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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七章倒礽行动(二)

    就玩权术而论,一帮子阿哥们都算得上绝顶高手,不过若是胤祚自认第二的话,也绝没有哪个阿哥敢自认第一,对于胤祚来说,跟阿哥们斗,他是一点都不害怕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吃过太大的亏,就算是偶尔被暗算了一把,也能很快便捞回场面,可遇到了康熙老爷子,胤祚却始终有些子缩手缩脚,原因不外乎两条:首先,康熙老爷子手握皇权,想怎么玩可是老爷子自个儿说了算的,假使老爷子玩不下去了,喊声更换规则的话,胤祚也只能是干瞪眼,当然更主要的是康熙老爷子本身就是个权谋大师,就权谋而论,古往今来的帝王中很少有人能在这一方面跟他相媲美。

    说实话,胤祚并没指望自个儿的布局能瞒得住康熙老爷子,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斗倒了老二的结果就是被老爷子一通板子打下来,彻底跟老四、老八一样被一撸到底,也为此做出了一些暗中的安排,可弘扬的出现却彻底搅乱了胤祚的心神,令胤祚不禁有些坠入老爷子布局中的感觉,只不过胤祚却看不透老爷子究竟又布下了什么怪局。

    “二位先生,皇阿玛在这个时候将弘扬带了出来,不外乎就是表明圣心在本王身上而已,其用意大约就是让老四、老八看的,好让他们不会跟本王一起闹事,可问题是这一条老四、老八原本就是知道的,皇阿玛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者,不管本王跟老四、老八之间会如何斗,但在干掉老二上却是一致的,不干翻老二,大家伙手中都没了权柄,老四、老八将来还拇跟本王争?只是皇阿玛做事向来不做无用,如此举措着实令本王有些子摸不着头脑了。二位先生对此有何见教?”胤祚将今日乾清宫一行的前后事件详细地解说了一番。末了提出了自己地疑问。

    胤祚摸不清康熙老爷子的底牌,邬、林两大谋士显然也有些疑惑了,想了好一阵之后,林轩毅皱着眉头道:“这里头应该是另有蹊跷,圣上此举该不会仅仅只是做个样子给阿哥们看那么简单,只是现如今无论圣上还有什么布局,王爷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彻底击垮二爷,别的事情也只能等到此事了了之后再看了

    “不错,厉河兄言之有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爷切莫因此事乱了阵脚,依玉露看来,圣上此举未必就是做给阿哥们看的,倒像是做给王爷看的,至于圣上究竟要通过此举告诉王爷一些什么却还不好说,嗯。等弘扬回府之后,应该就能知晓。”邬思道出言赞同道。

    做给咱看的?嗯,老邬这话怪得很,老爷子一向看好弘扬,这原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咱心里头早就有数了,也没必要这会儿大张旗鼓地将弘扬摆到桌面上来啊,嗯?弘扬回府就能知晓?老邬这话里好像还藏着话。胤祚狐疑地看着邬思道。却没有开口询问。

    “王爷,不必多想,圣上理当是没有恶意,至少对王爷是没有恶意地,王爷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了。”邬思道神秘地笑了一下道。

    这个老邬搞啥子名堂。神秘兮兮的,叫咱猜字迷啊?得,您老不想说,咱也不问好了。胤祚向来对邬思道很有信心,既然邬思道不肯明言,想必是时间未到,胤祚也就不再追问此事。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道:“二位先生,老三这回算是撞到墙了。这场官司本王是胜定了,老三这个主审官可就有得忙乎了,只是老四、老八会不会顺势而动却尚难意料,这彼此间的配合若是不挑明了,怕是会有疏忽之处,若是此次打老二不死,回过头来皇阿玛一伸手,本王只怕也未必一准能扛得住。”

    林轩毅笑了一下道:“这一条王爷尽管放心便是,正如王爷所说的那般,不过阿哥们之间怎么斗,在击倒二爷上却是一致的,此事王爷不必去联络阿哥们,否则让圣上知道了,反倒落下个不是,厉河料定四爷、八爷必然早就都准备好了。”

    八旗商号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自然是瞒不过胤的情报网地,不过胤知机得很,压根儿就没到里头去瞎参合些什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私底下也在做着自己的安排,正如邬、林二人分析的那般,在击垮胤这件事情上所有的阿哥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只是等胤得知了弘扬出场的消息后,不禁也犯疑了起来,摸不清康熙老爷子究竟唱的是哪出戏,不得不赶紧召集心腹好生议议。****

    “八哥,这有什么难猜的,左右不过是皇阿玛公开宣布他所选定地人是老六罢了,这一条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嘿,皇阿玛选归选,咱未必要跟着走,一切的事儿到最后还不是实力说了算。”老十胤锇满不在乎地摇着大脑袋说道。

    “不错,老十这话说得在理,选谁是皇阿玛的事儿,咱们管不着,不过皇阿玛去了之后,谁能笑到最后还是指不定的事儿,现如今我等没得选择,只能先配合着老六将老二赶出刑部,否则我等的根本一失,啥本钱都谈不上了。”老九胤立马开口附和道。

    “嗯,这道理本王也清楚,只是……”胤摇了下头,停了好一阵之后才接着说道:“只是皇阿玛行事向来谨慎,在此时机出此举,颇有些子蹊跷,本王总觉得皇阿玛必然还有后手。会不会是打算借着我等围攻老二的机会下个套子将大家伙一块给脍了?”

    “八哥,我等现如今没了刑部,人心散了一半,若是不能将尽快将老二踢出去。用不着皇阿玛再下套子,拖上些时日,我等的势力就削了大半了,皇阿玛就算有套子也该是冲着老六去的,跟我等兄弟只怕关系不大。”老九不以为然地说道。

    “唔,有没有这种可能:皇阿玛知道自己即将龙行大海了,特地出此局将阿哥们一网打尽。好让老六能顺利上位?”胤在室内来回转悠了一阵之后,突地开口道。

    此言一出,满屋子一片沉寂,倒是一直默默不语地温瑞和突地笑了起来道:“王爷过虑了,王爷所说地不是没有可能,可若真是如此,圣上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弘扬出来露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各位阿哥,他选定了六爷,各位有心的阿哥们还不趁机联手起来整治六爷?此不过是惑人耳目的迷雾罢了,要的就是阿哥们不能齐心。话说回来了,若是圣上地身体真的有不适,一旦大行,此时的阿哥们拿什么去跟六爷争?”

    胤愣了一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下头道:“温先生此言有理,嗯,老二此次一头撞进了老六地陷阱里。这场官司必定是输了,气焰虽是受了打击,可要想就凭着此案将老二废了却也很难,就不知老六还有什么安排,若是大家伙不能齐心协力的话,老二终究是死而不僵,这打蛇不死,却也是个麻烦。老六熬得起,我等却拖不得,若是能设个子将老二、老六一道套进去就好了。”

    “王爷,当此时机,最要紧的是将二爷赶出刑部。至于六爷,只能放到后头了,若是这时节我等不能齐心协力,二爷有圣上的支持,未必就一定会倒下。”温瑞和面色平静地劝解道。

    胤没有答话,低着头在室内踱着步,手中地折扇摇得飞快。显见心中烦躁已极。好一阵子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就先放过老六。按原定计划进行罢了,待得拿回了刑部,回头再跟老六慢慢理论。”

    廉郡王府书房内,唐国鸣满面是笑地看着心神不宁来回走动地胤,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好整以暇地样子,倒也颇有一番谋士的气度。

    “唐先生,事到如今,皇阿玛的心怕是已经落在了老六身上了,唉,现如今该如何是好?”胤停住了脚步,仰天长叹道。

    “王爷着相了。”唐国鸣轻笑一声道:“圣心落在六爷身上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圣上在这个时节让弘扬出场未必无因,倒不见得就是宣示圣心这么简单,依某看来,此不过是故布疑阵,乱我等之心神罢了,却也不值得一提,王爷只管放宽心看着便是,什么也不需去做。”

    “什么都不做?”胤迷惑地念叨了一句,看向唐国鸣的眼神中满是疑问之意。

    “王爷,在击倒二爷上,所有的阿哥都是一心的,不过却有轻重之别,最急的怕是六爷、八爷了罢。八爷没了刑部,势力大损,他是急着要赶二爷出去,下手必狠,六爷呢,左右不过是为了防止二爷咬他一口,索性先下手为强罢了,这两位爷必然是妙着连出,断不会给二爷留下一点退步的,王爷又何必去趟那趟浑水,至于二爷倒了之后,朝堂中势力未受损的只剩下六爷了,嘿,六爷势力一大,圣上只怕就坐不住了,到那时圣上除了利用阿哥们打击六爷外只怕也没有其他太好的子,要打击六爷,就得给阿哥们放权,王爷什么都不必做,不就可以轻松得回权柄了?真到了那时,只怕六爷就有难了。”

    胤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也罢,左右本王这些年为着户部地事儿也没少操劳,就趁这时节好生调养一下也成,让他们闹去好了,本王且先歇着。”

    阿哥们都忙着算计的时候,诚亲王胤祉却郁闷得个半死,无他,大理寺正卿崎隆是个一丝不苟的官儿,一接了圣旨,便催促着胤祉一道忙活开了,首先是将涉案的人员全部羁押到了大理寺监牢内,八旗商号的人员好办,毕竟那些人都在善扑营士兵的看管下,只要出示了圣旨,移交倒也顺利得很,可要想从刑部大牢中将陈耀东及那两个杀手要过来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圣旨,公文都对路,只是刑部借口众多,一会儿是交接公文的官员不在,一会儿又是主管地理亲王胤没空,愣是让胤祉跑了好几趟才算是将人犯都带到了大理寺。

    人犯齐了,那就该审案了呗,不过要审案有件事情还得先搞定,那就是将八旗商号的账册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这案子也没审不是?八旗商号虽只成立了两年,可生意却做得极大,涉及的商品众多不说,那账目复杂的程度并不在户部之下。得,康熙老爷子可只给了三天的期限,没子,胤祉只能跟崎隆轮班,监督着一大帮从户部调来地账花子可着劲地查帐,接连两天两夜的彻查,总算是将账目理了出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却让胤祉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捧着得出的结果愣了好半天的神,末了也只能揉了揉熬得通红的“兔子眼”灰溜溜地转回了大理寺去了。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三日巳时正牌,也就是康熙老爷子给出期限的最后一日,奉旨查案地诚亲王胤祉、大理寺正卿崎隆终于开始进入了庭审地程序,好家伙,这场官司还没开审,满京师都轰动了,来旁听的阿哥们坐满了大厅,除了老四、老十三没来,从老二到老十四可都来齐了,大堂外涌动地人群中更是明星荟萃,一帮子八旗都统一个都没捺下,随着胤祉、崎隆步入大堂,衙役们齐声呼威,一场轰动京师的大案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三百二十八章倒礽行动(三)

    大理寺的大堂比不得刑部气派,说起来并不算太大,此刻满堂子的衙役前头摆放了十几张桌椅,顿时显得极为拥挤,再加上堂口挤满了满、汉八旗的权贵们,整个大堂就更显得拥簇不堪。京师的九月虽说已是深秋,可秋老虎热起来也还是很有些威力的,晨时的阳光一晒,满大堂里都是臭汗味儿,不过所有的阿哥可都是坐得笔直,浑然没有人去计较此时的气味不佳。

    堂是升了,两位主审官也都就座了,可这两位熬了两天两夜,气色极差不说,那眼睛也红得如同兔子一般,外头还带着两黑眼圈,分外惹人发笑。诚亲王胤祉连惊堂木都懒得拍,有气没力地喊了一声:“带两造上堂。”趁着衙役们下去领人犯的功夫,胤祉两只“兔子眼”飞快地扫了阿哥们一圈,最终落在了面色严肃,满脸子正经的胤祚身上,那眼神格外的幽怨,简直像个被冤枉了的小媳妇一般。

    哈哈,老三这小子怕是查帐发现了咱的安排,这会儿知道这案子不好玩了,估计他的小心肝只怕都悔青了,嘿,谁让你小子整天就想着打闷棍,捞好处,得这会捞到一砣屎了吧?胤祚肚子里暗笑,可面上却是平静得很,就像没瞅见老三投过来的目光似的。坐在胤祚身边的老十四低声笑了一下,捅了捅胤祚道:“六哥,你瞧老三那样子,是不是有点像兔子?”老十四的声音虽不大,可坐他身边的老八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时憋不住,顿时笑喷了起来,老八这一笑不打紧,所有的阿哥瞅见老三那副倒霉样,顿时也都哄笑了起来,原本还有点儿严肃样的大堂顿时笑翻了天。

    胤祉满肚子的怨气这回算是被兄弟们给点燃了,猛地抓起惊堂木。不管不顾地就可着劲地狂拍了起来,声音嘶哑地大叫着:“肃静!肃静!”可怜老三一向在兄弟们中间没啥威严之说,一伙子兄弟只管笑得流泪,却没人去理会老三的怒火。得,这回好了,案子还没开审呢,主审官就要被气晕过去了。大理寺正卿眼瞅着形势有些子失控。赶紧起了身,捧起案头上供着的圣旨,展了开来,高声道:“圣旨在此!肃静!”圣旨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帮子阿哥总算是将笑都各自收了回去,抽动着脸皮,憋得难受至极。

    这么个小插曲也算是开审前地小菜了罢,随着衙役们押着王豪、陈耀东等人走上堂来,庭审正式拉开了序幕胤祉是亲王,自然是第一主审官。强打起精神拍了一下惊堂木,开口道:“王豪,兹有八旗商号账房主管陈耀东指称你鲸吞八旗资产,可有此事?”

    “回王爷话,奴才身为八旗商号掌总已有两年,素来兢兢业业,怎敢行此不轨之事,再者,奴才已然抬了旗,身属镶黄旗旗下。更不可能行此大不韪之事,八旗商号之账册清白,可以为奴才做个明证。请王爷明察。”王豪跪在地上很是恭敬地答道。

    说起查账的事儿,胤祉心中就是一肚子的火起,一帮子人马折腾了两天两夜,啥问题也没查出来,所有的账目规规矩矩,连一点纰漏都没有。却害得胤祉成了“兔子”,又在公堂上被阿哥们取笑了一场,气得他拿起惊堂木猛拍了一下道:“查不查帐,查得如何是本王的事,尔只需老实交待,有没有行贪污之事便可。”

    “回王爷的话,奴才确实不曾行此污溃之事。”王豪不亢不卑地答道。

    祉点了下头。接着看向跪在堂前的陈耀东道:“陈耀东。尔身为八旗商号之账房主管,投诉王豪贪污一事。可有何凭证?”

    原本一直安静跪倒在地地陈耀东一听到胤祉的问话,身子顿时猛地哆嗦了起来,一扭头满脸惊悸的样子看着胤,嘴唇哆嗦着,却始终没有说话。

    “啪”胤祉再次猛拍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混帐东西,本王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啊,是,是,是,小的,小的不敢说。”陈耀东哆哆嗦嗦地回道。“不敢说,来啊,将这个蠢货拉下去重大五十大板,看他说是不说。”胤祉断喝了一声,立时便有数名衙役冲上堂来,架起陈耀东便要向堂口拉去。

    “不要再打啦,我说,我说便是。”陈耀东手足无措地胡乱挣扎着高叫道。

    “回来!”胤祉冷冷地哼了一下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尔所指称王豪贪污八旗资产一事可有何凭证。^^^”

    “王爷,小的冤枉啊,小的冤啊,小的根本就不曾想过告发过王掌总,小的是被逼的啊,求王爷为小地做主啊!”陈耀东突地高声喊起了冤来,不说满堂子的阿哥们听了大惊失色,即便是站满了堂口的满、汉八旗权贵们也都惊呼了起来,一时间满堂子嘘声响成了一片。

    胤祉早就料到这场庭审会是个局,可也没想到这个局竟然会是这样,好容易压住心中的慌乱,再次猛拍惊堂木,断喝道:“混帐行子,尔可知此地是公堂,本王乃是奉旨断案,尔若是胡说八道,当知抄灭九族之罚,说,将一切从实招来!”

    陈耀东猛地一咬牙道:“小人陈耀东,自打八旗商号成立伊始就是账房之主管,对八旗商号所有账目均了若指掌,小人实知王掌总素来敬业,断无贪污之事,三日前辰时,小人正前往八旗商号当值之时,突地来了一群大汉,将小的,连同两位下人一道抓了起来,严刑逼供,硬是要小的指称王掌总行贪污之事,小的受刑不过也只好认了,小的句句是实,断无虚言。”

    “放屁!”胤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跳了起来,手指着陈耀东道:“混帐行子,本王何曾刑讯于你,尔竟敢血口喷人。反了你了,来啊,将这蠢货押下去重打,本王不信他不说实话。”

    “二哥,您着什么急嘛,这里可不是刑部大堂,这里可是三哥主审。要打要杀的,只怕还轮不到二哥您来指挥吧?”老十毫不客气地冒了一句。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哪,没地将此地当成自个儿的王府了,嘿,屈打成招地事儿天下还少吗?”老九也阴阴地附和了一声。

    “你们……”胤气得全身发抖,手哆嗦地指着老九、老十,话也说不完整了。

    “二哥,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嘛,这混帐行子并还没说出是谁在背后主使的。二哥这么急地跳出来做甚子?”老十四一脸子邪笑地说道。

    哈哈,老二,你算是惹了众怒了,这回你小子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胤祚冷笑了一声,也开口道:“二哥,这里是公堂,主审的可是三哥,三哥向来英明过人,断不会偏听偏信地,二哥不妨继续听下去?老八潇洒地一摇折扇。笑眯眯地接了一句道:“就是,六哥这话说得有理,二哥定不会是那等小人地。要相信三哥会明白断案的不是?”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夹枪带棒说个没完,搅得胤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脸红耳赤地愣了好一阵子,才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双眼饱含杀气地死盯着陈耀东不放。吓得陈耀东使劲哆嗦个没完。

    老二完了,这明显就是个局,那个陈耀东绝对是死士。到了这会儿胤祉心中已然明白了整个局,不过老二完不完地,跟他可没什么关系,该审的也得照审不是?胤祉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冷声道:“陈耀东。尔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诬告王掌总的,不用怕。本王会为你做主的。”边说边大有深意地瞅了胤祚一眼。

    “小地,不敢说,小的……”陈耀东浑身哆嗦着,就是不敢指认是谁指使地,满脸子的惊悸,看上去像是吓坏了。

    “说!不用怕,本王受命于圣上,在此地无人敢为难你的。”胤祉一副骗小孩子的口气循循善诱地道。

    “真的?”陈耀东抬起了始终低垂着地头,眼中闪烁着渴求地目光。

    “不错,说罢,万事自有本王为你做主。”胤祉很是肯定地打着保票。“好,我说!”陈耀东一把将身上的囚服拉开,露出浑身地伤痕,愤怒地指着胤道:“就是他,就是他对小人严刑逼供,让小人出面指证王掌总贪污之事,还许诺事成之后,让小人出掌八旗商号。”

    陈耀东的话一出,满堂大哗起来,堂上堂下哗声一片,性急地八旗权贵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哄闹声中,胤愤怒起抄起面前的木几子冲上前去,满脸子凶狠地打算结果了陈耀东。不过他快,胤祚更快,身形一闪间,人已经到了胤的身前,一把抓住胤的手,断喝道:“二哥,你这是做甚,大闹公堂,没地丢了我天家的脸面。”

    “放开我,本王要杀了这个满口喷粪的小人,放开!”胤死命地挣扎着,可怎能从胤祚手中挣开,正混乱间,陈耀东哈哈狂笑着道:“老天啊,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间吧,好人总是受冤枉的啊,我不活了。”话音一落,冲起身子,猛地撞向大堂之上的木柱,只听“乓”地一声,头已撞上了木柱,血喷涌而出,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阵之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值此纷乱时刻,却也无人能挡住陈耀东的自杀,正当所有人都愣住的同时,一名衙役急急忙忙地跑上堂来,跪倒在大堂上,开口道:“禀王爷,刑部移交地两名嫌犯在狱中自尽了,临死前留下血衣遗书,请王爷过目。”

    “什么?”刚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的胤祉顿时有些子慌了神,高叫着道:“快,快呈上来,快!”

