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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朝权在手,便将令来使

    “王爷今日此举大善。”听完了胤祚对今日猎场之事的汇报,林轩毅乐呵呵地抚掌直笑。

    大善?胤祚自个儿倒真没看出自己的作为有何值得称道之处,完全不过是随意而为罢了,还真没想得太多,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先生此言何解?”

    邬思道幽幽地开口道:“圣上之意已明——争可以斗不行,争是争个本领高低,大家伙亮出真本事来,并非让阿哥们斗个你死我活,王爷先是制止了十三爷、十四爷的猎场冲突,又化解了平局危机,全了圣上的脸面,此举大善,不过某瞧着太子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太子其人并不痴愚,眼瞅着底下的阿哥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他坐不住了,出手是必然的,就看他先拿谁来开刀了。”

    嗯,此话有理,老二那混球就是个蠢蛋,从今日的举动就能看出个端倪来,其实老二最需要的不是乱而是稳,只要他不犯错,老爷子也不会动他,毕竟这货太子之位已经坐了二十多年了,老爷子还是挺护着他的。呵,这货其实也没犯下太多的过失,只是能力上差了点罢了,嘿,说起来也只能怪老爷子没给他锻炼的机会,温室里的花朵哪能成材。唔,此事必然是老四搞的名堂,嘿,老四这货黑啊,背地里鼓动老二下手整人。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敢情当初京师之乱占了回便宜,这回还想接着干,真把大家伙都当傻子了,老十三只怕也脱不了干系,哼,想玩,咱就陪你们玩个够。胤祚在大帐内默默地踱来踱去,心里头不断地思索着太子可能对付自己地地方,突然间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邬、林二人道:“嫁祸江东?”

    邬、林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林轩毅乐呵呵地道:“王爷能明白此点就好,说出来就不值钱了。”

    “哈哈哈……不错。先生言之有理。外头的野味也弄得差不多了,走,今日要喝个痛快。”胤祚放声大笑着,与林轩毅二人推着邬思道所乘的轮椅一道向大帐外行去。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康熙帝与蒙古各部再度会盟于木兰围场。宾主尽欢,数日方散,康熙于是年十月初三回到京师,十月初六,康熙下诏和硕恪靖公主下嫁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由三阿哥胤祉为和婚大使,护送恪靖公主至喀尔喀蒙古完婚,十月初八。康熙下明诏,传令各地,再次巡视江南,由十三阿哥胤祥、上书房大臣李光地、马齐等随驾。留太子胤为监国,佟国维、王为辅政大臣。

    正当其时,葛尔丹已灭,京师动乱已平,朝局已稳。河工、漕运改制已开始。康熙老爷子此次下江南虽是以巡视河工、安抚民心为考量,实际上是散心为主。毕竟这六、七年来,为剿灭葛尔丹已是殚精竭力,心力有些不济,也是该出京散散心的了,留下的两个辅政大臣也算是老成谋国之辈,老爷子下江南也放心得很。不过对有心人来说,这里头可就有些奥妙了。

    王是新晋的上书房大臣,没多大的威望,加之其人古板之极,在朝中并无死党,属孤家寡人一个,说出来的话压根儿就没分量;佟国维倒是在朝中门生故吏众多,不过此人油滑之至,凡是涉及到阿哥们之间的事儿,向来是当作没看见,跟哪方面的阿哥都能嘻嘻哈哈地套上话,却从不表露自家地倾向,属成了精的老狐狸一只。

    这两上书房大臣纯属两摆设,就跟皇宫门口那两尊巨大的石狮子一般,威武是威武了,却中看不中用,这不,康熙老爷子前脚刚走,后头京里就闹腾开了。先是胤祚被太子招进宫去,拿着河工上的事儿好生为难了一番,一会儿说海运耗费地银两太多了,里头必定有人贪污,一会儿又说粮道的人事安排上欠妥,拿着朱笔愣是瞎圈一气,将不少粮道上的肥缺都换了人,硬是打算往里头塞自家的奴才。胤祚也不跟太子急,他说啥就是啥,等太子圈完了人胤祚就当太子在放屁,压根儿就不去吏部报备,即便是吏部来人,胤祚也不理不睬,当作没这回事,不过太子圈过的折子胤祚却派人伍佰里加急往老爷子手里头送,到了头来,太子被老爷子好生了一顿。

    胤祚不贪不腐,也不去跟太子闹,太子还真拿他没办法,胤祚没把柄让太子抓,想明面上整胤祚难得很,只能用户部老四地权限在银两的调拨上掐胤祚的脖子,但胤祚乖巧得很,压根儿就不闹,你不给钱是你的事,我只管文就是了,将来海运、河工上出了事,那责任都得太子、老四去扛,一次文不给钱,就接着,一天它三趟文,还全都要户部出回执,闹得老四吃不住劲,只能乖乖地把钱交出来。

    太子拿胤祚是没招,不过轮到老八可就来劲了——老八门下众多,**底下都是屎,头上的小辫子海了去了,一抓一大把,别的不说,光刑部里头的冤案就足够老八喝上一壶的了。也怪老八运气不好,一件人命案子无巧不巧地落入了太子地手中,登时被太子逼迫得狼狈不堪:

    京师一富商汪某之子在青楼因争风吃醋指使下人殴打对方致死,按律当处秋决,康熙老爷子下江南前已经朱笔勾决了此人,十月初已押至菜市口验明正身、出了红差,当然死的却不是富商之子,而是“白鹅”(替死之人)。按说死里逃生该老实地躲在家中,或是到外地去躲躲了吧,偏生这富商之子风流成性,耐不得寂寞,临去外地躲避之前,瞒着家人又跑青楼去会老相好,结果让人给认出来,告到了顺天府衙。此事重大,顺天府不敢隐瞒,当即就将王某抓了起来,并上报监国太子胤。拿到了把柄的太子一声令下,将监斩官、刑部牢头等嫌犯全都抓了起来,交由大理寺审问,同时三天两头地叫老八胤进宫解释清楚,整得老八灰头土脸。

    老八那点破事儿压根儿就瞒不过胤祚,那富商之子被抓跟胤祚也脱不了关系,当然,出面整人的却不是胤祚,胤祚只不过让人“不小心”地将事情透露到某些人手里,那些人自然会将事情上报到老四手中,结果自然是老四出手抓人,太子出面整人,整得老八叫苦连天。胤祚心里头自然是乐翻了天,这会儿正跟邬、林二人又议起了此事。

    “二位先生这招嫁祸江东着实大妙,老八一伙子这回可是有得乐了,嘿嘿,本王以为老八必定不会束手就擒,差不多该到老八反击地时候了,呵呵,本王就想看看老八又能使出啥招式来。”胤祚笑呵呵地说道。

    “王爷此话有理,厉河以为八爷出手必定在这一两日,手段嘛,不外乎三样——其一,以退为进,串供,牺牲那些被抓之人,将此事作为个案处理;其二,抓太子门下的贪官,搅乱视听,将火烧到太子身上去;其三,抓户部的毛病,尤其是盐政上的漏洞,给老四使些绊子。”林轩毅微笑着分析道。

    邬思道冷冷地道:“不错,头一条,八爷自己就能办到,用不着费太大的劲,第二条、第三条却得王爷配合,玉露料定八爷这一两日必然会上门拜访。”

    嗯?跟咱有何瓜葛?胤祚愣了一下才道:“邬先生此话怎讲?”

    邬思道正要回话,刘管家行了进来,口里头道:“主子,八爷来访。”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老八来得还真是快啊,嘿,看样子是被老二给整惨了,也罢,听听老八有啥子见解也不错。胤祚乐呵呵地道:“好,二位先生暂避一二,大开中门,本王亲自去迎接。”

    邬思道点了点头道:“王爷小心从事,无论八爷说什么,都不急着答应。”

    祚笑了一下,大步向向门外走去。

    王府之外,八贝勒胤早已下了大轿,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府门前地两只石狮子,手里头轻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地样子,一见胤祚迎出了府门,忙上前一步道:“小弟不请自到,打搅六哥了。”

    “哈哈哈……老八说哪的话,自家兄弟还来这一套,老八难得上哥哥地门,今儿个怎么着也得陪哥哥喝上几杯。”胤祚一把拉住胤,兄弟俩貌似亲密无间地向府内走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八的反击(上)

    宽大的厅堂内,胤祚、胤兄弟俩就着四、五碟精致的小菜,慢悠悠地喝着酒,随意地聊着,哥俩个都是演技派高手,打起太极拳来潇洒得很,啥子风花雪月、诗词歌赋都聊到了,就是不谈正事儿。胤祚不着急,反正他是隔岸观火,太子也奈何他不得,胤心里头虽有些急,可掩饰得很好,挥洒如意,谈笑自如,仿佛他就是专程来找胤祚喝酒的,这哥俩个就这么聊着、聊着,日头都偏西了也没谈到重点。到了底儿还是心中有事的胤先憋不住了,转了个话题,突然间谈起了蚊子。

    “六哥,这都十月的天了,还到处是蚊子,唉,真是烦人,小弟这几日被蚊虫叮咬得难受,就琢磨着跟六哥讨些花露水用用,也好赶开那些讨人嫌的蚊虫。”胤轻摇着折扇,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老八这货抗不住了,呵呵,把老二比成蚊虫,还真有点儿像,嘿,花露水,咱是有花露水,可不能白送对不,就算是真的花露水一瓶子好歹也能值不少银子的。胤祚笑呵呵地道:“成啊,别的没有哥哥这儿花露水还是管够的,回头让你府上的下人到哥哥场子里提就是了,多了没有,送八弟十箱、八箱的还是受得起的,哈哈……”

    胤祚这话明摆着在装傻,老八堂堂一个贝勒,如何会买不起花露水。难不成真穷得要找胤祚讨点花露水?胤心里头不禁有些气恼,可这会儿是有事求人,如何能拉下面子,只好笑呵呵地道:“如此小弟就多谢六哥了。”停了一下又道:“六哥,秋天里的蚊子虽讨厌,可朝堂中的蚊虫却是烦人地紧,不知六哥以为然否?”

    嘿,开始了。小样,咱看你如何接着往下演。胤祚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道:“哦?朝堂原本空旷,那起子太监打扫不周,偶尔有几只蚊子也属正常。”

    胤祚这是偷换概念,将老八所说的朝堂换成了上朝的地儿,搅得胤头脑一阵晕,险些气坏了心肝。不过这货城府深,心里头虽气,面上还是乐呵着,只是手里头摇着的折扇未免扇得快了一些,沉默了一阵道:“六哥说得很对。不过既然有蚊虫,我等自然不会好受,总得想个法子将蚊虫赶走,还朝堂个清静才是。”

    “唔,对,是这理儿,要不哥哥明日让人送了花露水到宫中,让那起子太监好生打扫一、二?”胤祚装傻装到底。叽叽歪歪了一大通全是废话,噎得胤一愣一愣地,还没法子脾气,眼见胤祚就是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知道一时间也没法子从胤祚口里头得到承诺,也不想再多耽搁,随意地又聊了几句,起身告别而去。胤祚笑容满面地送胤直到大门口,假心假意地挽留了一阵。气得胤一上了轿子就恶狠狠地将手中那把折扇揉成了一团破纸片。

    狠狠地戏弄了老八一回。胤祚乐得合不拢嘴,笑呵呵地走回了银安殿。邬、林早已等候在殿中。各自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邬思道手拈着胡须道:“王爷此事办得漂亮,八爷这会儿一准气得冒烟,不过依玉露看来,此次还是得帮着八爷一回。”

    嗯?帮老八?有这个必要吗?老八那货压根儿就不是个记恩的主,纯属养不熟的狗东西,坐一旁看着岂不是更好?胤祚疑惑地问道:“有必要吗?”

    林轩毅呵呵一笑道:“必要是有的,八爷若是真被压服了,跟宫里那位暂时联一下手,王爷地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帮是要帮的,不过没必要直接跟太子起冲突,从旁帮一下就成。哦,这是刚接到的飞鸽传书,王爷请看。”

    胤祚接过林轩毅递过来的小纸条一看,心中陡然一震,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十月二十一日十三代帝祭泰山。

    泰山可不是人人能祭祀的,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或是太子奉圣命才能祭祀泰山,胤祚被这个消息打得懵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康熙老爷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没事干让老十三这么个小屁孩祭那门子泰山,难不成老爷子真打算废储?可也没有立一个小屁孩为太子的理啊。

    邬思道瞥了眼胤祚,沉着声道:“圣上未必就定存了废立之心,不过这也算是个信号,圣上对现在这位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满了,若是再不知趣,那后果就……”

    嗯,这话有理,老爷子这招是在表明朕不缺儿子,有地是人能上位,老二你醒醒吧,该干正事了。嘿嘿,这消息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的,给老二、老四下点蛆,好好地热闹一下。胤祚笑呵呵地道:“这事儿可以先吹吹风,看看风向也好,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嗯,厉河瞧着可行,先透出点风声也好,另外八爷那儿也可以给个信号,不必太明确,含糊一点,到时候顺带帮上一把就成。”林轩毅点头称是地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老八胤满脸子怒气地回了府,沉着声将跟胤祚交涉的事儿对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众人说了一番。火爆脾气的十阿哥胤锇第一个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他娘地老六,真不是个玩艺儿,当初索额图闹乱子的时候,若不是咱们兄弟几个帮衬着,那老小子能有个屁功劳。”

    “那时是那时,人家早不记得了,要我说老六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九胤阴阴地冒了一句。

    “就是,他娘的,惹急了,咱们干脆再跟老二、老四联一次手,好好整老六一把。”老十胤锇一跳三丈高。

    “对,十弟这话说得好。大不了咱们先跟老二低个头,先收拾了老六,回头再跟老二干一场。”老九立刻开声赞同。

    “别扯远了,这会儿跟老二低头,那代价可是不小,不到事不可为岂能如此。”胤制止了两位弟弟的瞎扯淡,看着温瑞和道:“先生以为如何?”

    温瑞和闭着眼睛思考着,始终没有开口。沉默了良久,眯缝着双眼道:“跟宫里那位真儿个联手是不可能的,那位胃口太大,八爷赔不起,不过做个姿势却是不妨,也好趁机逼一下六爷。在对付宫里头那位上,六爷跟我等地目标是一致的。依普横看来,六爷最终还是会出手地,他不过是在要高价而已。”

    “高价?先生之意是……”胤试探着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普横相信六爷会开口的,时间也不会拖得太久。”温瑞和再次闭上的眼睛。苦苦地思索着。室内一片压抑的气氛,正在众人都默默地思索着之时,管家快步走了进来,手里头捧着个纸盒,微有些气喘地道:“主子,毅郡王派人送来了个盒子。”“嗯?”胤接过了纸盒,拆开一看,内里就只装着一瓶花露水。其它地什么都没有。胤愣了一下问道:“来人留下什么话没有?”

    管家摇着头道:“没有,来人只说这是毅郡王的回答。”

    “回答?”胤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来。恰逢其时,门外走入一人。青衣小帽,样貌平常,只是一双低垂地手显得格外地大了些,手背上青筋毕露,劲道十足。此人慢慢地走到胤的身边。贴着胤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接着退到一边默默地站着。

    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一抖。那瓶花露水就此砸在地上,“咣当”一声溅起一地地玻璃渣子,浓浓地香味充斥了整个大厅,众人都被这过于浓烈的香水味猛地呛了一下,各自捂鼻而退。胤恍若未觉一般呆立了良久,长出了口气,挥了下手,让管家跟那个神秘地青衣人退了出去,幽幽地说道:“圣上让老十三代祭泰山。”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唯有原本双目紧闭地温瑞和猛地睁开了双眼,嘿嘿一笑道:“八爷莫急,圣上之意已明,对宫中那位主儿已是不满到了极点,然并非十三爷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可以上位的,事情大有可为。”

    胤定了定神道:“请先生教我。”

    温瑞和轻笑一声道:“此事须得如此……”

    消息灵通的不仅仅是胤祚与胤,这会儿老四胤也得到了老十三代祭泰山的消息,也正忙着召集手下几个心腹议着此事。

    “圣上此举何意,这不是将老十三往火坑里推吗?即便是太子也……唉,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等又该如何自处?”胤一脸子忧虑地说道。

    “圣上之意难测,此举大是不妥,太子有忧了,十三爷怕是也得吃挂落。”文觉和尚叹了口气道。

    “嗯,我等拼死拼活保太子,不正是为了社稷平稳,现如今这局面,我断不能叫鼠辈得了意。”胤忧心忡忡地说道。

    胤一副忧心太子与胤祥地样子只好蒙骗文觉等人,却瞒不过唐国鸣。唐国鸣抚掌大笑道:“四爷莫急,依某看来此事并非像四爷所想的那么严重,别说是十三爷,即便是太子爷,圣上也还是维护有加的,若是有人打算借此事兴风作浪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外,还得吃排头,四爷只需慢慢看去便是,不急。”

    “先生此言何意?”胤见唐国鸣开了口,心中虽稍安,但事关重大,忙紧接着追问道。“某料定八爷定会借此事而大肆做浪,至于跟六爷联手摆太子爷一道也是可能的,怕是四爷您也无法置身事外。”唐国鸣“唰”地打开了折扇,轻轻地摇着,脸上满是笑意地说道。

    “老六?他怎会……”胤原本想说老六跟老八如何能凑到一起,可猛然想起京都之乱时老六、老八哥俩个可是联手上演了一场大戏,这会儿虽说双方有些瓜葛在,但再次联手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便住嘴不说了,只是默默地思考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八爷若是出手,必定是冲着太子的门下去的,这倒也无妨,唯一所虑的就是六爷,若是六爷横插一手,四爷地盐政之策恐将有难。”唐国鸣好整以暇地说道。

    “老六?”胤一想起胤祚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心里头没来由地一阵烦闷,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胤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前前后后在胤祚手上吃得亏可是不少了。

    “不错,正是六爷,不过四爷也不必太过在意,六爷跟八爷水火不容,压根儿就不可能真的走到一块,这其中就有不少文章可做。”唐国鸣笑呵呵地说道。

    “哦?”胤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唐国鸣道:“先生之意是……”

    “此事只需如此即可……”

    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夜幕笼罩着京城,劳累了一天地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不过正是在这样的深夜里,种种阴谋正悄然地酝酿着,各色人等在几个阿哥府里头来来去去,各种勾当、交易都掩盖在这等漆黑的夜色中,一场风暴正蓄势待……

第一百五十章 老八的反击(中)

    敲敲边鼓就能捞到大把的利益,这等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那些个上门来的可都没一个是空手的,胤祚那是来者不拒,有好处就收下,至于承诺嘛,嘿嘿,爱咋地咋地,吭吭叽叽地胡乱应付着就是了。

    忙乎了一夜的胤祚心里头可是乐滋滋地,这人一高兴精神就好,精神一好睡觉就香,日头都上了三竿了,胤祚才悠哉游哉地在床上伸着懒腰,满脸子不情愿地起了床,一股子劲没处使也是难受得很——家里头一个怀着孕,两个正奶着孩子,外头那个更是指望不上,可又不想拿那些丫头们来泄火,憋得胤祚很是难受,可也没法子不是?由着丫头们侍候着梳洗了一番,对付着用了些白粥就打算到工部衙门里去巡视一下,还没来得及出门呢,老十四胤就气鼓鼓地杀上门来了。

    哟,这臭小子今儿个是咋的啦,那气鼓鼓的小脸蛋还真是可爱,嘿,宫里头还有人敢惹这货生气,呵,稀罕。胤祚笑呵呵地看着老十四那张铁青的脸问道:“十四弟,咋回事?跑哥哥家生气来啦,难不成是被额娘训斥了?”

    小家伙很恨地摇了摇头道:“六哥,某些人受了气就跟疯狗似的在宫里头着疯,真不是个东西。”有人?哈哈。看来太子是得到老十三代祭泰山地消息了,嘿。消息传得蛮快的嘛,连老十四都知道了,有看头了,哈哈,爽!胤祚心里头乐呵,脸上满是惊讶地样子道:“十四弟这话是从何说起,六哥咋都没听明白。”

    “六哥,您还蒙在鼓里啊。宫里头都传遍了,老十三那个蠢货代皇阿玛祭祀泰山了,***,一大早就听到乌鸦叫,烦死了。东头那位乱脾气。在书房里找茬,闹得大家伙都没个安生,更可气的是那个妖妇,花枝招展地宫里头乱窜,瞎显摆,臭美个啥子?哼!”

    哈,东头那位自然指的是太子胤,这货上回被罚上书房读书半年。这会儿还泡在一群小阿哥们中间混着呢,说起来也怪搞笑的,心里头不爽自然是找茬收拾小弟弟们,估计老十四这小子就是被太子狠狠地收掇了一番。跑咱家里诉苦来了。妖妇?呵,被老十四称为妖妇的想来就是老十三的生母章佳氏了,那主儿可不是省油的灯,看起来温柔善良,实际上心计深着呢。断不会做出如此招摇之事。定是老十四自个儿瞎编地罢。嘿,老十四这是被嫉妒烧红了眼。胤祚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了其中的故事。心中暗自好笑不已,脸上却甚是肃穆地道:“哦,就这事儿啊,皇阿玛旅途劳累,让老十三代替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罢,老十四为这个生气未免太不值得了吧?”

    “六哥,你……”原本坐着的胤跳了起来,小拳头一挥道:“哪有这话,即便该有人代祭也轮不到老十四那个蠢货,就算东头那个混蛋不行,不是还有六哥您吗?”

