南疆五族人口十不存一，残存的家伙躲进了茫茫山林，苟且偷生。
兽神也没功夫和他们玩儿捉迷藏，率领兽妖大军一路向北，就在五月初十，夏至之前四天，兽神统领着万千妖兽，穿过了无人驻守的焚香谷，入侵中原。
最开始，百姓的伤亡还不大，毕竟南疆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在性命威胁之下的的百姓们早就跑得一干二净，只有少数不信邪的家伙丢了性命。
五天后，开始不断有小村庄被妖兽血洗；七天后，据南疆最近的大城，皮草交易圣地平江城被兽妖攻破，满城数十万人无一幸免，尽皆沦为兽妖口中之食。
天下震惊。
青云派天音寺等正道门派纷纷派出弟子组成小队救助百姓，魔教的那帮家伙也停止了的正道的明争暗斗，暂时沉寂了起来。
不久，青云派，天音寺两大正派会盟青云山，天下正道门派闻风蜂拥而至，青云七峰人满为患。
夜晚，小竹峰山道。
“文敏师姐。”一个小女孩儿轻轻拽着文敏的袖子，“陆师姐为什么现在还待在望月台啊，那里风吹的好冷的。”
文敏闻言轻笑，轻轻摸了摸那小姑娘的脑袋：“小诗，不用担心你陆师姐，以她此时的修为这点寒风是奈何不了她的。”
“那陆师姐为什么经常呆在那里？”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闪着盈盈水光，看起来可爱无比，“是在修行么？”
“修行？”文敏一叹，“那是也算修行……折磨自己的修行啊。”
就在这帮女弟子没有注意的阴影中，一个身影悄悄离开了。
小竹峰后山，望月台。
残月下，陆雪琪独自舞着剑，冰冷的剑光映着她冰霜般清丽的的脸。
“谁？”陆雪琪华丽的舞姿猛然一顿，天琊蓝光渐起，遥遥指向了她身后的竹林。
“你……瘦了。”看着这愈发清减的女子，张小凡心底一痛。
“小……凡？”天琊微微颤抖，如玉的面庞渐渐染上了枫红。
……
“算上我也只剩四个旅者了。”在青云七峰上空巡视的莫问感叹道，“不知道那五个家伙是自己回去了还是被兽妖吃了。”
“这种劫难，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啊！不过……”莫问回头望着被黑幕笼罩的通天峰，“希望万师叔能帮师父压制住那诛仙的凶灵吧。”
“嗯？”莫问忽然发现小竹峰下闪过了一道青光，【入侵者？好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他啊，这小子居然今天晚上就来了。】
【不过李洵那家伙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没了求亲剧情，他们见面该是怎么样的呢？】莫问眼珠儿一转，坏笑着跟了上去。
……
沉默，清风偶尔吹过，竹林中响起了轻轻的沙沙声，清冷的月光照在了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了一起。
然后，躲在一边偷偷看了好久的人先沉不住气了。
“我说小凡，为什么你每次见妹子都能让我碰上呢？”莫问叹息着从竹林中走出。“当断则断，犹犹豫豫可不是好习惯。”
“莫问……又是你。”张小凡面色肃然，“你早知道焚香谷会做出这种事？”
“我只知道他们在图谋着什么。”莫问一摊手，“之前没有证据，现在有证据了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
“呐，小凡。”莫问随手抽出一柄扇子掩在面前，挡住了自己不自然的笑容，“你偷偷上青云山可不是为了问我这些无意义的问题吧……今天晚上我值班，你和陆师姐私奔我可以当做看不见哦。”
“我……”张小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
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私奔，就算陆雪琪没有问那个煞风景的问题……毕竟，在他心中，始终有一片净土，无人能染指。
两日之后，张小凡回归鬼王宗，恰逢苍松道人前来投靠，鬼王从其口中得知毒神已死于三日之前，遂定计引兽妖摧毁万毒门，之后鬼先生向鬼王建议，以牺牲过半鬼王宗弟子为饵，引诱合*欢派参战。
鬼王从之。
苦肉计，很简单的计谋，简单到旁观者一眼就能看穿的计谋，但当局者却被一统魔教的致命诱*惑迷住了眼，对眼前巨大的危险视而不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使秦无炎天资过人，成功地化解了苍松道人的干扰并统一了万毒门，但依然被鬼王引入毒蛇谷的大群兽妖杀的丢盔弃甲，之后万人往率领过半鬼王宗普通宗门弟子前来救援，伤亡惨重，合*欢派三妙夫人见此欲渔翁得利，押上了整个合*欢派……
最终结果就是：万人往带来支援万毒门的半数鬼王宗普通弟子死伤殆尽，就剩他一人逃脱；合*欢派以及万毒门的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了三妙仙子等高层，均葬送兽妖口中，只余渺渺数人逃得此劫……
自此，魔教之中，鬼王宗一宗独大。
在之后，万人往封闭狐岐山，带领剩余鬼王宗弟子撤向了魔教圣地——蛮荒圣殿；随着他的退出，整个中原，能抵挡这绝世浩劫的，便只剩青云山了。
数日之后，有青云派以及天音寺精英弟子组成的小队下山探寻兽妖大军异常行动——既是一路向北的兽妖大部队突然分出了四成杀向了西边。
莫问也跟着这小队一起出发。
一路之上，尽是死镇荒原，路骸血土，小股兽妖在这苍茫大地上无规则的游荡，寻找着可以杀死的人类……还有同类。
而莫问一行躲避这些四处瞎逛的家伙也很是辛苦——作为正道大派的精英，这十来个人均是五星以上的强者……但面对由数以万计的三星四星妖兽组成的群落，他们的力量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而且，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
之后，他们还是听从了萧逸才建议：吊在了兽妖大群落的后面，寻找它们异样行动的的真相。
经过一段有惊无险的旅途，最后他们到达了一个云雾弥漫的山谷。
一个推满了尸体，散发着阵阵腐尸臭味的山谷。
谷中，无数尸体纵横交错，有人的，也有兽妖的……
“鬼王宗死的全是弟子……万毒门，合*欢派的重要人物……全部都死在这儿了。”探查完了山谷之后，萧逸才涩声总结着他们的情报，“魔教……基本废了。”
“那可不一定。”莫问看着谷中那三具和水麒麟一样大的妖兽尸体冷笑，“鬼王宗的骨干可一个都没看见。”
众人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了莫问身上。
莫问收回望向那三具巨尸眼光，慢慢扫视着那些与兽妖们同归于尽的魔教高层，缓缓道：“鬼王宗的宗主万人往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会把主力葬送在这里？鬼王宗光死了普通弟子，合*欢派，万毒门的大人物却都躺在了这里，你们就看不出来一点蹊跷？”
“你是说……苦肉计？”萧逸才咽了口口水。
“绝世枭雄，当是如此。”莫问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探明兽妖大军分兵之由，我们可以回去了，当前大敌依然是那席卷天下的兽妖大军以及那深不可测的兽神……魔教好歹帮我们分担了这么多，我们该知足了。”
……
两日后，玉清殿。
“什么？你说鬼王宗以半数弟子为饵，引兽妖覆灭了万毒门和合*欢派？！”道玄真人听完萧逸才叙述之后惊愕非常，脱口问道：“你可曾检查清楚了？”
“是！师父。”萧逸才躬身，“我等在那毒蛇谷中发现了合*欢派和万毒门大量高层人物的尸体，但却没有发现鬼王宗的高层，莫师弟推断，是鬼王以大量普通弟子为饵，引诱兽妖覆灭两宗的。”
【照这么说，如果没有诛仙剑阵，那光凭我们这些修士是打不过了啊。】道玄真人眉头紧皱，心里暗自盘算，【近年来魔教迅速发展，实力虽依旧不如我正道，但也相差不远，再加上焚香谷反出……】
“莫问，你说小凡他现在会在哪里？”趁着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林惊羽轻声问道。
“现如今，能抵挡兽神，挽救苍生的，也只可能是我青云的诛仙剑阵。”莫问所问非所答，“大竹一脉与他的关系，诛仙剑阵与他的关系，你我与他的关系……还有那人与他的关系，你说他会离这青云山很远么？”
“诸位安静！”道玄真人结束了思考，朗声道：“如今魔教的余孽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兽妖肆虐，生灵涂炭，我等身为正道中人，肩除魔卫道之任，自然不能像魔教那些小人临阵退缩……此事兹大，我先要和普泓大师商量一下，诸位可先在我青云诸峰上养精蓄锐，到了大战之时，就劳烦诸位为了天下百姓，多多出力了。”
……
大战将至，莫问却一直窝在自己的小屋里，自从他获得《天书》三卷之后，他的修为一直在稳步增长，甚至已经接近了修炼数百年的上官策和田不易——也就是七星中位。
而现在，莫问就正在冲击上清境第二层，也就是地境。
不同于莫问至之前看过的那些修仙小说，破个关，生个级就会引来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等等天象异变，莫问冲关过程显得十分平静，没有丝毫异状——房中青年静静地坐着，感受着着天地灵气的律动，体会着世间万物的规则。
十天之后，莫问破关而出。
第四十七章 河阳鬼影 妖临城下
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已是深夜，月隐云中。
供桌前，万剑一佝偻着身子，用心地擦拭着青云历代祖师的牌位。
夜风吹过，长明灯火微微摇晃，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都这么晚了，你居然还来会这里。”
道玄真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也不回答他老朋友、老对手的话，而是静静地取了三炷香，点燃，然后恭恭敬敬地插在了供桌上的青铜香炉中。
“夜半烧香，你有什么困难么？”万剑一也不恼怒，他太了解面前他这位师兄了。
“我只是做了一个决定罢了。”道玄真人淡淡地道，“你我百年之后，不知后人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祭拜我们呢？”
“你要做什么？”万剑一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道玄真人话语中的那一丝悲伤和决然。
“你还记得当年师父给我们的选择么？”道玄真人避而不答，反而提起了往事：“天下苍生和门派，你会选哪个？”
“……我的选择不会变。”万剑一轻声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所以师父说你拜入青云是个错误，青云反而成了你的牢笼，你本该是仗剑天下的游侠。”道玄真人看着他的师弟，“你本该过得比现在更好的。”
“我不后悔的。”万剑一面上露出了一丝怀念，“我活得已经足够精彩了。”
“我讨厌你现在的表情。”道玄真人罕见的咧了咧嘴。
“诛仙你已经用过一次了，反噬你绝对压得住……兽妖大劫……”万剑一选择性地无视了师兄的情绪，静静的思考着道玄真人半夜烧香的缘由
“难道……”万剑一猛然睁大了眼睛，“你要开天机印？”
“我现在总算是能体会师父当年的心境了。”道玄真人点头，“我已通知了七脉首座，只有田不易那家伙让逸才给我带了话，让我小心戾气反噬。”
“你已经想好了？”
“当然。”道玄真人面色肃穆，“为了天下苍生，我别无选择。”
********
四日后，河阳城。
无比拥挤的街道，本该热闹的大街却反而显得无比冷清，行人不是面色惊惶，就是脸如死灰，两边小巷中间或摆着几堆茅草，上面躺着无家可归而又囊中羞涩的流民，使这死气沉沉的河阳城平添了数分绝望。
在这种气氛下，某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家伙肯定会做出一些混账事，为了尽量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道玄真人派遣了许多青云弟子在这河阳城中巡视。
其中就包括了刚刚突破不久的莫问。
“嘿，这就是末世的景象啊。”瞧着街上那些恍若幽魂般游荡的人群，莫问不由联想到了数十年前看过的一部叫《2012》的灾难片。
【偏执狂果然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莫问板着一张冰块脸，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但事实上……
【相爱相杀，看来兽神和玲珑都属于病娇类型的……】
好吧，这混蛋明显是在走思。
“唔？”莫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向了西边的天空。
阴沉沉的天空，铅块一样的云朵懒洋洋的飘动着，没有任何异样——当然，这只是在一般人眼中罢了；而在莫问眼中，一股阴森冷冽的鬼气自那边爆了开来，一闪即逝，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他都不能小觑的。
【西边，如果为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个义庄啊。】莫问抱着爱剑，右手轻轻摩擦着剑柄，【鬼先生那老东西看来已经在那里修炼了，最近周一仙那个老神棍应该也会过去，还有小凡……我到时候去凑个热闹？】
【还是过去看一看吧，万一小凡没有及时到，那几个家伙可就有生命危险了……那老神棍也算我半个师父，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
河阳城，山海苑中。
张小凡随手丢给了小二一大块金子，然后仰头将手中那壶酒一饮而尽。
自从在青云山与陆雪琪相见后，张小凡一直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情中：既放不下为他献身，如今依然躺在寒冰石室中的碧瑶，又不能面对在小竹峰，静静等待着他的陆雪琪。
这让刚刚从大巫师复活碧瑶失败的阴影中脱离的张小凡重新陷入了迷茫。
而酒这种东西，就是专门为迷茫的人准备的。
“吱吱！”小灰猴脸通红，兴奋地在张小凡身周跳来跳去，时不时向猴嘴里倒酒，喝得甚是开心——和他闷闷不乐的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碧瑶，雪琪……”张小凡再次给自己灌了一壶酒，仍凭那火辣辣的液体自喉间划过，“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河阳城，南城义庄。
“唔，好强烈的鬼气，居然一时没有压制住……这样的鬼道修行宝地居然没有人注意，鬼道真的没落了啊！”鬼先生幽灵般漂浮在无数棺材之上，无数幽绿的气体缓缓朝着他汇聚了过来。
“希望那些青云门的小家伙没有注意到吧。”
*******
三日后，周一仙一行终于抵达了河阳城。
“世风日下，人不敬老啊。”凭借着身材高大外加长相凶恶的野狗，周一仙成功地从河阳城那如潮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
小巷中的人已不如街上那般拥挤，周一仙三人也终于由地方歇一歇了，只见周大仙人杵着布幡，狼狈地喘着粗气，口中还不出地抱怨着，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往河阳城跑，搞得老夫逃难都如此困难之类的。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环走在越发荒凉的小巷中，阴气森森的道路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反而使她产生了一丝丝模糊的熟悉感。
“该去看看你父亲了。”周一仙淡淡的道，“以前带你来过这里的，不过那时你还小，估计是记不得了。”
之后三人之间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周一仙那消瘦的背影此刻看起来格外苍凉。
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义庄，半块破碎的木门倒在地上，上面分布着各种不明菌类，不时有寒风从窗棂间的油纸裂缝中呼啸而过。残存在窗间的泛黄纸片在风中轻轻摇摆，半开的窗户也不断发出“吱呀呀”响声。
实在是很渗人。
而周一仙却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小环犹豫了一下，也随即跟了上去……至于野狗？他就是小环的跟班。
义庄东五十米，一个破旧的小屋中，莫问在静静的打坐。
……
就在周一仙三人走进了那间破败不堪的义庄，并拜祭完周一仙那个短命的儿子之时。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毫无征兆的漂浮在了房间门口。
周一仙和小环皱起了眉头，只当是阴灵鬼物作怪，而他们身后的野狗却是脸色大变，涩声道：“鬼先生！”
“你认识他？”周一仙看野狗神色有异，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他可明白野狗这个人如果露出这副表情的话，那面前这鬼物的实力己方一定无法抗衡……跑都跑不掉的那种。
“你就是那个野狗道人吧，你不是跟在鬼厉公子身边么？”不等野狗回答周一仙的问题，鬼先生就开口了，冰凉凉的声音就像寒风一般，令面前三人如坠冰窟。
“我和他、他分、分开了。”野狗道人紧张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不久，就去、去找他。”
“是么。”鬼先生的面容隐藏在黑色薄纱之下，“那这两位又是什么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看鬼先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野狗也不再像开始那般紧张，“我们来这里是、是……”
“老夫来祭拜儿子。”旁观已久的周一仙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阁下来这里有是做什么的？”
“无意路过罢了。”鬼先生看了看周一仙身后那依旧飘着丝丝烟气的香火，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既然你们已经祭拜完毕，那就离开吧，这里毕竟是阴宅鬼地，生人不宜久留。”
此言一出，小环登时有些恼了，向前走了两步正欲开口，却被周一仙拉回了身后。
“唉？爷爷？”小环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周一仙。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来拜祭你爹的，既然已经看过他了，我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周一仙面色平静如水，声音也充斥着异样的平静，“阁下，告辞。”
“对对，我们走吧。”野狗连忙附和。
小环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随着周一仙走出了这间义庄。
鬼先生目送着三人渐渐走远，随即轻轻找了一招手，整个义庄的窗户猛地合上；那躺在地上的半块门板也飘了起来，将阳光彻底的隔绝在了屋外……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走啊！”小环鼓起了脸，红扑扑的脸蛋儿显得十分可爱。
“野狗，那鬼先生是什么来历？”周一仙看着依然跟在他们身后的野狗道人，淡淡问道。
“我也不知道。”野狗摇了摇头，“他出身神秘，在鬼王宗地位很高，我也没见过他出手。”
“爷爷，你到底看出来了什么啊？”小环绕到了周一仙面前，“那人修为很高么？”
“嗯。”周一仙点了点头，“适才我听野狗叫那人‘鬼先生’，便特地留意了那义庄中的那几口棺材，结果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周一仙看了眼两人，继续说道：“其中有一口棺材，表面灰尘远比其他要少，并且正对着南北方向，压在了整个义庄的阴气之源上……那鬼先生一定是借着这义庄阴气来静养其身——这可不是一般的鬼道中人能用出来的。”
“那家伙，绝对是鬼道的高手，至少是青云首座一个级别的。”
“爷爷，那爹爹的灵位……”小环就像小时候一样拉了拉周一仙的衣袖。
“我自然不会放心儿子的灵位和那种怪物呆在一起。”周一仙面色肃然，“我可就那一个儿子！”
听到这话，野狗立刻出了身冷汗，一把拉住了周一仙，“你要做什么？那家伙可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周一仙一把甩开了野狗捉着他的手，“照理来说，白天阳气大盛，鬼道中人不便修行，所以他们一般都在夜里静养……但我们刚从那里出来，也不好回头，还是晚上再来查探一番吧。”
……
暮色降临，周一仙给两人发了一大一小两张黄色符纸，大的符纸据说能辟邪，驱散侵入身体之中的鬼气，小的那张便是周一仙的看门手段之一：遁地神符了。
据周大仙人所所说，此行若是遇到危险，便可念出咒语，同时将此符扔出，然后便可遁地而逃了。
这符纸的启动咒语不长，却是十分拗口，小环自幼随周一仙流浪，这咒语自然早已记熟，不过野狗可就惨了，他整整听着周一仙念了五遍，才勉强记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危险来临之时他能不能把这咒语念出来。
万事俱备，周一仙三人便偷偷重新潜回了义庄……
义庄东五十米，破旧小屋中。
“周一仙果然来了。”莫问在屋中偷偷地观察着，“……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家伙还真有做贼的潜质啊。”
皎洁的月光下，周一仙蹑走蹑脚地前行，就像一只大老鼠一样。
不一会儿，三人便走进了义庄。
一分钟之后，义庄那本来被周一仙打开的门猛地合上了，而周一仙，也出现在了距离义庄大约一百米的小巷之中。
目送着周一仙重新走进那幢鬼气森森的房子，莫问提剑而起。
【是时候了！】
义庄之内。