    血衣上血迹斑斑,兀自散发着一股子新鲜血液地气味,着实令人有些犯恶心,不过胤祉却顾不得那么多了,飞快地将血衣上的字句扫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默默不语地将血衣递给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副主审崎隆。

    崎隆死盯着血衣看了好一阵子,末了大出了一口气道:“兹事重大,非我等所能裁决,下官恳请各位阿哥即刻随下官一道面圣。”

    “好,面圣去!”老十唯恐天下不乱地高叫道:“面圣去,省得有些人玩了杀人灭口之后,又玩逃亡的把戏。”

    “你……”胤怒指着胤锇,气愤地骂道:“混帐行子,给本王说清楚了,谁要杀人灭口,谁!说!”

    “谁?厄,我没说是谁啊,刚才谁要杀人灭口,大家伙可都看在眼里了,还用得着说吗?”老十一脸子无辜的样子,摊着手道。

    “我杀了你!”胤如同疯狗一般向老十扑了过去,胤祚手一伸,一把拉住了胤,冷笑着说道:“二哥,这里是公堂,注意你的举动。有什么话,见了皇阿玛再说不迟。”

    胤本领低微得很,如何能从胤祚手中挣脱,僵持了一阵,眼见不是路,只好恨恨地道:“面圣就面圣,谁怕谁来着。”

    一场庭审落到了此等结局,却是出乎所有人地意料之外,事已至此,一帮子阿哥、八旗权贵乱哄哄地起了轿子便赶往皇宫而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倒礽行动(四)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不算宽大的养心殿西暖阁内传出一阵清脆的背书声,却是弘扬正用着功呢。康熙老爷子斜靠在摇椅上,面色和蔼地听着,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小弘扬大体上是遗传了不少胤祚那惊人的记忆力,一篇《大学》背下来丝毫不见吃力。康熙老爷子笑着扬了下手道:

    “好了,就先背到这儿罢,皇玛法信你是肯用功的,不过呢,书上学来终是浅,这学问啊,还只能在做事中才能真正得到。

    来,到皇玛法身边来。”康熙老爷子招了下手将弘扬叫到了身边,自个儿略一挺身子坐了起来,摸了一下弘扬的脑袋,笑呵呵地道:“弘扬啊,你进学也好几年了,书也读得不少了罢,皇玛法问你,这汉人的书好不好啊?”

    扬言简意赅地答了一声。

    “嗯,是好,朕也觉得好,不过汉人有那么好的书,为何明会亡于我大清之手?”康熙老爷子颇有些深意地问道。

    小弘扬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恭敬地答道:“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其实并不曾细想过此事,不过孙儿倒是曾听阿玛谈起过,孙儿并不知道对错。”

    “哦?哈哈哈…….”康熙老爷子大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弘扬道:“嗯,懂得不人云亦云就是好事,唔。你阿玛怎么说这事的,讲来给朕听听成不?”

    “回皇玛法的话,阿玛曾说过明之所以会亡,其实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打败了自己,汉人虽多却从不团结,缺少一股精神,没有野心,总是抱残守缺,不思进取。此非天亡之,实乃自取灭亡而已。”

    弘扬面色沉稳地答道。

    “嗯。精神,进取心。呵呵,说得不错嘛,那你自己怎么看,能告诉皇玛法吗?”康熙老爷子笑眯眯地接着问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尚无法理解阿玛地话,只能先牢记在心,待日后再行验证。”弘扬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答道。

    “哦?好啊。这才是真的做学问……”康熙老爷子笑着刚说到一半。突地咳嗽了起来,气也促了不少。忙得站在后头随侍的一干子太监慌忙跑过来侍候着,康熙老爷子一挥手赶开了那帮子太监,自个儿从袖子里取出块白娟。捂着嘴又是一阵猛咳,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弘扬有些乱了手脚,忙侧过身子,绕到康熙老爷子的背后,用小手轻轻地为老爷子锤着背。

    “好了,皇玛法没事了。”老爷子飞快地将白娟收了起来,笑呵呵地道:“弘扬啊,你进宫也快一个月了吧,想你额娘了吧?呵呵,好了,今儿个不上学了,放你一天的假,回去看看你额娘,明日再来罢。”

    小弘扬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起身道:“谢皇玛法,孙儿告退了。”

    康熙老爷子笑了一下,挥了下手让随侍的小太监送弘扬出去,待得弘扬去后,老爷子突地一招手,将早已等得有些心焦的司礼太监李德全叫到了身边,冷冷地道:“怎么?他们都闹起来了?嗯?”

    康熙老爷子早就有规定,他与弘扬在一起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打搅,司礼太监李德全都已经来了多半会了,却始终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此时听得康熙老爷子发问,忙躬着身子道:“回皇上的话,诸位阿哥在宫门外候传已经半个时辰了。”

    “哼,一帮不成器地东西,就先让他们等着好了,左右这太阳也晒不死人。”康熙老爷子冷笑一声道。

    李德全低声应了声是,接着小声地提醒了一下道:“回皇上,宫门处八旗子弟越聚越多,奴才怕……”

    “好了,就让他们都进来得了,朕就在这养心殿等着,去罢。”康熙老爷子有些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道。

    “儿臣(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起子阿哥连同受到召见的八旗都统一见到康熙老爷子忙跪下磕头,原本就不算大地养心殿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罢了,都起来罢,有什么事就说吧。”康熙老爷子面色虽平静,可语气却甚是不耐。

    诚亲王胤礽是主审官,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汇报案情:“儿臣启奏皇阿玛,这案子……这案子……”

    “嗯,说,吞吞吐吐地让朕猜谜吗?”康熙老爷子语气不善地说道。

    “是,皇阿玛,这案子出了蹊跷。”胤礽满额头都是汗水,却不敢去拭擦一下,咬着牙道:“出首之八旗商号账房被逼当场自尽,其余两名嫌犯也自尽牢中,他们……”

    “嗯?”康熙老爷子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一拍龙桌道:“说,他们什么?”

    “他们临死前都留下遗言,指称理亲王胤礽绑架了他们,逼迫他们作伪证,出首八旗商号掌总王豪。”胤礽急促地将案情说完了,自个儿却大口地喘起了气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实是冤枉地,儿臣与那三人素不相识,何来绑架一说,儿臣手下的亲卫可以为儿臣作证,三日前儿臣所奏之事情经过方是事实。”胤礽的话音刚落,胤礽立刻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大声喊起了冤来。

    康熙老爷子没理会胤礽的鸣冤,抬眼扫视了一下幸灾乐祸的阿哥们,突地问道:“崎隆,证物呢?”

    崎隆从阿哥们后头闪了出来,跪倒在殿前,双手捧着两件血衣和一封庭审的笔录,将这些东西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康熙老爷子挥了一下手,让随侍在身侧的李德全将证物呈上来,只是康熙老爷子连看都没有看。只是冷冷地接着问道:“胤礽,尔是主审官,却让犯人在公堂上自尽了,你可知罪?”

    这句话可是重得很,胤礽压根儿就吃不住劲,慌忙磕着头道:“回皇阿玛地话,儿臣是主审官不假,可有人仗着是亲王硬要大闹公堂,逼迫人犯自尽,儿臣阻拦不及时固然有错。但事发突然,儿臣也是阻止不及啊。事情是这样地……”胤礽一急之下。立刻毫不客气地将老二踢了出来,反正胤礽大闹公堂地事儿是有目共睹地。倒也不怕没了人证,到了这会儿,他才不管说出此事对胤礽的杀伤力有多大,只要能保住自己就成了。

    “皇阿玛,儿臣可以作证,三哥所言句句是实,不光我等。就是八旗都统们在堂口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老十胤锇晃着大脑袋也跪到了老三的身边。吭吭叽叽地作证道。

    康熙老爷子却没有理会老十地话,拿眼盯了胤祚好一阵子。突地开口道:“小六儿,你不是号称八旗第一高手吗?怎么看见有人在你面前自尽,竟然会看不住。嗯?”

    得。老爷子您吓唬谁啊,嘿,看样子您老早就猜出了一切,不过您老却没有吱声,嘿,看样子老二这条疯狗您是不打算要了。胤祚肚子里叨咕着,脸上却很是平静,上前一步跪倒在老三身边,平心静气地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当时为了阻止二哥行凶,正好没看见人犯自尽,儿臣有所疏忽,儿臣认罚。”

    “你血口喷人!皇阿玛,事情不是这样的,儿臣当时不过是要上前跟陈耀东对质罢了,断无行凶之意啊。”康熙老爷子还没来得及答话,胤礽便高声叫了起来。

    “皇阿玛,是非曲直众人皆有目共睹,二哥所为着实过了些,我等身为天家子弟,自当有天家子弟的气度,做错了事就该认了,空口狡辩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老八潇洒地上前,跪倒在胤祚身边,一口咬死了胤礽就是在说谎。

    “你,你们……,皇阿玛,他们串通起来陷害儿臣,儿臣实是冤枉的啊,儿臣手下的亲卫可以为儿臣作证地,皇阿玛您可要明察啊。”胤礽一见兄弟们都咬死了他是陷害王豪的背后主使人,顿时急得大叫起来。

    老九胤禟也冒了出来,阴阴地说道:“二哥,您这话就不对了,嘿,枉自二哥还是管刑部差使地,却对我大清律法一点都不清楚,主家犯事,奴才能做得了证吗?”

    “就是,敢情二哥这些日子在刑部都白混了,唉,天晓得这刑部现如今有多黑暗。”老十很不以为然地晃着大脑袋,嘻嘻哈哈地取笑道。

    可怜胤礽对律法本就不熟悉,这会儿又是以一对众,如何能辩解得明白,到了此时已然是急得浑身汗淋淋了,不顾一切地死命磕着头道:

    “皇阿玛,您要信儿臣实是被冤的啊,儿臣纵有千般不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倒行逆施啊,儿臣冤啊。”

    “够了!”康熙老爷子冷冷地打断了诸位阿哥地话,狠狠地盯了胤礽一眼,接着看着跪在下头的诸位阿哥道:“朕何时说过不能听听那帮子戈什哈的证词,嗯,尔等眼中还有朕吗?”

    康熙老爷子这话寒得紧,话里话外听起来都像是要护着胤礽的样子,诸位阿哥心中都是一凛,暗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达成了一致,几乎同时开了口,简直跟唱戏一般齐声答道:“皇阿玛要听自然是该当之事,不过祖宗家法断不可违。”

    “放肆!朕还需要尔等来教训不成,好啊,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教训起朕来了,好大的狗胆!”康熙老爷子一听祖宗家法,顿时怒不可遏地发作了起来,脸上登时出现了一层不健康的红晕,大喘了几口粗气,停了下来,取出个碧玉酒壶,喝了一小口,这才稳了下来,拍了一下龙桌,怒指着众阿哥道:“朕说要见便见,要听便听,岂容尔等多言。”

    康熙老爷子勃然大怒之下,阿哥们立刻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个个老老实实地听着老爷子的训话。

    奶奶地,老爷子这是明摆着要偏袒老二了,这回咱算是真儿个跟老爷子扳上了手腕,若是就此败了下来,一切只怕都得玩完,可这会儿该说啥好呢,娘地,要不豁出去了,将事情再闹大一些?胤祚边偷眼瞧了瞧兄弟们,边快速地思索着,只是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该将第二步计划抢先提上来。

    嗯?不对,老八兄弟几个怎么眼光闪烁,貌似很得意的样子,打不倒老二,他们该发急才对,有什么值得他们高兴地?唔,传老二的戈什哈来见?这里头指不定就另有蹊跷,嘿,老八这小子说不定早就做好了埋伏,得,咱也不着急,等着看好了。胤祚稳住了心神,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管自顾自地跪着。

    “谢皇阿玛恩典,儿臣这就让人去传儿臣的校尉统领觐见,待得他来之后,一切定会真相大白地,儿臣……”胤礽一听康熙老爷子的袒护之言,顿时语不成调地乱谢起恩来。

    “宣!”康熙老爷子有些厌恶地挥了下手,打断了胤礽的话,自有随侍在大殿上的小太监冲出了养心殿,直奔宫门口宣诏去了。

第三百三十章曙光(上)

    中国自古就是权谋之国,权谋之道在历朝历代的皇权政治中已然发展到了极致,可谓是皇家子弟必修之功课,要想参与皇权游戏,在权谋之道上没点儿真本事,立马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无论是用间、用谋、刺杀等等都属于家常便饭而已,无甚稀奇可言。用间恐怕是权谋之道中最普遍的法则之一,间谍,这名字虽不好听,不过却很实用,一个好的间谍便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不是吗?不独阿哥们用间,即便是朝臣们也用间,至于康熙老爷子只怕也少得不用间。

    “奴才正黄旗佐领、理亲王府校尉统领、大内二等侍卫、慎刑司委署主事铁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跟随着小太监进入养心殿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见到康熙老爷子立刻跪倒在地,报上自家履历、出身。

    什么?慎刑司委署主事?胤祚一听这个番号顿时愣住了,这个慎刑司是个啥玩艺儿胤祚可是清楚得很,那是康熙老爷子的耳目——十三衙门中专门负责监视朝野动态的一个机构,相当与胤祚手中的“鸿鹄”与“暗箭”的综合体,这个慎刑司都是上三旗出身之人,个个身手高明,往往负有特殊使命,这个铁竟然是委署主事,在慎刑司中的地位已经算是相当高了,可以肯定是康熙老爷子的亲信之一,此人若是说出真相的话,那后果可就有些子不堪了。

    陈耀东及其两个手下都是胤祚的死间,拼得一死才得以将胤装入了套子中。若是不出意外,胤必将受到重处,而胤祚还有别地安排以确保胤翻不了身,可如今却突然冒出个慎刑司委署主事来,一下子将胤祚的全盘计划都搅乱了。怎么办?胤祚不禁有些子发急了——不错。大清律法上是有明文规定家奴不得为家主作证。可现如今这个铁虽名义上是胤的家奴,但实际身份却是慎刑司委署主事,他的话是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无论胤祚在这方面如何努力。只怕也只能是做无用功了。

    奶奶地,老爷子好厉害地手腕,这回咱算是踢到铁板上了,白白牺牲了三个死士,却只达成败坏胤名声这么点效果,不值当!娘地。索性赌大一点,等那个姓铁的小子做完证,咱就将第二步计划提前实施好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胤逍遥地走出养心殿。夷,不对,咱家老爷子面露得意之色还说得通,老八兄弟几个脸上虽是焦虑的样子。可眼睛里却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他们跟着瞎高兴个啥子?嘿,有名堂!莫非这个铁是老八地钉子?胤祚心思动得飞快。不过就是铁报个履历的时间,已然想了许多,到了此时原本有些子发急的心已然平静了下来,依旧不动声色地跪在殿前。

    康熙老爷子并没有立刻开口发问,只是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颇有些恶趣味地看着跪倒在殿前的那帮子阿哥们,似乎很享受阿哥们脸上那股子吃惊的样子,多半会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铁爱卿,朕有一事问你,尔须得从实说来。”

    “请圣上明示,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铁磕了个头,斩钉截铁地回道。

    “那就好。”康熙老爷子点了一下头道:“朕问你,八月三十日辰时,尔都遇到了什么,又都看到了什么?”

    “回圣上地话,八月三十日辰时,奴才率领理亲王府校尉四十二人、长随五十余众,护卫理亲王前往刑部当值,那日晨时有雾,五丈之外便瞧不清人影,是时,街上行人不多,奴才等小心随侍,不敢大意,行到木兰胡同口之时,突地听到一阵打斗声传来,并有人在喊救命,奴才等不敢怠慢,忙布置戒备,时隔不久,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我等的面前,高声呼救,后面雾气中隐约有人影闪动,后见奴才等人戒备森严才不得不退了下去。奴才等将那三人拿下之后,仔细询问,才得知此三人是为主仆,为主的是八旗商号之账房主管陈耀东,理亲王救下了三人之后,将人带到了刑部,后面的事,奴才就不太清楚了。”铁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放屁!胡说!”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猫般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君前失礼的大罪,手指着铁,怒骂道:“混帐奴才,尔收了多少银子,竟敢诬陷本主,狗东西……”

    “哼!”康熙老爷子冷哼了一下打断了胤的叫骂声,胤慌忙跪了下来,面色酡红地道:“皇阿玛,儿臣实是冤枉啊,这铁定是已被人收买,请皇阿玛明鉴,儿臣肯请皇阿玛传唤其他亲卫以明事实。儿臣……”

    “够了。”康熙老爷子愤怒地一挥手制止了胤地话,面色铁青地看着铁道:“铁,尔须知诬告亲王是何等重罪,朕再问你一次,尔说地可是实话?”