    扯淡,这臭小子说得全是屁话,嘿,想从咱嘴里套话,你个小家伙还太嫩了些。胤祚脸一板道:“十四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让人参了一本,没地讨打,你不怕,六哥还怕着呢。”

    “六哥,我……”小家伙被胤祚的黑脸吓了一跳,愣了好一阵子,有些丧气地又坐了下来,长出了口气道:“六哥,小弟就是看不过老十三那副嘴脸,哼,要本事没本事,就会抱太子地大腿,煞没意思的一个人。”

    哈哈,小屁孩那狐狸尾巴可就露出来了,这臭小子才几岁就有了夺大位的心,娘的,不愧是老爷子的种,嘿,厉害得很嘛。不把你好好敲打一下,指不定哪天就干出了傻事,没地连累到老子。胤祚脸一沉道:“十四弟,不是哥哥说你,有些事儿是说不得,也做不得的,若不是自家兄弟,哥哥也不会跟你说这个,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额娘想想,若是出了岔子,你让额娘如何是好,嗯!”“六哥,我知道了。”胤的性子虽犟,可一旦胤祚真儿个黑起脸来,他还是有些怕的,不得不低着头先应承下来。

    嘿,瞧你个小样就知道你小子贼心不死,不过也好,等你小子碰了几回壁,咱也好彻底将你收了。胤祚计较一定,这会儿也懒得跟胤多说此类话题,笑呵呵地道:“十四弟今儿个既然来了,就陪哥哥到工部衙门走走罢。”

    老十四对工部地事儿压根儿就没兴趣,嫌气闷,忙道:“六哥您忙,小弟今儿个功课还没完,这就回了。”

    “也好,哥哥这里有些场子里新出的香水,十四弟就顺便给你九姐带些去,走吧。”胤祚满脸子乐呵地搂着老十四的小肩头一道向外而去。

    毓庆宫内,太子胤正在大脾气,头前在上书房闹了一阵,原本打算拿老十四出口恶气的,可没想到老十四贼精得很,见势头不对,借尿遁溜了,始终没回上书房,太子气得只好罚那些小阿哥们去抄书,自个儿跑回毓庆宫跟几个心腹火:“废物,全是废物,本宫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下头朱天保、陈天遒、凌普几个都明白太子因何而大雷霆,可他们也没办法,个个面面相觑地跪着,可听凭胤指天骂地也不是个事儿,凌普仗着自己是胤奶娘地儿子,跟胤关系最近,膝行上前道:“主子息怒,奴才瞧这事儿也不全是坏事。十三爷好歹也是主子一边地人,圣上让他代祭指不定是看在主子的面上罢了。奴才……”

    凌普话未说完,胤一把抄起桌上地砚台就砸了过去,破口大骂道:“放屁!本宫还活着呢,凭啥子让老十三代祭,你个狗东西莫非投了老十三,要不怎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混帐东西!”

    胤这话可就是诛心之语,凌普一个小小的奴才如何承受得起,顾不得额头上被砚台砸得鲜血直流。忙扑到在地磕头不止,大呼冤枉:“主子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该死,尔等都该死。一个个都来逼本宫,尔等,尔等……唉,王孙归来还有个家,太子归来去何处?本宫,本宫又做错了何事,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胤丧气地坐倒在椅子上,满脸子地幽怨。

    “殿下。臣以为事情并未到不可收拾地地步,殿下何不请四爷进宫议议,看看四爷是怎个说法。”朱天保毕竟是当过顺天府伊的人物,虽也忧心形势。但并未方寸大乱,眼瞅着胤一副颓丧地样子,出言开解道。

    “老四,对了,老四。好。快,让人去请他来。快去。”胤一叠声地催促着。四阿哥胤今日也没到户部去当值,昨夜忙了一夜,一早起来还是跟那几个心腹议着事儿,正探讨着对策,却见管家高福儿来报:“太子爷宫里的小太监何住儿来了,说是让主子进宫议事呢。”

    胤愣了一下道:“嗯,就说本贝勒一会儿就去,打赏些银两打他走。”待高福儿出去之后,胤皱着眉道:“唐先生,你看太子召见是为了何事?”

    “四爷心中不是明了的很吗,何必定要唐某说破呢?”唐国鸣轻摇着折扇,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依先生看,是该去还是不该去?”胤嘴角一扯算是笑了一下。

    “去,这时节乱不得,得先稳住太子,否则必然便宜了八爷。”唐国鸣一收折扇道:“某料定明日殿前议事之时就是八爷出手之日,若是太子乱了方寸,大事就不妙了。四爷只管去便是了,就按昨夜商议好地话回过太子,断无不妥之理。”

    “好,本贝勒即刻进宫,家里头的事就有劳先生多费心了。”胤客气地对唐国鸣点了点头,大步行出了书房,出了门,乘上大轿径直往宫里头去了,几个在老四府邸远处游手好闲的行人也慢悠悠地跟着胤的大轿进了城门。

    “老四进宫了,嘿,看样子,宫里头那位沉不住气了,急着搬救兵呢。”一得到老四进宫的消息,胤可就乐了,笑呵呵地对着满屋子地人说道。

    “哈哈哈……”老十胤锇放肆地大笑起来:“那货就是个松包,头前宫里头传出消息,那狗东西在宫里头可是大闹了一场来着,嘿,这等货色或是能站得稳,也太没有天理了,哈,咱都等不及明日看那货如何出丑了,哈哈哈……”

    “老十先别得意,老四那货也不是啥好东西,这会儿指不定还算计着咱们呢,别忘了老六还躲一旁了,那家伙阴得很,昨夜的承诺不见得可靠,我这心里头总有点放心不下。”老九胤若有所思地吭了一声。

    “九爷这次是多虑了。”温瑞和目光炯炯地道:“四爷进宫自然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稳住宫里头那位爷。六爷嘛,他要的不少,除了要对付宫里头那位之外,也没打算让四爷好过。嗯,他倒是想当渔翁来着,不过别人也未必就甘心当鹬蚌,八爷也没必要按六爷的本子唱戏,明儿一早就能知道谁的手段高明。”

    “不错,是这个理儿,一切看看再说。”胤微微一笑道:“九弟,材料都加紧整好,明儿一早大家伙就进宫闹个开

    有人开心,就必然有人不开心,那个不开心的人就是胤祚,不过胤祚不开心不是为了公事,也不是为了明日殿前合议的事儿,那些事儿胤祚早安排好了,也不怕别人能掀起啥大浪来,胤祚不开心在于接到了一个小串子胡同地管家送来的一个消息——王熙凤病了。病了?啥病却不知道。郎中请了几个也没查出究竟是啥病,胤祚地心里头沉甸甸地有些难受。

    对于王熙凤。胤祚心中总有种负疚感,始终觉得自个儿对不起人家,自打八月底那一次不欢而散的见面之后,都已经近三个来月了,胤祚始终没敢再去见王熙凤,当然银两用度是不会少地,每个月派给王熙凤的月例钱可是跟春兰、秋菊一样多。其实胤祚自个儿也不是不明白这年月女人不值钱,以他的地位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可他毕竟不全是这个时代的人,前世的那些理念对胤祚还是有着很深地影响地。

    整一个下午胤祚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工部地那些文件,错儿倒出了不少,到了末时。终于还是有些子放心不下,出了工部的大门,也不乘大轿子,上了马领着手下一帮子侍卫直接奔向小串子胡同,到了地儿,翻身下马,没理会那些下人的请安,自顾自地向后院行去。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不过院子中的树木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直直地指向天空,几片落叶随风飘荡着,化成一道凄凉地风景。池塘里的荷叶也已凋零,小亭子中空无一人,唯有凄凉的琵琶声在院子里轻轻环绕,一曲《怨羌柳》道尽了满腹的辛酸泪。

    胤祚心中猛地一疼,大步走入了院子中。径自向院子里那栋两层小楼行去。可到了楼梯口,胤祚又停了下来。犹豫着不敢上楼,他不知道见了王熙凤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自个儿能做得了主的。见不如不见,徒增烦恼罢了,再说明日还有正事待办,此时的心神更是乱不得!胤祚默默地站在楼梯口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转身准备离去。就在此时,楼上的房内琴声突然乱了,几声脆响之后,铉绷断了,房中传出一阵急咳,数声叹息,那声声的叹息就像子弹一般击中了胤祚地心房,胤祚再也无法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几乎是飞着冲上了二楼,一头撞开了房门,吓得两个正服侍王熙凤的小丫头尖声大叫起来,不过叫过之后才现是自家主子来人,忙捂着嘴,跪倒在地。

    “凤儿……”胤祚看着斜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王熙凤,心中地疼楚简直难于言述,也顾不上理会那两个吓傻了的小丫头,几步冲到床前,一把将王熙凤拥入了怀中。

    “王爷,您来了。”王熙凤有些无力地轻轻说了一声,嗯,我来了,苦了你了,我的凤儿。”胤祚抚摸着王熙凤略显得消瘦的脸颊,心疼得紧。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王熙凤紧闭着双眼,趴在胤祚的胸口喃喃地说道,两行泪水慢慢地流淌下来。

    胤祚很想就此带着王熙凤远走天涯,再也不回头,可惜他不能,别说家里还有两娃,就是为了那一大帮子靠他吃饭地手下,他也不能这么做,当然,他也没办法给王熙凤一个明媒正娶地承诺,至少在目前胤祚是做不到的,所以胤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拥着王熙凤,深恐一松手佳人便会就此消失一般。

    两服侍王熙凤地小丫头早已退了出去,房中仅剩下这一对默默拥抱在一起的恋人。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近黑,王熙凤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天快黑了,回去吧。”

    祚轻轻地应了一声,但却没有松开拥抱着王熙凤的手臂。

    “爷,我……”王熙凤刚要说话,胤祚伸手轻轻地捂着她的樱桃小嘴道:“凤儿,还生养病,我答应你,定会明媒正娶,将你迎进王府。”

    “不,凤儿错了,凤儿知道爷有苦衷,凤儿不求那些虚名,只求能常在爷身边,凤儿怕,怕见不到爷,都七十八天了,爷都没来看凤儿一眼。”王熙凤放声大哭起来。

    胤祚心疼得滴血,紧紧地抱住王熙凤,双手一用力将王熙凤整个儿抱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嘴里头轻轻地道:“不哭了,凤儿,爷这就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去,乖,不哭了,啊。”

    胤祚的亲卫们正在胡同口闲聊着,冷不丁瞧见自家主子抱着王熙凤就这么走了出来,个个都看傻了眼,尤其是王继业那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到了极点,嘴张得老大,两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胤祚见一群亲卫都傻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地火冒三丈,断喝一声:“备轿,回府!”这才惊醒了一群呆头鹅,各自忙乎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八的反击(下)

    康熙三十六年十月二十八日,又到了殿前合议的日子,两辅政大臣、在京中已经开府建牙的阿哥们一大早就聚集在乾清宫内等着合议政事了,不过大殿内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太静了,往常阿哥们凑一块儿总得寒暄几句,或是打打机锋,相互挖苦一,二,今儿个怪了,几个阿哥脸上都堆满了笑,却都不说话。

    王素来古板,跟阿哥们都没有私交,并没有在意此刻殿中的平静,佟国维却是老江湖了,朝中耳目众多,早已知晓这帮子阿哥今日要开战了,也打定了主意做个旁观者,此刻也不跟任何一个阿哥寒暄,老神在在地闭着眼,一副沉思状;大阿哥一向没人缘,为人又骄横,其他阿哥都懒得跟他寒暄,他也不会主动理睬弟弟们,自顾自地站着;老三不在,老五、老七原本就是废材,没了主心骨,更是**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地站一边,也不跟其他阿哥搭讪;其他几个阿哥可都憋足了劲准备开战,这会儿也没有打屁的心思,这场面就诡异了起来。

    胤祚昨夜将王熙凤接回了家,心情正爽着呢,此刻见大家伙都不吭气,他也懒得费口舌,满脸子笑意地站着,等着好戏开场。过不多时,随着太监那声“太子殿下到!”,大殿内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地众人各自上前大礼参拜。

    “免了。”太子笑容满面地高坐上。等大家伙都跪下了,才虚虚地一抬手说免礼。其用意不言自明——先从气势上压倒那些个阿哥们,告诉大家伙他是太子,是半君,尔等见了咱就得磕头见礼。

    大家伙都是明白人,对太子那点小肚鸡肠各自都了然于心,也都没放心上,各自按位置站好,等着太子完通常都有的那些子例话便准备出手了。没曾想今儿个太子转了性,压根儿就没有啥子尔等要公忠体国之类地废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今儿个合议就只议一件事。”特意停顿了一下,拿眼光扫了一下老八一伙,斩钉截铁地道:“头前刑部替死案本宫已上奏圣上。圣上震怒之余,下旨严查。”接着手一摆道:“宣圣旨。”

    圣上有旨,大家伙只能再次跪下听旨,站胤身边的小太监何住儿等众人跪好之后,展开手捧着的圣旨,开声道:“奉天承运……”

    呵,还真让邬思道给猜对了,老二这货果然使出的是这一招。拿咱家老爷子的圣旨来压人,这招想必就是老四那货想出来的主意,嘿嘿,这回老八该急了吧。胤祚边听着圣旨。边用眼光的余角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老四。议不议事,该议何事跟胤祚都没太大地关系,对于胤祚来说,能捞到好处就成,管他议的是何事。不该他出手的绝不出手。该帮着老八的时候也不会含糊,宗旨就是既不能让老八吃太大的亏。也不能叫老八太得意了些,最好是他们两边斗得不分上下最好,闹得越凶越好。

    圣旨刚一宣完,太子就开了口:“诸位爱卿都是明事理之人,当知国法无情,容不得贼子玷污,现如今刑部竟然出此大案,足见其中社鼠横行,本宫大为痛心,圣上下旨严查,诸爱卿以为如何啊?”

    王为人耿直,第一个站出来道:“老臣以为此事当严查,一查到底,将那些祸国殃民之辈扫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太子点着头刚要开口,哪一边老十冒了出来,大大咧咧地道:“不错,是该查,臣弟也认为该查,嘿嘿,不须太子哥哥吩咐,臣弟已经彻查了,这一查之下才现那些个祸国殃民之辈已全都落了网,是时候还刑部一个清白了。”

    老十胤锇一脸子自豪地拿出一叠子声明、供词之类地东西,举头顶上晃了晃道:“自打刑部那锅粥里出了几颗老鼠屎,臣弟可是没日没夜地在刑部彻查来着,嘿,这些就是刑部各司郎中、主事的供词,足可以证明所有的害群之马都已落网,太子哥哥可要一一过目?”

    明知道老十就是在胡搅蛮缠,胤气得抖,脸憋得通红,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冷着脸道:“彻查怕不是十弟这个查法吧,这事儿该大理寺、都察院联手查办才是。十弟休得胡闹,今儿个就是议议查办此事的人选。”

    “太子哥哥说哪的话,臣弟哪敢胡闹,臣弟彻查之事,当然有监察御史协办,这上头可有不少监察御史的签名,啊,臣弟可以数数看:唔,何龙令、王旭升、张宪……”

    太子气得鼻子都歪了,断喝一声道:“放肆,十弟,你这是乱来。”

    “乱来?没有啊,臣弟手里头这些供词可都有监察御史的亲笔签押,哪有乱来啊?”老十一脸子无辜的样子。

    “你……”太子深吸了口气道:“那好,本宫问你,你查案可有知会本宫,可有知会大理寺?”

    “啊,头前太子哥哥不是让我等好生查查,臣弟这不就下去查了吗?哦,大理寺卿?嘿嘿,若是大理寺卿自己就是个贪官,如何去查别人啊?”老十悠哉地说道。

    新任大理寺卿地萧遥前正是太子门下的奴才,老十这话一出,胤就知道不妙,老八一伙若是无十足的证据断不会当众揭出此事,若是再让老十说下去,只怕太子真的就吃不住劲了,一旦被老八一伙子反守为攻,局面可就被动了,忙挺身而出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儿个就议地是刑部“宰白鹅”一案。别地事押后再议。”

    老九胤可就不服气了,阴恻恻地道:“四哥急个啥。贪污的人又不是你地奴才,没地拉偏架、打闷棍算啥道理。”

    “哼,我这是就事论事,九弟还请自重。”胤冷着脸道。

    嘿,热闹啊,热闹,打,继续打。呵,老四这货若不是没准备好,眼下还得靠太子撑着,一准也是倒太子的急先锋,嘿。这会儿做起好人来还真是有点像模像样。胤祚只管看热闹,压根儿就没打算在这时候出手。一边地大阿哥也不管别人怎么闹他只管抬头看天花板,不过心里头可是将话一句不漏地记了下来,就盘算着回头上折子告状了;老五、老七胆子小,也没敢吭气;佟国维?嘿,这货就跟睡着了一样,站在那里,眼睛闭得紧紧地;王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高声道:“几位阿哥都别争了,有事可以慢慢说嘛。”

    王不过是刚提拔上来地上书房大臣,威望不足,压根儿就镇不住场面。那哥几个照吵不误,若不是顾忌这儿是大殿,只怕老四跟老十都能先干上一架的了。

    切,老四这货装得还挺像回事地嘛,娘的。演得跟真的一样。好像他就是太子门下地狗一般,大位还真是有诱惑力。连老四那么个冷面冷心的人儿都开始学着演戏了,不过演技比起老八来还是差了一大截。胤祚悠哉地看着戏,顺便将兄弟们的表现打打分儿。王见场面火爆,而阿哥们又不听他的,顿时有些急了,仗着跟胤祚干过一段时间,有点交情,跑胤祚身边来大声道:“毅郡王,您是王爷,倒是去劝劝啊。”

    靠,这里头又不止我一个王爷,那头大阿哥可也是王爷,咋不去找他,他还是老大呢,娘的,不管,他们最好打上一架,嘿,回头老爷子给他们都来上几板子最好。胤祚装着没听到王地话,就是不吭声,不过王的声音大了些,太子、老八可都听到了,

    老八胤料定胤祚必定会出手帮自己,毫不犹疑地大声道:“对,就请六哥主持个公道好了,六哥的话向来可信,大家伙都没意见吧?”

    太子昨儿个也得到了胤的通报,得知胤已经跟老六达成了共识,心里头虽还有些疑惑,可他原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这会儿眼见收拾老八一伙不下,也只好姑且一试了,也开口道:“好,就听听六弟怎么说的也好。”

    说?说你娘个头啊,你们爱打接着打,咱只管看热闹。胤祚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道:“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的,吵来吵去有伤和气不是?要不这样,今儿个要议的事大家伙都可以提出来,按事情地轻重急缓一条条地议去如何?”

    胤祚这话听起来很是有理,不过真要这么做了,还有得闹的呢?啥叫轻重缓急,哪件事轻,那件事重,还不得争个面红耳赤。不过话又说回来,胤祚这番话也着实挑不出一点刺,大家伙也没什么法子,只好认了,于是争论的大戏又开始上演了——先是太子提出的刑部大案,接着是老十提出地大理寺卿贪污案,接着老九又提出盐政弊端案,接着老八又提出几件太子门下贪污、行为不轨的案子,老四也不甘示弱,也抛出了几桩八爷门下奴才贪污案。一帮子阿哥你来我往搅得整个大殿乌烟瘴气地,乱成一团,胤祚乐呵呵地看着,偶尔插上一句,表面上看起来不偏不倚,不过大体上向着老八一方多一些。一大帮子阿哥吵来吵去,也没个结果,好端端的一个殿前议事就这么泡了汤,大家伙不欢而散,各自去备本章上表去了。

    胤祚一回到王府哈哈大笑着将今日殿前议事的经过跟邬、林二人说了一番,满脸子得意地道:“呵呵,本王不过就是给了老四、老八一些材料,换来得东西还真不少,有意思,这买卖合算得很。”

    不肖说,老四、老八手里的那几个案子中颇有些是胤祚提供地,尤其是盐政弊案更全部出自胤祚地手笔,从老四手里头换来了两个盐道的缺,从老八手里头换了几个地方地肥缺,这生意蛮可以做的,头前胤祚在金陵收的那几个才子现如今也有了进士的身份,正好放出去做官,也算是大有斩获。

    邬思道默默地听完胤祚的汇报,眉头一皱道:“八爷的举止有些不对,这里头怕是另有蹊跷。”

    蹊跷?胤祚将整件事情重新回想了一遍,也没有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本王行事并无不妥之处,先生指的是……”

    “嗯,八爷怕是打这拉王爷下水的主意,嘿,若是玉露猜得不错的话,八爷必定会上本保奏王爷彻查诸案。”邬思道沉着声道。

    靠!老八这货狠啊,失算了,娘的,光顾着看热闹,没料到老八还有这么一手,这些案子可都是烫手的山芋,接怀里头怕是不好整了。娘的,刑部都是老八的人,若是不动真格的压根儿就查不出个名堂,在老爷子面前可是不好交待的,可真要是下狠手去查,老八固然要倒霉,却便宜了老二,再要想撼动老二的太子之位,那就难了,这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到了底儿还得跟老八合作,娘的,敢情老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胤祚心里头一凛,咬着牙道:“本王也上奏,保举老四那家伙去查案,让老四去为难一下,先生以为如何?”

