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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惊天霹雳(上)

    小六跪求月票了,兄弟们支持一下吧!的住所。太子胤神色木然地任由太监、宫女们为他擦洗一番,又更了衣,缓步走出了后堂,或许是被雨淋的缘故,脸色苍白如纸,心中一片凄凉,正寻思着面了圣该如何为自个儿辩解一番,猛然间听陪同他回住所的张廷玉道:“奉旨,有问胤的话。”

    胤吃了一惊,没想到康熙老爷子竟然没打算见他,而是让张廷玉代问,这后果可就有些不堪了,慌乱间双腿软,全身颤抖地跪倒在地,哆嗦着双唇道:“臣,臣,胤在,在……”

    满大堂的太监、宫女、东宫属官眼见形势不对,也都各自跪倒在地,正仓惶间,张廷玉高声道:“圣上问你,八月初十,你与凌普、耿额图、朱天保、陈天遒等人会饮,是在何处?所议何事?”

    胤心知不妙,可兀自强辩道:“回禀万岁,那次会饮是在凌普府中,是因臣门下奴才凌普回京述职,说请自家主子一并乐乐,臣就去了,没议何事。”

    张廷玉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又接着问道:“圣上问你,你可曾说过:我是命运最不济之人,自古而今哪有三十多年的皇太子?你何以如此丧心病狂,朕有何亏负于你处,你据实奏来。”张廷玉地语气虽平缓。可这些话却是诛心之语,如同利刃般切中胤的心房。

    “回,回,回万岁……”胤面如土色,语不成调,老半天说不出个究竟,末了颤声道:“儿臣原话是:我是命运最不济之人,太子当了三十年,毫无建树。深负圣上恩宠,从古至今。没有比我更窝囊的了,这是儿臣酒后狂言,虽是无心,却有失太子大体,臣有罪,请少保代为转奏。”

    张廷玉只有代问,并无驳斥之权。也不表态,接着问道:“圣上问你:九月初九,你曾派人送信与凌普,可有此事,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胤浑身猛地一颤,咬着牙关道:“臣是有送信与凌普,但只是封问候臣之乳母的信,并未言及其它。”

    “圣上问你,凌普率众谋逆,身上为何带着盖有你之印玺的调兵堪合?”张廷玉平静地接着问道。

    “调兵堪合?”胤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亢声道:“臣委实不知此事,我行止有亏人子之道都是有的,然此等谋逆大事实属小人构陷,污我清名,陷我于不臣之地,臣虽死不能瞑目。”

    话已问完,张廷玉浑身是汗,长出了口气道:“太子请起。这是奉旨问话,恕臣不恭敬了,臣素知太子自幼受圣人之教,理应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臣见了圣上定会竭尽绵薄之力为太子辩白的。”

    “辩白。辩白。黑白已混,怎个辩白得了。我要去见圣上,左右是大罪,就是都认了,也不过是个杀头,却又有何可怕之处。”言罢就想往外走,不料迎面碰上了贺铁那种面无表情的脸,刚欲怒骂,贺铁冷冷地说道:“太子稍安勿躁,臣奉命查封印信、文书、奏章,请太子自重。”

    贺铁一身的杀气,激得太子一个激灵,倒退了数部,踉跄地走到椅子上做好,仰天长叹了一下,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废太子,哈哈哈……废太子原就是这个样儿,我也算是开了眼了,哈哈哈……”

    近百名善扑营军士没理会胤地失态之举,在贺铁的指挥下将整个清舒山馆翻了个底朝天,张廷玉叹了口气,对贺铁吩咐道:“太子还是太子,没有处分旨意之前,尔等不可轻慢了太子殿下。”贺铁没吭声,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张廷玉看了眼正自狂笑着地太子,摇了摇头,大步向康熙老爷子的住所走去。

    康熙老爷子一脸子平静地做在书桌前,陈天远、秦无庸、李德全等人随侍在左右,老爷子一见张廷玉走入室中,便开口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张廷玉忙将见太子的情形述说了一番,也没敢表自己的见解。康熙老爷子越听脸色越沉,一挥手打断了张廷玉的话,恨声道:“如此不成器的东西,朕的基业如何能放心交给他,这个混帐行子,敢做却不敢当,废物!”

    张廷玉脸色一白,却又不敢为太子辩解,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话来,默默了好半会才道:“圣上,臣已遵旨将太子爷安置在清舒山馆,只是其他阿哥都还在外头跪着,这雨下得如此大,淋久了,怕是不妥。”

    康熙老爷子咬着牙,狞笑着道:“他们结实着呢,心里头火大,雨水浇一浇,兴许能醒个神儿,不必管他们。”

    “圣上,那些小阿哥身子弱,真要是……”张廷玉不肯罢休地再次劝解道。

    康熙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有些兴意阑珊地道:“也罢,让胤禄以下地阿哥都回去歇着,传旨让胤、胤祉觐见,其他人依旧让他们跪着,没朕的诏命,任何人不得擅动。去吧。”

    张廷玉称了声是,退出房去,忙着传旨去了,刚到了门口,却殿堂外传出阵喧哗声,却是太子欲强闯大殿,正跟侍卫们闹腾着呢,康熙老爷子大怒地一拍桌子,喝道:“让他进来!”

    太子一脸子怒气地刚走入房门,老爷子冷冷地道:“哦,是你啊,怎么,调兵堪合不好用,要不朕将玉玺借你使使?”

    “儿臣……”胤话未说完,康熙老爷子冷笑地挥了下手道:“你还真是孝顺得可以嘛。嘿,没想到朕养了只夜猫子,稍大一点就啄他娘地眼充饥,呵呵,朕还真是瞎了眼。”

    胤将心一横,放声道:“儿臣是有罪,但那调兵堪合却不是儿臣所,若是皇阿玛认定儿臣有罪,尽自将儿臣处死好了。儿臣自愿一死以谢天下。”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还真是视死如归的好汉子呢。嘿,你自个儿好好看看,这上头写得都是什么。”康熙老爷子满脸子愤慨地将一封信扔在太子面前。胤用颤抖的手拾起信件,刚看了些开头顿时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傻了眼,那信里头写明了他如何秽乱宫中,找哪位太医密制春药。又何时与萧倩娘会面、鬼混,时间、地点详细至极。

    胤磕了个头道:“如今之事,构陷已深,儿臣无可自辩,但请皇阿玛处儿臣一死。”

    康熙老爷子冷笑了一下,挥手道:“叉出去,朕要明诏太庙,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数名大内侍卫不由分说地拥上前去,一把将胤叉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外拖去。只留下胤疯狂的大笑声在大殿内回响。

    张廷玉奉旨宣布胤、胤祉觐见,胤禄以下的阿哥都回去歇着,待那些兄弟们走后,这天井里头就只剩下十二个阿哥还跪着了,大家伙耳听着老大临走时那得意的笑声,眼瞅着老大那趾高气扬地背影,个个气得鼻子都歪了。老八原本就跪在胤祚身后,此刻膝行上前一步。凑在胤祚身边道:“六哥,今儿个平叛,您可是功,皇阿玛怎能让您也陪着跪,小弟还真是为您不平。”

    嗯?老八这货又想玩啥花样?没来由地跑来挑唆自己算是个啥意思?嘿。该不会像让咱出头去闹吧?呵。咱身子骨结实,跪雨里头也没啥问题。管它地,反正到了底儿也是他们倒霉。胤祚心思转得飞快,面上却不动生色地道:“八弟说哪的话,这可是皇阿玛地旨意,咱们做儿子的跪一会儿算不了什么,等皇阿玛他老人家消了气自然会放了咱们的,对不?”

    “嘿,那是,那是。”胤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着恼,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没曾想跪在胤祚身边的老四胤却来劲了,冷声冷气地道:“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就让我等跪着,这也太不公平。”

    一起子阿哥原本见老大、老三觐见去了,小阿哥们也走了,心中早就不痛快了,老四这话一出口,各自都瞎嚷嚷起来,闹着要见驾,一时间天井里头噪杂无比,压根儿就听不清大家伙在嚷些啥子。靠!老四这货究竟打算干什么,这等煽风点火地架势可不像他平日的为人,莫非其中另有埋伏?这小子挑起了个头,自己却默不作声了,娘地,滑头!胤祚心中有些疑惑,却猜不透老四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儿,也没跟着起哄,只是斜眼看了老四一下。

    老十脾气暴、老十三持宠而骄,这两货率先跳了起来,吵吵嚷嚷地就要往老爷子所住的戒得居闯去,其他地阿哥也纷纷起立,大家伙也不管全身湿漉漉地就往外闯,那些子善扑营军士压根儿就没敢真儿个阻挡这伙子气势汹汹地阿哥,大家伙浑身滴着水,就这么一路闯关直奔戒得居而去。

    胤祚默不作声地夹杂在阿哥们中间,随着大家伙一道走着,心里头的疑心却越来越浓,总觉得这似曾相识地一幕里头隐藏着天大的阴谋,可一时间却猜不透关键之所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先搁置脑后。

    阿哥们创到戒得居外时,赶巧遇到刚换好了衣服,辫还湿漉漉的老大、老三两人,胤拿出大哥的架势喝道:“吵什么,没看见皇阿玛正休息吗?再吵胤就是尔等地下场。”

    胤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出口,那起子阿哥们顿时破口大骂起来,老十扯着大嗓门道:“太子犯过,自有皇阿玛落,啥时轮到大哥您多嘴了,再说太子这会儿还是太子,大哥这话怕是有欺君的嫌疑吧?”

    “就是。”“就是。”一起子阿哥随声附和着。黑暗中还有人痛骂胤不识好歹,只会装腔作势欺负自家兄弟,愣是将胤气得火冒三丈,可眼见兄弟们都冲着他去,也没敢再多嘴,青着脸站在那儿。老三胤祉见势不妙,忙笑着打岔道:“诸位弟弟,稍安毋躁,即便要觐见也得讲个规矩不是?就这么闹下去。不是兄弟们地错也是兄弟们的错了,对不?”

    “三哥尽自会做好人。没瞧见兄弟们又累又饿,还湿得跟落汤鸡一般,咋就你干净了呢?”老四胤冷声插了一句。

    咦,怪事了,老四这混球今天是怎的了呢,完全就不像其平日的为人,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名堂?见了鬼了!娘的。咋回事来着?胤祚默不作声地紧盯着老四的背影,心中不断地思索着。

    老三被胤呛了一下,愣了一阵才道:“也罢,就让大哥先觐见,三哥陪大家一道如何?”

    “够意思。”“好样地。”一帮子阿哥乱嚷嚷着就去拥抱老三,也不管自个儿全身都是水,愣是将老三折磨得哭笑不得。老大胤铁青着脸,恨恨地一跺脚转身走进了戒得居,早已被惊动的康熙老爷子沉着脸问道:“胤,出了何事?”启禀皇阿玛。弟弟们闹着要见驾,都打算来为太子辩白的。”胤狠狠地告了兄弟们一个刁状。

    “辩白?”康熙老爷子冷笑了一下问道:“那依你之见,朕该不该听听他们地辩白。”

    胤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康熙老爷子这话究竟是何意思,咬了咬牙,将心一横道:“皇阿玛,京师流言传太子失宠已有数年,虽是小人构陷。然指不定有不轨之徒居于鼎铉之侧,怂恿之下,难免有些风浪,此次行刺明显不是仓促之举,儿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胤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大地反应。状着胆继续道:“儿臣左思右想,心焦如焚。为皇阿玛着想,皇阿玛真是难啊,这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太子在位多年,党羽众多,门下奴才遍布朝野,是以其在一日,朝野永无宁日,儿臣身为长子自不能看着我大清基业毁于一旦,还请皇阿玛决断。”

    “哦?你地意思是……”康熙老爷子笑着说道。

    胤看见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受了鼓舞,咬着牙道:“儿臣愿为皇阿玛效命,除此祸害,为皇阿玛分忧,保我大清江山万年永固。”

    “哈哈哈……”康熙老爷子放声好一通大笑,末了却像是不认识胤般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对早已听得脸色青地张廷玉道:“衡臣,他们既然闹着要见朕,就让他们进来好了,朕倒也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张廷玉苍白着脸,躬身应了一下,大步走出书房,穿过大殿走了出去,对那群聚集在门口的阿哥们道:“圣上诏令诸位阿哥觐见。”

    一帮子阿哥也不管身上湿漉漉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大殿之中,康熙老爷子从书房内走了出来,后头跟着满面红光,像是吃了春药一般的胤。老爷子没理会诸位阿哥的大礼参见,自顾自地走到龙椅上坐好,张廷玉、陈天远、等人侍立在康熙老爷子地身边。康熙老爷子并没有让众阿哥们平身,就这么让大家伙都跪着,扫了眼这群狼狈不堪的阿哥们,缓缓地开了口:“你们不是要见朕吗,朕就坐在这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一起子阿哥在外头嚷嚷着要见驾,可真见到了康熙老爷子的面却全成了哑巴,谁都不开口,就这么安静地跪着。大家都不说话,大殿里顿时有些阴森起来,好半会之后,康熙老爷子冷笑着说道:“怎么都成哑巴了?嗯?好嘛,你们不想说,朕倒是有话要说,衡臣,将那份调兵堪合让他们认认,看是谁的笔迹。”

    张廷玉躬身应了一下,转身走回书房,将那份诡异的调兵堪合取了出来,传给了阿哥们,让大家伙仔细辨认一下,由大阿哥起头,大家伙都只看不说话,大阿哥之后是三阿哥胤祉,传到胤祚手中是第六个,胤祚刚接过调兵堪合一看,登时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惊天霹雳(下)

    这张调兵堪合上仅有寥寥的几行字,看起来像是匆忙之间草就的,字迹极为潦草,上头还有兵部调兵堪合行头的大字,字条上写着:

    皇太子胤谕:圣驾已至承德,偶为宵小所困,令热河督统凌普率军三千前往护驾,行勿误。此谕。

    调兵堪合的下面还加盖有胤的“毓庆主人”印玺,咋一看这字体跟太子的临怀素贴格调极为相似,然仔细一看却是形似而神不似,笔意间临摹的痕迹着实太显眼了些,反倒失了神韵,那笔意却跟一个人很像,那就是胤祚自个儿。

    靠!他娘的,谁想陷害老子,妈的,这笔迹明显就是先描摹老子的,然后就着老子的笔迹去临摹太子,***,这事儿脱不开老四、老八这两混球的手笔,即便不是他们干的,他俩也必定是知情者,竟然设下如此大的个陷阱在等老子,娘的,这回可有些麻烦了。胤祚心中虽惊却不乱,就着大殿上的***细细再看了一番,顿时现了几个微小的破绽之处,心中一松,也不说话,直接将调兵堪合递交给跪自个儿身后的老七。

    一张调兵堪合传了一圈,大家伙看了之后都不开口,康熙老爷子冷着脸问道:“说吧,这究竟是谁的手迹?”

    大阿哥刚才已经在康熙老爷子面前说出了除掉太子的话,这时节也只能咬住太子不放了,高声道:“皇阿玛,依儿臣看来,这就是胤玩的花样,故意搞出些破绽来好混淆视听。”

    “不对,这笔迹一看就是描摹出来的,压根儿就跟太子的笔意完全不同。”胤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就是胤所为。不过搞些噱头而已。”大阿哥一口咬死了地说道。

    “呵呵,谁想当太子,那就是谁的手笔。”老三胤祉冷笑着说道。

    大阿哥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老半天没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一阵子之后才呐呐地道:“三弟文笔好,见识高,那三弟说说,这调兵堪合究竟是谁写的?”大阿哥这话里头可就有话了——文笔好。造假的本领就高,该不是老三你自个儿搞出来地吧?

