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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四章骗几把剑用用(上)

    接上一章内容

    群山如花,数峰如笋,大河如练,美景如画,游人如织,香客如云,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当此仙山琼阁,胤祚不禁有些陶醉其中,尽管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观光游览的,却也在此胜景中流连忘返,直到日头西斜才踏上了通往武当主峰天柱峰顶的山道。

    武当掌门马天聪清静无为、淡薄名利,这个胤祚知道,马天聪曾是反清复明的干将,胤祚也清楚,马天聪从不与官府打交道,胤祚也明白,胤祚更知道马天聪一向讨厌满人,但胤祚还是不得不来:

    走上了夺嫡的道路除了文事之外,武道也少不了,这不是演义,更不是野史,这是残酷的现实。头前胤祚到哥几个家中串门子的时候,就发现这哥几个家中都养了些江湖异士,当然在胤祚看来身手都是一般而已,原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胤祚那会儿还真没起意要争大位。可自打白莲教一案之后,胤祚才猛然发现自个儿身边实在是缺人了,衷心耿耿的派不上用场,能派上用场的贺铁胤祚又不敢用,那可是老爷子的人,是不是肩负着监督自个儿的任务还难说得很。

    按理说,胤祚自个儿的武功也算是过得去了,虽谈不上绝顶高手。可跻身一流却是毫无疑问的,江湖虽大,倒也能来去自如,可他毕竟是阿哥王爷,总不能事事都亲自出马吧?忙不过来不说,还危险得紧,哪一回要是不小心挂了,那才叫笑话儿。这不,胤祚这回可是把脑筋动到了武当派地身上了。

    河工、漕运的清欠之事自然有林轩毅掌控大局。又有那起子账花子、善扑营军士帮衬着,出不了大事儿,再说老三在河工、漕运上的得力手下车振鹤被抓了。老八那块儿暂时结了盟,老大不成气候。老二被迫缩手,河工、漕运的哪塘子臭水一时半会地也搅不起啥大浪儿,胤祚这就有了闲暇。瞅了个空子,孤身一人化装成游历江湖的公子哥儿直奔武当山而来,也算过了一把打前世起就有的侠客梦。

    武当山既是道教圣地又是有名的风景区,来此的香客、游客自然是少不了的,而武当作为江湖有数地大门派,来此拜山头,试艺的江湖人士也多如过江之鲫,只是不管是什么人,到了解剑池都得将身上的兵刃交出,除非你自认有本事挑战整个武当派。这不。胤祚刚溜达到解剑池,一个负责迎客地年轻道士就迎上前来了,很是客气地一稽首道:“施主。请先将剑交于贫道暂管,待施主下山之时。自会奉还。”

    嘿,咱前世那会儿看武侠书就知道有这么个规矩,不过咱可是自己人,这剑当然是不用交的了,咱不但不交剑,还得从这儿带几把剑回去用用。胤祚眼珠子一转,也不解下腰间地长剑,笑呵呵地双手在胸前轻轻地划了个圆,使出了招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招式娴熟不说,其中的意境也圆融贯通,颇有一派宗师地气势。

    能担当守山弟子的道士自然不会是弱者,眼瞅着面前这位公子哥儿竟然能使出武当绝招,还使得如此漂亮,不由地赞了声:“好!”可叫好完了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太极拳、太极剑都是武当的不传之秘、镇山之宝,非内堂弟子不得修习,别说俗家弟子了,就算是出家武当的普通弟子也只有眼馋的份儿,而内堂弟子就那么几个,还都是出家的道士,真没见过有胤祚这么号人物。

    那名守山弟子迟疑了一阵,满脸子疑惑地看着胤祚道:“贫道清虚,恕贫道眼拙,敢问施主是哪位长老门下?”

    嘿,哪位长老门下?当然是陈天远老爷子了,咱打小了起就被这老爷子折磨得够呛,不过陈老爷子跟马天聪一向不怎么对路,咱若是这会儿就摆明了身份,马老爷子见不见咱可就难说了。胤祚心思动得飞快,脸上却笑呵呵地说道:“清虚师兄请了,小弟的身份不便透露,此来是有要事与贵派商议的,烦请师兄代为通报马掌门。”

    马掌门?清虚脸上惊疑不定,搞不清楚面前这家伙究竟是何来路——说是他不是武当弟子嘛,这人明显得了武当的

    说他是武当弟子嘛,眼生不说,还从没听过有武当弟人为马掌门的,无论是派内弟子还是江湖人士提到马天聪都只称呼马天聪地道号“紫霄真人”面前这位倒好,一开口就是“马掌门”

    清虚迟疑了片刻,还是摇着头道:“抱歉,掌门真人从不见外客,施主还是请回吧。”

    厄,外客,娘的,这小杂毛见咱都露了一手了,还说咱是外客,请回?回个头啊,咱大老远来一趟容易吗,不搞几把剑回去用用,岂不是上宝山空手而归?今儿个是不见也得见,咱还就不信那个邪了。胤祚呵呵一笑道:“师兄此言谬矣,怎知马掌门就一定不见小弟?还请师兄行个方便如何?”

    清虚再一次听到胤祚称呼掌门人为马掌门,更是坚定了胤祚不是武当弟子的想头,反倒认定胤祚是偷师学地艺,这年月偷师可是江湖大忌,清虚不再犹豫,脸一板,低沉着嗓音道:“这位朋友从哪学来的武当功法,还请如实相告,免得自误。”

    靠!咋说得好好地,突然就翻了脸了,娘地,真当咱好欺负不成?胤祚这会儿还没搞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一见清虚翻脸,心里头的火立马噌了起来,这些年来胤祚也算是养移体、居移气,那小痞子的性子收起了不少,玩起了深沉,不过心底里还是有些子痞气的,眼瞅着清虚翻了脸,一脸子坏笑地道:“想知道也很容易,不过师兄似乎不够格,等见了马掌门小弟自然会说的。”

    清虚本身也是武当内堂弟子,而且是马天聪的门下,一向自负得很,此时听胤祚说自个儿不够格,再看见胤祚脸上那满脸子的坏笑,心头火起,冷着脸道:“朋友既然不说实话,那就恕贫道得罪了。”

    气归气,清虚毕竟是大派子弟,倒也没有失了礼数,单掌一立道:“请赐教!”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还没动上手,胤祚就看出这小道士不简单,那起手式分明就是武当太极拳的招法,那股子含而不漏的气势深得太极三味。胤祚这些年来也算是打过几场生死恶战的了,也遇到过诸如活佛丹增那等的高手,可还从来没跟同门较过艺,当然被陈天远老爷子蹂虐除外。

    别看胤祚内力大成,可遇到陈天远老爷子,也就是支撑个十几招就得去满地找牙的,别提多歪腻了,没事绝不会自个儿凑上去讨打,可陈老爷子一旦得空还总拿胤祚来练手,美其名曰:“增加你的实战经验。”哪次不是搞得胤祚灰头土脸地,这会儿遇见了同门,那手可就有点发痒了。嘿,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咱也学学陈老爷子爽一把先!

    胤祚也摆了个架势,乐呵呵地道:“清虚师兄请了。”

    看着胤祚脸上的坏笑,清虚气头一上涌,也不客气,手一招,虚晃了一下,身形闪动,一个纵身到了胤祚的身侧,大喝一声:“看招!”一掌击向胤祚的右肩。

    看招?嘿,不用看,咱都知道你这招“斩空手”是虚的,下一招“风云际会”才是实的,这套把戏咱早玩腻了,每回都被陈老爷子取笑,嘿,这回好了,总算有人送上门来了,咱也找回个场子。

    胤祚乐呵呵地一抬手,左掌轻轻一拍,如同轻风拂面一般温柔地抹了过去,掌式虽轻,却封死了清虚的攻击线路,不过清虚这招原本就是虚招,也没在意,突然一翻双手,左掌一个上抬,罩向胤祚的胸口,右掌斜横,封向胤祚攻过来的手掌,眼瞅着即将击倒胤祚,清虚的嘴角都已现出了胜利的微笑,只可惜他笑得早了些,原本在劫难逃的胤祚突然间哈哈一笑,身形一闪,人已到了清虚的身后,抬起一脚,正中清虚的屁股,眼瞅着清虚一个平沙落雁屁股朝天式飞了出去,胤祚可算是出了口长年被陈老爷子虐待的恶气。

    清虚毕竟是武当内堂弟子,虽然被胤祚给踹飞了,可却一身的武功可不是白给的,人在空中一个收腹,再一挺腰,总算是站住了,没落下个屁股朝天的下场,可面子上却挂不住了,一把抽出背后插着的长剑,回头招呼几个看呆了的师弟道:“大家一起上,拿下这恶徒!”

第八十五章骗几把剑用用(中)

    嗬,玩起真的来了,嘿,连群殴都整出来了,还真是脸了。胤祚一见这四个武当弟子全都拔出长剑,心里头不禁有些恼火,手一伸,也抽出了系在腰间的长剑,有心给这起子道士一点教训,可又担心一时收不住手,伤了人可就不好办了,毕竟他这回来武当可是来拉人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之际,清虚高呼一声:“布四象阵,休要叫这个狂徒逃了。”领着其他三名道士闪动间将胤祚围了起来。

    清虚与胤祚动手之时,周围的游人早就集聚在一旁看热闹了,这会儿见双方都动上了兵器,慌忙拥挤着退了开来,谁都不想遭受池鱼之殃。那四位道士不断地转换着方位,在胤祚身边游走着,并不急于进攻。胤祚手握长剑,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同样也没有发动攻击。身为武当第一高手陈天远的亲传弟子,胤祚当然明白四象阵法的奥妙——陷入此阵之人愈是急于攻击,愈容易受阵法的牵制,只能陷于被动之中,唯有以静制动才是破阵的不二法门——四象阵法虽然高明,却也不是毫无破绽的,在四象阵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必然会因为布阵的四人身手不一而露出一丝的差异,那就是破阵的关键。

    清虚等人接连换位,盘旋,却始终不见胤祚出手攻击,心里头不禁有些急躁:大庭广众之下,四人联手对付一个年岁与自己等人相当的人已经是大丢面子了,若不能及早将对手拿下,只怕武当的面子可就全毁。头前清虚就被胤祚羞辱了一番。这会儿不由地急了,清啸一声率先发动了攻击,手中地长剑一招仙人指路,直指胤祚的咽喉,其他三个道士一见清虚发动了,几乎同时出剑攻向了胤祚。

    四象阵法用来围困敌人固然很好,可要用来攻击却有些不足了,这会儿阵法一发动,四位道士的武功修为就显现出了差异。若是用来对付别人或许这细微的破绽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可对于胤祚这种熟知武当功法的人而言,这细微的破绽就足以致命了。这会儿胤祚可就不客气了。原本随意的站着的身形突然如同出鞘的利剑般急射而出,手中地长剑连晃。数朵碗大的剑花罩向清虚的头部、胸口、腹部。

    胤祚这一招来得极为凶悍,原本按照四象阵法地轮转换位,该是清虚边上的两个道士出手阻挡胤祚地攻击。或是出手攻击胤祚的要害,迫使胤祚回防,可这会儿阵法刚发动攻击,那两个道士出剑稍慢了半拍,虽说已尽了全力,可这会儿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胤祚攻击的身形,清虚眼看不妙,顾不得再攻击胤祚,慌忙回剑自保,一招“天方地圆”紧紧地守住自己地门户。打算硬接胤祚的攻击。

    清虚这一回手自保,整个四象阵可就乱了套了——三个道士都全力抢攻,唯有清虚在全力防守。阵法的轮转就出现了问题,当然。如果胤祚全力攻击清虚不能奏效的话,接下来胤祚可就要陷入被人围着砍杀的不利局面了,能不能死里逃生还得两说。

    清虚的武功虽不及胤祚,可也差得不是太远,毕竟能成为武当内堂弟子的都是天资聪慧之辈,刚才之所以一个照面就被胤祚整倒,一来是自个儿大意了,二来也是因为胤祚对武当各种功法了如指掌,打了清虚一个措手不及,其实两人若是公平对放,没个几十招的,胤祚也拿不下对方。

    此刻清虚已是全力防守,胤祚要想一招击溃清虚根本不可能,只不过胤祚原也没作这个打算,那招看似凶悍的“梅花三弄”完全就是有其形无其质,内里根本没用上多大的内力,纯属虚晃一枪,等清虚刚一回手,胤祚地身形一闪,一个纵云梯,整个人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人已如同大鹏展翅一般杀向了正从背后杀来的那个道士。

    此刻四象阵已破,原本正面对着胤祚的清虚正忙于防守,两侧地道士正忙于围魏救赵,都没有想到胤祚看似凶悍的攻击居然会是虚招,此刻要想追上胤祚地身形已是来不及了。从背后杀向胤祚的那个道士原本就是四人中最弱的一环,此刻眼见胤祚从天而降,来势凶狠,根本无法躲开胤祚的攻击,不由地狂叫一身,手中的长剑一抖,舞出数朵剑花,迎了上去,打算跟胤祚来个两败俱伤。

    来得好!咱就等着你玩命了。胤祚人在空中突然一扭腰身,整个人突然向外一让,躲过了那名道士的攻击,接着一声长啸,手中的长剑如同闪电般点向那名

    肩头,只听得那名道士发出一声惨叫,肩头一疼,手剑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倘或此时胤祚要趁机杀了这个道士不过是一挥手的事儿,只是胤祚不但没有继续出手,反倒呵呵一笑,收剑退到了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那四个灰头土脸的道士。

    四人联手竟然还败了阵,一时间清虚等人都傻了眼,愣愣地看着胤祚,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清虚一向自视甚高,这短短的片刻工夫,两败于胤祚,那脸色可就难看得很了,铁青着脸道:“朋友好功夫,贫道佩服,不过就凭阁下也想到武当山来撒野,只怕还差了一点,贫道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自找难堪。”

    靠!你个小样的,输了就输了,还***屁话连篇,真是欠揍。是人都有三分火性,更何况胤祚可是王爷,一向以来除了被康熙老爷子整外,就只有他整别人的份儿,这会儿见清虚打输了还嘴硬,心里头大怒,冷着脸道:“差不差的咱不知道,不过就你们这么四块料,咱还不放在眼里,你们还是乖乖地回去跟师傅多学几年再说狠话吧。”

    “他们是不行,贫道却想试试。”随着话音,一个面相清逸,约莫三十出头的青衣道士飘然从人群里飞身而出,缓缓地落在了场中。

    “大师兄,您可来了,这恶徒……”清虚一见到这名道士顿时长出了口气,急急忙忙地上前汇报。那名青衣道士一挥手止住了清虚的话,温和地说道:“师弟不必多说,师兄都看见了。”

    自打这青衣道士露了那手纵云梯身法中最难的“云端漫步”之后,胤祚的心就提了起来,这道士的武功只在他之上,绝不在他之下,这招“云端漫步”胤祚也使得出来,但要想像这名道士般轻松自如却是做不到的。胤祚搞不定这名道士究竟是何来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人虽随意地站着不动,但体内的内劲却已是全力调动了起来。

    青衣道士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胤祚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贫道清松,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姓名?嘿,爱新觉罗-胤祚,不过貌似这会儿却说不得,一个王爷微服跑武当山来了,说出去还指不定闹出啥麻烦事儿呢。说不得,也只好撒个谎了。胤祚沉吟了一下道:“小弟见过清松师兄,小弟吴仁,口天吴,仁义无双的仁。”

    “吴仁?”清松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相信胤祚的话,这吴仁,不就是查无此人吗?不过也没就此纠缠不休,微微一笑道:“吴朋友好俊的身手,请问吴朋友的武当功法是出自何人所授?”