    林轩毅摇了摇头道:“不妥,圣上乃圣明之君,欺瞒不易,王爷上此奏章却有挑唆的嫌疑,现如今也只有上本,将今日大殿中的事如实上报,听凭圣上裁决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旁敲侧击

    小六再次杀到,滚鞍下马,口称:“各位老大,赏小的一点月票吧。”

    “儿臣恭叩贵妃娘娘千秋圣寿,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儿个是德妃乌雅氏的三十七寿辰,一大早地,胤、胤祚、胤兄弟三人连同九格格温宪一起给乌雅氏上寿来了。

    乌雅氏在宫中位份不低,乃是皇贵妃的身份,共生了三子三女,长女早夭,幼女年初也去了,这会儿面前跪着的三子一女却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凤。今儿个寿辰虽不是整寿,康熙老爷子也不在宫中,但各家各府却没敢怠慢这位一向不怎么爱出风头的贵妃,送来的各种寿礼摆满了长春宫的过道、穿堂,啥子名人字画、自鸣钟、金佛像、玉观音、麝香、冰片、寿面、寿桃之类的应有尽有。各府有诰命在身的命妇也都赶着进宫给乌雅氏拜寿,寿礼之重、礼遇之高比之整寿也差不到哪去。

    乌雅氏是个灵醒人,心里头明白得很,各家各府巴结她,不过是因为这会儿正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兄弟而已,她虽不怎么爱揽事,可也清楚面前这三兄弟实际上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些亲密无间。对于小六跟老四之间的争斗乌雅氏心里头是有数的。尽管她不怎么喜欢老四,可毕竟老四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着也有份血缘在,实在不愿意瞧见手足相残的局面,有心劝说一番,可祖宗规矩摆在那儿——后宫嫔妃、御官、监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杀无赦!乌雅氏嗫嚅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开那个口,只是淡淡地说了声:“都起来吧,额娘瞧见你等兄弟姐妹亲热无间,就比啥都高兴。”

    乌雅氏话虽没明说,可哥几个连同温宪格格都是七巧玲珑心之人,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奥妙,各自心里头都有些计较,这其中老四跟大家伙原本就没什么往来,不过在这里他是老大。自然得先表个态,起了身忙道:“额娘说得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儿臣等都是晓事之人,定会相辅相携,勤于政事。断不会令额娘失望地。”

    哟嗬,看不出老四这货那嘴儿还真是甜,呵,有长进,就一冷面冷心的家伙近来的马屁功夫大涨。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厉害,厉害!眼瞅着老四这货转了性,胤祚心里头对老四的提防之心更盛了几分,不过胤祚演技高着呢,这当口自然不会有啥子表示的,只是笑呵呵地接口道:“四哥说得对。古人云: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我等自幼都是读过的,都是至理名言,岂有不记得之理,额娘尽管放心,我等兄弟自会和睦共处。共佐圣上的。胤、胤祚这哥俩个嘴都像抹了蜜一般顺溜。把好话都说尽了,站一边的胤可就有些急了。这小子平日就对兵法感兴趣,读书却不是太用功,眼瞅着两哥哥把好话都说完,登时把他的小脸憋得通红,搜肠刮肚了半天终于冒出了一句:“孩儿听哥哥们的,请额娘放宽心。”那吃力地小模样儿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这小家伙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起来,不过心里头却暗自誓回头得好生读书了。

    乌雅氏心里头也明白这哥三个压根儿就是在糊弄她,可也不愿就此话题再多说些什么,刚巧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桌席面进来,笑着对众人道:“这多半会就到了进膳的时间了,也罢,你们兄妹平日里也难得到额娘这聚聚,就都一起用了膳罢。”

    天家的规矩多,成年的阿哥一年也难得有几次跟自家额娘单独聚聚,这会儿兄妹四人围坐在乌雅氏的身边,说着笑话儿,凑着趣,专哄着乌雅氏开心,一桌子人热闹闹地用罢了膳,胤祚、胤兄弟俩也到了该出宫的时候了,各自起身再次叩祝额娘千秋圣寿后相携出宫而去。

    兄弟俩所住的府邸方向不同,胤祚笑呵呵地对老四拱了下手道:“四哥,有空到小弟府上走走,回见了。”

    胤却回道:“今儿个难得高兴,不如我们兄弟俩骑马出城散散心,顺便看看秋景如何?”

    嗯?老四搞啥子名堂?就这么个冷心地家伙也懂得赏风景?嘿,该是为了前几日殿前合议的事儿来套口风的,也成,就陪你过两招。胤祚心中计较一定,也没多迟疑,同样笑着道:“那敢情好,小弟许久没松一下筋骨了,今日跟四哥比比马术也好。”

    “好你个小六,敢情是打算出四哥的丑来着,也罢,四哥就奉陪到底了。”哥俩个哈哈大笑着各自上了马,领着一帮子侍卫纵马冲出了朝阳门,直奔山外的小山头而去。

    胤祚地马原本就比老四的要好上不少,骑术也不是老四那个半吊子能比的,不过胤祚却没有尽力纵马,始终保持着跟老四并驾齐驱的样子,只是到了临登上山头的时候放开了一点,领先一线到了山顶。

    “呼……四哥输了,呼……六弟还真是吾家的千里驹,哥哥、哥哥甘拜下风。”胤的身子骨虽说还行,可毕竟不是马上常客,刀马功夫只是半吊子而已,纵马奔驰了许久,脸涨得通红不说,气息也不匀了。

    “四哥过谦了,这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小弟就是个粗人,哥几个不都叫咱邱八王爷来着,呵呵,小弟也就是马上还行,其他的可就抓瞎了,哈哈哈……”胤祚笑呵呵地说道,那话里头顺带堵死了胤可能地试探——咱就会骑马,其他都不会,所以啥也别问我,咱不懂。

    胤虽是个冷面人。那心里头却亮堂得很,一听就知道面前这主儿是打定了主意啥都不说的,可胤却不甘心,好容易有个兄弟独处的机会,怎么着也得探个底儿出来不是?陪着胤祚笑了一阵,一抬手,用手里地马鞭一指山下道:“六弟且看这大好河山,当思来之不易,自古以来多少兴亡皆由吏治不靖而起,我等为上位者。当以扫清吏治为己任,断不可行坐吃山空之事。”

    嘿,小样,跟老子上起政治课来了,这一套咱前世那会儿早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没劲!你不就是想说刑部一案吗?嘿,咱就偏不让你说。胤祚眼珠子一转道:“哈哈。是啊,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小弟见此美景,那酒虫可就上来了。话说美酒佳肴,那是样样不能少地,小弟这几日觅得了位江南名厨,一手西湖醋鱼做得可是真好,小弟每餐可是少不得的,那滋味美的,啧啧,想起来就流口水啊……”胤祚废话说了一大箩筐。一会儿是说那种酒好,可以配哪道菜,一会儿又是哪道名菜值得一试,就是没给胤一个插嘴说正事的机会。

    胤被胤祚这段又长又臭的屁话搅得头晕脑胀。可又没法子作,只好吭吭叽叽地随声附和一、二,心里头火冒三丈,恨不得将手中地马鞭挥下,给老六来个狠地。好容易等胤祚说完了。胤赶忙说道:“六弟那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说得好啊。此等江山若是不扫除那些蛇虫社鼠,岂不有负皇阿玛的厚爱?”

    好?嘿,当然是好,不过那句却是咱剽窃来地,哈哈,老毛同志对不住了,您老将来若是还想写《沁园春-雪》就得另外想词了,要不咱反过来告你个剽窃之罪。呵呵,老四这货还真有点锲而不舍地劲头,只不过演技着实烂了一些,这话儿竟然说得如此之明显,嘿,打算逼咱表态来着,切,咱才不鸟你那一套。胤祚笑呵呵地道:“皇阿玛乃圣明之君,他老人家心里头万事都有底,我等身为儿臣者只需听从皇阿玛的指示,照着去做,断无差错的。啊,四哥,小弟府上那新来的大厨还有道拿手的名菜,叫啥来着?哦,叫油爆狮子头,嘿,那滋味着实馋人,四哥要不去尝尝,保准吃了一回想二回,还有啊,那大厨……”

    胤登时被胤祚噎得直犯恶心,可也没辙,知道从自己这位兄弟口中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也不打算再多留,一等胤祚住了口,立刻有些急躁的样子道:“四哥突然醒起户部衙门里头还有几件公文未办,都是急事儿,得,原打算跟六弟好好聊聊地,又得改期了。”

    哈哈,小样,这就受不了啦,咱还有好多道菜没介绍呢,啥时候有空了,咱一道道菜慢慢跟您分说,嘿嘿。戏耍了老四一番,胤祚的心里头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脸子替老四着急的样子道:“四哥有正事要办,还陪着小弟叙话,唉,小弟真是过意不去,四哥,公事可是耽误不得的,得赶紧,小弟就不送四哥了,您走好。”

    胤除了苦笑之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对胤祚拱了拱手,飞马下了山,领着一帮子侍卫走远了。胤祚收起了笑脸,冷冷地看着老四一伙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自顾自地也纵马下山,领着侍卫们径直回了王府。

    “王爷,厉河若是料得不差地话,四爷的奏本必然保奏的也是王爷,就指望着王爷去填刑部那个窟窿眼,主意倒是跟八爷想到了一块去了。”林轩毅听完了胤祚今日与胤的对话,冷静地分析道。

    不错,是这个理儿,娘的,一个个都没安好心呢。这一点不需要林轩毅说,胤祚自个儿也猜到了,大家伙都知道刑部一案是个大火坑,都指望着胤祚去送死呢,现如今不是去不去的问题,依照胤祚对康熙老爷子的了解,这个烫手山芋怕是逃不掉的了,目前最要紧地是怎么做,何时开始做的问题。

    邬思道幽幽地说道:“此事虽棘手,但也未尝不是个机会。当今圣明,阿哥们私底下的那些勾当只怕不见得能蒙蔽圣听,圣上之所以不下重手,不外乎三条:舔犊之情,只要不是太过忤逆,圣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瞒混过去了,此其一也。吏治是篇大文章,关系到国体,虽有养廉银在,可贪污**依旧难免,更别说官官相护,彼此藤蔓瓜葛,牵一而动全身,轻忽不得,只能是徐徐图之,快不得,玉露料定朝中不久定会有些新鲜血液出现,以取代早已没了锐气的朝中重臣,以上制下,此其二也。既是赛马,总得让所有地马都跑起来,才能知道究竟哪匹马才是真的千里马,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点滴的积累自然能看出阿哥们真实的品性,此其三也。有了这三条,王爷尽管放宽心去做便是。”

    林轩毅接口道:“话虽如此,但此事犹得谨慎,既要能出实绩,又不能将八爷伤得过重,一旦八爷受创过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全面倒向宫里头那位,委曲求全,以求自保,到那时,只怕王爷无论欲行何事,牵绊必多,唯有乱中取势,方是根本之道。”

    这道理胤祚也明白,不过道理明白不见得就知道该如何入手,颇有些投鼠忌器之感,略略沉思了一下道:“此事恐还需老八配合才是,不过圣旨未下,此时前去未免早了些。”

    “玉露料定,圣旨数日内必到,王爷还需做好准备,八爷的心大,需得如此……”

    听完了邬思道地话,胤祚地眼猛地一亮,心中已有了计较。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草惊蛇

    康熙三十六年的第一场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鹅毛般的大雪落了一夜,将整个京师染成了白色。胤祚一大早起来就得报——昨夜的大雪压倒了数百间民房,死了数十流浪的乞丐,还有数千户贫苦之家受了冻,急急忙忙地赶着要下令“福源记”羹粥放粮,不过却被邬思道所制止,让胤祚先不急着放粮,先到太子处请示之后再办,以防有人闲话,若是因办好事而让人参个“刁买人心”的罪名却是不妥。

    胤祚只好一边下令“福源记”做好羹粥放粮的准备,一边骑马直奔宫里头,递牌子请见太子,足足等候了近半个时辰,就得了句话——太子偶感风寒,不见客。直把胤祚气得火冒三丈,懒得跟太子一般见识,直接让人通知刘明川放粮羹衣,救助灾民,自个儿到工部衙门坐了回堂,将手里头的紧急公务处理了一番,放心不下,直接领着手下那帮子亲卫到菜市口羹粥的地方巡视了一番才回了府中,心情却始终有些压抑。

    “二位先生,今年雪大,灾情只怕要大了,京师重地灾民尚且如此多,下头那些府县又怎会好过,若是救助不及时,出了人命却是不好,一旦闹起民变就更是雪上加霜,这会儿圣上不在京中,太子又赌气不理事,这便有些麻烦了,若是派人去请旨,这一来二去地费时不少,时间上怕是要耽误了。本王拼着被人参也要放粮了。”胤祚眼见京中灾民的惨状。心中着实有些忧郁。

    “王爷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须将事情办圆滑了,太子不理事倒也罢了,将来他自然有苦头吃,王爷须得跟四爷、八爷一道上联名折子,将灾情禀报圣上,与此同时可以先从福源记调拨些银两出来救济灾民,等圣旨到后,再从户部出粮便成。”林轩毅将事情的先后顺序详述了一番。

    “厉河这话有理。人命关天,事不宜迟,王爷紧赶着去办就是了,即便有违制之事,想来圣上也能体贴的。”邬思道也不反对胤祚动用“福源记”地力量救济灾民。

    “好。本王即可便去。”胤祚也不再迟疑,出了门就想往其他阿哥府上而去,不过刚到府门就见王下了轿子,急匆匆地迎着胤祚而来,面色焦急地道:“王爷,直隶、山西、甘肃三省送来加急,百余府县雪灾严重,圣上不在京中。太子又病了,这该如何是好?”

    “王大人莫急,本王这就下令福源记各地分号救济灾民,另外本王将提请四爷、八爷一道上表章。请旨开仓放粮。”胤祚也没隐瞒自己地打算,直接说了出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下官已拟了份奏章,原就打算请王爷领头上奏的。”王赶忙从大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奏折。递给了胤祚。胤祚打开看了看也没再多说什么。让亲卫拿了笔墨,直接签了。笑着对王道:“就有劳王大人多跑跑了,这奏章还得赶紧送圣上行营办理才好。”王接过了奏章,突兀地说了一句:“王爷此举乃菩萨心肠,若是有人胆敢妄言,王某定与其不甘休,告辞!”话音一落,上了大轿便赶着向八爷府而去。

    厄,这老爷子说的是啥?投靠自己?表忠心?不像,这老爷子一向古板得很,压根儿就不会跟阿哥们套近乎,这不跟人罢休又说的是啥意思来着?王倒是走得潇洒,可临走时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胤祚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人家对自己没恶意就成,得,咱还是看看咱的小宝贝去。胤祚苦笑着摇了摇头,让清松去“福源记”找刘明川下令各地分号救济灾民,自个儿一路溜达进了后院,直奔秋菊的小院。

    刚一进院门,胤祚便听到一阵歌声传来,细细一听却是《小儿戏具谣》,唱歌的不肖说就是秋菊,那歌声柔和得很,声线极美——“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芽,打拔

    秋菊生性活泼,没什么心计,跟谁都合得来,尽管此时府中仅有她生了个儿子,但也从未见她因此而放纵骄横,整日里都是笑呵呵地,甚是得胤祚地宠爱。这会儿听着秋菊柔和的歌声,胤祚心中的柔情可就有些泛滥了,童心大起,进了院门,止住了那些欲大礼参见的下人,蹑手蹑脚地摸到房门口,轻轻地一挑厚厚的布帘,进了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正唱着歌逗小弘历开心地秋菊背后打算来个突然袭击,没曾想小家伙不赏脸,手指着胤祚,依依哇哇地乱叫一通,惊得秋菊回头张望,正好看见蹑手蹑脚的胤祚,忙急着要起身见礼。

    得,你个小坏蛋,这么小就懂得出卖老爹,嘿,有种!胤祚一脸子尴尬地走上前去,制止了秋菊的参拜,笑呵呵地道:“菊儿唱得真好听。小家伙这几天没闹吧?”

    秋菊满脸柔情地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小弘历道:“没有啊,小弘历乖着呢。”

    小家伙看样子是听懂了胤祚的话,小脸蛋一皱,两眼一瞪,冲着胤祚乱挥舞着小拳头,那副气恼的小模样逗得胤祚哈哈大笑起来,一弯腰将弘历抱了起来,小家伙倒是不见外,笑嘻嘻地揪鼻子挖眼睛在胤祚脸上探起宝来,那小手胖乎乎地煞是有劲,生生整得胤祚苦笑不得,没奈何只好将交人,手一顺让小家伙找他娘去。小家伙估计是饿了,刚到了秋菊的怀里,一双小手就急着去掀秋菊的衣服,小嘴儿还啧啧有声地。

    胤祚双手环着秋菊地小蛮腰,美滋滋地看着眼前这幅哺乳图,心里头暖烘烘,啥不顺心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正值此阖家欢乐的时刻。房门口传来了丫鬟地报告声:“主子,圣旨到了,请主子前去接旨。”

    圣旨?唉,该来地总是会来的,就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娘的,真是扫兴!胤祚心里头早已猜到了这份圣旨的内容,必定就是让胤祚去查办刑部案件,心中不由地一阵烦恼。可圣旨既然到了,总得去接不是?没奈何在秋菊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道:“爷去去便回,乖,晚上等着爷。”把秋菊羞得个满面通红。

    传旨地是个青年太监,那货胤祚也识得。名叫李德全,是新近升上来地秉笔太监,颇有些墨水,平日里也没少从胤祚手里头得好处,此时一见胤祚出来,赶紧走上前去,客气地道:“圣上有旨,请毅郡王接旨。”

    待香案等物摆设停当。李德全扯着尖细的嗓子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果不出胤祚地意料,这诏书短短几句就只说了一件事情——让胤祚彻查刑部“宰白鹅”一案,至于老八等人所上地那些太子门下贪污案、盐政弊案只字未提,仿若没有那些事情一般。

    胤祚磕头领旨谢恩一毕。借着接过诏书的时机,一张折叠起来的百两银票悄无声息地塞入了李德全的手心,笑呵呵地问道:“圣驾到了何处?”

    “回王爷的话,圣上到了扬州了。”李德全不动声色地微一缩手,手里头地银票子跟变把戏一般消失在衣袖中。看得胤祚直称赞——这小子是历练出来了。前回收咱的银票子还手忙脚乱地,这回倒是麻利了许多。看样子这一路没少收银子嘛。

    “哦,公公远来辛苦,要不进本王府中喝两杯,解解乏?”胤祚边说笑着,边挤弄了一下眼睛,打了个暗号。

    李德全能爬上高位自然是个灵醒人,忙小意地回道:“谢王爷了,奴才还得到四爷、八爷府上传旨,圣上有话要问问他们。”这话倒也没什么,只不过那“问问”两字说的音重了一些,胤祚心中一动,已有所悟,脸上却是笑着道:“既如此,本王就不耽搁公公了,好走。”

    李德全不再开口,躬了躬身子,领着几个小太监及随从侍卫径直往老八府上所在的方位而去。

    “圣上这是在警告四爷、八爷不要胡作非为来着,事不宜迟,王爷可以按计划开始行动了。”邬思道听完胤祚的情况介绍,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本王这就开始。”胤祚点了点头,向站在书房外的清松道:“清松带齐本王府中所有亲卫,跟本王上刑部衙门走一遭。”

    刑部,中央六部之一。刑部掌全国的刑罚政令,其职掌是:“掌天下刑罚之政令,以赞上正万民。凡律例轻重之适,听断出入之孚,决宥缓之宜,赃罚追贷之数,各司以达于部。尚书侍郎率其属以定议,大事上之,小事则行,以肃邦犯。”。刑部职官名额为:尚书1人,满、汉左右侍郎各1人,堂主事满5人,汉军1人,满、汉司务2人,缮本笔帖式40人。所属直隶、奉天等17个清吏司及督捕司、提牢厅、赃罚库等处,共有郎中38人,员外郎4人,主事38人,司狱6人,司库人,库使2人,笔帖式124人,经承98人,总数406人,在六部中是职官最多的一个部。

    刑部一向是八贝勒胤地地盘,刑部衙门里大小官员大半都是老八的门下,还有的是老九、老十的门下,剩下地即便不是他们的门下也是跟老八一伙子有关系的人,整个刑部可以说是铁板一块,说得上是水泼不进,针插不透。今儿个老八一伙都被圣上派来的李德全叫到八贝勒府上听训去了,而刑部尚书傅拉塔随驾去了江南,整个刑部无人当值,刑部内大小官员各自泡茶聊天却也自在得很,不过他们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胤祚全身披挂整齐,手捧圣旨,领着两百多亲卫气势汹汹地进了刑部衙门,满脸子的杀气,让刑部上下官吏个个胆战心惊。

    当值地刑部侍郎毕日赫赶紧迎上前去道:“下官毕日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这是……”

    胤祚扫了眼慌乱地毕日赫,冷冷地地道:“本王奉旨查办刑部宰白鹅一案,尔等均是有嫌疑在身,本王今日要彻查刑部,任何人没有本王的手令均不得擅自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王爷,刑部乃国家公器,乱不得啊,王爷如此作为,怕是不妥吧?”毕日赫眼看势头不对,自家主子又不在场,只好硬着头皮想要扛住胤祚。

    “哼,本王奉旨行事,任何人再多言,就以抗旨论处。”胤祚不再理会哆嗦着地毕日赫,冷冷地对清松下令道:“清松,将所有在场的官员都先押起来,分开关好,但凡有试图反抗者,杀!有试图串供者,杀!有试图逃跑者,杀!都听明白了没有?”

    清松大声应是,领着亲卫们一拥而上,在刑部衙门内大肆收捕,将大小官员全部羁押起来。毕日赫铁青着脸道:“王爷,你这是乱命,本官要上奏参你!”

    “成,若你是清白的,本王倒是欢迎你来参本王。嘿嘿,来人,将这货的顶戴花羽摘了,先押起来,本王要好好审审。”胤祚冷冷地说道。

    胤祚这头刚动手,哪一边刚被李德全代康熙老爷子训斥完的胤就得到了消息,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惹得众人大惊不已……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山震虎

    在胤看来,胤祚跟他在对付太子、老四的目标上是一致的,正因为此胤才会上本保奏胤祚去彻查刑部一案。按胤原先的预计,胤祚想要查案难免投鼠忌器,那就得乖乖地跟自己一方合作,怎么查,查到啥程度还不是自家说了算,若是出了岔子,老爷子要打板子也多个背黑锅的人。

    只要胤祚上了船,再想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小辫子一揪就能揪得胤祚头疼脑热地,可没想到胤祚居然耍起了“丘八王爷”的脾气,拿着圣旨将整个刑部衙门一锅端了,胤气怒攻心之下,一头栽倒在地,忙得众人拥上前去,按人中的按人中,**太阳**的**个不停,好半会才听到胤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苦啊,这便如何是好?”慢慢地张开了双眼。

    “八哥,咱们跟老六拼了,娘的,欺人太甚了,老子现在就召集人手去,好歹先杀他个痛快!”老十胤锇跳着脚大骂道。

    “十弟休要胡闹,人家手中有圣旨在,你撞上去没地自投罗网,还是先搞清楚老六这个混球想干嘛再说。”老九胤赶忙拉住冲动的老十。

    “还等个屁,窝都叫人家端了,再等下去,就等着老六上门将大家伙一股脑全提溜了起来,***,趁这会儿还能动弹。不杀上去还等个屁。”老十一把甩开老九那胖乎乎地手,气冲冲地就想向外冲去。

    胤急了。高声道:“站住,十弟你要找死吗,违抗圣旨的罪名岂是你一人能担得起地,你想要害死大家伙吗?”