    老三哪肯吃这个哑巴亏,笑了一下道:“这条子里的字不过是似是而非,虽是高手描摹但依旧有迹可寻,与太子的笔调全然不同,绝不是太子的手笔。倒像……”老三说到一半就住口不说了,只是笑着罢了。

    老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打算接口,胤祚先开口了:“启禀皇阿玛。这字条地笔迹跟儿臣却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哦?”康熙老爷子笑了一下,问道:“那是你写的喽?”

    娘的,当然不是,老子要是不先开口,让老四、老八一搅合,全***完蛋了,老爷子就算明知不是咱写的,那板子还不是照样要打下来。嘿,咱就先说了,也好堵住那帮子小人的嘴。胤祚心思动得飞快。脸上却很是平静地道:“皇阿玛明鉴,儿臣自幼写地是颜体、王体,造这字条之人定是曾习过儿臣的笔迹,不过其中却有着些微的不同。”

    “嗯?说说看,不同在何处?”康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还是没变。

    “启禀皇阿玛,儿臣自幼习武,手腕力道十足,此字条若是儿臣所写。必然力透纸背,此为一处不同;儿臣但凡有钩划之处,往往会回旋一下,此字条虽也有此特征,不过儿臣的回旋向来是一个半圆。而此字条的回旋处却是大半个圆。此为二处不同。第三处不同是儿臣的字有棱角骨气,此字条虽与儿臣的字有些神似。但并无风骨在内。”胤祚一口气将其中的区别娓娓道来。

    “呵,那你说是谁写地?”康熙老爷子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妈的,谁写的,老子要是知道是谁写的,早就一掌拍死他了,老爷子这话是啥意思,难道硬要打咱的板子不成?胤祚心底一沉,险些骂了出来,可却没那个胆子,仗着演技好,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地答道:“儿臣委实不知,刚才四哥似乎想说什么,应该是知道何人所为,皇阿玛何不听听四哥是如何说的?”胤祚一大脚就将皮球踢给了胤。

    胤头前是想说这字条是胤祚所写,可惜被胤祚抢了先,这话就没法说出口了,可眼光瞄见老爷子正笑呵呵地看着他,顿时有些心慌了起来,赶紧说道:“皇阿玛,儿臣、儿臣看这字条有点像六弟的手笔,不过刚才六弟已经解释过了,儿臣也明白自个儿怕是看错了。”

    嘿,你他娘的老四,这字条定然跟你脱不了关系,等老子整顿完了“鸿鹄”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妈的,咱们走着瞧。胤祚眼看着老四吃鳖,心中畅快无比。

    老八跪在人群中眼见被胤祚轻松逃过一劫,暗自叹了口气,可也没辙——胤祚已经把话都挑明了,这会儿再去咬那字条就是胤祚写的,一来是说不通,二来嘛私底下斗斗没关系,公开得罪了胤祚可不是闹着玩地,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老八可没那个勇气。害不成胤祚,还可以害别人不是吗,再说那字条的来历胤心里头可是有底的,悄悄地对老十胤锇打了个手势。

    “皇阿玛,儿臣看这字条眼熟得很,那上头还有个小窟窿眼,皇阿玛知道儿臣有个奴才在兵部当差,曾跟儿臣说过兵部前不久丢了张空白调兵堪合,还提及那上头有个针孔,据说丢堪合的那一天,有位阿哥曾去过兵部。”老十大大咧咧地说道。

    “嗯,此等大事为何不禀报上来?”康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沉了起来。

    老十立刻叫起了撞天屈:“皇阿玛,儿臣仅仅是听说,如何敢擅自上报,这猜测之词若是有虚。儿臣如何向皇阿玛交待。”

    “哼,讲!是何人所为?”老爷子厉声道。

    “皇阿玛一定要儿臣讲,儿臣也就只好说了,那人就是十三弟。”老十晃了晃大脑袋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放屁!”老十三胤祥也顾不得君前失礼。一头跳了起来,就想向老十扑过去,没曾想跪在他身边的老十四悄悄地伸了一下腿,登时将老十三绊了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眼看即将来个狗吃屎之时。胤祚出手了,原本跪倒在地的身子轻轻一闪,人已飞起,双手一托,将老十三地身子一扳,已然稳住了老十三的身形,笑了一下道:“十三弟,有理不在声高,有事慢慢说不行吗?皇阿玛还看着呢。”

    胤祚一番话大方得体。听得老八直皱眉头,这好人都被胤祚当完了,就留下坏人让他们来演,心里头腻味透了,不过能将老四一边的力量削去一大块却也值得了,接着胤祚地话头道:“是啊,没做亏心事何必怕鬼敲门呢,十三弟,你说是吧?”胤祚笑了一下,也不管老八在扯些什么。自顾自地回到原地跪好,就等着看戏了。

    老十三素来是康熙老爷子最疼爱的阿哥,这会儿一见矛头都对准了自己,赶紧向老爷子哭诉道:“皇阿玛,儿臣冤枉,这些都是诬陷之词,儿臣实未曾为此忤逆之事。”

    “哦,未曾?嘿。好个未曾,你这个不孝之子,你……”康熙老爷子头前拿给太子看地那封信即是出自胤祥之手,虽不是胤祥亲笔,却是让人捉刀。老爷子早已派人查明了此事。只是此事乃宫闺丑闻,断无法在此等场合说出口。也无法凭此定胤祥之罪,而调兵堪合之事只怕并不是一个阿哥所为,真要查下去,还指不定要圈养几人呢,一股子恶心涌了上来,断喝道:“来啊,将……”康熙老爷子原本想说将这不孝子推出去圈养了,可转念想起了胤祚那去世地额娘临死前期盼地目光,便转了口:“将这个不孝子赶出去,朕不想看见他。”

    众阿哥各自大惊失色,不过有人是真地,有人是装的罢了,各自膝行向前,口口声声“皇阿玛息怒,十三弟年幼无知,还请皇阿玛饶过他这一回。”康熙老爷子何尝不知道这起子阿哥窝里头、打横炮都是高手,哪有一个是真心相待兄弟的,脸色铁青地喝道:“够了!朕说过了,朕从此不想再看到此子。”老爷子既已下令,自有数名大内侍卫一拥而上将老十三胤祥推出了宫殿,殿外传来胤祥呼冤的声音渐渐远去。

    眼看着老十三是完蛋了,一起子阿哥有喜有忧,不过大家伙都是演技派好手,脸上却全都是凄凉之色,老四更是面色铁青,紧咬着嘴唇,手撰成拳,指甲都嵌到了肉里头,那手都破了,血流了出来。胤祚是事不关己,虽也是一副悲伤状,其实心里头雪亮着——那调兵堪合跟老十三断脱不开关系的,只怕不止老十三一人,老四、老八只怕都有份,老十三只不过是夺大位心切,被利用了罢了,闹不好这一切都是老爷子地算计,一想起老爷子那狠辣的手段,胤祚自个儿心里头都寒——好在自己灵醒,看出了那张字条的破绽,要不自己只怕也是落到太子的下场。

    赶走了老十三,老爷子面色铁青地看着底下那群垂头丧气的阿哥们,突地狰狞一笑道:“刚才有人建议朕杀了太子胤,尔等以为如何啊?”

    胤一听康熙老爷子当众提出此事,脸色刷地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老三早已瞧见了老大的不对劲,第一个跳了起来大声道:“皇阿玛,此等无君无父之话是哪个小人所说,太子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此人该杀!”

    老八也起哄道:“三哥说的极是,我等兄弟定不能放过此等恶人。”

    一帮子阿哥这回可算是都看出来此话是谁说的了,一个个巴不得胤倒霉,各自出言表着忠心,强烈要求处置那个说出此等忤逆之言的歹人。胤祚默不作声地看着众人表演,既不参与附和,也不出言阻拦,胤祚算是看明白了——老爷子演了这么一场大戏竟然是打算将几个大阿哥全圈了进去,若不是胤祚机敏,只怕也再劫难逃,可笑老八等人还沾沾自喜,压根儿不知道落入了老爷子地圈套之中。只是胤祚心中尚有疑惑——老爷子将大一些的阿哥们一网打尽却又是为了什么?若是大家伙都玩完了,那老爷子又想把大位传给谁呢?难不成传给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些说不通。胤祚演技好,尽管心里头疑惑丛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听着老爷子在那儿大雷霆之威,将老大骂得个狗血淋头。

    墙倒众人推,原本就是常事儿,老爷子骂完了,老三、老八又跳出来举报胤魇魅太子,言辞灼灼,证据说了一大溜,惹得康熙老爷子大怒之下下旨将胤圈养在胤的隔壁,待回京之后从重落。

    胤祚心中有事,压根儿就没去管这场闹剧,甚至连听都懒得去听,这出废太子,圈大阿哥的戏码他早在前世的电视剧里就看过了,也没么惊奇之处,心中始终在思索着老爷子的用心。胤祚早就知道老爷子不是个善人,手段狠辣着呢,老爷子此举明显是谋定而后动的,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喧嚣(上)

    诡异,极端的诡异,这一幕废太子、圈养大阿哥的场景甚至对话跟胤祚记忆中的电视剧情节基本上相吻合,当然时间上提前了不说,过程也大有区别,可结果却是一样的,这让胤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里,于是胤祚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其结果……,结果当然是胤祚自个儿疼得呲牙咧嘴地难受得够呛,可康熙老爷子还在上头训着话,胤祚即便再疼也没敢叫出声来。

    好容易熬到老爷子话,让大家伙跪安了,一起子阿哥们面有戚容地出了戒得居,转眼间脸上都笑开了花,也没啥子交流之说,各自奔向自个儿的园子,那离去的背影都仓促了许多,大体上都是急着跟自家的谋士商议罢了,胤祚苦笑地摇了下头,也回自个儿的园子——承宁园去了。

    成年阿哥们照例是不能入住离宫的,只能在离宫不远处起个园子也好陪侍圣上,地头、面积是由内务府划拨的,可盖成啥样却得靠自个儿去整,有钱你就住好一点,没钱也只能将就,胤祚手里头有钱,又是郡王,那园子的面积在阿哥里头是最大的不说,那建筑也是美奂美仑,简直就是个大号的江南园林。承宁园在离宫的东头,左侧是老四的狮子园,右侧则是老十四的博武园,三个阿哥虽是同路,却不是一条心,一路上也没什么交谈,各自默默地骑着马并肩子走了一段,各自道声“珍重”也就各回各的府了。

    老十四看着胤走了,一拉马头赶上了胤祚,满面期待地叫了声:“六哥。”

    嗯?这臭小子今儿个整了老十三一把,眼瞅着老大、老二、老十三都倒了,那小心眼怕是活了起来了。嘿,还真是不知死活。胤祚自然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不外乎是指望胤祚能帮他夺位罢了,只不过胤祚这会儿心思正重,懒得跟老十四多嗦,笑了一下道:“十四弟,哥哥乏了。这一身湿漉漉地难受得很,有事明儿再说成不?”

    老十四眼珠子一转。也笑着道:“成,一切就有劳哥哥了,小弟明日一早定到哥哥府上拜访,告辞。”一纵马领着几个手下侍卫转进了自家的园子。

    娘的,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这***啥世道?一群蠢才,就没想到老爷子是干啥吃的。能让尔等得了逞?胤祚苦笑地摇了下头,下了马进了园,也没理会那些下人地参见,紧赶着让丫鬟们侍候着更了衣,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到了书房,正赶上邬、林二人正奕着棋,一见到胤祚进来,二人一搅棋盘,相视一笑,各不开言地望着胤祚。那眼中却是意味深长的架势。

    嗯?咱脸上没长花吧?胤祚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带微笑的两大谋士,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高兴个啥子,自嘲地一笑道:“本王今儿个可是跪了一下晌午,嘿,险些就回不来了。”

    “王爷要是连这么点小难关都闯不过去,只怕圣上可就要失望了。”邬思道幽幽地说了一句。

    嗯?啥?咱家老爷子失望?这话从何说起?胤祚愣住了,按胤祚的思维,老爷子这一回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就知道太子会有异动,要不也不会事先在密林里备下了伏兵,这场大戏明显就是老爷子事先安排好的。

    政治,尤其是皇权政治的阴暗,胤祚心中清楚的很。在皇位面前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别说是儿子,即便是老子。真要是威胁到了自家地皇位,没说的,一概是封杀,这就是皇权下地生存规则。这些年来,阿哥们个个暗中积蓄力量,早已有了尾大不掉的趋势,哪一个阿哥手中不是大权在握,人马众多,尽管老爷子免去了大家伙的差使,可差使是撤了,却无法限制阿哥们广收奴才——这可是祖宗规矩,老爷子就算再厉害也不敢明着违抗,不过制造些事端将阿哥们都打压下去却不是件难事。按胤祚的想法,老爷子这一次的安排明显就是这么个目的,可两位谋士却似乎很满意,这又是为何呢?若说老爷子对自己情有独钟,嘿,胤祚打死也不相信。

    胤祚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今儿所生的事情和盘道了出来,末了提了个问题:“圣上究竟想干啥?”

    邬、林二人听完了胤祚地话,对于太子、大阿哥、老十三的下场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异之处,似乎早已料定了会有如此的结果,林轩毅笑了一下先开口道:“圣上睿智,这是要清道了。”

    “清道?”胤祚喃喃地重复了一下,有些子不明白,为谁清道?不错,一帮子成年阿哥都是有权有势之辈,无论是谁登上了皇位只怕都没法子坐得稳,不清理一番那是不行的,可把这些大阿哥们都打翻了,谁来接位?老爷子这回已经把平日里最疼爱的老十三都给干翻了,那还能有谁呢?老十四?嘿,那货倒是很热心大位,不过能武不能文,显然没法子入老爷子的法眼,蹦两下也就没戏了,至于其他阿哥,嘿,压根儿就没一个成材的,为咱清道?不太像,这回要不是咱机警,只怕也陷进去了,老八?更不可能!难道会是老四?唔,不大像,老四固然也是走实干的路线,可到如今就没真儿个干成一件大事,清欠失败,盐政失败,哪有啥政绩可言,最多也就是表现了一回不惧失败的精神罢了,至少到目前为止老四身上压根儿就没啥可说头地。

    胤祚所知道的历史里头康熙老爷子可是在位六十一年的,算是中国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帝王,现如今才康熙四十年,还有二十一个年头的时间呢,再说老爷子身体一向不错,断没有暴毙的理儿,此时清道也未免早了些。若说是打压阿哥们的势力,确保自个儿的皇位还说得过去,毕竟三十六年那会儿老爷子差一点就大位不保。

    邬思道看了眼闷头苦思地胤祚一眼道:“若是玉露所料不差,此次回京尚有一场大风波,王爷慎之,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失了圣心。”

    风波那是自然的。不就指的是举荐太子之事吗?这回事儿咱前世那会儿看电视剧里头就演过,原也没啥子出奇的地方。老八可着劲蹦了好一阵子,最后落得个没下场,咱才不去凑那个热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会儿的形势跟前世那会儿地历史却大不相同,时间提前了不说,太子地真面目也都暴露了出来,凌普射出地那一箭压根儿就是想射杀老爷子地。猎场上万人都瞧在眼里,拿护驾地名号压根儿就唬不住人,太子再想复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老爷子又会如何处理此事呢?会不会将二废太子时那套不立太子的把戏直接端出来?方苞?唔,老子咋漏算了这个老小子,娘的,失误了,老爷子布的这个局阴谋的味道极浓,难不成是出自方苞之手?可咱并没有得到这老儿已然进了京的消息,妈地。“鸿鹄”绝对是出事了。

    胤祚想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道:“邬先生所言有理,回京之后定然会有场大风波的,本王就坐着看戏好了。只是,嗯,只是先生所言的圣心又是何意?”