    嘿,貌似这个也说不得。胤祚眼珠子一转道:“请恕小弟暂时保密,见到贵派马掌门,小弟自然会说的。”

    清松皱着眉头想了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胤祚身上那身绝对正宗的武当功法究竟是哪来的,光靠偷师学艺根本不可能有如此高的成就的,可没搞清楚胤祚的来历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就此走了,或是就此带他去见掌门人。清松叹了口气道:“朋友既然不愿说实话,贫道说不得只好出手请教了。”

    靠!还打啊,娘的,这打完一个来四个,打完四个,又来了个更狠的,再这么打下去,老子不被累死才怪,咱不打了。胤祚这会儿可是真不想再动手了,一来是自己没把握击败这个清松,二来嘛也不想多浪费精力,胤祚还得留着精神头去说服马天聪呢,再跟清松等人纠缠下去,何时是个尽头。胤祚抬起头来发出一阵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堂堂武当山,枉自为武林大派,却竟然使出车轮战这等勾当,实在是可笑之至。”

    那些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围观者顿时起了哄,议论声四起,清虚等人顿时面皮涨得通红,尴尬万分,可清松却不动声色,也不理会四周的嘲讽声,很是客气地说道:“朋友请出招,贫道接着就是了。只要朋友能胜了贫道,贫道自然会带阁下去见掌门真人。”

    靠!这老杂毛还真是冷静,没法子,激将法不管用,咱打就是了。娘的,咱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胤祚凝神戒备地看着清松,手中的长剑斜斜地指向地面,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六章骗几把剑用用(下)

    仗咱喜欢,打架咱也乐意,时不时地欺负个弱小啥的心健康,可找虐的事咱就不乐意了,没来由地找高手过招的事儿咱还是敬谢不敏了吧,这清松杂毛明显就是根不好啃的骨头,软硬不吃地,别提多腻味了,娘的,这老杂毛还真是麻烦。胤祚心里头叨咕着,手底下却不敢放松,打定了后发制人的主意。

    头前清松可是在一旁见识过胤祚的身手,虽说胤祚刚才并未尽全力,可清松心里头还是有数的,知道胤祚的身手绝高不说,还是正宗的武当内家功法,虽说清松自忖在内力修为上要胜过胤祚一筹,可也不是胜得太多,今儿个武当已经折了两阵,还玩的是车轮战,这一仗若是再输了,武当山的面子只怕就全没了。清松原就是个谨慎的主儿,这会儿更是小心得紧,也不轻易出手,只是耐心地与胤祚对峙着。

    无论哪个朝代都不缺少爱看热闹的人物,这会儿一场武打大戏迟迟不开打,边上的观众可就不乐意了,说啥的都有,就差没喊退票了,当然他们本来就没买票,纯属不看白不看,看了不白看的主儿。这叫嚷声一起,现场可就响成了一片了,颇有些后世足球场上那种骚动的意味,只不过场上的两主角全都不为所动,任凭观众喊声骂声喧嚣个够,兀自不动如山。

    胤祚原就不想打,这会儿清松不动,他自然也不急着抢先出手,正想着是不是讲两句场面话。将这事儿给摆平了的时候,清松出手了。清松手中的剑轻轻扬起,看似随意地一划,一招“有凤来仪”温柔地插向胤祚地胸口,剑势轻缓,犹如微风中轻轻摆动的柳枝,可剑身却发出阵阵低低的嗡鸣声,显然其中的力道极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胤祚自个儿就是使剑的行家,一看清松的这招“有凤来仪”就知道对方的剑法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而内力更是胜过自己一筹。当下不敢怠慢,手中的长剑一挥。同样是一招“有凤来仪”迎了上去。

    若是双方都不变招,硬碰硬的情况下,大家伙就是个两败俱伤地局面。只是谁伤得更重一些而已。胤祚当然不想受伤,所以他变招了,就在两剑即将相遇的时候,胤祚手中的长剑突然一颤,由原本地极缓变成了极快,出手如电,一手“哀牢山三十六快剑”狂野地攻了出去,一口气连出三十六剑,剑剑凶狠。

    面对着胤祚的狂攻,清松一手太极剑法牢牢地守住门户。虽说稍有些被动,可守得极稳,任凭胤祚如何攻击。始终无法突破他地防线,两剑在空中接连硬碰了十余次。胤祚的攻势已尽,清松清啸一声,转守为攻,手中的长剑接连抖出朵朵剑花,追上了正抽身后撤地胤祚。

    刚才是清松狼狈,这会儿可就轮到胤祚了,面对着清松那手凶狠的乱批风剑法,胤祚没奈何同样使出了太极剑法,剑在空中不断地划着各种各样的圈儿,大圈套小圈,竭力抵挡清松的进攻,狼狈是狼狈了点,可好歹算是熬过了清松的追杀,成功地退了开来。

    交战的双方再次各立一方,都没有再次出手,刚才那一回合只是双方的试探性攻击而已,到了这会儿,双方的实力都已经浮上了水面,大家伙的功法一致,剑法大体相同,各自心里头都明白要想真的击败对方绝不是件简单地事儿,也都起了以奇制胜的念头。

    刚才那次交手明面上看起来是平分秋色,实际上胤祚是吃了点小亏的,由于内力修为上不如对手,接连硬碰了几十剑下来,胤祚地手腕被震得有些发麻,自个儿心里头明白光靠守是守不住的,若是再任由对方抢先攻击,能支撑多久还是问题,与其被动地防守,倒不如趁现在还有一战之力时兵行险招,因此胤祚动了,一摆手中地长剑,脚下一个滑步,人已到了清松的面前,一招“玄鸟划沙”斜斜地削向清虚的胳膊。

    “来得好!”清松暴喝一声,不守反攻,一招“仙人指路”直指胤祚的胸口檀中穴。双方的剑势都极快,眼瞅着剑已在空中交错而过,胤祚身形一闪,突然一个变向,人已闪到了一边,手起一掌快速地拍向清松的腰间,剑招落空的清松没有丝毫的紧张,突然一个半转身,左手顺势一掌拍向了胤祚的胸口。

    这以掌换掌,真要是都击实了,清松固然会受伤不轻,胤祚却得重伤不起,可这会儿双方都没有收手得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硬挨对方的掌力,各自在心里头都有了些许的悔意。眼瞅着即将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之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场中,双掌齐出,硬生生地接下了胤祚与清松的掌力,只听两声如同击中败革般的闷响过后,胤祚与清松都被震得站立不稳,踉跄着倒退了数步,而接下胤祚与清松掌力的那个人也被震得身形不稳,在原地好一阵摇晃。

    胤祚站稳了身子才发现落入场中接下了他一掌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看见那起子小道士个个躬身行礼道:“见过紫云师伯。”

    紫云师伯?敢情这老道就是陈天远的大师兄,嘿,这老爷子跟陈天远可是相交莫逆,有他在,咱应该吃不了亏。胤祚心思动得飞快,眼瞅着紫云真人看了过来,立刻上前行礼道:“弟子见过紫云师伯,家师让弟子代为向师伯请安。”

    紫云真人笑呵呵地看着胤祚道:“小家伙满嘴谎话,你师傅哪有空想起老道,嘿嘿,想必你来此是瞒着你师傅来的吧?”

    “……”胤祚这回可是彻底傻了眼了,谎话被揭穿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自个儿的底细被看穿了却是件大麻烦——这老道士显然知道胤祚是谁了。真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老道士喝破了身份,胤祚将来地麻烦事儿

    了去了,好在老道士并未如此,只是深深地看了胤祚声:“小家伙,跟着来吧。”也没理会那些看傻了眼的小道士们,自顾自地向山顶走去。事到如今,胤祚也没了法子,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老道士身后。

    逃?嘿。压根儿就没那个可能性,先不说老道士的武功远在胤祚之上,伸伸手就能拿下胤祚。

    就说胤祚好不容易混入了武当派,没实现自己的目标前。拿大棒子赶他,他都不会走的。好几次胤祚都想开口问些事儿,毕竟胤祚心里头可是有着许多的疑问——老道士是如何识破自个儿的身份的?带他上武当有何用意?当然最重要的是想问问能不能给些高手用用。可想了想还是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着走,就这么一路无话地来到了武当掌门地精舍。

    按胤祚的想法,武当掌门身为大派之主,那住所怎么着也得有些气派不是?可真到了精舍才发现精舍还真是精舍,是精光之舍,除了一张矮桌,几张破旧的蒲团外,啥都没有,比之胤祚家里头地柴火间都不如。一个身上穿这件旧道袍。五十出头的老道士正盘坐在蒲团上,两只眼似睡似醒地看着胤祚,老半天也不开口说话。就连胤祚上前见礼也没什么反应,愣是让胤祚憋了满肚子地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搞啥子名堂来着?这老爷子是咋地了?跟陈老爷子有过节您开口骂就是了。指不定咱还附和上两句,看咱不顺眼,您老也不必客气,尽管骂,咱修养好,绝不计较,只要您老开了口,咱总有法子将您老给忽悠了,这闷声不响地算个啥事儿啊?

    胤祚心里头别提多腻味了,可脸上还得带着笑,那笑容都快僵住了,也没等来马天聪的一句话儿,索性将心一横,正打算搞点动静出来,怎么着也得先起个话题出来时,马老爷子开口了:“你师傅好吗?”

    嘿,总算是开口了,哈,大戏开始了,瞧咱的。胤祚心里头得意,面上却很是平静,躬身道:“家师一切都好,有劳掌门挂心了。弟子此来是为了回归师门之事,弟子承蒙家师多年教诲,总算是习有所成,也该回来向师门地先祖们磕个头,尽份心意的。”

    “王爷说笑了,真武观庙小容不得大菩萨。”马天聪一脸的平静,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淡淡地答了一句。

    “掌门之言,弟子不敢芶同,弟子在外面是王爷,可在这里仅仅只是一名武当的普通弟子,王爷不王爷地那都是别人叫的,弟子并未放在心上。”胤祚一脸子大义凛然地答道。

    马天聪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抬起头看了胤祚一眼,眼中突地闪过一丝精光,却没有接口。斜靠着墙而坐的紫云真人哈哈大笑着说道:“你这个小滑头,真不知道陈师弟怎会看中你,嘿,没半点跟你师傅相象。”

    瞧这话说的,咱都成骗子了。胤祚满脑门子黑线:这老爷子说话还真不客气,一点也没将咱王爷的身份看在眼里,不过这话虽不好听,可其中却颇有深意,唔,陈师弟?嘿,这话听起来貌似不反对咱回武当认师门之事,嘿,也成,只要您老肯搭个手,话再难听,咱也忍了。胤祚陪着笑脸道:“师伯教训的是,弟子确实是承蒙家师错爱了。”

    紫云真人再次大笑起来,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马天聪皱了皱眉头道:“王爷还是实话实说吧,来真武观究竟所为何事?不必兜***了。”

    靠!不愧是大派掌门,还真是精到家了,不好唬弄啊。嘿嘿,直说就直说。胤祚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弟子就直言了:前些日子,弟子在天津卫破获了白莲教起兵作乱地案子,跟白莲教算是结下了血海深仇,虽说大多数白莲教徒都已落网,可几个首要分子却逃走了,弟子武功低微,实在是担心白莲教残余匪徒暗中下黑手,这才回师们求援的。”

    胤祚这话当然只是借口而已,所谓的白莲教袭击可能性是有,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会儿白莲教处处受打击,早已是元气大伤,忙着隐蔽逃命都来不及,又怎有工夫来刺杀胤祚。胤祚地如意算盘就是利用白莲教在江湖中臭名昭著这个结儿来打动马天聪,只要马天聪答应派出人手,这些人到了胤祚手中,那可就飞不走了,胤祚有的是法子来收服他们。

    胤祚地武功、势力如何早已有人汇报给马天聪,在马天聪看来,胤祚不出面去追杀白莲教众,那些白莲教的人就该庆幸一下了,至于白莲教众这会儿反过来刺杀胤祚的可能性压根儿就低得可怜。马天聪眉头一皱,刚想要一口拒绝胤祚的请求,胤祚立马补充道:“逃走的白莲教中有个叫隋刘氏的女刺客,暗杀的本领极高,弟子虽也懂点武功,可还真挡不住这隋刘氏的暗杀。”

    “隋刘氏?”马天聪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低着头想了一阵子之后说道:“你师傅教你武功,难道没有教你武当门规吗?”

    “有,弟子时刻将门规铭记在心:第一条,不奸淫掳掠,第二不欺凌弱小……”胤祚一口气将十条门规全都背了出来。

    “很好,那么请王爷看看第十条。”马天聪面无表情地说道。

    嘿,早就知道您老会提出这么一条门规,咱早准备好了。胤祚心里头一乐,面上却是眉头紧锁,似乎有些郁闷的样子,半晌之后,抬起了头来,搬出了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大段文章……

第八十七章,几家欢乐几家愁

    祚的口才好得很,一张口就是引经据典,犹如黄河之绝,妙语迭出,文采飞扬,煞是一篇大好文章,不过说到一半,胤祚自个儿说不下去了,不是没词了,而是没听众了——紫云真人斜靠着墙壁,低着头呼呼大睡,那鼾声都响了起来,紫霄真人更绝,居然数起了在地上跑来跑去觅食的蚂蚁,嘴里头还不时地念叨着:“一只。两只,三四只,唔,这只比较大,得算两只……”

    “……”胤祚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牛鼻子老道,心里头歪腻到了极点:靠!敢情咱说了这许多全是对牛弹琴来着,这两老杂毛竟敢消遣本王爷,娘的,好大的狗胆!胤祚有心发火,却又不敢,这会儿可是在人家武当派的老巢里,真要翻了脸,只怕连这个精舍都走不出去,无奈之下,胤祚索性不说了,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数上头的花纹去了。

    这会儿精舍里的情景可就有趣极了:一个睡大觉,一个数蚂蚁,剩下一个看天花板,大伙儿都各自忙着呢。多半会,紫云真人突然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笑呵呵地说道:“小滑头,废话都说完了吗?”

    嘿,你个老不死的,爱装睡就继续装去,咋不睡死你!胤祚心里头大恨,可面上却依旧是笑容可掬地道:“紫云师伯睡醒了?要不弟子再接着说说?”