野狗小环二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周身被绿光环绕，只有眼珠儿在不停地转动，看起来甚是凄惨。
刚刚，三人成功潜入义庄，发现鬼先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于是便准备离开。但在他们离开的过程中，周一仙一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动了鬼先生，周一仙跑路经验丰富，电光火石间便甩出了遁地神符，刹那间消失在了义庄之中。
但小环和野狗就没他那本事了，小环咒语念到一半便觉得浑身僵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野狗更是将咒语忘得一干二净，一只手抓着那符纸胡乱挥了两下便和小环一同变成了雕塑。
“居然是失传多年的‘土遁异术’。”藏身于棺材之中的鬼先生仔细端详着周一仙那苍老的面容，“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
“我只是个走天涯算命的。”周一仙注视着那棺材之上浮动着的碧色鬼火，“那两小个家伙年轻不懂事，阁下乃是绝世高人，就不要和他们计较了吧。”
“我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罢了，可当不得高人。”鬼先生幽幽的声音自棺材中传出，“今日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但你们为何要犯我禁令？”
周一仙的目光飘向了被定住小环，“此地是我亡子灵位所在，精魄往生之地，阁下又是鬼道高人，我自然不能放心。”
“又如何看出我会鬼道之术？”鬼先生有些好奇。
“阁下安身阴宅，眠于至阴地穴，以幽冥鬼火吸取这百年义庄中的阴森鬼气……这可不是初学鬼道的人能用的出来的。”周一仙苦笑，“至于我怎么看出来的……我这个算命的总该会看风水吧。”
“阁下果然是高人。”鬼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失敬了。”
“阁下也是明白人，知道我担心什么，亡子安眠此处，我这个不成器的父亲总不能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周一仙面色肃然，“今日见先生并非是那些滥用鬼魅之术的下作之人，我也就放心了。”说罢他便向那棺材深深一躬。
“不用如此奉承我。”鬼先生冷声道：“拘人魂魄这种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但你等犯我禁令，却是罪责难逃！”
话音刚落，棺材之上浮动的碧火一分为五，分至五方，其间由无数暗红色光线连接，在空中不断形成一个有个一个诡异的花纹。
“黄泉封阵！”周一仙面色大变，连忙掏出了四张黄色符纸贴在了身上，然后在他身周围同样洒下了数张黄符，行成了一个简陋的法阵。
就在周一仙刚刚布置好防御法阵之时，鬼先生的法阵也已完成，连接在五朵幽冥鬼火之间的暗红色光线刹那间变成了鲜红色，周一仙感觉他自己仿佛沉入了血海之中……
“鬼嚎破？”周一仙被周围忽然响起的刺耳的鬼哭声扰得心慌意乱，但周一仙行走江湖多年，一些定力还是有的，只见他强自从怀中掏出了两张闪着青光符纸，然后直接拍在了两耳之上。
而鬼先生的攻击也发了出来，一道无形的波动撕裂了血光，射向了周一仙，并在它路过的土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
“呼……疾！”耳朵上贴了符纸的周一仙明显已经不受那鬼哭的影响，面对鬼先生的攻击，他连忙并指成剑，连连挥动，贴在地上的符纸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了淡淡清光，随后汇聚成墙，挡在了他身前。
轰！
青光四散，周一仙狼狈的扑倒在了一旁，嘴角挂上了几缕血丝。
五朵鬼火重新合一，静静地飘在了棺材上。
“咳咳。”周一仙慢慢地爬了起来，苦笑道：“我这一把老骨头阁下也不准备放过么？”
“你眼光阅历见识均是上上之选，为何修为如此差劲？”棺材盖轻轻挪开，鬼先生此刻终于从棺材里浮了出来，那幽冥鬼火便开始围着他打转。
“修为低又怎么了？”周一仙用手轻轻拭去嘴角血丝，淡淡道：“天下修为高者无数，但又有几个比我快活了？”
“……”鬼先生沉默许久，忽然伸手一招，围绕着他的幽冥鬼火猛地飞了出去，在小环和野狗身上打了个转，然后便飞了回来。而小环和野狗却一同打了个踉跄，随后轻呼一声，跑向了周一仙。
“多谢阁下，我们这就走，再也不来了！”周一仙见状大喜，一把拉住了小环，准备转身就走。
“谁放你们走了？”鬼先生摊平手掌，一朵幽蓝色的火焰在他手上跃动，“你们三人得知我修行鬼道，犯我忌讳，如今放你们一起上，让你们死而无怨就是了。”
“这个……”周一仙还与欲辩解。
“不必多说，看火！”鬼先生轻喝一声，幽冥鬼火再次化阵，数道无形的“鬼嚎破”朝三人袭了过来。
【机会！我看你还能偷袭万师叔。】暗伏在房顶的莫问执剑如同电光般冲出，轻而易举的击破了鬼先生攻向周一仙三人的鬼道秘术，随即击穿了他大惊之下放出的防身秘法，五色彩光重重的打在了他脆弱的身体上。
“呜……”
鬼先生倒飞出去的身影猛然变得模糊，而莫问也发现不对，抽身一剑砍在了义庄角落中的那个棺材之上。
轰！棺材四分五裂，鬼先生的身形重新现了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蒙在他脸上黑纱已经破碎，露出他苍白无比，并布满沟壑的面庞，“青云的血剑仙。”
“我没有帮你解答的义务，去死吧！”
哐当！
云影斩在了从暗处飞过来的噬魂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莫问，他是我们鬼王宗的人。”张小凡缓缓从义庄外走了进来，“教训一下就可以了，能不要杀他么？”
从鬼先生攻击，到莫问暗中发难，再到张小凡现身为鬼先生解危，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奇快无比，周一仙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莫问的攻击便已经被张小凡挡下了。
“我们就先走了。”周一仙偷偷瞄了莫问和张小凡一眼，随即拉着小环向门口走去。
没有人阻拦。
等到那三个家伙离开之后，张小凡首先开口了，“鬼先生，你既然深谙鬼道，那还魂之术……”
“你误解我了。”感受着张小凡冰冷的话语和其中蕴含着的森然杀意，鬼先生连忙出言解释，“我所修行的是鬼道没错，但我确实不会还魂秘术，否则以宗主对我的大恩，我早就将她救回来了。”
“……看来你已经从大巫师还魂失败后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莫问看着张小凡，“既然你要保他，我就饶他一次好了。”
莫问旋即转身，回首道：“兽妖大军将临，小凡你最好小心一点，即使你修为不凡，也很可能栽倒在阴沟里的。”
……
“‘血剑仙’名不虚传啊。”鬼先生叹了口气，“我真的老了。”
“莫问本来资质就是极高的，加上他常年在外历练，我估计都不是他对手了。”张小凡淡淡道：“即使我同修佛道魔三法，我对上他也没把握……我看不透他。”
说到这里张小凡摇了摇头，对着鬼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一下这千年难遇的盛况了。”鬼先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如今全天下正道的希望都在青云这诛仙剑阵上，道玄真人一定会发动那奇阵的。”
“不过此阵威力虽强，但依然有一样东西是离不开的。”鬼先生看着张小凡，“你虽出身青云，但有些青云隐秘，你还是不知道的。”
“请教！”
“……那诛仙虽然威力惊人，但却不是掌门人贴身携带，而是放置于通天峰后山幻月洞府中的……”
……
第二天，河阳城小巷中，小环和周一仙又碰到了张小凡。张小凡询问周一仙与青云的关系，周大忽悠却开始编故事，就是不说实话。
莫问此时却冒着小雨站在河阳城南城头，眺望着远方。
灰色的天空，丝丝细雨不停飘落，但莫问却是一身干爽，飘向他的雨都被一层无形的护罩隔了开来。而在遥远的天际，一个黑点渐渐变大……
“修罗鸟啊……”莫问默默蓄势，“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么。”
修罗鸟：七星初段传说，南疆兽神麾下十三妖兽之一，性情残暴，喜噬人，双爪尖喙常被血气缭绕，故生异能，可伤人魂魄。（知道它为什么叫修罗鸟么？因为直面它的的勇士大多都去见修罗了。）
黑点越来越大，莫问此时也凭借他超人一等的目力彻底的看清了那妖鸟的模样：三十米以上的翼展，金色的羽毛恍若刀锋一般锋利，黝黑的尖喙，粗大的双爪上缠绕着红黑色的条纹，血红色的眼睛放射着残暴而又嗜血的目光。
“兽妖！兽妖来了啊！”
终于，城头上的人们也都看到了那头巨大的修罗鸟，面对着飞扑而下的凶禽，城头上的人顿时炸了锅，惊慌失措的人们推推搡搡地向下挤去，甚至有十数个倒霉的家伙被挤下了城头，摔成了肉酱。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变得疯狂而不理智。
扑击中的修罗鸟眼中人性化的露出了嘲讽的目光，但它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因为在它看来，这些弱小的生物怎么逃也跑不出他的狩猎范围的。
同样，它也没有注意孤零零地立在墙边的莫问。
所以它就悲剧了。
巨大而又绚烂的剑光凭空浮现，面对这自下而上的斩击，收不住俯冲势头的修罗鸟干脆聚集起了全身的妖力，硬接了莫问这蓄谋已久的一击。
无有心算无心，并且莫问修为也略高于它，那修罗鸟登时受了重创，左翼齐根而断，暗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半城墙。而它那巨大身躯在失去一只翅膀后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直接撞在了河阳城中，砸塌了大批民居。
“死吧！”莫问破开了漫天飞羽，飞斩而下。
……
“好吧，就当你是奇遇习得那土遁之术。”张小凡面对周一仙这种耍无赖的招数没有丝毫办法，“那我问点你其他东西。”
张小凡直视着老人的双眼，“关于青云的幻月洞府，你知道多少？”
“幻月洞府？”周一仙皱起了眉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小凡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我忽然对这个山洞感兴趣了，准备见识一下……你不是见多识广么？”
周一仙面色凝重，深深望了张小凡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深深吸了口气，周一仙缓缓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
“哦？”张小凡轻轻摸了摸刚刚疯跑回来的小灰的猴头，“你想说什么？”
“幻月洞府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周一仙沉默了一会儿，徐徐道：“那洞府之所以名动天下，是因为青叶道人在其中闭关一十三年，一朝悟道，破关而出……但这洞府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它之所以名为‘幻月’，是因为在明月之夜，洞中奇石炫彩缤纷，并且若有人入洞中，心中必然幻象纷呈，若没有过人心智定力从其中拖出，则一身修行毁于一旦，弄不好还有性命之险。”
“而且你若进去，定是死路一条。”末了，周一仙还特意加了一句。
张小凡闻言冷笑，“你怎么知道我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也知道你性子坚韧。”周一仙声音沉重，竟然带了一种别样的威严，“但心智定力可不是性子，你一生波澜起伏，坎坷无数，心中伤心之事更是不知凡几，你若进洞，并然会引动心底伤心之事，然后沉迷其中……”
说到这里，周一仙瞄了眼张小凡腰间的噬魂，继续道：“而且你那法宝乃是至凶至邪之物，定会在你进洞后引动心魔……你还是死了进洞的心吧。”
仿佛重新认识了周一仙这个人一样，张小凡仔细端详了这老者一会儿，正欲开口，而就在这个时候，河阳城南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随后，尖利绝望而又疯狂的哀嚎响彻了整个河阳城。
……
尖利而绝望的叫声，隔着老远，传到兽神的耳中已经变得格外的模糊了，但他依然能从那模糊的叫声中体会到手下死前的不甘。
“修罗居然死了。”兽神伸出手接下了不断飘下的雨点，“看来那个小城中有高手呢。”
“嗷！”少年身旁的饕餮咆哮了一声。
“不急。”兽神轻笑，端起酒壶，将其中浊酒一饮而尽，“我们后天就会攻上青云山，那家伙既然会为了河阳城里的人杀了修罗，一定不会错过那场大战的。”
……
听着城南响起的嘈杂的声音，张小凡面色凝重，“兽妖已经攻城了么？”
“没有。”莫问的身形缓缓从土中浮出：“不过是兽神派了他手下十三妖兽之一的修罗鸟来巡视，然后被我一剑砍了。”
“你怎么会土遁？”周一仙指着莫问惊讶的大叫，莫问的出场方式给他的冲击实在不小。
莫问淡淡一笑：“太极玄清道到了上清境，并且通读了《玉柱相学》和《命理九算》，我从其中领悟到五行遁术也不是什么惊人的事吧？”
说罢莫问也不看依旧惊讶的周一仙，转身对着张小凡：“为了对抗这倾世浩劫，诛仙即将重现，你……”
“我明白。”张小凡点了点头，“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那你自己小心。”莫问作了个手势，缓缓沉入了土中。
……
“修罗鸟袭击河阳城，然后被莫问击杀。”道玄真人紧皱眉头，“到底还是来了啊。”
“师父，那河阳城中百姓怎么办？”萧逸才出声道。
“迁移吧。”道玄真人一挥袖袍，“把他们尽量迁到青云山脉以北。”
“遵命。”
“还有。”道玄真人顿了顿，“你顺便通知一下六脉首座，让他们来一下。”
第四十八章 万剑神威 大战初起
河阳城中，无数百姓收拾着行礼，在青云弟子的组织下向北边缓缓地移动着。
因和好友分别而哭闹的孩童，望着故土默默流泪的老人……看着这一幕幕沉重的画面，林惊羽心中沉甸甸的，就像堵了块东西一样。
“大哥哥，这个给你。”就在林惊羽沉思之时，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儿，拉了拉他的衣角，并递给他一张纸条。
“后院起火？”林惊羽打开纸条，有些疑惑地念出了上面的字。
……
第二天夜晚，兽妖大军集结在了青云山下，准备攻击。
第三天凌晨五点，通天峰后山小道三岔口处，张小凡静静地站立在这淡淡的薄雾之中。
十年之前，这里他也是来过的。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你也来了？”张小凡也不回头，淡淡的道。
薄雾之中，一个黑影缓缓现了出来，“自然。”
张小凡紧盯这鬼先生，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帮你。”
“你在说什么？”张小凡冷笑。
“你不必多疑。”鬼先生摇头：“我并无意与你为敌，更别说你刚刚救了我一次了。”
“准备怎么帮我？”张小凡依然在暗中戒备……他可不信鬼先生真的会毫无私心的帮他。
“告诉你一些隐秘罢了。”鬼先生淡淡道：“幻月洞府外并无机关，但其中却设有一法阵，用于镇守古剑诛仙的剑灵，若有人贸然进入，则相当于身处诛仙剑阵之内，你如果认为能硬抗那绝世法阵，那我也没什么和你说的了。”
张小凡身形猛然僵住。
“你也不必失望。”鬼先生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本来我魔教中是没有一人能进着幻月洞府的，但如今便有了个意外。”
鬼先生直视着他：“这法阵以太极玄清道上清境界为匙，放眼天下，除了青云的掌教还有各个长老，也只有你能进去了……至于洞中幻象，引动心魔种种，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张小凡沉默良久，缓缓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鬼先生轻轻拉了一下兜帽，嘴角弯起一抹苍白的微笑，“这你就不用多想了，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了。”
……
破晓之前，通天峰上，林惊羽打开了莫问的房门，却发现其中空无一人。
“莫问他不在。”林惊羽自语，“他会去哪儿呢？算了，还是先找萧师兄问一下吧。”
……
张小凡直视着鬼先生，鬼先生也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不一会儿，张小凡一声不吭的转过了身，朝幻月洞府那条岔道走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祖师祠堂那条岔道的薄雾中传了出来：“两位一大早的要到哪里去啊？”
两人身形一震，张小凡回身望去，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祖师祠堂那条小道中缓缓现了出来，布满深深沟壑的面孔，破旧的木头扫帚，微微弯着的腰杆，怎么看都一个普通的扫洒老人……如果忽视他那亮的吓人的目光的话。
就是这么一个老人，慢慢走到了鬼王宗两个重要人物的身前，带着懒洋洋的语调：“清晨寒意，倦鸟未起，二位有意与老朽饮一碗热茶否？”
……
“你找莫问？”萧逸才看着这位在后山祠堂窝了整整十年的同门，“他说大战将起，心中激动难平，去后山散步去了。”
“散步去了？”林惊羽觉得心中那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谢过萧师兄了，我先去祖师祠堂一趟了。”
【那里有什么人么？】萧逸才心中微微疑惑，随即微笑：“去吧，没准你还能碰到莫师弟呢。”
“嗯，谢师兄吉言了。”
……
薄雾中，张小凡鬼先生万剑一三人互相对持。
“两位非是我青云中人吧。”万剑一握着扫帚的双手不自觉的轻轻颤动：“私闯我青云重地，准备做什么？”
鬼先生仔细注视着老者，忽而笑道：“你不过是个看灵堂的老头子，何必管这么多？至于我们来的目的……我这位同伴久闻幻月洞闻大名，想要见识一下，怎么样，让不让他进去？”
张小凡一脸肃然，反驳道：“上山之前你我早已约定：我闯幻月洞府吸引青云中人注意，然后你潜入祖师祠堂，毁去青云先辈牌位，一雪当年大仇……如今你的目标就在眼前，为何踌躇不前？”
鬼先生哑口无言，他可没想到张小凡居然会用这种低端的招数，可如今这简单的诬陷却意外地有用，面对万剑一那锋利的目光，他不得不掀了底牌。
“你的左手还好么？”鬼先生低语。
“嗯？”张小凡一时愣住了，旋即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两个人是旧识！
万剑一也愣住了，他不自觉握紧了扫帚，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黑影，“是……你？”
“嗯，是我。”鬼先生话语中充满了感叹：“本来就肯定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死了，看来我还是没猜错的……这些年不见，你怎么老的这么厉害？看你现在这模样，谁还认得你这当年名动天下的万剑一？”
“万剑一？嘿嘿……”老者自嘲的笑了两声，面上皱纹抖动，手中木扫帚之上慢慢裂开了无数细纹。
啪！万剑一手中扫帚终于承受不住这绝世人物心情激荡下的大力，悲鸣一声，化作碎屑，随着山风飘散无踪。
“当年若无你相助，我早是残疾。”万剑一站直了身体，“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上的。”
“小事罢了。”鬼先生轻轻摆手，“当年你我一见如故，就在那西北蛮荒，对了，还有普智那和尚……”
听到这个名字，张小凡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
“你我三人虽门派不同，但也相交莫逆。”鬼先生长叹：“如今普智那家伙以逝世多年，你也音信全无，如今能在这青云山上再见你一面，我此行就算值了。”
“哎……”万剑一也是不胜唏嘘：“我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站住！”
张小凡已不想听两人叙旧，转身便走，却被万剑一挥手拦住。
看着面前猛地现出的青色光幕，张小凡管也不管，直接硬撞了过去。
淡青的光幕浮现出一圈圈波纹，张小凡竟然很轻易的就穿了过去。
“太极玄清道？”万剑一皱眉：“你就是当年那叛出青云的张小凡？”
“闪开！”面对挡在自己身前的老者，因为再次听到‘普智’这两个字而心情极度恶劣的张小凡冷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万剑一不为所动，反而上下打量着张小凡，道：“田师弟居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当真厉害啊。”
“哼！”见万剑一并不让路，张小凡径直朝他走了过去，就当他不存在一般。
万剑一也不退避，两人越来越近……
眼看两人就要撞上，万剑一轻咦一声，跳了起来，随后，噬魂破土而出，击向了半空中的万剑一。
“喝！”面对激射而来的凶邪法宝，万剑一也不闪避，大喝一声，右手青光缭绕，朝攻向他的噬魂抓了过去。而噬魂顶端的噬血珠同样闪耀出暗红色的血芒，悍然迎上。
兹兹……青光血芒不断消融，但张小凡面色却变了。
噬血珠激发的幽暗血芒，竟然挡不住万剑一这凶猛的一抓，被青光不断逼退，就像噬血珠吸血异能对他无效一般。
【好高的修为！】张小凡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不凭借法宝赤手空拳对抗噬血珠的吸噬之能，见自家法宝即将被敌人擒住，张小凡变了个手势，一个金色的卍子从噬血珠顶端缓缓浮出，将万剑一的手微微震了开。
噬魂也借着这一丝空隙，重新飞回了张小凡手中。
万剑一：七星高段传说，早年和如今青云掌教道玄真人并称青云两大天才，性情洒脱，修为奇高，剑术通神。（如今他赤手空拳，你也许能打赢他，但也绝对是惨胜……英雄落魄，仍是英雄。）