    “呵呵,圣上英明,其心中早有定算。王爷只管依照本心行事,其它的事就不必去理会太多便是了。”林轩毅笑着说道。

    嗯?难道老爷子看中了咱?这可能吗?胤祚有些难于置信地看着邬、林二人,可二人只是笑而不言,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也不再就此事多问些什么。只是盘算着回头该如何整顿“鸿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老八胤一伙子人这回可是心满意得。一出了离宫,呼啸着便到了老八的园中,喜笑颜开地议上了。事关机密,老八一伙子兄弟也没让那些奴才参与,只是与温瑞和一道坐于密室中商谈着,待老九胤将整个事情经过详述了一番之后,温瑞和闭着眼思索了起来。

    “今儿个着实痛快!哈哈,瞧老大、老二那个衰样,咱心里头可是乐透了,哈哈,老十三也完蛋了,爽!可惜让老六给逃了,***,要是把老六也陷进去就更完美了。”老十咧着嘴,晃着大脑袋直乐呵。

    “十弟这话有理,让老六逃了虽有些可惜,不过能得到如今这么个结果已算是大幸了,呵呵,这回那位子算是空了出来了,能跟八哥争的也就只剩下老六了,咱们兄弟加把劲,来个先下手为强,断不能让老六得了意去。”老九胤鼓着掌道。

    “不然,以老六的精明有些事儿只能瞒他一回,咱们这次已经占了先手,老六未必能翻得起大浪,回京之后,十弟赶紧将尾都收拾了,否则怕是要出乱子的。”老八胤笑了一下道。

    “怕啥,咱早交代过了,断不会留下尾巴的,八哥只管放心便是。”老十满不在乎地说道。

    “小心没坏处,有些事儿还是做在前头为好,不过今儿地事却有些怪,圣上好像早就知道凌普会来,这里头怕是有蹊跷。”老九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一想起那数千从密林中杀出的骑兵,老八一伙子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各自心中都不免有些揣揣,半天没人说话。一直默默不语的温瑞和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道:“此事虽有蹊跷,但并不足碍,现如今大阿哥、太子、十三爷都已倒了台,断无再起之理,而今之计,最要紧的是把握大局,东宫空了,想入主的阿哥并不只有八爷您一位,若是不能当机立断,其后果不堪设想。”

    老八胤定了一下神,将伏兵的事儿先搁置于脑后,细细地思量了一番之后,问道:“温先生,计划是否照旧?”

    瑞和点了点头道:“箭在铉上不得不,若是大事不成,也还有个退路,若是无所作为,只怕大难将临头了。”

    胤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也罢,爷就拼这么一回,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它去了。”

    老八一伙子有了定算,老四胤也没有闲着,一屋子人也凑一块议着事儿,不过相比于胤祚那头的镇定自若,老八一伙的信心爆棚,老四府上却有些凄惨了。

    胤地实力原本就弱,只是顶着太子党的名号行事,也算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这会儿大树倒了,连带老十三也完蛋了,胤心中烦闷得很,原本就不善言语的他更是话不多说,只是简单地将个离宫里的事儿说了一番,一屋子心腹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啥才好,场面冷清得很。唐国鸣眼瞅着众人那副丧魂失魄的样子却笑了,笑呵呵地道:“四爷莫急,这是好事,圣上废立之间定有成算,四爷地机会来了。这事儿若是如此……应对即可。”

    胤点了点头,没有话,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到了末了,抬起头来,冷着声道:“我虽无意大位,却也不能叫小儿辈得意了去,就依先生所言,却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算计复算计,大家伙都忙着算计,却不知道有这么句俗话——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又会如何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喧嚣(中)

    一场围猎的大戏干倒了太子,外带两位阿哥,着实是大清立国以来前所未见的大戏,即便是翻遍了历史书也找不出比这更滑稽的事儿来。康熙四十年九月十五日,有些兴意阑珊的康熙老爷子下诏回京,行前再次与蒙古诸部歃血为盟,大队人马兴冲冲而来,又有些失落而去,在承德离宫所停留的时间不过短短五、六天而已。

    大队人马一路急行,却也没出什么差池,圣驾于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一日抵达京师,早已得知承德出大事的百官人心惶惶,在几位上书房大臣的率领下到京郊迎驾。佟国维身为上书房满大臣之,虽与太子有些暧昧,但为官日久,属老狐狸一个,压根儿就不问太子被废一事;李光地更是一副一切皆由圣定之状,也是不闻不问;这起子上书房大臣里头只有王素来耿直,也不管圣驾刚到,还没来得及进宫呢,他老爷子就当场出列跪下上奏了:“臣王有本启奏陛下:臣闻承德有变,心忧如焚,然此事疑点甚多,望圣上明察,臣以为太子当属被小人构陷……”

    王说了一大通,言下之意就是太子是清白的,不应有此遭遇,并以太子废立有伤国本为由,请求康熙老爷子查明真相,复太子之位。康熙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话,那一头缪彤、缪老夫子也出列跪下上了奏本,同样是保太子,有了这两位重臣的带头,一时间郊迎的百官里头又有不少人跪了下来,口口声声要保太子,这等场面顿时把一个好好的郊迎搅成了一锅粥,康熙老爷子沉着脸喝了一声:“回宫!”也不理会那起子劝驾的官员,自顾自地回了皇宫。

    能在朝中为官的都不是傻子,眼瞅着老爷子含怒而去的大驾,大家伙心中都明白太子怕是完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站队,心眼活的已经开始琢磨该保举哪位阿哥了,不过大家伙一时间也无法揣明圣意,也就不敢随便表态——站队可是关系到前程乃至身家性命地大事,站对了,固然有从龙之功。万一要是站错了,嘿,那下场可就有些不堪了,丢官还是小事,只怕一个不好,连小命都得玩完。在这等大事上,大家伙都不是傻子,一待圣驾去远,一帮子大臣们各自与相好的使眼神、打暗号。盘算着该如何聚在一起私下商议一、二了。

    众阿哥们分成数群也各自散了去——老八、老九、老十是一伙;老三、老五、老七、老十二是一伙;老四领着垂头丧气的老十三又是一伙;那些没有啥势力的未成年阿哥们自然又是一伙儿;胤祚懒得参合到这等傻事里头,自顾自地打算回王府,没曾想老十四死皮赖脸地硬是要跟着回胤祚的王府,胤祚尽管心里头有事,可也没法子当场拒绝,只好随他了。

    “六哥,这事儿您倒是拿出个章程啊?”刚一在大堂入座,老十四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在承德事忙。一路上又是人多嘴杂,老十四硬是没找到机会探探胤祚的底,这回可是憋不住了。

    靠,就你这么副毛糙样还总想着争大位,娘地,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胤祚心中惦记着追查“鸿鹄”的事儿,实在是不愿意跟老十四多费口舌,不过老十四也算是跟胤祚走得最近的阿哥了,兵法、战略上还是不错的,胤祚也不想冷了兄弟之间的情谊。当然最主要的是胤祚还想着将老十四收入囊中,这会儿见老十四一脸子期盼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反问了一句道:“十四弟有何打算,不妨说来让哥哥参详一、二?”

    “六哥,这回老大、老二算是完了,即便老十三也没得救了,嘿嘿。要我说,干脆六哥您起个头,小弟跟着上,咱们兄弟一心,总不能输给老八他们。”老十四的双眼露出了炙热地光。

    娘的。这话怕是得反着听吧。嘿嘿,你小子还真是人小心大。也不看看现如今是怎个局势,一头冲进去,到了末了只怕是头破血流的下场。胤祚肚子里暗笑,脸上却是严肃的很:“十四弟,哥哥已经说过多次了,这事儿哥哥绝不参与,此事休再提起。”

    “六哥。”老十四跳了起来,嚷嚷道:“六哥,难道您就看着老八他们得意不成?小弟不服!”

    不服?嘿,咱早知道你小子不服气,也成,就让你去碰碰壁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六哥答应的事向来是不会反悔的。”胤祚虽没明说是啥事,可话里头指的自然是当初答应助老十四一臂之力的事儿。响鼓不用重锤,老十四原就是个灵醒人,听话知音,那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既然胤祚已经表了态,他可就不想多留了,笑呵呵地说道:“六哥,小弟该回宫给额娘请安了,这便告辞了。”话一说完,得意地走了。

    小样,这会儿得意,到时候只怕有得你哭地,也好,嘿嘿,过几天你小子也就该哭着找来了,看咱不把你给收了。胤祚送走了老十四,紧赶着召集邬、林二人部署整顿“鸿鹄”的事宜,商议了好一阵子,总算拿出了个章程,就等着朝局动荡之时下手整治了。

    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二日,老爷子回京的第二天便令张廷玉起草诏书,会集百官至天坛,告祭天地,明了废黜太子胤的文告:总理河山臣爱新觉罗-玄烨谨告昊天上帝……不知臣有何过,生子如胤者,位居青宫,不思进取,狂易成疾……特禀告于天,废黜胤太子之位……

    诏告一,阿哥们及群臣各有所思,或悲、或哀、或怒;康熙老爷子思及早逝的皇后,心中悲苦,也不多话,径自回了宫,一帮子上书房大臣随侍其后,众阿哥们见老爷子走了,也各自无趣地散了去,忙着召集手下奴才扯大旗、拉山头去了。

    康熙老爷子默默地坐在上书房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跪在下面那起子上书房大臣也没敢开口进言,良久之后,老爷子咳了一声,幽然叹了口气道:“朕每思及先祖创业艰难,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生,朕一世英雄,总笑李世民无识人之明,连个太子都教育不好,到了头来,朕尽然也步了其后尘,真是造化弄人啊。唉!”

    老爷子这话寒得很,一起子大臣都不敢接口,各自心中揣揣,一时间偌大的书房内只有老爷子那声悠长的叹息声在回响。良久之后,老爷子突然问道:“佟国维,尔身为上书房席满大臣,说说看,这事儿该如何一个了局?”

    佟国维正暗自盘算着该保哪个阿哥为太子,冷不丁听到老爷子问,忙膝行上前一步道:“圣上,臣琢磨着东宫之位不可虚悬,还请圣上明断。”佟国维是席上书房大臣,此话原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是老爷子问的是:你佟国维打算保谁,而佟国维很是干脆地答了,却跟没回答是一个样儿。

    康熙老爷子有些不满地斜了佟国维一眼,也没再理他,又看向了其他上书房大臣,大家伙都是灵醒人,知道此事关系太大,压根儿就不能轻忽,一旦保错了人,那下场可是惨得很,唯有王是个实诚人,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道:“圣上,老臣以为东宫不可一日无主,且……”王顿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且胤一案疑点众多,即便有错也是被人魇魅所致,臣以为此事还当详查。”

    “嗯?”老爷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寒着脸道:“怎么,你还打算保胤?”

    王脸色不变,昂着头,看着康熙那张黑脸,平静地说道:“臣就是这么想的。”

    康熙老爷子阴着脸看了王好一阵子,别地大臣都已经吓得满头是汗了,唯有王依旧淡定从容,面不改色。康熙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好,你既然要保胤,朕也由你了。那你们几位又是怎个章程,说来让朕听听。”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王那个胆子说明自个儿要保谁,大家伙都不开口,佟国维身为席大臣却是不能不开口,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道:“请圣上明断,臣等并无异议。”

    “哼。后日早朝,尔等每人上一个折子,让朕看看。”康熙老爷子一甩袖子,起身离去,只留下一帮子上书房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圣意究竟如何,各自心里头却盘算着这事儿究竟该如何是个了局。

    阿哥们都是消息灵通之人,上书房这一幕没多久个个都知晓了,大家伙都蠢蠢欲动起来,一时间满京城流言四起,百官们串联的串联,拉帮结派的也忙个不停,就等着后日早朝来个大表演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喧嚣(下)

    太子胤被废;大阿哥胤被圈养;原本最受宠的十三阿哥胤祥被赶出宫,连个爵位都没有;十四阿哥以下都还小,压根儿就没人望,如此一来,所有朝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六阿哥毅郡王胤祚、八阿哥胤、十四阿哥胤这五位阿哥身上。

    三阿哥温文尔雅,文才出众;四阿哥刚毅果直;六阿哥文武双全,战功显赫,还是众阿哥中唯一的王爷;八阿哥礼贤下士,和蔼可亲;十四阿哥深得圣宠,年岁虽小,前途远大,该保谁不该保谁可就有得计较了,保对了固然是好,可要是万一……那后果可是有些不堪了,群臣们心中没个底儿,又不知圣意属谁,彷徨无助,只能是各自找门子探消息,于是乎整个京师官场乱哄哄地没个正形。

    这节骨眼上,康熙老爷子平日里对阿哥们只言片语的评价就成了朝臣们死命钻研的线索所在,一时间朝堂上下大小官吏忙得不亦悦乎,啥子三阿哥学问渊博,直宗圣上,四阿哥勇于任事,六阿哥文攻武卫,屡立奇功,八阿哥热心助人,有古之贤人称号、十四阿哥深得圣心之类的话儿传来传去,甚嚣尘上,不过那都是些中低级官员们在瞎闹,真儿个的重臣全都闭门谢客,各自苦思着,唯有王、缪彤这两老夫子四下奔波、联络,试图聚集百官上奏保胤,不过应者寥寥,忙乎了半天也没找到多少志同道合者。

    朝臣们忙碌是一种做派,阿哥们却又是另一种作为:三阿哥忙着搞文会,宣称要出一本《松鹤文集》,集聚了一大帮子文人骚客、京师才子之流的人物,开起了诗词、文章研讨会。一时间酸气满京师,打油诗、酸文满京师传扬;八阿哥大门敞开。来者都是客。上门拜访的朝官们络绎不绝,老八一起子兄弟虽没明示备选青宫之意,可那举动却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伙——他才是真命太子;老十四门下奴才齐出,四下联络,言语间暗示毅郡王支持十四阿哥入主毓庆宫;四阿哥门下奴才也是纷纷而动,跟王、缪彤这两位夫子算是走到了一块,也是打着保胤的旗号;众阿哥里头唯独不见胤祚有何动静。

    胤祚的厉害朝臣们可都是清楚的,试图上毅郡王府打探消息的朝臣可不在少数,可惜地是没有任何一个朝臣能见到胤祚,得到的答复全都一样——王爷偶感风寒。不见外客,不仅如此,胤祚门下地奴才也都安分老实,并没有参与到这场闹剧之中,全都跟他们主子一个样——病了,闭门谢客。

    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二日地夜晚注定是个骚动的夜,值此动荡的时节,没有哪个朝官能睡个踏实觉,串门子、集会、交换消息那是免不了的事情,于是乎京师里那些酒楼、妓寨之类的***场所顿时爆满了起来。大小官吏们来去匆匆地赶着场子,反复掂量着得到的消息,暗自在心里头比较着,权衡着,精神抖擞者有之,患得患失者有之,趁机贩卖消息收好处费者也有之,着实一部官场现形记。

    佟国维身为席上书房大臣。今儿个又是当值大臣,忙乎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了才回了府,对付着用了晚膳,刚在书房里头坐定。却听见管家来报九阿哥胤来访。心中烦躁,挥了下手道:“就说我歇了。请九爷改日再来吧。”管家应了声是,正要转身出门,感觉有些不妥的佟国维突地叫住了管家,追问了一句:“慢着,九爷带了多少人来?”