    “停!打住!一通子废话,你小子不嫌累,我老人家可是听得累了。说来说去不就是一句话吗?要人!扯那么多有的没有的东西搞啥子?”紫云真人没好气地止住了胤祚地废话。

    嘿。还是这老爷子上路,懂咱的意思,虽说话不太好听,可咱不计较,把本王爷叫成小子的也就是您了,不见外,唔,好得很!胤祚也不开口,笑呵呵地看着紫云真人。那眼里全是期盼,简直跟春闺怨妇有得一比。

    紫云真人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没个正经样子。陈师弟怎教你的,呵。

    咱老头子岁数大了,若是年轻个二、三十岁的,跟着到王府享享福也是不错的事儿。”

    这老爷子虽说年纪大。手底下却硬得很,脾气大了点也没关系,咱脸皮子厚,不怕骂,家有一老胜过一宝,嘿,要不咱就把这老头给忽悠了?胤祚心里头算盘拨得飞快,笑呵呵地说道:“师伯说哪的话,姜子牙八十了还能灭商,廉颇虽老依旧能开三石弓。师伯乃世外高人,岂会输给古人……”

    “停!”紫云真人赶紧打住胤祚那滔滔不绝如同黄河奔涌般的马屁,翻了个白眼道:“怪不得世人都说你小子是个商贾王爷。连我老头子都想拐走,你还真是行啊。”

    瞧这话说的。咱也就是钱多了点,不至于就成了商贾王爷了吧?娘地,这江湖传言还真不是个事儿。胤祚是爱钱,可被叫成商贾王爷却有些不乐意了,可不乐意归不乐意,发火是不可能的,只好讪笑着不说话。

    紫霄真人始终忙着数蚂蚁,压根儿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紫云真人慢悠悠地说道:“老道士别的没有,徒子徒孙倒是不少,嘿,要人也成,拿东西来换。”

    哈,能给人就成,管他啥条件地,咱也搞个啥子“粘罕处”的东东出来,总不能将来就兴老四玩血滴子,咱也得混上一手。呵呵,爽很!爽狠!胤祚乐滋滋地说道:“师伯尽管吩咐,弟子无不从命。”

    “唔,这真武观多年没修缮了,唉,住得不舒坦。”紫云道长悠哉地说道。

    哈,要钱,没问题,咱别地没有,钱可是多的是。胤祚满口子应承道:“行,弟子捐出二十万两银子修缮真武观。”

    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别说修缮,就算是重盖一间真武观怕也差不离了。紫云道长乐呵呵地点了下头接着道:“人可以给,不过他们走出了真武观就不再是武当弟子,你也一样。”

    靠!就这么将老子开革了?咱都还没回师门呢,就被扫地出门了。这老爷子答应得如此爽快,里面难保没啥子猫腻,只是这一时半会地也参详不透。不管了,只要人到手,其他的事爱咋地咋地,咱又不是江湖中人,理他啥门派不门派地,再说了,一大帮武当弟子到了咱手上,武当派想要置身事外压根儿就办不到,万事到时再说。胤祚心思动得飞快,立马接口道:“弟子无论在不在武当,这心里头总是向着武当地,师伯尽管放心。”紫云道长扫了眼胤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去吧,该给你的人自然会给你的。”

    人倒是给了,就两个,老熟

    一个清松,另一个竟然是清虚。人是少了点,不过都不错,有了他俩,咱要训练一帮子啥“血滴子”之类的玩意儿也不是啥难事,嘿嘿,也算没白来一趟,这事儿有赚头。胤祚打道回府的路上可是喜滋滋地,爽得很,就差哼起小曲儿了。胤祚倒是爽了,在京城里忙乎着清欠的胤禛可就不爽得很了。

    四阿哥胤禛说起来在众阿哥里并不算太显眼,圣眷也不算太隆,只不过年岁较长,办差的机会较多而已,再加之生性寡言,脾气也算不得太好,别说阿哥们,就连大臣们也没怎么将这位四阿哥看在眼里,可胤祚却不这么认为。

    胤祚可是活了两世人了,对前世那会儿的历史虽说不算太了解,可至少还是知道前世那会儿老四才是笑到最后的人。这世界虽说因胤祚地到来而发生了许多的改变,许多事都已经变了样,可历史这玩意儿往往惯性极大,究竟将来会怎样胤祚自个儿心中也没有底。对于老四,胤祚心里头可是重视之极,这回设局对付老四,原也没指望能就此将老四整垮,只是盘算着让老四吃个大亏,让老爷子对老四的能力产生怀疑而已,也算是为将来打个伏笔。

    相比于胤祚地春风得意,这会儿胤禛可就是焦头烂额了:头前奉旨查办直隶一案,胤禛与胤禩可是下了大力气的,事情也真做了不少,当然好处也得了不少,哥俩个都没少往基本被清空地直隶官场塞自己人,正忙乎得起劲,一道圣旨下来了:着胤禛领户部清欠各地亏空。

    这事儿可不小,难度也大得很,是件得罪人的事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儿若是办成了,在康熙老爷子心中的印象分可就能赚上不少,胤禛倒也憋足了劲,打算好好地干上一场,拿出份大功劳来,可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事儿就像老狼吃乌龟一般没个下手的地方——别说朝官、地方官,就连阿哥们都欠着一屁股的债,想要清欠,无疑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到了末了,事情没办好,反倒成了“人民公敌”。

    事情难办了,可又不得不办,老爷子下的旨意,胤禛自问没那个勇气抗旨不遵,这不,跟手下一帮子谋士商量了好久,也没个准主意,不得不使出拖字诀,拿眼看着胤祚这个钦差王爷是如何清欠河工、漕运的,也好跟着学上两手,恰巧一帮子户部的账花子都跟着胤祚,胤禛还真不担心无法知道详情。

    待得胤祚使出霹雳手段一举清欠成功,胤禛也得到了消息,不但得知胤祚是如何布局的,也得到了那份所谓的还款计划书,在感慨老六的狠辣之余,自个儿也开始着手布置清欠的事儿,没别的法子,也就是胤祚那套杀猴给鸡看,先抓典型,各个击破,后震慑余者的法子,当然也不会忘记那份还款计划书的。

    还别说,胤祚那套法子在几个省试行了一下,真清出了不少的亏空,整得各地官吏叫苦不迭,怨声载道,但凡被清了欠的官吏没哪个不将胤禛给恨上了的,不过胤禛自个儿却不在意,别人恨不恨地对他根本没有影响,只要能做出成绩,让老爷子高兴就成。眼瞅着这法子管用,胤禛可就打算放开膀子在京城里大干起来了。

    京城可不比地方,那可是京畿,王爷、贝勒、极品大员海了去了,若是同时动手清欠,忙不过来不说,遭到的反弹可就足以掀起大浪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胤禛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盘算了许久,最后选定了主攻的方向——皇室。

    那起子王公贝勒们个个身份尊贵,都欠了国库不少银子,这里头就属九阿哥胤叮⒏缲凤扒返米疃啵绕涫抢鲜鹂此晔淮螅饺绽锘ㄇ词谴笫执蠼诺兀涣艘泳屯饫锝瑁缜妨艘黄ü傻恼擞纸竞幔舸潭芬桓觯范G原本就看他不顺眼,这回正好拿他开刀。

    按理说拿下了十阿哥,必然震慑了其他哥几个,其他王公贝勒里再抓上个把典型,清欠的事儿倒也有望成功,可问题是老十是跟着老八混的,胤禛这一出手,可就跟老八一伙干上了,京城里立时风起云涌,热闹非凡……

第八十八章各怀心机

    江总督,正式官衔为总督两江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统辖南河事务,是清朝九位最高级的封疆大臣之一,总管江苏、安徽和江西三省的军民政务。由于清初江苏和安徽两省辖地同属江南省,因此初时该总督管辖的是江南和江西的政务,因此号两江总督。两江总督署位于金陵城正中,明汉王府旧址。

    按历史的本原来说,这会儿任两江总督的该是满洲镶蓝旗人阿山,不过历史早已面目全非了,现任两江总督换成了郭琇。这位郭老爷子可是坚定的六爷党人,这不,这会儿正忙着迎接钦差郡王胤祚的大驾呢。

    这些年来胤祚名下的“福源记”的生意可是做得大发了,大一些的城市里都能看到“福源记”的影子,胤祚虽从来不管生意上的事儿,可利用“福源记”作为信息收集、传递的链条却是掌握在手中的,具体负责此事的是刘明川的次子刘长。

    当初胤祚收下刘明川为门下奴才时曾应承其三个儿子的出仕,倒也没有食言,刘明川的长子刘长宁这会儿在郭琇老爷子的治下钱塘县当着县令;三子刘长鸿眼下在工部混了个笔帖式;唯独只有这个次子刘长鄂还没有放出去做官。倒不是胤祚食言而肥,实际上胤祚也给过此子机会,只是这小子对当官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心心思想子承父业搞商业赚钱,刘明川一来是拗不过这小子的倔强,二来也是考虑到偌大的家业总得有人接着打理。也就没坚持要他出仕。

    “福源记”家大业大,枝繁叶茂,触角遍及全国,用来收集、传递信息自然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当初胤祚对于要不要参与夺大位地游戏还没拿定主意,因此也不是很重视这条通路,只是随意交待了一句,任由刘长鄂自个儿折腾去。还别说,刘长鄂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子。再扩张“福源记”的同时将整个信息网络都给建了起来,虽说规模不算太大,效率也算不得太高。可毕竟已是初具规模,用来传递个消息啥的。倒也方便的很。

    头前胤祚没定下夺大位的心思,也很少用到这条信息通路,不过到了这会儿。胤祚就不会轻视这条线路的作用了——信息就是金钱,信息就是胜利的保证,这话在后世的信息时代管用,在这消息闭塞的年代地价值那就更大了,没理由不加以充分的利用。这不?京城里刚闹腾起来,胤祚可就得到消息了,立马出发前往金陵。

    河工、漕运的清欠之事基本已成了定局,那些收尾地工作胤祚全扔给新任暂署河道总督卫星亮,顺便将那群户部的账花子也全留了下来,胤祚自个儿则乘船溜之大吉。不走不成啊。清江浦离京师近,眼瞅着京师就要乱起来了,这会儿不走。到时康熙老爷子一道诏书下来,胤祚还不得乖乖回京师去帮老四揩屁股。收拾烂摊子去,谁让他有清欠地经验呢。

    金陵远离京师,就算老爷子来了诏书,要回京师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再说,清理两江亏空的差使还摊在胤祚头上呢,总得先忙完这摊差使再回京吧,这时间拖上一拖,京师里也就闹得差不多了,老四、老八一伙子也该相互折腾得不轻了,胤祚地目的也就达到了,接下来搞海运的折子也就有了些可利用的素材不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胤祚潇洒地溜了,胤禛这会儿可是忙得晕头转向地,领着新任户部尚书陈廷敬,左侍郎济宁、户部右侍郎王掞这些个户部的头头脑脑,又是查帐册核定朝官的欠款额度,又是忙着布置清欠的前期准备工作,一摊子事情乱得不可开交。

    陈廷敬,字子端,号说岩,晚号午亭.清代泽州(今山西晋城市阳城县北留镇皇城村)人,顺治十五年进士,有才华,诗、文、乐极备,历任翰林院学士、吏部右侍郎(管理户部钱法)、左都御史、工部尚书、吏部尚书,这会儿又转回来任户部尚书。

    朝中几大部陈廷敬几乎都转了个遍,算得上康熙老爷子的宠臣了,在这清欠的当口将其调回户部,除了考虑到其能力出众外,更因为其资历足,在朝中威望高,门生故吏多,利于清欠之事的展开。

    王掞,字藻儒,号庵,江苏太仓人。

    康熙九年进士,历官内阁学士,工、刑、兵各部侍郎、尚书,后又任过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其履历与陈廷敬如出一辙,只是资历上不如陈廷敬。

    济宁,满正黄旗人,宗室,有贝子爵位,为人刚直,素来铁面无私。

    从此次户部管员地安排就可以看出康熙老爷子清欠的决心,这给了胤禛极大的信心地同时,无形中压力也大到了极点

    胤禛来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斗。这不,刚在几个祚地法子,胤禛也不管新春佳节将至,立刻着手开始了京师的清欠工作。

    就亏空的额度而言,地方上亏空额加起来也不过只占整个亏空额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可就全集中在京师了。陈廷敬在朝中日久,对于那些子阿哥们之间的分野、彼此间的争斗心中还是有数的,加之为人谨慎,因此他并不同意胤禛提出来的先打十阿哥的建议,在他看来应该先集中精力整顿地方,而后朝中官员,最后再向宗室乃是阿哥下手,如此一来时间虽会拖得久些,可所遇到的阻力会小上许多。

    陈廷敬之言是老成谋国之道,胤禛心里头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明白归明白,胤禛却耗不起那个时间——太子就不必说,地位摆在那儿;老三一伙整日里文章四散,名声鹊起,一副“文艺青年”的派头;老八一伙兵强马壮,朝中吹捧之人海了去了,大有贤才的美誉;老六连立大功,这会儿正春风得意着呢。几个大的阿哥中除了老大是废材,只剩下他自个儿没点出彩的东西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没出息阿哥的帽子就要扣在他身上了。

    胤禛虽是个冷面之人,可那心还是热的,自然是不想被人给看扁了,这次清欠对他来说就是个机会,做成了,必然受康熙老爷子的赏识,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也算能掩去当年搞河工出岔子的丑;若是不成,那可就有些计较了:

    第一种结果就是被康熙老爷子彻底打入冷宫,永无出头之日,混吃等死了事;第二种结果是事情虽没办成,可却让老爷子留下个勇于任事,不畏权贵的印象,即便可能一时受打击,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按陈廷敬的法子去做,温吞水地办事,或许一开始顺利,可到了末了还是得面对那起子宗室的,更何况那起子宗室跟地方官之间瓜葛海了去了,不搞些破坏是不可能的事儿,若是采用此法而最终又失败的话,留给胤禛的只能是第一种结局,这是胤禛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若是一开始就拿阿哥们下手,虽然有很大的风险,可成功的希望也大,胤祚头前的胜利就证明了此点,即便是失败了,也能给康熙老爷子留下个好印象,得到第二种结局的可能性极大,因此胤禛拒绝了陈廷敬的提议,着手开始对付十阿哥。

    老十向来骄横,可却不是老大那号子粗胚,别看他整日里横行霸道,满口子脏话地,实际上却不是个缺心眼的人物,要不也不会跟老八走到一块儿。老四还没动手呢,老八等人可就得到消息了,大伙儿早凑到一块儿打起了商量来了。

    老八的府中哥三个连同几个智囊凑在书房里商议着眼下的应对之道。老十脾气燥,头一个跳出来,口中嚷嚷道:“八哥、九哥,老四那货可是打上门来了,***,当咱是软柿子啊,老子就是不还,他老四能奈我何?大不了大家伙一块闹个够,看他老四如何收场。”

    “嘿,老十,着什么急啊,老四这会儿正折腾得起劲,手里头又有皇阿玛的圣旨,你这一闹,不是正好撞枪头上吗?”老九胤兑踱孛傲艘痪洹?br/>

    “九哥,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咱就任由那刻薄人折腾不成。***,老子跟他干了!你帮是不帮。”老十一脸子愤恨地叫起来。

    “十弟,坐下说,这会儿没外人,大家伙畅所欲言,好生琢磨一下。”看到老十那火爆脾气要发作,老八胤禩温和地说了一句。

    “八哥,你是知道的,老四那货刻薄到家了,这会儿指不定都策划妥当了,咱不能坐着挨宰啊。”老十话虽如此说,可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温先生,这事儿您怎么看?”胤禩转向一个中年书生打扮的人微笑地问了一句。

    温瑞和,字普横,九江人,顺治十七年生,康熙十七年中举,后累试不第,自称百败散人,后经人举荐入幕八爷府,素以机智闻名,深韵帝王之术,为八爷府中的第一谋士。

    此刻听得八爷发问,只是笑了笑道:“此事不难应付,当得如此,……”

第八十九章春节联欢晚会?