    “圣上,奴才句句是实,断不敢蒙蔽圣听。”铁磕着头,毫无惧色地答道。

    “哦?”康熙老爷子脸皮一抽搐,恶狠狠地道:“传其他理亲王府亲卫觐见,朕倒是很好奇这个真相究竟如何。”

    “启禀圣上,自八月三十日事发以来,当事人中除了奴才之外,其他亲卫都已不知下落,奴才暗中查过数次,却始终一无所得,怀疑……”铁的话才刚说了半截,胤再次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胡说,皇阿玛明鉴,儿臣不是那等人,那群亲卫今日一早还随儿臣到了宫门外,儿臣敢拿性命来担保地,皇阿玛,您要信得儿臣是清白的,儿臣……”

    “二哥,您这是何必呢,唉。四十多条人命啊,真是造孽哦。”康熙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发话,老十胤锇摇晃着大脑袋插了一句,打断了胤的哭诉。

    “就是,太残忍了。”

    “唉。好狠的心啊。”

    “简直是丧心病狂。”

    一帮子阿哥们不等康熙老爷子发话。各自七嘴八舌地表了态。硬是将一盆盆脏水往胤头上倒去,十几个阿哥中竟然没有一人为胤说好话。

    嘿,这个铁果然是老八地钉子,嘿。想必老二的其他亲卫都已经被老八收拾干净了,老二这回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个重处是免不了的了,不过那还不够,得添上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不能让老爷子有维护老二的机会。胤祚主意一定,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瞅见老八嘴角一抽,似乎有话要讲,立时刹了车,将话又生生吞了下去。

    “皇阿玛,儿臣。儿臣实在是忍不住了。儿臣有话要讲。”胤一脸子痛苦的样子磕着头道。

    “讲!”康熙老爷子地面色早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那字里头地寒意让阿哥们心里头都不免有些子发虚。

    胤死命地磕了几个头道:“皇阿玛,儿臣原本该早说地才是,都是儿臣心软,一味地想要顾全兄弟间的情谊,可事到如今,儿臣也不得不说了。皇阿玛明鉴,儿臣信的是道,虽不信那些推命之类的玩意儿,可对养生之道倒也颇有些心得,平日里无事,也曾结交了些有道之士,有一道人张乘鹤,与儿臣也算得上旧识,只是此人素性不佳,儿臣与其并不常往来,前不久,张道人来儿臣府上,对儿臣言及,言及……”胤吞吞吐吐地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言及什么,说!”康熙老爷子断喝了一声道。

    “是,皇阿玛,张道士言及二哥,二哥在府内设坛攘星,观相推命,还餍魅六哥,兹事重大,儿臣原不敢多言,儿臣顾着兄弟的情分,私下劝过二哥的,可二哥却……”胤一副痛心到极点的样子说道。

    “胡说,荒谬!皇阿玛明鉴,儿臣断没有做过此等事情,这都是他们合计好来陷害儿臣的啊,儿臣一向重兄弟情分,怎会行此鬼魅之道。”胤慌乱地哭诉起来。

    “皇阿玛明鉴,张乘鹤现就在儿臣府上,他可以作证二哥的所为,再者,二哥府上地法坛、布偶却是不假,皇阿玛派人去一查便能得知。”老九跳了出来,指证道。

    “唉,二哥,您当初被大哥餍魅,现如今怎能用此手段放六哥身上,这……”老十一脸子痛惜的样子道。

    康熙老爷子万万没想到一场八旗商号的官司竟然牵扯出了这么许多无耻的勾当,心中怒火再也按压不住了,霍然而起,将龙桌上的一个镇纸拿了起来,猛地向地上一砸,狂怒地吼道:“够了!来人,传旨,彻查理亲王府,朕……”康熙老爷子突地头一晕,整个人倒了下去,忙得随侍在一旁的大小太监赶忙扶住康熙老爷子摇摇欲坠的身躯,一帮子阿哥或是真情或是假意地各自膝行上前,团团围在康熙老爷子地身边,各自哽咽地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保重身子啊。”

    事情到了如此地地步,大大地出乎了胤祚的意料之外,眼瞅着康熙老爷子那张惨白地脸,胤祚心中不由地也有些酸楚起来,可事到如今,胤祚已然站在了台前,再也没了退路,尽管很是伤感老爷子的遭遇,可该做的事情却不得不做。在场的众多阿哥中胤祚是上书房大臣,地位最高,见此纷乱场面,不得不端起上书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的架子,指挥一帮子小太监去传唤太医,又指派几名小太监去善扑营传旨搜查理亲王府并到老九的府上缉拿张乘鹤,一通子忙乱之后,总算将场面稳了下来。太医们来得很快,一群小太监刚将康熙老爷子扶进了后堂,太医们就到了,围着康熙老爷子好一阵子急救i,总算是将康熙老爷子救醒了过来,胤祚跪在地上,膝行到康熙老爷子的塌前,低声劝解道:“皇阿玛保重身体,万不可再动气了,儿臣等不孝,总惹皇阿玛生气,儿臣罪该万死。”

    康熙老爷子有气无力地挥了下手,示意那帮子小太监退到一边,惨然一笑,看着胤祚道:“小六儿,外头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已然按皇阿玛的吩咐,派人去搜查二哥的王府,带队的是贺铁,贺大人,该不会有徇私之举,那帮子八旗都统儿臣已然让他们各自回去,并传令他们不得将今日殿中的情形外泄,违令者以军法从事,至于其他兄弟,现如今都还在外头候着,儿臣擅自安排,还望皇阿玛恕罪。”胤祚低着头道。

    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想了一下,幽幽地说道:“叫他们都散了罢,朕乏了,谁都不想见,有什么事,过几日再议好了。”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你也先跪安罢,明日朕会给你旨意的。”

    旨意?啥旨意?老爷子到底想说啥?胤祚满肚子的疑惑,却不敢发问,只能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退了出去,急步走到大殿上,将康熙老爷子的旨意述说了一番,阿哥们各自满肚子猜测地散了去,老十四凑到胤祚身边,低声问道:“六哥,怎……”胤祚使了个眼神,止住了老十四的话,自顾自地向宫门口而去,老十四会意地笑了一下,也紧跟着胤祚起了轿子,直奔毅亲王府而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曙光(下)

    从古至今,成就了宏图霸业的人很多,但从没有一人是靠着一己之力成就事业的,再强大的领袖人物也需要大量的人才来辅佐自己,而能称得上是人才的人原本就不会特别多,往往都还很有个性,要想收服人才,绝不是靠啥子“王八之气”,吼上几嗓子就能成事的,若真有其事,要嘛你所收的压根儿就是庸才,要么就是小说家言。

    收服人才的方法很多,啥子对症下药,投其所好之类的都只能算得上是收服人才的初步手段,要想让初步收下的人才心甘情愿地为自个儿效力,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信任,换句话说就是你要让你所有收服的对象感觉到你对他的信任,最简单而且最实惠的方法就是让你所要收服的对象参与机密,并且要让他相信,他所参与的已经是最高层次的机密,如此一来,绝无不成事之理。胤祚一向是如此想,也是如此做的,这也正是胤祚手下人才济济,而又大多忠心耿耿的原因之所在,中国有句古话——士为知己者死,当然说这话的人一准就是领袖人物,他自个儿是绝对不会去死的,去死的只是那些“知己”,老十四大体上来说就是胤祚的“知己”了罢,这不,一回到毅亲王府,胤祚没有丝毫犹豫地就领着老十四到了内书房,将今儿个的事情详细地述说了一番。

    “六哥,老八的手段太黑了。若是小弟料得不差,那个慎刑司委署主事叫铁啥子来着,啊,铁,还有所谓地道士张乘鹤一准就是老八的人,嘿,四十几条人命啊,老八那货说杀就全杀了,奶奶的,够狠的。老二这回算是翻不了身了。六哥,现如今可是个好机会,要不等老二一倒,咱们索性摆老八一道,让老八陪老二一起做伴去?”老十四满脸子乐呵地率先开口道。

    嘿,老十四这话说得有够狠的,这臭小子狠起来比老八更胜三分。咱倒是想将兄弟们一锅子全脍了,可问题是老爷子能同意吗,满朝上下就咱独大,老爷子又怎能不起疑心?老十四这话明显就没经过脑袋。唉,这小子打仗能行,玩政治还是差了不少的火候。胤祚呵呵一笑道:“老十四,你这话在哥哥这里讲讲就算了,外头可是说不得的,没瞅见皇阿玛今儿个为何生那么大的气了吗,那是被兄弟们闹家务给气的,你啊,还是省点心好了,把兵部给我管好了。别让老四、老八的人混进去就成了。”

    “哪能啊,那帮子兵部地痞子早被小弟给驯得服服贴贴的了,嘿。头前老四跑来找门路,说是要调年羹尧那小子到热河任都统,被小弟一口给回绝。老四现如今没了户部,放屁都不响了,老八也完蛋了,这朝堂上下也就六哥说了算了。”老十四很是得意的样子说道。

    “十四爷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朝堂是圣上的朝堂,王爷只是持身得正,所以能到今日的地步,至于四爷、八爷也不是没分量的人物,过不长时间圣上必然还是会启用的,现如今还不到弹冠相庆的时候。”邬思道冷静地插了一句。

    老十四除了服胤祚之外,也就属邬思道能降得住他。此时听了邬思道的断言。不由地愣了一下道:“邬先生此言何意?皇阿玛的心不都已经摆到了明处,为何还要让老四、老八再次出来搅风搅雨?难不成……”

    邬思道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解释。林轩毅补充道:“十四爷,这道理很简单,自古只有强势皇帝,绝没有强势皇子地理儿,平衡是一切的关键。”老十四“哦”了一声,也不再开口询问,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嘿,平衡,平衡,咱家老爷子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玩平衡,这一条怕是谁也玩不过他。胤祚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道:“罢了,不谈那些烦人的事儿,嗯,本王临出宫前,皇阿玛言及明日会给本王一道旨意,却不知这旨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胤祚这话可就是机密了,老十四立马兴奋地道:“六哥,这道旨意该不会是立您为太子吧?”

    “扯淡!”胤祚笑骂了一句道:“老十四,你脑子清醒一点成不?皇阿玛早就说过不立太子了,嘿,本王倒以为这道旨意怕不是啥好东西,估摸着是要本王去查处老二了,嘿,老八设了陷阱却让本王去当恶人,瞧这事整的。”胤祚这话说得好像自个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其实老二府中的那些鬼把戏哪能瞒得过胤祚的眼,原本胤祚是打算当场揭露出来,捎带着不动声色地连布置陷阱的老八一道扫进去,不过到了末了还是强行忍了下来,一来是因为只要整倒老二就够了,没必要自个儿出头去当那个恶人;二者也是担心老八还有后手,若是一个不小心陷入老八地陷阱却不是很值当。

    “王爷差矣,圣上绝对不会让王爷去处置二爷的,这一条王爷尽管放心便是了,至于是何旨意现如今还不好说,但圣上对王爷绝对不会有恶意的。”林轩毅哈哈一笑道。

    嗯?老林这话说得如此肯定,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唔,该是当着老十四地面不好明说就是了,得,该老十四参与的机密会议也该到头了。胤祚心思动得飞快,轻笑一声道:“也是,左右明日一早就能知晓,却也不差得一时,嘿,到时候自然清楚了。今儿个忙活了一天了,本王也乏得很,就议到这儿罢了,老十四,走,跟哥哥一道用膳去,哥哥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着办。”

    “成啊,六哥府上都是名厨。小弟今儿个可得放开了用,反正也吃不穷六哥地。”老十四哈哈大笑着跟在胤祚身后出了书房,兄弟俩并着肩边说边笑地往后花园而去……

    听竹轩,一个不算太大的亭子,一半建在水上,一半掩在竹林间,亭子里错落有致地摆上了些盆景,数盆各色秋菊绽放出一片的绚丽,淡淡的幽香混合着池塘边地水汽,颇有些令人心醉的情调。胤祚哥俩个做在亭子里的石桌前。相对小酌着,不时地交谈几句,点评一下菜肴的滋味,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菜已残,酒已够,胤祚停了著,让侍候在一旁的下人们收拾了下碗碟,退了开去,笑呵呵地说道:“老十四,六哥有件事儿怕是要你帮个忙。”

    “六哥。您还跟小弟客气个什么,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了,小弟听着呢。”老十四满不在乎地说道。

    “好,那六哥就不客气了,嗯,六哥门下那个奴才刘耀你该是熟了的罢,这臭小子在福建也待了多年了,六哥打算将他调一调,嗯,山东水师科宁阿年纪大了。精力也不济了,是该回家养老去了,山东水师是我大清目前最强大地水师。断不能没个强有力地人镇着,小妖那小子也当了多年地水师提督了资历上倒是够了,不过山东水师提督可是肥缺,伸手的人太多了,六哥又不好亲自出面去争。这事儿就打算让十四弟出面去办一下,怎样?”胤祚一副轻描淡写地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山东水师的样子,其实现如今的山东水师由于科宁阿管理不力,内部已经出了不少的乱子,不单老八,就连老四也开始向山东水师伸手了,事情已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了。

    山东水师是胤祚的命根子。是胤祚实现雷霆计划地关键所在。断不能让山东水师就此崩溃的,这武职选调的事儿正好是老十四的兵部在管。老十四有着相当大的建议权,胤祚让老十四去办这件事,除了是真儿个地要完全把控山东水师之外,更主要的是给老十四一点事情去做,以显示自己对他的重视,这也是收服人心的不二法门之一。

    “六哥说的事儿小弟也有了些耳闻,山东水师最近倒是出了不少岔子,嗯,听说几个分舰队主官闹得挺僵的,科宁阿年老体弱,又没什么战功,派不上大用场,是该让他回家养老了,小妖那奴才还是不错,有两把刷子地,得,这事儿就包在小弟身上了,赶明儿小弟就让下头那些狗才造了册,呈交皇阿玛批复。”老十四点了下头,一口应承了下来。“好,多谢的话六哥就不多说,嗯,这事儿加紧办吧,天色不早了,老十四今儿个你也累了一天,也早些去歇息了罢。”事情已然交待清楚,胤祚心中还挂念着林轩毅那头的消息,也就此下了逐客令。

    “成,六哥,小弟就先走一步了,六哥留步。”老十四笑呵呵地起了身,径直出了胤祚地王府回家去了。

    “二位先生,有什么新消息?”一送走老十四,胤祚便迫不及待地回了书房,扫了一眼早已等候在书房内的弘扬,却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先向邬、林二人发问。

    “王爷,圣上为了王爷可是煞费了番苦心,唉,我等也是到了现在才真正看清了圣上的良苦用心,用谋一道,圣上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某等不及也。”林轩毅叹了口气道。

    嗯?怎么回事?胤祚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追问道:“林先生何出此言?”

    邬思道接口道:“圣上的身体垮了,这事情王爷问弘扬好了。”

    身体跨了?胤祚愣住了,一转头看着弘扬道:“说,是怎么回事?”语气严肃得紧,话中的寒意连邬、林二人都有些子吃不住劲,可弘扬却面不改色,恭恭敬敬地躬身答道:“回阿玛地话,皇玛法已经吐血数次了,孩儿随侍左右,亲眼见过。”吐血?心绞痛?这……胤祚顿时迷茫了起来,愣愣地站着不言不动,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一下道:“皇阿玛高深莫测,可笑我等蹦来蹦去,压根儿就没蹦出皇阿玛的手掌心,这一切只怕都是皇阿玛的迷阵罢了,唉。”

    邬思道摇了摇头道:“不然,圣上时日不会太多了,圣上心中对王爷已然是满意了,召弘扬进宫已然是开始考虑第三代人的事情了,圣上苦心造诣就是为了能国泰民安,此等圣德着实令人钦佩,王爷切莫辜负了圣上的苦心啊。”

    唔,老邬这话能有几分准信呢?老爷子是个权谋大师中的宗师,他所布下的局还真是鬼神莫测,嘿,到了这会儿咱还是在云里雾里中,就更别提老四、老八了,若是老邬地话可信,那么老爷子此举就是在为后事作准备了,也就是说在为咱铺路了罢,可万一老爷子是在演戏,咱要是一头栽进去,嘿,那乐子可就大了。胤祚一向相信邬思道地判断,可兹事重大,胤祚心中对邬思道的判断还是有着几分地保留,皱着眉头苦苦地思索了一番,将到目前为止的整个事情再次过了一遍,还是没法确定出个究竟来,到了末了也只能苦笑着道:“二位先生,这事情只怕不见得如此简单,嘿,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小心是必须的,王爷如今的要务就是稳字当头,二爷此次是在劫难逃了,明日一早必然有圣旨下来,王爷就此收手,不必再插手此等事情,一切自有圣上做主。”邬思道平静地说道。

    圣旨?唔,那给咱的旨意又会是什么呢?胤祚一时间有些子想得有些子迷糊了……持!兄弟们给小六鼓鼓劲,让小六冲上去成不?

第三百三十二章监国亲王

    晕乎乎,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方,这就是胤祚一大早接到圣旨之后的唯一感觉。这道圣旨不长,内容也就两条,第一,康熙老爷子打算九月十日第六次下江南了,还要带着弘扬一道去;第二,任命胤祚为监国亲王。别的?没有了,可就这么两条却让胤祚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看不懂康熙老爷子究竟是何用意。

    胤祚这段时间是奉旨在家养病,没上朝也没到上书房当值,不过凭借着“鸿鹄”和“暗箭”的强大情报系统,朝野的动态都瞒不过胤祚的耳目,不过了解了今儿个一早所发生的重大详情之后,却让胤祚更加糊涂了——康熙老爷子今儿个可是诏书大爆发,接连下了十数道旨意,这其中的重磅炸弹可是不少:头一条就是理亲王胤行为乖张,有失圣望,削去王爵,圈上驷院;刑部尚书朱天保、左都御史陈天遒党附胤,行不轨之事,着革职,交大理寺查问;工部尚书刘思远调两江总督;原两江总督范时捷调海关总署署长;原海关总署署长于成龙调工部尚书;丰台大营提督毕节行为不检,着革职查办,成文运任丰台大营提督;九门提督鄂富调四川提督,西山健锐营提督狼璋接任九门提督之职;鄂尔明接掌西山健锐营提督;九阿哥胤检举有功,晋多罗贝勒,任命丰达为刑部尚书,阿灵阿为刑部侍郎

    老二倒了台,他一系的人马全军覆没,这原本就在胤祚的意料之中,原也算不得什么意外。可继任刑部尚书的丰达是老三地门下奴才。而刑部侍郎阿灵阿却是老八地心腹,这里头可就有些子疑问了,难不成老爷子打算让老三跟老八去争一下刑部的控制权。又或是打算让老三跟老八来个强强联合?再者,工部尚书换成了于成龙也是个不小的麻烦,虽说老于同志跟胤祚私交不错,可却不是胤祚地嫡系,这位老哥向来持中,不怎么参与到阿哥们的争斗中去,由他来执掌工部。虽说不怎么会影响到胤祚对工部的控制力,可要想像从前那般如臂使指地顺畅就不太可能了。至于那几个提督的调动就更是有些子诡异:丰台大营是京畿之屏障,总兵力多达八万,派去执掌帅印的成文运虽也是大内一等侍卫,可能力平平不说,还跟老八暗中有不少的往来,基本上算是老八一边的人马,至于接掌西山健锐营地鄂尔明却是九格格温宪夫婿鄂尔成的三哥,跟胤祚倒算是旧识。不过却往来不多,算不上胤祚一系的人马,此人倒是跟老三交往甚多。

    胤祚看不明白,邬、林二人也觉得有些子费解,康熙老爷子此番大动作下来,一下子就将胤祚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一系列的调动又隐隐然将老三抬了起来,有点让老三跟胤祚打擂台的意思,而老八这一回虽没能完全拿回刑部,可却捞到了丰台大营的控制权,也算是有了点底气,至于老四则彻底被淡忘了,啥东西都没捞到。只得了个闭门读书的下场。算是一败涂地了罢。

    “监国亲王?嘿,好大的帽子啊。本王怕是有些子戴不起了,皇阿玛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打算将本王架在火上烤?”胤祚百思不得其解,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按清制,皇帝出巡的时候,都会任命一位阿哥为监国,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毕竟阿哥监国一般而言只是名义上地,所有的朝政实际上都是由留守的上书房大臣在办理,监国阿哥只是个橡皮图章而已,可轮到胤祚头上却不那么简单了,无他,胤祚本身就是上书房大臣之首,又让他监国,如此一来,大半的帝权岂不是都交到了胤祚手中,若是胤祚打算来个“玄武门”,可就是个大好的机会,不过康熙老爷子一生谨慎,又怎么可能会出此等昏招?若是康熙老爷子另有埋伏,那么埋伏又该在什么地方?