    “老爷,九爷就自己一人,连侍卫都没带。”管家躬身答道。

    “哦?”佟国维点了下头,想了想道:“请九爷到大堂稍候,若是还有人上门就说老夫歇息了,有事明儿再说,去吧。”

    管家匆忙而去,佟国维自个儿低着头在书房内转悠了好一阵子,直到管家来报——九爷已在大厅入座,佟国维才如梦初醒般叹了口气匆匆向大堂而去。

    “佟中堂人多事忙,九爷我今儿个是不请自来,多有打扰,恕罪,恕罪。”老九胤一见到一身便装的佟国维率先开口道。

    “哟,九爷这是说哪的话,老夫实当不起,九爷请坐。”佟国维躬身笑着道。

    胤坐了下来却是一言不,只是轻笑着摇着手中的折扇,仿佛他就是来串门子喝茶似地,看得佟国维心中直打鼓,康熙老爷子膝下这些阿哥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佟国维久在朝堂又哪会不知,眼下虽不知道胤打算说些什么,可其来意却是明摆着的,必定是为后日早朝之事而来。佟国维是老狐狸了,见胤不开口,他也不说话,只是一味陪着笑,这大堂里头的气氛可就有些诡异了起来。好半会之后,胤笑呵呵地一合折扇,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了封书信,递给了佟国维,笑着道:“国舅爷,有人托我给您老看些东西,呵呵,这里头的话很有些意思,国舅爷不妨过目一下。”

    佟国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稍一犹豫可还是伸手接过了信札,就着大厅内的***一看,登时冒出了满头的大汗——信中只有一份奏折,写的是佟国维长子、次子、三子所犯下的各种重罪:卖官贩爵、强取豪夺、甚至将手伸入了科场,为他人谋取功名,言辞凿凿,证据俱全。佟国维的手轻轻一颤,信纸在安静的室内出沙沙地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佟家满门富贵,素有“佟半朝”之称,其既是康熙老爷子的舅舅又是国舅——佟国维的姐姐是康熙的生母,而佟国维的两个女儿又先后嫁给了康熙,一为皇后,一为贵妃,佟家在熙朝可谓是皇亲国戚里头名声最显赫的家族之一,自打索额图倒了台,佟家更是第一皇亲。佟国维有三子,皆在朝为官,然长子、次子均属无用之庸才,唯有三子隆科多素来圣眷极隆,年纪不到三十五,已经是康熙老爷子身边的一等侍卫。

    佟国维对其长子、次子向来不怎么关心,唯独对三子隆科多寄予厚望,佟家日后地荣华富贵可全都要靠隆科多了,这会儿见到这折子里头竟然列举出隆科多参与科场弊案的事儿,不由地让佟国维大吃一惊,心神为之所摇,好半会才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笑着道:“九爷,这全都是无稽之谈,一笑置之可也。”

    “呵呵,真的假的,自然会有公断,国舅爷以为如何?”胤笑呵呵地说道。

    “那是,那是,呵呵,不知九爷地意思是……”佟国维笑着问道。

    “哦,没什么大事儿。”胤“刷”地展开折扇,笑着说道:“圣上日理万机,我等身为儿子地,理应为圣上分忧不是?呵呵,八爷礼贤下士,素有八贤王之美誉,无论是民心、官心都是为圣上分忧的不二人选,国舅爷以为如何?”

    “哦,那是,那是,老夫深以为然,不过……”佟国维突地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笑着。

    胤轻笑了一下,再次从袖子里取出一叠子东西递了过去,佟国维接过手,看了一眼,立时笑了起来道:“唔,这事情重大,老夫得跟门生们商议一下,如此可好?”佟国维言下之意就是拥立八爷地事,他会跟门下通气的,胤是个灵醒人,自然是闻音知意,也不多留,笑呵呵地起身告辞而去。佟国维也不远送,等胤去后,拿起手中的那叠子材料看了一阵,出了会神,长叹了口气,将材料凑到***上烧了,对着那堆灰烬默默地着呆儿……

    忙、忙、忙,大家伙都忙得很,夜幕下的京师繁忙得很,各色各样的交易、集会多得不可胜数,胤祚也没闲着,不过跟其他阿哥们不同的是,胤祚并没有在忙拥立的事儿,他早已经明白了老爷子的打算——这会儿谁要是蹦得欢快,谁就要倒大霉了,胤祚自然不会去参与那等破事儿,胤祚所要忙的是就是整顿“鸿鹄”。

    胤祚自打免了差使就不再参与朝政,也不跟朝臣们私相往来,绝大部分的消息来源都是靠着“鸿鹄”,现如今“鸿鹄”出了事,这就等于废除了胤祚的“眼”和“耳”,这一次废太子的大戏若是胤祚有前世的经验,只怕没那么容易能过关,若是不能将那些打入“鸿鹄”的钉子都拔了出来,那接下来的乐子可就大了,因此胤祚不得不动用了最后的一张王牌“暗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暗箭出击(上)

    攘外必先安内”这话一点都没错,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宋朝的赵普说过这话,可惜他只做到了安内,攘外却是没影的事儿,蒋光头也说过,可他老人家别说攘外,连安内都没搞成,到了末了让老毛同志给扫地出门了,这话胤祚也说了,不过能不能做得好却还在两可之间——对“鸿鹄”整顿是势在必行的事儿,可既不能大张旗鼓地惊动别人,又不能因噎废食,倒污水连孩子一起倒出去,搞“肃反”那是不行的。

    “不把所有的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这话虽土了一点,可却是大实话,胤祚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无论是头前将海外贸易交给盐帮,还是将那些实验室分散到盐帮与“福源记”或是在爪哇设立两套互不干涉的情报机构玩的都是平衡,对于“鸿鹄”自然也不例外。“鸿鹄”成立的时间久,又利用了“福源记”广布全国的网络,自然是胤祚手中的利器,可从这次承德事变来看这把利器也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割伤自个儿的手。要想不被割伤手,又要能杀伤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这把双刃剑安上个护手,这个护手就是“暗箭”

    双峰庄,一个京师南郊很普通的小庄子,不大,也就是百十户人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至少看起来跟其他庄子也没太大的区别,一样是耕田砍柴为生,一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庄子的名字也普通,只不过是来源于庄子背后的两座并不算太高的山峰而已,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庄子是当今六阿哥毅郡王胤祚的产业,庄子里有着毅郡王的别府。每年毅郡王都会来小住几天,除此之外却也平常得很。不过若是细心地人却会现这庄子里习武之风浓厚。个个都有几把刷子,每日一早习武的人站满了庄子外地小操场,可这也没什么值得怀疑地——自古以来燕赵之地习武之风就浓得很,习武的农庄遍地都是。

    趁着京师里头乱轰轰地瞎折腾之际,胤祚却悄然出现在了双峰庄——自老爷子天坛明诏废黜太子之后,胤祚连王府都没回,直接领着众多的侍卫出了城,到了双峰庄,当然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每年胤祚都会到此庄小住几日。标记1而在这时节入住双峰庄也表明了胤祚无心跟其他阿哥争太子之位的姿态,不过那都是明面上的,实际上胤祚到此正是为了对“鸿鹄”动手术。

    双峰庄正是“暗箭”的大本营,外头那些农户都是“暗箭”的成员,不过却都只是外围守卫而已,仅仅负责保卫双峰庄的机密,并不负责任何的行动也不参与“暗箭”地任何机密,除非他们中有人能达到“暗箭”的考核标准——忠心是不必说的了,即便是庄子外围的那些农户也都是经过挑选的,来自于五湖四海。都是从胤祚各地的产业中精选出来的人物,武功也要过得去,而“暗箭”的选拔标准极为严苛:武功、心智样样都有严格的标准,到如今七、八年了,能成为一名真正“暗箭”的也不过百人而已,而作为行动人员地“箭头”不过寥寥十余个。“暗箭”的作用就在于监视“鸿鹄”的举动,相当于反谍机构。

    “王爷。”一见到胤祚匆匆而来,早已等候在大堂之中的林轩毅、刘长鄂等人赶忙起身迎接。

    祚点了一下头。走到上坐好,虚抬了下手,让那些大礼参见的人都各自平身,接着对林轩毅道:“先生请坐。”

    林轩毅也没多客套,笑了一下。坐在一侧。也不开口,只是默默地坐着——“鸿鹄”是邬思道在管。而“暗箭”却是林轩毅在负责,现如今“鸿鹄”出了事,“暗箭”即将出动,如此大事只能由胤祚自个儿拿主意,身为军师在这个时候是无法多言的。

    “长鄂,你跟了本王前后算起来也有十年了吧,你说说看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胤祚语气平和地问道。

    刘长鄂是胤祚的家生奴才子,对胤祚的个性是了解地,知道胤祚问话越是平和,那就表明胤祚心中的愤怒越是浓厚,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头跪下道:“主子,奴才失职,奴才罪该万死……”

    “够了,你有没有罪本王自会给你个说法,说吧,这事儿究竟是咋回事?”胤祚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刘长鄂的哀告。

    刘长鄂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禀主子,奴才无能,让人混进了鸿鹄,奴才有罪,头前奴才的族叔刘明河、叶啸天及陈双宁身死、掌管信息档案地刘明奇失踪,奴才才觉事情不妙,一查之下才现甲、乙、葵三线地人全部被拔了,奴才一时没查明真相也就没敢禀报主子,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该隐瞒不报。”

    “鸿鹄”的甲线负责宫中消息地收集和传递,其负责人正是刘明河,乙线盯防老八一伙的动态由叶啸天掌管,至于葵线则负责盯住老四由陈双宁管理,这三线都是负责京师重地的最关键人马,竟然全部被人铲除,虽说胤祚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可听刘长鄂说起此事,心中的火依旧是一窜已窜地——为了能在老四、老八府上安钉子,胤祚可是费尽了苦心,现如今竟然被人连根拔起,连个渣都没剩下,如何不让胤祚气愤难平,更让胤祚恼火的是刘长鄂竟然隐瞒不报,险些让胤祚掉入了陷阱。

    阿哥们手下都有自己的暗底势力——三阿哥手下有“松山”,八阿哥手下有“峻岭”,老四手下的“粘罕处”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血滴子”,大家伙平日里私底下可没少斗来斗去,不过胤祚财雄势大,基本上是胜多负少,压得那些阿哥们喘不过气来,可这回倒好,让人连锅都给端了,还真是一败涂地了。胤祚脸色黑了下来,断喝道:“混帐!让人抄了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刘长鄂啊,刘长鄂,你还真是长进了,说吧,爷该怎么赏你?”

    “主子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过奴才也查出了点线索。”刘长鄂浑身哆嗦着说道。

    “说!”胤祚黑着脸喝道。

    刘长鄂狂擦着满头的汗水,颤抖不止地道:“主子,出了事之后,奴才调动了丁组的人马查了一下,现,现……”

    “嗯?”

    “主子,奴才现这次插手鸿鹄的不止有峻岭、血滴子,还有宫里的十三衙门,奴才这才觉事情严重,没敢再查,原打算通报主子的,可可里主子就召奴才问话了。”刘长鄂咬着牙说道。

    靠!老爷子也插了一手,娘的,这***是咋回事?老四、老八偶尔联一下手还说得过去,连老爷子也跳进来,这麻烦可就大了,妈的,老爷子要是知道咱私底下的那些事儿,只怕那板子该是预备好了吧?胤祚头皮一阵麻,老半天没说话,默默地沉思了一阵之后,对一个身着青衣戴着头罩的汉子问道:“壹号,你有何解释?”

    青衣蒙面人站了出来,躬着身子道:“主子,奴才已查明十三衙门虽介入此事,但并没有找到门槛,只是剪除了鸿鹄的几个钉子,倒是峻岭、血滴子在圣驾离京前都先后动了攻击,目标明确,一击必中,理应是深知内情,自接到主子传令,属下已调动箭头介入,现已查明失踪的刘明奇正是此案的关键所在,属下怀疑正是此人出卖了鸿鹄”青衣汉子的声音平淡之至,没有任何的口音,根本无从听出是哪个地方的人。

    祚点了一下头示意青衣人归位,接着看向另一个紫衣蒙面人道:“二号,你那里有什么现?”

    “圣境一切正常,现已查明,消息来源是八爷。”紫衣人恭敬地回答道。

    圣境指的自然是宫中,紫衣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鸿鹄”在宫中的钉子被拔全是老八手下提供的线索,也就是说刘明奇是落在了老八的手中。

    刘明奇,刘明川的堂弟,旗人,也是胤祚门下的奴才,跟随胤祚前后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为人谨慎,细致认真,一向负责京师一路消息的整理和归档,十年来并没有犯过太大的差错,胤祚也很是赏识此人,平日里的赏赐也不少,可没想到这一回竟然被刘明奇给整得个灰头土脸,如何不令胤祚痛恨在心。

第七十五醉仙居(下)

    “……今儿个就把章程定下来,大家伙心齐就用不怕,真要出了事,还有上头顶着……”一句话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体上是有些人在商量些事儿罢了,可问题是这声音沙哑得很,听起来有些耳熟,胤祚愣了一下,猛然记起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头前刚见过的官员中的一个,名叫车振鹤,官不大,也就是个正四品的道台,属漕运上的粮道,是老三胤祉的门下奴才。

    大伙儿?这词有意思,以车振鹤的身份称呼别人为大伙儿,这就意味着与他同桌的都是些与他身份相当的官员,这么些官吏凑在一起商量事情,只怕不是件好事。胤祚刚想驻足细听,那个饶舌的店小二却凑了过来,陪着笑道:“爷,里面请,小店这包间雅致得很,位置也好,清静不说,还靠着小雀儿湖,看看风景也是好的,那湖上的花船有的是好姑娘,您老要是想找个乐子,小的可以帮着叫去……”

    那些谈论声原本就不算大,又隔着包厢的门,这会儿再被店小二瞎扯一通,胤祚根本无法再听到里面的谈话了,心里头火起,恨不得一脚将这长舌男踹下楼去。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胤祚还不至于霸道到那等地步,挥手止住了店小二的胡扯,笑着道:“带本公子到包间,菜随便,将贵店最拿手的端十个上来就成,酒就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好了。”

    店小二还真没见过这么点菜的,别的客人都是到了包间坐定了,问些个菜名,听完介绍才下定,这位倒好,包间的门都还没进了,就先把酒水都定下来了。店小二刚张开嘴准备再多吹嘘一下本店的那些个名菜,胤祚却不耐烦了,脸一沉,冷哼了一下道:“带路!”,那股子冷劲顿时吓得店小二一个哆嗦,不敢再多饶舌,点头哈腰地道:“爷里面请。”

    包厢里陈设简单,也就一张八仙桌外带几张圆椅,古香古色的,屋角一张小高台上摆着一榕树盆景,三面墙上挂着数幅水墨山水,一面窗正对着小雀儿湖,远远地可以看见不少的花船正悠然地在湖中滑行,偶尔一阵风吹过,还能听见船上传来的弹琴声。包间不错,但更令胤祚满意的是,这包间恰巧就在那伙子官员所在包间的隔壁,那些子官吏说话声音稍高一点,这包间里都能听得清楚。

    这会儿胤祚可没闲心去听店小二的废话,手一抬,示意刘耀掏银子赶那个饶舌的家伙滚蛋,自个儿坐在圆椅上,静静地听着。

    还是车振鹤那个公鸭嗓子在蛊惑着:“……都顶着,真要逼得狠了,大伙儿就一起称病,都不管事,看他能把大伙儿怎地,先说好了,这事儿谁要是软了蛋就是跟大伙儿过不去,回头自然有上面的来收拾,明卿兄,你怎么说?表个态!”