    四阿哥胤禛看来老十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回清欠会遇上不少的麻烦,为此也做好的多手的准备,甚至做好了跟老十来场御前官司的打算,但出乎胤禛预料的是:户部的官差刚到老十的门上讨要欠款,老十就很是配合地还出了部分银两,声称其余的过几日凑齐了一定交清。

    老十很配合,可胤禛却有种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空落落地不着力,想要拿老十当靶子打顺带立威的想头就算是幻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老十这么个愣头青都不敢不配合,余者又何足道哉,就这么着,胤禛也不管年关将至,大规模的清欠工作就拉开了序幕,户部一帮子官吏四下奔走、追比,搅得满朝风雨,大小官吏叫苦连天。

    清代官吏俸禄不高:以岁俸为名,发给银两,自一品到九品至未人流,共分10个等级,一品最高180,二品155,三品130,四品两,五品80两,六品60两,七45,八品40,正九品33,从九品及未人流只有31两,京官每百两银有禄米说是七、八品的小官,就算是一品大员,也只能紧巴巴地熬着,连仆人都请不起几个,更别说迎来送往、花天酒地的了。

    不过那些子俸禄都是明面上的,除非是那些像大、小于成龙之类的清官,其他官都不指望着靠这点子俸禄过活,京官中有结印局(帮着来京的同乡作保或是帮着写些推荐信之类东西地一个机构。相当同乡会)有外地官每年孝敬的冰、碳敬,有吃干股等等之类的灰色收入;地方官则有火耗、打官司、刮地皮之类的来钱门路,那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说过了些,但一任知府当下来,就算不太贪,整个万把两银子却是不成问题的。

    按理说,官员们都应该很富有的了,不至于穷到要向国库里伸手吧。其实不然,向上级送礼要钱,平级之间人情往来要钱。帮衬着宗族乡邻要钱,自个儿潇洒要钱。要想升官还得额外掏钱,这林林种种的花钱可是不少,一旦手头转不过来时。这主意可就打到国库身上了,借了的用了,至于还不还的那可就说不准了,就这么着,你借他也借,几千万两银子就给借没了,可把康熙老爷子给心疼得直骂娘。

    官跟官还不一样,实缺地官肥得很,来钱快,户部一追比。能还的也就还了,暂时不能的也签了份还款计划书,当然私底下可是痛骂四阿哥胤禛来着:大过年地。上门逼债不近人情。可问题是京官中有实缺地肥官儿少,闲散的官员却多。那些子翰林、撰修之类地官可是穷得很,被户部逼得四下借钱,不少欠得多的穷官只好称病躲在家里连朝都不敢上。

    官员们倒还好,虽然背后骂得凶,可毕竟不敢抗旨不遵,那些子闲散宗室、闲散满人可就不那么好说话的了。那一个个可都是无赖惯了地,户部官员上门讨债,连门都进不去,有时甚至还被打了出去,种种事端没个完了,可把胤禛这个掌总的阿哥给累坏了,四下忙碌着亲自上门追比,这么一搞,胤禛就得了个外号:“扒皮阿哥”。

    “扒皮阿哥”就“扒皮阿哥”,随他们叫去,胤禛虽恼火得了这么难听的外号,可眼瞅着国库日渐鼓了起来,心里头着实有些成就感,只不过他高兴得早了些,那些子被追比的阿哥们联起手来狠狠地摆了胤禛一道。

    见天就要过年了,京城上下到处一片喜庆,只是大小官吏们却是一片的哀声,手头没钱,这年难过啊,为了清欠而典当东西的官吏可是多如牛毛,连阿哥都玩起了卖家产还债的勾当了。这不,大中午的,菜市口那块地儿就搭起了个台子,上面还用红布搞了个大横幅,上书“拍卖”二字。台下一字排开几张太师椅,那上头坐着的可全都是重量级人物——十阿哥黑着脸坐在第一个,其后是几个闲散的贝勒、贝子;台上十几个家丁直着嗓子吆喝,口口声声被恶人逼迫,无奈只能拍卖家产。

    京城里地百姓见识广得很,破落的大富人家典当家产的事早看腻了,却还真没听说过阿哥也玩不下,要靠卖家产度日子地,这等新鲜事当然要去看看热闹。好家伙,这菜市口人山人海就跟往日出红差(死刑犯被砍头)时的情景有地一比了。不过京城的百姓精着呢,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看归看,买是不买的,品头论足,传播一下流言蜚语还是要的。就这么着闹了一个下午,满京城都知道了这么件事儿,那流言里把四阿

    成了妖魔般的人物,“扒皮阿哥”的外号可就尽人皆

    胤禛自然也听说了这件稀奇事,心里头虽恼火,可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老十这么干完全是在演戏,就算真的落到如此地步也全是自找的,再说今儿个就要过年了,宫里头还有个家宴,胤禛也没去细想老十搞这么一手背后究竟有些啥其他的东西,紧巴巴地梳洗了一番,乘着大轿就进宫里去了。

    家宴就是家宴,帝王家的家宴虽说规矩大了些,可也还是家宴,也就是一帮子阿哥排了几桌,围着康熙老爷子吃顿饭,吟些应景儿的诗,说些笑话儿,哄着老爷子开心。

    今儿个康熙老爷子心情不错,听着阿哥们凑趣的笑话儿,笑得合不拢嘴,正开心着呢,就见十阿哥胤锇穿着件破旧的衣服,满脸阴沉地来了。今年的春节除了在外办差的六阿哥没赶回来外,就缺了十阿哥一人,头前老爷子就曾问过老十到哪去了,那起子阿哥个个支支吾吾,谁也没说实话,倒是八阿哥讲了个笑话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

    这会儿老爷子一见老十穿着件烂衫就这么来了,心里头不免有些生气,收起笑脸问到:“胤锇,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到得如此之晚?”

    胤锇黑着脸跪下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没钱还债,卖家产去了,全部家当就剩身上这件衣服了。”

    康熙老爷子的脸立刻黑了起来,冷哼了一下道:“朕没听明白,说清楚了!”

    胤锇梗着脖子道:“别问儿臣,皇阿玛要问,问四哥去好了。”

    “放肆!”康熙老爷子铁青着脸道:“有你这么跟朕说话的吗?说,怎么回事?”

    胤锇仰着头就是不说话,眼瞅着康熙老爷子就要发火,三阿哥胤站了起来道:“皇阿玛息怒,这事儿,是这样的……”胤将胤锇没钱还债,被户部上下追比得只能上菜市口摆摊卖家产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某些个小京官因还不起钱被逼得上了吊的话。

    胤刚说完,老九胤读⒖探恿丝冢骸盎拾⒙辏蓟固的瞧鹱踊Р抗倭帕擦衷捍笱跨淹㈢牙鲜η妨耸揭佣即蛏厦湃プ繁龋牙鲜墒窃郯⒏缑堑氖Ω担馄鹱庸僭本土坏愣鹇氲淖鹁炊济挥校宴牙鲜Ω×恕!?br/>

    老九胤兜幕耙舾章洌洗筘范A跟着接上:“皇阿玛,儿臣也被那起子官员追得紧,还钱还得年关都过不下去了,若不是今晚家宴,儿臣这会儿也琢磨着该典当些东西好过年了。”

    老五、老七胆子小,眼瞅着老爷子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低着声也跟了几句,大体上也是诉了回苦。老八一脸子沉痛地说道:“皇阿玛,儿臣以为追比当然是必须的,可也不能损了朝廷的体面,若是朝官们都被逼得四下借钱还债,这朝中的事儿还有谁肯用心,儿臣以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为好。”

    胤禛没想到兄弟们会挑这么个时候闹事,这会儿早已气青了脸,眼瞅着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完,心痛如绞,见康熙老爷子望了过来,一头跪下,咬着牙道:“皇阿玛,欠债还钱原本就是常理,更何况欠的是国库,朝廷没了钱,又谈何朝政,再说,阿哥们领着大把的俸禄,更不该向国库里伸手,若是欠了的也该及早还了,好给朝臣们做个表率。”

    胤禛的话音刚落,那几个大阿哥们顿时起了哄,七嘴八舌地乱扯一气,大体上都是指责老四不地道之类的话儿。康熙老爷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猛地一拍桌子道:“住嘴!朕还没死呢,你等就这般胡闹,想气死朕不成!”

    一直安静地坐着的太子胤礽忙走了出来,跪倒在地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老四也是出于公心,只是过了些,兄弟们有难处,也该多体谅一些,朝廷的体面还是要的……”

    胤礽的话纯属废话,两边不讨好,这几个阿哥都扭着头不看胤礽,康熙老爷子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恨恨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大家伙见老爷子走了,各自看了看,结了伙都走了,只留下胤礽一人面对着剩下的那些小一点的早已吓坏了的阿哥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九十章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只是益。这话放到哪都是真理,别看阿哥们之间矛盾重重,彼此间扯后腿,打黑拳的事儿多了去了,可真要有人侵犯到大家伙的利益,这起子阿哥们立马抱成了团,啥歪招都能想得出来,非把对方给整趴下了不可,这回老四清欠算是犯了众怒,可就难免被黑了。

    康熙老爷子多精明的个人物,哪会不晓得那起子阿哥所玩的勾当,即便是那些朝官们的抱怨声,老爷子也是心中有数的,可眼瞅着没多长时间国库里渐有了些家底,那些抱怨声也就当成没听见了。老爷子也难啊,两次西征,河工、漕运,样样都是大把大把掏钱的事儿,原还打算过了年就再次西征,彻底打垮葛尔丹的,没钱能成吗?老爷子也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老四折腾去,可没想到这起子阿哥胆子肥了,竟敢当街玩拍卖,还在家宴上整出这么场好戏,顿时被气得不轻。

    老爷子生了气,一气之下就跑乌雅氏宫里头去了。天家的家宴可不比寻常,宫里的嫔妃们就算再受宠也没有跟阿哥们一道上桌的份儿,即便是皇后也不成,得避嫌。后宫这么些妃子也得过春节不是?她们也得有个家宴,只是不跟阿哥们凑一块就是了。宫里头传话的嘴多,那边阿哥席上刚闹出了事,这边妃子们就得知了消息。各自没趣地散了,乌雅氏也由太监、宫女们服侍着回了宫,刚进门就见康熙老爷子正铁青着脸坐床头上呢。乌雅氏忙挥退了宫女、太监,自个儿快走几步上前问安。

    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训。违不得地,乌雅氏不敢询问阿哥们究竟在闹些什么,可心里头明白这事儿必定与清欠有关,也必定与自己的两个孩子有关,否则老爷子断不会来自己这儿的。乌雅氏心中有数,不问其余,只是柔声地说了一句:“臣妾见过圣上。”便默默不语地跪着。

    康熙老爷子心里头有气,可也不会向着乌雅氏发。只是轻轻地一抬手,示意乌雅氏平身,自个儿则坐着生闷气。乌雅氏缓缓地站了起来,也不多嘴,只是走到康熙的身边。伸出双手轻轻地拿捏着康熙的双肩,柔柔地按摩着。

    半晌之后,康熙老爷子长出了口气,叹道:“一样是阿哥,怎会有如此差别?”

    乌雅氏心里头明白老爷子这是在拿老四、老六两兄弟做比较呢,尽管乌雅氏心里头疼爱老六。对老四却没有多少地亲情,可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地按摩着。

    康熙老爷子还就喜欢乌雅氏这一点,能听话,却不多嘴,心里头瓷实,老爷子也就是自个儿念叨一下而已,这当口若是哪个嫔妃不自量,敢多嘴。那下场绝对不妙。乌雅氏貌仅中资,能在后宫众多嫔妃里受宠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爷子自顾自地又说道:“这个小六儿还真是不让朕省心,大过年地,连家都不回,难不成朕是刻薄之人?”

    “圣上,小六儿也是操心国事心切,心里头断无怨恨圣上的道理。”乌雅氏轻轻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乌雅氏高明之处,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要闭嘴。老爷子这话也就是起个头,找乌雅氏诉诉。若是此时还沉默,老爷子的火气又如何泻得出去。

    “朕这帮阿哥们个个都是饶头的角色,没哪个能让朕省心的……”康熙老爷子说了一大通子,把这些阿哥们从头到脚全骂了一遍,当然也没放过胤祚,评语就是滑头。乌雅氏始终默默地听着,直到老爷子骂累了,火气也消了,这才唤人来侍候着康熙老爷子入睡,她自个儿却躺在床上想着心思儿。

    老三一伙子人散了席,就奔望月楼去了,拉上一帮子文坛败类,搞起了啥子诗文会,一起子酸才倒也作出了不少的歪诗,很是将老四、老十都取笑了一番,编成了曲儿,让歌女们唱着,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老四倒了霉。老三一伙子精啊,这么一搞,明日里全京城都知道了。倒不是专针对着老四,着眼的是放出个信号——清欠地事儿要黄了,大家伙一起顶住,该上奏章的上奏章,该弹劾的弹劾,都别客气。老三一伙这么一来既没有私底下串通朝臣的罪名,又达到了放出消息的目地。

    老八一伙三兄弟散了席,哪也没去,都到了老八的贝勒府中,拉上一帮子智囊开起了研讨会,商量着得失。

    气急,首先大嚷大叫地道:“今儿个痛快,瞧老四那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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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挨板子就挨板子,总比挨饿强,打小了起就咱挨的板子多,皮实,不怕!哈哈哈……”老十拍着胸口哈哈大笑着。

    “这事儿怕没那么简单,别咱们忙乎了半天,叫别人摘了果实去,那可就笑不出来了。”老八胤禩若有所思地说了句。

    “谁?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跟咱们兄弟过不去,看爷一巴掌打翻了他。”老十一脸子凶恶地扯了句狠话。

    —

    胤栋庾攀种杆愕溃骸罢馐露鄹缂父龆加蟹荩幢闶抢隙脖车乩锊瘟艘皇郑溉丈系碌厝酥卸仙俨涣怂拿畔屡牛焕洗竽腔醮溃欢寐颓怂拿话悖焕先铮伲椭缸殴夤兆恿耍厦挥懈坌值芄蝗サ睦恚焕纤恼饣爻粤烁霰铮懿荒鼙W』Р康牟钍箍删湍阉盗耍焕狭?br/>

    胤端愕搅素缝裢飞希苁怯行┏僖桑皇奔洳恢栏萌绾纹兰圬缝瘢蠹一镆幌伦佣季擦讼吕础6喟牖幔习素范T柔声问了句:“温先生,您看毅郡王是何等样人?”

    温瑞和沉吟了良久,只说了一句话:“看不透。”

    老四胤禛散了席,自个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家的,刚进了门就浑浑噩噩地走到了书房里。一早就等候在书房里的两和尚——文觉、了因忙迎了上去。

    胤禛自由信佛,跟佛家子弟来往不少,就连谋士也都是和尚,文觉主文,乃是胤禛的首席谋士,了因修武,是府中的武教头,都是胤禛地亲信之人,凡事不避。了因是武僧,出身岷山派,一身功夫极为了得,性子却是急了些,也没怎么看清胤禛的脸色就开了口:“四爷回来了,一切都好?”

    胤禛铁青着脸没回话,文觉发现了不对,立刻温言道:“四爷,气大伤身,有事慢慢商议不迟。”

    胤禛愤恨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本贝勒一心为公,何错之有……”

    眼看着胤禛脸色由青转白,了因发现势头不对,胤禛这是要气得吐血了,立刻毫不犹疑地一把抓住胤禛的肩头,右手并指如剑连点胤禛的几个大穴,渡了些内力过去,帮胤禛稳定住心神。

    老半晌之后,胤禛长出了口闷气道:“本贝勒失态了,叫您二位见笑了。”

    “四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因松开了胤禛的肩头,退到了一边。

    “四爷,今儿究竟发生了何事?”文觉跟从胤禛已经有些年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胤禛如此失态。

    “唉,本贝勒今晚……”胤禛低沉着嗓子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文觉大师,此事该如何应对才好?”

    文觉默然了许久,也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地宣着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号人人都会宣,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胤禛心中暗自神伤,打定了另寻谋士的念头,长叹了口气道:“为何本贝勒就不如老六呢?”

    大伙儿都在念叨着胤祚,可这小子却正在两江总督府里逍遥着呢。不过或许是天上真的有神灵吧,两江总督府的书房里传出了一阵猛烈地喷嚏声。

    “啊,啊……”胤祚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耳朵根直发痒,笑骂了声:“嘿,谁又在背后念叨着本王。”

    这书房里就三个人——胤祚、郭琇、林轩毅。胤祚今儿个中午才到了金陵,恰巧遇上了春节大年夜,照老例总督府内左右是要热闹一场的,满府地家丁之类的都忙着过大年,喝酒去了。胤祚却没那个闲心,虽然不知道京城中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可该作的应对计划却是少不了的,再说还有两江地面上清欠的事儿要安排,这不,匆忙用过膳就紧巴巴地拉上郭、林二人开始议事了……

第九十一章高层会议

    京?嘿,咱不傻,这会儿回京准没有好果子吃,老爷咱还不得去忙活清欠的事儿,谁让咱有清欠的经验来着。那可是帮着老四揩屁股的活计,得罪人不说,还没落个好处,不干!不过要想不回京,咱总得有个说头不是,眼下两江清欠的事儿就是个好借口,咱慢慢地整,等京里头闹得差不多了,咱再回去,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收拾残局,那别提多爽了!会议才刚开呢,胤祚就走了神,心里头乐滋滋地,脸上笑得别提多美了。

    “王爷,王爷。”原本正介绍着两江各府、县亏空情况的郭琇老爷子一见到胤祚脸上那略带诡异的笑,立刻就省悟过来——这位爷走神了,停了下来,唤了两声。

    “啊,说到哪了?”胤祚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郭琇老爷子看见胤祚脸上那略带羞涩的笑顿时乐了,跟林轩毅交换了下眼神,一揽胡须笑呵呵地说道:“王爷一路辛苦,要不老臣明日再汇报?”