    “帝心莫测啊。”林轩毅苦思了好一阵子之后,长叹了一声道:“眼下这个局面,王爷必然成为靶子,不过却也算是个机会吧,若圣上真儿个身体欠佳,如此举措就算是让王爷提前适应下帝权罢了,若不然,圣上只怕是另有打算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王爷只需稳住便可,不可操之过急,即便有什么事,也得等到王爷上了位再办。”

    另有打算?嘿,那不就是打算留个机会给那帮子阿哥们联起手来对付咱吗?只要咱一露出破绽,得,老爷子一板子打下来,就能将咱一撸到底,跟老二一道做伴去,娘的,莫非老爷子真打算逼反了老子,嘿,老爷子手下那帮子军队压根儿就不够看地,咱若不是怕着天下大乱,早***上演玄武门了,还用得着受这份鸟气。胤祚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有些子气闷地在书房内踱来踱去,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自打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各部尚书大变脸起,老爷子所布的局一环紧扣着一环,其中又迷阵重重,让人如坠云雾中,怎么也看不清康熙老爷子的最终目的何在,不过,不管是这么个局究竟是如何布下的,其实就只有两种可能的目地:要么是将阿哥们一锅子全脍了,收了阿哥们地权柄以稳固皇权,要么就是老爷子真的快不行了,是在为胤祚上位铺路,除此两种可能外再也不会有第三种可能。一直到昨日老二被陷害,隐约可以得出是第二种可能居多,还有着弘扬地证词可以相对照,可今儿个一早的这一系列诏书,却隐隐然又成了第一种可能性居多,还真印证了那句老话——帝心难测。

    “唔,厉河兄言之有理,王爷成靶子却是必然的事情,圣上离京之后。三爷、八爷必然会对王爷发难。不过王爷也无须多虑,依玉露看来,圣上该是故意为此。目的理应是让三爷、八爷再次跳出来,好一网打尽,至于王爷,还是那句老话,稳住,不必去跟三爷、八爷斗气,一切等圣上回京之日必然会见分晓。”

    “嗯。眼下这个局面,也只能如此了。”胤祚有些子无可奈何地说道:“老爷子抬出老三,左右不过是个平衡之策,就老三那个德性,本王还瞧不在眼中,就算加上老八,本王也不怎么在意,倒是老四那货有些子可疑,皇阿玛接连十几道诏书中竟然没提到老四。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王爷过虑了,圣上之所以不提四爷,其实不过是保护之意罢了,四爷心大,不过却是个干实事的人,圣上大约是不想四爷陷得过深。以免将来没个下场。”林轩毅笑了一下道。

    保护?嘿,老爷子理应瞧不上老四才对,无论是能力还是实绩,老四跟咱都没得比,不过那货阴忍,原本也是帝王地料,老爷子会不会留一手。还是很难说地事情。唔。假使老爷子真儿个是身体出了大问题,打算为咱铺路的话。将老四先踢出局倒也是正理,可若是老爷子起心对付咱了,老四应该就是老爷子的后手,嗯,这个可能性还是很高地,只不过老四现如今蛰伏了起来,咱就算想对付他都没个下嘴的地方,***,这事儿还真是***烦人得很。事到如今,胤祚也有些子无可奈何,只能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也罢,本王就当一回靶子好了,且看看老三、老八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胤祚很烦闷,胤也不好过,老爷子一系列诏书下来,将老三抬了起来,隐隐地压住了他一头不说,还让老三将手伸入了刑部,如此一来,老三手中有了礼部又加上个刑部尚书的奴才,势力一下子大涨起来,隐隐然成了除胤祚之外的第二大势力,这令胤感到无比的心酸。

    “奶奶地,兄弟们忙活了半天,竟然白白便宜了老三那个混球,这***算是什么事儿,不成!怎么着都得想个法子将丰达给踹出去再说。”性急的老十跳着脚骂道。

    “十弟,你瞎嚷个啥,老三算个,没看见老六成监国了吗?这时节跟老三闹,没地被老六一脚趁机踩死。要我说,老三那货贪得很,压根儿就不是个成事的主儿,倒是可以好生利用一下的。”老九胤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唔,九弟这话有理,这时节我等绝对不能乱了阵脚,左右不过就是个刑部尚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让阿灵阿盯着点就是了,本王倒不信老三能在刑部掀起什么大浪来的,第一条就是先设法将咱们那些被调走的人暗中再调回来,不行的话,就另外想法子往刑部塞人,绝不能让刑部再出乱子了。至于丰台大营,现如今虽说老成到了任,可一时半会儿只怕未必能控制得住,那一头倒是不必去紧着忙乎,先通通路子,能收买地就收买,不行的就换上咱们的人,过个一年半载的,丰台大营就是咱们的地盘了。”胤摇了下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善哉斯言,王爷看得很透彻。”温瑞和鼓掌而笑道:“三爷虽自命不凡,其实就是个唱配角的料,现如今四爷已经倒下了,这个局面下,只剩下王爷跟六爷在争了,圣上出此招,是打算将六爷架在火上烤了,其用心不过是要收回阿哥们手中地权柄罢了,王爷何不将计就计?”

    “嗯?温先生此言何意?”胤诧异地追问了一句。

    “圣上想收权,这一点已然是很明白的事儿,却也用不着普横多说,但有一条,只怕圣上未必就能看得透:其他阿哥手中的权柄都靠的是差使,没了差使就等于没了权柄,正如四爷没了户部差使,现如今就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而王爷则不同,王爷早就没了差使,可依旧不怕没了权柄,这是为何?就因为王爷是贤王,得了官心民心,呼吸间自然有威严在,原本就不必靠差使来支撑,眼下这个局面,正合王爷的心意,只要阿哥们都没了权柄,这将来之事,谁能笑到最后呢?”温瑞和哈哈大笑地解说道。

    “不错,温先生这话说得好,既然如此,我等兄弟就好生琢磨一、二,给老六来点颜色瞧瞧,嘿,让老三出面跟老六斗去。”老十第一个跳起来大声叫好。

    “可行,八哥,温先生这个主意好,老三这回得了势,那小心眼一准活络了起来,咱们兄弟也用不着多做些什么,在背后推推手就足够了,嘿,等老三闹将起来,咱们打打太平拳也不错。”老九也哈哈大笑着附和道。

    “唔,也罢,这场戏就让老三去唱主角好了,过几日,等皇阿玛走后,本王就到咱们的好三哥府上走走,亲热一下也成。”胤潇洒地一甩折扇,得意地笑了起来。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十日,康熙老爷子第六次下江南一反前几次的轻车简行,办得隆重至极,也亏得诚亲王胤祉领导礼部多年,始终没出什么大地岔子。康熙老爷子在百官地郊送下,领着上书房大臣张廷玉、李光地,毅亲王世子弘扬一行在数千善扑营军士的护卫下分乘数艘大船浩浩荡荡地驶离了京师地水运码头,开始了第六次下江南之旅。

第三百三十三章东陵起风波(一)

    当了皇帝就能睡无数的美女,当了皇帝就能想杀谁就杀谁,当了皇帝就能……就能什么都能,停,打住了,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没个精明的头脑,没个强壮的体魄,压根儿就当不了一个称职的皇帝,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胤祚心里头很清楚皇帝这门职业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这不,康熙老爷子一走,胤祚这个监国亲王可就累得跟狗熊似的,尽管有马齐、方苞、李振裕三个上书房大臣帮衬着,可每天雪片般飞来的奏章还是让胤祚看得头皮直发麻,恶心得直反胃,不过也没辙,只能硬着头皮上——老爷子临行前可是放了话,除军国大事外,所有一切皆由毅亲王胤祚便宜行事,换句话说胤祚这会儿除了不能插手军队,哦,还有就是不能留宿皇宫之外,其他的权利就等同于皇帝了。

    累,真他妈的累死了!胤祚从奏折堆里抬起了头,也不管签押房里还有着一大帮子的郎中、员外郎在,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很是舒服地发出一声懒散的“呃”声。康熙老爷子走了半个月了,胤祚也忙了半个月了,头前当上书房大臣还能轮个班,偷个懒的,现如今倒好,每日一大早就得赶进宫来,一坐就是一整天,可把胤祚给憋坏了,哪还有什么心情讲风度。

    坐胤祚斜对面的马齐嘿嘿一乐道:“王爷,怎么,昨儿个没睡好?要不找两个小太监给王爷捶捶背,松松筋骨?”

    得,老马同志这话听着就别扭,嘿,取笑咱来了。胤祚笑呵呵地指着桌子上那叠厚厚的奏章道:“成啊。只要马大人帮着把这叠子奏折都过了。本王倒是不介意去放松一下的,要不,午膳本王请了如何?”

    胤祚的午膳虽都是名菜,却不是那么好享用的。马齐可是上过几回当地了,吞了口唾沫,白了胤祚一眼,没好气地道:“得,咱还是吃自己地好了,王爷就别再拿那些名菜忽悠人了。”

    哈。老马同志学乖了,嘿,有意思。胤祚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老马同志满脸子的不自在,正笑闹间,新任工部侍郎程天鸣一脸子慌乱地走了进来,贴在胤祚的耳边低声地说道:“王爷。东陵出事了。”

    “什么?”胤祚一惊之下立马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手一挥道:“马大人留下,其余人退下。”签押房内一干子郎中、笔帖式之类的大小官吏一听到胤祚的命令,虽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却没人敢怠慢,慌忙放下各自手中的活计,快步退出了签押房。

    清东陵位于遵化,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北有昌瑞山做后靠如锦屏翠帐。南有金星山做朝如持芴朝揖,中间有影壁山做书案可凭可依,东有鹰飞倒仰山如青龙盘卧,西有黄花山似白虎雄踞,东西两条大河环绕夹流似两条玉带。群山环抱的堂局辽阔坦荡,雍容不迫。真可谓地臻全美,景物天成。清入关第一帝顺治、孝庄文皇后现如今都长眠于东陵,康熙老爷子快要完工的景陵也在此地。

    按清制,皇帝陵墓地勘与归礼部下属的陵寝礼部衙门,而建造则归营缮清吏司,两个部门共同负责皇帝陵寝的监造。在皇权政治下,皇帝陵寝的建造简直就是跟皇帝上台执政一般重要。往往新皇继位伊始就开始勘与并建造。其中容不得出半点岔子,否则必将是大批人头落地的惨剧上演。此时胤祚一听东陵出事,立刻明白必然是康熙老爷子的景陵出了岔子,兹体事大,断容不得外泄,待得签押房的官吏们退下之后,胤祚面色平静地看着程天鸣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程天鸣看了眼马齐,嘴一动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那意思似乎不想当着马齐地面谈论此事。胤祚有些不耐地挥了一下手道:“马大人是上书房老臣了,本王信得过,说罢,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王爷。”程天鸣紧赶着回道:“王爷,施工时发生了塌方,压死了三十几人。”

    嗯,就这事?事故是不小,可历代修造皇陵哪回不是摊上一堆的人命,这也算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难不成里头还另有蹊跷不成?胤祚狐疑地看了程天鸣一眼道:“就这事?”

    “王爷,若只是寻常事故倒也罢了,不过此次监造的人是王爷的门下奴才海达,刚一出事,刑部就接到礼部郎官的通报,说是海达收受贿赂,在材料上作手脚,以次充好,现如今刑部、礼部都已经派人封锁了现场,海大人已经被他们控制起来了。”程天鸣面色焦虑地说道。

    海达跟刘双城是一拨的,都是胤祚最早的门下奴才之一,不过胤祚知道海达是老爷子派来盯着自己的人,所以对此人向来是不怎么重视,自打康熙三十二年将海达踢到广州当了个五品小官之后便不再理会此人。这十几年过去了,海达地官运差得可以,不但没升迁,到了末了就连那五品的小官都没保住,让人给挤了出来,自打康熙四十一年回了京师之后,一直是无所事事,瞎混着,直到后来胤祚看他实在是可怜,让他进了工部营缮清吏司当了个五品主事,也算是主奴一场,给他一口饭吃罢了,现如今冷不丁地听说此人闹出了如此大事,还真令胤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奶奶的,这事儿是冲着老子来的,老三、老八那两个臭小子终于憋不住了,嘿,海达虽是老爷子的人,咱不怎么待见,可那老小子却不是个贪财地货色,这一点咱心中还是有数的,老八看样子打算由海达为突破口,整倒工部,进而整倒老子了,嘿。手段不怎么高明嘛。妈的,连老爷子的陵寝都敢拿来做文章,这两小子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简直是丧心病狂!胤祚这半个多月早已熬得有些子累了,此时心头火起,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咬了咬牙道:“好了,这事儿本王知道了,你先回衙门办事去吧。”程天鸣应了声诺,起身出门而去。胤祚在签押房内踱了几步,回过身来对侍立在自个儿身后地清松道:“清松,你回本王府中说一声,就说本王今儿个起得早,到这会儿饿得有些慌了,让福晋早点将午膳准备好。”

    胤祚这话地意思是让清松回府将事情地经过告知府中地两大谋士。调动“鸿鹄”和“暗箭”准备应变,清松跟随胤祚日久,自然是听得懂胤祚话里头的潜台词,也不作声,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大步走出了签押房,径直骑马回了毅亲王府。

    “王爷,皇陵出事可不是小事,王爷还得小心才是。”一直默默不语地马齐突地说一句。

    当然不是小事。若是海达的罪名坐实了,不单一帮子工部官吏要倒霉,咱也得跟着吃挂落,嘿,走着瞧便是了,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老马同志只怕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唔,老马同志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嘛。胤祚眼珠子一转,刚想开口哄骗老马同志将所有地奏折都包了,自个儿也好脱身回府安排相关事宜,却听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大步走出房去。沉着声道:“吵什么?嗯?”

    门口挤成一堆的官吏们中走出一人,却是刚上任的工部尚书于成龙。老于同志满脸子愤愤不平地道:“王爷,刑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既没有圣旨,也没有王爷的手谕,拿着刑部的公文就乱闯工部衙门要搜要抓的,这像什么话嘛。”

    “胡闹!”胤祚的脸色原本就难看,此时更是铁青得吓人,冷着声道:“刑部谁带地队,人呢?”

    “回王爷的话,是刑部侍郎阿灵阿带的人,现如今正在工部门口闹腾着呢,下官让程侍郎先顶着,下官特地来请王爷去主持公道。”于成龙赶紧回道。

    胤祚点了下头,没多理会于成龙,回过身对马齐道:“马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去看看阿灵阿长了几个胆子。”

    马齐也没想到老八一伙子人竟然猖獗到如此的地步,同样也是一脸子的惊诧样,点了下头道:“王爷小心。”

    京师六部衙门其实相隔都不远,都在皇城根儿,胤祚快步冲出了宫门,领着手下的侍卫来到了工部衙门口,立时便看见衙门口人头涌动,争吵声响成一片,各部当值的郎官围在外头看着热闹,还不时地叽叽喳喳地瞎议论着,品头论足一番,大有看场好戏的架势,瞧得胤祚心头火起,正好看见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凌其正躲在一旁探头探脑,胤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喝道:“凌其,过来,将今日当值不在岗的人都给本王记下来。”

    一帮子各部官员这才发现胤祚这个监国亲王到了,立马吓得成鸟兽散去,露出了工部衙门口那堆相互推搡着地人群。工部也有衙役,不过大体上人数原本就不如刑部人多,而且工部的人都是文官,也比不得刑部一帮子都是吃体力饭的人强马壮,在这场推搡中,工部的人却是吃了不小的亏,刑部侍郎程天鸣官帽也掉了,官府上更是被扯出了几个大口子,此时一见胤祚来了,慌忙跑到前头,行礼道:“王爷,他们……”

    胤祚一挥断了程天鸣的话,走到阿灵阿地面前,脸带杀气地道:“阿大人最近升了官,看起来胆子也跟着升了,嘿嘿。”胤祚笑得极为阴森,阿灵阿虽是武将出身,也吃不住劲了,头上冷汗直冒,赶紧跪下道:“王爷,下官只是奉命办差,纵有失礼之处也是情不得已啊。“奉命?奉谁的命?你可有圣旨?或是本王的手谕?嗯?”胤祚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王、王爷,下官,下官是,下官是办理刑部公案,这是刑部公文,请王爷过目。”阿灵阿哆嗦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份加盖了刑部大印的公函,紧赶着解释道:“王爷,您不知道,东陵出了大案,下官得知工部中涉案者众,生怕走漏了风声,来不及请示王爷,所以……”

    “放屁!本王每日都在宫中,有何来不及之说,嘿,你身为刑部侍郎不会不知道未请旨擅自冲击朝堂六部该是何等重罪吧?来啊,将这个蠢货的顶戴花羽摘了。”胤祚断喝道。数名王府校尉冲上前去,不由分说便要将阿灵阿放倒,那帮子跟随阿灵阿前来的刑部衙役此时都傻了眼,哪敢出头跟胤祚相抗衡,阿灵阿可着劲地挣扎着,喊道:“王爷饶命啊,下官有公文在手,您不能……”

    正混乱间,长街上来了一大溜的大轿子,胤祚抬眼一看,哟嗬,三、五、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全到齐了,一帮子阿哥各自落了轿,诚亲王胤祉、廉郡王胤这哥俩个打头,其他地阿哥跟上,跟演戏一般排成了队,摇摆着走了过来。

    嘿,打了狗,这正主儿也就该露面了,也罢,看尔等有什么戏可唱?虽说这会儿胤祚只有孤身一人,却丝毫也不惧怕这起子阿哥们,面色平静地站着,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东陵起风波(二)

    一帮子阿哥都是金枝玉叶、天璜贵胄,走起路来自然就是风度翩翩,颇有些龙行虎步的气势,不过在胤祚看来,这帮子衣冠禽兽怎么看怎么像蛇行鼠步——在这么个讲究孝道的年月敢拿自家老子的帝陵做文章的就算不是禽兽,只怕也差不离了。舌战群鼠?胤祚没那个必要,也没那个兴趣,不过这却由不得胤祚说了算,那帮子阿哥显然事先都排练好了的,只怕一早就躲在墙角疙瘩里,就等着胤祚露面了,如此好的一个落胤祚面子的机会,那起子阿哥们又怎肯放过。

    “六弟,这是做什么?咦,阿大人怎么啦,莫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六弟不高兴了?”诚亲王胤祉满脸是笑地率先开口道。

    “嘿,人家是监国亲王,就是半个皇上喽,就算咱们兄弟日后见了都得行觐见礼呢,老阿一准是忘了行礼,被罚了呗。”老九胤阴阴地在人群中冒了一句。

    老十胤锇摇晃着大脑袋,咧开大嘴,很是不屑地说道:“是哦,有人可是迫不及待地要进宫了,哈,该叫啥年号好呢?要不叫允做好了,别人一允,你就可以做,不允你就不能做,嘿,不错啊,不错!”

    一向胆小的老五胤祺怯生生地附和了一句:“是极,是极,人家不允咱们只怕做不得喽,大家伙将来只怕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哈,***,这帮小丑敢情是排练好了来演相声的,嘿,放后世那叫啥来着,哦,群口相声,不错,不错。继续,继续,咱正好批折子累了,趁机看看戏也不错。胤祚压根儿就不生气,早就见识过这起子阿哥当初是如何气得老二发疯的场景了,才不会上那个恶当,脸色虽是淡淡的,没啥子表情,肚子里早笑开了花。饶有兴致地听着、看着,就是不开口答腔。

    阿哥们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地扯了半天,浑然没见胤祚回一句话,顿时有些子傻了眼。一时间反倒静了下来。始终面带微笑、一言不发的廉郡王胤眼瞅着形势有些子不对劲,终于憋不住了,笑呵呵地开口道:“六哥,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六哥指教。”

    呵,老八你小子不装啦,没事。尽管装贤王好了,咱不介意的。胤祚在肚子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老八,脸上却很是平淡的样子道:“八弟说哪的话,咱们兄弟中就属八弟贤明,怎会有不明白之事,嘿,莫非是说好话哄哥哥开心来着?”

    胤城府深,加之这会儿自以为把握了主动权,自然是不怎么在意胤祚话里头地刺儿,哈哈一笑道:“六哥说笑了。唔。不知阿大人所犯何罪,为何……”

    “是啊,老阿一向为人正派,断不会有举措失当之时,六弟要拿人作法也得有个理由不是吗?”老三笑呵呵地接了一句,那话外之音就是说举止失措的人是胤祚自个儿,此话一出。一帮子阿哥们立时轰闹了起来。再次你一言我一语地刺个没完。

    ***,这帮混球若是改行去演戏。嘿,天下的戏班子只怕都得解散了,妈的,唱做俱佳,着实了不得。扯,尽管扯好了,咱就当看戏好了。胤祚嘴角一挑,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是不回话,任由这帮子阿哥发泄个够。

    胤祚不开口,这戏没了主角,自然就唱不怎么下去了,看看着又将是冷场的结局,胤倒有些子急了,悄悄地对着被按倒在一边阿灵阿使了个眼神,打了个暗号,原本始终默不作声的阿灵阿立刻高声喊起了冤来:“各位主子可要给奴才作主啊,奴才奉命捉拿嫌犯,实乃执行公务,断无行差踏错之处啊,奴才冤枉啊。”

    阿灵阿一喊冤,老三立马来了精神,端出兄长的气势,板着脸道:“六弟,这就是你地不是了,阿大人是执行公务,就算是冲撞六弟,也不当如此对待吧?”