    明卿?胤祚飞快地在脑海中将河工、漕运的那些个官员的履历过了一遍,记起了这号人物究竟是哪路神仙:林南铉,字明卿,湖南长沙人,康熙三十年进士出身,也属漕运上的粮道,老八的门下。

    “上头既然都定下来了,我等照着做就是了。”林南铉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平静的很,话音里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像极了他家主子胤禩。

    “啪”听起来像是车振鹤拍了下桌子接着又说道:“好!禾宁兄怎么说?”

    “这个,怕是有些不好吧,眼下就要入冬了,冬修工程怕是耽误不起啊。”片刻的沉默后,一个显得有些怯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铭,字禾宁,杂佐官出身(非科举出身,靠捐官而得官的就叫杂佐官,在官场上一向被正牌子科举官员看不起),现任兖宁河道道台,老五胤祺的家生子奴才。胤祚飞快地记起这位有些胆小的官员之履历。

    “嘿嘿,耽误不了你发财的,大伙儿顶住一阵子,那主儿撑不住就自然会走人的,我家主子……”一个显得有些阴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口子京腔圆滑得很,可声音却陌生得很,胤祚想了半天也搞清楚这人究竟是谁。正有些疑惑间,店小二托着个盛着酒菜的盘子急冲冲地进来了,面上堆笑,口里招呼道:“爷,你要的酒来了,菜先上了四个:爆炒鳝鱼丝,糖醋鱼、五香牛肉,冬瓜乌鸡汤,咱店是老字号了,这菜啊,包你吃得香……”

    靠!该死!正要紧关头,这货怎地就冒了出来,娘的,坏老子大事。胤祚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个饶舌的家伙,冷冷地道:“放下!出去!”

    刘耀一见胤祚生气了,一把揪住正有些莫名其妙的店小二,像拎小鸡般提溜着走出了门外,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道:“这银子赏你了,没别的事不要再来打扰!”

    店小二原本吓白了的脸,一看见银子立刻活了过来,满脸是笑地应道:“那好,那好,不过,客官,还有几个菜没上呢……”

    “不用了,多的银子就当你的赏钱了。”刘耀没好气地将还唠叨个没完的店小二推了出去,将包厢的门关了起来。

    这会儿包间里是清静了,不过隔壁却传出一阵桌椅的移动声,听起来像是这伙人打算会钞离开了,胤祚心里头大恨:这伙子贪官污吏全***混帐,这会儿勾结起来要对付的除了自己,哪还有别人,用集体装病来要挟自己,这计谋毒得很,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混球出的主意,他***装穷不成就来装病。唔,刚才那个阴柔的声音陌生得很,可能跟那起子道台坐一块,理应也是官身才对,但问题是这些道台以上的官吏里没有这么个满口子京腔的人物,这货究竟是谁呢?难道是京城里某位大人物派来的?

    隔壁包间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随着一阵谈笑声,那帮子官员都走了出去。胤祚稍等了片刻,估摸着那起子官吏都下了楼,飞快地站了起来,大步走下了楼梯,远远地看见那伙子官员个个都是身着便衣,在门口各自拱手道别,胤祚飞快地扫视了一下那群人,立刻发现一个眼生的人物正向街边的一顶二人小轿走去,心中一动,立刻下楼跟了上去……

第七十六章耍你没商量

    “烧饼,卖烧饼啦。带肉馅的烧饼,两文钱一个的大烧饼……”一个卖烧饼的小贩挑着副箩筐沿街叫卖着,那拉腔拉调的声音顿时勾起了胤祚的食欲——头前洗尘宴上滴米未沾,好容易化了回装,原想着能美美地吃上一顿,又被那群狗才给坏了兴致,这会儿倒有些饿得慌。

    跟踪那个神秘人到了个幽静小院后,胤祚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记清了地头,刚想着今夜如何来“拜访”一下这位贵人,好好地“讨教”一番,就听见那叫卖烧饼的声音,这才想起自个儿还空着肚子呢,忙走了过去,打算搞两个烧饼先填下肚子。

    钱,胤祚有得是,光是身上带着的就足够买下半条街的了,可那都是大额的银票子,还真是找不出几两几钱的散银,不过这付钱的事儿也用不着他操心——刘耀眼见胤祚直奔烧饼摊而去,立马掏出些散碎铜板,准备着付账了。

    还别说,那热乎乎的烧饼拿在手上着实有些充实感,这会儿胤祚早饿急了,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的,拿起烧饼就打算往嘴里放。唔,好东西啊,倍儿瓷实,分量足,不错,不错!胤祚心里头可是爽得很,可就在烧饼即将入口的那一霎那,一双黑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轻轻地在烧饼上碰了碰,立时留下了两个黑黑的指印。

    胤祚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咋回事,那双黑手的主人早已放开腿脚逃之夭夭了。靠!这脏兮兮地,咋吃?胤祚立马傻了眼,可老大一个人,衣冠楚楚地,总不能当街去追那个小乞丐吧,就连破口子大骂都有些失体面不是?

    这该死的小混球,好好的一个烧饼就这么给毁了,娘的,若是想乞讨,咱也不会不给啊,这小混球纯粹是恶作剧来着,晦气!胤祚看了看手中的烧饼,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将那个烧饼抛到街边。一个十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早已坐在街边等候着了,烧饼还没落地,小乞丐就冲了过去,一把接住了即将着地的烧饼,只是拿着,也不吃,一路小跑地转过了街角。

    嘿,有点古怪,这两小乞丐一准是一伙的。胤祚前世那会儿可是见多了那些碰瓷、诈骗的勾当,一看见那小乞丐拿上烧饼就逃,立刻反应了过来,不过也懒得理会,总不成一个堂堂的王爷为了被两小乞丐搞走了一块烧饼就大动干戈吧?

    嘿,烧饼吃不成,咱就不吃了,得,干脆折回醉仙居去过过瘾。胤祚苦笑了一下,径自向醉仙居行去,刚转过两个街角,老远就看见头前骗走他烧饼的那两个小乞丐正半蹲在街边的石阶上,围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片子打转悠。

    那小丫头也就是就,是七、八岁的样子,衣服虽破旧,可面上却收拾得干净,一双大眼睛把扎着,颇有几分灵性。那丫头手上拿着的赫然是胤祚扔了的那块烧饼,那上面的黑爪子印都还清晰可见。

    小丫头片子吃了几小口烧饼,抬起头来看着两小乞丐,开口便是软软的苏腔:“狗儿哥,阿福哥,翠儿饱了,你们吃吧。”

    “嘿,翠儿乖,狗儿哥早吃饱了,哥不饿,翠儿快吃吧,对不,阿福?”说话的是个瘦小的乞丐,胤祚一眼就认出了这货正是那个用脏手摸烧饼的家伙。

    边上一个稍胖一点的小乞丐没有说话却用力地点了点头,翠儿一双大眼睛看了看这个又瞧了瞧那个,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狗儿”笑嘻嘻地说道:“真的,狗儿哥不骗人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丫头片子看来是真的饿了,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胤祚心里头直发酸,默默地站了好一阵子,回过头对刘耀吩咐道:“小妖,贺铁,你俩把那三个孩子都先带到驿站去,别吓着他们,让驿卒给他们收拾、收拾,回头本王要见见他们。”

    贺铁一向不善言谈,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刘耀却是个活宝,乐呵呵地道:“好嘞,爷,看咱的。”

    刘耀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那三个小乞丐的面前,掏出几个铜板,小咪咪地说道:“嗨,想赚钱不?”

    那两个小乞丐看了眼刘耀,又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摇头道:“不想。”

    不想?还有乞丐不想要钱的?刘耀登时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看了两小家伙半天,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嫌钱少是吧,嘿,瞧,这是什么?”刘耀从怀里掏出个足足有二十两的元宝。谁知刘耀不掏元宝还好,这一掏出元宝,那两小乞丐同时开口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有人贩子在行骗啊!”声音之大,满街的人都听得清楚,立时有不少行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说啥的都有。

    刘耀这回可就彻底傻眼了,他可是大内二等侍卫,还是胤祚的亲卫队长,走到哪都只有受尊敬的份儿,何曾受过那么多人的指责,更何况是被两小乞丐给作弄了,心里头火大着呢,如果不是胤祚事先有交待,这会儿刘耀可就要拔刀片子砍人了。

    嘿,这小妖平日老作弄别人,这回可好,叫两小乞丐给整得狼狈不堪,哈,有趣得紧。唔,这两小家伙挺机灵的嘛,还懂得造势,不错,是两颗好苗子。胤祚乐呵呵地袖手旁观,打算看看小妖会如何处理,也想看看那两个小乞丐又会如何应招。

    刘耀这回可是有口说不清了,谁让他这会儿手里还握着那个大元宝呢,不是骗子也成骗子了,没奈何,苦笑了一下,刚打算说些场面话,围观的人群中一阵涌动,两个衙役挤了进来,凶巴巴地吼道:“骗子在哪?好大的狗胆,竟敢到清江浦来闹事……”

    别看刘耀拿那两个正得意地嬉笑着的小屁孩没辙,对付起这些衙役来却容易得很,手一伸,掏出块牌子,扔给了那两个衙役。那牌子可是大内侍卫的专用牌子,两衙役虽没见过真货,可图样却是认得的,再联想起近日来了个钦差王爷,顿时吓得一头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大人勿怪!小的也是公务在身……”

    刘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止住了两衙役的废话,板着脸道:“你们俩将这三个孩子带着,随本官到驿站走一趟。”

    一听要去驿站,那两衙役立刻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站不起来,那三个小乞丐见势不妙,趁着刘耀跟那两个衙役打交道的时候,悄悄地向外移着,转眼间混入了人群……

第七十七章李卫?

    眼瞅着三个小乞丐要溜,刘耀顿时有些急了,留下三个小家伙可是胤祚的命令,真要是让他们给跑了,回去还不得吃排头。刘耀顾不得跟那两个衙役扯淡,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试图在人群中生生挤出一条路来,只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三个小乞丐又滑得很,仗着身形瘦小,专往人堆里钻,刘耀忙乎了半天也没抓着一个,那副狼狈样看得胤祚直乐呵。

    三个小乞丐一边躲避着刘耀,一边还不时地回头做做鬼脸,气得刘耀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可也没辙。不过这三个小乞丐得意得早了些,光顾着逗弄刘耀,却忽视了冷眼旁观已久的贺铁。

    贺铁的来历可是很有些传奇的色彩——他原本是纵横草原的大马贼头子,当年康熙老爷子第一次亲征葛尔丹时亲自出面招降了此人,不但不追究他过往的罪孽,还让他当上了大内侍卫,这些年来,贺铁忠心梗梗,慢慢地由三等虾升到了一等虾(一等大内侍卫)。贺铁一向沉默寡言,为人谨慎,属于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中的的人物,这会儿猫在人群里看了许久,悄悄地移动着,瞧准了机会,突然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叫“翠儿”的小丫头。

    嘿,老铁同志不愧是干马贼的,这一手玩得漂亮,瞧那两小乞丐疼爱这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只要这丫头在手,两小混球绝对不会逃的。小妖这个笨蛋,哪个都想抓,到了底儿,就一个也抓不着。唔,看起来还真得将小妖外放锻炼一下,总跟在咱身边也不是个事儿。娘的,这一时半会的,咱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物,若是再遇上白莲教那回的事儿,难不成总是咱自个儿赤膊上阵吧?若是一个不小心挂了,岂不冤枉!看来这事儿还真得加紧办。胤祚一边笑呵呵地看着热闹,一边思考着该从哪找些能信得过的人手来。

    果不其然,翠儿刚落入贺铁的掌握之中,那两个小乞丐都不逃了,停了下来,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弯腰从地上捡起块石头,默不作声地一左一右向贺铁扑了过去,脸色狰狞,一副拼命的架势。

    以贺铁的身手,别说是两小乞丐,就算是两大汉齐上也能一只手摆平了,不过胤祚交待过别伤着人,贺铁练的是外家功法,手重,担心伤着人,这会儿只好一手拎着翠儿,脚下连退着,着实有些子狼狈。不过这却给了刘耀一个机会,头前被这两小乞丐整得冒火,这会儿逮着了机会,刘耀可就不客气了,大手一伸,立马将两小乞丐提拎了起来,猛地抖了一下,两小乞丐被震得头晕眼花,险些翻了白眼。

    “哇,银子,好大的元宝,谁的银子掉了。”那个叫狗儿的小乞丐突然一脸子惊异地看着脚下,口里乱嚷嚷着。

    “大爷,您的钱掉了!”另外一个叫阿福的小乞丐满脸子真诚地说道。

    趁着刘耀低头看地上的功夫,两小乞丐突然同时向刘耀的脸上吐痰,那浓绿色的痰看起来就恶心得很,刘耀不得已只能松手,侧身,躲了过去。两小乞丐赶紧跑开,也不逃走,只是站在一旁破口大骂,啥难听的词都往外喷,骂完刘耀,骂贺铁,两张小嘴中的脏话还真如滔滔大江般川流不息。

    刘耀气坏了,可胤祚的命令摆在那儿,也不好出重手,跟两小乞丐对骂吧,又有**份,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贺铁是老江湖了,压根儿就不吃骂,也不生气,抬起个大巴掌,冷冷地说道:“再骂一句,我就打这丫头一个耳光。”那蒲扇大的巴掌看起来就吓人,翠儿早就哭成了个泪人儿,这会儿看见那偌大的巴掌,哭声顿时更大了几分,两小乞丐同时叫了起来:“不要!”

    “不要?好,那就跟我走。”贺铁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爷,您老是贵人,何苦跟咱小乞丐过不去,这不是有失您老的身份吗,您老还是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狗儿眼看来硬的不行,立马变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脸上的鼻涕眼泪糊成了一团。

    阿福更绝,一头跪倒在地,对着围观的人群猛磕起头来,口里念念有词:“各位大爷,小的们家里遭了灾,全家都死了,就剩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了,各位大爷行行好,帮小的们公道啊,天啊,我好惨啊……”

    围观的众人虽不敢出头,可议论声四起,大体上都是在指责刘、贺两人以大欺小,搞得刘耀灰头土脸地,有些不知所措,可贺铁却不为所动,冷冷地哼了一下道:“我数三声,你们要是还不跟着走,我就打这丫头的耳光。”

    “不要!我们跟您老走就是了,您老还是先把我妹妹放了吧。”狗儿不哭了,阿福也不闹了,可怜的样子也不见了,这会儿换成了一副恭顺无比的样子,只求着贺铁先放人。贺铁那张黑脸依旧没有表情,也不理会两小家伙的请求,一只手提着小丫头大步向驿站而去,那小哥俩对视了一阵,无可奈何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呵呵,这两小家伙还真是演技派高手,那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有意思,稍加培养,一准能成大气候。胤祚高坐在上首,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小家伙,心里头乐呵呵的。

    这三个小家伙经驿站的那帮子驿卒一梳洗,还真有点小模样儿——翠儿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一副乖巧的样子;狗儿站得笔直,不过那双眼却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一准在肚子里打着鬼主意;阿福稍弯着腰,微低着头,两眼看着地板,貌似恭顺的样子,不过那脚尖却微微地划动着,一看就知道那肚子里也正在冒坏水。胤祚不动声色地坐着,也不开口,就想看看这三个小家伙如何应对。、

    到底是狗儿先憋不住了,带着哭腔道:“王爷,小的错了,小的不该抢您老的烧饼,您老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嘿,抢烧饼?瞧这话说的,咱跟一个小乞丐抢烧饼?这话要是传了开去,还真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娘的,这小混球骂人还都不带脏字了。胤祚满脑门子冒黑线,假咳了一声道:“说说你们的姓名,都是哪的人,怎会流落街头的?”