    嘿,几年没见,这郭老爷子可算是彻底变了性子了,竟开起本王的玩笑来了,唉,可惜这老爷子实在是太老了些,身体又不太好,要不将来一准是咱的得力臂助。胤祚笑呵呵地说道:“没事,本王一路在船上早休息够了,郭大人接着说。”

    “也好。”郭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先前接到圣旨。老臣便已着手清欠一事,两江所辖之七道,二十三府,一百二十九县,已完成七道、十六府。六十八县之清欠,余下地府县这两年遭了灾,亏空不小,尤其是苏北,今年刚过了水,清欠基本无望。”

    苏北过水灾的事儿胤祚早就知道了,原也没指望那些县能完成清欠,可对于那些完成了清欠的府县之多可就有些好奇了——两江富庶这没错。可亏空却也多,能这么快就完成清欠,这里头必定有些蹊跷。胤祚略一沉吟道:“郭大人好手段,不过本王却有些疑惑,这些道、府的大小官吏怎会如此爽快地掏出银子?”

    郭老爷子一拈胡须乐呵呵地说道:“这事儿还是厉河的主意。王爷就听听厉河是如何说地。”

    林轩毅不徐不速地道:“王爷,官有官缺,可分四类:冲、繁、疲、难,王爷可曾听说过?”

    胤祚隐约觉得这四个字似乎在哪听说过,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但其中的意思还是明白的:地当孔道者为“冲”;管辖面积大。政务纷云者为“繁”;赋多欠者为“疲”;民刁俗悍、命盗案多者为“难”。在一般情况下,凡占四字者为“最要缺”,占三字者为“要缺”,两字为“中缺”,只占一字或一字也不占的为“简缺”。

    胤祚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林轩毅,微微一笑接着道:“但凡地方官吏除俸禄外,只要不是黑心眼的官,其最大的收入就是火耗。一年的火耗收入要远高于俸禄的几十,甚至上百倍,可有些地方缺肥,有些地方缺瘦,这其中地火耗收入就差得远了,可人情往来、向上送礼之类的却必不可少,如此一来,不少瘦缺的官手就只好伸向库银了,这就是官吏亏空的一个原因所在。厉河不才,偶得一法——火耗归公。”

    火耗归公?摊丁入亩。

    |:|军师思道,略一沉吟,稳了下心神,突然问道:“先生,你可识得思道?”

    “思道?”林厉河脸上显出一股怪异的神色,沉默了一阵道:“王爷认得此人?”

    认得?嘿,不过是电视里看过,不过话却不能这么说。夏胤祚呵呵一笑道:“曾听人说起过此人风流倜傥,琴棋诗画无一不精,乃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子,本王可是仰慕已久了,此次来金陵倒想见见此人。”

    “王爷所言极是,此人确实是惊才绝艳之人,厉河与之也多有交往,这火耗归公的法子就是厉河与其一道商量出来的,实际执行后确实可行。”

    哈哈,还真有这么个人物,唔,好极了,不管怎么说咱先来了,总得先将此人看好了,别叫老四那货给抢走了,嘿嘿,得,又挖了回老四的墙角,哈哈,爽很!美很!胤祚得意地险些笑出声来,满脸子乐呵地追问道:“先生,你既与之相熟,不若改天将先生请来,本王想见上一见。”

    “如此甚

    河原也打算将此人推荐给王爷,不过此人前不久去京大约三月才会归来赴考。”林轩毅看起来很是为思道得王爷赏识而高兴,原本从容淡定地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的激动。

    去了京师?晕!我靠!这么条大鱼跑京师去了,这要是被那些子兄弟给捷足先登了,咱岂不是冤到家了?胤祚心里头有种不妙的预感,可这会儿急也没用,只好长出了口气,幽幽地到:“也罢,若是此人回来了,郭大人无论如何都得将此人留下,本王很是期待与先生的会面。好了,这事儿先放在一边,咱们接着议事。先生刚才所言的火耗归公确实是件了不得的法子,此法若是推而广之,当可解决不少大问题,那起子官员若是拿了养廉银,还向国库里伸手,那就是找死,砍他几颗脑袋,比什么都强。本王当亲自奏本,请陛下圣裁。”

    “王爷所言极是,这法子原本就是为王爷准备着的,就等着王爷上奏本了。”郭琇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

    嘿,敢情咱还没来,郭老爷子就准备了不少的大礼,哈,那咱就不客气,全部照单收下了。

    胤祚乐得呵呵直笑道:“好,郭大人还有啥好东西都一次性拿出来吧,本王今儿个就不客气了。”

    郭琇也乐了,笑呵呵地道:“有、有、有,还有不少呢,还是让厉河接着说吧。”

    “王爷以为我朝税法如何?”林厉河笑着问道。

    —

    税法?胤祚愣了一下,税法这方面的条款虽说他全都能背得出来,可还真没怎么去认真研究过,对于税法地好坏确实不太了解,想了想道:“本王并不曾认真研究过税制,难道其中有何不妥吗?”

    林轩毅点点头道:“我朝税法不及官绅,有些原本应纳税的散户将自己的土地挂在官绅名下,税款流失严重,不仅如此,此等税法还极易导致土地兼并的大规模发生,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税法若是不变,则久后天下必乱。”

    “先生所说的当是官绅一体纳粮与摊丁入亩吧?本王倒也曾听人说起过此二法,只是,眼下似乎不是开展此法的时机。”胤祚确实听说过此法,当然是前世那会儿看电视得知的名称,后来一时兴起,也曾在网络上找过这方面的资料,心里头对这二法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得地,只是此二法的推行阻力极大,如果不是有个强力地皇帝的,此二法的推光根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以康熙老爷子的个性,要想推行此二法而能成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胤祚不禁有些好奇:以林轩毅的能力难道看不出此二法在此时绝对行不通的吗?

    林轩毅点点头道:“不错,王爷能有此认识,厉河心中安慰。”停了停接着道:“此二法虽好,却得有人来执行,此时此刻并不是最佳的时机,但却可以用此二法来做交易。”

    交易?跟谁交易?胤祚心中一动,猛然醒悟了过来,呵呵一笑道:“不错,是个不错的交易砝码,先生费心了,本王感激不尽。”

    一场高层会议开到了深夜,除了讨论了那些官缺、税制之外,更多的重点在于如何应对京师中可能发生的风暴,以及该如何应对的事儿——虽说现在还不知道京师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但依着胤祚对四阿哥胤禛性格的判断,这货必然会急功近利,采用的也必然是那套杀猴敬鸡的把戏,这一套法子原本就是胤祚故意泄露给那群账花子的,连同还款计划书及如何让上级为下级担保的法子都详尽得很,根本不怕老四不上钩。

    老四这回算是栽了,可其他几个阿哥也不见得就能讨好,依着康熙老爷子的个性,估计又是各打五十大板,只是板子轻重的区别而已,朝中必然要因此事乱上一阵的。想要火中取栗,又想不被火灼伤了手,那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该如何分化瓦解、拉拢利诱以确保海运折子能通过可是件累人的活计。这不,三人商议了一个晚上总算是把大体的行动方案确定了下来,就等着京师风波过后,回京杀他个痛快了。

第九十二章十里秦淮河

    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娟。夏孔尚任这首小诗道尽了十里秦淮河的千年来的繁华——秦淮河两岸,歌楼酒肆林立,河房水阁争奇斗艳,歌舞升平,河中舟船穿梭,游船画舫***通明,有十里珠帘之称,成为江南佳丽之地。外来的游子哪怕再忙也得抽个空到十里秦淮河一趟,否则枉自来到金陵城。

    胤祚可是久闻十里秦淮河的大名,既然来到了金陵,怎么着也得去见识一下朱雀桥、乌衣巷,好生体会一下六朝旧事如流水的传说。这叫啥来着?嘿,叫与民同乐,那些个画舫、勾栏之类也得去关顾一下不是?不为嫖,咱怕得病,再说有了蜜桃,谁还想吃烂李,就为见识一下那些个桃花扇之类的风流。左右闲着无事,这大过年的也没啥子公务,不趁机去逛上一圈,那才真是对不起自个儿。这不,胤祚大半夜才睡,一大早可就起了,急赶着用了早膳,扯上刘耀,拽上林轩毅,外带那两个刚还了俗“道士”,匆匆地就奔往夫子庙去了。

    嘿,这还真有意思儿,孔老夫子卖文的,那些个姑娘卖肉的,竟然还凑到了一块儿,不知道老夫子若是地下有灵会作何想头?该不会老夫子自个儿也好这么个口子吧?胤祚刚到夫子庙,眼瞅着颇有些历史沧桑感的夫子庙和不远处来往穿梭的画舫,心里头不禁觉得这事儿有些滑稽得可笑。

    游河,游河。不上画舫就算不得游河,可该上哪艘画舫却有些饶头,一伙子人中就没一个懂行情的:清松、清虚,这两刚还了俗的道士就不必说了,刘耀不懂行,胤祚没这方面地见识,算来算去也就林轩毅曾来过这金粉之地,不过林轩毅向来不好这口子,偶尔来此也都是应那些个江南才子之邀,他自己却是不了解行情的……

    大伙儿都不懂,那就随便上吧,一伙子人刚准备下河,就有人高声打起了招呼:“厉河兄,厉河兄。”

    嘿,还真是渴了就有人送梅子。胤祚放眼看去。就见一公子哥儿站一艘大画舫上满脸子笑容地跟林轩毅打着招呼。大冷天的,还不忘手持折扇。一身白衫,罩上一件狐裘。面相倒也清逸,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边上还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略有些驼背、三十出头的中年书生。林轩毅笑呵呵地拱着手应承了一句,低声对胤祚介绍道:“王爷,那个驼子是江宁知府施世伦。圣上口谕的‘江南第一清官’,公子哥名叫程天鸣,字希敏,文采出众,与思道并称金陵才子。”

    程啥?程天鸣?我靠!不会吧,貌似老子前世就叫程天鸣来着,这也太巧了吧?胤祚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不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程天鸣,口里头轻轻地念叨了几句:“不像,跟老子长得不像。”

    胤祚的话语很轻,林轩毅没听明白,低声道:“王爷,可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有,没有。”胤祚自顾自地乐了一下道:“既是有熟人,大家伙就一块儿乐乐吧。”

    施世伦,字文贤,号浔江,晋江县衙口乡人,后被编入清朝汉军镶黄旗。祖父施大宣。父亲施琅,原是郑成功军旅中得力部将,后与郑发生投归清朝,授靖海候。世纶为其次子。因为父亲是靖靖候,所以他没有经过科学进身之途,直接受朝廷封荫,出任江苏泰州知州,是年康熙二十三年,他年仅六岁。康熙八年,皇帝南游,得知施世纶治迹彰著,深得民望,就开了“金口”,称他是“江南第一清官”,并准备加以擢升,因督臣挽留,才就地晋授扬州知府。是年三十一岁。康熙三十二年,调任江宁知府。

    胤祚昨日刚到,恰逢新春,也就没让那些个地方官们前来迎驾,故此两江地面上的官员只是知道胤祚这个钦差王爷来了,却没有见过胤祚本人,施世伦虽说是金陵城的知府也同样没见过胤祚,不过跟林轩毅却是老熟人了,刚见了面就打趣道:“厉河兄,今儿个一大早就上秦淮河,只怕回头少不得听河东狮吼了。哈哈哈……”

    有大才之人,往往家中有悍妇,古之房玄龄,苏格拉底莫不如是,林轩毅家中那位虽说不至于强悍到那等地步,可也不是好惹的主,这都是

    场上地笑闻了。林轩毅在郭琇府中属客卿身份,但督府内真正处理政务的却是林轩毅,故此他跟那些个地方官们早就混得烂熟了,尤其是这个江宁知府施世伦,此刻听施世伦出口调侃,也不生气,反唇相讥道:“文贤兄,这一大早地就上了画舫,小心被参个官员押妓,行为不轨。”

    “厉河兄此话差矣,今儿个可是文会,本官可是与民同乐来着,哈哈……”施世伦乐呵呵地回了一句。

    “今儿个是小弟做东,请些文友来此一会,以文会友,原想着请厉河兄来着,只是怕厉河兄脱不开身,没想到这一大早地的,别人还没到,厉河兄却先来了,也算是赶巧了。呵呵,这几位是……”程天鸣微微一笑,摇了摇折扇,客气地问道。

    “在下左义,左右的左,义之所至的义,皇商,来江南采购些事物,这几位是在下的随从,今儿个能识得各位,实乃三生有幸。”胤祚抢在林轩毅前头自我介绍道。

    “久仰,久仰。”程天鸣客气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这时节商人地身份不高,即便是皇商也是如此,时下地读书人压根儿就瞧不起商人,若不是胤祚是跟着林轩毅来的,只怕程天鸣连个笑脸都懒得给,赶巧这会儿又来了些文人,程天鸣告了声罪,迎接其他人去了。

    程天鸣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胤祚已经到了金陵,可施世伦却是地头蛇,早就接到邸报,知道胤祚已到了金陵城中,这会儿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就发现不对头了:林轩毅在两江虽没有一官半职,可地位却高得很,大小政事几乎都是他一手处理地,别说一般官员,就算是道台、府台的,见了林轩毅都得客客气气地问好,可眼下林轩毅面上虽淡定从容,不过明显是以那个叫左义地年轻人为首;其二,那几个随从个个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都不是好惹的主,一个皇商如何能用得起如此出众地随从。

    施世伦虽不是科班出身,可胸中还是锦绣团花,颇有些文采的,也喜欢舞文弄墨,要不也不是跟那些个江南才子走到一块儿。这会儿施世伦隐约猜出了胤祚的身份,心里头大吃一惊,但胤祚既然不想公开身份,施世伦倒也不敢公然揭破此事,可又不敢不上前见礼,只好挪到胤祚身前,低声道:“下官江宁知府施世伦见过王爷。”

    厄,这么快就穿帮啦,我靠竟然猜出了咱的身份,唔,还是挺知趣的,没大声嚷嚷,有意思。

    胤祚微微一笑低声道:“施府台客气了,明儿一早本王正好有空。”

    听音知意,施世伦精明得很,立刻就明白过来:胤祚这是要他明日一早递牌子求见呢。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拱手退了开去。

    多半会,陆陆续续来了十余个青年才子,个个俊秀不凡,一大伙子人就在画舫的庭中听着歌赏着舞,或是高谈阔论,吟诗唱赋,或是挥毫速书,泼墨写画,倒也文彩飞扬,满室墨香。林轩毅在两江地面上可是有名的大才子,自然也免不了献个丑,赋些诗词,胤祚却不想出头,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众才子显耀,心里头对这些才子打着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造之材。

    唔,程天鸣还行,文采不错,人也干练,就冲着跟咱前世同名也得照顾一、二;施世伦怕是知道自己这么个王爷在船上,有些放不开,不过这人精明,又是咱家老爷子看中的人物,身后的背景也深,能不能用,能用到什么程度,还得明天见过再定;那个叫李贺的小子不错,豪爽之人,文笔也过得去,可以见见,其他几个虽也有些才学,不过稍显平常了些,中个进士啥的估计没问题,可看他们满身的书生气就知道都不是可堪大用的人物,姑且放过,以后再说。胤祚正盘算着哪些人物可用之时,猛然间听到有人正谈论着思道,不由地竖起了耳朵……

第九十三章白衣邬思道

    冷得紧,雪后的京城里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是天

    新春刚过,闹腾了数日的人们都有些乏了,大下午的,街上也没什么人气,尽是些顽童在打雪仗、堆雪人,平日里原本就有些冷清的小狮子胡同口这会儿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小狮子口胡同位于京城的东北角上,地儿不大,也就只有两、三户人家,不过住着的却都是官宦人家,只是官位不算太高,在京城中只不过是寻常官吏而已,京师柴米贵,这几户人家也就用不起太多的下人,人气儿就旺不起来。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些屋顶上的零散雪花,落在脸上倒有些寒的紧,一位身着白祅子、背着个小包裹的书生伸手抹去脸上的雪水,望着小狮子口胡同长出了口气,心里头一阵热乎——总算是到了,虽说晚了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在乎晚那么一点不是吗?这位白衣青年书生就是胤祚苦苦追寻的思道.

    i.县令,生前曾为其定下一门亲事——思道的表妹金秀姑。金乘风,思道的姑父,现任礼部主事,五品小京官,就住在这小狮子口胡同里.

    gt;接亲,可这次他却不能不来了——传闻他的姑丈打算将女儿嫁给别人了。无论此事真与假,于情于理思道都得到京师走上一回,因此尽管考期将至。他也不得不来京师走一趟了。

    金家的大门上黑漆斑驳,院墙也是坑坑洼洼,看得出长年没有修缮了。想来也是,一个五品的小京官原本就没什么油水可捞,在京师这么个权贵聚集之地,日子确实不太好过。思道在大门口站了一阵,鼓足了勇气,敲响了金家地大门。

    半晌之后,门里头传来一阵响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门头晃晃悠悠地拉开了一丝门缝。冒出个头来,问道:“小伙子,你找谁啊?”