【终于看见这家伙正面出手了。】莫问暗暗隐在一旁，【我比小凡还强一些，照这么说，若是没有鬼先生偷袭，小凡岂不是必输无疑？】
【唔……还是再等一下吧，张小凡可是主角，没准会暴种的。】
“大梵般若！”重新落地的万剑一面色有些苍白，一字一顿地说到。
张小凡面色不变，重复道：“闪开！”
看着面前少年那冰寒的眼神，冷漠的表情，万剑一猛然被触动了：许多年前，他也是如此不可一世，如此地傲视天下啊。
“好……好！”万剑一面色突然涨的通红，放声长笑：“年轻人就该如此！不过你若想过去，那就拿出你的本事吧！”
说罢万剑一猛的后退，随手将一颗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松树连根拔起，“你有噬血珠，且看我青云巨树如何！”
看着面前老者单手举着一颗一人合抱的大树，张小凡目光一凝，抓着噬魂朝那恍若战神的老人冲了过去。
“来吧！”万剑一大喝一声，巨树舞动，朝着冲上的张小凡迎头砸下！
张小凡的身影猛的模糊，化作十数道黑影攻向了万剑一。
“雕虫小技！”万剑一大笑，巨树在他手中就像没有重量一般旋转，化出万千绿影，将那十数道黑影搅得粉碎。
但他依旧没有停手，反而将手中巨树舞的更加激烈了。
烈烈风中，张小凡的身影缓缓显现，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潮红……噬魂脱手飞出，狠狠钉在了万剑一当做兵器的巨树树干上。
青翠的松针瞬间变得枯黄，本来生机勃勃的树冠被腐朽的气息笼罩，并朝着万剑一蔓延了过去。
咔！万剑一手刀一挥，凌厉的劲风轻易地将巨树砍为两段，然后他大笑着跃起，双手举着余下的树干，用这普通的松树为兵器，施展出了青云的无上真法：斩鬼神！
青光耀目，狂风肆虐，面对万剑一这鬼神难当的一击，张小凡竟是不闪不避，双手平举噬魂，青色太极图以及金色卍字在噬魂之上猛地合而为一，然后一面巨大无比的青金色太极图自噬魂中射出，冲向了轰下的巨树。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巨大气流呈环形扩散开来，暗暗潜伏在一旁的的莫问甚至不得不抓住身前的树木来抵挡这狂暴的气流。
巨大无匹的力道将张小凡所化出的太极图击出了深深的凹陷，张小凡面色苍白无比，脚踝已然没入土中；万剑一手中的巨木也同样寸寸粉碎，但他毫不在意，狂笑着将剩余的树干压了下去；鬼先生聚精会神的看着这场高水平的斗法，眼中奇光闪烁……这三人都没有注意已经无法继续隐藏形迹而现身场中的莫问。
青金色太极图旋转的越来越慢，最终碎做光屑，眼看张小凡就要丧命之时，暗红色的血光猛地从他身上爆了出来，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凶邪之的帮助力下，张小凡重新站直了身体，将万剑一的攻势缓缓顶了回去。
万剑一手中的树干，还有将近三米长。
一旁的鬼先生见张小凡浑身冒出血光之后，身形不自觉一抖，然后紧握双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化为黑影，消无声息地靠近了对峙中的张小凡和万剑一。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莫问开始行动了：彩色的光剑鬼魅一般刺向了鬼先生毫无防备的后心。
嘶啦，布帛碎裂，鬼先生那单薄的衣物化作漫天碎屑，一击得手的莫问却叹了口气。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偷袭这种手段果然不好用啊。】
正在和张小凡对峙的万剑一却吃了一惊，略一失神，他便被噬血状态的张小凡窥到了一丝破绽，一击破去了他的斩鬼神真法，并击伤了他。
取得胜机的张小凡并未追击，而是瞪了一眼不知何时重新现身战场的鬼先生一眼；莫问也没有继续动手，而是一把扶住了捂着胸口不断咳血的万剑一，低声道：“万师叔，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咳咳……我还是老了。”万剑一在莫问的帮助下勉励镇压着侵入他体内肆虐的噬血妖力，一脸失望地看着他的故交。
“莫问，你要拦我么？”张小凡眼中红光渐退，幽幽道：“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进去看一看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莫问一边将精纯的灵力灌输到万剑一身体中，一边答道：“你们两个人，万师叔有伤在身，我可拦不住你们。”
“……”张小凡见莫问真的不准备阻拦自己，也不多话，转身消失在了小道深处。
“老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对朋友总是这么相信，一点都不提放啊。”鬼先生身影渐渐模糊，“要不是你那晚辈，你可就已经死在我手上了……保重，然后永别了！”
空地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半晌，万剑一笑道：“小滑头，你是故意放那小家伙进去的吧。”
“哪里有。”莫问矢口否认：“我可没想到那个鬼气森森的家伙居然能躲过我的偷袭……再说万师叔你体内的噬血妖力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普智大师可就是被这东西弄疯的。”
“哎……”见莫问顾左右而言他，万剑一叹了口气：“你可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青云禁地，幻月洞府。”莫问摇头晃脑：“既然已经幻月为名，洞府中当有幻阵，小凡不仅牵挂良多且有噬血珠在身，必被幻境所困。”
“既然你明白……算了。”万剑一长叹，看着莫问的眼神多了两分失望，“送我回祖师祠堂吧，我有些累了。”
“师父！”
就在莫问扶着万剑一转身的时候，林惊羽也终于到来了：看见万剑一受伤的林惊羽眼睛立刻红了，飞似得冲了过来，“师父！是谁伤了你！”
“咳咳，不是说过了不要叫我师父么？”万剑一面色苍白：“我没事，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看林惊羽，迅速消失在了薄雾中。
“莫问！你知道的吧！”林惊羽一把抓住了准备偷偷离开的莫问，“是谁伤了他！”
“那人在幻月洞府。”莫问一把挣开，“你要敢去就去吧，兽妖马上攻山了，我要去作战了。”
“……莫问，我看错你了！”林惊羽双目冰寒的看着飞速离开的莫问，随即一咬牙，向幻月洞府奔了过去。
……
通天峰广场上，无数兽妖不知疲倦的冲击着正道修士们组成的防线，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广场中，洁白的大理石上早已被尸骸血液覆盖。有几个激烈的战场处已经出现了薄薄的血雾。
而莫问，就在最浓稠的血雾中搏杀着。
“果然，无双割草才是最爽的啊！”莫问顿足，巨大岩剑冲天而起，将他面前十数头兽妖分作两段。
“全都去死吧！”莫问大笑，岩剑化作万千碎片，以万剑齐发之势射向了兽潮。
“七星，破！”萧逸才突到了莫问身边，喘息道：“莫问，你看到林惊羽了么？”
“他？”随手将一头不知死活来偷袭他的兽妖冻成冰块，莫问转头：“早上我还在后山看见他了，现在应该在广场上杀兽妖呢吧。”
“没有。”萧逸才一边对敌，一边道：“我现在还没看见他，龙首峰的齐昊还管我要人呢。”
“那我也不知道了。”莫问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他还有功夫管这些？”
“是啊！”萧逸才脸上罕见的挂上了一丝嗜血的笑容，对着他面前那头明显大了普通妖兽的两圈的家伙冲了过去。
“受死吧！”
……
幻月洞府口，张小凡不断经历着痛苦的回忆，那些给予他温暖的人，那些给他带来痛苦的人……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一幅幅温暖或者冰冷的影响，张小凡不自觉的沉侵在了这记忆的长河之中，无法自拔。
幻月洞府外，林惊羽下定了决心，将手按在了洞门口那个玉石太极图案之上。
第四十九章 青梅对决 兽神现身
就在林惊羽手按在幻月洞府门口的那块玉石太极图案之上之时，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将他的手紧紧吸在了图案之上。
【唔！这是什么？我的灵力！】林惊羽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中的灵力，自己已经到达上清境的太极玄清道灵力在这吸力下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磅礴的灵力朝着那玉石太极图涌了过去，那玉石图案也渐渐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终于，林惊羽体内的灵力被抽取一空，疲惫的他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
同时，玉石太极图停止了旋转，露出了一个一人来高大洞口，洞口处水雾弥漫，神秘莫测。
也是林惊羽倒霉，张小凡在幻月洞府中接受幻境考验，幻月洞府自然会排斥外人进洞——要不是林惊羽的太极玄清道修为在死泽之旅后终于突破了到了上清之境，光是阵法反噬便会要了他的命了。
【这禁制……不愧是我青云的禁地。】林惊羽在洞外休憩良久，终于将状态恢复到了最佳。【那人，就在里面吧。】林惊羽恨恨的想，【我倒要看看能让莫问不敢动手的家伙到底有多强。】
想到这里，林惊羽心底一横，走进了那洞口。
……
通天峰广场，修士与兽妖们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兽神手下的强力妖兽纷纷上阵，正道中也只有道玄真人和普泓大师两位最强的人没有出手。
“百炼不轻，从革不违，西方之行，生于厚土。”云影上冒出无数白色光丝。
“庚辛之灵，幻化神锋！”随着咒言，白色光丝在空中凝成一柄柄刀剑，随后射向那头长着白色耳朵，红眼睛的猴子妖兽。
嗷！
那猴妖身法鬼魅，左摇右闪，竟将莫问的攻击全数躲了开去，只是它身后无数小弟却没有这本事，被莫问的道法切成了肉碎。
【要是能用镇狱幽煌剑诀该多好啊，这家伙还不是一招的事。】莫问咬了咬牙，看着这兽神手下的大妖。【金灵千幻剑它都能躲开……这混蛋闪避已经满级了么？】
狌狌：七星初段传说，招摇山异兽，白耳红眼，能知过去，却不明未来，行动神速，人若食其肉可奔走如飞。（这可不是普通的狌狌，它修炼的时间可是你的数十倍！）
【哎……这里人太多了，青云的秘法可不能轻用，而且容易误伤。】莫问无奈，道玄真人可是警告过他的：不到危急时刻或一对一生死较量之时，不能用斩鬼神真法和镇狱幽煌剑诀——尤其是镇狱幽煌剑诀这门御使地气的招数。
“哦哦！”那狌狌见莫问攻势稍缓，立刻怪叫着扑了过来，淡青色的狂风和碧蓝色的水团风别出现在了它的左右手中。
【风水之灵？】莫问冷笑，【自讨苦吃，老子这些年相书可不是白看的，克制这两种灵法的招数可实在太多了。】
然后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那狌狌并没有用它手中汇聚的灵力攻击莫问，而是操纵风灵水灵在正道中人头上布下了一个巨大的巫阵。
“哦哦哦哦！”狌狌高喝着，那巫阵上古朴的图案也随着它的叫声渐渐发光，莫问有心阻止，但却业无法击中这来去如风的妖兽，而莫问一旦停身准备施放束缚类咒法，这狡猾的猴子就会躲到兽群中，然后消去气息，让莫问找不到目标。
【可恶啊……】见半空中法阵已开始运转，一块块黑色的冰块渐渐凝结，莫问心中的怒气也越来越大。
“清涤之气，积阴之寒，汇幽冥之灵，灭万物之生！”
“物皆生布散，阴阳之气，结以风行。”
莫问一手紧握云影，将它插入汉白玉的广场之中，另一手指天，不断绘出玄奥的图案。
“结！”莫问一声断喝，一个冰蓝色的法阵出现在了狌狌布下的巫阵之下，蓝色和黑色的冰块相互对撞，消于无形。
“哦哦！”见自己的招数被人破去，狌狌恼怒非常，白色的耳朵直直竖起，只见它娇小（相对于其他妖兽）的身形模糊了一下，然后在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中，狌狌浑身上下肌肉块块鼓起，变作了一头十数丈高的巨猿。
【我擦，这就是金刚吧……不过这家伙智商有问题吧，还嫌靶子不够大么？】莫问心底一阵无语，速度型的妖兽要变成这样，那它引以为傲的速度可就没有了。
“九天玄刹！”莫问长剑刺天，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大招。
天空之中，巨大的云气漩涡缓缓成形。
……
幻月洞府中，张小凡本来陷入无尽的伤心事中不可自拔，但就在他正看着碧瑶从半空中飘落的倩影暗自垂泪之时，世界忽然破碎。
张小凡猛然回神，发现自己依然站在石洞之中，但眼泪却不知何时挂满了脸庞。
【这幻境果然厉害！】张小凡轻轻拭去眼泪。【我竟然不知不觉间就着了道……明明一开始就很警惕的，但最后还是沉迷进去了。】
【不过，我为什么会突然从这幻境中脱离？】张小凡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状——脚下碎了一面古镜，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之前，背后水幕缓缓旋转。
【也许是幻阵时间到了吧。】张小凡给自己这种情况找了个并不是很合理的借口，随后看向了洞穴深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让我看看这青云神剑到底有多坚硬吧！】
“谁！”张小凡刚向前走两步，便猛然回首，在他警惕地目光中，本来在他背后静静旋转的水幕缓缓散开，露出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面孔。
“我说莫问怎么不想过来，原来来的是你啊。”林惊羽看着青云禁地中的好友，目光复杂无比，“我问你，那个守祠堂的老人，是你……是你伤的么？”
张小凡想起鬼先生的偷袭，心情有些不好，脸也沉了下来：“是。”
林惊羽的目光一下变得失望无比，：“你为什么要伤他？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风烛残年的老人？】张小凡苦笑。【那家伙的确是老人，但可绝对不能算风烛残年啊。】
见张小凡并不回答，林惊羽心中更不是滋味，只见他缓缓抽出来斩龙剑，面色沉重：“自从草庙村出来，我就一直把你当兄弟……你明白的吧？”
张小凡轻轻点了点头。
林惊羽紧紧盯着他：“我本以为，总有一天，我能将你从魔教中拯救出来，让你重归正道……”年轻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丝丝黯然，“但我最后还是错了。”咬牙切齿的表情，“连这样一个老人你都下得去手！”
说罢，林惊羽发泄似的一挥手中宝剑，斩在了地面上，激起了漫天烟尘。
“你说完了？”张小凡强忍着心中的悲伤，轻轻挥开了面前飘散的尘土，“你准备怎么办？降妖除魔么？”
“今日，我一定要把你留在这青云山上！”林惊羽语调坚定无比：“……就算是关你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去伤害更多的人！”
“哼，一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小凡冷声道：“但我如今有事要做，没工夫和你纠缠……闪开！”
“我说过，我一定要把你留在这青云山上！”林惊羽斩龙剑横在了身前，“不过我可要先教训一下你！”
“有能耐，就来吧！”
……
“妖兽妖兽，就算修炼成了妖，也难摆脱兽的野性么？”莫问望着狌狌那巨大的焦尸，长长的吐了口气。
狌狌因为被莫问破坏法阵而暴怒，化为十数丈高的巨兽，转瞬间杀了数名青云弟子，就连两个过来支援的青云长老也被着巨兽蛮力所伤，就在这狌狌志得意满，大杀四方的时候，一道粗壮无匹的电柱从云中落了下来……
然后，莫问这一记满功率的神剑御雷真诀穿过了狌狌那巨大身躯，在他胸膛上留下了一个丈许的焦黑大洞，受此重伤的狌狌无力维持巨大化，变回了本相……大型目标什么的最喜欢了，因为瞄准起来超容易啊。
重伤后的狌狌怎么可能是莫问的对手？对攻之下，这妖兽的速度是越来越慢，最后倒下了莫问的剑下。
收拾完对手的莫问抽空观察了一下现在的战场形势：刨去死在鬼王手下的陆吾，被莫问做掉的修罗鸟，再加上死在毒蛇谷的鸣蛇和朱厌，兽神手下剩余的九名妖兽全部到了青云山上。
此刻，白骨妖蛇在陆雪琪和萧逸才等人的攻势之下以露败相，至于其他的妖兽，则已经和狌狌一样身首异处了。
“看来我的战斗力比起那帮老家伙还是差了许多啊。”看着那些早早了结了那些妖兽，并投身于“无双割草”的青云天音两派长老们，莫问顿时觉得自己的实力也就那样了。
【不对……既然兽神的高端战斗力并不是很强，那为什么毒蛇谷一役，魔教却几乎死光了呢？】莫问皱起了眉头。
【兽妖的可怕之处，一是凶残，二就是……数量！】莫问恍然。【是了！毒蛇谷的魔教是被堵在了谷里，然后经历惨烈的消耗战，最后被兽神手下的妖兽补刀，但最后还是死了两个妖兽……】
【如今这些妖兽都被兽神当做弃子派了出来……那最后补刀的……】想到这里，莫问脑门上不由得渗出了丝丝冷汗。
轰隆！就在此刻，白骨妖蛇悲鸣一声，在天琊的浩瀚雷力之下重新碎成了片片白骨，它身下无数兽妖被它的尸体砸成了肉糜。
就在正道中人准备大举反攻，清缴这些对于普通人恐怖无比，对修道有成的高人却只是战五渣的兽群之时，异变突起。
所有正在进攻的妖兽全部僵住了，就算刀剑加身，血肉横飞，这些家伙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似乎动一下比死亡更可怕一样。
随后，一个黑衣披发的俊美少年出现在了云端，身旁立着一头比他大了数倍，却像小狗一样低着头恶兽。
霎那之间，本来笼罩住整个青云山脉的黑云忽然收缩成十数丈方圆，而所有僵住的兽妖，全都朝着凌空而立的少年嘶声长啸了起来。
兽神：？？？？
【靠，用命运之眼果然看不到八星以上强者的资料。】莫问暗暗骂了一声，随即用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二次探查。
兽神：八星史诗中级（戾气）高段传说（巫法）（虚弱），千万年前，南疆巫女玲珑聚集天地戾气，以秘法催生之灵，虽有瑕疵，但他依旧是真正的先天生灵，本该不死不灭的他受秘术引导转生，失去了天道之躯（既是法则化身体）而拥有的人类的躯体，所以暂时失去了不死不灭的能力，但百年之后，他的身体会被他持有的杀戮之道的重新同化为天道之躯。
法宝：无（这种等级的存在，一般法宝他们是看不上眼的，只有诛仙古剑，玄火鉴这类的绝世珍宝才对他们的战斗力有大幅加成。）
体质：四星（重生的身躯，虽然还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强化，但也强过了绝大部分的修士了。）
灵魂：八星（自上古沉睡至今苏醒的绝世强者，触摸到天道的先天生灵。）
巫力：质（六星），量（七星）（跟随上古巫女娘娘玲珑所学，他的平常对敌手段。）
戾气：质（八星），量（八星）（作为自天地戾气所生的先天之灵的本能，威力无匹，但受限于此时人类的身躯，他只能御使出质为七星的戾气攻敌。）
技能：南疆巫法（御气，夺魂，招灵，创生……种种异能，博大精深。）
天地戾气（其身之本源，可如指臂使，威力无穷。）
提示一：不死不灭从来都只是相对而言，世界尚有终结之时，何况一个修道有成的先天生灵？只要你有能伤它本源的能力，便可杀死它。
提示二：他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单靠个人力量对抗他本就是不可能事情，到达八星的家伙可以说是天地万道之一的化身，能与之对抗的，也只有天地而已。
提示三：其身为凶戾之气所化，可用善念将其感化。（八星的善念之灵，你如果运气好能碰上这种大能，他一定会选择帮忙的……前提是你能碰的上。）
提示四：量力而为，生命可贵。（以你现在的战斗力，对上他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胜率……这些胜率还是看在你的兵器的力量上的。）
【八星，就是天地之道么？】莫问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辉。【原来世界真的存在着根本的规则……这就是东方仙侠的大道，西方魔幻的法则，月世界的根源吧。】
【《天书》一定是八星的修行宝典，但《天书》中记载的到底是怎样的天地之道呢？】
就在莫问沉思之时，接受万兽朝拜后的兽神终于有了动作，也没看他有什么动作，他脚下的黑云便开始急速旋转，一道接天连地的漆黑风柱便出现在了这青云山上。面对这天地之威，年轻青云弟子无不面色惨白，长老们也忧心忡忡。
“嘿，这兽神仅凭一己之力便能轻易弄出如此动静，论修为只怕你我都不是他对手吧。”道玄真人面色沉重，“真不知当年是何方高人封印的这妖孽。”
“阿弥陀佛，道玄道兄，这些弟子万不是这妖孽对手。”普泓大师宣了声佛号：“我们出手吧。”
“好！”道玄真人长笑一声，两人一同飞起，挡在了渐渐向玉清殿移动的巨大风柱之前。
“众弟子退下！”置身场中的道玄真人大喝，“长老们帮我等压阵！”
“施主有此通天法力，为何要做这等杀孽？”普泓大师对着大风柱缓缓道：“放下屠刀，方可极乐。”
风柱中的兽神沉默，懒得回答的他拍了拍身旁躁动不安的饕餮那狰狞的脑袋，而后轻轻吐出几个苍茫枯涩的声调。
呼呼！本来已经死去的妖兽们的尸体随着阴风的怪啸缓缓浮起，渐渐汇聚……
……
通天峰后山，幻月洞府前。
【怎么可能！】林惊羽双目瞪圆，手中斩龙剑随着他的愤怒碧光大盛。【小凡怎么可能这么强！】
一直以来，林惊羽一直把张小凡当做弟弟看待，即使七脉会武名次稍微落后，他也只是像大部分人一样以为这并不是张小凡的实力，而是他的运气。
林惊羽一直就对张小凡有这么一份优越感，而如今，他的优越感，在两人全力的交战之中被他小视的“弟弟”正面击得粉碎。
“我……一定不会放你走下青云山的啊啊啊啊啊！”林惊羽狂呼着，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丝丝恨意。
感受着林惊羽愈发凶狠凌厉的剑势，张小凡皱起了眉头。
……
此时，本来尸骸堆积如山的通天峰广场上只剩下了被污血染红的地面，无数兽妖和战死修士的尸体在兽神的道法之下融合成了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