    “就是,还没登上大位呢就如此了得,若是将来,嘿,还不知怎么折腾呢,真到了那份上,我等兄弟还是早早买好了寿材等死好了。”老十哟嗬着放肆地瞎扯起来。

    “啧啧,了不得啊,了不得,威风,实在是威风,六哥好威风啊。”老九阴恻恻地讽刺道。

    “就是,耍威风也不能随意处置朝廷大员不是,总得有个法度吧,皇阿玛他老人家还在着呢。”老七小心翼翼地也跟了一句。

    阿哥们又是一阵语言轰炸,可胤祚倒好,就像没听见一般,连话都没回一句,也不见胤祚动气,反倒是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瞧得一帮子阿哥们心里头直发虚,搞不清楚胤祚究竟想干吗。

    对手戏总得有对手才能成戏不是?胤祚不开口,这戏也就只能演砸了,一起子阿哥傻呆呆地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末了老八只好再次站了出来道:“六哥,老阿究竟犯了何事,还请六哥给兄弟们一个解释,若不然……”

    老八的话还没说完,胤祚立刻接口道:“若不然怎地?本王身为监国亲王。要做事有必要向各位请示吗?嗯?”

    “六弟,话不能这么说吧,六弟是总掌朝政,可行事总得有个法度不是?”老三见势不妙,赶紧接过了话头,一帮子兄弟立刻高声附和起来,整个场面立时又是噪杂成一片。

    “法度?好啊,那本王就跟各位谈谈法度好了。”胤祚等那帮子阿哥们都闹够了之后,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道:“无论是祖宗规矩还是我大清律法,哪一条规定了不请旨可以强闯朝堂六部,嗯?若是有人犯了此事,又该当何罪?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该是炒家灭族的重罪了吧?”

    胤管着刑部多年,自然知道胤祚所说地都是事实,不过他却早已做好了准备,笑呵呵地接口道:“六哥,事急从权不是吗?想必六哥已然知晓东陵发生了巨案。嘿嘿,工部有多人涉案,皇阿玛又不在京中,刑部为防着有人毁灭证据,不得不便宜行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阿大人纯属公事公办,就算有错也是出于公心,更何况此事有刑部公文在。算不得违制罢。”

    “就是。”

    “没错。”

    “贼人猖獗,不能不防。”

    胤的话音刚落,一帮子阿哥立刻各自开口附和,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胤祚就是那个会毁灭证据的人,听得胤祚心中渐渐火气。冷笑了一声道:“事急从权?嘿,从哪门子的权?皇阿玛不在京中,本王身为监国亲王也不在吗?再者马齐、方苞、李振裕一干子上书房大人也不在吗?嘿嘿,这不是从权,这是乱命,是谋逆!”话音一落,根本不给这帮子阿哥面子。冷冷地下令道:“将阿灵阿摘去顶戴花羽,交大理寺严掬,务必追出背后主谋。”一干子毅亲王府校尉应了声诺,压着阿灵阿便要离去。

    胤没想到胤祚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双眼死死地盯着胤祚道:“六哥,你这才是乱命,小弟要上本参你!”

    切,吓唬谁啊。***。老子就是不讲情面,你小子又能如何?胤祚冷笑一声道:“请便,本王公务繁忙,恕不奉陪了。”话音一落,转身便要离去,老三登时也急了,这事儿他也有份。原本是打算当众落一下胤祚地面子地。可没想到闹到了如此的地步,若真是官司打到了康熙老爷子面前。他们一边可是不占理的,一准是吃挂落的份儿,慌忙站出来道:“啊,六弟请留步,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大,兄弟们的情分总得讲的不是?皇阿玛在外,我等兄弟有什么事总是好商量的嘛,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若是因此让皇阿玛生气那就不值当了,六弟,就给三哥一个面子,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如何?”

    “是啊,三哥说得对,六弟,真要是闹将起来,皇阿玛一准生气的,就算了吧?”老五赶紧也附和道。

    “是啊。”

    “就是,都是兄弟,没必要闹生分嘛。”

    一帮子阿哥再次轰然应了起来。小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外带一帮子敲锣打鼓地,嘿,还真当咱是傻子啊,放了阿灵阿,咱拿什么去制服尔等,想让老子放人?门都没有!胤祚嘿嘿一笑道:“朝堂自有法度,万事都得徇着法度来,就算有法外开恩的事儿,那也是皇阿玛地主张,本王是做不了主地。”话一说完,不再理会那帮子阿哥,挥手示意王府校尉们押上阿灵阿便要离开。

    一帮子阿哥顿时急红了眼,老十高声叫道:“老六疯了!大家伙别跟着一起疯,将阿大人救下来再说。”

    老十的话音一落,各府校尉、家丁之流地都动了起来,大有在这皇宫门前上演一出全武行的架势,老三虽也参与了此事,可不想将事情搞得如此的火爆,紧赶着想要开口阻止,可怜他一个文人,声气原本就弱,纵然已经是喊得声嘶力竭了,也没多大的声响,完全淹没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

    ***,文戏演完演武戏了,妈地,老八一伙子真他妈地得丧心疯了!胤祚眼瞅着形势即将失控,心中不免也有些子急了,他倒不怕受康熙老爷子地责骂,也不是怕自己会被人暗算了去,毕竟以他地身手,天下间能胜得过他的也没多少了,也不是怕阿灵阿被抢了去,而是怕阿灵阿被人趁乱灭了口,这人要是死在自己手上,胤祚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当口,胤祚身边只有十几名王府校尉,武功最高的清松又不在场,要想防住老八一伙子的暗算,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干什么!找死吗?”正在此危急关头,老十四领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校尉杀到了,老十四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把大砍刀,怒吼道:“都***给老子住手,谁敢乱动就试试爷手中的刀快不快!”

    胤祚一抬眼,便认出了杀来的王府校尉一半是老十四的人马,另一半却是胤祚自个儿地王府校尉,到了此时,原本紧绷着地心铉才算是松了下来,挥手示意纵马来到自个儿身边的清松将阿灵阿看管住,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慌乱中的那起子阿哥们,脸上挂着冷冰冰的笑,却也不开口说话。

    “十四弟,你这是干嘛?大家伙不过是一点儿小争执,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老三苍白着脸,赶紧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劝解道。

    “放屁!有这么个争执的吗?当本王是傻子啊,三哥你今儿个不将事情讲清楚了,就休怪……”老十四话还没说完,胤祚一挥手止住了老十四接下来更加不堪的说辞,呵呵一笑道:“三哥说得有理,这事儿怕是真有些子误会了,自家兄弟嘛,总不能真儿个喊打喊杀的,没地让奴才们看笑话,好了,今儿个就到这里了,各位都请回吧。”

    形势比人强,面对着明晃晃地刀光,纵使老三、老八一伙子心有不甘,也只能先撤回去再说了,老三苦笑着对胤祚拱拱手道:“六弟,三哥先走一步了,有事回头再议。”

    一帮子阿哥们散得飞快,胤祚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些远去地大轿子,心中沉甸甸的,颇有些不是滋味……

第三百三十五章东陵起风波(三)

    累,真的很累,胤祚觉得自个儿活得无比的累,遥想起初来这个朝代时的大志——混个太平王爷,顺带泡泡美女,再瞅瞅自个儿这二十多年的经历,更是觉得累得慌,每日里除了勾心斗角还是勾心斗角,日复一日地算计着别人,也防着被人算计,别说什么兄弟亲情,就连父子间也是算计个没完,这等日子过得着实有够郁闷的。胤祚很想就此一走了之,不理朝政,带上一帮子妻妾,拿上自个儿那数不清的家财四海为家或是找个地方隐居,可惜他不能,到了现如今这个局面,胤祚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得熬下去,王孙归来还能有个家,太子归来去何处?老二当年的苦楚,胤祚现如今算是也尝了个够,不将兄弟们压下去,不将康熙老爷子哄得高兴,胤祚压根儿就连自个儿的小命都不见得保得住,其他的就更不用去多想了。

    望着那起子阿哥们远去的轿子,胤祚也很想下令追杀上去,索性将那帮子混球全杀了,倒也能省下不少的是非,可惜胤祚还是只能在自个儿心里头想想罢了,真儿个要是那么去做了,那么胤祚也只有玄武门一条路可走了,成功上位的希望不是没有,甚至还不小,可问题是接下来呢?在一个讲求大义名分的年月,杀兄废父不是不行,但引起天下大乱却是必然的结果,这一乱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了,胤祚没那个时间去瞎折腾,只要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去触犯那条底限的。

    “六哥……”骑在马上的老十四见胤祚不言不动地站在那儿沉思了许久,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祚一扬手制止了老十四的话,回过身来,也不追问老十四究竟是如何赶到此地的,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回府再说。”话音一落。翻身上马,也不回宫中,径直跃马扬鞭向自个儿的王府而去,老十四瞅了眼其他阿哥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也回过马头,领着自家王府校尉跟在胤祚后头绝尘而去。工部衙门口那帮子看傻了眼的大小官吏们,直到阿哥们都走了之后,才回过神来,各自议论纷纷。工部尚书于成龙没好气地断喝道:“都回去,站门口现什么眼。”一帮子工部官吏这才各自散了去。

    “王爷。”胤祚刚走进自己地书房,早已等在书房中的众人立刻各自起身见礼,胤祚摆了一下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自顾自地走到上首做好,老十四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场面的议事,兴致倒也高得很,一屁股坐在胤祚身边,脸上笑意盈盈。

    “禀王爷,据查,圣驾已到扬州,世子一切安好;另东陵如今守备严密,无礼部、刑部公文,任何人不得进出。据内线报告。怀疑此起事故是人为而致,海达目前被扣押在东陵,属下已传令密切注视,今日晚些时候,还会有消息传来。”“鸿鹄”掌总孙承福第一个站出来发言。

    “嗯,知道了,有消息立刻来报。去吧。”胤祚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道。孙承福躬身行了个礼。退出了书房。

    三号一躬身道:“禀王爷,五号、十三号已经潜入东陵。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禀王爷,八爷的人马动了,现如今一部分集中在鹰园,剩下的大部分都在东陵,三爷手下的人马也都集合了起来,目前都在松山文房,行为诡异。箭头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动攻击,请王爷指示。”一号紧接道。

    “嗯,老四那头有什么动静?”胤祚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一号摇了下头道。

    “好,暂时不动,一切等本王通知好了,尔等也都下去准备吧。”胤祚点了下头道。一号、四号默不作声地行了个礼,也退出了书房。

    “王爷,奏章已拟定,请王爷过目。”林轩毅微笑着将一本黄绢蒙面的奏章递给了胤祚,那上头将东陵所发生地案子及阿哥们行为的可疑之处都用隐语点了出来,一片文章写得神采飞扬,颇有些韵味,胤祚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奏折是邬思道的手笔,也没怎么多想,拿起桌上的笔,飞快地签上自个儿地名字,略一停顿,将折子又转交给了老十四,老十四嘿嘿一笑,连看都没看,立刻提笔在胤祚的后头也签上了自个儿的大名,算是联名上本了。

    “议议今儿个这事罢,老三、老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理应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二位先生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胤祚让周用诚将奏章送到兵部加盖火漆,以六百里加急送走之后,面色平静地问道。

    “这有何难猜的。”林轩毅笑了一下道:“三爷不过是一时心热,被八爷利用了罢,八爷地目的就是搞臭王爷,最不济也要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如此一来,圣上动怒就是必然之事,到那时,圣上一板子打将下来,所有的阿哥都脱不了关系,若是大家伙都没了权柄,八爷的说话不就最大声了吗,这就是八爷的主意罢了。”

    “不错,历河兄言之有理,今儿个若不是十四爷去得及时,只怕一旦动起手来,这事情就闹得大发了,若是阿灵阿不巧还死在当场的话,嘿,这个黑锅王爷不背也得背了。”邬思道笑了一下道:“三爷虽已看出了不妙,只可惜他如今已上了马背,想要下来只怕也难了,八爷这手棋一石二鸟,着实高明得很,玉露若是料得不差的话,接下来京师还得大乱上一场,八爷如今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我说老十咋如此大胆放肆,敢情是打得如此的大算盘,唔,先造个势,在东陵搅出个大乱子,让老三看到整治工部的机会,嘿,老三如今正在势头上。心热得很,自然是一说就动,让阿灵阿出面冲击工部,引出咱来,然后依仗人多势众削咱地面子,若是不成就趁机作乱,搞个黑锅让咱跟老三来背。嘿,好狠毒地伎俩。老十四能及时出现,一准就是邬、林二人瞧破了其中的关窍,吩咐老十四赶去震慑的。妈的,还真是好险,若是真儿个动起手来,这黑锅咱不背也得背了。胤祚皱了下眉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地关窍。冷笑了一下道:“老三如今就算看穿了老八的伎俩只怕也不管用了,老三心性小,肚量也不大,这回彻底跟本王扯破了脸,就算本王愿意息事宁人,他也不会相信,老八手段确实不赖嘛,不过想跟本王闹,光有胆量却是不够的,没有实力。闹也是白闹。嗯。本王以为老八必然计不仅此,东陵那头估计是烟雾弹,老八真正地实力必然还在京师里头,一准是打算趁皇阿玛不在京中时,折腾几个大动静出来,让本王背上个办事不力、无能地黑锅,嘿。本王偏不如他的意。彻底抄了他地老底,省得这小子整日有事没事地瞎折腾。”

    “这就是场暗战。东陵之事不过是明面上地文章罢了,虽看起来凶险,其实动不了王爷的根本,这场官司就算打到了圣上面前,王爷也不会输,玉露若是料得不差的话,三爷、八爷必然也已经上了联名折子,不过嘛,圣上只会将此案交给马齐、马大人去负责,无论是王爷还是三爷、八爷想要插手其中都只能是私下行动。既然都是私下行动,那就要比比看谁的手段高明了,趁这个机会铲除了八爷地黑手倒也不错。”邬思道并没有反对胤祚的提议,而是从深层次上加以分析。

    嗯,既然要动手,那就索性狠一些,这时节也没必要留手,管他是老三还是老八的人马,一锅子全脍了,就算是咱上台时的演习好了,只要官面上不出大乱子,多杀些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胤祚狞笑了一下道:“也罢,老三既然硬要玩这场游戏,那也就怨不得本王了,嗯,只是动手的时机还得把握一下才是。”

    “唔,按时间算,圣上地批复最快也得六天之后才会到京,就在圣旨到京的那天发动好了。”林轩毅想了一下道。

    “好,就这么定了,圣旨未到之前,老三、老八必然是全力戒备,防着本王出手报复,圣旨到时,他们的戒心必然会出现松动,给他们一个意外惊喜倒也可行。”胤祚点了下头,看了眼老十四道:“十四弟,你的人马,哥哥这回就不客气,先用上了。”

    老十四一听有仗可打,早就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了起来,笑哈哈地道:“六哥,说哪的话,啥你的、我的,小弟的人还不就是哥哥的人,嘿,能整治一下那帮子混球,小弟自是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胤祚也没多客气,虽说胤祚手中的暗底势力远远强过老三、老八,可要一家对两家毕竟还是有些紧了些,能得到老十四地支援,自然是好事一件。

    胤祚这头忙着计划攻击行动,老八那头可也没闲着,紧赶着将受了惊吓地老三哄得服服贴贴的之后,老八一帮子人马也议上了。

    “嘿,老三这货算是上船了,要想下去可就由不得他了,就算他想收手,老六也一准不会放过他。只可惜今儿个老十四那个蠢才来得早了一些,要是闹上了,老六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老十咧开大嘴,嘻嘻哈哈地笑道。

    “老六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到这会儿只怕是看出名堂来了,我等还是得小心一些,防着老六暗地里使坏,从今儿个老十四出现的时机来看,老六一准会动手的。”老八面色沉稳地说道。

    “八哥,怕什么,我等的人马现如今早就都藏起来了,老六要闹,只管找老三去闹,反正老三手下那帮子废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等老六下手之时,我等来个趁乱取势,索性将老三、老六地人马一锅子给脍了,然后在官面上闹出些动静来,不愁皇阿玛不动怒,到那时,嘿嘿。”老九胤很是得意地说道。

    “九爷说得对,现如今我等地第一要务就是藏,不要轻易暴露出自个儿的实力,等着六爷去闹,普横以为六爷必然会出手,时间嘛,应该是在圣旨到地那一天,王爷大可将计就计,等三爷跟六爷火拼到关键时刻,来一个狠的,只要六爷没了暗底势力,这官面上的文章就好做得多了,要怎么办,到时候就由不得六爷了。”温瑞和笑呵呵地说道。

    “不错,是这个理儿,我等将诱饵抛将出去,也由不得老六不上钩,嘿,等老六以为我等没了实力,他自然会调头去胖揍老三,到那时,哈哈,等老六醒过神来时,一切都晚了。”老十哈哈大笑着说道。

    “嗯,就这么定了,是该让钉子发挥一下作用的时候了。”老八面色沉稳地点了下头,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东陵事发,阿哥们在皇宫外闹得不可开交,可令人奇怪的是,接连数天却都没了声息,整个京师又再次沉寂了下来,只不过这等沉寂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一场血雨腥风已然悄悄地在酝酿之中……

第三百三十六章月黑杀人夜(上)

    无论是胤祚还是其他阿哥们,手下都不缺乏当官的奴才,也不缺乏依附自身的官吏,官面上的事情办起来都倍儿麻利,但是总有些事情是官面上无法或是很难办到的,这时候就需要黑手,这些个黑手就是阿哥们暗中所培养或是收买的死士、江湖亡命徒之类的人物,别看这些个小人物上不得大台面,可在暗中却能发挥极大的作用,算得上一位阿哥所拥有的势力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当然,阿哥们的财力有大有小,各自手中的暗底势力也就差别甚大,最强大的自然就是胤祚这个大清首富,这一回,胤祚是铁了心要仗势欺人,彻底将老八、老三手中的暗底势力收拾个干净了。

    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二日,圣旨送抵京师,着毅亲王胤祚、上书房大臣马齐共同负责侦破东陵一案,这道圣旨来得很快,措辞也很严厉,要求十日内侦破此要案,完全出乎了胤祚的意料之外——按理说胤祚门下奴才涉案,胤祚该回避才是,可现如今倒好,胤祚竟然成了主审官,这让胤祚震惊之余,不免要怀疑一下康熙老爷子的用心,不过遗憾的是,胤祚猜不出来,邬、林二人也是一头的雾水。

    “二位先生,皇阿玛此举不是摆明了要本王跟老三、老八来个硬碰硬吗?若如此,今夜的行动是否该继续?”胤祚心中烦得很,颇有些坠入康熙老爷子的布局中的感觉——一场血腥厮杀下来,胤祚虽有把握获胜,可损伤却是难免的,若是老爷子在其中插上一脚的话,惨胜的结局不是胤祚愿意看到的结果。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爷如今奉旨主理东陵一案,若是无所建树,只怕群小叫嚣。于王爷甚为不利,既是要侦破此案,就不得不防着三爷、八爷的黑手,须知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此战势在难免,只是须得小心十三衙门与四爷的势力。”林轩毅皱着眉头道。

    奶奶地。老爷子还真是会添乱,原本咱可以稳稳吃定老三、老八的,这么道圣旨下来,还得分出人手提防老爷子的暗算。手中的兵力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再者,咱主审此案,老三、老八必然会全力防范,如此一来原本打算趁虚取势的。如今也只能是发动强攻了,头疼!胤祚苦恼地摇了下头道:“这道理本王理会得,只是该如何着手,却是件头疼的事情。”