    胤锇顿住了,使劲跺了下脚,满脸子丧气地坐倒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嘴里头叨咕着,将胤祚骂得个狗血淋头。

    胤定了定神。求救似地看着温瑞和道:“先生,此事该如何是好?本贝勒心已乱,实在是没了主见。请先生教我。”

    胤祚这一手实在是太突兀了,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缓冲余地,温瑞和一时间也看不透胤祚此举背后的用意。可面对着胤求救的目光,也只能先出言安慰一、二:“八爷莫急,六爷此举虽诡异,但普横以为六爷当不至于赶尽杀绝,那样对他自个儿也没有好处,还是先等等看,看六爷接下来要干什么再定我等的应对之策。”

    “等等等,再等下去怕是等老六来抓人了。”老十气哼哼地骂了一句。原本他就不赞同上本保奏胤祚查刑部的,这会儿更是脸黑得像锅底。

    老八、老九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各自丧气地坐着不动。呆呆地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温瑞和索性闭上了眼,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比于八贝勒府里的愁云惨淡,毓庆宫内可是乐翻了天。“病了的”太子胤一得到胤祚率人封了刑部。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着对围坐下的那帮子心腹道:“好,太好了。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接着斗,最好打起来,本宫就等着看好戏,时候一到,本宫在出面收拾残局,哈哈,到时参他们一本,也算是出口恶气。”

    凌普陪着笑脸道:“主子说得对,尽管让他们斗去,主子只管坐山观虎斗,到时候来个卞庄刺虎,一举两得,此举大善!”

    朱天保算是太子门下中比较老成持重之辈,眼见太子有些得意忘形,心中却不免有些忧虑,只是他也看不穿胤祚此举究竟想干什么,犹豫了一阵道:“殿下,毅郡王此举有些突兀,不像其一贯地为人,这其中莫非另有蹊跷?殿下还是小心看看再说。”

    “嘿嘿,小六子就是个丘八王爷,哪回办差不是弄得轰轰烈烈,鲜血淋漓,嘿,前几回都在下头,别人拿他没办法,这里是京畿,小六还想玩那套丘八作风,哼,本宫看他怎个死法,等闹出了人命,本宫在下狠手追究小六的责任,断不能让他讨到好处,这会儿就让他先得意着,等他将老八收拾得差不多了,本宫再出面不迟。”胤自我感觉良好地炫耀着自个儿的智谋。

    朱天保还想再劝说一、二,不过胤却没那个耐心去听了,手一挥到:“尔等跪安吧,多注意刑部那里的动静,有异常即刻来报。”话音一落,也不理会众人的跪安,自个儿兴致勃勃地转入了后宫,嘻嘻哈哈地拥着两美女径自上了大床,上演一出春宫大戏,将自个儿地喜悦狠狠地泄在宫女们的身上,整个毓庆宫内回荡着**的气息……

    朱天保、陈天遒退出了毓庆宫,各自心中都有些疑惑,彼此商量了一阵,合计着奔向城外头四阿哥的府邸,想看看四阿哥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四贝勒府上自然也是在议胤祚封刑部衙门的事儿,不过相比于老八府上的愁云密布、毓庆宫内狂喜**而言,老四府中却是冷静了不少,但疑惑却更多了些。

    头前胤就希望胤祚能站自个儿一边出手对付老八一伙,也旁敲侧击过了,始终没有从胤祚口里头套出哪怕是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这回倒好,胤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是雷霆万钧之势,这也太诡异了些,让老八一伙措手不及之余,也令胤迷惑不已,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胤祚会是个如此感情用事之人,可又闹不明白胤祚地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不得不将手下的心腹们都召集起来议事。

    “主子,奴才以为毅郡王定是打算下重手穷治刑部。一来凭此好邀功请赏,二来彻底打垮八爷一伙。等收拾了八爷,怕是要调头对付太子爷了,奴才这里有上中下三策——六爷是头猛虎,非一人之力可以降服,若是任其猖獗下去,朝政必乱,四爷何不趁八爷有难之际,联合太子爷、八爷地势力,全力扑杀六爷。此为上策。静观其变,等八爷、六爷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太子爷必然也会出手搅局,四爷蹑在其后,将那三位爷一锅脍了。倒也省心,此为中策。下策就是帮着六爷彻底整倒八爷,然后联合太子爷地势力打压六爷,尤其是在海运上作些手脚,让六爷也陷进去。不过如此一来,太子爷可就安稳了,对四爷也算不得有利。”年羹尧次参加议事,立功心切。一口气说了许多,却忘了胤素来忌讳别人扯出他自个儿地不臣之

    听着年羹尧的话,胤的脸顿时青了,断喝道:“放肆!本贝勒行事向来出于公心。你个毛头小子竟敢妄言,掌嘴!”

    年羹尧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只好自认倒霉,接连扇了自个儿几十个大耳光,那脸都肿得像个猪头似的。文觉和尚有些看不过眼。忙开口劝道:“四爷。亮工也是为了四爷好,言语间虽有不妥。可其心还是向着四爷地,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胤不耐烦地对年羹尧挥了下手道:“够了,自个儿到外头墙角跪着去。”年羹尧素来怕这位冷面主子,也不敢分辨,红着脸出了书房到墙角跪着去了,不过心里头却有了些不一样地想法。

    待年羹尧出去之后,胤长叹了口气道:“现如今朝堂之中社鼠横行,朝局纷乱,本贝勒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只是不能叫那些鼠辈得了意去,可……唉!”

    大冷的天,唐国鸣依旧摇着折扇,一副名士派头,此刻见胤满脸子忧国忧民地样子,也不禁莞尔,笑了一下道:“四爷忧心国政,怕不是好的,不过想要扫清朝堂却也不急于一时。某观六爷此举虽突兀,却也不失为妙手,现如今八爷地命根子却是握在了六爷手中,若是六爷有心穷治,则八爷必倒,不过依某看来,六爷定不会如此作为,即便六爷想如此做,四爷怕也不会同意吧?”

    胤楞了一下,老半天回不过神来,犹豫地道:“老八倒了,对朝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先生此言何意。”

    唐国鸣笑而不答,摇了会折扇,“啪”地一收扇子,笑呵呵地道:“年亮工之言虽孟浪了些,不过却倒有些道理,四爷不妨先看看风向,有空的话,到八爷府上走走也好胤正要问个究竟,管家高福儿来报——朱天保、陈天遒两位东宫侍讲来了。胤想了想道:“请他们到前院大堂,本贝勒一会儿就去。”

    大家都忙得很,胤祚却也没闲着,要想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让老八乖乖地跟着自个儿的指挥棒转,不下狠手是不行地,可下手太狠也是不行的,这里头可就有个计较了,该从哪下手,下多重的手,那可就是门学问了,按胤祚与邬思道、林轩毅二人事先商定的法子就是抓大放小,既要让老八一伙疼,又不至于被重创,目标就是毕日赫。

    毕日赫,满正白旗人,荫生,时年四十,八爷的包衣奴才,算是老八门下最忠心的几条狗之一,身份地位也高,堂堂刑部侍郎,正二品大员,拿来交差是足够的了,不过要想拿下此人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为了能达到此目地,胤祚事先可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来收集各种证据,还得避开老八的耳目,以免走漏风声,这其中的艰辛就可想而知了。

    “毕日赫,你可知罪?”胤祚高坐刑部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断喝道。

    毕日赫虽跪在堂下,顶戴花羽也被摘了,可心里头还指望着八贝勒会来救自个儿,心里头可是瓷实着呢,梗着脖子叫道:“本官无罪,王爷您这是乱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哟嗬,牛气,乱命地大帽子都扣咱头上了,嘿,想激怒老子,让老子下手打你的板子,然后来个宁死不屈。好上咱家老爷子那儿告状去,美了你啊。胤祚也不理会毕日赫地叫嚣。好整以暇地整了整头上的郡王冠戴,笑呵呵地道:“这么说,你是清白地喽?”

    “本官清廉自守,自是清白地。”毕日赫硬硬地回了一句。

    “清白?嘿嘿,好一个清白地贪官!”胤祚冷笑着说道。

    毕日赫自忖胤祚拿不到证据,铁青着脸道:“王爷说话要有证据,本官虽位分低微,可也是朝廷大员,此等妄言。恕本官不敢苟同。”

    “哈哈哈……”胤祚放声大笑起来,好一阵子才狰狞着脸道:“本王从不冤枉好人,可也不会放过像你这样的恶人,嘿嘿,死在本王手下地高官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么个小官

    “王爷请自重,切莫恶语伤人。”毕日赫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有种!本王就喜欢杀你这等有种的贪官。”胤沉着脸道:“本王问你:通州富商何家业康熙三十四年七月八日到你府上行贿,共计白银八万两,而后,其原本被判秋决的三子没多久就出现在天津卫,可有此事?嗯?说!”

    “我……,本官不知道王爷说的是什么。”毕日赫依旧死扛着。

    “不知道?嘿嘿。本王这里可有何家业及其子何诚的供词,你可要看看?”胤祚从衣袖中取出一叠子供词,扬了一下道。

    “那都是诬陷,本官不服。”毕日赫地头上虽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可嘴还是很硬的。

    “不服?嘿,煮熟的鸭子嘴还挺硬的嘛,很好,本王再问你:康熙三十五年九月十八日,秋决的监斩官可是你了对吧?”胤祚冷笑着问道。

    “不、不错。是。是本官。”毕日赫已经猜到胤祚要说什么了,全身哆嗦着。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

    “毕日赫你也算是老刑部了,哦,本王算了一下,你自打康熙二十五年入刑部当笔帖式起,到如今已是十一个年头了,想来对大清律是熟知地了。嘿嘿,那本王问你:按大清律,监斩官当验明犯人的身份,不得有差对不?若是斩错了人,监斩官该当何罪啊?”胤祚步步紧逼地追问着。

    “”毕日赫已经是面如死灰,压根儿就不敢接口,索性来个沉默以对。

    “不想说?嘿,那本王来告诉你吧,若是无心之过,监斩官当处流放之刑,若是有意为之,则是死罪!”胤祚笑眯眯地看着不停地抖的毕日赫,特意顿了顿又接着道:“毕大人不会是想告诉本王所有犯人都无验错吧?嗯?”

    “没、没、没有。”毕日赫抖个不停。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验错?”胤祚收起了笑脸,冷冷地一扬手道:“带上来!”

    随着胤祚的话音一落,数名亲卫押解着一个蒙着面的大汉走上堂来。胤祚挥了下手,示意亲卫掀开那名大汉脸上的蒙布,露出了一张刀疤脸。

    “邱明鹤,匪号翻天鹞子,独行大盗,于康熙三十五年初在天津卫被擒,按律当斩,原定于康熙三十五年九月十八日秋决,监斩官毕日赫。本王没有记错吧?那毕大人看看面前这位是人是鬼?”胤祚一拍惊堂木,断喝道。

    毕日赫猛地一惊,死盯着邱明鹤不放,他闹不明白这早已逃之夭夭的大盗怎么落到胤祚的手中,可看着邱明鹤那苍白地皮肤,明显是许久不见阳光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悟,低着头再也不吭气了。

    娘的,为了对付这混球,老子已经把手中的牌都出尽了,有些亏本,妈地,这些牌原本可以用来敲敲老八的竹竿的,这回算是用早了。胤祚暗骂了一声,挥手道:“将这个蠢货押下去,让他招供画押,不老实就往死里打,只要留一**气就成。”

    数名亲卫上前架起毕日赫就往堂下走,一路上只留下毕日赫凄厉的叫冤声,胤祚不耐烦地下了堂,在大堂上来回踱了几步,心中却有些不稳。老八一伙的那些勾当自然是瞒不住胤祚地情报网地,当初邱明鹤刚逃离京师就被胤祚暗地下的人手给生擒了,为此还死了不少人,原本也没打算马上就用地,可被老八逼到了墙角,说不得也只能先用来救急了。

    胤祚手下那帮子亲卫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下狠着呢,压根儿就不管毕日赫能不能撑得住,就着刑部大堂里有的刑具,给毕日赫一道道地上刑,啥子老虎凳,灌辣椒水、鞭打、烙铁之类的玩得个痛快,整得毕日赫哭爹叫娘,那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刑部衙门内,吓得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刑部官员个个面如土色,因此而尿裤子的也不在少数。

    可怜毕日赫一个老刑部,平日里尽是整治犯人,这回轮到他自己被人整治了,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哭叫着招了供,不但供出了自己的罪行,连带着旁人的罪也一股脑地全扯了出来。

    冬日了天黑得快,还没到酉时三刻,天色就已经擦黑了。胤祚就着刑部大堂上的***将毕日赫的供词草草地过了一遍,心里头却是沉重得很——胤祚早就知道刑部里头是黑幕丛丛,原本就不是个干净的所在,可还真没想到老八一伙子竟然无耻到那等地步,整个刑部全烂了,除了新任刑部尚书傅拉塔被蒙在鼓里外,从侍郎、郎中一直到下面的牢头就没一个干净的货色。

    胤祚不是没见识过**,别说这一世,即便是前世也是见得多了,可没想到刑部竟然从上到下全玩完,这也太可怕了些,要知道刑部可是执掌天下刑狱之所在,刑部烂了,哪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有心穷究一番,可惜不是时机,胤祚也只能自个儿在心里头想想,真要动狠手,只能是为人做嫁衣妆,白白便宜了太子。

    胤祚长叹了口气,将毕日赫的供词分成几份,一些涉及面太广的供词全收了起来,只留下一些有关毕日赫自身及一些不太重要的官员的口供,让亲卫将这些供词归档,又下令清松严加看管那帮子犯官,自己领了四、五名亲随,搭马赶回了王府。

    “唔,王爷不必太过介意,这世上原本就是如此,即便是贞观年间冤狱也少不了,王爷若是真想有所作为,也得等候时机不是吗?”听完了胤祚介绍的情况,看着胤祚满脸怒气的样子,邬思道出言开解道:“现如今山也敲了,虎也惊了,是该到讨价还价的时候了,王爷还是得辛苦一趟,免得被人占了先手。”

    “不错,王爷别忘了,彻查刑部的圣旨,不仅王爷手中有,宫里头那位也有一份在,若是有人横插一杠子,那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到头来便宜了四爷。”林轩毅也赞同邬思道的看法。

    此话不错!老四那货在一旁看着热闹呢,若是这货抢先跟老八一伙子搭上了手,那乐子可就大了,嘿嘿,想占咱的便宜,没那么容易。胤祚心中计较一定,霍然起立道:“好!本王这就到老八府上去转转,看老八怎个低头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尔虞我诈

    密布,胤前后派了不少人去刑部衙门打探消息,可没有人能进入刑部大堂,所有人一靠近刑部衙门便被胤祚手下的亲卫拦住了,压根儿不得其门而入,试探着派刑部官员的家人去送饭也被挡了出来,说是刑部所有人的伙食全部由胤祚统一安排,断亏待不了大家伙的,某些官员的家眷想要哭闹,立马被胤祚的亲卫叉了出去,一点情面都不讲。

    怎个愁字了得,这会儿命根子全落到了胤祚的手中,真要是胤祚把事情闹腾得大了,哥几个都没个好下场,满屋子的人都愁眉苦脸地坐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颇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脚的感觉。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想坐以待毙,可办法想了一个又一个也没个准主意,这会儿胤祚可是奉旨办差,除非是打算起兵谋逆,否则也拿胤祚没办法,可问题是即便是想起兵,别说手中没力量,就算是有力量,时间上也来不及啊。正无可奈何间,管家来报——四贝勒胤来访,满屋子的人都傻了眼。

    “他***,老四一准是来看热闹的,娘的,这个幸灾乐祸的狗东西。”老十恨恨地骂了一句。

    老九胤皱了皱眉头道:“八哥,咱兄弟跟老四没什么交情,过节倒是不少,这时节他上门来搞什么?莫非真打算来看咱兄弟的热闹?嗯,我看不像,老四就是个阴冷人,即便要看热闹也不会挑这个时节上门,倒像是来拉拢咱兄弟的。”

    “九爷这话有理,普横料定四爷这会儿上门必定是来探底的,若是有可能的话,或许还会出价。八爷不妨见上一见,看四爷能开出啥价码,应承则不急。”温瑞和冷静地道。

    胤点了点头道:“嗯。本贝勒理会得了,这就大开中门,见见咱的好四哥去。”整了整衣冠大步行出了书房。

    八贝勒府门口,四阿哥胤早已下了大轿,悠闲地站在道傍,也不怎么理会那些捧臭脚的下人,一向冷峻的脸上此时却带着笑意。

    “哟,四哥,您来了。让您久等了,小弟着实过意不去。”胤心里头虽有事,可人家演技派高手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一出了府门,那脸上可是笑得满面春风地。

    “啊。八弟,四哥今日正好闲着,没什么大事儿,听闻八弟最近从江南整来了些好茶,就琢磨着到八弟府上讨杯茶喝,可成?”相比于老八潇洒自如地演技,胤还真是差了点火候,连借口都没找好。也就是随口乱扯的罢了。

    胤继续着演技派的风范,一拍额头道:“唉,都怪小弟最近事儿忙,浑然忘了四哥就喜欢喝茶。到了新茶都忘了往四哥府上送,还让四哥跑一趟,恕罪,恕罪。四哥,外头风大。里面请。”

    哥俩个有说有笑。各怀鬼胎地进了厅堂,分宾主做好。自有下人奉上切好地新茶,各自端着茶碗儿假模假样地喝着。茶确实是好茶,新出的极品云雾毛尖,不过这哥俩个此时都没有那份品茶的心思,老八心里头虽惦记着刑部衙门里的状况,可面子上却没有丝毫的走样,笑得很是可掬;老四来前虽已经琢磨好了怎个开口法,可毕竟演技差了一些,一时间也不知道咋挑起话题,这哥俩个还真儿个就只顾喝茶来着。

    老四演技是差,不过城府却是很深的,自然不会直统统地就将底牌全都掀开,先是很客气地聊着茶道,满口子啥茶配啥水之类的废话,简直能把6羽的《茶经》给背了一番;老八心里头虽有事,可演技好,面带笑容地听着,不时地插上几句,点评一下,倒也兄弟情深,一派和气;可总这么扯着茶经也不是个事儿,到了末了,胤的耐心可就被磨完了,话题一转说道:“八弟,这什么水配什么茶可是有些讲究,那是千万错不得地,若是错了的话,好端端一壶茶可就全毁了,可惜了不是?”眼瞅着要转入正题了,老八胤的精神一振,笑容不变地道:“四哥说得极是,小弟一向粗疏,还真没注意到这许多,多亏了四哥提醒,赶明儿小弟也得好好琢磨一下《茶经》,免得闹笑话儿。”

    点了点头道:“茶虽小道,可也有大学问不是?这治理国家其实就跟茶道没太大的区别,讲究的就是个搭配和火候,八弟以为如何?”

    “对,是极了,四哥说得一点都没错,书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这个理儿。”老八附和地答道。

    “哈哈哈……八弟说地好,治国平天下乃是丈夫之志向,可若是朝中有些个不轨之辈总利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期瞒圣上,邀功请赏却是要不得的,如此奸佞之徒,你我兄弟当携手共举,不可令小人得志才是啊。”胤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胤原就是伶俐人,如何听不出胤所说的那个邀功请赏的奸佞就指的是胤祚,这会儿虽说心里头恨死了胤祚,可没搞清胤的底牌之前,胤可不想先漏了自个儿的底牌,满脸子乐呵地随声附和道:“四哥说得好,奸佞小人不过能一时得志罢了,却不能长久,自作孽不可活,天会收拾他地,我等拭目以待就是了。”老八这话的意思里头就是胤祚不过是暂时得意罢了,就先让他得意几天,咱有办法对付他,话里头却没有丝毫要跟胤联手的意思。

    胤愣了一下,一时间也摸不清胤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大牌没出,也不敢肯定胤就已经走头无路了,略略想了一下道:“大丈夫行事当以扫清奸佞为己任,岂可任宵小猖獗,四哥虽不才,却不能容此恶人逍遥的,难不成八弟另有打算?”

    胤打小了起就是只狐狸,除了实在斗不过胤祚那只更狡猾地老狐之外,还真没吃过别人的亏。眼瞅着老四把话都说得如此露骨了,除了在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胤的演技外,更是料定胤不是胤祚的对手。跟胤联手压根儿就没多大的戏,简直是自取灭亡,可在此危难之际也不想再多树胤这个强敌,仗着演技好,满脸子坚决地道:“四哥既有此雄心,小弟愿附骥尾,定不能让贼子得了意去。”

    “哈哈哈……好,八弟这话说得好,四哥心里头痛快来着。四哥负责户部,八弟负责刑部,咱们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必能制止贼子地野心。还朝廷个安宁。”胤很是豪爽地说着,接着顿了一下道:“四哥地户部在粮道上却有些棘手,有些事儿一时拿不定主意,还得八弟从旁协助一、二,若是八弟门下有些干才,不妨推荐几个,也算是帮了四哥的大忙了户部管着粮道是没错,不过现下粮道却不在胤地手上。都在胤祚手里头捏着呢,户部根本就插不上手,除了验收一下到京师的粮草外就剩下管仓库的活计了,那些人事安排啥地。全是胤祚说了算,也算是熙朝的一大怪事了。胤这话已经说得很明了,那就是他帮胤渡过此难关,并且许诺一旦收回粮道的权利,就分出些肥缺给胤。前提条件是胤帮着他收回粮道的权利。说是趁火打劫也好,说是威逼利诱也罢。总之跟他联手好处大大地有。

    胤一听就明白了老四的话,原本想一口应承下来,可眼珠子一转却想起了胤祚那张总是贼笑兮兮的脸,心头不由地一寒,赶忙答道:“四哥说得极是,人选嘛,小弟还得斟酌一、二,要不小弟整理一下,明儿一早到四哥府上拜访时再议议如何?”