那怪物有数十丈高，三头六臂，身上不断向外渗着血水，血色没有覆盖的地方便是森森惨白，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骨架子。那三个巨大头颅的眼眶深处，六点幽火静静地跳动着。
“嗷嗷嗷！”恶灵三个脑袋齐声嘶啸，带起了阵阵腥风，咆哮过后，这头兽神制造出来的凶兽便抬起了他那白骨巨脚，朝着修士们走了过来。
“诸位随我迎敌！”道玄真人面色凝重，随后转头对着青云六脉首座：“如今局势，已经要做最坏的打算了……拜托诸位了！”
六脉首座闻言拱手，纷纷飞离，只有田不易犹豫片刻，靠近了道玄真人：“师兄……你要小心，诛仙古剑戾气反噬之力惊人，莫要……”
“多谢田师弟关心。”道玄真人面色坚毅：“这般时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里，是青云啊！”
……
五彩缤纷的法宝光华，千奇百怪的道法秘术，正道中人所以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了这头恶灵的身上，骨屑横飞，黑气四散，恶灵竟是毫无所觉，依然一步步前进。
然后，普泓大师出手了！
第五十章 巫法绝阵 巅峰一战
只见普泓大师一人挡在了那巨大恶灵之前，双手合十，神情肃穆，低低的诵经声不知何时在无数人耳中，并且越发响亮。普泓大师周身开始浮出淡淡金光，那巨大恶灵卷起的漫天黑气顿时一滞。
但它依然没有停止脚步，即使它体表的腥血在金光下被蒸干，即使它惨白的骨躯在普泓大师的佛门秘法之下渐渐消融，它依然坚定的前行。
“阿弥陀佛！”
普泓大师高宣佛号，带着无尽的慈悲之意，随着普泓大师这声高喝，一个耀眼的金色光轮出现在了他的头顶。这金色光轮周边镂刻着众多罗汉法相，正中则是佛祖单手合十，做普度众生之状。
“大悲金轮！”无数僧人失声高呼。
大悲金轮：七星稀世，佛门至宝，至善之人以至善之念修成，须有大慈悲，大觉悟者方可运用。（你？你虽然修行了大梵般若，而且业已大成，但这大悲金轮鸟都不会鸟你，相信我。）
【七星……靠这种程度的法宝怎么可能击溃兽神？我还以为天音寺和焚香谷压箱底的至宝和诛仙一样都是八星的呢，大和尚们不给力啊。】莫问暗叹。
可惜，场中大多数人无法正确判断当前的形势——他们可不像莫问一样能看清两人实力间明显的鸿沟，所以他们欢呼着，为普泓大师的站了压倒性的优势而庆幸。
表面上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自从普泓大师亮出大悲金轮后，那巨大恶灵的身周的黑气和本身的妖力便被普泓大师放出的佛光死死压制在了体表，那恶灵的脚步也被一道薄薄金色光墙拦了下来，任凭它挥拳猛击还是合身狠撞，那光墙巍然不动。
阻挡了恶灵前进的脚步后，普泓大师开始了反击。
禅歌梵唱，回荡在广阔天际，大悲金轮幻化出无数佛陀，或手持降魔杵金刚怒目，或单手合十拈花微笑，或低首诵经面色凄然……数不清的金像不断出现在空中，加持着普泓大师的灵力。而在普泓大师的压力下，恶灵步步后退，并且变得越来越小……
之后恶灵便不动了。
普泓大师神色凛然，道玄真人眉头轻皱。
莫问也看出了端倪——兽神制造了这恶灵后竟然再也没管他，就这么一个现场制造的巫灵，就让正道长老一级的高手毫无办法，必须依靠普泓大师这样的人物出手才能拦住兽神这计巫法。而现在，这绝世魔头终于亲认真出手了！
被压制许久的恶灵嘶嚎一声，一股浓郁至极的黑气从它中间头颅的口中喷射而出；普泓大师的禅唱声也渐渐高昂，佛光大盛，将整个天穹都映成了金黄色。
战场上所有人脸上的线条都不自觉变得柔和了起来，就连一直暗自警惕的莫问和道玄通玄的道玄真人都不例外，普泓大师以佛门至宝激发出来的善念，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只要他心中还有美好，便会感觉到这佛光中所蕴涵的温暖。
除了隐藏在恶灵体内兽神。
杀念和善念，两者虽不对立，但依然有很大的区别，作为无尽杀念所化戾气之源的兽神对善念的抗性可不是一般的大。
本能的感觉到不舒服的兽神不由得用上了全力。
然后，所有人便看见了那股黑气越来越凝实，最后化为一根漆黑如墨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大悲金轮中佛祖的容颜之上，然后佛祖本来慈悲的面孔便开始不断扭曲，看起来狰狞无比。
感觉到无边的戾气对大悲金轮的侵蚀，普泓大师急忙收回了压制恶灵的力量，全力驱除兽神侵入法宝中戾气，金轮上佛祖的面孔变化不定，就像一个内心不断挣扎的普通人一样。
终于，佛祖的面孔重新恢复了慈悲，天音寺众僧见此便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去。
然而兽神的手段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噗！”面色惨白的普泓大师一口鲜血喷在了胸前，本来金光四射的金轮也渐渐黯淡，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法相连忙飞空扶住了他的师尊。
“咳咳……施主法力高强，老衲自愧不如。”普泓大师对着那重新变得无比巨大的恶灵苦笑。“佩服，佩服！”
只见那恶灵中间的头上猛地出现了一个黑气漩涡，兽神自其中缓缓现身，面色微微凝重：“中土道法，果有不凡之处。”
伴随着他的话语，匍匐在恶灵身后的无数兽妖仰天长啸，声势骇人。
“昂！”一个恍若龙吟的巨大啸声众人身后响了起来，将无数兽妖的叫声压了下去。莫问回首，却见一根碧蓝色的水柱自虹桥尽头的水潭中冲天而起。
水麒麟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冲上了碧空，这荒古异兽恭敬地落在了道玄真人身旁，俯首张口，吐出一把古色古香的石剑，道玄真人一把接过，提身落到了水麒麟头顶。
古剑诛仙，终于再次现世！
无视了正道中人震天的欢呼，兽神有些疑惑地看着道玄真人手中的诛仙，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天赐神剑，斩邪诛魔！”道玄真人威风凛凛地站在水麒麟两角之间，“你若回头，自废修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许你在通天峰后山面壁终老，否则……”道玄真人一挥手中诛仙：“诛仙剑下，邪灵妖魔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可走！”
“哈哈！”兽神丝毫不理道玄真人的话语，抚掌大笑：“好剑，好剑！这等凶邪凌厉之剑，我都畏惧数分，没想到你们这帮人竟敢握于手中，真是……哈哈！”
“既不回头！”道玄真人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受死吧！”
随即，耀眼的光辉自这古剑上迸出。
兽神收住了笑声，面色平静了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
……
通天峰后山幻月洞府前。
“斩鬼神啊啊啊啊啊啊！”林惊羽身剑合一，斩龙剑龙吟不绝。
“化血幽剑！”张小凡噬魂顶端的噬血珠上猛地冒出一段笼罩着丝丝黑气的血光。
两人错身而过。
势均力敌，但张小凡的噬魂可不断吸噬周围活物生机补充自身，而且他的修为也较林惊羽深厚很多，只是碍于《天书》不全无法全力发浑而已。
若无变化，五分钟后，林惊羽必败无疑！
然而，变化就在此刻发生了！
就在两人正欲再次交手时，他们脚下大地发出了愤怒的轰鸣，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一道粗壮无比的紫气自地下冲出，直逼天际。
“这是！”置身于紫气中的林惊羽感到浑身的疲惫不翼而飞，就像泡在温泉中一样舒适，而他因和张小凡激烈交战损失的灵力也正在飞速恢复着。
“……”张小凡也暂时停手，仰望天空。
这景象，他们都是见过得……在十年前。
远处，赤橙黄绿青蓝六色气柱擎天而立，遥相呼应！
……
“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兽神望着天穹之中不断出现的彩色气剑，击掌大声赞叹：“想不到中土竟有如此人物，独运匠心，聚地之灵气，创出这等绝世剑阵……当真是了不起啊！”
兽神嘴上赞叹着，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似乎当这漫天气剑不存在一般。
两人对视。
这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嗖！”寂静中，道玄真人诛仙一挥，一把橙色气剑猛然落下，射向了兽神。
面对道玄真人这试探的一击，兽神只是轻轻抬起了左手，就在那气剑即将碰到他时，黑气凭空冒出，凝成一面盾型气罩挡住了那射来的气剑。
轰隆！
地煞灵气所凝之剑和天地戾气所化之盾碰撞，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两者交界处，黑气四散，橙光崩碎，偶尔有一两道电芒闪过，触目惊心。
“哼！”见兽神在这一击之下犹自游刃有余，道玄真人冷哼一声，左手掐剑诀，右手诛仙轻挥，剑尖直指远处隐藏在黑气中的的兽神。
一时之间，狂风大作，本来浮在空中的无数气剑纷纷调转剑尖，对准了空中的兽神。还不等众人反应，道玄真人持剑大喝，数十柄气剑咆哮着落下，溢彩流光，如同天际落下的彩虹一样。
七彩的剑雨，破空的尖啸。兽神面色肃然，在那恶灵头上做着奇怪的动作，他脚下恶灵也随之摆动……天地之间响起了苍凉的歌声，没有人能听出来这歌是什么，但他们眼中却不约而同浮现出这么一幅图像：
荒凉的大地，凶猛的野兽，灰暗的天空，以及穿着兽皮在这片大地上不断挣扎，奋斗的人。
“巫法……就是远古人类对天地的敬畏，以及精神的信仰所修出生存之法么。”莫问喃喃自语。
随着兽神那古怪的舞蹈，恶灵浑身冒出了大量的黑气，在空中迅速流动着，就像一条条黑色的血脉。黑气越来越多，兽神那清秀的容颜渐渐隐没在那浓郁的黑气之中，就在黑气膨胀到一定限度的时候，那团巨大的黑气中猛然探出了无数黑色的手臂，迎上了袭来的剑雨。
黑气手臂被气剑刺出了一个又一个透明漏洞，最终溃散，化作虚无；七色气剑在黑气触手的侵蚀之下渐渐黯淡，直到消失无影。
一击之下，平分秋色。
广场中众人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喝！”道玄真人面色如水，丝毫不为兽神的秘法所惊讶，这位正道巨擘大喝一声，诛仙古剑激发一道紫气直射天际。
惊雷炸响，狂风悲鸣。
青云七峰的七色气柱之上逐渐形成了七柄单色巨剑，以七星方位分列苍穹。
随后，无数气剑带着无尽的杀意自青空之上，呼啸而下。
地上，巨大恶灵的身躯已经完全被黑气笼罩，无数黑色触手从它的表面探出，伸向天空，就像一个畸形的大章鱼一般。
剑落如雨，天地肃杀。
在道玄真人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之中，黑气触手不断消融，不断再生，兽神所附身的巨大恶灵也变得千疮百孔，但这巨大的怪兽依然不知疲惫的制造出一条条攻向道玄真人的黑气触手——尽管它们根本无法靠近无数气剑护身的道玄真人。
场面陷入了僵持阶段，道玄真人和兽神两人悍然对攻，道玄真人住持诛仙剑阵，占尽地利，七峰灵力源源不绝；兽神胜在修为，八星高手的持续作战能力远超众人想象。
天空雷鸣不绝，大地咆哮不断。在这天地之威下，兽妖和广场上的修士们都插手不了两人的争斗，只能默默地观看着绝世之战。
兽神若胜，那就是人类的末日；兽神若败，这帮兽妖即将面临无数修道者的围剿，失去了绝顶高手的族群面对人类的扑杀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决定天下命运的一战，正在进行中。
……
“诛仙剑阵！”张小凡望着天际浮出的七柄彩色巨剑，面上留露出毫不掩饰的伤痛和愤恨，而在他那黝黑瞳仁之中，一抹凄厉的红芒正在缓缓跳动。
十年之前，在这剑阵下飘落的倩影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啊。
“小凡……不，鬼厉！”林惊羽大声喝道：“诛仙剑阵一出，兽神那妖孽必定伏诛，你还是乖乖投降的好。”
林惊羽面色严肃：“我承认这些年你进步神速，我一人拿不下你……但兽神死后一定很快会有人注意这里，你逃不掉的！”
“兽神伏诛？”张小凡嗤笑一声：“我承认青叶道人天资非凡，诛仙剑阵天下无双，威力绝伦……但你别小觑了天下英雄，兽神可不是当年的我！”
“冥顽不灵！”林惊羽仗剑而起。
“被青云那些老顽固洗了脑子的你才是最可悲的。”张小凡反言相讥。
一言不合，两人再次交手。
……
“老头子……你可要慎重啊。”莫问仰望着天空中的道玄真人，心中担忧无比。（天机印在加强诛仙威力的时候更会增强使用者的负担，那剑灵一定会抓住这机会对您侵蚀的……）
“嗯？”莫问忽然发现不远处的陆雪琪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呵呵……有情难相守的恋人，青梅竹马的童年好友，杀害曾经爱人的凶器却是这两人的信仰……小凡，你这个局还真的难解呢。】莫问摇了摇头，随即继续观察天空中的战况。【你的机缘我就不打扰了，到时候再去天音寺吧，找个机会推波助澜一下，那些对我和小凡心中有愧的大和尚还不乖乖带我们去他们的圣地？】
天空之中，战况渐渐明朗。
黑气在剑雨的洗礼之下变得越来越稀薄，虚弱状态的兽神终究还是难敌这天地间的伟力，又是一波剑雨，恶灵身上最后的六支黑气触手在气剑的攻击之下化作了虚无，恶灵那惨白的骨躯完全暴漏在了诛仙剑阵之下。
然后，剑雨落下，白骨支离破碎，黑血飞溅，那恶灵不甘的仰天长嘶一声，插满了气剑的巨大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三首眼眶中幽火挣扎了两下，最终熄灭。曾经坚不可摧的白骨化沙，随风而逝，剩余的血肉渐渐凝固，竟成了岩石一般的固体。
半空之中，依然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缓缓盘旋。
半晌，黑气猛地收缩，露出了了赤*身*裸*体的兽神，面色苍白，神情疲惫的他也不做遮拦，伸展了一下身体后，击掌大笑：“厉害，当真厉害之极！”
无数女性修士见此羞得面色通红，别过了头去。
兽神却毫不在意，大声赞叹道：“引地煞之气，分化天地五行，更引日月精华，天地诸般神力竟能并行不悖……创出此剑阵的人当真是绝世天才！我不及也。”
“妖孽！多说无益！”道玄真人面色凝重：“除非你自废修为，在我青云面壁一生，否则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嘿嘿，这剑阵自然厉害，但我也未必就怕了它了。”兽神冷笑：“不过你也不一般，如此凶剑，加上这七峰地煞之气，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还有余力……”
“你想说什么？”道玄真人眼神一凝。
“何必装傻？你心里清楚得很。”兽神摇头：“你若强行御使此剑以这剑阵和我一战，胜负却是未知，但你必然被这潜伏许久的剑灵侵蚀，以你的道行，定然不会看不明白。”说到这里他冷笑数声：“你若一意孤行，此战过后，无论如何你都被变作你痛恨的魔头……只怕下场也是凄惨无比。”
道玄真人低头，面色阴沉似水。
然后，他在兽神差异的目光下展颜一笑，神情说不清的豪迈：“妖孽，你怎会懂我道家仁心？我一人之荣辱，得失，怎能与天下安危相比？”
诛仙剑光芒四射，不可直视，漫天气剑亮起，恍若星辰。
“妖孽，接剑！”
……
“云影，还难受么？”莫问仰头，轻轻抚着爱剑。
“嗡嗡！”
“别硬撑了，这诛仙剑现在绝对比你强。”莫问安慰着自己的剑灵，“不过那剑的剑灵可坏得很……希望师父能撑过去吧。”
“嗡？”
“不是所有的天地之灵都像你一样单纯的。”莫问看着天际重新亮起的气剑，低声道：“诛仙剑杀人无数，久经煞气熏陶，本身又是地煞金灵所成，只怕那剑灵如今除了杀戮其他东西都不懂得了。”
“老头子，千万不要逞强啊……”
第五十一章 天机印解 神剑夭折
“中土道法神妙之处我已见识。”兽神朝着向他袭来的漫天气剑冷笑，双瞳中跳动着莫名的火焰：“如今，便叫尔等瞧一瞧我南疆巫法的威力！”
说罢，苍凉悲壮的歌声再次回荡在了众人耳旁，便随着不知何处响起的“咚咚”的沉重的鼓点声，就像人的心跳一样。
黑气大盛，将袭来的气剑拦在身外，黑气中的兽神面色痛苦，皮肤之下无数小颗粒在不断游走，似乎里面有许多虫子在不断蠕动一样。
道玄真人加紧攻势。
霎那之间，黑气猛然收缩，让众人能清晰地看到他那扭曲的面孔。下一秒，他那苍白的皮肤上裂开了数不清的细小伤口，随后无数肉芽从中钻出，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竟成了一条条巨大无比的手臂，挡住了袭来的气剑。
然而变化还没有停止。
那无数手臂上的皮肤也开始了破裂，各种各样的人类躯干从中生出……
道玄真人这一波攻势还没完，他的对手，便成了一个高达数十丈，百首千臂的狰狞怪物了。
“呼！”面对着凶恶异常的怪物，道玄真人也被惊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攻势也下意识的停了一小会儿。
兽神所化凶物百余个头颅上的眼睛同时一亮，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闪，无数巨大的手臂带着森森黑气拍向了空中的道玄真人。
“昂！”水麒麟咆哮一声，抽身飞退。
道玄真人猛然惊醒，法诀连掐，无数气剑电射而出，刺向了扑来的兽神。
此番交手，兽神面对这诛仙剑阵的无上神威，竟然选择了抢攻！
无数气剑在他巨手黑气下化为光屑，兽神那庞大的身躯上也是不断添加着一道又一道伤痕，间或有一两条手臂大腿从半空落下，看起来凄惨无比，但他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在无数正道中人绝望的目光中，兽神靠近了道玄真人，他狂啸一声，无数巨大的手臂从四面八方朝道玄真人和围了过来，看架势是想将道玄真人挤成肉酱。
道玄真人却是临危不乱，只见他双手持剑，面色忽红忽白，而后悬挂在天穹的无数气剑猛地消失了大半，诛仙剑是散发出了七彩的光华，形成了一道巨型光幕。
“砰砰砰砰……”激烈的碰撞，兽神无数的巨型手臂在这一击下化为血雾。
一息之后，道玄真人面色苍白的冲出了那团浓郁的血雾，而后见他诛仙一挥，无数气剑冲入了血雾之中。
兽神丝毫不惧，悍然迎上。
气剑雨点般落下，却被巨手不断拍碎；黑气孜孜不倦的向天际延伸，但又不断的被打散……经过一轮惊心动魄的交锋后战局重新变得胶着。
消耗战，就像凡尔登战役的两方一样，道玄真人和兽神不断将力量投入对抗，煞气戾气在各自主人的引导下不断消融——两人的力量就像没有底线一般，道玄真人是借助剑阵引动地煞之力，兽神则是不断转化着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戾气。
哪边先坚持不住，哪边就输了！
一波又一波的剑雨，一股又一股的黑气，场中修士神情麻木的看着这激烈而持久的交锋，他们似乎会打到世界的尽头。
而人力终有尽时。
连续放了四十多波剑雨后，立于水麒麟上的道玄真人明显已经到了极限，老人早就被汗水打湿的山羊胡在凛冽的罡风中已然风干，纠缠成了一团；雄伟如同山岳的身躯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即使他修为通天，当世几近无人可及，但他依然是个数百岁的老人。
这么激烈的交锋，道玄真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兽神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来高达数十丈的身躯如今只有十余丈大小，近千条手臂也只剩过百之数……但他的精神反而更加旺盛，仅存的十数个头颅眼中凶光四射，这妖物见道玄真人的状况，嘶哑着笑道：“哈哈，无知而弱小的人类，纵然有此无上神物相助，还不是难敌我巫法神威？我要是你，早就引剑自戕了，省的承受一些不必要的痛苦！”
兽神无数嘴角弯出一丝嗜血的笑容：“剥皮抽髓还是剜心沥血，你选哪个？”
低头喘息的道玄真人闻言抬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老混蛋，也许你活得真要比我长了。”道玄真人望着无垠天穹喃喃自语，神情沉痛：“青云门列代祖师，弟子道玄不肖，无力对抗妖魔，如今天下大劫，苍生染血，为天下苍生计，弟子迫不得己，要违了祖师禁制，还望祖师庇佑，妖魔伏诛，日后纵然弟子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
“你在做什么？”兽神对着道玄真人嘲笑道：“留遗言么？”
道玄真人也不理他，右手抬起诛仙剑，左手法诀变幻，随后往剑上猛地一抹。
众人看道玄真人面色沉重，心中惶惶，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有莫问双眼瞪圆，面色沉重，一丝丝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留下。
【云易岚！上官策！老头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子一定要你们好看！】
半空之中，道玄真人左手凌空挥舞，一丝丝鲜血留在了他左手经过的痕迹上，凝成了一个鲜红无比的太极图案。
兽神似乎发现了什么，数十个头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却也不阻止道玄真人施法。
在道玄真人将那血色太极图绘制完成后，太极图便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其中红玉一般的血液也在不断流淌。他右手上的诛仙也微微颤动，似乎在渴望什么。
面对面前转得越来越快的血色太极，道玄真人榨干身体中仅有的力气，右手猛地提起古剑诛仙，用力地贯穿了那血色太极图，同时咆哮道：
“天！机！印！”
一字一顿，天边响起了滚滚的雷声，一股无形的巨力自天际降下，落到了油尽灯枯的道玄真人身上，只听“砰砰砰”三声炸响，却是道玄真人上身道袍承受不住身周穴道溢出的气劲，炸成了碎末。
而在他脚下，沉默着的青云山脉也发出了他的咆哮，青云七峰颤动不止，通天峰广场上众人惊愕非常——但它们均非常人，这小小的震动还吓不倒他们。
让他们吃惊的是山峰表面那骇人的灵气。