    “这一点王爷倒无须多虑,现如今王爷圣旨在手,却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邬思道轻笑一声道。

    “哦,此话怎讲?”胤祚狐疑地看着邬思道。

    邬思道拈了一下胸前地长须道:“既是奉旨办案,自是有权下令宵禁,王爷只需下令九门提督衙门紧闭九门,执行宵禁。四爷的人马在城外。自然不得其门而入,再让马大人以防止小人作祟为名,坐镇宫中,紧闭宫门,如此一来十三衙门就算想要出动,只怕也得费上一番手脚,让鸿鹄分出一部份人手监视着也就是了。影响不到王爷的行动的。”

    嘿。不错,咱咋忘了手中这道圣旨了。胤祚笑了一下道:“也罢。本王这就传令九门提督狼璋戌时起九门齐闭,执行宵禁,再给顺天府一道命令,让他们准备大搜城内,如此一来,戏也算是演全套了,京师内纵有些响动,想来也不会出啥大乱子地。”

    “不错,就是这个理儿。”邬、林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申时正牌,监国亲王胤祚行文九门提督衙门,下令今夜戌时起实行宵禁,九门齐闭,并移文顺天府,要求顺天府全体待命,准备大搜东陵要犯,一时间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城内流言四起,一派紧张气象。戌时正牌,京师九门齐闭,宵禁开始,但与往日宵禁不同的是:九门提督府的兵丁并未上街执行宵禁任务,而是由顺天府衙役上街驱散人群,至戌时三刻止,往日繁华的京师此刻已是一派寂静,街上绝少人行,有的只是些顺天府地衙役在执行宵禁任务,亥时正牌,原本在大街上往来巡视的顺天府衙役也奉命回衙门待命,准备大搜全城。

    夜很深了,京师内一片平静,担惊受怕了半宿的人们此时已然放松了下来,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天很黑,乌云密布,没有一丝的星光,伸手不见五指,正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在这一片的漆黑中狮子口胡同深处的一个大院子里却是***通明,来来往往的劲装大汉个个面色严肃,一派战前的紧张气氛。

    院子很大,外表却显得有些破旧,没有丝毫的起眼之处,若说有地话,也就是个“大”字,这院子原本是前明一位宰相地府邸,后年久失修,又因地处城郊,纵使在寸土寸金的京师里也值不了太多的钱,平日里也很少人关注此地,但若是知道内情的人却绝对不会忽略了这个破旧的宅子,因为这里就是“鸿鹄”新的总部所在地。此刻,一身劲装的胤祚、胤兄弟俩连同邬、林两大谋士都正围坐在大院子里地书房中,等待着“鸿鹄”传来地最新消息。

    “禀王爷,鹰园一切正常,第一、第二、第三攻击组已经到位,请王爷指示。”一身黑衣的孙承福大步走入了房中,高声汇报道。

    “好,松山文房有什么动静?”胤祚点了下头问道。

    “回禀王爷,松山文房戒备森严,不过并没有出击地架势,今日戌时宵禁之前,三爷曾到过松山文房,随同三爷进去的戈什哈有五十四人,待得三爷出来后,只剩下十人,另外,三爷从松山文房运走了十几个大箱子,据内线报告,松山文房内所有的秘密档案都在其中。”孙承福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嘿,老三是看出咱要动手了,估计为了保住松山文房,只怕连压箱底的角色都搬出来了,嘿。也好,倒也省事了许多。胤祚压根儿就不在意老三手中的那些秘密档案,只要能灭了松山文房,老三也就没什么可以蹦的了,要想重新建立起一套暗底势力没个十年八载的压根儿就成不了规模。

    “嗯,出击。”胤祚没再多废话,直接下达了出击令。孙承福躬身行了个礼,大步冲出书房,传令去了。

    鹰园,廉郡王胤名下情报系统之一“峻岭”的总部。当然此“鹰园”并不是曾被“暗箭”攻破过的那个“鹰园”,名字虽还叫鹰园,地点却不同了,此时的“鹰园”位于京师地西南角,离着老三的松山文房其实并不算远。也就是隔着几条街而已,平日里这儿就是戒备森严,今儿个更是岗哨林立,暗哨重重,一派紧张备战的气象。

    亥时三刻,夜深人静,数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躲过了往来巡查的游哨,悄然移动到了“鹰园”那高高的院墙下,一番动静之后,又隐入了黑暗之中。宛若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接着,一点火花从远处亮了起来,蛇形向前,火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刺眼,一名躲在高高的树梢上地“鹰园”暗哨发现了那点火花,顿时吹响了挂在胸前的螺号,高声呼叫着:“敌袭。敌袭。”满院子的大汉顿时乱成了一片。正茫然四顾之时,那朵诡异的火花已然达到了自己地目的地。一声轰天巨响炸了起来,乱石碎砖四下飞溅,措不及防的大汉们顿时被震得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天上一道闪电划破了阴暗的天空,一阵闷雷滚过,大雨倾盆落下,借助着闪电的光芒,“鹰园”里地大汉们这才发现,一大群黑衣蒙面的汉子正从暗处汹涌而来。

    没有喊杀声,也没有呐喊声,只有汹涌而来的黑衣大汉手中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在闪电的亮光下闪闪发光。“杀!”鹰园中混乱的人群里有人高声下达了格杀令,霎那间,原本慌乱的人群聚合在了一起,如同人浪一般涌向迎面杀来的敌人,兵器的撞击声,垂死者的惨叫声顿时响成了一片,混合在天上滚滚地响雷声中,显得极为地诡异。

    雨持续地下着,混战中的人群不断地有人倒下,横飞的鲜血被雨水一冲,染成了满院子的血腥之色,“鹰园”的人马虽然早已有了被袭击的准备,也有了拼死搏杀的信念,只可惜技不如人,人数上也少了许多,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只能且战且退地向院子地深处退去,试图利用早已布设好地陷阱对付来敌,遗憾的是,这愿望也很快就落到了空处——从院子地后头又杀出了一群黑衣人,两相夹击之下,“鹰园”诸人已是溃不成军,除了几个见机得早的溜了之外,余者全数被歼。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倾盆的大雨中,只留下鹰园里满地狼藉的尸体。

    “禀王爷,鹰园已拿下,歼敌一百一十三人,我方伤三十八,死二十六。请王爷训示。”孙承福躬着身子道。

    “好,照原定计划行事,去罢。”胤祚面无表情地说道。孙承福躬身应诺,大步出房而去。

    “嘿,老八还真是大手笔,为了让本王上当,一口气就抛出了百十条人命,有意思。”胤祚冷笑了一声道:“一号,钉子现在如何?”

    “王爷,钉子已经发动,属下已经派人暗中监视,断不会让钉子脱离视线的。”一号恭敬地答道。

    祚点了下头,回身看着邬、林二人道:“事情还算顺利,接下来就看老八会不会上钩了。”

    子时,松山文房所在的大院子外,数百名黑衣蒙面人对松山文房发动了凶狠的攻击,双方在倾盆大雨中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杀,刀光剑影,箭羽如注,激斗之声吓得附近的居民惶惶不安,往日里耀武扬威的顺天府衙役和九门提督的官兵竟然不见了踪影,被吓坏了的百姓们除了躲在床下瑟瑟发抖地求神保佑之外,却也没有其他法子可想。

    “八哥,打上了,嘿,老六上当了,现如今松山文房正打得热闹,该是我等出手的时机了。”老十一头冲进了书房,顾不得自个儿一身的水迹,兴致高昂地高叫道。

    “知道了。”胤有些子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下达出击的命令。

    “八哥,不能再等了,钉子都已经回来了,老六那头可是全部出动了,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若是老三那头撑不了多久的,再等下去,时间就要来不及了。”老九有些焦急地说道。

    “温先生,老六会不会设个套子给本王钻?”胤一脸子犹豫地问道。

    “有这种可能,不过事到如今,王爷也只能赌一把了。”温瑞和毫不犹豫地说道:“现如今六爷大部分的人手该是已经动起来了,三爷撑不了多久的,我等失了鹰园。若是不能扳回一局,大势去矣。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可就是不肯下达出击的命令。

    “八哥,不能再拖了,算小弟求你了。”老九哭丧着脸道。

    “好!赌了!传令下去,出击!”胤平日里那张英俊的脸扭曲成了个狰狞的面孔,声音嘶哑地说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月黑杀人夜(下)

    子时三刻,雨始终下个不停,天上的闷雷一阵接着一阵,划破夜空的闪电依旧是那么的刺目,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了今夜将是个不寻常的夜晚,松山文房的激战还在继续着,尽管松山文房的人早就知道会被攻击,也做足了相应的准备,不过实力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仗刚打了不到半个时辰,松山文房就支撑不住外围的防线了,被压迫着退入了大院中,紧追不放的蒙面黑衣人不依不饶地杀入了大院子,厮杀更加惨烈起来。

    雨渐渐地小了些,身材胖大的五号,一刀劈死了一个挡在他面前的刀手,伸手狠狠地抹去脸上的血雨,如同一尊坦克般向前狂冲,依仗着一身的横练,根本不在意迎面劈来的是刀还是棍棒,坦然受之,粗壮的胳膊挥动间,手中的大刀舞出朵朵夺命的刀花,十步杀一人,浑身上下破碎的衣衫便是他荣耀的见证;身材消瘦的六号,行动间有如鬼魅般灵动,脚下的泥泞对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身形飘忽不定,纵使是在乱战的人丛中也无一人能把握到他前进的方向,手中一对峨嵋刺挥洒间必有团血花溅起;高大如铁塔般的十号,脚步沉稳,步伐始终没有变过,无论前面挡着的是人还是墙,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手中一把巨大的狼牙棒只需轻轻一扫,所有的阻碍就变成了渣滓。个人,三种风格,不过都一样的是锐不可当,溃败只能是松山书房所能拥有的唯一选择,退,再退,松山书房的人已经退无可退,转眼间大门失守,前院失守。二门没支撑多久也告失守,残存的人手只能败退回后院,试图据坚死守,当然,这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罢了,所有松山文房的人都知道挡是挡不住的,降也无可降——对方根本就不要俘虏。除了战死,根本没有第二种的选择。

    绝望!浮现在每个松山文房人心中的只有绝望,不过这世界上绝处逢生地事情总是不少的,正当松山文房的人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之际。围攻后院的黑衣人身后突地传出了一阵喊杀声,数百名同样是黑衣蒙面却绑扎着白围臂的大汉从天而降,汹涌地杀向了围攻者,双方立时激战成一团,得了救的松山文房之人顿时士气如虹。呐喊着也冲出了后院,前后夹击来犯之敌,场面顿时大乱了起来。

    攻守之间转眼易势,原本占尽优势地“鸿鹄”一方顿时乱了阵脚,被两头围攻之下,挤压成了一团。乱,极度的混乱,十号一棒子横扫,逼开了迎面扑上来的几个高手的围攻,放声长啸起来。声震云霄。原本游离在人群中地六号听到十号的啸音,毫不犹疑地一闪身躲开了几把夹击而来的刀剑,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圆筒,猛地向天上一掷,一声尖细的啸音响起,天空中炸起一朵五彩的烟花,良久不散。

    离着松山文房两条街外地一个大院子里。早已等候了多时的一号一看到天空中那朵绚丽的烟花。一向冷漠的脸上立时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手一挥。声音低沉而又略带一丝激动地下令道:“出击!”百余名黑衣劲装大汉如同猎豹一般随着一号的手势冲了出去,速度极快,显然个个都是身负内家功法的高手,这些人才是胤祚真正的底牌——“暗箭”。

    丑时正牌,大雨已然近了尾声,天空中乌云淡了许多,蒙蒙的细雨却还是落个不停,胤祚走出了书房,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朵绚丽的烟花,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地微笑,默默地站在雨中,什么话都没有说,良久之后,突地笑了一声道:“各位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蹲雨水里地滋味并不好,小心得病了。”随着胤祚的话音响起,十余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飘了出来,排成个半圆形,隐隐将胤祚包围在中间,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胤祚。

    “魔杀门?”胤祚笑容满面地问了一句,众黑衣人保持着沉默,只是戒备地紧盯着胤祚的双肩。

    “各位来得早了一些,现如今还没到用早膳的时间,本王就算是想待客,也没辙。也罢,既然都来了,就不用走了,都留下来好了。”胤祚满不在乎地说道。

    “王爷好胆量,好气魄,我等受命于人,却也不得不得罪了,杀!”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十几名黑衣人身形同时闪动,如同鬼魅一般向胤祚扑了过去。

    “杀不得哦,本王还想留着尔等作证人呢。”胤祚边笑呵呵地回答着,边向后跃去,待得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然退入了房中。

    那群魔杀门的弟子扑了个空,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入房中搜索之际,一声唿哨响了起来,有时十数名黑衣人悄然出现在院墙上,借着淡淡的星光可以瞅见为首地一人正是清松。一向不喜欢多话地清松只是扬了一下手,墙头上十余名黑衣人身形闪动间已然落下了墙头,身影交错间布成了一大一小两个阵势,也不说话,径自向魔杀门的弟子们掩杀了过去。

    “九宫八卦阵,四才阵,尔等是武当牛鼻子。”原先跟胤祚应答地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高声道:“布阵!”十余名魔杀门弟子身形闪动间也布成了一个阵形,突地从这帮子黑衣人中间飞出数个圆筒,在地上炸出数团黑雾,不过,从清松那头同样也抛出了几个圆筒,炸起阵阵的白雾,黑、白两道雾气稍一接触便发出阵阵吱吱的轻响,阵阵粉末状的东西如同下雪般落了一地,院子中的黑雾来不及飘散便消耗殆尽了,而此时双方已然战成了一团……

    大院还是那个大院,胤祚依旧是在那个大院中,不过却早已不在原先的书房中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胤祚没必要拿自个儿的生命去冒险,这会儿胤祚早就通过地道来到了一间密室中,笑呵呵地看着早已等候在此的邬、林二人道:“二位先生,老八上钩了,现如今老三、老八的底牌都现出来了。这票买卖还真是做得。十三衙门那儿没什么动静吧?”

    “回王爷话,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二号带着人盯着呢,就算他们想插手,此时也来不及了。”恭候在一旁的孙承福恭敬地答道。

    “那就好,嗯?老十四跑哪去了?”胤祚突然发现老十四不见了踪影,不由地愣了一下。

    邬思道淡淡地答道:“没什么。玉露让十四爷带王爷的令牌到九门提督衙门去走一趟,以防止某些人可能会狗急跳墙。”

    嗯?胤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防着老八大败亏输之后。私下调动九门提督衙门中的奴才趁乱取势,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罢了。胤祚笑了一下道:“邬先生过于小心了,这会儿老八只怕早就乱了心神,哪还顾得上想其他的东西,不过小心一点也无甚坏处。现如今,本王就在这坐等消息好了。”

    胤祚在等消息,胤也在等消息,不同地是,胤祚等来的是好消息,而胤等来的却是噩耗——参与松山书房之役的人马,先胜后败,目前已经被围困在松山书房内,现如今虽还在激战,可形势已然不妙了。袭击胤祚的人马也如同石沉大海般没了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胤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发凉,面色惨白地在室内焦躁地走来走去。

    “八哥,事到如今,索性拼了,我等还有几张牌可以打,不见得就一定会输。不如全部压上好了。左右是赌一把,成则为王败者寇。”老十咆哮着说道。

    “不行!”老九摇了下头道:“那是我等最后的底牌了。若是也压了上去,一个不好全被吃掉了,我等连种子都没了,接下来还怎么玩?”

    “可现如今都输得底朝天了,还想着留啥种子,既然已经闹起来了,何必顾忌那么多,老六能放过我等吗?八哥,拼了吧!”老十毫不客气地叫道。

    “十爷说得对,事到如今我等虽是输了一局,可也不是没有扳回来的可能,至于九爷地话也不是没道理,种子是必须留的,即便我等这会儿全投了上去也来不及挽回败势了,倒不如趁着这个乱局,将事情闹得再大一些,让六爷也下不来台。”温瑞和面色苍白地说道。

    “哦?温先生之意是……”胤停住了脚步,狐疑地看着温瑞和,紧赶着问道。

    “王爷,九门宵禁是六爷的命令,现如今城中战乱连连,九门提督衙门总不能干坐着看罢,王爷何不让十爷出马,调动一下西直门的兵,就以平乱为名好了,索性将六爷地人也趁乱干掉,如此一来,就算六爷想要发作只怕也没得话说。”温瑞和平静地说道。

    “好主意,嘿,明统勋是咱的奴才,咱说话还是管用的,这事儿就包在小弟身上好了。”老十话一说完,立马起了身便要向外而去。

    “十爷别急,带上几个证人,证明城西出了大乱子,如此一来出兵也名正言顺。”温瑞和紧赶着吩咐了一句。

    “成,就这么定了。”老十抬眼看了看胤,见胤没反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快步冲出了房,径自忙乎去了。

    安定门内的九门提督衙门***通明,新任九门提督狼璋心神不定地在大堂内走来走去,今儿个夜间发生的骚乱他心中自然是有数地,保证京师安宁原本就是九门提督衙门的职责,可现如今城中早杀成了一片,他却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去平乱——监国亲王胤祚早就下达的宵禁令,也规定了九门提督只管紧闭九门,不得参与宵禁,也不得干涉顺天府缉拿匪徒的行动。

    缉拿匪徒?那不过是官面上的说法罢了,真儿个的实情是阿哥们的暗底势力在大决战,这一点狼璋自然是很清楚的,不过,他也不想参与到其中,就算胤祚没有下达命令,他也会约束手下,避开阿哥们决战的场所,只是他心中也很清楚自个儿刚到任,压根儿就没法完全掌控住九门提督府下属那帮子成分复杂的老爷兵,若是阿哥们在其中做点手脚,他狼璋只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别说,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狼璋心烦意乱地当口,勇郡王胤便领着戈什哈杀到了衙门口。

    “下官狼璋,给王爷请安了。”狼璋一见到老十四,立刻毫不犹豫地上前打了个千。

    “狼军门客气了。”老十四笑呵呵地上前扶起狼璋道:“狼军门是皇阿玛地爱将,本王可是当不得狼军门如此大礼。”

    “不知王爷深夜来此有何公干?”狼璋顺势起了身,面无表情地问道。

    “本王奉监国亲王之命前来跟狼军门打个商量。”老十四嘿嘿一笑道。

    “王爷还是请回吧,若是要调我九门的兵,还请王爷出示圣旨或是调兵堪合。”狼璋一脸子坚毅地回道。

    “狼军门误会了,本王来此并非为调兵而来。而是提请狼军门不要乱发兵,以免耽搁了缉拿匪徒的行动。”老十四笑呵呵地解释道。

    “哦。这个下官自当遵……”狼璋的话还没说完,一名军校冲了进来,高声道:“军门,不好啦。”

第三百三十八章风雨过后是彩虹(上)

    按清制,监国亲王原本只是个橡皮图章,只有一个大义名分而已,不过胤祚这个监国亲王却是位有实权的监国者,无他,康熙老爷子临下江南前就已经下过旨意,除军国大事外,皆由胤祚便宜行事。下令宵禁这是胤祚职权范围内的事儿,下令九门提督衙门紧闭九门虽有些逾越的嫌疑,不过也能说得过去,但要想凭着胤祚的令牌调动兵马就完全超出了胤祚的权限,因此狼璋丝毫情面也不讲,直接堵死了老十四可能的调兵话题,可让狼璋没想到的是,老十四不是来调兵的,而是要求九门提督衙门不得出兵的,这令狼璋暗自松了一口气,只可惜这口气松得早了一些,事情变化之快完全出乎狼璋的意料之外。