    胤见胤虽没有满口子应承,可话里却透出了附议的意思,也不多耽搁,笑呵呵地道:“成,明日哥哥就在府中等候八弟的大驾,时候不早了,哥哥家里头还有些小事,这便告辞了。”

    胤满面春风地送了胤出了大门口,紧赶着回了书房,将胤的来意对众人述说了一番,大家伙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还是老十胤锇最沉不住气,跳起来道:“我看可行,奶奶地,先干倒老六,大家伙再慢慢跟老四玩玩,总好过被老六那个混球活活折腾死。”

    “不错,明儿个,咱们就动所有的人马一起上弹章,连同宫里那位。外带老四,足够凑出数百人的了,那些弹章即便压不死老六,也能叫他动弹不得,算是围魏救赵罢了。”一向阴恻恻的老九胤这会儿也跳着脚,满脸子肥肉乱颤地嚷道。

    胤却没理会两位弟弟的瞎嚷嚷,看着紧闭着双眼地温瑞和道:“温先生以为老四的提议如何?”

    “道理上行得通,不过……”温瑞和话音未落,管家就急急忙忙地冲到了书房门口,气喘吁吁地道:“主子,毅郡王来了,正在大门口候着呢。”

    “什么?来了多少人?”老十胤锇跳了起来,生恐胤祚这个“丘八王爷”就这么带兵前来逮人了。

    “主子,毅郡王就,就,就带了四个戈斯哈”管家眼瞅着满屋子的人都拿眼瞪着他,不禁有些胆怯,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地,不成个调儿。

    一听胤祚只带了四个亲卫,原本被吓破了胆的老十立刻又乱嚷嚷着道:“来得好,大家抄家伙,先拿下老六,看他还嚣张个屁……”

    “够了,十弟,你长点脑子成不?别说拿不住老六,就算能拿住老六又能怎样,是杀?是关?简直是没头脑。”胤心里头烦着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十胤锇那些没营养的废话,看着温瑞和道:“老六急急忙忙地赶来究竟是何用意?”

    温瑞和双眼中闪烁着精光道:“来讨价还价的,无论六爷出得是啥价格,都先答应下来,回头再商议。”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步向府门外走去。

    胤祚末时三刻就已经到了老八府邸的附近,不过大老远就瞧见了老四的轿子停放在大门口,心知自己晚到了一步,也明白老四这会儿正在老八府上拉拢着老八一伙,虽不明白老四究竟许下了何等地诺言。也不知道老四想要得到啥好处,不过有一点胤祚是清楚的,那就是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就得作废了。趁着老四还在老八府上。胤祚隐在老八府外不远处的茶馆子里,一边观察着老八府上地动静,一边紧张地思考着对策,直到老四出了门,轿子走远了,胤祚才决定了自己究竟该怎么说,这才领着几个亲卫向老八府上而去。

    胤急急忙忙地领着几个下人打着灯笼迎出了大门外,脸上笑得甜蜜,一抱拳。一躬身道:“六哥,小弟迎候来迟,六哥莫怪。”

    哟嗬,小样,还很镇定的嘛。看样子老四那货没少许诺,嘿嘿,要跟咱斗,你老八还是差了点。胤祚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看了看胤道:“六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是有大事要跟八弟商议来着。”

    胤祚所说地大事自然就是刑部之事,胤心里头是有数的,可没想到胤祚竟然人都还没进屋。在大门口就揭出来了,不由地愣住了,好半会才接着道:“成,六哥有事尽管吩咐。小弟一定照办就是了。六哥里面请。”

    祚也没客气,沉着脸跟胤并肩走进了府门。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茶也还是同样的新茶,不过胤面对地胤祚却是个演技派地绝顶高手,那演技比起老四胤那个半吊子可是强多了。压根儿就没谈啥子茶经。也不开口,沉着脸只管喝茶。那脸寒得比外头的雪还冷,闹得胤吃不住劲了,心里头七上八下地,也不知道胤祚究竟拿住了自个儿多少把柄,也不清楚胤祚是不是要翻脸,脸上地笑容可就有些僵了,强撑了一阵,终于憋不住了,试探着问道:“头前六哥所说的大事,究竟是……”

    呵,撑不住啦,小样,看你还跟老子装,再装啊,娘的,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胤祚心里头爽得很,可脸上依旧跟结了冰似的,冷冷地出一阵笑声:“嘿嘿,事情不小啊,有人要倒大霉了。嘿嘿。”

    胤被胤祚的笑声弄得毛骨悚然,苦着脸道:“六哥有话尽管直说好了,咱们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地。”

    哈哈,这回不笑了吧,嘿嘿,不吓吓你,你小子还不得跟老四那蠢蛋搞一块儿去,老子可不是受虐狂,让人背后捅刀子还能乐呵的。胤祚冷笑着道:“老八,你好大的胆子啊,嘿,要不是六哥这给你留着面子,只怕宫里头那位就能拿你开刀了。”

    开刀?这会儿能拿胤开刀的也就只有胤祚了,胤哪会听不出胤祚的意思,那话里头就是别跟老子耍花腔,宫里头那位还站边上看着呢,你小子若是想歪主意也成,拿你开刀就是了。

    胤心里头明白着呢,可明白归明白,这会儿他是鱼肉,胤祚可是刀俎,没奈何只能低声下气地道:“小弟承六哥地情了,小弟年纪小,总有些事没办妥贴,六哥总不会跟自家兄弟多计较的不是?又事情还是请六哥多担待一些不是?”

    靠!老八这货还真是厉害,能屈能伸,娘的,演技也高明,若不是那个多谋少断的坏毛病,还真不好对付呢,跟这家伙打交道还真得小心,一个不好,这货就能将咱给卖了。胤祚心思动得飞快,脸上的寒冰瞬间就不见了,一副笑脸冒了出来,鼓着掌道:“不错,老八这话说到六哥心里头去了,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得,六哥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有些东西得让八弟瞅瞅,顺便帮六哥出出主意。”

    胤祚手一伸,像变戏法般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叠子厚厚的供词,笑呵呵地递给胤道:“今儿个哥哥奉旨办差,刚巧逮着了个不长眼的家伙,这里头可全是那家伙地供词,八弟既管着刑部,这事儿还得八弟拿拿主意,哥哥也好有个底不是?要不皇阿玛那头可不好回话了。”

    明知道这事儿就是胤祚在整他,可也没办法,胤苦着脸接过了那叠子供词,刚看了一会儿,原本装出来的苦脸就彻底苦得煞白了,手一抖,那叠子供词落了一地,愣愣地着呆,好半会才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计较——胤祚既然敢拿这叠子供词上门,就必定不会拿到朝堂上去的,眼下的关键是要付出多大地代价才能堵住胤祚的嘴,能让胤祚先帮着撑过这一关,其他事儿等日后使些手段,或是杀,或是外放,将知情人一一赶出京去,也就不怕胤祚拿住把柄了。

    胤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六哥,小弟惭愧,管了刑部多年,也没察觉自家奴才毕日赫是此等该杀之人,现如今这奴才既然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六哥拿了他,也是帮小弟除了一害,小弟欢喜得很,呵呵呵……”

    嘿,不错,好你个小八,满灵醒的嘛,就这么壮士断腕也能成,咱跟老爷子那里也有个交待,不错!上道,不过嘛,你小子能逃过这一劫,不付出点代价咋行,咱这会儿不敲敲你的竹竿更待何时?胤祚突然苦着脸道:“唉,六哥难啊,手下刚收了几个奴才,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太好的缺,这事儿实在不好整,嗯,听说浙江宁波府地缺刚出,不知道是真是假?”

    浙江宁波府并未出缺,不过这会儿宁波府地知府仇炎九却是老八的门下,胤祚这话地意思就是让老八让出此肥缺。明知道胤祚在敲竹竿,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小事情,六哥尽管放心,这事儿包小弟身上了。”

    “嗯,如此就多谢八弟了,还有,唉,真不好开口啊。”胤祚故意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气得胤心里头火冒三丈,可形势比人强,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陪着笑道:“六哥还有何事需要小弟的,尽管说。”

    “哦,多谢八弟了,嗯,山西太原府、大同府都是不错的地方,呵呵,哥哥很是喜欢啊。”胤祚狮子大开口,又是两个老八门下的知府之位提了出来。

    “成!哥哥既然喜欢就派些个奴才去管管,将来也好趁便去看看不是?”胤心里头在滴血,可脸上还是笑着,只是那笑容未免僵了些。

    “哈哈哈,好,爽快,哥哥就多谢八弟了,哦,天色不早了,哥哥家里头两娃还闹着呢,回见啊。”胤祚哈哈大笑地起了身,告辞而去,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不过出了老八的门,那满脸的笑意就立刻不见了,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烦闷,翻身上马,领着那几个亲卫直奔自家的王府而去,只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回响。

    夜深沉,可夜幕下的京师却更是阴沉,多少的密谋正悄悄地谋划着,明日就将是见分晓的时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上)

    胤跟送瘟神似地送走了胤祚,铁青着脸走回了书房,将与胤祚交涉的情况一说,老十胤锇就跳了起来:“他***,老六这混球趁火打劫来了,咱们兄弟搞下那几个缺花了多少力气,他一句轻巧话就想搞走,门都没有!”

    老九胤将胤手里头那叠子供词粗粗地看了一遍,肥胖的脸颊抖个不停,长叹了口气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如今也只能先应承下来,以后再想法子扳回来了,唉。”

    “温先生,本贝勒心已乱,此事究竟该如何应对,还请先生教我。”胤摇着头道。

    “八爷莫急,此事并未到不可为的地步,现如今四爷、六爷都已出了价,依普横看来,六爷虽贪却从不食言,些许肥缺给他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六爷不会对八爷下死手。”温瑞和温言答道。

    “依先生之意,我等还是跟老**作,那老四那头咋说?”老十胤锇追问了一句。

    温瑞和轻轻一笑道:“十爷问得好,这回可以跟六爷合作,可也不见得就不能跟四爷合作不是?”

    胤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不错,是这个理儿,只是……”

    温瑞和笑了,两眼闪烁着精光道:“六爷所提的那些条件不过是安八爷的心罢了,有没有给他那些缺其实都无所谓,即便不给,六爷也不见得会将八爷往死里整,至于四爷,嘿。他才真的是打算趁火打劫,其本意就是想着捞回粮道,八爷答应他又有何妨。只需如此……”

    “好!”胤鼓了下掌道:“赶明儿就依先生之意行事。”

    胤祚匆忙赶回王府。直奔书房。早已等候在书房内的邬、林二人一瞧见胤祚那张有些沉闷的脸就知道事情起了波折,邬、林二人对视了一眼,林轩毅微笑着道:“王爷可是去迟了一步?”

    胤祚愣了一下道:“先生怎地知道?”

    “呵呵,若是王爷没迟一步地话,按时间算早该回来了。”邬思道笑着道。

    “不错,本王到时,正好瞧见老四那货的轿子停在老八府门外,耽搁了些时间。嘿,让老四抢先了一步,不过本王也没白去,老八……”胤祚突然停了一下,回身对守在书房门口的清虚打了个手势,自己则边走向窗户边笑着道:“老八真是个死脑筋,竟然……”话未说完,胤祚身形一闪已从窗户纵了出去。跃上了屋顶,与此同时,书房门口地清虚猛地抽出长剑也飞身上了房。

    房顶上一个俯身趴在瓦片上地黑衣蒙面人眼见形迹败露,却也没有丝毫的慌张,默不作声地立了起来。随意地站在那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胤祚也不废话,双掌一立,一招“否极泰来”向黑衣人攻了过去,与此同时。清虚手中的长剑一抖。一招“三环套月”封住了黑衣蒙面人的后路。

    面对着两大高手的夹攻,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着。身形一闪,向胤祚冲了过去,双手一挥,结成了一个法印,隐隐然直指胤祚的胸口破绽之处。胤祚身形猛地一顿,双掌划了个圆环,一招“如封似闭”迎了上去,双方的势子都快,转眼间撞在了一起,连对了两掌,爆出两声脆响,胤祚立身不稳,向后退开了数步。那黑衣人也没讨到好,消瘦地身形同样被震得飞了起来,正赶上清虚背后杀来的那招“三环套月”。

    黑衣人已避无可避,眼瞅着将命丧清虚剑下之时,胤祚高声叫道:“小心,是大手印。”黑衣人哈哈大笑着在空中一个翻身,双手结印,似轻实重地在清虚的剑身上按了一下,将清虚震退,借着反震之力,人在空中几个翻身,落到了院子中,接着几个纵身飞上了院墙,身形闪动间落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是他?妈的,这秃驴怎跑到京城来了?胤祚跟那黑衣蒙面人交手虽只有一招,却从其手法和笑声中认出了来者,这人就是当初昭莫多之战时遇到的那个名叫丹增的怪喇嘛。清虚的武功虽也算高强,但较之胤祚尚有不如,跟丹增比起来就差得更远了,被丹增一击之下撞下了屋顶,丹增早走远了,他才飞身上了房顶,来到胤祚身边道:“王爷,属下无能……”

    胤祚一挥手打断了清虚的话道:“不必再说,那秃驴敌友未分,身手了得,原就不是你所能应付地。今日府中守卫空虚,你多辛苦些。”

    清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沉重的很,让人不知不觉地混进了王府,胤祚虽没责怪他,可他身为王府教习却不免有失职之过,技不如人也只好自认晦气,心里头可是暗下狠心,打算好生修炼一番,断不能丢了武当派脸面。胤祚没有理会正着呆的清虚,自己飞身下了屋顶,走入了书房中,将丹增的来历及今日见老八的情形都详述了一番。

    一阵沉默之后,林轩毅先开了口:“王爷,厉河若是没料错地话,四爷是打算趁此机会跟老八联手,抢回粮道的差使,用的是围魏救赵的手法,明日只怕还有事端。”

    “嗯,厉河此言有理,但依玉露看来,八爷并不一定会跟着四爷的脚步走,至少在眼下不会,日后则难说,王爷心中有数即可,倒是要提防宫中那位明日可能会插一手,王爷只需如此……即可。”邬思道拈着胡须笑道。

    胤祚在房中踱了几步,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望着窗外地夜空心里头却是波澜起伏不定——螳螂捕蝉,谁是那只黄雀?

    四贝勒府中,早已得知胤祚去见过老八地胤也没闲着,议的也是明日之事。待众人都表过自己地看法后,唐国鸣满脸笑意地开了口:“四爷,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四爷何不看看哪个能成黄雀?别忘了彻查刑部一案的圣旨可有两份,这其中就有文章可做了。”

    “先生之意是……”胤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

    唐国鸣但笑不语,手中的折扇却指向皇宫所在的方向。胤眼睛一亮,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点着头道:“好,明日一早本贝勒就进宫去。”

    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初五,大雪,鹅毛般的大雪落个不停,天冷得够呛,胤祚心中有事,一大早就醒了,悄悄地起了身,看了看熟睡中的秋菊和小弘历,蹑手蹑脚地更了衣,到院子中练了回武,由着丫鬟们服侍着梳洗了一番,对付着用了早膳,领着四、五个亲卫骑上马冒着雪急匆匆地向刑部衙门赶去。

    刚到了地儿,老远就瞧见老十、老九都立在伞下,早等在刑部衙门外了,胤祚翻身下马,笑呵呵地对迎上前来的哥俩道:“这大雪天的,你俩不在家歇着,一大早就跑这来了,勤勉之心可嘉啊。”

    胤祚这话刺得那哥俩个面色通红,老十脾气虽躁,可向来怕胤祚,没敢还嘴,气鼓鼓地扭着头不吭气,老九胤城府深,心中虽有气,可脸上还是陪着笑道:“六哥早,弟弟们兼着刑部的差使,特地来听从六哥的指示,呵呵。”

    嘿,听从咱的指示?老九这货还真会说话,老八那个混球果然如同邬、林二人分析的般躲起来了,嘿,想当黄雀,老子可是猎人来着,专打的就是黄雀。胤祚心里头叨咕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笑了一下道:“成啊,既然来了就进衙门内说事吧。”言毕也不再理会那哥俩在想些什么,率先走入了刑部衙门,老九、老十对看了一眼,怏怏地跟在胤祚的身后也进了刑部大堂。

    大堂之上,胤祚绝口不提刑部的案子,笑呵呵地扯了一堆闲话,啥子美酒佳肴地乱说一通,把那兄弟俩给忽悠得够呛,几次想要将话题转到刑部案子上都被胤祚轻轻地推开了。屁话扯了好一通,老十胤锇实在是憋不住了,闷声闷气地道:“六哥,昨儿个您不是答应今儿一早放人来着,莫非变卦了不成?”

    嘿,臭小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还真是个没头脑,呵呵,人是要放的,那帮子废物贪官咱留着干嘛,不过放人也得有个时机不是?嘿,先逗你们玩玩。胤祚乐呵呵地笑道:“放,为什么不放,不过嘛……”胤祚的话故意说了一半,急得老十高声道:“还有啥子事,六哥您倒是说啊。”

    胤祚一副沉思状,苦着脸道:“哥哥倒是想放人来着,不过怕别人会有意见,真要是闹起来,哥哥也难做不是?”

    “***,谁敢说闲话,咱活劈了他。”老十实在是受够了胤祚的气,坐不住了,跳了起来。

    胤祚还没来得及接话,刑部衙门口一阵轰乱的声音传来,心中顿时一动——来了,总算是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中)

    刑部衙门口的骚乱声惊动了大堂内端坐着的三兄弟,个个脸上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不过老九、老十是真的惊疑,胤祚却是心中有数,他早已料到今儿个一早太子必到。胤祚之所以跟老九、老十兄弟俩瞎扯,等的就是太子,若是不趁太子在场时将事情一并料理了,只怕将来胤祚还得吃挂落,这会儿一听到门口的纷乱声,胤祚立马起了身道:“走,看看去,哪个有吃了豹子胆,敢来刑部衙门闹事。”胤祚表了态,那兄弟俩也只好跟着胤祚一道出了大堂,心头却没少犯叨咕。

    刑部衙门口停放着两架大轿子,其中一架明黄色的自然是太子的大轿,不过太子本人并未露面,厚厚的轿帘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另外一架轿子却是四贝勒胤的大轿。此刻,胤手下的亲卫、毓庆宫的大内侍卫正跟胤祚的亲卫对峙着,双方吵成一片,胤冷着脸一言不地就站在雪地里看着。待得瞅见胤祚三兄弟出来了,胤走上前去,冷着脸道:“六弟好大的威风,你手下那帮子奴才连太子的大驾都敢挡,嘿嘿,了不得啊。”

    靠死你个老四,你小子行啊,一见面就给咱扣上个御下不严,冲犯太子的罪名,嘿,小样,咱不鸟你。胤祚压根儿就没回答胤的话,绕过胤直接奔向胤的大轿子,单膝点地道:“不知太子哥哥驾到,臣弟接驾来迟,请太子哥哥恕罪则个。”

    老九、老十虽不待见太子那副孬样,可人家是半君,既然来了。也得迎驾不是?没奈何跟在胤祚身后也跪了下去,不情不愿地道:“臣弟见过太子哥哥。”

    轿子里头沉静了片刻才慢慢悠悠地道:“免了,都起来吧。”

    靠。小样。摆出这副半君的德行不就是打算给咱来个下马威吗?嘿,礼数咱绝对做足,其他的事走着瞧好了。胤祚一听叫起,也没客气,立起身来道:“太子哥哥,臣弟奉旨查办刑部一案,现如今已有了点眉目,原打算进宫跟太子哥哥好生商议来着。不过听说太子哥哥有病在身,呵呵,臣弟也就自作主张胡乱断了起来。”

    胤祚的话里头含着刺,狠狠地挖苦了胤一番,指称胤是假病来着,不过无论是从说话的语气还是话本身都挑不出任何地毛病,尤其是那句奉旨断案更是堵住了胤拿大驾被挡来做文章的可能性,愣是把轿子里的胤噎得够呛。可又挑不出胤祚地话里地毛病,自个儿在轿子内生了好一会气,才一掀轿帘走了出来,边上的小太监赶紧打着伞遮住了胤。

    胤看了胤祚一眼,冷着声道:“本宫昨儿一早偶感了风寒。今儿个却也好了许多,听闻六弟查案有了眉目,可可里想起头前皇阿玛也给了本宫一道旨意,让本宫彻查此案来着,怎么六弟不欢迎吗?”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嘿,咱就等着您来背黑锅了。哪能不欢迎。胤祚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自个儿将热碳团从火里头拔出来,有人要接着哪能不欢迎,满脸子笑意地道:“太子哥哥说哪的话,臣弟早盼着太子哥哥来指导一、二的了,太子哥哥里面请。”

    老九、老十这哥俩脸上的表情可就好看极了,压根儿就没想到胤祚竟然没有跟太子起冲突,就这么轻易地让太子进了刑部,那心里头可是急坏了,各自对视了一眼,悄悄地落在后头,暗自跟自家的戈斯哈叨咕了几句,才急匆匆地走进了刑部大堂。

    嘿,老八打算当黄雀,咱就让你当个够,看看太子跟老八俩黄雀谁叫得更响,呵呵,很是期待。老九、老十那些个小动作压根儿就瞒不过胤祚,胤祚也没有让手下阻止老九一伙的小动作,任由他们玩去,陪着太子进了大堂,自个儿正襟危坐地坐在下手,一脸子正经状恭候太子的训示。老四、老九、老十各怀心机,各自落了座同样是一声不吭地坐着,满大堂坐着五个阿哥,都不开口说话,那场面诡异得很。

    太子胤高坐上,原本打算着让胤祚出来汇报案情,可没想到胤祚一落座就跟泥菩萨似地再也没了声响,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胤祚出面,心中顿时有些来气,假咳了一声道:“六弟,案子究竟审得如何了?”