    “请问这里是金乘风,金大人的宅院吗?晚生思道,是……”思道沉吟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晚生是金大人的表侄儿。”

    门头点了点头道:“您等等。我这就给您通报去。”

    :+.姑丈该怎个说话。老门头去后没多久,一个中年妇女就冲了出来。双眼含泪,语带哽咽地问道:“你是小山。你真的是小山吗?”

    小山是思道的小名,这世界上能知道这个小名的就只剩下姑母这么一家了。思道毫不怀疑面前这个中年妇女就是自家的姑姑,深深地拜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红布包儿。解了开来,露出一支凤头钗,语带激动地道:“侄儿见过姑母。”

    那支凤头钗正是两家定亲的信物,原本就是金家的祖传之物,这中年妇女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支凤头钗地真伪,顿时抱住思道大哭了起来:“小山,小山,你总算来了,可怜你父母走得早,这些年苦了你啊……”

    饶是思道一向从容淡定,到了这会儿也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两人好一阵抱头痛哭之后,姑母领着思道进了房,边走边说道:“你姑父今儿个当值,要晚上才能回,小山这一路辛苦了,先好生歇息一下,等你姑父回来,大家再好好聊聊。”.

    :.情,可这会儿也不好开口,只得跟着那个白发老仆自行到房中安歇,不过心里头却不免有些奇怪——竟然没有看见表妹来打招呼,按理说表哥来了,当表妹的总得出来见上一见,避嫌也不是这么个避法。

    天擦黑时分,当值的金乘风总算是回了家。思道跟随着白发老仆到了大堂,远远地就看见一身官服未除的金乘风正乐呵呵地坐在大堂上,忙急走几步,上前拜见:“侄儿小山,给姑父见礼了。”

    “好、好、好,小山来一趟不容易,就在这多住几天,咱们爷俩也好生亲热、亲热……”金乘风伸手扶起了思道,乐呵呵地道:“来、来、来,先用过膳,一会儿再好好叙叙。”

    菜不多,也

    荤两素,酒也一般,人就金乘风与思道两个,慢慢随意地聊着天气之类地废话。思道心中地疑惑越来越深: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着表妹,而姑父只字不提婚约的事儿,难道…….

    =重,那饭菜就更用不下去了。好容易熬到饭后,思道寻了个话题地空子,试探性地问了声:“姑父,怎没见着表妹?”

    “啊,你表妹,嗯,你表妹这两天到亲戚家去走走,过几天就回来。”金乘风的话里带着丝慌乱,思道乃精细到家之人,一听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心中猛地一沉,默默了良久道:“姑父,侄儿此来是打算来接亲地,侄儿与表妹的年岁都不小了,侄儿想……”

    金乘风打断了思道地话,笑呵呵地道:“好、好、好,成婚是人生大事,好,好,好”

    金乘风满嘴的好,就是不说好在哪儿,也不提啥时让思道接亲。到了这会儿,以思道得精明哪会看不出金乘风早已变了卦,再联想起这宅子中没有表妹的身影,甚至连闺房在哪都看不出来,又如何不知这门婚事已经黄了,心里头不禁有些许地失落,些许的气愤,强忍着心中的痛幽幽地道:“侄儿打算近日内回乡,不知……”

    金乘风再次打断了思道的话:“小山远来劳累,还是先去歇息吧,有事明天再议可好?”.

    _天色已晚,要想找个地方打尖不容易,二来,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也没有拒绝金乘风的安排,跟着白发老仆回了房,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心思儿。

    夜很深了,无法入睡的思道索性起身,漫步走到院子中,散散心。金家的院子本就不大,三进院子里就只有四、五间房,思道所住的房间是客房,就在主房的对面,刚走出院子就听到主房内传来一阵低低的咽泣声,听起来像是姑母的哭声,心里头不免有些好奇,左右无人,也就慢慢地踱了过去。

    刚走到窗前,就听见姑母低低地哭着道:“……我哥哥一家就剩下小山一个了,若是陷入牢里,怎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哥哥……”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秀姑都出嫁了,老夫这也是没办法啊。”金乘风低低地说了声.

    =.已,摇晃着身子,走到墙角,默默地流着泪。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唯一的亲人要如此对待他,悔婚另嫁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将他送入大牢,这还有天理吗?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思道被主房内的一阵桌椅的响动惊醒了,心中一凛,知道金家不可久留,万一真被金乘风构陷而入狱,那才是天大的冤枉。思道回了自个儿的房,拿起包裹,悄悄出了门,小心地穿过院门,来到大门口,只见门上拴着两根粗大的横木,思道担心拉动横木的声响会惊动金家,也不去开门,在墙脚搬了张梯子爬上了墙头,闭着眼向下一跳。

    金家虽不富裕,但毕竟是官宦人家,墙院是破旧了些,可院墙还是很高的,思道也就是一个书生,虽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到了底儿也不是那些子武林高手,就这么一跳不出问题才真是怪了——思道的脚生生地折了,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令思道昏厥了过去,没过多久又再次被痛得醒了过来,:.:|结成了冰渣子.

    =.的他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爬着、爬着,伤痛加上寒冷终于令他抵挡不住了,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是在临昏迷前,隐隐约约地看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簇拥着一台大轿……

第九十四章风云初动

    是不争,不争是争,这话说起来拗口,做起来更难,丝的活计,没有绝佳的身手,等待你的绝对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什么是争,当然是要争夺大位,如果做起事来违背了这一条,那就是在做无用功;何为不争,也就是别露出你想要争夺大位的野心,至少不能让康熙老爷子察觉到你的野心。

    没有功劳,在康熙老爷子眼中就是废才,压根儿就没有上位的可能性。在这个年月手底下没有足够的人手,你啥子事情都别想做到,那你也就捞不到功劳,至少是捞不到大的功劳。可问题就出来了:手底下掌握的人多了,势力大了,那可就要触犯到康熙老爷子的底线了,一旦如此,等待你的绝对是大号的板子,自古以来功高震主或是权势过大的权臣往往没个下场,除非你有本事干掉皇帝,自个儿上位。

    康熙老爷子是强权皇帝,绝对不会允许朝中能有威胁到他的人物或是势力,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如此一来,争与不争之间这个度就得把握好了,一个不小心就得满盘皆输。胤祚原本没想着争,表现出来的就是不争,不在朝臣中拉帮结派,现如今就算是要争,还是不能在朝臣中拉帮结派,可争是要有功劳、要有能力的,那你就必须做好老爷子交给你的任何一件事,如此才能令老爷子另眼相看。

    这会儿落在胤祚头上的有两件事:一是清欠,包括河工、漕运、两江这三大块的清欠工作,河工、漕运基本上算是完成了清欠任务。两江地面清完了一半,剩下地那些过了水灾的府、县,无论如何是完不成清欠任务的,唯一能做的是上奏请求减免当地的税收,先帮这些府、县熬过难关。以康熙老爷子的品性而言,减免赋税的折子不存在被打回票的风险。清欠的事儿大体上是可以算完成了,若是再加上那份火耗归公的折子,清欠之事就算是得了满分了。

    第二件事就是河工、漕运地整顿。这件事跟海运折子是关联在一起的,通过海运来代替漕运,除了能节约大量的河工、漕运的费用外。还能顺带整出不少的良田。计划是美好的,可真要实行起来却是阻力重重,这就需要造势,需要拉拢分化那帮子阿哥及朝中重臣;而要达到这个目标,首先要把水搅浑了,才能乱中取势。凭借手中地筹码一个一个堡垒地去攻打。这也就是为何胤祚要坑老四一把地原因之所在,虽说是阴谋。但真要算起来还是阳谋多一些:

    老四接手了清欠的任务,无论胤祚下不下套。他都得去做这件得罪人地事情,即便是由地方开始清欠。最终还是要面对那起子阿哥、宗室的挑战,只是时间地早晚而已。胤祚设的局其实也是阳谋,摆明了阵势让你学。不但让你学,还要告诉你如何去做,当然唯一没有说穿地是该如何面对那些子阿哥的反扑。胤祚这么做的目地就是要在短时间内将局势搅乱,以便自己回京时能赶得上趟——回了京,就得着手海运的折子,否则如何谈得上解决了河工的难题,如果局势不乱,也就没了趁乱取势的可能。

    胤祚早就交待了刘长鄂注意朝廷的动态,尤其是阿哥们的反应,康熙三十五年最后一夜的那场闹剧发生了不过三天,胤祚就收到了通过飞鸽传书送来的准确消息,这不,立刻召集郭琇、林轩毅开始商讨这件事了。

    “先生,以为此事如何?是不是该照计划行事了?”胤祚将送来的情报交到了林轩毅的手中。

    林轩毅看完了手中的那张小纸条,沉思了一下道:“火候还不够,得再加一把火。”

    “加火?”胤祚微微地一愣。

    “不错,可以先将那份火耗归公的折子先递上去,把火再烧旺一些。”林轩毅冷静地分析道:“眼下这个局面,圣上必定会是各打五十大板,清欠的事儿也会因此而停了下来,朝中大臣也会有所调整,局势虽会乱上一阵,但很快就会稳下来,等我们回到京城,估计朝局已是风平浪静,不利于我们乱中取势的计划。若是这份火耗归公的折子上了,朝中必然会掀起大浪,乱局至少会持续到我们回到京师的那一刻。”

    “不错,折子是本王上的,那些子朝官无论是反对的,

    成的,总得等到本王回到京师才能知晓究竟是怎个道大人立刻六百里加急发出此折。”胤祚笑呵呵地道。

    这时代文件传输靠得是驿站,一般每隔20里有一个驿站传递的公文上注明“马上飞递”的字样,就必须按规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传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传送的速度可达到每400、快达到800。传递紧急文件时,每个驿站都用快马,这样,虽然不是千里马,但每匹马都拼命跑,也可以一日千里。

    胤祚当然希望手中的那份火耗归公的折子能尽快赶到京师,至少要在康熙三十六年正月初八开第一次早朝的时候赶到,但此折不是军情不能用八百里加急来传送,最多只能用六百里加急,不过算算时间也能在开朝前一天送抵京师,这便足够了。

    春节是过去了,可春天却还没真儿个地到来,京师里昨夜才落了场大雪,天冻得很,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的就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个懒觉,如果身边再楼上个美娇娘子暖被窝,那就更是件美事了。不过此等美事在京城里,只有那些子平头百姓能享受,朝官们却没有这个福气,得上朝,三更就得起,五更就得进宫候着,天没大亮就得开朝议事。

    别的阿哥、朝臣即便是上朝也就是三更起了,可四阿哥胤禛却得三更就出发,没别的原因,只为他的宅子在城外,不得不如此。今儿个是康熙三十六年的第一朝,尽管除夕夜那场风波都已经过去八天了,可胤禛心情依然不好,但也没个迟到或是不去的理,二更就起了,认真地梳洗了一番,草草地用了些白粥就上轿子出发了。

    刚进了城门口没多远,就听见前面护卫群里发出一阵的骚乱,原本就心情烦闷的胤禛此时更是心中有火,喝令停了轿,怒气冲冲地问道:“何事喧哗?”

    胤禛冷厉刻薄,御下极严,容不得人失误,但凡有个小错失,断没有饶过的理,手下那帮子奴才、护卫没少因小事而挨家法的。大伙儿都知道自家主子最近火气大,都收敛得很,就怕因自个儿不小心得罪了主子,吃排头、挨鞭子,这会儿听到胤禛那略带怒气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小半会之后,还是大管家高福儿先醒过神来,靠上了轿子边,沉着声道:“主子,前头有个断了腿的伤者,挡了道,奴才们这就将他抬走。”

    “伤者?”胤禛沉吟了一下道:“是什么伤者?”

    “回主子的话,看打扮像是来京赶考的书生。”高福儿头前就看过那个倒在路中间的伤者,此刻倒也答得快。

    胤禛自幼信佛,满口子慈悲为怀,当然基本上都是口头功夫,那手上却是狠戾得紧,不过偶尔救助些贫苦之人也是做过的,倒也搏了些好名声。这会儿听说是个受了伤的书生,一时起了慈悲之心,吩咐了一句:“来人,先将伤者送回府上,好生照料着,待本王下了朝再问。”

    此乃些许小事,自然有手下那帮子奴才去忙乎,胤禛吩咐了一声就令人起轿直奔宫中而去。说到底儿,胤禛也就是当救了头小鸡、小鸭般,压根儿没将这件事儿放在心里头,别说什么回头就问问的话,只怕没个意外,三、五年他都不会记得此事,更何况今儿个早朝对胤禛来说太重要的,是福是祸立马就能见分晓,哪还会将心思用在那个来历不明的受伤书生身上。

    胤禛到得早,宫里头这会儿还冷清得很,除了几个在宫里当值的章京、上书房行走之类的中级官员,其他阿哥、重臣们连个影子都没有。胤禛这些天心事重,压根儿就没休息好,今儿个又起得早了些,这会儿倒有些犯了困,跟那些章京们打了声招呼,自个儿坐在朝房内靠墙角的椅子上,歪着头打盹,直到宫里头传来太监们喊“上朝”的声响才醒过神来,匆忙地整理了一下仪容,随着朝官们一道向乾清宫大殿走去……

第九十五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熙三十六年第一朝终于在众人不同心思的企盼中开朝完万岁,山西道御史何龙令率先出列,一头跪下道:“臣,山西道御史何龙令有本启奏陛下,臣弹劾户部尚书陈廷敬罔顾国法,强行追比,导致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魏亚武、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钱竟鸣等多位官员因无力清欠而被逼自杀身亡,此情此景实有伤朝廷体面,望陛下明察。”

    山西道御史何龙令刚说完,京畿道御史郎月明就出了列,同样是弹劾户部官员,不过他弹劾的是户部侍郎济宁,罪名也是强行追比,导致官员自杀。郎月明话音刚落,佥都御史奎续又冒出来了,弹劾的却是胤禛,罪名是纵容户部官员强行追比。这三个御史可不是一个主子的,何龙令是老八的人,郎月明是太子一系,而佥都御史奎续是大阿哥的门下奴才。

    这三个御史的背后分别站着一位阿哥,可都不是好惹的主,这么一带头,一大帮子朝官都纷纷出列上奏奏章,全是弹劾户部官员,若是按弹章来算,几乎将户部主事以上的官员都弹劾了一遍,整个户部几十名大小官员,连同四阿哥胤禛全都在案,无一漏网。