    狗儿贼笑了一下,显然很得意刚才那句话,喜滋滋地道:“王爷,小的叫狗儿姓李,翠儿姓刘,阿福姓周,我们都是铜山人,一个村的,家里过了水……”

    李狗儿?铜山人?胤祚猛地一个激灵险些跳了起来,一挥手道:“你是李卫?”

第七十八章挖了老四的墙角

    李卫,字又玠,江苏铜山人。入赀(捐官)为员外郎,补兵部。康熙五十八年,迁户部郎中。世宗即位,授直隶驿传道,未赴,改云南盐驿道。雍正二年,就迁布政使,命仍管盐务。三年,擢浙江巡抚。四年,命兼理两浙盐政。先后任两江、直隶总督十多年,识字不多,操守廉洁,任事勇敢。

    胤祚前世那会儿没少看电视连续剧,对李卫这号人物颇感兴趣,也曾查阅过些资料,知道历史上真有李卫这么个人,也确实是老四胤禛的得意门下,不过其来历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谁也说不清此人是否就是像小说、野史记载的那般是个叫花子出生。不过胤祚对于那部著名连续剧里头老四收狗儿的情节可是记得很牢的,这会儿一听面前站着的是铜山的李狗儿,这话就憋不住脱口而出了。

    “王爷?您说的是谁啊?小的叫李狗儿,不叫李卫。”李狗儿满脸子的迷惑。

    嘿,失误,失误,这会儿有没有李卫还是个难说的事儿,不过按年岁,李卫眼下也就是这个岁数。唔,李狗儿,嘿,居然连翠儿都冒出来,不过却没有坎儿,倒是出了个阿福,只是这三人咋跟那连续剧里的三小乞丐那么像呢?胤祚心中一动,乐呵呵地说道:“知道本王是谁吗?”

    “知道,是王爷。”狗儿猛点着头,脸上却是贼笑。

    厄,废话,不是王爷还能是啥,娘的,天底下王爷多了去,这小子成心的!胤祚看着狗儿那副样子险些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道:“本王问你等,可愿意跟着本王。”狗儿与阿福对看了一眼,也不吭气,同时摇了摇头。

    呵,小样,还真有骨气。胤祚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俩自己流落街头倒也逍遥,不过让翠儿跟着你们吃苦,怕是不好吧,万一生了病咋办?”

    “我不怕,我没生病。”翠儿低着头轻轻地哼了一句。

    狗儿与阿福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胤祚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嘿嘿,就知道这丫头是你俩的心结,咱不利用一下也对不起自己,嘿,貌似卑鄙了一点,不过也属可接受的范围,再说咱也是为你们好不是?

    狗儿与阿福用眼神无声地交流了一阵之后,狗儿看着胤祚认真地说道:“王爷是贵人,什么都有,哪会用得着我们这些小叫化子,王爷不要再寻我们的开心了,就饶了我们吧?”

    什么都有?嘿,咱有钱、有地位,可就是手下没人,不是打小了培养出来的,咱用着还真不放心,不过这话却不好说出口。胤祚沉吟了一下道:“这么说吧,本王需要几个书童,看你们还算机灵,本王打算收下你们,你们在本王身边磨练一番,将来也好混个前程,当个官儿。”

    “当官?能当班头吗?我们那儿除了县官大老爷就属万班头最威风了。”狗儿毕竟岁数小,沉不住气,一听能当官立刻问了开来。

    班头?咱门下出去的就当个班头?胤祚险些笑喷了,一阵爆笑之后,好容易才生生忍住了,看着狗儿一脸子认真地道:“行,只要你在本王身边好好干,将来一定让你当个班头。”话一说完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成,能当班头,咱就干!”狗儿倒也干脆。

    胤祚又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阿福问道:“你想当个什么官啊?”阿福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吭气。

    哦,不想当官?嘿,有意思。胤祚接着问道:“那你想本王为你做些什么?”

    “王爷,小的,只求能跟狗儿还有翠儿在一起就行。”

    “行,这个好办。”胤祚答应得极其爽快,沉吟了一下又道:“既然你们都已入了我的门下,那么有些事情本王就得先讲在前头:本王府中没有什么特殊的规矩,但有一条:忠心!只要用心为本王办事,好处少不了尔等,若是背着本王搞些下三滥的勾当,那就小心自个儿的脑袋。听清楚了没有?”狗儿与阿福都点着头表示听明白了。

    “听明白就好,你俩既然已是本王的人,就该有个正式的名字,这狗儿、阿福的叫来叫去,没地落了本王的面子。这样吧,李狗儿就叫李卫好了,本王赐给你个字叫又玠,阿福就叫周用诚,字又福,翠儿的名字就不用改了,依旧叫翠儿。”胤祚笑呵呵地说道。

    这年月,只有那些有地位的人才有个正式的名和字,普通人家的也就狗儿,狗剩,小二、老三的随便叫了,这会儿两小乞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那心里头都乐坏了,口里头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自个儿的名字,生怕忘记了,那满脸的高兴劲看得胤祚大呼过瘾:呵呵,不管他俩是不是真的李卫与周用诚,反正咱先注册了,回头要是老四那儿也冒出个李狗儿来就叫不得李卫了,嘿,也算挖了回老四的墙角。爽啊!

    夜很深了,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天空,将清冷的光芒散落人间,白日里喧嚣无比的清江浦此时早已静了下来,就连那些歌舞欢场此刻也都歇了,街头上除了那些偶尔窜过的野猫外,看不见一个行人。

    胤祚一身紧身黑色夜行衣靠悄然躲过站岗的驿卒,溜出了驿站,沿着街头的暗影快速地向前移动,按照白日里记住的线路飞奔着,速度极快,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没过多久来到了一个单门独户的院落外。胤祚飞速地沿着院墙转悠了一圈,找了暗处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拾起一小块石头,轻轻地抛入院中,只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却没有听到守卫的动静。

    胤祚等了一会儿,确认了一下,接着拔地而起,飞上了墙头,看了看黑乎乎的院子,身形一闪,人已落入了院中。人刚一落地,突然间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第七十九章“友好”拜访

    人生在世有时候其实很无奈,明知道做某些事情可能会有危险,可又不得不去做,正如胤祚趁着黑夜扮演了回蒙面大盗一般:胤祚明明知道那个神秘客人极有可能是京中某位阿哥派来的,也知道是来对付自己的,可胤祚却不能公开捉拿此人,只能私底下出手擒拿,而且必须尽快出手——那起子前来迎接钦差的官员眼下还在清江浦,等着胤祚训完话就各回任所去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破僵局,一旦那起子官员各自回了任所,再来上一招集体病假,到那时胤祚只怕连哭都来不及了。

    刚一跃入院子,胤祚就察觉到两侧有东西正猛扑过来,心里头大吃一惊,慌忙脚下用力,猛地一个前冲躲了开来,接着一个急转身,趁势抽出腰间的长剑,戒备地看着来犯之敌。就着惨淡的月光,胤祚可以看见两只体型硕大得简直像头小马般的巨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个儿,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呜声,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獒犬,产于西藏和青海,体毛长而厚重,耐寒冷;体型巨大,性格刚毅,力大凶猛,野性尚存,使人望而生畏;步伐很轻,善攻击,对陌生人有强烈敌意,但对主人极为亲热,是看家护院的首选。胤祚很是欣赏藏獒的凶狠,刚搬入王府就派人去搜寻了数只幼犬,每日里好吃好喝地养着,平日里闲着无事时也喜欢逗弄一下那些獒犬,对那些子獒犬的野性和攻击能力喜欢得紧,不过,这会儿胤祚却巴不得天底下的藏獒都乖巧得如同绵羊一般。

    靠啊,怪不得这院子里连个守卫都没有,敢情是有这两家伙在,这回麻烦大了。胤祚心里头有些发虚,倒不是害怕那两只獒犬,以胤祚此时的武功,要杀了那两只獒犬也不算太难的事儿,可要想不惊动旁人就难了,一旦打草惊蛇,让这院子的主人溜了,人海茫茫地,要想再次找到此人简直跟大海捞针般困难。

    藏獒可不会去理会胤祚在想些什么,低声咆哮了一下,一左一右向胤祚扑了过去,巨大的犬牙、锐利的尖爪在月光下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靠!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娘的,那就……

    “救命啊!我只是想偷点东西啊,救命!”反正都是要惊动旁人的,胤祚索性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藏獒的身法虽快,爪牙虽利,可要想扑击到胤祚却绝无可能,接连几次扑空之后,被彻底激怒的藏獒也放开喉咙吼了起来。一时间原本寂静的院子里,犬吠声,胤祚的讨饶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了一片。

    片刻之后,后院内点起了***,涌出了六、七个人,其中两个手中提着灯笼,为首的那个青衫中年人正是胤祚要找的那个神秘人。这伙子人刚一露面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院子内那个狂呼乱叫的黑衣蒙面人身法灵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在两只巨大獒犬间轻松地周旋着,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儿慌张的样子。

    胤祚虽聪明,可毕竟江湖历练太少,这会儿若是狼狈一些,例如让衣服被扯破一些,再流上点血,那就逼真了许多,待将对方骗过后,暴起发难,至少可以打对方的措手不及,倒也能省不少事。院子里的那伙人显然不是傻瓜,一看势头不对,立刻簇拥着那个神秘人调头就想撤回后院。

    嘿,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这要是还让你们跑了,咱这半天的戏不就白演了。胤祚脚跟一旋,侧身躲过了一只獒犬的扑击,接着飞身而起,如同飞鸟般划空而过,手中的长剑接连抖出数朵剑花,闪电般地将两个试图上前阻挡的大汉斩于剑下,脚下不停,追入了后院。

    下手不容情,容情不下手,胤祚手中长剑连闪,招招致命,根本不给那些大汉以反手之机,不过数息,除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光头大汉护着那个神秘人继续逃命之外,其余人全都死在胤祚的剑下,而前院的两只獒犬此时都红着眼狂哮着,紧跟追着胤祚不放。

    那名光头大汉显然身怀武功,身法快得很,此时见形势危急,不管不顾地一把将那个青衣神秘人抓起,挟在腋下,身形闪动,飞身上了屋顶。

    嘿,想跑?没那么容易。胤祚脚下一用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也飞身上了房顶,两只追击胤祚的獒犬扑了个空,落在院子里狂哮不已。

    那名光头大汉的身法很快,较之胤祚也仅仅只差一筹而已,此刻展开身法,全力向着河总司所在地飞奔而去,只可惜身下挟了一人,速度毕竟要受影响,还没逃出多远,胤祚就追到了身后。

    祚开声吐气,手中的长剑一招“长虹贯日”直刺光头大汉的背心。剑未及体,寒意先至,那名光头大汉感应到了剑上的杀意,不敢回头,匆忙间一个翻滚,在瓦面上滚了开来,勉强地躲过了胤祚的绝杀,将那个早已吓得尿裤子的青衣人放下,站起身来,手掌一立,开口道:“贫僧五台山圆空,敢问施主是武当那位真人的门下?”

    切,死到临头了还套近乎,嘿,好可爱的江湖规矩,既然认出了咱的来历,你只好怨自己命不好了。胤祚心中杀意渐起,也不开口,手中的长剑缓缓地抬起,脚下一滑,身形一闪,转瞬间已到了圆空的身前,手中的长剑一抖,霎那间三朵碗口大的剑花涌了出来,罩向圆空。

    圆空也算是老江湖了,压根儿没想到胤祚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都不讲江湖规矩,出手就是杀招,眼瞅着剑花临体,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大吼一声,双掌如刀般直插胤祚的胸口,试图来个同归于尽。不料,胤祚看似凶狠的一招却是虚的,身形在空中突然一闪,人已到了圆空的背后,手中长剑一挥,准确地插入了圆空的背心。

    圆空发出一声惨叫,偌大的身子挺动了一下,接着慢慢地倒了下去,滚下了屋顶。胤祚根本不再理会圆空的生死,一把抄起早已吓晕过去的青衣人,展开身形向驿站狂奔而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在下一定照付……”青衣人被冷水泼醒之后,看着黑衣蒙面的胤祚,吓得语无伦次地狂呼不止。

    祚冷冷地哼了一下道:“说,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清江浦的?”

    “小人陈尧,字渊河,只是个小商人,来清江浦,只是为了做些小买卖的。”

    “哈哈哈……”胤祚发出一阵爆笑,“做小买卖的?嘿,做小买卖的能请得动五台山的高手当保镖?哼,再不说实话,老子就请你尝尝活剥人皮的滋味。说,谁派你来的?”

    “别、别、别,我说,我说就是了,好汉饶命……”

    听完陈尧的话,胤祚登时出了身冷汗,整个人都傻了……

第八十章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瞧这事整的?老二跟咱有仇,派个人来跟咱过不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老大那货在其中参合了一腿,也说得过去,可老三、老八,这两伙子一向跟咱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回竟然也凑一块去了。娘的,老四这会儿还在天津卫转悠着,愣是不回京,这京中的清亏空没人主持,雷声大雨声小地,闹不起来,这不,都把眼光搁咱身上了。

    唔,老四这货是成心不回京的,娘的,天津卫的案子原本就简单,案情明了得很,压根儿就是个收尾的工作,一个老八、一个老四两阿哥凑一块,竟然玩了一个多月了还没个头绪,摆明了打算避风头,瞧咱这里做得如何再定行止。

    老三、老五、老七这一伙子纯属打混仗,出黑拳的货色,没太多的地方捞钱,又爱耍风流,讲排场,今天搞个诗会,明日开场大戏,三天两头地穷折腾,那可都是得大把大把地掏银子的,没了钱就往国库里借,早欠下了一屁股的账,自然是巴不得清亏欠之事落到空处,再说河工、漕运上的所得,对于老三一伙算是大头了,他们跟老二凑一块去也算不得稀奇事儿。

    老八、老九、老十,这三个小混球竟然也在其中插上一腿,这事儿就透着古怪了:老八这伙子都参合在刑部里捞着,那些宰白鹅(花钱找些穷人顶替那些有钱的死刑犯上法场。)、穿门户(找人顶罪)的事儿可没少干,钱捞得不少,这河工上却不是他们的重点,虽说他们也欠了些,可毕竟不多。再者,自己平日里跟老八一伙还是处得不错的,银子之类的好处也没少给,平日里互相帮个手,黑老二一下的事儿还是干过的,娘的,这回倒好,竟然跟老二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这塘子水深啊,这回可是所有大一点的阿哥都联起手来了,咱却成了孤家寡人,这事儿不好办了。嘿,***,不就是眼红咱得了个王爷,又破了个大案,担心咱起了争大位的心,想抢先出手将咱打下去罢了。切,一个比一个蠢,老爷子是那么好欺瞒得吗?咱活了两世人了都被老爷子玩在手心里,更别说你们了。

    唔,老爷子一向对咱是既赏且打,防得紧,始终担心咱会起歪心,这些年来哪一回不是打了赏,赏了再打,折腾个没完。这回的差使明显就不是啥好事儿,成了没啥赏的,顶多也就是那句“朕心甚慰。”若是不成,嘿,又该到咱挨板子的时间了。

    胤祚一想起老爷子的板子,那心可就一揪一揪地,有些慌得紧。这回的差使办不办得成可是关系到海运的大事儿,先不说那些海运救国的大道理,就算看在胤祚自个儿在海运的前期准备上所投入的大把银子的份上,胤祚都不能让这次差使搞砸了,可究竟该如何着手,胤祚想了大半夜了,到了天都大亮还是没个头绪,心里头烦得很,匆匆用了早膳,也不去会见那些早已等候在河总司衙门的大小官吏,就窝在驿站的房里走来走去,脑海中乱成一团麻。正烦闷间,突然看见刘耀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胤祚气恼地挥下手手道:“什么事?”