    胤祚刷地站了起来,行动之突然,吓了大家一跳,不过胤祚却不管别人的感受,一躬身,很是客气地说道:“臣弟奉旨断案,现已查明刑部侍郎毕日赫,罔顾国法,收买人命,现已将其下狱,有关人等均已在押。”

    “好!六弟辛苦了,本宫既然奉旨查办刑部宰白鹅一案,按理是要问个明白的,断不能叫那些鼠辈欺瞒了去,若是有些个小人试图作祟,定要他尝尝国法之无情。”胤瞥了一眼老九、老十这哥俩个,话里有话地说道。

    老九、老十哥俩个心中那个火可就大了,只不过这会儿老八不在,心里头不免有些虚,一时间也不敢就此作,脸上却都有些不好看了,各自转开脸,不理会胤的冷讽。那哥俩个的不自在胤祚可是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却也不理会,一脸子严肃地躬身道:“臣弟不敢居功,全仗皇阿玛英明,太子哥哥睿智,臣弟不过是跑跑腿罢了。”

    “六弟过谦了,既然已有了线索,这就将人犯带上来吧,本宫倒想亲自审审。”胤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好小子,打算摘桃子来了,嘿,这桃子只怕不那么好摘的哦。线索?你还真打算从毕日赫身上套出老八一伙子来啊,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咱早等着看你的笑话了。人当然可以交,不过嘛,可不是这会儿,等老八来了再说。胤祚做出一副有些为难地样子道:“太子哥哥的意思是……”

    “怎么,六弟审得,本宫就审不得?”胤冷笑了一下道。

    胤祚故意装出一副陪笑的样子道:“呵呵,太子哥哥误会了,太子哥哥既是要审,那是当然之事,臣弟这里有毕日赫的供词在,太子哥哥不妨先过目一下,心里头也好有个底。”胤祚从衣袖中摸索了好一阵,总算掏出了几张供词,递交了过去。

    胤草草地将那几张供词翻了翻,有些不满地道:“如此大的案子,岂会是一个小小地侍郎能做得了主的,六弟定是被人欺瞒了,这便将人犯带上来吧,本宫要好好审审。”

    “这个……”胤祚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

    “嗯?六弟不想让本宫审案不成?”胤的太子脾气立刻作起来。

    “哪能啊,太子哥哥言重了,行,臣弟这就去提人。”胤祚微一躬身,也不理会老九、老十在一旁拼命地使眼神、打暗号,径自大步出了大堂,不过胤祚这一去就是好一阵子不见人影,只急得满堂的阿哥都有些做立不安,大家伙平日里就不睦,这会儿更是无话可说,四个阿哥傻不楞登地就这么干坐着。

    胤在府里头一得到太子、老四都到了刑部,心知大事不妙,也顾不得乘轿子,跟温瑞和商议了几句,急急忙忙地骑着马冒雪就向刑部赶去,可怜他那一向就不怎么灵光地马术,一路狂奔到刑部衙门已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刚进了刑部衙门口,就撞见胤祚正笑呵呵地看着他,心一急,话就脱口而出:“六哥,事情怎会到如此…”话说了半截,自个儿也觉得有些失言,立马住口不说了。

    嘿嘿,小样,急了吧,看你小子还敢算计咱,不给你点苦头吃吃咋行。胤祚一见第二只黄雀也到了,心里头那个乐呵就别提了,笑嘻嘻地道:“八弟来得正好,六哥奉太子哥哥之命正要去大牢里提人呢?八弟可要同去?”

    胤愣了一下,闹不明白胤祚究竟想干什么,不过能先跟毕日赫见个面总是好地,平定了一下心情,眼珠子一转道:“如此甚好,就有劳六哥了。”

    胤祚也没客气,笑呵呵地领着胤直奔刑部后堂的大牢,到了门口,突然像想起了何事一般道:“哦,哥哥有些内急,八弟只管先去,哥哥一会儿便来。”说完也不给老八说话地机会,自个儿转身便走。胤略一犹豫,跺了下脚,急步走入大牢中,守在牢里的那些个胤祚的亲卫也不说话,径自领着胤及其亲卫直奔毕日赫的牢房……

第一百五十八章 螳螂捕蝉,谁是黄雀?(下)

    胤祚的亲卫领着胤一伙子人马到了毕日赫的牢房前,开了锁之后,全部撤出了大牢,整个大牢内除了那些子不断喊冤的刑部官员之外,就只剩下胤一行数人。耳听着手下的那帮子奴才们求救的呼声,胤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胤祚为何会给他这么一个单独跟毕日赫会面的良机,站在毕日赫的牢门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毕日赫昨日受刑不过将实情和盘托了出来,心中惶恐不安,既想着自家主子能来搭救自己,可又担着心思,毕竟他自个儿所犯的罪足以炒家灭罪的了,更别说出卖主子的奴才在这时节是十恶不赦之罪,这会儿一见胤就在眼前,心中喜惧参半,顾不得自己身带重刑之具,踉跄着扑倒在地,手铐脚镣叮当作响,口里头哽咽着道:“主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胤强自忍住心中的不安,面色沉稳地开口道:“毕日赫,你好大的胆,竟背着爷做下如此罪孽,你可知罪?”

    毕日赫咋一听胤的话不由地愣了小半会,心念电转之下已然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这是让他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扛下。毕日赫落在胤祚手里,原就知一死难逃,仅存一线希望,就指望自家主子能出手搭救,这会儿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人反倒放开了,磕着头道:“奴才背主私自妄为,不敢求主子搭救,但请主子能看在奴才往日用心巴结的份上,给奴才家小一线生机,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主子的大恩大德。”

    毕日赫这话就是在讲条件了,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我背下全部罪责可以,可您得保住我的家小。毕日赫之罪足够抄家灭族的了,不过按清律。似他这等满族出身之人抄家难免,灭族则未必,只要康熙老爷子不下死手,却也不至于落到灭族的地步。胤原就是个七窍玲珑之人。如何会听不出毕日赫话里头的含义。略一沉吟道:“爷一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该你地自然会有你的。一会儿太子殿下要问案,你切不可自误,有什么说什么,若是……”胤顿了顿,回身对身后的一个侍卫道:“去,扶他起来。”

    一个侍卫走上前去搀扶毕日赫,悄悄地将一样事物塞入了毕日赫的手心。毕日赫眼中闪过一丝死灰。面色惨淡地回道:“主子大恩,奴才当来世在报……”话未说完,胤祚已领着一群亲卫走了进来,高声道:“八弟,哥哥来了,若是让太子哥哥等急了怕是不好,这便同去如何?”

    胤飞快地对毕日赫打了个眼神,接着转过身来笑眯眯地道:“成。小弟听六哥地,这便去。”

    嘿,小样,事情办妥了吧,娘地。咱给你个唱戏的时间,若是这样还唱不好,那你也就没资格当黄雀了。胤祚眼瞅着老八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主儿必然已经摆平了毕日赫,也不说破。笑着对手下亲卫下令道:“来啊,将这货押到大堂上去。”数个亲卫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架起毕日赫便向牢门外行去。胤祚、胤哥俩个各怀心思一路说笑着也出了大牢向刑部大堂而去。

    太子胤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数次派了侍卫去寻胤祚。却始终没找到人,那帮子侍卫到了刑部大牢就被胤祚的亲卫挡了回来,刑部大牢上封着胤祚的钦差关防,那帮子毓庆宫侍卫也不敢冒着杀头的罪名强闯,只能灰溜溜地回报太子找不到人,可把胤给气得够呛,这会儿眼见毕日赫被押解入大堂,顿时精神一振,拿起桌子上的惊堂木猛地一拍,高声道:“毕日赫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有负圣上厚爱,犯下此等滔天之罪,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毕日赫低着头回道。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所有地罪过都是他一人所为,登时把一心想要让毕日赫供出幕后主使的胤气得够呛,冷着脸斜视了一下悠哉地坐在一旁的老八一伙,咬着牙喝道:“毕日赫,你好大的狗胆,以你这么个小小的侍郎如何能做下此等滔天之罪,若是从实招来,将功折罪,本宫保你不死,另有重赏,说吧。”

    呵,老二这傻逼还真是嫩得可以,审个案子都不会,一点儿问话的技巧都没有,硬生生就想让人招供,这话问得没半点儿技术含量。胤祚正襟危坐,冷眼旁观着,肚子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胤;老八一脸子笑意地看着毕日赫也不开口打断太子的问话,老九、老十试图想说些什么,可眼见老八不开口,也就各自忍了回去;老四眼见太子实在不是个断案的人才,皱着眉头扫视了一下堂上坐着地各位阿哥,冷冷地插了一句:“毕日赫,尔须知国法无情,你自己生死事小,家人怎办?难道你真要为他人顶罪而祸及家人不成?”

    都说老四这货阴险,还真***是这回事儿,这话问得诛心,比老二那货强多了,嘿嘿,看老八是怎个调教自家奴才的,有点意思了。胤祚微微一笑,也不开言,就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热闹。

    毕日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头挣扎了许久,还是咬着牙道:“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臣自知死罪难逃,也不敢奢望圣上法外开恩,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你……”胤气得跳了起来,手哆嗦地指着毕日赫道:“你这个下贱胚子,竟敢跟本宫耍无赖,来啊,拉下去,重重地打,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胤下了令,自有毓庆宫侍卫上前将毕日赫拉出堂口动刑。胤怒气冲冲地在堂上走来走去,鼻息喘得极重,其他几个阿哥都各自怀着心思看着胤那副狗急跳墙的样子,各自心里头都觉得好笑,即便是老四也在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太子一把。

    堂口传来一阵打板子的声音,随即毕日赫高声呼了几声“疼”之后,没了声息,毓庆宫侍卫慌乱地探了下毕日赫地鼻息,这才察觉人已经死了。顿时慌了手脚,着急着回报太子:“禀太子,人死了。”

    “什么?”胤立时傻了眼,呆立在那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胤不说话。老十胤锇可就开口了:“死了?怎么会呢?难不成有人打算杀人灭口来着?”

    老十那不阴不阳的话顿时将太子刺得一晕,手指着老十道:“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敢怀疑本宫?”

    老十摊了下手,一脸子委屈地道:“没有啊,小弟怎敢怀疑太子哥哥。不过人死了总是事实吧?”

    老九幽幽地加了一句道:“是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动刑就没了呢?唉,这也太不经打了吧?”

    老十马上接上嘴:“对。这里头绝对有问题,是不是该好好查一下死因啊?”

    胤气得全身抖,怒气勃地吼道:“大胆,放肆,尔等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

    老九、老十压根儿就不吃太子那一套,各自仰着头看天花板,任由胤自个儿在那里大雷霆。老四眼看形势不妙,心里头也有些急了——人死了事小。线索也断了,真要是再被老八一伙子反咬一口,那可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略一沉吟开口道:“太子哥哥莫急,这事儿有蹊跷。得让仵作来验验尸,看看究竟是因何而死的,再作打算。”

    老八笑着加了一句:“不错,是该好好验验,人既死了。总得有个说法不是?要不到了皇阿玛那儿也不好交待啊。”

    呵呵。老八这狗东西狠啊,咱早就料到你小子会杀人灭口。不错,也没浪费了咱给你留的机会,有趣。胤祚该办地事都办完了,这会儿人可是死在老二地手里,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自家手里头也有东西能到康熙老爷子那儿交差,这会儿可是乐得看热闹,看看两只黄雀谁叫得更响一些,胤祚自顾自地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地坐着一动都不动。

    验尸地结果出来地很快,仵作手上捧着个托盘进了大堂,一头跪下道:“回禀太子殿下及各位爷,人犯死于毒伤——有针一枚,长半寸,斜**咽喉,针上有巨毒,见血封喉。”

    仵作的话音一落,满堂的阿哥们各自都是一副惊讶难言地样子,好半会没了声音。一阵诡异地沉默之后,老九胤阴阴地道:“这事儿有蹊跷,早不死,晚不死,嘿,偏偏这会儿死了。”

    老十也接着道:“对啊,怎么会这样呢?六哥在时都好好的,怎么这时候会死了呢?”

    这哥俩个的话里将毒死毕日赫的罪名生生扣在了胤的头上,气得胤面色青,可人是死在毓庆宫侍卫的手中,一时间也找不出个借口来反击,一张脸青得吓人,怒视着老九、老十直喘粗气。

    老四胤一看不妙,真要是太子受了过,他也讨不了好,眉头一扬道:“人是死了,可不见得就一定是这会儿出的岔子,这枚毒针从何而来却是关键,需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给了毕日赫毒针,让他自杀的。”老四这话一口咬定毕日赫是自杀而死地,跟太子一方没有半点关系,可话里的矛头却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胤祚,毕竟毕日赫一直在胤祚的手中。

    靠,老四你个混球,还真打算做第三只黄雀,娘的,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叫大家把火力都对准咱来的吗?小样!阴得够狠的。胤祚心里头火大,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地道:“八弟,头前咱俩一块儿去提地人,啊,六哥那阵子内急,离开了一会儿,可有旁人见过毕日赫?”

    胤祚毫不客气地将球踢给了胤,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八单独跟毕日赫见过,要出事也是那会儿的事,跟咱没关系,你们接着斗。胤眼见胤祚一转手就将自个儿给卖了,心中那个气可就大了,可人家说的是事实,这会儿就算是想否认也没这个可能,气归气,还作不得。只能笑着道:“那倒是不曾有旁人来过,不过小弟也没有单独进牢,这一点六哥的亲卫也可以作证地。”

    胤祚笑而不言,胤立马就像捡到了救命稻草般作了起来:“八弟。你好样的。这狗才可是你的奴才,要打要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嘿嘿。”

    胤脸上笑容不变,悠然地说道:“臣弟不曾私下会过那个狗才,至于他死了,虽是罪有应得,不过未免死得太快了些,有些人是怕自家的丑事露了出来。就这么灭了口,唉,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胤反咬一口,指称毕日赫地幕后主使就是太子,顿时把太子噎得够呛,跳着脚道:“你,你,毕日赫可是你地奴才。”

    老十立马接口道:“这年月卖主求荣的海了去了。前几日臣弟才刚杖杀了个偷东西地家奴。”

    太子被噎得难受。沉着脸道:“本宫要上奏皇阿玛,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哼!”大袖一挥,气恼万分地出门而去,老四还想说些什么,可眼见太子走了。也没了奈何,只能苦笑着跟着离去。

    厄,这戏就这么演完啦,没劲。胤祚见太子被气跑了,也懒得多留。笑呵呵地起了身。对着老八一伙子人道:“啊,六哥忙了几天。累得慌,刑部这儿就交给三位弟弟了,哥哥先走一步了。”话音一落,也不理会那兄弟三人地挽留,领着手下两百多亲卫上了马径自回了王府。

    “哈哈哈……,今儿个看了场大戏,本王心里头爽快得很。”胤祚一见了早已等候在书房内地邬、林二人,立刻笑呵呵地将今儿个刑部衙门里的事详细地述说了一番,差使已了,烫手的山芋这会儿全在太子跟老八的手里,胤祚心里头自然是爽得很。

    两大谋士却没太多的得意,毕竟这些事儿早就在他俩的意料之中,这会儿他俩想的却是善后的事情。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林轩毅率先开了口:“这事情前前后后透着古怪,厉河跟玉露商讨了许久,总觉得刑部一案圣上地做法有些蹊跷。”

    蹊跷?胤祚不由地有些懵——老八一伙之所以被整,完全是出于胤祚祸水东引的计策,原本就打算让太子跟老八去狠斗一场的,大部分的事情经过都在邬、林二人的算计之中,也没有大的走样,康熙老爷子又不在京中,在京师这场闹剧里老爷子挥的作用有限得很。胤祚想了好一阵子也不明白林轩毅所说的蹊跷在何处。

    邬思道盘腿坐在椅子上,看了眼一脸子疑惑地胤祚,叹了口气道:“王爷不觉得圣上离京太仓促了些吗?”

    仓促?唔,是有点仓促,刚秋狩完没几日就急着下江南,这里头看来是有点文章,嗯?还有叫老十三代祭泰山也透着古怪,老爷子究竟想干啥来着?莫非……胤祚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地问道:“先生说的是……?”

    “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忘了猎人手里还举着弓箭呢。”邬思道冷冷地说道。

    靠,好狠的老爷子,妈的,将所有的阿哥们全算计进去了,唔,阿哥们开府建牙这是祖宗规矩,即便是老爷子乃一代雄主也不敢明着反对,头前京师动乱,老爷子怕是感受到阿哥们手中地力量了,虽然屡次削了阿哥们的权柄,可毕竟还是放心不下,这回又上演了一番离京出走,让阿哥们自个儿跳出来大斗上一场,他老爷子再回来收拾残局。娘的,又被老爷子摆了一道。胤祚有些烦恼地摇了下头道:“箭怕是已经射出来了,这场池鱼之殃怕是躲不过去了,不知二位先生有何见解?”

    “圣上乃一代雄主,眼里头掺不得沙子,断不能跟圣上闹别扭,该做的事还得照着去做,以王爷的睿智当无须玉露再多说些什么了。”邬思道拈着胡须道。

    胤祚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地积雪,长叹了口气,心里头却是有种别样地滋味——父子相疑到这等程度,也算是自古以来皇权的一大特色罢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猎人归来

    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初六,刑部侍郎在公堂之上离奇死亡,在场诸阿哥各自上本奏事,不料全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没个消息,康熙老爷子对此事竟然不一言,所有涉案阿哥都不明白老爷子究竟想干嘛,各自惶恐不安。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初八,康熙老爷子大驾回到京师,并未进城,而是入住了畅春园,召丰台大营万余官兵卫戍,并调北古口振武将军狼璋大军回京于西山设立西山键锐营,召太子及诸在京成年阿哥入畅春园议事。

    太子及诸阿哥进园后并未立刻被老爷子召见,李德全传老爷子的话,让大家伙候着。这一候着就候到了申时,一帮子阿哥都是一大早就被唤来,早膳都没用,头前还各自凑伙子瞎扯着,到了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老爷子始终没理会这起子阿哥,就连派个人来送膳食、点心都没有,大家伙这才有些慌了起来,又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想干啥,各自猜疑着,连聊天的兴趣都没了,一帮子阿哥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等着。

    别人不清楚,胤祚心中却是有数的,老爷子这是在玩心理战呢,先冷落一下阿哥们,待会儿大棒子挥下来那个疼才叫厉害,虽不太明白老爷子究竟准备了多大号的板子,可挨打却是难免的事儿,因此胤祚压根儿就不着急,也懒得跟其他阿哥胡扯。来了之后除了开头寒暄一下外,就自个儿躲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申时三刻,日头都有些偏西了,老爷子始终没有召唤阿哥们,大家伙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可瞧着外头那些善扑营军士全副武装地样子又不敢随便走动,正等得心焦之时。李德全手捧着圣旨来了。众阿哥忙跪倒在地,口称万岁,预备着接旨。

    李德全消瘦的脸紧绷着,缓缓地展开圣旨,用尖细的嗓音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诏书不长,可内容却甚是惊人,康熙老爷子一道诏书下来,将所有阿哥的差使全免了。就连太子原本名义上兼着的吏部也不例外。这道诏书顿时将阿哥们全震住了,只有老大无所谓,反正他原本就没有差使,此刻见弟弟们傻眼的样子,他倒是得意起来了,太子还没说话呢,他就领头谢恩起来,这才惊醒了一群傻了眼的阿哥。大家伙乱糟糟地谢了恩,面面相觑地站了起来,各自心头都是凄凉一片。

    靠!老爷子搞啥子名堂,这手也太狠了吧,一家伙就将大伙儿手里头地权柄削得干干净净。奶奶地,唱得是哪出戏?饶是胤祚早已知道要挨板子,可也没想到这顿板子会如此之重,满脸子郁闷地站着,心中不免有些苦涩。可也没辙。老爷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吃了亏你也得忍着。没个说理的地方去。

    大家伙头脑懵,心里头虚,都急着回去召集心腹手下议事,可老爷子没叫走,谁也不敢走不是?老八跟老九、老十低声叨咕了一阵之后,悄悄地凑到胤祚身边,笑咪咪地问道:“六哥,您瞧这事咋办成这样了?嘿,小弟刑部差使没办好,撤了也是该当,怎会连六哥您都吃了挂落,要不大家伙一起去皇阿玛那问问?”

    嘿,你个死老八,跟老子玩起这手来了,还真指望着咱出头去撞墙啊,娘的,你小子可算是阴险到了家了。胤祚心里头自然明白老八这货是打算挑唆自己去闹事,不过脸上却是笑着回道:“啊,好啊,就请八弟辛苦一趟吧,六哥在这等着就是了。”

    老八见胤祚不上当,却也不急,他原本就知道胤祚精得很,也没指望能骗得倒胤祚,只不过是起个话头而已,笑笑着说道:“六哥行事光明磊落,定是有小人作祟,待会儿皇阿玛见召之时,小弟定会帮六哥说话的。”

    嘿,这小子担心咱告他一状,都巴结到这份上了,有意思,娘的,老子若不是要用你去扛太子,能帮你小子掩饰吗?嘿,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儿,有啥可说头的。胤祚笑呵呵地正要回话,李德全领着几个小太监又来宣旨了:“皇上口谕,宣毅郡王胤祚见驾。”

    嗯?咋回事?按理该是先见太子,怎会先轮到老子,妈地,老爷子又想将咱架火炉上烤了,您老就不能换个新花样?胤祚心里头知道老爷子这是要让他成为阿哥们攻击的标靶,心中不免又气又恨,可也没辙,皱了下眉头,在一帮子阿哥们嫉妒的眼光里向烟波致爽阁而去。

    “儿臣见过皇阿玛。”胤祚一看见正含笑坐在上的康熙老爷子立刻一头跪倒在地。

    “唔,起来吧。”康熙老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儿胤祚,才让他平身。

    “谢皇阿玛。”胤祚站了起来,躬着身,既不看侍立在两边的那起子上书房大臣,也不多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康熙老爷子笑着说道:“小六儿海运的差使办得不错,朕心甚慰,唔,皇阿玛该赏你些什么好呢?”