本来七峰煞气分为七色，但此时七峰所出之灵气均色呈金黄，金色的灵气自山壁一起一伏，就像山脉有了生命，正在呼吸一样。
金光起起伏伏，不断有金色的灵气脱离山壁，飞到高中……很快，广场上的修道者们就发现青云七峰之上都形成了一个个玄妙晦涩的图案，与天穹之上诛仙剑阵的七柄气剑相互对应。
【波澜水势，载物土心，慈生木灵……】莫问眼中精光大盛。【再加上辉日阳煌和寒霜月华，五行日月？不，是五行阴阳！借日月之力幻阴阳之势！这就是诛仙剑阵的杀招么？果然好强啊！不过……】
【老头子，你现在才放这种大招……身体还撑得住么？】
诛仙古剑震动的越来越厉害，被贯穿的的血色的太极图早已转得让人无法看清，道玄真人整个人被耀眼的金光笼罩，神威赫赫，恍若天神。
“破！”道玄真人大喝一声，那血色的太极图案应声碎裂，同时缓缓消散的还有漫天的气剑以及青云七峰之上的金色法阵；同一时刻，青云山脉的无数山峰一齐悲鸣，大块的岩石自山峰上滑落。
道玄真人手中的诛仙却越发耀眼。
莫问清楚地感觉到了青云山脉的衰弱——就像一个壮年男子忽然变成老年人一样。
终于，大地不再颤抖，青云七峰上的金色法阵和漫天的七色气剑也彻底消失无踪，天地之间只余一把巨大无比的七色彩剑孤零零地立在道玄真人曾经浮空的地方。
水麒麟早已落在了广场上，注视着天际那柄巨剑，金色眼瞳中充满了敬畏。
本来七色分明的主剑中的七种色彩开始慢慢交融，就像打翻了七种水彩一样，流光溢彩，绚丽无比。
……
“但斩鬼神！”林惊羽再次用出了这青云的绝世法诀，耀眼的碧光带着无畏的意志朝着他的童年好友劈了下去。
张小凡皱起了眉头，林惊羽这一击没有对自己做丝毫守御，分明是以命换命的疯子打法。虽然他有把握和林惊羽对攻并留下自己的性命，但他这童年好友则是必死无疑，这种情况他是没办法留手的。
【罢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值得我在乎的人呢？】张小凡忽然有些意兴阑珊，避开了林惊羽的进攻。
林惊羽得势不让人，朝着张小凡逼了过去。
然后，一袭白衣挡在了张小凡身前，湛蓝的天琊架住了杀意纵横的斩龙。
“陆师姐？你这是做什么！”林惊羽收剑，眼中怒火燃烧：“你疯了么？”
“呵呵。”陆雪琪凄然一笑，回首对着一脸伤怀的张小凡，自语：“疯了？我早在很久以前就疯了。”
林惊羽无语，张小凡沉默，三人间一下陷入了寂静。
轰隆！天际又是一声炸响，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天空。
……
彩光交融，本来七色的巨剑最终变成了无比耀眼的白色，跳动的光焰释放着恐怖的波动，仅仅这一柄白焰巨剑所散发出的威势，便远远超出了之前那漫天的气剑。
纯白的光辉照亮了整片天空，巨剑的神威撕碎了厚厚的云层，就连天际的骄阳也在这夺目的白光中黯然失色。
兽神却愣住了，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作为天地戾气的化身，作为八星的绝世高手，兽神从那炽烈无比的白光之下看到了他无比熟悉的东西：断肢残骸、尸山骨海……当然，这些景象都是某种东西幻化出来的。
某种和他无比相似却被束缚了许久的东西，如今终于破开了一直禁锢着他的沉重枷锁，露出了无比锋利的獠牙。
“哈哈哈……”兽神仰天狂笑，心中感觉到无比的荒诞，千百年来，他无比渴望的同伴，居然在他变成人类之后出现了，而且还成为了他的敌人手中兵器的器灵。
【这到底算什么啊！】兽神感觉眼角湿湿的。【玲珑……我本来想让这个天下为你陪葬，结果却被同伴阻止……这到底算什么啊！】
白光之中
道玄真人苍老的脸上浮起了不正常的潮红，破釜沉舟的他狂吼一声，挥动了他手中的那把绝世神剑。
惊雷炸响，狂风呼啸，天地间回荡起了低沉的呢喃声。
在无数修士或欣喜或期盼或畏惧的目光之中，悬于空中的白光巨剑倾斜了一下，剑尖对准了空中的兽神。
随后，这柄蕴含着无尽力量的巨剑朝着兽神那仍有十余丈的身躯刺了过去，而兽神也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巨剑之上森然的杀意。
【躲不开了么。】那种被锁定的感觉让兽神觉得非常不舒服。【罢了，面对后辈，我怎能逃避呢？虽然我已经不能算是他的前辈了。】
面对那柄带着杀神诛仙之势刺下的巨剑，兽神并没有退避，在无数正道修士的注视下，这绝世妖魔狂笑着，卷起漆黑如墨的戾气，迎上了那柄巨剑。
黑白二色，在苍穹中对撞在了一起。
地动山摇，青云山脉上瞬间多了无数裂痕；天穹中厚厚的积云被这巨力撕得粉碎，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在这般末日的景象中，莫问不断抚摸着不断颤抖的云影，认真地观察空中的战局。
就在炽白的剑尖破开浓稠的黑气，即将刺入兽神躯干之上的时候，兽神残余的百余条巨大手臂猛然合拢——竟是夹住了那柄诛仙之剑。
场中一片哗然，莫问冷笑。
【老头子拼命的招数怎么可能会被这么简单的制住？】
“嘭嘭嘭……”兽神那夹住光剑的手臂不断地碎裂，化为一团团黑烟，而光剑也是一点一点地迫近了兽神的胸膛。
终于，光剑刺了进去。
黑红色的血液在喷溅而出，无数亮白色的电光在兽神那巨大的身躯之上游走，他那妖魔般的身躯也渐渐变得不真实，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样。
兽神眼中光芒渐暗，妖魔般的躯体不断缩小，而诛仙所化巨剑也随着他不断变小……
最终，兽神变回了正常人一般大小，在他身前，是双手持剑的道玄真人，那把名动天下的古剑也重新露出了它的面容，静静地插在兽神那并不宽阔的胸膛上。
道玄真人双目血红，腰间青绿色的玉佩也是青红交错，不断变换。
兽神低头，看着那柄插入他心脏的诛仙，惨笑道：“厉害！了不起啊！”
话音才落，恢复人身的兽神双臂一抬，两掌击在了诛仙剑身之上，澎湃的黑气朝其中涌了进去。
“咔！”
诛仙剑身竟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道玄真人大惊失色，用尽全身力气拔剑而出，兽神也随着痛吼一声，抽身飞退。
此时道玄真人身体状况糟糕无比，全身气血翻腾，诛仙剑中戾气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构筑在元魂外的防线，但他依然强撑着站直了身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道玄真人可不想再次面对这恐怖的妖魔。
“啪！”就在道玄真人刚刚飞出两米之时，系在他腰间的玉佩终于完全变成了鲜红的血色，然后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场下的莫问脸色大变，飞身而起。
道玄真人身躯一颤，从空中直直栽了下去，被早就发现异状的莫问接在了怀里。
“最坏的情况啊！”莫问面色凝重，从怀中掏出了一章翠绿色的符纸，贴在了道玄真人的印堂中，随即连忙带着他虚弱的身躯落在了地上，摸出几颗丹药，向周围长老们要了一瓶灵液，给道玄真人灌了下去。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终于发现了异常，本该握着那名动天下的古剑的道玄真人的右手如今空空如也。
“诛仙……诛仙呢？”刺耳的惊叫：“诛仙……到哪里去了？”
……
通天峰后山，三人的间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陆师姐。”林惊羽率先开口：“你要帮着他在魔道之中越陷越深么？”
“还是说。”林惊羽眼中厉芒闪烁：“你……也要背叛青云？”
陆雪琪张口无言，青云对她来说就是家一般的存在，这时她无论如何也难以舍弃的。
昂！斩龙剑清鸣，林惊羽看陆雪琪如此，便知道了她的选择，便要动手。
张小凡站到了陆雪琪前面。
就在这两人即将再次交手之时，尖锐的响声自半空响起，并且迅速高昂。
听到了这刺耳的破空声，三人下意识的向后躲避，然后再三人的目光中，一柄古朴的石剑向切豆腐一样插入了坚硬的石板中，只留半截剑刃在外面。
而在接近剑格的剑刃上，印着两个清晰地篆体古字：
诛仙！
张小凡双目刹那变得血红。
陆雪琪察觉到了张小凡身上那突然腾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秀眉微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张小凡却没有注意，或者说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在他的世界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把剑……这把击散了碧瑶魂魄的凶器！
“啊！”张小凡痛苦而疯狂的咆哮了一声，噬魂尖啸飞起，朝着诛仙打了过去。
叮！噬魂打在了斩龙剑上，林惊羽紧紧握剑，挡在了张小凡面前。
“小凡，你走吧。”陆雪琪眼眶发红：“别再回来了。”
“你们让开！”张小凡声音有如鬼魅：“让我毁了它，我立刻走！”
“妄想！”林惊羽仗剑冲上。
……
“……”躺在莫问怀中的道玄真人雪白的眉毛抖了抖，终于睁开了眼睛……如同寻常人一般的黝黑瞳孔。
【呼……看起来我临时准备的东西还是有效果的。】莫问松了一口气。
就在阻止兽神出世失败后，莫问可是费了大功夫寻找克制戾气杀念的东西——包括他送给道玄真人的宁心净灵玉佩和之后贴在他头上玄灵定魄符，这两个可都是七星等级的东西了。
“师父，您没事吧？”莫问仍是放心不下。
“唔……头好疼。”道玄真人左手捂着脑袋，右手在地上摸索：“诛仙呢？”
……
幻月洞府之前，那柄名动天下的古剑却面临着诞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张小凡利用天书秘术骗过了林惊羽，但却瞒不过同样看过《天书》第三卷的陆雪琪，但已经疯魔的张小凡却无视了刺在身躯上的天琊，一把抓住了那柄杀害碧瑶的凶器。
赶过来的大竹峰小竹峰弟子们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都愣住了。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一生难忘的场景：张小凡的面色瞬间苍白，但他抓住诛仙的那条胳膊却通红无比，暴起的血管诡异地向反方向鼓动——明显张小凡的一身精血正在被诛仙剑贪婪的吸噬着。
此时张小凡左肩那狰狞无比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看他无比苍白的面庞，迅速干瘪的肌肤，说他是死人也是有人信的。
陆雪琪脚下一软，倒在了站在她身旁的文敏的怀里。
但就在张小凡生死一线之时，握在他右手的噬魂顶端的噬血珠渐渐亮了起来。
在诛仙吸噬之力下动弹不得张小凡感觉一股清凉之气从他右手流出，游走全身……然后他发现他居然可以控制自己的灵力了！
围观的青云弟子忽然发现，张小凡的右手上猛然亮起了青色的太极图案和金色的卍字。
就算诛仙等级略高，但在吸精噬血这方面它可比噬血珠差了不知道多远，更别说还有张小凡从旁相助；两股灵力再张小凡身体中才一交锋，诛仙之力便不敌败退……纵然它靠着高嗜血珠一等的灵力与其勉强抵抗，但诛仙的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啊。
周围青云弟子虽然不明白张小凡，诛仙，噬血珠三者之间发生着什么，但诛仙光芒渐暗，张小凡气色越来越好他们还是看得出来的。
人群一阵喧哗，随即数位青云弟子冲出，准备落井下石。
只是还没有等她们的仙剑法宝飞至，张小凡手和诛仙相接之处便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张小凡身形倒飞而出，消失在了路旁的密林中。
“别让他跑了！”一位龙首峰的青云弟子高呼一声：“我们追！”
眼看无数人御剑腾空，飞速离去，大竹峰众人和几名小竹峰弟子却是进退两难，不追不是，追也不好。
“师父，诛仙剑就在这儿。”就在这帮青云弟子愣神之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众人回首，发现道玄真人在莫问以及田不易，水月大师两位青云首座和数位长门长老的陪同下来到了这幻月洞府之前。
“嗯。”道玄真人点了点头，朝着诛仙走了过去。
就在道玄真人走到诛仙之前之时，一个轻微的声音，自古剑上响起。
道玄真人愣住了，维持着伸手拔剑的姿势。
就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咔咔”的声音自诛仙剑身上连绵不断的响了起来，莫问能清晰的看见一条狰狞的裂缝沿着诛仙剑身上那玄奥的纹理不断蔓延……
啪！
半截剑刃连着剑柄无力地落在了石板上。
诛仙……断了。
狂风大起，走石飞沙，天地昏暗，黑云低垂。
要下雨了。
第五十二章 玄阵封灵 大劫余波
神剑夭折，天地恸哭。
诛仙古剑刚刚折断，天就变了，朗朗晴空猛地一黑，随即就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冰雨如刀，打在脸上生疼，但莫问已经没有时间在乎这些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愣愣地看着那柄几乎象征着青云千年不坠的威名的绝世神剑……断了。
“师尊！”莫问一拉雕像一般的道玄真人，低声道：“事已至此，还是先赶快封锁消息，然后去祖师祠堂找那人吧。”
道玄真人双眼重新恢复了焦距，身为青云掌门的他很快地压下了胸中翻滚的种种不良情绪，转过了身子。
“今天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听到了没有！”
……
狂风暴雨中，张小凡狼狈地趴在泥水中，冰冷的雨水早就将他单薄的衣衫淋得通透。
嗅着鼻尖泥土淡淡的腥味，感受着周身彻骨的冰寒，张小凡也不知自己要感谢老天用着恶劣的环境为青云门人的搜捕行动造成了巨大的阻碍还是埋怨这场该死的暴雨让他本来就油尽灯枯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张小凡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先是和开了挂的林惊羽缠斗良久，又挨了陆雪琪一剑，然后被诛仙洗吸去了体内大半精血——虽然之后又被噬血珠抢回来不少，避免了失血过多而死的命运，但也是精血大亏，最后他还强运全身灵力，和诛仙剑灵对拼了一记……
【就算青云的那帮家伙找不到我，我也会死在这场大雨之下吧。】张小凡咬了咬牙。【不行！碧瑶……碧瑶还在等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轰隆！蓝白的电光随着惊雷自空中划过，映出了张小凡那坚毅的面庞。
远处，想起了嘈杂的人声。
【尽人事，听天命了！】张小凡屏住了呼吸，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伏在了地上。
……
【唔……这种天气，什么踪迹都根本留不下来啊。】曾叔常皱紧了眉头。【还好那人已经重伤，应该跑不远的。】
【嗯？这是什么声音……】曾叔常耳朵一动，随即大喝道：“停下！所有人都停下！”
【糟糕！】看着面前那只瑟瑟发抖的灰色小兔，张小凡心中发苦。【怎么会这样……】
“父亲，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张小凡很熟悉。
曾叔常摇了摇头，也不回答，而是直接发了命令：“众弟子听令，排座一排，间隔不可超过三尺，向前慢慢搜索，不可留下一点缝隙！”
“父亲！”曾的声音有些焦虑：“林子这么大，风大雨急，伸手不见五指，这么搜索的话万一那人跑掉了怎么办？”
“不必多言。”曾叔常神色淡然：“我自有道理。”
……
萧萧风雨中，一众青云弟子沉默地搜索着。
曾叔常却是心中越来越不安，就在这些青云弟子离伏着的张小凡只有两丈远的时候，曾叔常心中的不安终于到了极限。
“都停下，不要动！”曾叔常高喝，随即走到了众青云弟子身前，抽出了一柄银光闪闪的仙剑：“你们继续按照刚才我说的方法搜索，但一定要跟在我身后，明白了么！”
“是！”
……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小凡暗暗握紧了拳头。
“咦！”轻微的呼声。
张小凡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看错了。”对着周围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的同门，那个发出声音的青云弟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过是一只受惊的野兔……”
【不到三尺的距离了，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张小凡一跃而起，一拳击在那青云弟子小腿上。
所有人都听到了清晰的骨头碎裂声。
那个倒霉的孩子惨叫着倒了下去，张小凡抽身飞退，周围青云弟子反映了过来，怒骂着追了上去。
“唔！”奔逃中的张小凡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自他灵魂深处升起，在刹那间便侵袭了他的四肢。
【就这样……结束了么？】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平衡，向前倒了下去的张小凡淡淡地想到。【碧瑶，对不起了……师父，师娘，对不起……雪琪，抱歉，让你伤心了呢。】
“哈哈，这魔头已经油尽灯枯了！”见张小凡栽入泥水中打的青云弟子们大喜，蜂拥而上。
“小心！”曾叔常忽然变色大变，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
青云后山，道玄真人一脸阴郁地从幻月洞府走了出来，对着在场中人道：“此战我受伤甚重，需要在祖师祠堂闭关，通天峰之事先由逸才代为掌管，若有大事，你便去和你那六位师叔讨论……若是你们都不能决断，再来找我吧。”
“弟子谨遵师命。”
“师兄，我晓得了。”
萧逸才以及在场的田不易一同回答。
“莫问，你跟我来一趟。”道玄真人转身。
……
祖师祠堂。
“当年师父之事，我一直心中有憾，所以我在闲暇的时候便钻研了这么一个东西。”万剑一注视着他那熟悉无比的师兄：“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给你用上了。”
“这些年你闲着无聊弄出来了这么一个东西？”端坐在祖师祠堂中的道玄真人看着他身周密密麻麻的符文：“除了宁心静气还有其他作用么？”
“自然不止这么一点作用。”万剑一咳嗽了两声：“话说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莫问小子！出去把外面的法阵激活，我现在不好出手。”
“哦。”莫问走除了祖师祠堂。
道玄真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感觉不到身体中有任何异状，但在御使诛仙的最后之时的确有什么东西击破了我神魂的防卫，不过我始终没有找到攻击源头……你怎么了？”道玄真人用可怜的表情地看着他的师弟：“在后山这么多年，你的剑也钝了么？是哪个小贼伤的你？”
“我的剑早就传给别人了。”万剑一摇头：“伤我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小贼……张小凡那小子的确是不输于我们的天才。”
“天才？”道玄真人冷哼一声：“就他那样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万剑一叹了口气：“算了，先帮你把这隐患压制一下吧……莫问，加把劲！”
“好！”祖师祠堂外的莫问深吸了口气，按在法阵中心的双手青光大盛。
祖师祠堂内，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亮起。
“天地分判，三才定位！”万剑一本来佝偻的身子早已挺得笔直：“人于其中，五气合身！”
无数青玄之光从地上浮起，绕着万剑一渐渐旋转，并且不断上升。
“太极玄真，万法自然！”
无数青光钻入了万剑一的身体，随后一股黑红色的血液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还没落到地上，便被漂浮的青光蒸干。
法阵渐黯，万剑一苍老的脸上已满是汗水，头发胡子黏在一起，看起来狼狈无比。
不过他那一双虎目却是亮的吓人。
“噬血珠果然诡异莫测，残留邪力便如此棘手……”老者望着他的师兄：“我现在要启动法阵了，你准备好了么？”
“来吧，让我检测你这些年的成果到底怎么样。”
“莫小子，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吧！”万剑一朗声道。
“知道了。”门外的莫问拾起躺在地上的云影，缓缓地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那我开始了。”万剑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诸天道法，万灵化生！”
刻在地面上的法阵重新亮起，但与刚刚不同的是，一直老老实伏在地上的青光符文就像有了生命一样缓缓立了起来，随即飞上半空。无数青色的符文围着道玄真人上下起舞，就像围着花朵蝴蝶一样。
“太乙归真，物循其性；真我之心，外魔不侵！”
一个个青色符文印在了道玄真人的身上，然后消失在了他的身体里；而在周围，又有无数青色符文从法阵中飞出，开始绕着道玄真人旋转。
“呼……”万剑一跌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启动这法阵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师兄……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万剑一捡起一旁新做的扫帚，撑起身体，一脸复杂地看着那碧色的光团。【加油啊……那些小子还太嫩，青云不能没有你啊。】
……
青云大战后，逃亡到青云山以北的百姓们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家园。
他们无比陌生的家园。
肥沃的田园上长满了杂草，本该收成的季节，那小麦顶端的一个个颗粒却是干瘪的；冷清的房屋中，皮毛鲜亮的肥老鼠窜来窜去，吱吱乱叫，生活的幸福无比；凌乱的街道边，间或躺着一两具苍白的骨架，空洞的眼眶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不甘……