    “爷,有客来……”刘耀的话还没说完,胤祚没好气地打断道:“嗯,不是交待过今儿个不会客了吗?”

    “嘿,爷,奴才也是这么回的,可那人说爷看了这封信定会见他的。”刘耀见胤祚脸色难看,忙将手中的一封书信呈了上去。

    呵,好大的口气!胤祚愣了一下,接过那封信,看了下封皮,却发现没有任何的落款,展开信纸一看,原来是郭琇老爷子的一封请安信,信里寥寥几句,全是请安之类的废话,啥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嗯,郭老爷子搞啥子名堂?咱下一站就是两江了,用得着这么急吼吼地派个人送来这么封没有任何营养的请安信吗?这也不像是老爷子的一贯作风啊。胤祚在屋中跺了几步,一抬头对刘耀道:“去,把人请进来。”

    “你是……”胤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一身青衣、三绺长须、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你是林厉河!”

    林轩毅微笑着一躬身道:“草民林轩毅见过王爷。”

    哈哈哈,你终于来了,咱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胤祚心里头激动啊,搓着手语无伦次地道:“先生切莫客气,来来来,坐坐坐。”

    林轩毅微微一笑道:“谢王爷赐座。”一整衣衫,撩起下摆,端坐在圆椅上,含笑不语地看着胤祚。

    胤祚好容易控制住自个儿的激动,平静了一下心神,客气地问道:“一别多年,先生可好?”

    “多谢王爷挂怀,厉河一切都好,只是王爷却有些不大好了。”

    厄,不会吧,刚一见面就说咱有些不大好了,这咋说的呢?胤祚愣了一下,苦笑着道:“先生这话怎讲?”

    “王爷已经入局,却始终还想着出局,终究难逃一败。”林轩毅脸色一肃,看着胤祚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入局?出局?胤祚心头猛地一震,心潮澎湃,一时间多少往事全都涌上心头,整个人都傻了。良久之后,平静下来的胤祚站了起来,对着林轩毅躬身一拜道:“请先生教我。”

    “走下去!”林轩毅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走下去?”胤祚念叨着这三个字,人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思索了良久,突然间想起了前世看那部电视剧时所记住的一句名言,不由地脱口而出:“争是不争,不争是争!”

    “好,看来王爷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草民该告辞了。”

    “慢!先生可知本王等候先生已是多时,先生既来了,怎能就这么走了?”胤祚有些急了。

    “草民不走也成,不过王爷得应了草民一件事。”林轩毅微微一笑道。

    “先生请讲,本王无不遵从。”胤祚手下不缺人,缺的是人才,尤其是像林轩毅这等能把控全局的大才,这会儿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百件、千件也都会立刻答应下来。

    “他日王爷功成之时,须允草民退隐林下。”

    厄,这话听起来咋那么耳熟,莫非将咱也当成了卸磨杀驴的货色了?胤祚一向自认开明,这会儿听林轩毅提出功成身退,心里头倒有些不痛快,可也知道这年月卸磨杀驴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也没法子解释,只好点着头道:“行,本王允了。”

    “谢王爷!”林轩毅很正式地行了个礼表示谢意,搞得胤祚哭笑不得,没奈何也只好随他了,心里头却想着这事儿还早着呢,万事到时再说吧,眼下这个难题还摆着呢。

    胤祚沉吟了一下,将眼下的难题道了出来,林轩毅听完之后,微微一笑道:“此事易尔……”

第八十一章杀猴给鸡看

    谋之所以是阴谋,就在于它见不得光,如同躲在暗处险,随时等着机会冲出来咬人,一旦中招,那你就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但如果阴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么阴谋就犹如苍鹰爪下的小蛇,只有送命的份儿,再有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都是苍白无力的小玩意儿。

    陈尧失踪,随从全部被杀,身为地头蛇的那些个大小官吏们个个惶恐不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在向京城里那些个幕后黑手们告急的同时,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侦破此案,试图找到失踪的陈尧,当然,忙乎了数日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自然有人怀疑是胤祚这个钦差王爷出的手,不过却没有人敢到驿站去搜查一番,河道总督董安国、漕运总督桑额都曾亲自出面想到胤祚那儿探个口风,不过全都吃了闭门羹——胤祚病了,不见客。

    胤祚这一病就是四、五天,可把那起子官员给急坏了——大家伙的任所大多都在外地,大老远地赶来迎接钦差王爷,原也就盘算着两、三日就完事儿,糊弄完胤祚,大家还急着赶回任上捞钱去呢。不过就算他们再急也没用,钦差王爷一天不发话,大家伙就一天不能离开清江浦,这不,这起子官员碰头会、串通会开了无数次,啥办法都想了,可却没有一招能奏效地。不得已,大家伙也只能耐心地等待胤祚康复了。

    康熙三十五年立冬的前一天,等得不耐烦地大小官吏们总算盼到了消息:病了七天的钦差王爷胤祚次日一早要在河总司衙门正式会见各路官员。大家伙总提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各自急急忙忙地建立攻守同盟,就等着胤祚升堂之后,搞点儿花样让胤祚难受一把了。

    初冬的阳光谈不上明媚,绵绵地照在身上,好歹能给人些温暖。河总司衙门里的那起子官吏们一边享受着冬日的阳光,一边闲聊着,就等着胤祚露面。然后给胤祚上堂“团结就是力量”的政治课,大家伙就可以回任上继续逍遥了,可左等右等,日头都已经升得老高了,也没见胤祚的大驾光临,这可把这起子官吏都给急坏了,正以为被胤祚放了鸽子的时候,胤祚来了,带着三百多侍卫,乘着八台大轿。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河总司地衙门口。

    胤祚是钦差,更是阿哥郡王,大家伙再怎么不满也不敢摆在脸上。还得恭恭敬敬地行大礼参见。礼是行了,可却没等到胤祚的回礼,甚至连免礼之类的话都没听到,听到的是胤祚的一声大喝:“升堂!”

    升堂?升哪门子堂?大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呢,那群善扑营士兵就依次排开,占领了河总司的大堂,反倒将河总司衙门里原本肃立着的卫兵、衙役之类的人物统统赶出了门外。没等那起子官员明白过来。胤祚已经端坐在河总司大堂上,拍响了惊堂木,众官员门被那声重重的“啪”声吓了一大跳,忙各自起身,站在台下,个个脸上都满是疑惑,闹不明白胤祚究竟在唱哪出戏。

    众官吏中地位最高的河道总督董安国凑上前去,满脸堆笑地寒暄道:“恭喜王爷身体康复,王爷。您这是……”

    嘿,老家伙憋不住了吧。这会儿还笑。呆会儿有你哭地时候。胤祚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本王奉旨查办河工、漕运之事。若是有人不但贪污受贿,还亏空库银,依董大人的看法,本王该如何处置啊?”

    “啊?这个.这个……”薰安国脸上的汗刷地就涌了出来,面色憋得通红,口里呐呐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头那起子官员顿时像被捅了窝地马蜂似的,嗡嗡声大作,个个脸有不安之色。

    桑额自恃有太子撑腰,再加上早已跟众官吏串通好了,也不怎么害怕胤祚的威胁,再说他也不相信胤祚能在短时间内查出什么有利的证据,壮着胆子上前道:“王爷,此事重大,开不得玩笑,还请王爷慎重。”

    慎重,呵,本王足够慎重了,你个大贪官倒教训起本王来了,嘿,走着瞧吧。

    胤祚冷冷地看着桑额,一声不吭,可脸上的寒意却盛得紧,桑额毕竟还是有些心虚,这会儿吃不住劲了,讪笑着退了下去。众官吏眼看着为首的两位总督都吃了憋,那脸上的表情丰富得简直可以开染坊了。

    胤祚冷着脸环视了一下众官吏,突然开口问道:“哪个是车振鹤?站出来让本王瞧瞧。”

    “卑职山南道台车振鹤见过王爷。”车振鹤满脸子疑惑地出列行礼。

    胤祚冷冷地看着车振鹤,也不说话,直看得车振鹤毛骨悚然,心头发虚,却又不明白胤祚究竟想干嘛,额头上地汗水如同涌泉般冒了出来,当着胤祚的面又不敢拿出绢子来擦,只得任由汗水流淌而下,整个人狼狈已极。

    胤祚突然笑了起来,笑呵呵地问道:“车道台是康熙二十一年的进士吧?”

    “是,是,下官是康熙二十一年进士及第,座师是李光地、李大人。”正惶恐不安的车振鹤定了定神,忙点着头应答道。

    “哦,这么算起来,车道台为官也有十余载了,想来对大清律法是了然于心的了?”

    “……”车振鹤为官多年,对大清律法当然是了然于心的,只是他不知道胤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显得有些多余的问题。

    胤祚却不管车振鹤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很好,那么本王问你:一个道台一年的俸禄是岁俸银一百零五两,俸米五十二石五斗。他要多少年才能积累出三十万两地家财?”

    “……”车振鹤没有吭声,可脸色却已经白得像纸一般。

    胤祚猛地一拍惊堂木道:“车振鹤,你家中的巨资是如何来地?说!”

    “下官,下官……”车振鹤对于自家有多少家底是清楚地,一听胤祚报出来的数字,

    了眼,呐呐了半天,突然大叫起来:“王爷,下官一洁,王爷切莫冤枉下官。”

    “冤枉?哼!到了这个时候。车大人还不从实招来,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胤祚冷着声音道。

    “下官冤枉啊,王爷,下官真地是冤枉的啊!”车振鹤一头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喊冤,面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啧啧,娘的,这老小子还真是演技派,装得还真像回事儿,嘿。小样!胤祚冷冷一笑,高声道:“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一个户部的账花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抬着一个大麻袋地善扑营军士。那名中年账花子走到堂前,一头跪倒在地,大声道:“下官户部江南清吏司笔帖式吴全见过王爷和各位大人,下官七日前奉王爷之命前往宣武道台衙门查帐,现查明宣武道台车振鹤亏空库银二十万两,有账目为据,查明宣武道台车振鹤家财折合白银三十万四千三百二十余两。现已如数封存。”

    车振鹤满头的大汗,口中哆哆嗦嗦地道:“谎言,谎言,本官清廉自守,绝无违法乱纪之事,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啪”胤祚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放肆,到了此时,你个狗才还敢嘴硬,来啊。将这狗才的顶戴花羽摘了。”

    到了这会儿,这起子官员才算明白过来。敢情胤祚生病是假。暗中派人去查帐才是真,大家伙屁股底下都是一砣屎。倒了一个,剩下的也都没有好日子过,此时不争就再也没有机会争了,只是看着胤祚那张冷脸,大伙儿都有些踌躇,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去。

    桑额眼瞅着形势不对,第一个跳了出来,高声道:“慢着,王爷,此时关系重大,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有人出头了,众官员立刻紧紧跟上,七嘴八舌地叫道:“王爷,慎重啊,”“王爷切莫冤枉了好人。”

    从长计议?嘿,好你个老桑头,等会儿再跟你算帐。胤祚根本不理会那起子官员的瞎嚷嚷,手一挥道:“肃静,谁再多言,本王就治他个咆哮公堂之罪。”

    那起子官员虽说被胤祚这招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毕竟都是些老官僚了,大风大浪见多了,知道这会儿绝对不能低头让步,否则一让再让,必然导致胤祚得寸进尺,最后必将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也顾不得许多了,个个跪倒在地,口里头依旧嚷个不停,大有法不责众,你能奈我等何的架势。

    靠!这起子官僚还真***难缠,如果咱不是事先准备妥当,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呢。胤祚猛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道:“请圣旨!”

    刘耀双手捧着圣旨大步走上堂来,恭恭敬敬地将圣旨摆放在案桌上,这起子官员一见胤祚抬出了圣旨,立马都安静了下来——对着圣旨还敢喧闹,那就不是亏空、贪污之类撤职查办的罪过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抄灭九族的。

    闹啊,再闹啊,闹得凶一点啊,嘿,这回你们咋不闹了呢?胤祚心里头得意得很,不过脸上却是一脸子地严肃,大声道:“来人,将车振鹤的顶戴花羽摘了,押入大牢,待本王上奏请旨定罪。”

    那起子官员跪在堂下,此时是不敢喧闹了,可都拿眼看着桑额呢,这里头原本就是以桑额为首,这会儿大伙儿也就指望着桑额能撑住了。

    别人可以不说话,桑额却不得不站出来了,若是输了这一仗,吃到嘴里的银子要吐出来不说,京城里地太子也不会放过他,左右都是个死字,桑额也只好硬着头皮出列道:“王爷,光凭着账册就断言车大人贪污怕是不妥吧,下官身为漕运总督,对漕运之事还是清楚的,有时候户部拨银不及时,下面的官员挪用些银两也是常有的事儿,再说也不能因为车大人家中富裕就治人个贪污受贿的罪名吧,真要说有钱,那王爷您……”

    狗东西,竟敢拿老子跟这狗官相提并论。胤祚心里头的火噌地就上来了,咬了咬牙,强自稳定住心神,暗自提醒自个儿不能因此而乱了分寸。沉默了小半会,胤祚冷静地说道:“本王是有钱,而且还是很有钱,不过本王的钱来得正,这是圣上特许地,莫非桑大人对圣上的旨意有所不满?”

    对皇上的旨意不满那就是抗旨不遵,一样是抄灭九族的大罪,再给桑额十颗胆,他也不敢说不满,苍白着脸道:“不敢,不敢,下官怎敢抗旨不遵,王爷误会了,误会了。只是车大人的家财也未必就一定来路不正吧?”