    赏啥好,***,您老爷子不是赏了吗,一板子打下来咱的差使就没了,扯。胤祚心中虽有气,可哪敢这会儿啊,只好老老实实地回道:“全是皇阿玛英明指导,儿臣不过是跑跑腿而已,实不敢居功。”

    “哈哈哈……”康熙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看样子将阿哥们地权柄全削了,心情不错,笑了好一阵子才道:“做错了得罚,做得好自然得赏,嗯……”康熙老爷子似乎在考虑该赏胤祚些什么的样子。

    胤祚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儿——原本胤祚手里头控制了海运,搞海外贸易的事儿早已开始着手。就等着漕船一完工就上商船,可这会儿差使没了,要想搞海外贸易怕就难了,此时老爷子说要赏,何不趁机要下个海外贸易地关封?胤祚计较一定,立刻开口道:“儿臣想向皇阿玛讨个赏。”

    “哦?说来给朕听听。”胤祚主动讨赏还是头一回,康熙老爷子倒也来了兴致。

    “皇阿玛。漕运所需的大海船现已竣工二十艘。预计到今年年底还能有两百艘漕船投入使用,已可转运近半漕粮,余下两百余艘最迟后年年中也可投入使用,至此海运已可完全代替内河漕运,若是儿臣再次扩大船厂规模地话,今年年底前就能将所需的四百余艘漕船全部建造完工,只是如此一来,儿臣手里头那家船厂便活计不多。若是就此关闭,一旦漕船有所破损,再要想整补怕就不易了。”胤祚扯了一大堆还是没说到他究竟要何赏赐,听得康熙老爷子一愣一愣地,闹不明白胤祚究竟想要干嘛,沉吟了好一阵子,定定地看着胤祚道:“小六儿,甭跟朕兜***。你想要何等赏赐就直说吧“是,皇阿玛,儿臣想要一份海外贸易的关封。”胤祚直接将自己想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嗯?”康熙老爷子愣了一下,海运关封虽是难弄,可以这帮子阿哥的手段要从海关总署搞个关封也算不得难事。胤祚却如此郑重地提出此事,这里头可就有文章了。老爷子想了一下问道:“说说理由。”

    胤祚自然不会将自个儿那些真实地想法说了出来,略一停顿,开口道:“皇阿玛明鉴,国库如今仅有存银壹千五百余万两。较之康熙二十七年地五千余万两而言。实是少了许多,河工、漕运上还有不少开支未算。虽有皇商捐赠换盐引之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现如今准格尔战事虽平,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战事再起,国库无银总不是个办法,若是加派捐税又恐伤及民心,儿臣不才,手下几个厂子每年也能缴纳国税近两百万两,若是允许儿臣开海运,儿臣每年至少还可缴纳关税五百万两以上,虽不算多,于国却不无小补。”

    胤祚一连报出的几个数字顿时惊得那帮子上书房大臣个个目瞪口呆,大家伙都知道胤祚有钱,却没想到胤祚竟然有钱到如此地步,光是每年地税款都已是两百万两,那胤祚自己又能赚多少钱?虽说这会儿商业税较高,可落到胤祚手里头的也不会少于两百万两,真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大家伙震惊于胤祚的有钱,不过康熙老爷子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胤祚这是要自污,是在告诉自己,他没有争储之心,心中虽有所不喜,可一来头前已算是答应了胤祚要赏他,二来嘛,康熙老爷子也想看看胤祚是不是真的能每年上缴五百万两白银的关税,那可不是小钱,若是真的能行地话,倒也不妨让胤祚去试试看。康熙老爷子沉吟了一下道:“既如此,朕就让你去试试。跪安吧。”

    眼瞅着多年的筹划终于要到了实现的那一天了,胤祚心里头可是高兴坏了:海运一开,滚滚而来的不但是金钱,还有更为是重要的技术、思想之类的东西也有进来的时候,尽管到时候还会有众多的纷争、挫折,可只要海运地大门打开了,大势所趋之下,所有的抵抗将不值一提,而这正是当初胤祚设计破坏胤清亏空时埋下的伏笔——国库空虚,康熙老爷子又好面子,不但不愿加税,还喜欢不时地免去各地的捐税,清欠又没多大的成果,这国库自然丰盈不起来,没了钱老爷子也会急,胤祚要地就是这个效果。

    胤祚心里头高兴,一回到王府就将今日的事儿像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不过两个谋士却对海外贸易不怎么感兴趣,倒是琢磨起老爷子收权的举动来,毕竟一来二人都是儒家子弟,不怎么喜欢谈钱,二来两人受时代的局限,眼光看不到整个世界,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胤祚见二人对海外贸易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多说,心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破,总得给自己留一手底牌不是?

    “圣上之所以不提刑部一案,怕是心中早有定算,削阿哥们地权柄是要整顿朝纲了,现如今阿哥们都成了办差阿哥,而不是主事阿哥,依厉河看来,至少在三、五年之内,圣上是不会再次放权地,如此也好,王爷当趁此机会潜心布局,以免到时圣上放权时措手不及。”林轩毅想了一阵之后率先开了口。

    “不错,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圣上没整顿好朝局之前是不会再次放权的,王爷提出海外贸易一事虽有自污地嫌疑,却也不失为一手妙招,至少在圣上看来,王爷不会对圣上的地位构成威胁,若是真能凭着海运增加国库收入,对王爷的圣眷确有不少帮助。”邬思道客观地分析了一下形势。

    嘿嘿,办差阿哥就办差阿哥,交给咱办的事咱就办,没事咱就歇着,也不用整日泡工部衙门里当值,反正那儿有刘思远盯着,也出不了啥大乱子的,咱还是赶紧将海运搞起来再说,唔,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呢,船队、货源,人手,嗯,还有新型火炮的研制也得开始着手了,这事儿还是交给工部去搞,省得被人参上一本。胤祚心中思潮涌动,抬眼看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夜空,仿然间似乎看见飘扬着龙旗的远洋舰队正滚滚而来……

第一百六十章 抓周

    七月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烧烤着大地,树叶儿无力地挂在枝头,随着微风轻轻地颤抖,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在吟唱,宽阔的津京大道上仅有一队人马在赶路——数十名骑兵紧随在一员身着九蟒五爪袍服,头戴蓝宝石顶戴的青年将官身后,护送着数辆马车在烈日下狂奔着,不过除了为的那员将官之外其他军士的骑术实在是有够糟糕的,仅仅是能骑马而已,压根儿就谈不上骑术。

    青年将官伸手摸去脸上流淌的汗珠,摘下了顶戴,露出了一张刀疤脸,抬头看了下天色,有些不满地骂了一句:“娘的,都***快点,要是误了时辰,老子扒了你们的皮。”此人正是胤祚的前任亲卫队长,现任福建水师参将的刘耀。

    刘耀这会儿心里头急得很,眼瞅着天已正午,离京师却还有不少的路程,若是错过了自家主子大公子的抓周和嫡子的满月酒,就算主子不责怪他,他心里头也过意不去,可刘耀再急也没招,别说手下那帮子亲随都是南方人,马术差劲得很,就算亲随个个马术高明也没用,队伍中那几辆马车度压根儿就提不起来。

    自打康熙三十五年十月起,刘耀已经快两年没见着胤祚了,这一次趁着回京述职的时机,原打算早些动身,也好赶上自家主子嫡子的诞生,不过临行前接到胤祚来信,要他到上海接人,不得已只得乘水师战船到了上海。接了人,又换乘漕船,一路颠簸昨日夜里才赶到天津卫。今儿个一大早就从天津卫驿站调了些马匹、马车拼老命地向京城赶,可算算时辰怕是要耽搁了。心里头急得直冒火。

    那几辆马车里除了一辆是刘耀和老子刘双成的礼物外,其他三辆都是些刘耀不认识地草民,个个土不拉叽地,没点儿正形,刘耀真恨不得将那些人都丢路上,自个儿快马加鞭直奔京师,不过他也只能想想而已,那群人可是胤祚交待要接的人。再给刘耀十个胆,他也不敢这么做,不得已,只能放声催促手下加快度,大队人马卷起一路烟尘向京师方向狂奔而去。

    忙、忙、忙!胤祚今儿个忙得团团转,长子弘历周岁了,得抓周,次子刚满月。得喝满月酒,一会儿是圣上来传旨,给嫡子起名为弘扬,得谢恩,一会儿又是朝臣们上门来道贺。得应酬一、二,一会儿又得安排晚上的家宴,虽有乔姐儿、刘全等管家帮着,可要胤祚点头拍板地事儿还是多得够呛,搅得胤祚头昏眼花。好容易到了末时才算能歇口气。用用午膳,顺便想想心思儿。

    自打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初老爷子回京将阿哥们手中的差使全收了之后。所有地成年阿哥轮着到外地办差,就连一向受冷落的老大胤也捞了几次办差的机会,唯独胤祚被晾在了一边,啥差事都没派过。二月以来,朝中人事更迭,康熙老爷子新启用了几个新锐,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前工部尚书张瑛之子张廷玉,以一个新进的二甲进士,仅当了年余的吏部员外郎,因一言合了圣意立刻被提升为庶吉士,而后又升为内阁学士,上书房行走,仅差一步就是披麻拜相之位,恩遇之隆为熙朝所独有,比之当初的高士奇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康熙三十七年六月,胤祚的正福晋兰月儿怀胎十一个月才产下了麟儿,今儿个正是满月地日子,圣上赐名为弘扬,诏书中虽未提及让此子为王世子的话,不过其词语间却隐约有这么个意思在。按常理来说,嫡长子自然应为王世子,不过有清一代对嫡长子继位一事向来不感冒,历任清帝大多非嫡长子,而是取贤者为帝,不过轮到胤祚头上却有些麻烦——长子弘历之母是汉人,而嫡子的娘兰月儿却是正儿八经的满上三旗出生,这里头可就有得计较了,老爷子虽口口声声满汉一家,可到了底儿还是重视血统的。

    满汉分际之类的玩意儿胤祚一向是不在意的,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是清楚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原本就是因地缘、生活习性不同而分成各个民族,究根结底并未有太大的不同,况且他自个儿前世也是汉人,心里头压根儿就没有啥民族偏见,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谁能干谁就是王世子,可老爷子这么一道诏书下来还真是让胤祚伤脑筋,这不,边用着午膳,边跟邬、林两大谋士议着这事儿,不料一向意见一致地两大谋士在这事情上的看法却截然相反。

    林轩毅向来是儒家子弟,率先开口道:“王爷,嫡子为世子乃是礼教,况且圣上也有意立此子为世子,若是不遵,怕是有伤物议。”

    “厉河兄此言谬矣,我朝大位向来是有德者居之,从太宗起便是如此,世子之位事关重大,不可轻立,今诸子未长,王爷不若虚悬世子之位以待将来。”邬思道手摇着羽扇慢慢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圣意难违,若是因此而影响到王爷大计却也不好。”林轩毅的话虽委婉,可还是坚持立弘扬为世子。

    “世子贤明犹可,若是稍有闪失,这便如何是好?”邬思道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啦,好啦。”胤祚眼瞅着邬、林二人意见不统一,生怕两人起了冲突,忙挥手制止了邬、林二人的争辩,笑呵呵地道:“这事儿以后再议,等两小家伙都大了些再定也不迟,呵呵,将来指不定本王还有多少个儿子,若是世子之位定早了,小家伙们都没了奔头也不妥,就按邬先生的意思办吧。”

    胤祚跟朝臣们都没有什么深交,可上门送礼地却着实不少。不过胤祚地规矩向来是收礼单不收礼,送来的礼单留下,东西还请搬回去。大家伙一视同仁,即便是自家门下奴才也是一般办理。虽说有些不近人情,可也落下个清白的名声,所不同地是自家地奴才可以参加家宴,那些朝臣们赏杯茶就打出去。不过对于阿哥们送来地礼,胤祚却是笑纳得很,对那帮子富得流油的兄弟们胤祚可是毫不客气地,送来的礼物全部收下,按胤祚的话说就是:那些都是民脂民膏收了也白收。御史台那儿也没得话说。

    酉时整,在京的阿哥们都来了,除了太子、出京办差的老大、老四外其他的可都到齐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两大桌,一屋子阿哥大呼小叫地闹得欢快,浑然一派兄弟无间地气氛,到了酉时三刻,酒饱饭足才各自散去。胤祚送走了阿哥们。回过头来吩咐家宴开始。

    胤祚门下奴才在几个阿哥里算是少得了,可也有三、四十人之多,远在外地的像刘双城、海达、郭璞、刘长宁等未能前来之外,近的可来了不少——文的有新任山西大同知府的程天鸣、山西太原知府林承斌、山东济宁道台何麟、工部郎中陈琪等一大溜,武将里头有李柯、梁思泽、邓明等。京官、外官都有,不过有一样是相同的就是都是年轻人,文才武略都不缺,彼此间原本极少见面,趁着这么个机会可也算是彼此熟悉了一番。既然是家宴。也就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伙敞开了聊,就连李卫、周用诚那两小混球都凑在桌上灌着酒。

    胤祚瞧着满花厅的青年才俊。自个儿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这些人都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他将来地班底,别看眼下职位都不高,将来却都能派上大用场,心里头别提多美了,笑呵呵地跟手下这帮子奴才们喝个高兴,酒过三巡,终于到了今晚最重要的节目——嫡子出场、长子抓周。

    先是兰月儿怀抱着刚满月的小弘扬,由着四、五个丫环、老妈子陪着出来让大家伙见识一下嫡子的威风,一花厅的青年俊杰各自上前拜见主母及嫡子,用地礼节却是参见世子的大礼。兰月儿是开心了,胤祚却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不过这等场合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小弘扬倒是不认生,登着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偶尔还挥动一下小拳头,哑哑几声,倒像是在跟大家伙打招呼,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却也可爱得很。正笑闹间,刘耀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见着胤祚忙跪倒在地,笑呵呵地道:“主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嘿,奴才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哈哈,小妖来了,这小子当了几年的官,还是这副嬉皮笑脸的德行。胤祚笑着道:“你来迟了,得罚酒三碗。”

    “成,奴才正口渴呢,还是主子最知道奴才地心,拿酒来,咱先喝它个三坛子。”刘耀嬉皮笑脸地说道。

    “一边去,当爷地酒不要钱啊,一来就是三坛子,美了你。”胤祚笑骂了一声,挥手让刘耀入座。在场的官员里李柯地官衔最高,已是正二品,再来就是刘耀的正三品,不过李柯当初还是刘耀的手下,这会儿倒也不敢拿大,让出了紧靠在胤祚身边的位置,刘耀也没多客气,笑呵呵地锤了李柯一拳道:“臭小子,官当得比咱还大了,有出息。”

    李柯虽一向严肃,不过那是对外人的,见了老上司哪有啥不敢说的,笑呵呵地回道:“嗯,还不上来见过本长官?”

    “切,臭小子,欺负咱官小,一会儿非要把你灌趴下不可。”刘耀装出一幅悻悻的样子道,顿时激起了满屋子的笑声。

    兰月儿抱着小弘扬刚走,秋菊领着小弘历就出场了,这小家伙刚会走路,也不让人抱,即便是秋菊也不行,非得自己走不可,小腿儿有劲,走起路来却也平稳得很,此刻见了满屋子的生人,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大眼睛转了一圈,找准了胤祚,挣脱了秋菊的手,一溜小跑地冲了过来,口里头含糊不清地叫着:“骑、骑。”

    骑?骑啥?不就是骑胤祚呗,谁让胤祚老是将这小家伙放自己脖子上。都成了小家伙的御驾了,不过那都是在自家内院里玩耍,这会儿手下地奴才们都在。面子还是得要的。胤祚将小家伙提溜了起来,笑呵呵地道:“走。爹给你看一些新玩具,喜欢哪样你自己拿成不?”小家伙看了看胤祚没吭气,脸上却是一副思索的样子,好半会才笑着点了点头。

    下人们早已将抓周地事物准备停当了,就在花厅外头摆上一张大桌子,垫上块红布,上头满是刀、剪、弓、笔、书、线、钱、算盘、香水、胭脂之类的东西和几种糕饼、水果。这些都是常有之物,唯一跟民间不同地是:红布上头还摆上了一方不大的印信。胤祚笑呵呵地将小弘历放在了长桌上。指着红布上头的那些东西道:“去,看你喜欢啥,尽管拿。”

    小家伙站在桌上,回头看了眼胤祚,眼里头满是迷惑的神色。胤祚笑呵呵地道:“去吧,爹说的,喜欢啥就拿啥。”小弘厉没吭声,迈开小步子。走向了那块红布,看看这样,又瞅瞅那样,始终没有拿起任何一件东西,满屋子的人都好奇得很。都没作声,就想看这位王长子究竟要拿些什么东西。

    小弘历想了一阵,终于弯下了腰,一双小手把各种物品都拢成了一堆,笑嘻嘻地就往怀里抱。不过手太小抱不过来。索性坐在那一堆东西上直乐呵,那副得意劲逗得满屋子的人都笑得直打跌。

    我靠。这小子还真是贪,啥都不想丢,娘的,人小鬼大。胤祚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不是太满意——啥都想要,到最后要嘛全部到手,要嘛啥都得不到,不过后者地几率要高得多,这臭小子心太大,若是没本事心还高,只怕到头来一场空。胤祚心里头暗自打定主意,对这个小家伙要严加管教,若是能成材固然好,若是不成材,便早早地让他死了争世子的心。

    众人正笑闹间,刘耀悄悄地走到胤祚身边,低声道:“主子,您要接的人已经到了,奴才已将他们都安排在小串子胡同那宅子里。”

    胤祚的精神为之一振,笑了一下道:“好,辛苦你了,今夜那儿的守卫就交给你了,爷明日一早便去。”

    刘耀低声道:“是,奴才遵命。”也不问那些究竟是何人,自顾自地退到了一边。

    不错,小妖是历练出来了,懂得何事是他该问的,何事是他不该知道的,嗯,有出息了,不枉咱培养他的一番心血。胤祚对刘耀地进步很是满意,心里头暗自盘算着如何给刘耀再提提衔。

    俗话说,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会儿兰月儿、秋菊都开心得很,可春兰却有些暗自神伤了,同样是侧福晋,只因为秋菊生了个儿子,而她生了个女儿,热闹便没了她的份,在后院的酒席上强颜欢笑地吃了几杯酒,陪着兰月儿、秋菊乐呵了一番,找了个借口抱着逸雪郡主回了房,看着怀中早已熟睡的小郡主,暗自流着泪,神伤了一番,让丫环们侍候着梳洗了一番,正打算早些休息,就听见门口传来丫鬟们的声音:“王爷来了。”

    “啊?”春兰忙着要整衣衫,正慌乱间胤祚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道:“春兰,本王地小公主呢?今儿个可是她的生日啊。”

    胤祚喝得有点儿多了,声音高了一些,将熟睡的小逸雪给惊醒,小家伙毫不客气地放开嗓门大哭起来,顿时忙得一屋子人团团转,胤祚一脸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从怀里取出件珍珠串子凑到小丫头的身边,哄着:“乖,小雪儿乖,爹给你送生日礼物来了,瞧,喜欢不?”小家伙哭得正欢,压根儿就不理睬胤祚,倒让胤祚有些不自在了。

    说实话,胤祚对男孩、女孩倒不是很看重,这会儿儿子有两个了,女儿还就这么一个,原也打算为小郡主过生日来着,只是这时代女子没地位,没有跟儿子同时过生日的礼,胤祚也不想让人非议,只好就此作罢,不过自个儿心里头却没有忘记女儿地生日,早早就备下了礼物,打算给小家伙一个惊喜地,可小家伙不领情,胤祚也没辙,只好讪笑着将珍珠放下,自个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春兰心中一阵酸痛,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默默地流着泪……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海外贸易的发端

    海外贸易自秦汉时起就已萌芽,到隋唐时期,由于“丝绸之路”阻塞及6路交通的不便,海外贸易开始繁荣起来,至宋朝达到一个顶峰,中国海船行遍了印度洋,最远到达了波斯湾,与当时近百个国家和地区展了海上贸易关系。

    自元代起海运开始衰败,到明朝中叶郑和下西洋这个最后的辉煌之后,中国的海运彻底陷入了低谷,尤其是清朝初年的迁界、禁海之策更是将海外贸易基本扼杀,除了些民间的小规模走私之外,海外贸易已经不复存在,康熙二十六年八月,康熙下令取消“海禁”,但仅仅设立了澳门、漳州、宁波、云台山四个口岸,分别设立了四个海关,且限制极为严格,没有朝廷关封任何人都不准私下贸易,整个海外贸易额连宋朝时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海外贸易之所以衰败如此,这其中原因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事情,但究其根本与儒家思想中那不思进取、唯取中庸的治国之道却是脱不开关系的。

    海洋的重要性胤祚是清楚的,其争夺的残酷性胤祚心里头也是有数的,要想让已经有些落后的中华民族重新回到世界之巅,海外贸易就是必不可少的那扇大门,为此胤祚做出了种种的安排,其间耗费的心力之巨是难以想象的,更为可悲的是:胤祚在这个时代找不到一个可以述说地对象,就连他的两大谋士都不是很赞成搞海外贸易,只不过胤祚始终坚持。他二人才不得不尽心谋划此事。

    国门一旦打开,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金钱、技术、思想,随之而来的还有朝堂的论战、海上的征战,若是不能提前做好各项准备,到时候倒霉的一定是倡海外贸易的胤祚自个儿,为此胤祚不得不提前作出各种各样的安排和应变的手段,这其中胤祚今儿个要见地那些人就是关键地所在。

    小串子胡同的厅堂内,胤祚一身便装高坐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五、六个面色黝黑的壮汉,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都起来吧。本王久闻各位都是海上豪杰。船行天下的汉子,大家都随意一些,本王今儿个只是想跟大家聊聊天而已。”

    胤祚的话虽客气,可那帮汉子哪敢失礼,各自磕了个头,连称不敢,始终低着头跪着。胤祚也不勉强,笑了一下道:“哪位是乔山。乔老大?”