兽神虽败，但他依然给中原和南疆的百姓带来了难以忘怀的伤痛，这片大地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从前的繁荣。
失去家园，重建就是；田地荒废，重新开垦也行；人口缺乏，那就可要时间来孕育了……更何况那些逃散的妖兽无时无刻在威胁这些幸存下来的人民的生命。
因为这问题，临危受命的萧逸才头发都掉了不少了。
“大师兄，你去挑五名弟子，到河阳城东八里的树槐村一趟。”萧逸才一边急速翻着各地青云弟子传回的消息，一边对常箭吩咐道：“那里据说藏了一群漏网的兽妖。”
“知道了。”常箭点头：“你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嗯。”
“二师兄！”莫问一脸严肃的走进了玉清后殿，“我有事情……”
“师父现在情况怎么样？”萧逸才粗暴地打断了莫问的话，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双因连夜处理事务而通红的眼睛充满了焦虑和关心。
“师父在一位前辈的看护下闭关。”莫问也不计较萧逸才的失礼，他理解这种心情：“有那位前辈在，你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是么。”萧逸才缓缓坐了下来，虽然并没有完全放心，也还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师兄，我想去追杀兽神。”莫问眼中凶光闪过：“千万人的血仇，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这混蛋竟然敢杀上青云，还伤了这么多人，虽然知道你活不久……但还是亲手送你去死好一点。】
“你要去南疆？”萧逸才有些意动，但他随即摇头：“如今局势无比紧张，我们既要清除隐藏在荒山野林中的兽妖，还要提放消失的魔教……已经没有办法派多余的人去南疆了。”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莫问摇了摇头：“二师兄，我现在可不比一脉首座弱了啊。”【有人跟着烦死了，很多招数不能用的。】
“你确定要一个人走？”萧逸才随手拆开了一封信：“焚香谷的那帮家伙可是那边的地头蛇，更何况他们一定恨你入骨……你一个人有把握么？”
“当然。”莫问自信一笑：“就算云易岚和上官策两个老家伙一起上，我也能……”
“战而胜之？”听了一会儿的常箭对着莫问调笑道。
“呃……是逃得掉。”莫问挠了挠头。
“好吧。”萧逸才放下了手中的信件：“那你一个人小心，这里一旦有多余的人手，我会派他们去南疆帮你的。”
“如果不是长老一级修为的家伙那就算了……十年前入门的那帮小家伙进南疆和送死没什么区别。”莫问转身出门，背对着萧逸才摆了摆手：“二师兄，保重。”
……
南疆深处的一个山谷之中。
“师兄！”上官策兴冲冲地找到了云易岚，一张咧的老脸和深秋绽开的菊花一样：“那妖魔被道玄真人以诛仙剑阵重创，狼狈地逃回来了！”
“哦？”云易岚一抬眼皮：“这个消息固然令人振奋，但也不至于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吧。”
兽妖大劫开始之前，云易岚便带领愿意跟随的弟子在广阔的南疆中藏了起来，虽然不时有弟子被兽妖残害，但焚香谷的主力还是被保存了下来。
这一成果，云易岚这谷主自是功不可没——这从他身上的变化就能看得出来：本来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丰神如玉的面庞之上也出现了淡淡的皱纹。
“当然不止这些！”上官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白纸：“兽神重伤，我们不仅有机会杀了他，得到巫族天火的奥秘，还能用他的头颅平息南疆民众对我们的偏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的真相的啊；最重要的是……”
上官策将那白纸递给了云易岚：“根据内线消息，青云的那把无上神剑，被十年前叛离的张小凡折断了……”
“你说什么！”云易岚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终于变色了，他接过那张白纸，左手在上面急速的画了几笔，一个如同燃烧着的火焰的符文出现在了纸上。
火光渐退，本来干干净净的白纸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果然……哈哈”云易岚大笑道：“青云没了诛仙，魔教在动一次手，看他们拿什么抗！”
看着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年轻的师兄，上官策提醒道：“师兄，根据毒蛇谷得战况……魔教好像已经全灭了。”
“哼哼……你真的以为那帮老家伙会这么容易死？”云易岚不可置否，随即冷笑：“就算魔教不争气，不还有我们么……”
第五十三章 须弥玉壁 天妒狂雷
张小凡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无数嘈杂的声音在他的世界中响起，让他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脑海中肆虐的噪音终于消失了……然后张小凡便幸福地昏了过去——当然，之前那段时间他也不是清醒的。
又是漫长的时间，当张小凡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就连睁开眼睛都难。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低低的争论声钻进了他的耳朵。
“唔，他伤的好重！我们真的救得活他么？”
“自然，那可是青云的诛仙！降妖伏魔的无上神剑！至于他救不救得活……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我们欠他的太多了！”低沉而又和善的男声，听起来无比熟悉。
【是法相啊……】张小凡淡淡的想，刚想说话，却感觉喉咙干涩无比，就像火烧的一样，在这痛楚之下，本来的话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
“水……”
“师兄师兄！”瓮声瓮气的声音，带着丝丝惊喜：“他醒了！”
“什么？”在一旁打坐的法相猛然站起，紧紧的盯着面色苍白的张小凡。
“水……”张小凡继续呻*吟着，短暂恢复清醒的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水？”法相一把端起了矮几上的粗瓷碗，靠到这张小凡嘴边，给他慢慢的喂了下去。
“张施主？张施主？”喂张小凡喝完水的法相轻轻摇了摇张小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师兄，他又晕过去了。”法善沉声道：“师兄，他现在状况怎么样？”
“高烧不退，体内经络错乱，八脉皆伤……不过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死不了了。”法相一把张小凡手腕，下了论断。
“就这么活了？”法善那粗豪的声音明显尖锐了一点：“就算修习了大梵般若，他的生命力也太强了吧，这样都能坚持下来……”
“他的求生**太强了。”法相长叹，双手合十：“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执念吧……世人因此变得坚强，创造所谓的奇迹，也因为这个承受诸多苦难。”
“师兄，那这执念是好还是坏呢？”。
“我等修行，便是为了消除执念。”法相微笑：“你说呢？”
“但是佛祖希望普度众生，这本身不就是一个执念么？”法善有些不明白的挠了挠油光锃亮的大光头，疑惑地问道。
“呵呵，师弟，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法相微笑：“我们这个层次，叫做执念，因为我们几乎无法做到我们想要的，并且连自己都没有到达那境界，而已经达到那个境界，并且可能普度世人的佛祖，那已经叫做弘愿了。”
“可是兽妖大劫，无数人流离失所，百姓处于水深火热……”法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忧伤：“我想帮助他们，我想要那魔头偿命！”
啪嗒，木椅的把手被法善生生地拧了下来。
“师弟，你着相了。”法相闭目：“五蕴皆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法善知错！”巨汉眼中杀意退去，规规矩矩的向法相行了一礼，“多谢师兄警醒！”
“无妨，你只要记得你最初的念头就好了。”法相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你下山吧，去帮助更多的人……师父那里我会和他说的。”
“师兄？”
“不用这样，你我一起长大，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法相轻轻摆了摆手：“世人皆苦，我佛欲度世人，最初的念，不就是善么？”
“你欲行善，我怎么可能会阻你？”
……
十日之后，青云山脉西方两千里处，须弥山前。一名紫衣男子在那条长长的道路前蹲下了身子，轻轻的抚摸着那粗糙的石阶。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花岗岩，但硬度远远超出……是因为灵气的原因么？”莫问喃喃自语：“每一级石阶长宽大体相同，山上那寺庙离山脚垂直距离至少三千米……”
“徒手开辟这么一条道路……”莫问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的修为可能还比不上当年的普智。【巅峰时刻的普智估计已经不弱师父了，天才之名，名不虚传啊。】
“呼……这普智的确厉害啊。”莫问叹了口气，迈步踏上了那石阶。【不过我因该马上就能超过他了……毕竟我和张小凡一样，所修《天书》不全，有碍发挥啊。】
【无字玉璧……《天书》第四卷，我来了！】
……
天音寺中，已经康复了大半的张小凡负手站在封闭的小院中，静静地听着远处不时响起的悠扬钟声……这种平静简单的生活让他格外舒服。
【等我救活碧瑶后，就去过这种生活吧。】张小凡淡淡地想到。【砍柴，打猎，种植，然后再为心爱的人做一顿拿手好菜……】
温暖的笑容悄悄爬上了张小凡那冰冷的面庞。
“张施主看来恢复的不错啊。”推门而入的法相敏锐的捕捉到了张小凡嘴角那抹那还没有消退的温暖。
“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面对法相那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张小凡也冷不下脸：“和人动手还是有些勉强的。”
“阿弥陀佛，小僧今日来找张施主并不是来问这个的。”法相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不自在：“有位故人想要见你。”
“不是你们天音寺的？”张小凡一挑眉毛。
“嗯。”法相点头：“我也不知他是从何处知晓你就在本寺，小僧推诿良久，终究还是没能打消他的念头。”
张小凡轻轻“哦”了一声，便朝着门缓缓走了过去。
“你知道他是谁了？那还要去见他？”法相一把抓住了张小凡手：“以你现在的身体……”
“当然要见。”张小凡面色肃然：“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他呢。”
……
天音寺一个偏僻的厢房中。
【这儿环境真的不错啊。】莫问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口感真不错，放在前世也是论克卖的极品……天音寺不愧为正道魁首，好东西不少啊。】
就在莫问小口喝着茶水的时候，一个虚弱但冷硬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
“莫问，果然是你。”
“小凡啊。”莫问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说了让你不要捣乱，你怎么就不听呢？”
“有些事……我必须要做的。”张小凡面无表情。
“算了……你自己要玩儿命，我也没理由阻止你。”莫问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样，伤好些了么？”
“只剩内伤了。”张小凡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你从哪里知道我是被天音寺的人救回来的……你来找我做什么？”
一旁的法相也支棱起了耳朵，他对莫问如何知道张小凡是他们救走的这件事很好奇。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莫问装了装神秘：“好好养一阵子伤，让后陪我去南疆一趟。”
莫问本来略带笑意的目光刹那间变的霜寒无比：“以绝后患！”
“……那你可要等一阵子了。”张小凡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无所谓。”莫问摊手：“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可不少，我也不急，兽神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的……毕竟那可是诛仙啊！”
莫问轻笑：“更何况，大和尚们把你救回来，总有些事儿要和你说吧……法相师兄？”
“阿弥陀佛。”法相念了声佛号：“的确如此，师父一直想见你一面的。”
“现在就走吧。”张小凡看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救我？”
“可你身上的伤……”法相欲言又止。
“死不了的。”张小凡冷冷答道：“我们走吧。”
……
和独立尘世之外，分据七峰的青云不同，天音寺中的普通人就很多了……毕竟你不能阻挡他人礼佛不是？但修行之人又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嘈杂的主寺庙是没法住了，这帮大和尚便在接近须弥山山顶的地方建了小寺庙，修行有成的老僧们一般都宅在这里。
“这个小寺庙真的好简陋啊。”莫问抚摸着小天音寺那斑驳的大门，对着法相说：“你们下面修的金碧辉煌，住的地方怎如此寒酸？”
“对我等来说，有遮风避雨之处就够了。”法相轻轻推开了大门，几块外翻的漆皮掉了下来：“至于外面……非是我佛好奢华，而是世人好奢华，万千徒众，又有几人能真的一心向佛，四大皆空呢？两位均是天资聪颖之辈，难道还看不穿这滚滚红尘么？”
张小凡不语，只是冷笑。
“佛欲度世人，但佛可曾想过世人可想去彼岸？”莫问摇了摇头：“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坚持，换个话题吧。”
之后便是沉默的前行，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一个小院之前。
“我就不进去了。”莫问在门边停住了脚步，“普泓大师想见的不是我吧。”
“无妨的。”法相道：“毕竟当年……”
“别说了。”莫问摆了摆手，走到一旁石凳上坐了下来，“当年我只是失去了一个容身之所而已，被伤的最重的人还是小凡……”【被敬爱的人欺骗，然后推下深渊……普智前辈，你这做的可真不地道啊。】
“可……”法相还想说什么，却见张小凡径直推门而入，也不理两人。
“好了啦，小凡生气了。”莫问将背在身后的云影抱在了怀中：“法相兄，你还是先进去吧。”
“失礼了。”法相歉声道，随即跟着张小凡进了院子。
……
【云影，按照计划来看不久我就能学到《天书》第四卷了，等到我把《天书》融会贯通，应该就能发挥你的全部威力了。】
“嗡……”
【其实我还有一个猜想……对了，你有数万年前的记忆么？】
“嗡？”
【就是你的那些补天的同伴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都已经化为混沌了。】
“嗡~”
【我也不知道混沌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别丧气，我用命运之眼亲眼看到你的那些同伴是如何化为混沌的，而根据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你还有机会化为混沌的。】
“嗡！”
【别高兴得太早，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危险性很大，尤其是对你来说。】莫问咬了咬嘴唇。【我不能保证你的灵智在转化的时候能不能保住……我虽然希望我的伙伴变强，但也不想让你冒险。你自己选择吧。】
“……嗡！”
【五色石的使命就是化为混沌？这是什么道理，现在的天又没破……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莫问有些好笑地轻轻摸了摸云影光滑的剑身。【到时候一定把你的形象做的漂漂亮亮的，你满意了？】
……
禅院深处，张小凡见到了普泓大师，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并没有回答张小凡的问题，而是带他去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干净的院落，陈旧的木门，一丝丝白色的烟气从门缝中飘出……站在门的张小凡能感受到房间中凛冽的寒气。
“哎……”两人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普泓大师长叹一声，声音说不出的难过：“小施主，要见你的人就在这里，我们进去吧。”
“好！”张小凡咬牙，伸手推开了木门。
……
就在莫问和云影聊天之时，法相从院中走了出来。
“莫师弟，师父想要见你。”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僧人脸上挂着淡淡的担忧，眼神不时地飘向一旁。
那边有一面山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普智遗体就是停放在一个靠着山壁的小屋里吧。】莫问面色不变，抱剑而起：“麻烦师兄带路了。”
……
“莫师侄，我们又见面了。”
禅房中，普泓大师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中闪着透彻世事的光辉……莫问知道这不是什么秘法，而是经过长久的人生而积淀的阅历加上大觉悟而通过眼睛表现出来的一个人的内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的目光，莫问只在万剑一，万人往，还有道玄真人眼中见过。
当然，那是十年前的万人往……不久前莫问在死泽碰见那雄才大略的鬼王宗宗主时，就发现他的眼底已经和张小凡一样闪烁着微弱的红芒了。
面对这种存在，莫问自然收起了心中的小心思。
“晚辈见过普泓大师。”莫问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了。”普泓大师和声道：“张施主被我等救回之事，还请不要告知道玄真人。”
“自然。”莫问点头：“青云天音世代交好，若因此事生出间隙，我们都不愿看到的……其实我此次来除了找小凡去南疆杀兽神，还有其他事。”
“哦？”普泓大师一抬眼皮：“有什么事？本寺力所能及，自不会推辞。”
【有戏。】莫问眼神一亮：“这和小凡也有关系……噬血珠能影响他人神志，使人嗜血好杀，大师应该知道的吧。”
“嗯。”普泓大师面色沉重：“老衲知晓……若不是那凶物，普智师弟也不会铸下那滔天大错。”
“噬血珠妖力诡异，难以驱除……若不是当年有人赠予他异宝护身，他早死了。”莫问叹息：“不过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修为越高，噬血珠妖力对他侵蚀的越深……说实话，越是他现在猝死在这里我都不奇怪的。”
“异宝？是那玄火鉴吧。”普泓大师道：“莫师侄如此说，是想请我帮他压制那噬血妖力？”
“嗯。”莫问点头：“青云的清净之道对这妖力压制不大，驱除偶然沾染噬血妖力还可以，但对小凡这样的就无能为力了……大师佛法精深，修为高绝，想必有更好的方法吧。”
“就算师侄不说，我也打算帮他的。”普泓大师点头：“我有个方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
一天之后，就在普泓大师和法相忍不住去看张小凡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出现在了门前。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张小凡双眼布满了血丝：“为什么要救我？不怕被青云门知道后翻脸么？”
“本寺之人做下的罪孽，自然要由本寺人补偿。”普泓大师双手合十：“正因不想恶了青云，所以我们才黑衣蒙面，没有用本身道法。”
“若是出了纰漏呢？”张小凡冷笑：“青云首座可不是吃白饭的……而且莫问可已经知道了。”
“莫师侄并没有和其他人说。”普泓大师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只能行此下策……若真的被拆穿，为了救施主你，或是真的要翻脸了。”
张小凡嘴唇紧咬，半晌，他开口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十六年了啊。”普泓大师长叹，并没有回答张小凡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我师弟回天音之后所发生的事？”
……
“所以说，小凡又跑进那房子里了？”莫问小口喝着茶水：“你放心吧，那家伙对你四师叔的感情并不全是仇恨的……以他的阅历，一定会看开的。”
“如此便好了。”法相慢慢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关于张施主体内的噬血戾气，我师父打算召集师叔伯们在我天音寺圣地无字玉璧下结金刚环大阵，借玉璧祥和之气压制噬血珠妖力，在以佛法加持在张施主身上……或许能消除那噬血妖力。”