    望着堆满了御桌的弹章,和跪倒了满地的大小官吏,康熙老爷子气得面色铁青。老爷子一早就预算到今儿个早朝会有一番热闹,也知道户部必然受弹劾,心里头原本打算强行将那些弹章压下去,可没想到这起风波会闹得如此之大,竟然会有近一半的朝臣弹劾户部。如此一来,老爷子原本盘算保户部的想头就算是落空。

    康熙是强势皇帝,这没有错,可问题是老爷子一向爱面子,容不得自个儿在历史上留下污点,这会儿如此多的官员弹劾户部。而且证据确凿,户部地追比也确实狠了些,逼出了人命,虽说是出于公心。可却损了朝廷的脸面,不追究户部的责任是不可能的了,老爷子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个昏君的骂名。

    户部是不能不处分的了,可究竟该处分谁,如何处分,那就有个计较了:胤禛身为主管阿哥。板子是绝对要挨地,撤了差使是难免的。虽说老爷子心里头也知道胤禛冤了些,毕竟这么一追比,国库充实了不少,可问题是出了人命案子,胤禛这个主管是脱不了关系的。该打的板子也只能打下去了。

    陈廷敬老了,虽说是个能吏,可毕竟岁数大了些。正好借此机会让他致仕回家休养,也算是替罪羊了罢。济宁、王掞都正值盛年,能力出众,老爷子可舍不得出重手处罚,属于得保地对象。户部被参的几个追比太狠闹出人命的小官小吏的,判个流放也就差不离了。就这么着,老爷子当庭就开了金口:

    免去四阿哥胤禛户部差使,罚上书房读书半年;免去陈廷敬户部尚书一职,准其告老还乡;调户部侍郎王掞任礼部侍郎一职,调济宁任大理寺少卿;调兵部尚书李天馥出任户部尚书……

    康熙老爷子虽然没有宣布追比之事暂停,可换完了户部的几个头头脑脑,这追比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几个阿哥各自心里头乐呵着呢,若不是这会儿正在上朝,怕是早都放声大笑起来了,不过他们显然高兴得早了一点——老爷子刚宣布完对户部地处罚,立刻调转抢口,折腾那起子阿哥来了:十阿哥胤锇行为乖张,行事莽撞,有失体统,着免去贝子爵位,罚俸半年,着上书房读书一年;迁刑部侍郎向铭山东布政使,迁吏部侍郎阿济福建布政使……老爷子一家伙将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手下的那些个干将都外放了出去,狠狠地给了他们一耳光,不过却没有动到太子一系地人马。

    老爷子这么一折腾,快刀斩乱麻,一板子打下去,阿哥们全都被打疼了,大家伙也没心思闹腾了,都盘算着散了朝该好生商议一番得失。可就在这时,司礼太监秦无庸呈上了份刚由票签处紧急送上了的一份折子,却是远在江南的胤祚所上的奏章。老爷子看完了奏章,沉默了半晌,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挥手示意秦无庸大声宣读。

    原本被老爷子霹雳手段打得有些晕头转向的众阿哥、朝臣们听完了折子,顿时炸开了锅,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俨然忘了这儿是金銮殿,康熙

    还在上头坐着呢。一起子官员立场不同,围绕着这法子当庭就吵了起来,浑然没有了朝臣的体面。

    索额图、马齐、国维、李光地这些个上书房大臣个个不动如山,面色沉稳,满脸子深思状,这份折子关系太大,在没有研究透彻之前,这些个老狐狸是不会立刻表态的。而那些个次一级地朝官只是彼此吵着却也没人上奏表明自个儿的态度。康熙老爷子瞅了瞅乱哄哄的朝堂,也不生气,只是下令退朝。

    朝是退了,事儿却没完,别说那起子朝官们都等着看风向,就连阿哥们也不太摸底儿,闹不明白这老六搞的啥子名堂,都急着先去分析一下自个儿的得失,这不,几伙子阿哥分头各自商议去了。

    上书房内,康熙老爷子高坐上首,环视了一下那些个上书房大臣,开口道:“今儿个就议议小六儿的这份折子,众爱卿有话敞开了说。”

    索额图身为保和殿大学士,在众大臣中排在首位,这话当然得他先说,这货可是坚定的太子靠山,跟胤祚却是死敌,来上书房的路上就想好了对策,这会儿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毅郡王这份折子实乃误国之言,朝廷原就有定议,火耗不得高于两钱,现如今所收火耗实际已达三钱,本就违了规,既然收归公有,就当充入国库,断没有再分给那些官员的理。为官者当清廉自守,朝廷岂无俸禄哉?”

    索额图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冠冕堂皇,宛若自个儿就是大清朝第一清官似的,理由还充分得很,不过马齐却有着不同意见,当即出列道:“圣上,臣不同意索大人的观点,臣以为毅郡王这份折子实乃谋国之道,此法谓之养廉银,那起子地方官员没了收火耗的权利,自然断了盘剥百姓的念头,臣以为此法可行!”

    国维满脸子沉思状,默默地不开口,眼瞅着康熙的眼光扫过来了,硬着头皮出列道:“圣上,臣以为索大人、马大人的话都有道理,臣恭请圣裁。”

    李光地当过地方官儿,深知这份折子的厉害之处,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会得罪人,索性三缄其口,来个徐庶入曹营一言不发。其他几个上书房大臣则各抒己见,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吵得不可开交。康熙老爷子看样子心里头也没个底,听了老半会,心里头烦,挥手止住一众大臣吵吵嚷嚷的争论,令大伙儿分头上折子,让他们跪安散去。

    接连数日,众大臣、阿哥们为了胤祚的这份折子忙得不可开交,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各自忙乎的火热,大体上来说,没啥子油水的官绝对是举双手赞成,油水足的肥官儿则全力反对。

    太子、大阿哥一系的人马跟胤祚都有些仇怨,自然是全力反对;老三一伙站一旁看热闹,打算看清楚哪一头势大就帮着哪头;老八一伙子在朝官中的势力最大,胤祚这份折子若是真的实行起来,他们所受的打击最重,只是摸不清胤祚究竟要搞些啥子名堂,也摸不清康熙老爷子究竟是怎个看法,也没敢急着表个态,紧赶慢赶地商议了几天,最终准备两份折子,一份赞同。

    一份反对,就等着朝议时看风头;老四胤禛免了差,心情郁闷,自个儿在家里头生着闷气,舔着伤口,哪有心思去理会胤祚的那份折子。

    大伙儿忙乎了几天,总算又到了上朝的日子,好家伙,刚一开朝,满朝堂的文武百官可就来劲了,各自引经据典争论不休,反对与赞成的吵得不可开交,若不是顾忌着君前失礼这么条大罪,只怕流血事件就得演上好几回。康熙老爷子也被这起子朝臣吵得头晕,再说他老人家自个儿也真没拿定主意,这不,大手一挥,下了道旨意——着毅郡王胤祚即刻启程回京。

    胤祚通过自己的渠道,早已得知朝中的变动,这会儿早已做好了回京的准备,这不,刚接到老爷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心里头可是得意极了,立马打点行装,安排好人马,启程回京去了……

第九十六章纵横(一)

    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停!打住了,说这是没当过官或是被罢了官的。真要拿着这话来衡量,别说这会儿的官了,即便是历朝历代所有的官加起来,能够不用回家卖地瓜的一只手就能算得出来,可就这么些清官里就真的都是为民做主的?不见得,大体上还是好名声的。

    江上来往两张帆,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当然为利的远多过为名的,只要有需求那事情就好办了,为名的咱给,为利的咱也不吝啬,可只有一条,拿了咱的好处,就得办事儿,至少是别碍手碍脚地挡着道,真要是拿了咱好处还叽叽歪歪地扯淡那也成,这会儿乌苏里台正缺人呢,揪你个小辫子,让你尝尝流放的滋味也不是没有办法。胤祚这回可是铆足了劲打算回京大干一场的,该做的准备可是一件没少,这不刚接到康熙老爷子八百里加急的圣旨,立马就发动开了。

    乘船?嘿,太慢了,等咱赶到京城,只怕黄花菜都凉了。不过这么大艘的船也不能空着回去是不?林轩毅一家子外带李卫那三个小家伙,总得有人护着,这船还用得上。唔,李卫这臭小子皮得很,整日里就是上窜下跳没个安生,好作弄人,鬼主意还损得很,好端端的一个总督府被这小子折腾个够呛,也就只有林轩毅家里那只母老虎能镇得住这小子。嘿,说来也好笑,当年咱也就是顺水人情,送了个歌女,没曾想这乔姐儿看起来清秀可人。骨子里却是强悍得很,连林轩毅这么号角色都管得死死地,到了底儿,连个小妾都没娶,呵有趣得紧。胤祚安排事情,领着一帮子侍卫骑上快马径自赶往京城。左右无事,这一路上想东想西地胡思乱想起来。

    这一路晓行夜宿地紧赶慢赶,好歹是十天里赶到了京郊,不过却回不得王府。

    按清制,钦差回京得先完了差使才能回自个儿的家,一时半会完不了差的,就只能先住城外的驿站。胤祚赶路赶得紧,到了京郊都已是日头偏西,进宫完差也迟了点。再说胤祚也没打算立刻进宫地,这会儿还有许多事儿要做了。没把握的仗胤祚根本不想打。

    早一步出发的侍卫已将胤祚的奏折递了上去,康熙老爷子已经知道胤祚即将来京,派了礼部的郎官早早地就候在驿站了,不过有些出乎胤祚意料的是:老三那货竟然亲自出马,领着礼部侍郎陈汝器并几个礼部郎官笑呵呵地就站在驿站门口。

    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三这货定是来探消息地。嘿。也好,先将这货打发了,省得咱还得多跑一趟老三府上。胤祚是郡王,又是钦差,论身份、论地位或是论圣眷都在老三胤之上,不过老三的排行高,胤祚虽说心里头不待见这货,可面子上却少不得应酬的,满脸子笑容地滚鞍下马迎了上去,口里头道:“三哥,怎敢劳您的大驾,岂不是愧煞小弟了。”

    老三可是演技派,几个快步迎上前来,一脸子激动地道:“六弟此行辛苦了,瞧,都瘦了,也黑了,真难为六弟了,三哥心疼啊,来、来、来,赶紧进屋歇息、歇息。”

    得,老三地演技放后世足够拿奥斯卡小金人的了,那双眼还真饱含着泪水,靠!蒙谁啊,嘿,咱也演一回。胤祚赶忙握住老三那早已伸出来的双手,热情地摇晃着,口里头道:“三哥一向可好,小弟想死您了,这回咱哥俩好好叙叙。”

    嘿,是想您死了才对吧,胤祚伸出去的手,热情是热情了,不过似乎有些热情过了头,手上的劲不免用大了些。老三可是个文弱书生,有点儿吃不住劲了,可这会儿正演戏呢不是?总不能穿帮吧,再说哥俩个这么亲热着,也不能有些不满的表示吧,那笑容里可就有点苦了,也搞不定胤祚是不是故意在整他,毕竟胤祚脸上地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无邪得简直跟婴儿有得一比,没奈何,胤有些子急地抽出了手,笑呵呵地道:“六弟,来,三哥今儿个左右无事,陪你进屋叙叙,好好听听六弟地传奇故事儿。”

    不肖说,京师的驿站是这天下最大的,也是最好的,毕竟这儿可是京师,来往的官吏多如牛毛,地方儿小了哪成。胤祚是王爷,自然有王爷地待遇,偌大的三进院子早打扫得干干净净地,连院墙都重新刷了一番,家具也都是新的,当然这些都是老三做地事,礼部管的就是这些个迎来送往的勾当,要讨好一下胤祚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哥俩个谈话自然是闲人勿近的,这不,刚进了屋,泡好

    哥俩个就各自将随从打发了出去,满嘴跑火车地聊开个天气不错侃到了江南美女如云,啥子废话都说了,就是不说正事。胤祚不急,反正今夜也办不成太多的事儿,老三却有些急了,废话说了一筐,口水都耗了不少,正题却一个字都没说,有些吃不住劲了,眼珠子一转,笑咪咪地问道:“六弟,这回算是大展神威了,破白莲教,清河工、漕运,哪样都是不世奇功,三哥佩服啊,只是那个折子……”

    呵,来了,熬不住了吧,想探底来了吧。嘿嘿,你急咱不急。胤祚装出一脸子疑惑的样子道:“三哥过誉了,小弟是上了些折子,不知道三哥究竟指的是哪份折子?”

    要想趁乱取势,就得将水搅浑,而且越浑越好,胤祚头一份火耗归公的折子都还没议出个名堂,立马加上一颗重磅炸弹——海运折子,这折子虽说是密奏,不过这起子阿哥、重臣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康熙老爷子还没看见那份折子呢,大家伙就从票签处得了信,这不所有的朝臣、阿哥全被炸晕了头,又急赶着议论胤祚的第二份折子了。可这第二份折子是密折,大伙儿虽都知道个大概,可谁也不知道究竟,这不都急着找胤祚商议来了,也就是老三趁着迎接的便利捷足先登了。

    胤祚这么一装傻,胤可就有点真傻眼了,那份折子是密奏,虽说大伙儿都知道了,可知道归知道,却是不能明着说出来,否则是要挨大板子的。胤呐呐了一阵也没敢真个儿地问出口来,要是胤祚趁机参他一本泄漏机密之罪,嘿,下场可是不妙。

    得,不逗你玩了,虽说您老哥手底下没啥子人物,翻不起太大的浪,可要搞点破坏却也是件大麻烦。胤祚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三哥说的可是火耗归公之事?”

    老三这会儿简直快气疯了,满脑门都是黑线,可脸上还得挤出一丝笑来:“六弟这份折子好啊,三哥深以为然,若是照着去做,何愁天下吏治不平,不过,三哥想问的是另一份折子。”

    “啊,是这么回事啊,唉,三哥还真见外,咱哥俩个有什么不好说的了,直说就是了。”胤祚乐呵呵地说道。

    “那是,那是,咱哥俩一体,不见外,不见外。”胤有点儿哭笑不得地应道。

    瞧你个小样,嘿,当初打老子黑拳时,咋不见你说这话。好生耍了老三一把,胤祚心里头乐呵着呢,脸上笑容也格外灿烂了起来。“三哥,这事儿是这样的……”

    胤祚简单地将海运折子的事儿说了一下,既不提怎么个运作法,也不提能有多少好处,当然悄悄地指出了一点——漕运变海运,修河渠能额外整出近万顷的良田,这些田虽说算是归了朝廷,可也不是全归了朝廷,毕竟还是要拿出来卖的,怎么卖,如何卖,胤祚没有说,只是提了句将会成立个专售局。

    专售局,名字虽是怪了些,可用屁股都能想得出这位子上油水可是足得很,稍一趁手,搞它个十万、八万的简直跟玩儿似的。胤来钱的路子小,手头紧了些,花销却大,这会儿听到有这么个好职位,那心里头可就活络起来了,陪着胤祚笑了一阵,试探着问了声:“六弟,这专售局可是个要缺,非得有个可靠的人来担当不可,否则必然出大乱子的。”

    呵,说到点子上了,老三这会儿怕是口水都流到肚子里去了吧,嘿,小样!在海运里头,这专售局不过只是蝇头小利罢了,给你又如何,只要你老哥不瞎搅合,啥事都好商量。胤祚微笑着道“三哥说得对,是该有个得力的人看着,三哥可有要荐的人选?”