    一个身穿紫色上衣,下穿黑色鼻窦裤,四十出头的壮汉抬起头来道:“回禀王爷,小的便是乔山。”

    “嗯,好,本王听说乔老大自幼便在海上行船,远渡重洋如履平地,深识海性。可有此事?”胤祚笑着问道。

    “是,小地自五岁起就跟随家父走东瀛、下南洋,确曾去过不少地方,即便是欧罗巴州也曾到过。”乔山回答得很快。

    嗯?这小子竟然跑到欧洲去了,难得。哈哈,找到宝了。胤祚心中大喜,自打来到这个时代虽也见过几个欧洲来的传教士,不过那些人除了满口子上帝之外,最多算是个学者。加之离开欧洲已久。对欧洲的情况并不清楚,胤祚也没法子知道这个时代欧洲究竟展到了何种程度。这会儿突然出了个到过欧洲的乔山,心中欢喜之下,赶忙问道:“好,乔老大不愧是走南闯北的汉子,本王想知道现如今欧罗巴州哪个国家海上实力最强,使用的是何种战船、火炮?”

    乔山没想到胤祚会问这些问题,愣了一下才道:“回禀王爷,小的仅仅到过一次欧罗巴州,只是在一个叫“为你吃”的港口停过船,并不太知晓欧罗巴州地情形,不过倒是听说欧罗巴州的国家都是生番,没事总打来打去,现如今是个叫“英格礼西”的国家的船队最强大,这会儿南洋大部分都归他们占领了。使用的也是帆船,大小不一,大地有三层炮楼,每层十二门火炮,小的两层炮楼,每层八门火炮。至于火炮究竟是怎样的小的也不太清楚。”

    为你吃?嘿,是威尼斯罢了,嗯,看样子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将历史全搞乱,这会儿应该正是西班牙、葡萄牙彻底没落、英格兰强势崛起地时候,嗯,按时间算,英格兰这会儿应该正忙着收刮各殖民地呢,有意思,看来还真得做好有朝一日跟英格兰大一场地准备。唔,貌似美国佬有句名言——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咱也可以有样学样地来上一句:亚洲是亚洲人地亚洲,嘿嘿,走着瞧。胤祚想得有些走神了,老半会才记起来面前还跪着一堆人呢,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哦,本王有意投入海运之事,现如今最缺的就是像你们这样懂航海的好汉子,跟着本王干,断亏待不了各位的,嗯,每次走船归来尔等均可占一成利如何?”

    一成利对于这帮子航海的人来说并不算多,一般而言他们帮别人跑船也能拿到一成甚至更多,可问题是别人的都是小大小闹,即便是整船的货也值不了多少钱,胤祚却不同,手笔大得很,光是船就比旁人大了近百倍,出海就是一个船队十几艘,那货物的价值比起旁人来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这一成利就高得吓死人了。一帮子壮汉个个眼露奇光,惊疑不定地相互看着,不敢相信胤祚竟然给出了如此高的重赏,乔山显然是众人的主心骨,大家伙都拿眼看着他。

    乔山显然也被如此重利吓住了,脸上神色变幻了好一阵子,深吸了口气,平定了一下激荡的心情,猛磕了一个头道:“王爷大度,如此重赏我等实不敢受。若是王爷同意,我等只愿收半成,余者请王爷收回。”

    “嗯?本王这不过是按常例罢了,也算不得重赏,大海无情,尔等拿生命为赌注,原也值得此赏。”胤祚笑着说道。

    乔山眼见胤祚并不难说话,心里不免有些活络起来,试探着问道:“王爷,我等有个不情之请。只是……”

    胤祚笑了一下。一收手上的折扇道:“说来听听,若是本王能办得到的自然不会亏了尔等。”

    “谢王爷,我等都是以海为家之人,漂泊无根,原也是海里头讨口饭吃,祖祖辈辈都靠海吃饭,只是……”乔山看了一下胤祚,咬了咬牙道:“只是想让儿孙们有个前程。我等哪怕一文钱不拿也成。”

    嗯哼,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海军将领吗,嘿嘿,这帮子人地后代大海里行惯了,稍加锤炼的话,成大器也不是啥难事,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胤祚心里头乐呵着,脸上却很是平静。一副沉吟的样子,看得乔山满头是汗,以为冲犯了胤祚,赶紧磕头如捣刷,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御下嘛。就得恩威并施,一味慈悲是不成的。胤祚为上位者久矣,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沉默了好一阵,估计将这帮海上汉子吓得不轻了。才淡淡地开了口道:“本王说过赏你们一成利。这是不会变的,至于尔等儿孙的前程嘛。本王倒是可以给,不过尔等总得先做出成绩来不是?这样吧,尔等家中有通晓航海的报几个上来,回头让王豪找刘耀把这事儿办了,就先挂个千总的衔儿,待日后有了功劳再行升赏如何?”

    “王爷大恩,我等粉身碎骨难报万一,我等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一帮海上汉子眼瞅着子孙功名有望,登时痛哭流涕地直表衷心。

    胤祚挥手让这帮汉子先退下,接着笑呵呵地对站在一旁的王豪道:“王豪,海运之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但凡船队,货源地调遣若有不趁手地地方就去找刘明川,若是刘明川也解决不了,你尽管来找本王,去吧。”王豪躬身应了声是,自个儿大步走出了门外,自行去寻刘明川办理交接不提。

    胤祚之所以要将海运之事交给王豪,而不是交给刘明川,说穿了其实也是一种玩平衡的手段——这些年来,刘明川跟着胤祚很是大了起来,族人弟子当官的当官,财的财,个个都飞黄腾达起来,再加上其兄刘双成一系的人马,隐隐然成了胤祚手下最强大的势力。虽说刘氏一族对胤祚都是忠心耿耿,可为上位者却不能不防着一手,自古以来黄袍加身或是权臣横行那还少吗?胤祚扶持王氏一族也就是起个平衡的作用,不让一家独大罢了。

    船队、船长都已搞定,手头外贸关封也不缺,货源等的调集也没大问题,由王豪和刘明川这等老江湖去办理这么些杂事想来也不会出大问题,接下来地事儿却有些棘手了——要搞海外贸易难免会跟欧洲那帮子海上强盗起冲突,战争是迟早的事情,以大清朝此时的海上力量而言,战必败也是板上的事情,但一败可以却不能再败,否则损失些钱财事小,损了国威事大,胤祚必须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铁甲舰?嘿,那纯属瞎掰,这会儿别说内燃机、蒸汽机,就连钢材产量都低的很,那些航空母舰之类的玩艺儿只能想想而已。机械制造胤祚是懂,至少那些原理是很清楚的,可问题是机床在哪?电力呢?更别说其他一些基础设施了,钢材地冶炼胤祚压根儿就是门外汉,最多只知道焦炭炼钢能出好钢,可究竟怎么个练法那就抓瞎了。矿山胤祚倒是不缺,前些年买下的那些荒山倒也探出了些矿,也利用管着工部的时日,集中了不少的能工巧匠,专门攻克炼钢的难题,只是三、五年过去了,始终没有太大地进展,这让胤祚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加大投入,出重赏以求突破。

    炸药,这玩意儿胤祚清楚得不得了,别说是黑色火药,即便是黄色炸药、塑性炸药之类的胤祚也是门儿倍清,这会儿胤祚已经有了伏打电池,具备了大规模生产硝化甘油的基础,不过胤祚始终没有大规模上马。这其中固然有硝化甘油危险性极高的因素,更主要的是康熙老爷子并不喜欢搞武器革新,胤祚不想犯了老爷子地大忌,所以始终没有正式上马这个项目。当然,胤祚私底下却没有放过这么个好东西,几年前就在荒山里头搞了个小实验室,从他所办地蒙学技术培训班里找了十几个可靠的学子专门从事这方面地工作,成果不用说是喜人的,也制造了不少的黄色炸药。

    有了炸药,火炮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可问题是炸药好搞,火炮难整,炸药这玩意儿只要不是在公众场面上露出来,荒山野地里搞个山洞就能解决,可火炮就不同了——别说火炮的试射,就算是铸炮都不简单,也不是几十个人就能搞定的事儿,一旦私下铸炮那罪名可就大了,即便胤祚是阿哥也没个好下场,因此胤祚始终没敢动手,不过事到如今也该开始着手这事儿了,否则到时候战事一打响,胤祚手里头没有王牌拿啥子去说服康熙老爷子和那群朝中重臣。

    按清制,工部管制造兵器,兵部管接收、放兵器,军队只管使用兵器,私人严禁私造兵器,尤其是火器。胤祚想要搞火炮就离不开工部、兵部的配合,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这不,胤祚送走了王豪等人,立刻将工部尚书刘思远找了来,密密地叮嘱了一番,又对刘耀细细地嘱咐了一遍,就等着明日刘耀见驾述职之时上演一番大戏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忽悠老爷子

    康熙老爷子自打二月初南巡归来就没回过皇宫,也没上过朝,始终住在畅春园内,所有的政令全从烟波致爽阁出,皆出于老爷子圣心独裁,别说阿哥们,即便是那起子上书房大臣也只剩下参赞和办事的权利了。老爷子又是接见各地大员,又是提拔新锐、调动军队,忙得不亦悦乎,到了七月初才算是稳了下来。别人或许不知道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胤祚心里头却是明白得很,老爷子这是要大权独揽,要重振朝纲来着。

    自打来到这个时代,胤祚算得上一帆风顺,没受过啥太大的挫折,即便是跟那些兄弟们狠斗了几回也是占尽了上风,唯独拿老爷子没办法——这年月强权就是真理,老爷子大权在握,说啥就是啥,加之老爷子也实在太精明了,不好糊弄,胤祚还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这会儿事情逼到头上了,胤祚也只能状着胆试图忽悠老爷子一把了。这不,一大早胤祚就起了,跟自家的两大谋士再次议了一回,匆匆地对付了一下早膳,乘了大轿子就往城外的畅春园赶去。

    胤祚到得早,这会儿阿哥们、上书房大臣们都还没来呢,只有一个头戴起花珊瑚顶戴,身着九蟒五爪官服,外罩锦鸡补服的青年官员静静地站在水榭亭中候见。这哥们胤祚认得,这人正是新进上书房行走张廷玉。

    张廷玉,字衡臣,号研斋,安徽桐城人,致仕工部尚书张瑛之子。康熙三十六年二甲第七名进士出身,(原本应是康熙三十九年进士,胤祚的到来搅乱了历史。)“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就是这哥们的座右铭。

    张廷玉一见胤祚进来。忙躬身行礼,口称:“下官见过毅郡王。”礼数周到,面上却没有丝毫献媚的表情。见过礼之后就不再多言,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胤祚笑呵呵地点了一下头道:“衡臣,来得很早啊,勤勉可嘉。”张廷玉没有作答,只是恭敬地再次行了个礼。

    呵,这小子有意思,跟他老爹一个样子,有点名臣的味道。胤祚见张廷玉不想跟自己套近乎也不勉强。笑着向等候在水榭外地一个小太监招了下手道:“李公公,将本王的牌子递上去。”随手赏了那个小太监五十两银票,乐得小太监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去递牌子不提。

    过不多时,阿哥们、上书房大臣们都到了,各自寒暄了好一阵子,聊的自然都是今儿天气不错之类的废话。烟波致爽阁传来圣旨,让上大家伙觐见。一帮子人各自整好仪容,排着队儿进了阁,三呼万岁已毕,阿哥们站右,朝臣们站左。议了会朝政,这便到了外地官员面圣述职地时候了,云南总督蔡挺、四川提督吴赫等依次进阁面圣,却也没甚大事,老爷子对这帮子封疆大吏温言嘉奖了一番。也就一一打出去了。不过轮到刘耀时乐子可就来了。

    胤祚还住宫里的阿哥所时,刘耀就跟着胤祚。面圣可不是第一回了,规矩倍熟,一进烟波致爽阁,立刻跪倒在地,大声道:“臣福建水师参将刘耀,见过皇上。”

    “唔,你这个小猢狲也长进了,现如今也是三品大员了嘛,想当初头一回进宫,见了朕还问朕是谁来着,这一晃数年过去了,有出息了。”康熙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

    刘耀初进宫当差那会儿,懵得很,宫里头道路复杂,这臭小子迷了路,瞎转悠,恰巧遇到正打算出宫微服私访一下的康熙老爷子,忙拉住老爷子问东问西,好生闹了回笑话儿,却也让老爷子记住了他,后来刘耀先是跟从胤祚在昭莫多立了战功,又随胤祚大破白莲教,老爷子对他地印象还是不错的。

    一见康熙老爷子夸奖了,刘耀赶紧回道:“臣蒙圣上厚爱,自当效死以报皇恩。”

    “哈哈……”康熙老爷子心情不错,放声大笑起来:“你个小猢狲,尽拿好话糊弄朕,嗯,听闻福建水师近来剿灭了几股海匪,朕心甚慰啊。”

    “全仗皇上洪福齐天,全军将士用命,臣等不敢居功,只是……”刘耀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引起了康熙老爷子的好奇心,上下打量了刘耀一阵,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什么?说来给朕听听。”

    “臣不敢欺瞒圣上,我福建水师之所以能剿灭海匪并非依仗船坚炮利,实际上我水师曾与海匪交战数次均无功而返,只是趁夜偷袭方见奇效,但并未全歼海匪。台海一带素来匪患猖獗,更兼红毛国(荷兰)夺我台湾之心不死,私下资助盗匪,其中最大的一股邓三炮竟然有大小船只近百艘,其中最大的为千料船,上下两层炮楼,各设火炮八门,每门炮射程为三百丈。我水师最大战舰龙威级仅为五百料船,只有六门火炮,每门炮射程仅有两百丈不到,船小火力弱,全赖将士死命拼杀才数次击退邓三炮海匪,但往往追击之时每每被红毛国舰队所阻拦,不得尽全功。臣等有负圣恩,实不敢欺瞒。”

    “嗯?”康熙老爷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半天也没开口,红毛国当初是被郑成功赶跑的,而清军又击败了盘踞台湾地郑氏势力,按老爷子的想法,大清水师理应远胜红毛国才是,现如今听刘耀说自家的舰、炮远不如红毛国,甚至连海匪都比不上,那心中的火可就大了。

    哈哈,老爷子动气了,好,是时候加上一把火的了,好个小妖,没让咱白培养你一场,嘿嘿,接下来该咱上场秀一把了。胤祚大步出列一头跪下道:“皇阿玛,我天朝上国岂能容忍那些生番侵我海疆,犯我国威,儿臣以为当重整水师,以树我大清之威名。”

    康熙老爷子想了想。看着那些上书房大臣问道:“诸爱卿以为如何?”

    佟国维身为上书房大臣之,第一个站出来道:“圣上,微臣以为此事还当详查,准格尔刚平。我大清实不当再动兵

    马齐当过户部尚书,深知现如今的家底薄得很,根本无力整军备武。迟疑了一下也站出来道:“圣上,微臣也认为此事还是慎重一些为好,若是海疆真有不靖,再作决定也不迟。”

    康熙老爷子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瞥了一眼李光地道:“晋卿,你可是福建人,对海疆一事有何见解?”

    李光地号称熙朝官场上的“不倒翁”,向来就是最圆滑不过的一个人。此时见两位席上书房大臣都表态暂缓整顿水师,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立刻出列回道:“圣上,臣以为佟、马两位大人之言有理,然海疆不靖势必会影响到漕运,却也不能不防,臣不懂海事,实不敢妄言。”

    李老儿还真是个老滑头。说了半天等于啥也没说,怪不得人称“油嘴葫芦”,娘地,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胤祚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一把李光地,暗自组织了一下思路。正打算开口,老爷子却看向了站在队尾地张廷玉问道:“衡臣,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圣上,臣以为此事关系到漕运,不可不慎。然战舰、火炮之事归工部掌总。圣上何不问问刘尚书?”张廷玉出列恭敬地回答道。

    “好,宣工部尚书刘思远觐见。”康熙老爷子点了下头道。一旁侍立着的秦无庸立刻领了老爷子的口谕,急步出了阁去工部衙门宣刘思远来见。趁着刘思远未来之前,康熙老爷子详细地询问了福建水师现如今的战备情况及剿匪地经过,刘耀对答如流,飞快地报出福建水师现有的人员配备、战舰、火炮数量等情况,同时提交了几份被俘海盗的口供,愣是将屎盆子扣在了荷兰人地头上。

    说实话,荷兰人对台湾始终是有野心的,也确实资助过那些海盗,可并未将整艘战舰交给海盗,也没有真儿个出面拦截过大清水师,这一切地一切不过都是胤祚在导演罢了,为地就是能激起老爷子的要面子心理,这会儿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胤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阿哥们地队列静静地听着。

    过不多时,刘思远手捧着一堆的图纸,匆匆进了烟波致爽阁,一头跪下道:“臣工部尚书刘思远见过皇上。”

    “爱卿平身,朕问你,我大清水师现如今战船、火炮监造如何?”康熙老爷子让刘思远站起来回答。

    刘思远躬身答道:“启奏陛下,户部每年拨银五百万两制造军械,其中又分成号衣、火炮、兵刃、弓箭、战船等项,战船又分内河水师、海疆水师两大块,所拨银两扣除兵刃、号衣等项之后,仅余五十万两能用在水师上,自打康熙二十六年以来,水师已不曾增添过新船,唯有修补旧舰、更换破损的火炮而已。”

    十年未更新一艘战舰,那战舰地破旧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康熙老爷子阴着脸沉思着,康熙乃一代雄主,自然明白水师现如今基本上已是徒有虚名,压根儿就不堪一击,可要想重整水师,一来是所需的银两不少,这会儿国库空虚,实在是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二来嘛,老爷子对于红毛国可能挑起战事虽有所提防,但并未真儿个地就相信确有其事,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可信,一时间也没有说些什么。

    “圣上,工部虽未造新舰,但并未停止新舰、新火炮的研制,臣这里有详细资料可供查询,现如今新舰、新火炮的设计图纸已成,只待测试即可投入制造。大船两千料、每船连火炮共需银两三十二万,小船一千料,每船连火炮共需银两二十一万余。火炮每门造价约三百两银子,射程可达六百余丈,另有新型火药一种,威力可达黑色火药的二十倍。”刘思远一口气将各种情况统统报了出来。

    嘿,老爷子怕是为钱愁了,嘿,该轮到咱出场表演了。胤祚再次出列道:“皇阿玛,兵者国之大事尔。不可不慎,现如今海运漕粮已启动,共计两百余艘漕船已投入调粮,此事关系到南粮北调之大事。断不容有失,若是海疆不平,则航道难靖。水师整军备武势在必行,所缺着不过是银两而已。儿臣以为此事可分三步走:头前儿臣所上的捐银换盐引之策可以再延期一年,先筹集五百万两银子供工部将战舰、火炮、火药等加以完善,试制出少量战舰以备为漕船护航,并用之训练新军,此其一也;儿臣以为海外贸易必能带来巨额利润,以目前关税计,每年当可多千万两以上。若是以海关厘金调拨水师,增添战舰、训练水军,必可见奇效,此其二也,以新练之水师为我大清商船护航并收取护航捐税,一来可扬我国威与海上,二来可以护航之收入养军,此其三也。”

    胤祚畅畅而谈。说得开心,可一边听着的那帮子阿哥可就不开心了,生恐胤祚得了宠,各自脸上都不好看,老三胤祉率先站了出来道:“儿臣启奏皇阿玛。儿臣以为毅郡王所言于礼不合,水师乃我大清海疆地屏障,岂可为逐利之商人护航,此举有失国体,殊为不妥。”

    老八胤也跟着出列道:“皇阿玛。儿臣也以为水师乃是朝廷公器。岂可沦为逐利之物,毅郡王此言谬矣。”

    太子胤眼见兄弟们都忙着攻击胤祚。他也闲不下来了,站了出来道:“皇阿玛,儿臣以为三弟、八弟之言有理,毅郡王此言实乃误国之言。”

    嘿嘿,咱故意留一个破绽,这帮家伙果然全崩出来了,跟咱玩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的把戏,这第三条咱原本就没指望它能通过,提出来就是要让尔等去忙乎地,只要不反对咱前两条就成。胤祚眼瞅着哥几个使劲攻击自己所提的第三条,心里头直乐呵,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地,只是看着康熙老爷子也不开口辩解。

    康熙老爷子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也不理会阿哥们在说什么,直接看着张廷玉道:“衡臣,说说你地见解。”

    “回禀圣上,微臣以为诸位阿哥说的都在理,水师不整,航道不靖,漕运必然受影响,臣以为毅郡王所言除第三条外理应可行,臣并无异议,一切恭请圣裁。”张廷玉躬身回答道。

    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转向其他上书房大臣道:“这事儿诸爱卿都好好想想,明日一早上个折子,朕看看再定。”

    嘿,老爷子的心动了,不过是防着朝议罢了,咱就不信这帮子上书房大臣会提出啥好见解来,嘿,当务之急是要让海外贸易出成果,只要海外贸易能搞到大把地银子,老爷子自然会看到其中地利益地。海军整顿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下来的事儿,只要老爷子心里头存了这个念头就成,时机到了,老爷子自然会点头地,嘿,这时机就看咱如何去创造了。海军整顿的事儿虽没有定论,不过胤祚却不失望,跪安之后也没跟那起子阿哥、朝臣们多粘乎,自个儿乘了大轿便回了王府。

    海外贸易的事儿有王豪主理,刘明川从旁协助,原也出不了太大的乱子,胤祚乐得当甩手掌柜,至于战舰、火炮之类地事儿胤祚也不打算插手,该给刘思远的图纸都已经给了,该交待的也交待过了,再多接触此类事情那可就要被人参个干涉朝政的罪名了,毕竟胤祚现在没管着工部了,有些事情还是得避避嫌疑不是?

    胤祚今儿个心情不错,回了王府跟两大谋士议了议今儿的晋见,闲扯了一番,溜达着向后院而去,原想着去春兰那儿看看女儿,毕竟前日没给女儿过生日,胤祚心里头还是有些子愧疚的,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后花园中才想起自个儿好像走错了路,自嘲地笑了一下,刚打算折回去,却听到不远处的一丛竹子背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对话声,不由地好奇心起,悄悄地绕到了竹林后,仔细一听,不由地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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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