    “混帐,何事惊慌!”狼璋眼瞅着那名军校满脸子的惊慌样,觉得在老十四面前丢了自家的脸面,立时毫不客气地断喝道。

    “禀军门。”那名军校稳定了一下心情,紧赶着汇报道:“西直门明统领已经发兵进城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狼璋不由地也急了起来。

    老十四从衣袖中掏出枚令牌,高声道:“狼军门,监国亲王令牌在此,请狼军门约束手下,不得擅自调兵进城。”

    狼璋是康熙老爷子的心腹爱将,为人也算正直,不过因着拜把子兄弟武赫的死跟胤祚脱不开关系的缘故,一向跟胤祚不怎么合得来,虽同朝为官多年,却一向无甚来往,也不怎么买胤祚的账,不过事到如今,他不买帐也不成了——按清制,九门提督衙门除负责把守九门之外,还负有京畿治安之要责。平日里也派有巡逻队在京师地面上巡视,不过九门提督衙门也没有成建制调兵进城的权利,欲行此事非得有圣旨不可。若是擅自调兵,狼璋这个九门提督也就当到头了,革职查办还算是轻的,一个谋逆的罪名下来,就不是掉脑袋的问题。而是抄灭九族的重罪了。

    狼璋一听西直门兵马动了,顿时急得额头上冒出了层细汗,看了眼老十四道:“王爷请稍候,末将这就去拦住兵马。”话音一落便打算向外奔去。

    “慢着!”老十四紧赶着叫到:“狼军门,本王随你一道去,点齐安定门兵马,小心应变。”

    “这个……”狼璋迟疑了一下之后道:“好!就依王爷。”

    安定门是九门提督衙门所在地。因着今夜宵禁,安定门的士兵在自家长官地眼皮底下,自是没法子偷懒,原本就是装备整齐,处于随时可以出动的状态,接到狼璋的命令之后。不过仅仅一柱香地工夫便以整顿完毕,三千余众紧跟着狼璋的背后,沿着寂静的长街向前狂奔而去。

    松山文房,激战还在继续着,不过形势已经明朗了,老三、老八的人马已经被分割成数个小圈子,各自为战。全军覆没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逃是无处可逃地,能逃走的几个高手,早就逃了,剩下的人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死战。这一战惨烈之极,雨后的星光下。随处可见残肢断臂横飞。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的是杀声、惨叫声、兵器地撞击声,数百人在挤在一处。忘我地厮杀着,除了杀死对方,心中再也没有别的念头。

    身材胖大的五号手中的钢刀早已飞得不知道到哪去了,现如今手中提的是一把抢来的长枪,尽管舞得依旧是虎虎生风,却已经无法做到枪枪夺命,原本刀枪不入地横练功夫到了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身上遍布了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成了个血人,可依旧高呼酣斗着;六号那诡异绝伦的身手到了此时也慢了下来,手中的那对峨嵋刺早已不知断在哪个人的胸膛里,此刻双手持着的是一对寒光闪闪的匕首,依旧勇悍地冲击着包围圈中密集防守地敌人,脸上一道长而深的伤口,令六号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十号高大的身躯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插着三把长枪、两把长剑,身前、身后是一堆堆模糊的血肉,那都是他英勇奋战的结果,若不是十号地狠勇,率先参战地“鸿鹄”子弟只怕未必能支撑到一号率领的“暗箭”主力地到来;一向冷漠无情的一号此刻已然是双目充血,爆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呼喝声,如同受了伤的豹子一般在人群中杀进杀出,根本不在乎自个儿身上已是中了数刀,手中的阔面大刀挥舞间总要带走一条性命。

    血在夜色下燃烧,惨叫在夜空下回响,人命在这个时辰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死神放肆地收割着亡灵,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临死前的口号,有的只是血腥的杀戮,杀红了眼的双方早已将世事置之度外,心中只有杀意,狂暴的杀气直冲云霄,吓得刚从云层中探出个头来的月亮慌忙又缩了回去。

    狮子口胡同大院里的厮杀也在继续着,不过显然已到了尾声,阵法对阵法,高手对高手,一场恶战打得惊心动魄,双方都甚少开声吐气,甚至连哟嗬声都没有,有的只是默契的配合与高明的招式。“魔杀门”人人精于刺杀,个个武功高强,交起手来都是些不要命的架势,怎奈他们强,对手更强,武当内家弟子放眼整个江湖都是一流的高手,再加上还有清松这么个绝顶的强者在,这就注定了“魔杀门”惨败的结局。

    勇悍!“魔杀门”弟子技不如人,可勇悍之心却绝不缺乏,即便是拼死也要拖武当弟子陪葬,一场拼死的搏杀下来,“魔杀门”上下十三人无一生还,可临死的反扑也带走了四位武当弟子的性命,剩下的武当弟子除清松之外,也是人人带伤。

    密室中,胤祚端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观看着邬、林二人的对弈,值此紧张时刻,来上一盘围棋倒也颇有些指挥若定的气度,不过胤祚想是想,邬、林二人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没奈何,胤祚也只能当个看客了,唔。不过却是个不怎么合格的看客,不时指手画脚地为双方支招,可惜邬、林二人压根儿就充耳不闻,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尽管那些着法在胤祚看来都是些缓手。

    得。都不理咱,好罢,咱就到外头过过手瘾去,顺便宰上几个“魔杀门”弟子解解烦。胤祚眼瞅着邬、林二人都不理会自个儿,便起了身打算开溜,可还没等他溜达出门,邬思道头也没抬地道:“王爷。请自重。”

    厄,这个老邬,唉,下棋都不专心。胤祚讪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只好又踱回了座位上。刚想开口支支招,却见孙承福大步冲了进来,略带气喘地道:“王爷,西直门的兵马动了,据报是十爷调动的。”

    “嗯?”胤祚一听顿时有些愣住了,回身看了邬思道一眼,心中暗叫侥幸。若不是老邬事先安排老十四去撑着,只怕这会儿就算咱亲自赶去也来不及了。

    “没事。”邬思道头也不抬地下着棋,淡淡地说道:“就算十四爷不去也不必惊慌,圣上只怕早就另有安排了,王爷只管放心做着看棋就好。”

    嗯?啥?老爷子的安排,老邬这话咋听起来怪怪地,难不成老爷子一早就算计到京师里头会有场动乱。事先布好了局。等着咱来跳?胤祚猛地一个激灵,盯着邬思道略弯着的侧影。沉着声道:“邬先生此言何意,莫非皇阿玛打算收拾本王了?”

    “那倒不见得,不过圣上既然敢把京师政局托付给王爷,自然会布下后手加以防范,能起到后手制约作用的,除了狼璋之外,怕是没有别人了罢,王爷没反意则罢,若是有了不轨,狼璋手中地秘密武器一准就能派上用场了,这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罢了。”邬思道随手在棋盘上下了颗子,口中不停地解说道。

    嘿,老邬让老十四去狼璋处,怕也是有着两层的意思,一者是明白告诉狼璋,城内的骚动只是阿哥们之间的游戏,不是谋反,稳住狼璋的心,再者才是让老十四出马去对付老八一方可能地调兵举措,唉,这个老邬啥都好,就是喜欢藏话一点都不好,搞得神秘兮兮的干啥嘛?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孙承福问道:“外面的战况如何了?”

    “禀王爷,一号带人已经赶到了松山文房,战事已向我方倾斜,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二号回报,十三衙门、善扑营都保持戒备状态,只是始终没有出击的迹象;外头院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来犯的魔杀门全军覆灭,武当弟子也折损了多人,现如今正在打扫战场。”孙承福话音未落,一身血迹地清松便走入了房中,对着胤祚施了个礼,轻轻地说了一句:“办妥了。”便不再开言,走到一边默默地站立着。

    清松一向不喜多话,这一点胤祚是清楚的,武当与魔杀门之间有冤仇,这一点胤祚也隐约能猜到,不过对于武当为何要派出最杰出的弟子来帮自个儿,胤祚始终猜不透,不过胤祚很清楚的一点就是:武当此举绝不是因为胤祚是武当弟子的缘故,这里头必然牵涉到武当的辛秘。若是换成从前,胤祚也不想多追问,毕竟清松、清虚这哥俩个在胤祚手下都是得力地人手,从没犯过任何的差错,一向都是小心办事,从不多嘴,可现如今老三、老八的暗底势力覆灭在即,胤祚手中的暗底势力已经是一枝独秀了,总体力量远远超过了十三衙门,武当的对胤祚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也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为上位者自己可以也必须保有机密,但绝不会容许下属有别样的想法,这是为政者地行为准则之一。

    “清松师兄,本王有件事不明,还请师兄不吝赐教。”胤祚很是客气地称呼清松为师兄,这还是自打清松进王府以来的第一次。

    “王爷客气了,但有所问,清松知道的一并作答便是。”清松躬身道。

    祚点了下头道:“说起来,本王也是武当弟子,自是亏待不了武当的,承蒙武当紫云真人厚爱,派出高手相助本王,本王感佩在心,不过本王也清楚一点,这天下绝无白吃的午餐,武当需要本王做些什么?”

    “禀王爷,事情不多,其实只有三条。”清松也没有什么掩饰之说,直白地道:“此次来援的武当弟子已然将紫云师伯的遗言带到……”

    “什么?紫云师伯他老人家过世了?什么时候?”胤祚想起当初上武当时,那个嬉笑怒骂皆文章地潇洒老头儿对自己地帮助,心中不免有些沉痛。

    “师伯上个月过世的,他老人家享年八十有七,也算是高龄了,临终前留有一封信,请王爷过目。”清松见胤祚神情悲痛,忙出声安慰了一句,从怀中贴身地衣物里取出了一封信,双手捧着,躬身递给了胤祚。

    信封不大,也就是一尺长,半尺宽,很普通的一个封面,封面上也没有上、下款,薄薄的,拿在手中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可胤祚心中却很是沉重,谜底就要揭开,按说胤祚心中该是兴奋之意,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拿着信沉吟了良久,才动开了信封,细细地看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风雨过后是彩虹(中)

    信纸不过是普通的白纸,摸上去颇有些粗糙的感觉,信也不算太长,也就是短短的一页纸,可就是这么寥寥数句,却令胤祚心中震撼无比:

    孩子:

    请恕老夫托大叫你声孩子,这不是因着老夫的年纪,也不因老夫是尔之师门长辈,却是因着老夫的身份,老夫出家前姓朱,名慈焕,为崇祯爷之第五子,老夫身负国仇家恨,投身武当,学艺有成,前半生四下奔波以图复明,然世事艰险,老夫纵有浑身绝技却也无回天之力,后,老夫心灰意冷之余,遍览前贤遗作,终有所悟,世事由天定,半点不由人,老夫心意渐平,遂隐居山野,与青山为伴,却也潇洒自由,直至尔之出现,老夫心有所感,故此将大事相托于汝。

    朝代交替本就天命,老夫无憾矣。汝贵为皇子却肯拜入我武当门下,持礼无失,老夫心甚慰也,足见尔并无汉、满之偏见,尔又时常救助灾民,足见赤子之心不失,故老夫愿鼎力相助于汝,但我武当却有三事相托:一者,望尔能善待天下,莫失了善心;二者,“魔杀门”实为闯贼之余孽,与老夫实有深仇大恨,与我武当也是死仇,望尔能扑灭此门,为江湖除一大害;三者,尔若能得偿所愿,望能善待武当,我武当所求不过是天柱一峰罢了。

    紫云绝笔。

    震撼!绝对的震撼!紫云竟然是朱慈焕,虽说胤祚是穿越者,并不怎么在意前明的那些破事儿,可得知紫云的真实身份还是让胤祚大大地吃了一惊,虽说胤祚并不怎么赞同紫云所说的万事由天定的论调,不过还是从中看出了老人对天下苍生那种慈悲眷顾之意,默默地沉思了良久,长出了一口气道:“紫云师伯所托之三事,本王绝无二话,只需本王能登上那个位置。定不会负师伯之重托。”胤祚话一说完,将手中的书信凑到了***处点燃,默默地看着信化成了灰烬。

    “清松师兄,你有何打算?”胤祚看着默默不语的清松突地问道。

    “禀王爷,属下既然已经下了山。就留下来好了,出家不出家原本就在心,不在山。”清松自然明白胤祚是在问他将来何去何从,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本王断不会亏待了师兄,望师兄能竭力辅佐本王。”胤祚听了清松的回答,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无他,清松身为胤祚的贴身侍卫,对胤祚地事情了解得太多了,若是清松执意要走的话,胤祚除了灭口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种选择,这也是为政者的必然。更是为政者的悲哀,就算胤祚心中再不忍也不行,为上位者断不能容忍能威胁到自个儿地位的人或事地存在。清松没有答话,只是躬身行了个礼,默默地退到了墙角,原本正在下着围棋的邬、林二人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打听紫云信中所求的是何事,只是待得胤祚询问清松的去留时。两位谋士都轻轻地皱了下眉头,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丑时正牌,已经激战了一个时辰的松山文房之战,已然到了尾声,老三、老八手下的人马折损大半。所剩下的二十几人被“鸿鹄”、“暗箭”地人马围困在中央,覆灭已经是呼吸间的事情了,正当一号准备下令发起最后的攻击之时,突地感到大地一阵振颤,不由地停下了即将下挥的手臂,在战场上对峙着的人们也都静止了下来,一阵阵密集的马蹄声在夜空之下显得格外的刺耳。

    军队。是军队。从西北方向杀来地军队!一号的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举着的手顿时僵住了。良久没有一语——这时候杀来的军队绝对不是自己一方的人马,能杀来的一定是八爷的队伍,以一群久斗之后无力,而又伤痕累累地高手,面对着训练有素的大军,连一丝的胜算都没有,能逃出去多少人都难说得很。一号不怕死,但他害怕不能完成胤祚的重托,若是在此役中折损过甚,他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原谅自己,面对着大军的进剿,撤退就是必然地选择,尽管放弃即将到手的完胜是很可惜,不过事已至此,不撤是不行的了,一号黑着脸刚准备下撤退令,突地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从东南方向也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人数并不比西北方向来的人马少。

    完了!被夹击了。一号心中悲痛不已,久战之后的“鸿鹄”、“暗箭”众高手人人带伤,内力也都消耗殆尽,还能飞檐走壁的人绝对超不过二十,剩下地人绝对无法在两路大军地夹击下生还。

    “杀光他们,准备应战!”一号无可奈何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在场地“鸿鹄”、“暗箭”子弟都明白了即将到来的绝境,不过没有人慌乱,也没有人试图逃跑,个个奋勇地扑向了包围圈中的那些残兵败将,就算是要死,也要先剿灭了老三、老八的残余势力,绝不能给他们留下颗种子。

    厮杀再起,兵器着肉的声音,垂死者惨叫声,呐喊声立时混杂成一片,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点燃了那帮子残兵败将心中生存的希望,绝处逢生的境遇给了他们继续拚杀的勇气,以命换命的打法成了这时候战场的主旋律,血花飞溅、残肢乱飞,生与死的交错往往就是一瞬间的距离。

    “快!快!快!加快速度,跟上!”老十四已经发觉到西北方向上传来的马蹄声和在远处隐约闪动着火把光亮,忍不住大声哟嗬起来,也不管狼璋是如何想的,一味地催促着安定门的军士加快行军速度,只是安定门离松山文房的距离原本就较远,加之出兵的时间也晚了许多,这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了后头,眼瞅着对方将先到达松山文房,老十四顿时急了起来——参与此次行动的主力固然是胤祚的手下,可他自个儿的实力也都投在了里头,万一被老十抢先赶到了,那绝对是一场大屠杀。就算到时候斩了老十又能如何,回去还不得被胤祚骂死?

    “快!毅亲王有令,先赶到松山文房者赏银万两!”老十四一急之下,毫不客气地慷起胤祚之慨来了,一开口就是赏银万两。顿时激得那帮子原本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们精神一振,双目充血,不管不顾地嗷嗷直叫,甩开膀子就是一阵猛冲,那股子精气神瞧得狼璋这个主帅都有些看傻了眼,有钱还真是好办事,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冲得起劲的安定门士兵压根儿就顾不上什么队列。也顾不上理会自家主将是不是还在队伍中,只管跟在老十四的马后面向前狂奔,无可奈何的狼璋也只好使劲地抽着胯下地马匹,拼着老命地追了上去,这一路急冲,总算是比西直门的守军提前一步到达了松山文房,不过最早到了位的狼璋没有先下令整顿队伍。反倒有些气喘地对随后跟上来的老十四道:“王爷,您欠我一万两了。”听的老十四直翻白眼。

    狼璋不愧是行军打战地老手,几道命令下去,原本跑得有些散了架的队伍立刻在松山文房外排出了整齐的队列,尽管一帮子安定门士兵都是气喘如牛,不过军心却是稳了下来——狼璋宣布将一万两白银按人头均分给每一位士兵,虽说这么一分每人到手的就不多了。不过能有钱拿总是好事不是吗?

    西北方向迤逦而来的西直门守军瞧见了前面火把下站着的老十四和狼璋,不禁犹豫地停在了远处,愣是不敢再向前挪动一步——缉拿匪徒是一回事,冲击自家军队,还是自家主帅所在的军队。那可就是杀头地大罪了,不管上头是如何商议此事的,下面的官兵可不想跟着陪葬。

    西直门统领明统勋瞧了瞧对面端坐在马上的老十四和狼璋,低声向身边的自家主子胤锇请示道:“主子,怎么办?老狼和十四爷都来了。”

    老十早就瞧见老十四和狼璋了,此刻脸都黑得像锅底一般了,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怕个。杀上去,干倒他们!”

    “主子。这怕是不行吧,万一……”明统勋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马上下令。

    “扯,出了事自有爷顶着,上!干翻他们再说!”老十恶狠狠地说道。

    明统勋正犹豫着要不要下令之时,对面冲出一骑,高声道:“西直门的弟兄听着,本王爱新觉罗-胤,奉监国亲王之令,命令尔等速速退回西直门,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以谋逆之罪论处!”

    九门提督衙门的兵本就复杂得很,那里头那个阿哥地门下都有,就算是老十手中的这支西直门守军也不例外,胤祚在这支队伍中同样也安插了些钉子,此时听到老十四的命令,立刻在队列中起哄道:“回营,回营,没事瞎闹腾个啥子?”一时间西直门的队伍中大乱起来,有的要转身而退,有的茫然地看着自家主帅,有的则悄悄地退到队列地最外头,一旦见势不妙立刻就能拔腿就跑,整支队伍的士气立时跌落到了谷底。

    老十也是个知兵之人,自然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这个道理,眼瞅着形势要坏,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拎住明统勋道:“快,整队!爷上前应付去。”话音一落也纵马上前,大大咧咧地道:“我道是谁在咋咋唬唬的,敢情是老十四啊,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瞎咋唬来了。”

    “十哥,你不也没睡吗?”老十四毫不客气地反讽了回去道:“本王奉旨办差,自当操劳,却不知十哥大半夜的不睡到这儿瞎搅合些甚子?难道是想造反不成?嘿,西直门地弟兄们,别被人给利用了,就尔等现如今的举止已是谋逆的边缘,还不速速回营更待何时?”

    “放屁!”老十顿时急了起来,断喝道:“别听他胡说,本贝子听闻城中有刁民聚众谋反,尔等是随本贝子平乱的功臣……”

    “胤锇,你放什么狗屁,城中何来的聚众谋反,不过是些匪徒作乱,现如今早已被监国亲王玫平了,胤锇,你一无圣旨,二无调兵勘合,擅自调动军队,你可知罪?”老十四断喝一声打断了胤锇的话。

    原本就有些骚动不安的西直门军士,听闻此言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再加上胤祚安插地钉子们地鼓动,整个队伍乱成了一团,任凭明统勋如何嘶吼也无济于事,眼瞅着大势已去,老十脸色灰了起来,高声狂吼道:“众军听着,城中作乱之匪徒现如今正躲在松山文房内,这里是我西直门管辖之范围,尔等听命捉拿歹徒,是为朝廷尽忠,不可听信小人谣言,众将士,尔等看此地尸体横呈的样子就该知道,本贝子所言无虚,来啊!跟本贝子杀进松山文房,擒拿叛贼,为朝廷效死命地时间到了!”