    “巧了,哥哥门下正好有这么个人,凌思俭,字善和,康熙三十年进士及第,为人老成,现如今就在礼部任事,能信得过,若是六弟急等着用人,三哥倒是可以割爱的。”

    “成,这人小弟见见再定如何?”胤祚倒也爽快,虽没说死,可没拒绝就是同意了。这哥俩个算是达成了一致,皆大欢喜,又随意地聊了一阵,胤满意地告辞而去。

    老三算是摆平了,可其他阿哥、朝臣那儿却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该如何下手还有个计较,胤祚送走了老三,立刻与林轩毅商量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纵横(二)

    运的折子要想通过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并不是康熙头就能办得成的——康熙老爷子是强势皇帝没错,可问题是这老爷子好面子,除非是遇到威胁到他自个儿地位的事儿,否则绝不会不顾朝臣的意见而强行去做某件事。

    海运折子牵涉到朝堂各部——人事的调动是吏部的事情;河工的整顿、码头的建设、船只的建造是工部在负责;漕运系统的改革则是户部该管;海运的护航则是兵部的调遣;码头治安离不开刑部的配合;礼部虽说在海运漕粮上没啥子搞头,可将来胤祚打算搞海外贸易时就脱不开礼部的帮助,更何况礼部也是六部之一,若是以祖宗之法之类的废话来阻扰也是件头疼的事儿;海运官员的监督、稽查又是御史台的勾当;犯事的官员处理离不开大理寺的协助,林林种种繁琐得很,并不是一份折子上去就能算完事的。

    礼部是老三胤的地盘,这货合着老五、老七,在礼部这一亩三分地耕了多年,那里头近半是他的人,只要搞定了老三,礼部基本上就不会跳出来反对,这一部算是基本稳妥了,但也得防着老三变卦反水,尽管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老三虽善于打黑拳,可这主儿手头紧,没太多路子找钱,尤其是河工上被胤祚砍了手脚,又被老四追比了一番,正忙着找来钱的路子呢,没理由跟钱过不去。

    即便是老三反了水问题也不大,无论是这货还是礼部本身跟海运的关系都不大,反对的意见基本上没什么威力,而这正是老三急急忙忙跑来找胤祚要好处的根由所在。

    工部就不必说了。那可是胤祚地后花园,虽说胤祚还没有正式接手工部的活计,可也没有谁会傻到跟自个儿的顶头上司过不去的份上,再说工部侍郎刘思远可是胤祚一手提拔起来的实力派,其在工部的势力要超过现任工部尚书沙穆哈,工部这头可以说是不成什么问题。即便那起子官员有什么不同地看法也不会在朝堂上跳出来跟胤祚唱反调,除非他打算过几日到乌苏里台去过下半辈子。

    吏部,嘿,吏部的问题最麻烦。那是老二胤礽的地盘儿,尽管这货平庸得很,手底下尽是些捞钱不要命的货色,一个好端端地吏部被老二这混球搞得乌烟瘴气地,不成个体统。可问题是胤祚跟老二之间的仇大了,压根儿就没有转的可能性。想要听到从老二口里头吐出来的“赞成”二字基本上就跟盼着天上掉下块大馅饼差不多。不过吏部也不见得就是老二说了算,刚调任吏部尚书的马齐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头上顶着领侍卫内大臣、上书房大臣、文华殿大学士一长串地头衔,并不怎么听胤礽指挥,这位爷可是康熙老爷子的宠臣,只要能说服他,吏部即便有人跳出来唱反调也不怕。大不了来场御前辩论,反正胤祚小时候就玩过御前官司了,那口才绝对不会输给旁人地。

    兵部?兵部基本上就是个军队后勤处的干活。所有的调兵大权全都在康熙老爷子手里拽着呢,大清朝的兵部就是六部里最没势力的一个部,在朝堂之上说话地声音也最小。现任兵部尚书博济刚从西安将军的位置上提拔上来,原就是胤祚西征时的部下,两人虽说交往不算多,可关系却不错,半年前上书请奏让胤祚管兵部地就有他一个。虽说不知道这位老部下的态度究竟如何,但他即便是反对海运也不会首先跳出来。若是可能的话,胤祚倒是想去他府上拜访一下,只可惜得防着有人非议,一个私下沟通朝臣的大帽子扣过来可不是好玩的事儿,不过写封信沟通一下倒也无碍。

    刑部,嘿,这儿就是老八的地儿了,老八、老九、老十一伙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势力远不止在刑部,几乎各部都有他们的人,不将老八搞定了,海运的折子压根儿就没戏。老八的心野,眼里头只有大位,为了大位,这货啥事都能整得出来,断不是光靠好处、银两就能对付得了的。对老八只能是利用,还得利诱、威逼双管齐下才能奏效。即便是不能将老八拉到自己一边,也不能让他挑出来唱反调,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做好各种的准备,好在胤祚此刻手上筹码足,倒也不怕摆不平老八,若是老八真要搞事儿,那就大家

    玩完了事。

    户部,这会儿户部刚大换血,几个头头脑脑的,都是新人,这其中户部尚书李天馥可是胤祚的老熟人了,这货原是兵部尚书,为着花露水的军需,跟胤祚打过无数的交道,好处可是没少捞。李天馥就是老狐狸一个,朝堂之上除了附和大多数人的意见外,从不表露自个儿的想法,官儿一直当得很滋润,是熙朝有名的不倒翁,胤祚也不指望这货会帮着自己说话,可至少在事情没有个定论的时候,这货绝对不会跳出来反对的。

    不过户部的事情复杂,想要真的解决户部的事儿,绝对绕不开老四胤禛,尽管这主儿已经被免了户部差使,可毕竟管了户部几年,手底下还是有些人马的。这事儿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要摆平了老四,户部也就没了搞头。至于其他几个部、院虽说有些能量,可却不是决定海运折子命运的关键之所在,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上书房大臣这一块,胤祚就没太好的沟通办法了,要防着老爷子起疑心,就不能跟这些个重臣太粘乎,别说是私下拜访,就连写封信探讨一下都还是免了的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朝堂上摆明道理说服他们。

    老八的事情不好搞就慢些搞,老四那头却得先拿下来,老四这会儿刚受了打击,上门安慰一下,顺带说服一下老四却是要的,当然,当初原打算拉上老四一块上奏折的事那就算了,反正原本也没跟老四约定一块儿上奏,只是上了趟门跟老四探讨了一下海运之事来着,再说老四的宅子就在城门外,走起来也方便,这不,胤祚送走了老三,又跟林轩毅探讨了一下应对之策,就急急忙忙地用了晚膳,领着人也不乘轿子,上了马直接奔老四府上去了。

    天早黑了,老四的府原就偏,他自个儿又孤僻,不大跟人来往,再加上刚倒了霉,这会儿压根儿就没人会来老四府上做客,天气冷,那些个门房早早地都躲耳房里休息去了,偌大的府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胤祚一行十几人都到了门口了,那起子门房才被马蹄声惊醒过来,忙不迭地有人去通报,有人上前拉马侍候。

    嘿,看样子老四这些天过得苦啊,估计连调教奴才的心思都没了,原本规矩那么大的府上此刻竟然松懈到此等地步,还真是天可怜见的,不过嘛,嘿嘿,老四还是继续倒霉下去好了。胤祚心里头一直把老四当成最大的威胁,毕竟他来的那个时空里头,老四可是笑到最后的主儿,这会儿胤祚已经起了心要夺大位,开了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无论谁挡了道都得打倒在地,然后再踩上几脚,最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胤祚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才等到老四胤禛的出现,忙上前一步道:“四哥,小弟来迟了,四哥莫怪。”

    胤禛虽说是个冷面人物,可毕竟还是个人不是?自打他倒了霉,那帮子兄弟们笑成了一片,就连平日里常来串个门子的老十三都不见了踪影,虽说这会儿正因被免了职而不痛快,但见胤祚刚回京就上门来拜访,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头着实有些受用,一向冷峻的面上都挤出了一丝的笑容,客气地道:“小六回来了,也不先派个人来打个招呼就这么来了,四哥这会儿可是没啥子东西好招待的了,也就清茶管够。”

    嘿,老四也学人说起笑话儿来了,不过老四这货压根儿就不是讲笑话的料,这话咋听咋别扭。胤祚心里头叨咕,面上却是堆着笑道:“四哥的茶一准是好茶,小弟今儿个不但要喝个够,回头还得顺手搂几大袋子的,哈哈哈……”

    胤禛笑骂了声:“贫嘴,四哥又不是开茶铺的,哪有那么些茶叶任你用袋装。”

    书房里头,哥俩个默默地坐了一阵,谁也没有先开口,老四原本就话不多,这会儿心情不好,也不太想说话,胤祚呢,还在琢磨着怎个开口法,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起来……

第九十七纵横(三)

    四是个冷人儿,表面上看起来行事果决,其实内里疑是这货善于掩饰,能看出此点的人不多,胤祚就是其中一个。要想说服胤禛绝非易事,与其绕着弯子说事儿,没地引起老四的疑心,倒不如有话直说了的好。老四生性节俭,不好女色,拿好处来收买老四压根儿就行不通,不过老四心野,好名声,指望着能通过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博得康熙老爷子的赏识,这便是可以利用的缺口所在。

    “四哥,小弟刚递了份折子上去。”沉默了许久之后,胤祚缓缓地先开了口。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了一下,脸色沉稳地看着胤祚。

    “四哥,头前小弟曾与您探讨过海运的折子,此番小弟在河工上走了一遭,也算是见识了河工那塘子水有多臭,故此小弟一回来就上了那道海运的折子。”胤祚同样是一脸子平静地说道。

    禛只是轻轻地吭了声,点了点头,啥都没说,不过心里头却是翻江倒海,难受之至——同样是阿哥,一样领了差使,眼瞅着小六儿样样事儿都办得漂亮,而他自个儿却诸事不顺,事情没办妥,反倒连差使都丢了,嫉妒、伤感怕是难免的,再一听说胤祚已上了海运折子,心里头更是有些失落。

    头前胤祚跟老四探讨过这份折子,也给过老四一份简约版的海运计划书,原本想拉上老四一道上本,既巴结一下老四,又让老四分担些压力。不过,那时节胤祚还没起心要夺大位,自然是无所谓得失的,可这会儿不同了,别说老四这会儿没了差使,即便还有差使在身。胤祚也不会分半丝功劳与老四的,无他,胤祚心里头一直将老四当成大敌来看待。虽说历史早变了样,可惯性还在。老四依旧是那个老四,能不能成气候却是难说的事儿,哪怕有一丝地可能性,胤祚都得想着法子将之灭了。

    老四不说话,那咱就继续说,不信您老哥不上套。胤祚满脸子沉重地接着道:“四哥。小弟此次出京办差,倒也走了不少地方。眼之所见,触目惊心啊,贪官污吏比比皆是,土地兼并日趋严重,小弟曾在江南见识过一大地主竟然拥有良田近万亩之多。此情此景着实令人侧目。”

    胤祚越说越是激动,满脸子义愤填膺的样子,不过所说的倒也是事实。确实有这么个大地主,不过这大地主并不是那些良田的真实主人,哪些地儿都是老八的,那个地主不过是挂名而已,当然胤祚是不会将底细透露给老四的。

    “哦?竟有此事?”一直沉默不语地胤禛猛地眼睛一亮,眉毛一抬,双眼紧盯着胤祚不放。

    土地兼并一向是朝廷的大忌,对于农业社会而言,土地就是朝廷的心病,土地兼并一旦失了控,一旦有个灾荒,立马就是大乱迭起,朝廷不稳的局面。

    户部总地职掌就是管理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财政等事宜。胤禛管了户部几年却没有发现此等迹象,难免有失职的嫌疑,虽说眼下去了差使,可一旦胤祚将事情捅了上去,胤禛还是不免要挨板子,康熙老爷子的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疼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胤禛心里头明白,小六儿不会无缘无故来拜访,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土地兼并的事儿,以他对小六儿地了解,土地兼并的事儿必然不假,只是不明白小六儿为何要说起此事,不免有些疑心小六儿是不是打算要挟自个儿。

    嘿,激动了吧,咱地好四哥哎,咱若不是还要您老帮忙,也不会跟您说这个了,嘿,咱可以帮你个忙,不过您老也得拿出点诚意来。胤祚满脸子沉痛地点了点头道:“四哥当知小弟不是个虚言之人,小弟手里头有证据,两江、闽浙一带土地兼并已到了非下大力整治不可的地步。”

    胤禛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在书房内来回地踱着步,脸上满是忧虑,良久之后,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胤祚道:“小六,此事开不得玩笑,一句话得有多少人头落地,你确信此事无误?”

    嘿,急了吧,出了此等事儿,户部首先要挨板子,要掉脑袋的是您老哥的手下,跟咱有啥子关系,您老急了就好,呵,咱可就等着您发急呢。胤祚心里头那

    可就没边了,面上却一脸子的平静,点了点头道:“向来无虚言,此事确凿无误,不过……”

    胤祚故意将话说了一半,立刻引来了胤禛地疑问:“嗯?小六有话尽管直说。”

    “好,此事虽棘手,却也不是没有个解决的法子,只是一来小弟并没有管着户部,二来,小弟手头还有海运的事儿待办,法子虽有,小弟却是用不上地,若是四哥不嫌弃的话,小弟可就献丑了。”胤祚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递给了胤禛。

    胤禛拿过了那份折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就着***仔细地看了起来,脸色不断地变幻着,良久之后,长出了口气,口中喃喃地道:“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这两法子理应可行,嗯,可行!”

    胤禛自个儿念叨了几句,猛地一抬头,两眼紧盯着胤祚,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一丝的不解,更多的是嫉妒,缓缓地开口道:“小六儿,打小了起,皇阿玛就称道你为千里驹,今日看来这驹字该换成马了。说罢,要四哥做些什么?”

    嘿,啥千里马不千里马的,老子是龙,不是马,马是让人骑的,这千里马的名号您老还是自个儿留着好了,不过嘛,老四还算上路,知道咱拿出东西来是有条件的,那咱们就来好好谈谈条件。胤祚脸色一正道:“四哥这是说哪的话,别说咱兄弟原本就是一体,就算是为了朝堂公事,小弟也不会有二话。”

    “嘿嘿,小六说的是,四哥受教了。”胤禛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道。

    “四哥,小弟那份海运的折子关系到我大清的命脉,倘若有失,小弟个人得失事小,社稷受损事大,这事儿牵扯众多,却也离不得户部的干系,还望四哥斟酌一祚客气归客气,该提条件时也绝对不会口拙。

    胤禛闻言沉默了半晌,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眉头一杨道:“好,四哥虽说如今没了差使,不过户部那块倒也还能说得上话,能帮着自家兄弟的事,四哥绝不会软蛋了的。”

    “多谢四哥抬爱,小弟感激不尽。这会儿天晚了,小弟就不打搅四哥休息,要不一会儿嫂子该拿小弟是问了,哈哈哈哈……”事情妥了,胤祚也不想多留,立马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好你个小六儿,取笑起你嫂子来了,小心一会儿你嫂子听到了,问你个大不敬之罪,哈哈哈……”胤禛拿到了那两个法子,也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心情不错,却也放开了一回,开起了玩笑。

    让老四东山再起?嘿,胤祚才没那个想头呢,能将老四一棍子打死的机会胤祚绝不会放过,那两个法子看起来美得很,不过这里头却是奥妙无穷,这两法子真要实行,首先触犯的就是那些既得利益的官僚阶层,这其中就包括老八一伙子。

    这两法子一旦在朝廷上提出,虽会引起争议,可通过的把握性极大,首先康熙老爷子自个儿就会举双手赞成,那些清廉一些的重臣,例如马齐、李光地之流的也会全力拥护。不过真要想执行起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阻力之大胤祚自个儿想起来就头疼,再加上康熙老爷子那个好面子的个性,一旦此二法在实施过程中有点儿闪失,嘿,那主事者要挨的可就不是板子而是大棒子了。

    胤禛不傻,自然也能看出这两法子真的要执行必然是困难重重,只是他没得选择,要想东山再起,他就必须在短时间内整出些动静来,否则必然在老爷子心里头落下个无能的印象,如此一来,别说什么争大位,能不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差使都难说了。这也是林轩毅早就算计到了的,算准了胤禛明知道那杯酒可能是鸩酒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痛快!爽!哈哈,又坑了老四一回,嘿,有意思!刚回到驿站的胤祚乐的满脸子笑容,不过没等他高兴多久,林轩毅的一句话却将胤祚的心情打入了谷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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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