    嘿,老东西,来路正不正地,你心中会不清楚?娘的,跟老子胡搅蛮缠,呵,老子早等着你呢。胤祚呵呵一笑道:“物证有了,若是再有了人证,桑大人想必不会再误会了吧?”话音一落,也不管桑额正打算开口解释,胤祚高声道:“将证人带上堂来。”

    堂下善扑营军士中一阵涌动,两名军士搀扶着一个脸色苍白、一身小吏打扮的中年人走上堂来。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车振鹤,一见此人立刻崩溃了,哆哆嗦嗦地道:“程,本官待你不薄,你,你,你……”

    “不薄?车大人太健忘了吧,车大人的不薄就是赏小地一杯毒酒吧?”来人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早已瘫倒在地的车振鹤,跪倒在地大声道:“小地是宣武道衙门司库,但凡库银往来都由小地经手,小的可以作证,车大人不仅挪用库银,还以次充好倒卖漕粮。”

    待车振鹤被押下去之后,胤祚面带微笑地看着早已惶恐不安地桑额道:“桑大人,该对本王说说康熙三十五年七月,那五万石漕粮沉江的事了吧?”桑额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一片……

第八十一章各个击破

    子是很善忘的,倘若是杀鸡儆猴,这猴子最多老实上多久一准又是蹦跶得欢快,可鸡就不同了,胆子小,见了血就晕,吓破了胆就啥脾气都没有了。在这起子河工、漕运的官僚中,董、桑二人外加那个车振鹤就是属猴子的,只要能拿下这三只猴子,那群小鸡也就没了盼头,一准伏贴得很。胤祚这些天可是没闲着,趁着这起子官僚都集中在清江浦之机,派出了多路的人马,四处收集证据,就为了这会儿能一举摆平这起子狗才的。

    按胤祚的本心是很想一口气将这伙子贪官全都拿下的,只不过想归想,做却不能这么做——河工、漕运一大摊子事情总的有人来做,即便是拿下了这群贪官,换别人上来不过是再次培养出另外一群贪官罢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海运倒是能解决部分问题,不过这会儿海运之事还早着呢,别说康熙老爷子那儿还没通过,就算是通过了,要想完全取代漕运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事儿。

    车振鹤官小,胤祚凭借着手中的圣旨就能处置,但董、桑二人都是正二品的方面大员,还都是康熙特简的,没有老爷子的诏书,胤祚是动他二人不得的,不过动不得不代表敲打不得,这不,胤祚那句“五万石漕粮沉江”的事一说出,桑额立时惨白了脸,连话都说不出了。

    漕运总督管地就是南粮北调。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漕运自然是靠漕粮就吃漕粮的了,这其中偷、瞒、少报、以次充好,官商勾结的猫腻可就海了去了,油水足得很,但有一条——漕粮运输过程中出现损失是要受处分的,不仅如此,还得掏自个儿腰包来填补的,填不上那就得拿乌纱帽甚至性命来填了。

    漕运虽说是内陆水运,可也难免遇到个风灾、水灾啥的。总是难免会出现意外,每到了这个时候,漕运上的大小官吏们为逃避处罚,那可是啥招式都使上了,宗旨只有一条——绝不能让上头知道了。

    康熙三十五年七月,一支漕运船队遭了风灾,整整五万石大米全都随船沉了,漕丁也死了不少。恰逢其时,康熙正率领大军班师回朝,坐镇京师的是太子胤礽。辅政的是索额图,一帮子官员上下其手,愣是把偌大的一件案子给整没了。这事儿瞒过了康熙老爷子。却瞒不过漕粮起运地地两江总督郭琇,只不过郭老爷子没得到胤祚的指示前,也不会冒着跟太子扯破脸干仗的危险去揭开这个盖子,当然,收集一些资料,乃至找些幸存者录个供词的事儿还是做了的,就预备着啥时能派上用场。这不,胤祚应景儿抛出了这件案子,立刻打傻了桑额。

    这案子说起来并不算大,也不过就是五万石的大米而已,可问题是康熙老爷子最恨的就是手底下人瞒着他搞小动作,尤其是漕运是京师的生命线,老爷子更是不能容忍有人拿漕运来开玩笑,更何况这里头还牵涉到太子与索额图,其间的关系非同小可。如何不令桑额心胆俱寒。

    “王爷说哪的话,下官、下官。实在不知道什么五万石地事……”桑额面色惨白。呐呐地回道。

    “不知道?哦,那一定是本王记错了。”胤祚笑呵呵地说道:“唉。本王的记性向来不好,呵呵,桑大人莫怪、莫怪。啊,对了,桑大人对清欠一事有何高见啊?”

    胤祚自幼就以过目不忘而著称,桑额久任翰林院学士,又怎么会不知道胤祚的底细,一听胤祚这话就明白其中地意味——阁下要是不配合着清欠,嘿,那咱就到圣上面前打官司去。桑额明白归明白,可清欠不但他自个儿要吐出钱来,还坏了京中阿哥们对付胤祚的大计,这会儿虽然心里头害怕着,可也不敢答应下来,犹犹豫豫地回道:“王爷说笑了,呵呵,下官、下官对此事实在、实在是不知从何谈起。主子怎么说,下官照办就是了。”

    这个主子当然不是指胤祚,指的是太子。胤祚也心知肚明,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就算过去了:胤祚不是不想对付太子,只是他也明白此时还不是对付太子的最好时机,这会儿可是众阿哥们联起手来对付胤祚,眼下最要紧的是自保,要想自保就得打破那起子阿哥们的联手,这里头就有个计较了:

    阿哥们中太子暂时是动不得的,别说这会儿胤祚在朝野中还没那个实力,就算有哪个实力,老爷子那一关也过不去,但逼迫太子签订城下之盟还是可以地,具体该如何运作却不是这会儿大庭广众之下能谈得了的事儿。

    老大这会儿虽说封了王,可完全就是个靠边站的人物,手底下没啥人才,这河工、漕运上虽也有份,但只是小鱼小虾而已,不值得一打,不必特别照顾。

    老三一伙整日里搅七搅八地打黑拳,唯恐天下不乱,当然以老三一伙的能力也就只有趁乱才能得势。河工、漕运里头的收入对于老三一伙来说可是大头,因此老三是必须打掉的,否则到时提出海运的事儿,这伙子人必然跳出来搅乱子,正好趁着老爷子清欠的势头打掉老三,这也就是为何胤祚放过了桑额,而出重击车振鹤的根由所在。

    至于老八那儿,却也好办,老八原本在这河工、漕运上就没占多大地份额,胤祚头几日就跟老八达成了协议——胤祚放了一个省的经销权给老八,换得老八不再插手这件事儿,大家伙各有所得,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至于老董同志嘛,贪了不少不说,还没啥背景,也就是靠着资历熬出来地,纯属老官僚一个,官位也足,正是一只好杀地猴子,拿下了这只大猴子,那帮小鸡们也就差不多了。胤祚敲打完桑额,掉转枪头可就瞄上了老董了。“薰大人,本王有一事不明,还请董大人赐教。”

    薰安国早被胤祚这三板斧砍得昏头转向了,这会儿听到胤祚发问,忙擦去头上的汗水,上前一步道:“王爷所问何事?”

    “大清律规定所修堤坝一年内溃决而又隐瞒不报地,该当何罪啊?”

    “啊?”董安国立时有种不妙的感觉,整个人傻傻地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说……

第八十二章局中局

    有清一代极为重视河工,从顺治年间起对河工事务就作出了详细的规定,从工程报价、验收直到维护,包含了各种的处罚措施,其中有两条是这样规定的:

    一、一年内冲决,管河同知、通判降三级调用;分司道员降一级调用;总河降一级,留任;异常水灾冲决,专修、督修官员停俸并修复。

    二、堤防被冲毁,而隐匿不报,管河同知等官降一级,分司道员降一级调用,总河罚俸一年;

    康熙十五年再次规定凡是堤防被冲决,责任皆由修守两方共同承担。并对黄河半年、运河一年期内发生冲决,作更严厉的处分,增加了革职、戴罪修筑、停俸督修、工完开复(遣走)、降级罚俸等处罚细则,尤其提到凡隐匿不报者罪加一等。

    这些河工的规定可以说是详尽已极,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实际施行的过程中,河工上下官员相互勾结,欺瞒隐匿之事屡有发生。康熙三十五年六月,河南祥符决堤,导致数县过水,死伤无数,不过在河道总督衙门呈报的公文里却称河南祥符漫口,水情不重,周边数县并无受灾情况。那时节,康熙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接到京师转来的折子也没有详查,这起子官员算是逃过了处罚,只苦了那些受灾地百姓。为此而羹儿卖女的海了去了。

    薰安国身为河道总督,对于河工管理条例自然是烂熟于心的,这会儿一听胤祚突然间问起了这么条处罚条例,心里头的震惊就可想而知了,傻呆呆地看着胤祚,瞠目结舌地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康熙三十五年七月,河南祥符究竟发生了何事?董大人不会也不知道吧?”胤祚冷冷地问了一句。

    “下官、下官、下官有罪。”薰安国眼见瞒不过去了,一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董大人有没有罪却不是本王能下定论的,此事还需圣裁。不过董大人似乎不太合适再履行河督一职,河工一事还是请卫副总河暂代好了,薰大人就先请回吧。”

    薰安国磕了个头,黯然而去,那背影说不出的寂寥,满大堂的官员眼见堂堂河督就这么没了下场,不免有些物伤其类,各自嘘嘘不已。

    卫星亮,字希宁,山东人。

    顺治初年生人,捐官,历任巡河、河道同知、通判、济宁分司道员、副总河。先后在辅佐过十余任河道总督,算是老河工了,对河工事务极为精通,只因是捐官出身,为人又不善拍马,一向不受重用,升到副总河。这官也已经当到头了,卫星亮自个儿也不抱任何升官的希望了,这些年来得过且过,倒也没有参与到河工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里去。

    这会儿猛然间听到让自个儿暂署理河工事务,还真让卫星亮吓了一大跳,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傻傻地站在那儿发呆,直到胤祚假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老泪纵横地跪倒在地。哽咽着谢恩:“下官定当尽忠职守,请王爷放心。”

    “唔。如此甚好。本王将上奏保本,卫大人切莫辜负了本王地一片苦心。”望着泪流满面跪倒在地的卫星亮。心里头可是得意得很:无论是为了清欠还是将来的海运之事,都离不开河道总督的帮衬,虽说尚不能肯定老爷子必然能准了自己的保本,不过能在河道总督衙门里安下枚钉子总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河道总督回家听参了,漕运总督屈服了,闹腾着要串通起来对抗胤祚的车振鹤被抓了,剩下的这起子官员,没了主心骨,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就等着看胤祚的清欠措施了。这世界很少有不喜欢钱的,除非是傻子,哪怕表面上再清高地人,背地里还是爱钱的,更何况这起子官员个个都是钻到钱眼里的人物,要他们把吞下去地钱都吐出来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虽说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大家伙都不是傻子,各自心里头都有着自家的小算盘儿,都估摸着先暂时服软,哪怕胤祚说得再难听,都得先应承下来,等回到各自任所之后再做打算,就算你胤祚再狠,总不能每个道、府、县都一路查过去吧?到时候搞些手脚也就对付过去了。

    胤祚前世当公务员那会儿可是见多那套蒙骗上级的招数,他自个儿也没少帮着单位的领导们造假,这会儿看见那起子官员个个俯首帖耳,眼珠子却转悠得厉害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好容易强自忍住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大人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大道理本王就不多说了,总之就一条,欠债还钱,诸位大人以为然否?”

    子官吏这会儿只求早点脱身,自然是个个点头,人人乐呵呵地笑道:“呵呵,看来各位大人都是明理之人,本王甚感欣慰,唔,耽误了诸位大人这么长的时间,本王实在过意不去啊。”

    “哪里,哪里,王爷英明”之类地马屁声响成了一片。

    “也罢,诸位大人既然已经答应清欠,本王也就放心了,不过嘛……”胤祚故意停了停,见那起子官员全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接着道:“本王是信任诸位大人的,不过口说无凭,诸位大人还是留下份字据,写明了何时完成清欠任务,嗯,就由上一级官员为下属作保吧。”

    啊?这起子官员都傻了眼,这作保的字据可不是那么好写的,如此一来,证据可都在胤祚手里头捏着呢,啥时候抛出来,都可以治罪的。大家伙这回没了主心骨,闹腾不起来,各自傻看着,却没人再敢当出头鸟。

    娘的,看你们再如何闹腾,嘿,这回不装穷也不装病了吧,有证据在咱手上,要治你们的罪,还不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爽很!胤祚也不开口说话,笑呵呵地看着众官员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头可是美极了。

    那起子官员发了阵呆,醒过神来乱哄哄地议论了好一阵子,总算有人站了出来,老八地门下奴才林南铉一脸子平静地上前行礼道:“卑职宁南路道员林南铉见过王爷,下官想请教一下王爷这字据该怎个写法?”

    唔,老八还算是配合,看样子跟手下都交代过了,也没白费了咱一省的经销权。胤祚乐呵呵地说道:“很简单,本王这有份格式,诸位大人照着填就是了。”

    这份所谓地格式其实不过就是份还款计划书罢了,也可以说成是份格式合同,载明了所欠款项多少,何时还清,违约当受何等处罚,何人作保之类地规定,一式三份。林南拿着合同看了一阵,也没二话,不但自己签了,还让他手下的那些个同知、通判之类地官儿们都签了。

    有人带了头,其他的官员也只好咬着牙上了,忙乎了半天总算是都签了这么一份生死状。不过事情还没完,胤祚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叠子还款计划书,乐呵呵地说道:“诸位大人深明大义,本王甚是佩服,不过总得有人来督办此事,本王这次带来户部的账花子不少,就由他们负责此事好了。本王一向好说话,不过现如今户部可是本王的四哥在管着,诸位还是小心为是。”

    胤禛是何等样人,这伙子官员中大部分都见识过,那可是有名的狠戾刻薄,这起子官员中不少人曾参与了上次整胤禛的事儿,听胤祚这么一说,心里头别提多歪腻了,原本还想拖延或是耍个赖之类的招数,这回算是泡汤了,自家的把柄要真落到胤禛手中,那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这起子官僚在心里头痛骂胤祚的同时可也没忘了向着胤禛骂上几句,不过不管他们在心里头怎么骂,这清欠的事却是躲不过去了,一想起吃下去的银子还得吐出来,心疼得脸都皱了。

    嘿嘿,整完贪官,顺带拖上老四背黑锅,这事儿着实痛快。美很!美很!胤祚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刚回到驿站就直奔林轩毅的住所而去。刚到门口,就听见房中传出一阵优雅的琴声,胤祚对古琴也算得上高手,一听便知晓这曲子正是名曲《高山流水》,琴音高雅,意境高远,胤祚也不说话,只是驻足门口静静地听着。

    “王爷,今儿个可是大胜归来,可喜可贺。”林轩毅一曲已毕,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多亏了先生妙计,这胜利的功劳本王可不敢独占。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通大笑之后,林轩毅认真地看着胤祚道:“王爷,厉河还是那句老话,王爷为何定要对四阿哥设局?”

    为啥?唉,这话咋说呢,这会儿老四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哥几个里压根儿就显不出来,可问题是自己来自后世,知道这货的厉害,既然走上那条不归路,老四就是首先要对付的目标了。可这话又怎说得出口。胤祚沉吟了一下道:“本王也还是那句老话,老四威胁最大。”

    轩毅虽没被说服,可还是点着头道:“王爷这回河工清欠之事算是成功了,如果厉河估计不错的话,四阿哥也差不多该在数日后回京动手了,用的必然也是王爷的这个法子,不过京中不比地方,四阿哥这回怕要栽大跟头了。”停了停又道:“清欠之事既然告一段落,王爷也可以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计划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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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