不肯定的语气，法相真的没把握，不过为了之前的因果，他们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等他身体好一点吧。”早知道结果的莫问也不在意：“我也想进法阵看一下，可以么？”
“当然。”法相点头：“这影响不了什么的。”
【莫师弟你的杀性也太重了啊……】法相暗叹。【希望这法阵对你也有些益处吧。】
一日之后，张小凡从房中走出，恩仇了了；心结尽去的普智尸身也化为烟尘，随风而去。
为师弟的解脱高兴的普泓大师更是坚定了帮张小凡解决噬血珠隐患的决心。
……
十日之后，须弥山后山小径。
“敢问师兄，那无字玉璧在何处？”沿着这蜿蜒的山路一路向上看去，张小凡看见的只有为巍峨的山峰，所谓的“玉璧”一点影子都没有。
“前面就是了。”法相含笑，一指小径尽头。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断崖，崖下山谷云雾缭绕，即使三人修道有成，耳聪目明，但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们下去吧。”法相纵身一跃，跳入雾中。
张小凡看了莫问一眼，随即也跳了下去。
莫问则是皱着眉头。
【慈悲祥和之气？这分明是善念啊……】莫问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要是在里面呆久了，我不会变成烂好人吧？好人虽然受人尊敬，但可真的活不久的。】
【罢了罢了……】莫问长叹，跳下了悬崖。【富贵险中求，赌了！张小凡都能顶住，我总不会比他差吧……】
……
山谷并不是很深，大约有个三十多米，越是往下雾气越浓，但置身其中的莫问却没有一丝潮湿的感觉。
就在莫问刚刚落地的时候，雾气诡异的消失了，然后莫问便看到了张小凡和天音寺众僧。
还有那二十多米高，玉石一般的山壁。
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大梵般若，看着玉璧倒映下的须弥胜景。莫问感叹道：“天音圣地，果然不凡。”
“比不上青云的欢幻月府的。”普泓大师谦虚了两句，伸手一指：“莫师侄既要入阵，便坐在张施主身旁吧。”
“明白了。”莫问看着四周的佛家真言，点了点头，飞身而起，落在了张小凡盘坐的石台边上，坐了下来。
“好了。”普泓大师向他身旁众僧使了个眼色：“众位师弟，我们开始吧。”
……
禅音阵阵，梵唱不绝，巨大的金色卍字在天空中不停地转动，地上密密麻麻的佛家真言闪烁着神秘的光辉。
一转眼，莫问和张小凡已经在这无字玉璧下，金刚环法阵中呆了三天了。
“还是放不下么？”普泓大师长叹一声：“不仅张施主……连莫师侄心中的心魔都无法解开么？”
“真是见了鬼了。”一名面相粗豪的老僧低声抱怨：“这两个小家伙都是犟驴子不成？心门紧锁，让我们如何化解他们的心魔？”
“莫师侄倒也罢了，他只是来见识一下的。”天音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方淡淡道：“我们这般辛苦，布下了佛门伏魔大阵，是为了化解那人的噬血戾气……只是他心如顽石，心魔不解，我们若是帮了他，有朝一日他若成魔，我们反倒是助纣为虐了。”
普泓大师闻言面色一沉：“师弟，他与我天音渊源甚深，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
“师兄，我也明白……”普方脸上闪过一丝伤痛：“当年三师兄……”
“我明白。”普泓大师摆手：“所以我才会设下此阵，避免当年惨事重现……啊？”
就在阵中，本来沉寂了三天的噬血珠忽而光芒大作，丝丝黑气爬上了张小凡的面颊。
【马上就是时候了吧……】一边抵御善念的影响，一边暗自运转大梵般若的莫问猛地睁开了双目。【《天书》第四卷啊！】
“众位师弟，稳住法阵！”普泓大师大喝，悬于空中的金色卍字忽然停止转动，祥和的金色光芒从中透出，慢慢罩向了浑身血色，状若疯癫的张小凡。
而一直静静矗立在一旁的无字玉璧，也缓缓透出了淡淡的金光。
然而在须弥山的上空，本来晴朗的天穹忽然阴了下来，无数云气围着一个点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漩涡状的云团，湛蓝色的电光伴着隆隆的雷声在云团中心流动，就像在积蓄力量一样。
“天刑厉雷！”法阵中一位老僧惊呼，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天刑？”莫问嘴角弯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冷笑。
第五十四章 道之阴阳 彼岸何处
就在无字玉璧之上金光渐起的时候，莫问便接到了那旅者之家十几年难得一次的提示。
提示：1116号旅者身处本世界秘宝即将出世之所，神物出世，必有劫难，天妒之雷正在凝聚中，在本世界的意志的影响下，你暂时已经无法选择回归旅者之家。【不是你的就是不是你的……没有足够大的实力，好东西落在你手上就是灾难，选择吧，是赌一把还是离开？】
【天妒之雷么？】莫问轻笑，横着云影站了起来。【我会怕这东西？已经知道结局的我，会畏惧么？就算有变数，这《天书》第四卷我也不会放弃的。】
无字玉璧之上，十个巨大的金字亮了起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恢复了一点理智的张小凡双眼圆瞪，他如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里能看到《天书》。
巨大的金字渐渐消失在了玉璧之中，无数略小的金字随之出现在玉璧之上，流光溢彩，就象跳动着的金色火焰。
和张小凡一样，莫问同样痴痴地望着那一个个古拙的金色文字，沉浸在了这《天书》第四卷的内容里。
阵外，天音的大和尚们可是辛苦至极。
“师兄！”普方面色难看：“张小凡那身噬血妖力太强大了，居然引来了天刑厉雷……我们如今怎么办？”
“救！”普泓大师长吸了一口气：“他是普智师弟唯一的传人，我们怎能轻易放弃？”
说罢普泓大师就地盘腿坐下，玄奥的梵音再次响起。
众僧见方丈如此，一个个撑着疲惫的身体，将苦修的大梵般若灵力灌入了法阵之中，本来摇摇欲坠的金刚环法阵得此助力，又重新恢复了平静；随着张小凡身外的噬血妖力被法阵压下，与噬血珠共鸣的无字玉璧之上的金字也渐渐黯淡……
【该死啊……】莫问心中不甘。【就差一点就完全记下了！】
而天空中翻滚的雷霆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减弱了很多；那聚集起来的旋涡状云层也却转越慢，就像要消散一样。
此时，不少法阵外的天音众僧已经汗湿僧衣，累倒在了地上，只剩数名修为高深的僧人还有余力观察外界形势。
看着天际云气四散的普泓大师刚刚松了一口气，坐在他一旁的一个冷面老和尚开口了。
“此人一身修为竟引发了天刑厉雷！可见其不容于世，方丈如今一心相护，可谓是逆天而行啊。”
普泓大师默然无语。
就在众僧沉默之时，被压抑许久的张小凡终于爆发了。
青光金芒，血煞黑气，四种灵力猛地从他身上爆了开来，受这刺激，无字玉璧金光大盛，浮现出了《天书》第四卷的剩余文字。
【原来如此……】莫问看着那金色的文字，一身灵力不自觉的开始运转……
张小凡也是如此，本来泾渭分明的四种灵力悉数合一，化为黑白二气，时白时黑，变幻莫测。
天际，本来即将消散的雷光在一次密集了起来，隆隆雷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无数细小的电光落了下来……
金刚环法阵在这内外夹攻之下，轰然破碎；失去了限制的张小凡飞身而起，仰天长啸，就像挑衅一样。
【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原来如此！】莫问周身气息一敛，淡淡的黑光白气自他身上流动，看起来神秘无比。【《天书》所修之道，原来是“阴阳”啊！】
法阵破碎之时，维持法阵的众僧均受到了反噬，本来油尽灯枯的和尚们纷纷栽倒在地，修为高深的普泓大师等人也是胸口一闷，暂时无法动手了。
这还是因为金刚环法阵非是杀伐之阵……否则的话那些修为不够的和尚估计要去见他们的佛祖了。
【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莫问细细品味着《天书》第四卷的精粹，周身白光黑气渐渐隐没在了他身体之中……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两道巨大的电光脱离了云气旋涡，劈向了莫问和张小凡。
云影低鸣示警。
【该死！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察觉到了危险的莫问银牙紧咬，抽剑而起，腥红的血气自云影中爆出，迎上了耀眼的电光。
就在他不远的身旁，张小凡苦苦抵挡着那天地之威，只见他面色苍白，七窍之中缓缓渗出了鲜血，而噬魂所撑起的光圈也迅速黯淡，明显是要撑不住了。
莫问也好不到哪儿去，全力抵抗着雷光的他浑身颤抖不止，猛烈的雷光不停击打在云影上，淡淡的血气从云影剑身中冒了出来。
普泓大师面色焦急，却有心无力。
眼看两人就要死于这雷霆之下之时，本来已经黯淡的无字玉璧再次亮了起来。
【神物出世，有缘有力者得之……我还是不够强么？】缠绕在一起的白光黑气猛然亮了起来，而莫问双臂上的血管也在那一刻爆出了灿烂的血花。【我可不信，我会扛不住这区区雷霆啊！】
就在莫问拼着经脉重创，强运《天书》第四卷秘法对抗天雷的时候，无字玉璧之上的金光早已亮的不可直视。
然后，一股粗壮的金色光住从中射出，不仅击破了了劈向张小凡的雷柱，更将须弥山上空那巨大的漩涡状云层打成了碎絮。
天音寺的和尚们呆呆地看着这天地奇景，如同雕像。
而大难不死的张小凡则在一团神秘的光辉的的笼罩之下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咳咳……终究张小凡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半空中的莫问此时已经浑身浴血，样子好不凄惨。【不过……好歹是活下来了啊。】
就在莫问背后，巍峨雄伟的无字玉璧上裂开了一丝丝细细的纹路，然后在天音寺中人惊讶的目光中，彻底崩碎。
……
一天之后，天音寺厢房之内。
像木乃伊一样浑身缠满绷带的莫问静静躺在木床上。
【灵力透支，经脉破损，再加上云影轻伤对我的反噬……结果最后我受的伤居然比张小凡还重那么一点么？】莫问无奈地活动着手指——他现在也就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了，其他地方稍有动作便钻心似得疼。【不过好处倒也拿了不少……《天书》第四卷到手了，隐藏云影之中的戾气也被那天雷净化，这算是因祸得福么？】
想到这里莫问眼珠一转，瞄向了躺在他不远处桌子上的爱剑。
云影：八星，稀世，以女娲补天所遗留之五色石锻造，经其主以灵祭之法辅以鲜血祭炼而成，后经天雷洗礼，血戾尽去，可大幅度提升道术威力，并能与主人一同成长。（相当于灵魂绑定，一荣俱荣，一损同损，除莫问本人以外拿到这件法宝只能当棒子使。）
【看来以后没法借助云影爆种了啊。】莫问有些遗憾。【不过也好，云影想要重炼混沌，我的血也许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呢。】
就在莫问思考的时候，掩着的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莫师弟，你的伤好些了么？”一脸愧疚的法相低声道：“本寺一时不慎，给师弟造成如此损伤……”
“法相师兄何必如此？”莫问轻声道：“是我自己想要见识一下你们如何压制戾气的，受了伤，是我自己的责任，和你们没关系的。”【我没吃亏，反而大大占了便宜啊。】
“既然师弟如此豁达，愚兄就不多打扰了。”法相将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了桌上：“这是本寺伤药，对你那经脉损伤有奇效，一日一粒即可。”
“谢过师兄了。”
“那我就不打扰师弟休养了。”法相推门，“若是莫师弟有其他需要，可摇动床边铜铃。”
“知晓了。”
目送着法相轻轻合上房门，莫问闭上了双眼，开始调动体内寥寥无几的灵力，修补破损的经脉。【现在，好好养伤吧。】
……
日复一日，也就五天左右，莫问的伤势就已经彻底好了，这让天音寺众人很是意外，毕竟在他们眼里，莫问少说要修养十天半个月的。
其实莫问开始也很意外。
直到他翻出很久没有看过的个人属性之后，才发现原因。
编号：1116
真名：莫问
代号：莫问
年龄：二十九（五十七）
身高：181cm；体重：73kg
评价：九十三（新手旅者）
身体综合素质：三星中位（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单凭**胸口碎大石什么的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但相较于那些上古魔兽，你那可怜的小身板儿依旧不堪一击。）
灵魂综合素质：七星中位（只差一步，你就可以达到另一个境界……但是踏出那一步，却是无比艰难。）
掌握力量：灵力，质（七星），量（七星），属性：阴阳
血统：修道之人（黄种人类）（这是生命的进化，这是灵魂的升华。）
技能：剑术（沙场）（专家级），剑术（灵巧）（掌握级）
青云道法/天书秘术（掌握）：诸般神妙道法，种种秘术。
所修功法：
太极玄清道（上清境天阶）：道家真法，可御使天地伟力。（只差一步，你便可达到这门法诀的尽头——太清境。）
大梵般若（大成）：佛家至高修身秘法。（距离法诀的终点一样只有一步之遥。）
天书四卷（粗通）：记载了阴阳造化之道。（你还仅仅是入门而已。）
物品：略
战斗力评价：七星中位（高段传说）（虽然你并没有达到那个境界，但以你的神通道法和法宝，却也当得上这个等级的评价。这个世界上能取你性命的人已经不多了，只要你自己不去找那些老不死、大怪物的麻烦，你会活得很惬意的。）
“灵力的‘质’突然从五星跳到了七星……”莫问喃喃自语，“《天书》果然是好东西。”
心念一动，一个翠色玉简出现在了莫问手中，然后，莫问便将心神沉了进去，发现记载《天书》的条目果然有了大变化。
《天书》四卷（八星）：《诛仙》世界传奇典籍，魔教，青云派，天音寺所修之法均与其有渊源，可称得上是万法之源，其上记载了阴阳造化之道，神妙非常。（很完整的一本修炼法诀，但你总觉得它似乎还是缺了什么。）
【当然缺东西了。】莫问轻笑。【诛仙剑可就是第五卷天书了……仅四卷天书便是八星的绝世秘典，要是拿到了诛仙，那它岂不是有晋级九星的可能？】
【唔……我还是太贪心了。】莫问迅速平复了激荡的心情，随手将玉简收入了空间。【好高骛远可不是好习惯……人要知足。】
【是时候离开了啊。】
……
“莫师弟真的不在多修养一段时间？”法相面色诚恳地劝道。
“法相师兄好意在下心领了。”莫问摆手：“只是南疆之行不宜久拖……”
“好吧。”法相点头，“张施主不和你一起么？”
“那个病号？等他伤好了再说吧。”莫问抱剑而起：“我们去见普泓大师吧。”
……
小天音寺，禅房。
“善哉善哉。”普泓大师双手合十，“莫师侄因祸得福，在这短短五日之内修为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毁了贵寺圣地，晚辈心中甚是不安。”莫问垂首。
“无妨。”普泓大师挥手：“小事而已。”
见普泓大师真的一点责怪之意也无，莫问倒是有些好奇：“那无字玉璧可是贵寺镇寺之宝啊。”【你们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呢？】
“世事轮转，万象无定，谁又知道明日会如何？”普泓大师微笑：“小天音寺右转有大石，你若有心，便去看看，或可知晓我佛之理了。”
【还是和对张小凡一样的说辞啊……世事沧桑，山河变换，佛看到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所以放下一切；但我只想抓住那些我在乎的东西啊。】莫问暗暗握紧了双拳，沉声道：“大师，如今我来，是来向您辞行的。”
“莫师侄要事在身，我就不多留了。”普泓大师轻声道：“不过在师侄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何师侄说一下。”
“大师情讲。”
普泓大师眼中光芒一闪而逝：“师侄近几年游历中原，杀戮无数……除魔卫道固然是对的，但手中血腥过剩，终究不是好事，愿师侄少做杀戮，渡得彼岸。”
莫问目光闪烁：“大师，那您看来，怎样才能到达彼岸呢？”
“悟了，就是彼岸。”普泓大师闭目，“放下，就是彼岸。”
“莫问受教了。”莫问垂首，告退。
……
【悟了？放下？我有我的坚持！】驾驭着云影的莫问穿行在无垠天际，带起了一条长长的云气尾巴。【就像张小凡说的，放下了坚持之后的我，还是我么？】
第五十五章 鬼道传承 南疆暗流
兽神败退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了，停留在青云山以北的百姓们也大多返回了自己的故乡，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
而周一仙和小环一行人也混在了南下的百姓之中——托这倾世大劫的福，周一仙这老神棍最近生意格外兴隆，当真是日进斗金……没准他就是放不下这庞大的客源，才跟着这几乎是最后一波回乡的百姓南行的。
不远处密林之中，暗中跟随这他们的莫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早在两天前，莫问就通过下在小环和周一仙身上的秘术寻到了跟随回乡百姓一路南行的周一仙和小环，当然，还有一个跟屁虫野狗。
【这帮家伙要什么时候才会遇险啊？】莫问双手之上的白光黑气时而相互缠绕，形成一个简易的太极；时而化作各种各样的动物，栩栩如生。【算了，在等五天……要是没有情况，就直接去南疆了。】
……
青云山，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师兄，好点儿没有？”万剑一注视着已经静坐在浮动的青光之中的道玄真人：“身体还撑得住么？”
“唔。”阵中道玄真人睁开了双眼，“帮我拿一些食物吧……修为再高，终究还是不能辟谷。”
“明白了。”万剑一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道：“师兄不必担心，萧师侄把青云打理的井井有条，莫师侄也出去追杀败逃的兽神了……你安心修养吧。”
“知道了。”
大竹峰。
“咦？”正准备做饭的杜必书突然发现厨房比以前安静了许多，等到他发现趴在门边无精打采的大黄时才反应过来。
“小灰那猴子跑哪儿去了？”
青云山下。
“出来吧。”御空急行的张小凡猛然停住了身形，对着一边的密林：“别躲了。”
林中平静无比，鸟语虫鸣不绝于耳。
没有任何异常。
张小凡也不着急，就是那么定定的站着，到是他肩膀上的猴子小灰有些躁动，爬上爬下，一刻不得安生。
半晌，一个飘忽的声音丛林中传了出来：“月余不见，公子修为竟精进至此！老夫当真是佩服啊。”
黑影一闪，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衣之下的人影丛林中窜出——正是鬼先生。
张小凡神色淡淡：“你来找我做什么？”
“当日听闻公子伤在诛仙之下，宗主甚是心急，便令我在此等候。”鬼先生仔细观察着张小凡：“若是公子伤重，便回蛮荒圣殿修养；若是并无大碍，宗主这里还有一事交予你处理。”
“什么事？”
“兽神身边的饕餮！”
……
一日后，荒野中。
周一仙等人离开了那批南行的百姓。
这倒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和那帮人不同——周一仙行走天下，四海为家，去哪还不都一样？
真正的原因，是他们粮食不够了。
对，就是粮食不够了。
周一仙虽然在这大劫中赚的盆满钵满，但金子银子又不能当饭吃，三人本来携带的干粮就不多，再加上小环同情心泛滥，一路上施舍不少，三人携带的食物终于告罄，不得不到这危险的荒野中寻找些能吃的东西。
兽神虽败，但他麾下的兽妖可没有死绝，这些狡猾的家伙凭借着天生对危险的直觉躲进了树林里，荒野中，以避开正道中人的围剿。
就在野狗道人入林打野味的时候，周一仙和小环便运气不好的碰上了两头漏网之鱼。
人立而起的兽妖身高丈许，尖牙利爪，两只向狗熊一样圆圆的小耳朵之下却是恶狼一样的头颅，粗壮的四肢之上覆盖着和利爪一样灰白色的骨质硬壳，暗红色的小眼睛中射着残忍狡诈的光芒。
感受着那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腥风，周一仙直接吓呆了。
发现了食物的兽妖自是不会和他客气，跃动着四肢朝他们扑了过来……然后，小环双手一张，一道深紫色的光芒从她袖口中飞出来，将扑来的两头妖兽打了个跟头。
随后小环一把拉住了愣住的周一仙，抽身便走。
回过神儿来的周一仙连忙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数张泛黄的符纸，甩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准备施展他的逃生秘术了。
然后，他和小环便僵住了。
【呵呵，果然有两把刷子……我说滑的像条鱼周大神棍怎么会落到兽妖手里。】隐在不远处莫问眯起了双眼。【原来这妖兽能放出麻痹人神经的毒素啊。】
毒血熊妖（三星精英）：生活于十万大山深处的兽妖，杂食，所分泌的体液散发的气味能使人普通麻痹一段时间，对有些道行的生物无效，所以它依旧是依靠强壮的身体和丰富的经验捕猎。（当然，它的血液同样有剧毒，所以不要想吃熊掌什么了。）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了？】符纸无力地飘落在地上，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浑身酸软无力的周一仙和小环。
【完了完了，我周一仙行走江湖多年，最后居然在这两只畜生手里栽了跟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兽妖，周一仙绝望地想。【野狗那混蛋，怎么偏偏这时候去找食物……】
就在兽妖即将扑到两人身上的时候，一个相对于兽妖无比单薄的身影挡在了两人面前。
鲜血飞溅，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周老前辈。”莫问轻轻甩掉了残留在云影上的污血，轻笑道，“你还说修行没用么？”
“小子！”周一仙老脸通红：“你怎么在这里？莫不是贪图我家小环美色，一路暗中跟随？”
“爷爷！”倒在一旁的小环羞怒，“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贪图到说不上。”莫问摸了摸鼻子，右手给两人使了个驱毒法术：“我只是来问一件事……小环丫头，你可会收魂秘术么？”
刚刚爬起来的周一仙面色一变，小环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会算命的。”莫问摊手，开始编瞎话：“卦象显示有个家伙只有你能救活，而救活她的方法，便是鬼道的收魂秘术了。”
“小环，作为鬼道天才的你，应该能用处那收魂之术吧。”莫问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尤显稚嫩少女。
【鬼道天才？】暗处，一双偷窥了许久的眼睛猛亮了起来。
“你要用那术法救什么人？”周一仙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警惕。“你知道那术法需要消耗什么么？每个人都要小环救，我孙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
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经常因为钱财问题和小环吵架，但周一仙还是很关心小环的……他是真的把小环当成亲生孙女一样看待，如今莫问一挑起这个话题，护犊子的老头儿立刻就毛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一仙从一开始就认为莫问这个人很危险，所以一直对他抱有很大的警惕……这才是他对莫问的问题反应这么大的主要原因。
“损耗阳寿么？”莫问托着下巴，“的确是个大问题……”
“你既然知道救人的代价，那你还要小环救人？”周一仙双眼冒火：“你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这个危险的小子的气息好古怪……是了！阴阳轮转，这小子一定是修全了前四卷《天书》！该死的！拥有天守命格的家伙运道真的有那么好么？】
“那个……”小环眼中露出了一丝丝好奇：“莫问大哥要我救的人是谁呢？”
“小环！”周一仙怒吼道：“别问这种多余的问题！我是不会同意让你去救人的！”
“算了，你们先慢慢考虑。”莫问隐蔽的瞟了一眼右方的树林，随即冲天而起：“到时候我会把要救的人带过来的。”
“喂！”周一仙大吼：“臭小子！谁答应你要救人了？”
没人回应……莫问早就在千米开外了。
“嘁，神神秘秘的小鬼，不是好东西。”周一仙嘟囔着，拉起小环：“我们赶快走，今天运气背死了。”
“可是野狗大哥还没回来。”小环眉头微皱：“再说莫问大哥也不是没有强迫我么？”
“那小子是疯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悔？”周一仙拾起了沾满尘土的布幡，“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丫头，你真的会鬼道么？”
……
十万大山，七里峒。
本来比莫问晚一些离开天天音寺的张小凡已经先到达了这重建的巫族聚居地，昔日的繁盛早已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满地的尸体。残存下来的人们在废墟之上寻找着有用的东西，但大多得到的是埋在乱石中的累累白骨。
就在这样沉重的气氛中，张小凡走上了金族神圣的祭坛。
……
十万大山密林中，一小队红衣修士在一名老者的带领之下不断前进。
“燕虹师侄，你带着李成，华环两人戒备后方。”老者命令道：“李洵师侄，你领着张青，张蓝两兄弟在前面开道。”
“上官师叔，你察觉到了什么？”李洵手执九阳尺，四处张望着。
“很浓重的妖气！”上官策唤出了九寒凝冰刺，“兽神那妖魔果然还有不少班底……”
随后，不远处的树丛一阵抖动，十数只狼头妖兽飞扑而出……
……
焚香谷，玄火坛。
云易岚抚摸着早已失去了温度的八凶玄火阵石刻，怀念着焚香谷昔日的盛况。
“很快了，很快了……”这位昔日名动天下的枭雄喃喃自语，“很快我就能重新拿回属于焚香谷的荣耀……师弟，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暗处，**儿像狸猫一样伏在阴影之中。
……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
“陆师妹，曾师弟。”萧逸才面色严肃地看着他身前的陆雪琪和曾：“如今我青云派周边诸般琐事已经处理完毕，已经有多余的人手了，我这里有一个很危险的任务希望你们两个带队。”
“追杀逃回南疆的兽神……”
……
【嘴上说着不讨厌人类的你却造成了无数人类的灾难……就算有了人类的身体，有了人类的感情，但却没有人类的怜悯之心么？】
【人无怜悯之心，非人也。】
一路南飞，将大劫后无数百姓的惨状尽收眼底的的莫问握紧了拳头。【恋人和你闹别扭死了你就报复社会？想玩儿这种灭世魔王桥段的你就要做好被人吊起来打得觉悟啊！】
第五十六章 仇雠再见 阴火阳炎
两天之后，金族祭坛之上，年轻的大巫师跪在犬神那怪异而威严的神像之前，为他受苦受难的族人们默默地祈祷着。
“求人不如求己啊……年轻人。”寂静的山洞中响起了沙哑的声音。“有时间对这土偶祈祷，还不如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昏黄的灯光下，年轻的大巫师迅速抓住了身边的巫杖，猛然起身，然后……昏了过去。
“年轻人还是太弱了啊。”莫问缓缓中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要是那个老家伙借这祭坛地势警戒，我偷袭他还真要费一番功夫呢。”
“终究还不过是四星小家伙罢了。”莫问轻笑自语：“就算继承了南疆种种巫法秘术，能用出来的又有多少呢？”
【这人是谁？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年轻的祭祀如同木头一样躺倒在地上，心中充满了不甘。【师父……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是太弱了。】
【唔……对了。】刚刚想用双指插犬神眼睛的莫问猛地想一起一个细节。
【这小子好像对一种很高级的装死秘法啊……六识俱灭。】莫问走到趴在地上的巫师身体前，将他一手提了起来。
【他不会发现了什么？要杀了我么？】年轻的巫师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不喜欢装死么？那就让来帮你一把吧。】莫问恶意一笑，右手抓着巫师的颈子将他提了起来，左手并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花纹。
“封魂定魄！”玄青色的花纹围绕着的双指轻轻点在了年轻巫师的眉心，然后，他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被五感剥夺后的你就好好装死吧。”莫问阴阴的笑了两声，转身看向了那巨大的犬神雕塑，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按在了狗神那黑玉一般纯净的眼瞳之上。
低沉的轰鸣声响了起来，随着这声音，闪着淡淡银光的黑石犬神雕像缓缓地沉入了地底，只留一只栩栩如生的狗头在地面上。在它后面，是一大块表面上覆盖着淡淡黑气的石壁。
【戾气？】莫问可十分熟悉这浮在石壁表面的东西。【可是这种程度的戾气只要有点道行的修士就能完全免疫啊。】
【也是只是作为帘子用的吧。】莫问随便猜了个理由，然后轻轻挥手，一股微风将附着在石壁上的戾气卷了起来，露出了淡淡的金光。
【南疆巫法的秘密啊！】莫问仔细阅读着那一幅幅古老的图文，吸收着巫族代代相传的精华。
【八凶玄火法阵，召唤八荒火龙……这种东西离开这个世界就没用了啊……这些古巫阵都是借用古代异兽神灵的力量，对我来说也只有借鉴作用了……不过如果兽神招出来的火焰不够云影蜕变的话我估计还要管张小凡借玄火鉴来布阵取火的。】莫问将目光从那仰天长啸，张牙舞爪的火龙图案上移开，看向了石壁上最后的那副图文。
【招魂法阵……】莫问轻叹一声，继续阅读了下去。
“此术有逆转生死之能，有干天和，用之不祥，祖辈曾因大肆使用此术，招来幽冥报复，数百万民众十不存一，后人当引以为戒，慎之，慎之！”
“原来如此啊……”莫问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果然不是和书上一样简单……幽冥……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算了，我身上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呢。”莫问蹲了下去，重新按下了犬神雕像的双眼，轰鸣声再次响起，升起的犬神雕像将南疆巫法的秘密挡在了身后。
……
南疆密林深处。
“死！”上官策暴喝一声，银白色的短刺如同毒蛇一样穿透了巨妖的咽喉，碧绿色的液体喷射而出，周围被淋到的物体上均发出了“兹兹”的声音。
很明显，这妖兽的血含有剧烈的腐蚀性。
“走！”击杀了对手的上官策面上没有半分得意之色，“这里妖兽太多，我们迟早要被这帮畜生耗死。”
“师叔，走不了啊。”李洵抵抗着不断扑击的妖兽：“头上寒鸦太多了，还有数头修炼有成的寒鸦王，我们无法从空中突破的。”
“我开路！”上官策虎吼一声，巨大的银色光华从他双手中射出，“你们跟紧！”
银光一闪，它经过的路径上无数妖兽化为了冰雕，随后碎成冰屑，密集的妖兽群中出现了一大片空白。
随后，上官策当先冲出，一众焚香谷弟子紧随其后。
……
焚香谷玄火坛。
暗红的法阵之上散布着被岩浆溅射出的焦痕，本来像火一般燃烧着的法阵如今变得死气沉沉，就连那逼人的热气都彻底消失不见了。
【八凶玄火法阵是克制兽神的唯一方法。】张小凡默然望着地上残破的图案。【可是如今法阵已毁，焚香谷隐世……叫我去哪里找这八凶玄火法阵？】
【算了……先看看能不能从这残破的法阵上得到些什么吧。】张小凡打定主意，蹲下了身子，开始参悟这残留的法阵。
就在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地上古朴的图案的时候，寂静的祭坛中响起了一个女子清脆的笑声。
“小白？”张小凡猛地回头。
暗黑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现出，那女子身着鹅黄丝裳，面上挂着惹人恋爱的笑容，如水的目光带着无尽的魅惑，诱使人深陷其中。
“怎么会是你？”张小凡眉头紧皱，在他想来，这女人应该早就死在了毒蛇谷的。
魔教三公子之一的妙公子——金*瓶儿。
……
一个日之后，南疆黑森林深处。
巨大的虎首兽妖漫步在阴森的树林中，幽绿色的眼睛仔细着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远处的草丛一阵抖动，妖兽眼瞳一缩，前躯下伏，尖锐的爪子从脚掌中突出；虎口微张，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这是猫科犬科常用的扑击姿势。
草丛再度抖了抖，一只肥大的兔子窜了出来，然后在兽妖的逼视之下飞快的打了个转儿，重新钻进了草丛里。
虎首兽妖收起架势，伸出布满倒刺舌头舔了舔鼻子——它刚刚吃掉了一整头野牛，填饱了了肚子，并没有捕食的**……更何况仅仅一只小小的兔子还不够它塞牙缝儿的。
“吼哈……”虎首妖兽打了个哈欠，眼睛在血盆巨口的挤压下只剩一条细缝儿，少了些凶残，却多了几分滑稽。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彩光自树上射出，无声地穿过了虎首妖兽的脖颈，带出了一蓬血雾。
“呵……呵……”一时未死的虎首妖兽无力地挣扎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鲜血泉水般一股一股地从它的颈间喷出，幽绿的眼睛渐渐黯淡，最终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一个人影从树枝上落下，一把接住了飞回的彩光。
【不仅天上到处都是凶禽，地上游荡的兽妖越来越多了……】莫问掏出丝绢将云影上的污血擦拭干净，沉吟道：“幸好没带其他人来……兽神早有准备，人越多目标越大，在这林中越不好隐藏，稍有不慎那些修为略逊的小家伙就会被兽潮堆死啊。”
【等等！】莫问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十三妖兽均已阵亡，兽神也重伤，那么兽神一方的高端战力严重不足……只要正道的高手们有那水磨工夫，磨也能把那些残存的兽妖磨死了。】
【用手下的生命来换取时间么？】莫问眯了来双眼。【镇魔古铜之中肯定还有强力妖兽来防范突袭的高手，就像过去询问八凶玄火阵的九尾天狐小白……兽神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这些家伙对我的威胁都不大的。】莫问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密林中。【就让我来看看你这受伤的老虎到底有多强吧！兽神……】
……
十万大山，黑森林外。
“陆师姐，这魔头早有准备啊。”望着天空中那团缓缓移动的巨大的火云，曾苦笑着对他一旁的陆雪琪说道。
“步步为营。”陆雪琪轻声道。
“师姐，这么多畜生我们怎么杀得完么。”曾苦着脸，“这火雀群怎么看都有十万以上，一拥而上，我们谁都挡不住的。”
“避开即可。”陆雪琪淡淡道：“火雀虽多，但行动迟缓，不如我们灵活。”
“好吧。”曾点头，“那我去通知其他人。”
“等等！”陆雪琪本来平静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我先走一步！”
“陆师姐？”就在曾惊讶的目光中，陆雪琪御剑而起。
遥远的天际，一道玄青色的光芒和一道亮紫色的轨迹缓缓移动着。
……
黑森林深处。
李洵毫无风度的坐在**的枝叶上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边滑下，落在他那火红色的衣服上。
燕虹的处境也并不好，淡青色的衣裳上出现了许多褶皱，散乱的发丝粘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看起来狼狈无比。
一旁，打坐疗伤的上官策老脸时红时白，一丝丝暗红色的血气不断从他身体内飘出，就像正在修习邪道秘法的大魔头一样。六名焚香谷弟子呈六角形将上官策和李洵燕虹围在其中，他们之间有细细的红色光线连接，似乎构成了一个简单的法阵。
至少在一旁躲了一会儿的莫问能察觉到六人之间细微的法力波动。
【冤家路窄啊……上官老鬼，李混蛋，这回看你们往哪跑。】莫问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右手食指在身下不断划动着，坚硬的树干在莫问的手指下无声地裂出一道道凹痕。
【好，完成了！】手指轻勾，凹痕完美的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正圆形将大量复杂的花纹围住，然后整个图案亮了起来。
【青木缚灵阵，起！】心中默念一声，莫问一掌击在了那发光的法阵之上。
打坐疗伤中的上官策忽然睁开了眼睛。
但是他没有提示这些晚辈的机会了，无数植物带着淡青色的光辉疯狂地朝他们蔓延了过来，茂密的枝叶和的藤蔓完全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然后，橙红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将袭来的植物化为灰烬。
见敌人术法并不是很强，镇守法阵六角的焚香谷弟子松了口气，但阵中的李洵燕虹上官策却变了脸色。
佯攻！
这只是莫问的一个试探性攻击而已，毕竟他不清楚那法阵的底细，如今探知了阵法大致的防御力度和反击程度的莫问悍然发起了强攻！
青云的斩鬼神真诀！
纯净的黑色白色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柄带着螺纹的巨剑……一点没留手的莫问直接发动了他从《天书》第四卷上领悟的法门——阴阳灵力。
给他们看看无所谓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莫问就是这么想的。
在莫问一往无前的剑势之下，橙红色的火墙被轻而易举的分开，然后，镇守法阵的六名焚香谷弟子天灵之上各飞出一条鲜红色的血线，形成了一道血红色的光幕挡住了莫问的攻击。
轰雷乍响，草木纷飞，莫问被震得倒飞了出去，那血色的光幕也随之破裂，化为无形。反应过来的李洵燕虹同时出手，袭向了空中的莫问。想趁莫问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占一点便宜。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和莫问差了将近一个级别的两人并没有从莫问身上捞到一点好处，反而被莫问以深厚的灵力震了回去。
兔起鹘落间，两方人已交手完毕，开始了对峙，而此时，将体内气息理顺的上官策终于站了起来。
“你用的不是青云道法。”上官策面上带着森然的杀气：“莫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上我们的？”
“生魄血障，上官老鬼你也真够狠的啊。”莫问脸上带着满满的恶意，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轻笑道：“虽然挡下了我的突袭，但那六个家伙的生机灵魄怕是已经被法阵抽取一空了吧……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不仅行事谨慎，而且对自己人也够狠啊。”
李洵燕虹两人这时才发现他身后盘坐着的六名同门已经气息全无，只留下一具驱壳在这世上。
李洵面色一变，偷偷远离了上官策一点，燕虹倒是毫无反应，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你到底是怎么找上我们的。”上官策好像没察觉到李洵的小动作一样，背在身后的双手不断变换着手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难道和兽神有联系？”
“鬼才和他有联系，要不的话你们早就被兽妖堆死了，也不多动脑子想想，你这么多年活到狗身上了么？”莫问不屑地撇了撇嘴，一面使劲嘲讽着上官策，并暗中平复着胸中翻滚的血气——生魄血障的反震之力非同小可，莫问一时不察也吃了点小亏。“你们杀了那么多兽妖，一路血气冲天，尸骸遍地，我找不到你们才是怪事。”【老鬼不立刻攻击？正好，我也需要休息一下……哼哼，虽说你们够小心了，但你们那一身煞气在我的望气术之下可是就像萤火虫一样显眼呢。】
“是我们大意了。”上官策再也无法保持淡然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瞳一下布满了血丝：“动手！”
四道冰蓝色的火柱从虚空中喷出，从各个方向直击地上的莫问，将他闪避的空间封死；随着上官策的咆哮，李洵和燕虹一同跃起，九阳尺和青灵石电射而出。
【挡不住……老东西果然准备了厉害的道法。】莫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双手掐诀。【不过我可不打算硬接。】
【你打算怎么挡我这一招四极霜炎破。】上官策冷笑双手挥动，东方和北方火柱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给李洵和燕虹的攻击留了一丝缝隙。【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奇遇，在修为上能压老夫一头，但修为高的人可不一定会赢啊。】
【遁！】就在霜火已经碰到莫问袖角的时候，莫问暗念一声，身形骤然消失，火柱和法宝击在了莫问刚才所站的空地上，暴起了大片烟尘。
“五行遁术！你怎么可能会早就失传了的五行遁术！”上官策失声大吼，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恐惧——既然莫问会五行遁术，那么没有事先准备相应法阵或是凝定五行法术的话，他们根本留不下莫问。
这意味着莫问可以把他们活活磨死。
“我为什么不可能会？”百米之外，莫问从土中缓缓冒出：“这可是青云子祖师一脉相传的异术呢。”
“所以说，不要挣扎了，让我送你们上路吧！”莫问一拍脚下土地，四只由泥土构成的巨手朝焚香谷仅剩的三人拍了过去。【你欠的帐，该还了！】
“燕虹师侄，你先挡一下！”稳住心神后，上官策打出四道银光，击破了莫问泥土巨手，急速说道：“李洵师侄，这小贼修为太高，奇法异术层出不穷，如今我们只能联手发动玉册上的双火秘术了，配合我！”
“好！”虽然对上官策之前的狠辣手段心生不满，但李洵也不信他会对身为焚香谷继承人的的自己下手，当即闪身站到了上官策身后，单掌击在了上官策后心，淡淡白光流过李洵的手臂进入了上官策的身体：“九阳烈炎，万物皆焚！”
“玄寒幽火，噬魄夺魂！”上官策张开双臂，九寒凝冰刺悬浮在了他面前。
“当着我面放大招……你们在找死么？”莫问随手将射来的青灵石击飞，飞身而上，燕虹欲挡，却被莫问一剑击飞，撞断了一颗大树后滚到了地上，生死不知。
上官策瞟了眼倒在不远处满脸鲜血，气息奄奄的燕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张开的双臂猛地一合，十指交叉顶在眉心，低吼道：“炎炎玄晖，幽幽夜光。道分两仪，火成阴阳。化魂炼血，成吾真煌！”
就在上官策吼出“化魂炼血”的时候，他身后的李洵就变了脸色，正欲抽手，越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不听使唤，流向上官策的纯阳灵力一下放大了许多倍；悬浮在上官策面前的九寒凝冰刺表面不断透出一道道赤红的痕迹。
就像不断流淌的鲜血一样。
ps：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但还要说下：年假返家……更新稍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