    西直门守军中老八一方的人还是占多数,此时听到自家主子的命令,不少人立刻轰然应命,数百名士兵蜂拥而出,大有向前拼死一击的架势,场面上的气氛陡然间火爆起来。“住手!都给本督站住了!”狼璋眼瞅着形势即将失控,飞马冲了出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圆筒状的物体,高声道:“圣旨在此,尔等还不下马跪下!”

第三百四十章风雨过后是彩虹(下)

    阿哥们之间的争端是一回事,抗旨不遵却又是另一回事儿。没有人肯拿全家老小的性命来开玩笑。即便是老十胤锇自个儿也没那个胆略。狼璋一声大吼之后。所有地人,连同胤锇、胤褪这哥俩个也都下了马。跪倒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

    狼璋骑在马上。就着身边戈什哈手中地火把光亮,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跪满了大街的军士们,缓缓地展开了手中地圣旨,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着步军统领狼璋行专伐之权……”

    狼璋原本就是九门提督,但九门提督之官爵在京师众多高官中算不得显赫。即便狼璋是挂着正一品兵部尚书之衔出任这个原本是从一品品地职位也算不上什么大鳄级的人物。但有了专伐之权,那就不同了。上至王公,下至百姓。只要违了狼璋地命令。狼璋便有生杀予夺之权,这道圣旨可是非同小可。若是狼璋起了心要在京师大杀四方。血染京师地话,一帮子阿哥根本就没法反抗。当然,康熙老爷子之所以敢给狼璋这么道圣旨,除了是对狼璋的绝对信任之外。更主要地是狼璋其人稳重老练。勇于任事,不会让京师的局势出现不可收拾的失控场面。

    圣旨一宣完。胤锇原本黑着地脸已经是煞白一片,知道今夜的大势已去了,若是还想硬来已经不可能。不过就此放弃的话,又心有不甘,眼珠子转动了好一阵子。突地高声道:“狼军门,本贝子是得到可靠消息,有匪徒在松山文房闹事,您瞧瞧这满地的尸体就是明证。本贝子这儿还有几个人证在,嘿嘿,狼军门身为九门提督,负有治安京畿之责,该不会坐视歹徒猖獗,而置之不理吧?”

    “这个……”狼璋不禁有些语塞。拿眼看了看含笑不语的老十四。一时间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治安京畿原本就是狼璋地职责所在,要想当众解释清楚为何不冲击松山文房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狼军门。作乱的匪徒是潜入京师作乱地白莲教余孽。现如今已被玫平。此地地尸体皆是白莲教余孽。望郎军门明察。”老十四满不在乎地说道,毫不客气地将白莲教余孽地大帽子扣到了老三、老八那帮子死去地手下头上,气得老十头上冒烟。眼睛瞪得老大。高声嚷道:“放屁,老子这里有人证,是一帮子歹徒在打家劫舍。狼军门别听老十四放狗屁!”

    “哈哈哈……”老十四哈哈大笑起来道:“人证?天晓得十哥从哪里整来的人证。十哥一无圣旨,二无调兵勘合,这私下调兵地罪,你是逃不过去地。狼军门是老行伍了。该怎么做自是不用本王多说了罢。”

    老十四这话用心就有些险恶了。竟是要狼璋将老十当场拿下,听得狼璋心里头直打哆嗦。阿哥们之间地那些屁事儿狼璋心中怎能没数。他压根儿就不想卷入其中,可被老十四这话一挤。不介入又不行了,可要他将老十当场拿下,他又不情愿,正两难之间,突地瞧见正跪倒在地瑟瑟发着抖地西直门统领明统勋,立刻有了主意。也不理会胤锇、胤褪这兄弟俩之间地攻讦,沉着声下令道:“明统领听今。”

    明统勋身子猛地一振。忙用颤抖地声音答道:“下官在。”

    “本督令你立刻整军回营。”狼璋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统勋原本以为会被重处。此时一听此令。立刻明白狼璋是打算装迷糊,瞎混过去。不由地大喜过望,起了身。高声道:“下官遵命!”,接着偷眼看了看自家主子,却见老十地脸虽黑着。可也没有出言反对。立马高声约束自家兵马,回转了身,直奔西直门而去。老十不动声色地也混在人群中溜之大吉了,一场火并地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眼瞅着西直门地兵马退去。老十四只是耸了耸肩,也没再出言阻拦。笑呵呵地翻身上了马。拿眼看着暗自抹去额头上冷汗地狼璋直乐呵,狼璋瞥了老十四一眼,嘿嘿地笑了一声道:“十四爷,别忘了您还欠着下官一万两银子。”话音一落,也不管老十四在那儿喘粗气,高声下令道:“回营!”自个儿率先拨转马头,一溜烟地去远了。

    “王爷。”一号的叫声唤醒了正沉思中的老十四,老十四就着火把地光亮。看了看周遭围上来地一号等人,一甩马鞭道:“撤。回去再说。”数百名大战之后地幸存者,相互搀扶着紧跟在老十四地背后消失在夜色之由……

    “六哥。事情都办妥了。”一见到胤祚。老十四立刻将今夜的事情详细地诉说了一番。提起吃了瘪的老十。老十四可是说得眉飞色舞。开心得不得了。

    好!经此一役。老三、老八没戏唱了。胤祚心情大为轻松。哈哈一笑道:“十四弟,辛苦你了,嗯。现如今还有些手尾要十四弟去跑一趟。”

    “六哥。有事您尽管吩咐。小弟照办就是了。”老十四满不在乎地说道。

    “嗯。老十四你这就拿上本王的令牌,去顺天府。让苏林阿派些人去收拾现场,就说。嗯,就说是白莲教余孽流窜京师图谋不轨。顺天府破获此案,本王自当宴明圣上。通令嘉奖。”胤祚笑呵呵地说道。

    “成。小弟这就去。”老十四喜笑颜开地出了密室,自个儿忙碌去了。胤祚看了眼老十四地背影,转过身来看着兀自还在下棋地两位谋士道:“二位先生,皇阿玛放任本王出手铲除老三、老八地势力,究竟是何意。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没动?”

    邬思道轻轻一推棋盘。笑了起来道:“没有什么后手了,圣上之意已明。圣心就在王爷身上了。”

    没有了?不会吧?老邬说得如此肯定?胤祚心中还是有些子担忧。不过却也不想再多问,笑了一下道:“哈。那就托先生吉言了。唔,本王这就看看那些个勇士们去。回头本王还得到宫里去转悠一下。二位先生就先回王府好了。”

    安抚伤者,奖赏下属,这都是为上位者收拢人心的基本常识。原也无甚说头。胤祚忙完了这一切。天都已经大亮了。紧赶着又进宫去处理了一个上午地政事。将昨夜的骚乱事由写成了奏章。让人六百里加急送往康熙老爷子的行辕,又跟当值的上书房大臣马齐、李振裕打了声招呼。交代了一番。这才施施然地转回了自家王府,毕竟昨夜地事虽了了。可落在胤祚头上地东陵一案却还没动静,该部署的事儿还是不少地。

    “王爷。现已查明,海大人是被人陷害地。十三号已然暗中勘探过现场,现场虽已被清理过。但依旧可以看出此次塌方是人为所致。目前刑部、礼部共同把守着东陵。要想进一步得到消息还需要时间。”孙承福一见到胤祚步入书房,立刻上前汇报道。

    祚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这事儿是老三、老八地手笔胤祚心中早就有数。却也无甚可吃惊的。现如今老三、老八没了暗底势力,要破此案就算不得什么太难地事情了,只是该破到什么程度却还有地计较——皇陵出事。不是件简单地事情。也不是死一人两人就可以解决的,那是要掉一堆人头地事情。若是有人暗中破坏。那罪名可是大过了天。

    胤祚挥手让孙承福退到了一边。皱了下眉头道:“二位先生。这案子有些棘手。嗯,破案倒是不难,能不能趁这个机会索性将老三、老八全装了进去,也好来个一劳永逸?”

    “不可。”邬思道毫不犹豫地说道。

    嗯?胤祚没搭腔,只是狐疑地看着邬思道。林轩毅笑了一下道:“王爷,阿哥们玩地那些鬼把戏能瞒得过圣上吗?怕是不能吧?圣上若是要除掉三爷、八爷,也用不着费多大地劲儿,一道圣旨足以。之所以容忍到今天,只因圣上心中不忍吧了。都是自己地孩子,尽管不争气,可只要反心不露,圣上能包容地也就包容了,大阿哥是为何被圈地,王爷心中该是有数才对。圣上之所以看重王爷。固然是因王爷的才干,更主要的是王爷对兄弟们总是留有余地,不会赶尽杀绝。圣上绝不想看到他大行之后。阿哥们全都没个下场,这一点。王爷须谨记在心才是。”

    林轩毅这话已经说过数次了。胤祚自然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总是会被彻底灭了那帮子讨厌地兄弟们地绝好机会所诱惑,此时听到林轩毅老生常谈,不由地自嘲一笑道:“嘿,瞧这日子过的。也罢。就先让他们可着劲蹦跳好了。等日后再算总账便是。”胤祚地话音刚落,周用诚便进了书房。躬身道:“王爷。三爷来了。”

    老三来了?嘿,这小子一准是被昨夜地厮杀吓破了胆,求和来了。胤祚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老三的来意,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道:“让他在外头等等好了,本王有空再见他。”

    用诚应了声诺,正要转身出门,邬思道叫了声:“慢着。王爷。三爷既然来了。王爷还是紧赶着见见好了。破此案的关键还得着落在三爷身上。”

    唔。也对,嘿,要想不多造杀孽。这事儿还是让老三出面比较合适,胤祚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邬思道话里地意思。笑了一下道:“也罢。让刘全大开中门,本王这就去迎接。”

    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已。原本风流倜傥的诚亲王胤祉宛若老了十岁,额头上的皱纹都显了出来。苍白的脸上虽堆满了笑。可那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一见到胤祚出迎。身子便是哆嗦了一下,紧赶着上前道:“六弟。哥哥今儿个……”

    “三哥,您来了,走,有什么事屋里说去。”胤祚不由分说地打断了胤祉地话,一把拉着老三,分外热情地将老三迎入了厅堂。

    “三哥,怎么脸色如此不好?莫不是昨夜没睡好。着了惊?唉,三哥,您是我大清朝堂的栋梁,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胤祚的话虽和蔼,可那里头却全都是刺儿。刺得老三浑身不自在,可也没法子。形势比人强不是吗?就胤祚昨夜那股子杀戮的狠劲早就将老三的胆子都吓破了。此时也顾不得计较那么许多,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道:“六弟有心了。哥哥今儿个来是为了。嗯,为了东陵一案而来地。”

    “哦?”胤祚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接口询问,老三看了胤祚一眼。嘶斯艾艾地道:“六弟。按说此案皇阿玛已然交托给六弟,哥哥理应不该多嘴,不过呢。这案子原本是三哥在管着。多少是熟悉些。嘿。离结案也快了,唔,海达确实是被人冤枉地。这个三哥心中有数,若是,嘿嘿,若是六弟不介意的话。这案子。嗯。这案子三哥包下了,待得结了案,自由六弟把关如何?”

    哈。:老三抗不住了,就怕着咱趁机将他给收拾了,殊不知此等鸟案子咱还真不想去费那个精神的。你小子愿意担着就担着好了,不过咱也不能答应得太爽快了,胤祚眉头一皱。良久不发一言。一副很难办地样子。瞧得老三心里头更是发虚。紧赶着道:“六弟,十日。啊,不。五日内三哥一准就能办妥。这事儿原本也不难。嘿,三哥最近久没动了,就想着到外头走走。东陵也不远,三哥就算趁机去散散心好了。”

    成啊。这么个烫手山芋,你愿意接过去。咱可是巴不得地,胤祚假装思考了好一阵子。这才一扬眉头。笑着道:“那就有劳三哥了,回头小弟作东,请三哥到望月楼好生快活一把。”

    “好,就这么说定了,三哥这就安排人手去。六弟留步。”老三得偿心愿,也不打算久留。起了身便径自去了。胤祚也不加挽留,笑容满面地送了老三出去。自个儿回转书房去了。

    相比于胤祚府上的兴奋,惊郡王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愁眉苦脸的老八一伙子兄弟,从昨夜起就没睡。到如今已是个个熬得双眼通红。如同一窝兔子一般。好容易等到了王府校尉们打探回了些消息,这才有些气闷地议了起来。

    “八哥。我等现如今是吃了个大亏,不过并不是没有机会,这当口最要紧地是得紧赶着将‘峻岭’再建起来。否则如何能跟老六斗下去。”老九胤搪一脸子沉痛地说道。

    “建?拿什么来建?要我说。索性在东陵地案子上再加把劲,就在官面上压死老六好了。奶奶地。老三那个混球一点都靠不住。急吼吼地就去舔老六地屁股沟了。真是个没种的软蛋。”老十没好气地说道。

    “建!砸锅卖铁也要建!老九,吩咐下去,将本王在江南那些地都变现了。整出些银两来。无论如何都要将网再建起来,至于东陵的案子也不能松了。老三不干。咱们自己干!”老八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不妥。”温瑞和摇了下头道:“王爷,重建‘峻岭’一事可行。但东陵一案我等不能再动了。现如今三爷已经服了软,若是我等还要硬动。只怕三爷、六爷一合手,王爷一准陷了进去,这案子只能到这里了。”

    “奶奶地。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不将老六拿下怎成?东陵那儿我等还有那么多地暗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老十愤恨地叫道。

    “唉,老三倒向了老六,那些手法都玩不下去了。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老九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老八长出了口气道:“老六好狠的手段,好毒地心肠。本王,唉,本王……”老八有些子灰心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王爷,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可不像是王爷的风格,不错。我等此次是吃了大亏。可并没有到一败涂地的份儿。王爷别忘了还有一人,正坐在边上看着呢。六爷想称心如意。没那么容易。”温瑞和眼中精光一闪,冷笑着说道。

    “嗯?温先生说的是老四?”老八愣了一下,突地回过神来,笑了一下道:“不错,不错。是本王疏忽了,嘿,一切走着瞧好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西北起刀兵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康熙老爷子第六次南巡。九月底,东陵案发,十月初。奉旨办案的监国亲王胤祚上本行辕。称此案告破。地宫塌陷系白莲教余孽混进东陵,暗中串谋东陵守备营游击将军吴柳胜所为,该人已畏罪自杀,另有白莲教余孽多人潜入京师图谋不轨,现已被顺天府玫平。当场击毙四百余人。查获白莲教文书档案数十件为证。上大怒。传诏将吴柳胜满门抄斩以做效尤;免去东陵守将福灵福参将之职。发配鸟苏里台军前效力;毅亲王胤祚办事得力。赏皇庄一座,赏马齐黄马褂一件。

    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中旬。八旗第二轮派驻东瀛之正白、正蓝两旗挑选开始。由于先前派驻东瀛之正黄、镶黄两旗富余兵丁在东瀛大发横财地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师八旗,所有未入伍之正白、正蓝两旗子弟风闻选拔开始,立刻上蹿下跳,四下活动,打破了头也要进入这五千人之中,就连胤祚那位不成器地大舅子也让兰月儿在胤祚地耳边很是吹了一阵地枕头风。至于冲到胤祚府上来毛遂自荐或是让八旗权贵来通关节地更是多如牛毛。搅得胤祚没一刻能得清静,末了只好下令公开比武,以秋猎会武之成绩定人选。忙活了近半个月总算是将这帮子八旗子弟们都打发出京。到山东青岛等候季风地到来,康熙四十四年十一月初,满载着八旗兵丁及各种战略物质地山东水师舰队启航前往东瀛。一同启航的还有闻讯赶来借光的大小商船数百艘。浩浩荡荡地奔赴东瀛而去。

    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除夕。康熙老爷子在南京江宁织造府曹家过了年,这曹家就是后来一代文学大豪曹雪芹地家。不过这时候地曹雪芹尚未出生罢了。康熙四十五年三月中旬。出游半年有余地康熙老爷子大驾还京。百官到城外郊迎,监国半年余地毅亲王胤祚正式卸下了肩头地担子。从新操起了烦闷的上书房大臣之生涯。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平淡,只是康熙老爷子回京之后并未回宫,而是始终住在城外头的畅春园里,上朝的间隔也正式改为十日一朝。间或半个来月无早朝也是常事。老爷子倦政,只苦了以胤祚为首的上书房大臣们,每日里忙得晕头转向。

    时光冉在,匆匆就是半年多过去,转眼间就是康熙四十五年七月。西疆传来警讯——策妄阿拉布坦派遣其弟第凌敦多布率军六千自和田出发,发动了西藏攻略。一举击败拉藏汗。康熙四十五年六月。远征军攻占拉萨,杀拉藏汗。在全藏建立了统治。囚禁了六世**。西藏已是糜烂一片。事情已到了非大清出兵不可地时候了,消息传到京中。康熙老爷子震怒。传令出兵。

    由西安将军传尔丹率西安八旗驻军及西安绿营兵总计三万四号称六万自西安出征,入藏平叛,由狼璋率京师九门提督所属本部兵马移防西安。以守住中原门户。所遗下之九门提督由额鲁特接掌,所缺兵额由丰台大营及西山健锐营递补;令富宁安军两万二阿尔泰山西进。两路大军合攻西藏。

    策妄阿拉布坦是哪尊神仙胤祚还是清楚地,这家伙是葛尔丹的侄儿。自打葛尔丹兵败之后,此人占据了整个葛尔丹盆地,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准格尔部再次有了底气,康熙四十三年策妄阿拉布坦派其弟第凌敦多布西征,征服了哈萨克汗国地头克汗。使哈萨克分裂为大玉兹、中玉兹和小玉兹三个汗国,并均臣服于准噶尔。至此,准格尔部再次崛起。雄心勃勃地策妄阿拉布坦数次挑起与大清地小规模纷争,不过均被击败,此次进军西藏之举胤祚也模模糊糊有些印象。隐约记得是康熙五十年以后的事情。可现如今才刚康熙四十五年,这场战事就爆发了。这令胤祚有些不寒而栗地感觉—历史全乱套了!

    在胤祚的印象中。大清此次出兵是个惨败的结局。所派遣的两路大军共计六万人全军覆没,依稀记得是中了埋伏地结果,可具体是怎么回事胤祚也不是太清楚,自打康熙三十六年二次西征以来,除了水师之外。康熙老爷子从来不让胤祚插手军国大事,此次同样也没让胤祚过问此事。放不下心地胤祚接连数十日的闲暇时间都耗在自家的书房内看地图。研判葛尔丹军可能的埋伏地点,好在老十四管着兵部。前线的消息胤祚还是能及时得知,只是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太大地问题——大清两路大军行军算得上稳健。依次渡过了鸟鲁穆河,在格木耳合兵一处。并于康熙四十五年十月初与葛尔丹联军发生交战,击溃敌军之后,全军展开了追击,康熙四十五年十月二十三日。前线传来战报,大清军队已经追上了败退中地葛尔丹联军,渡过了喀喇鸟苏河。正与敌军展开决战。

    完了!胤祚一看地图就知道前线大军要完蛋了。清军渡河地地方是个河湾。就像一个口袋一般,只要葛尔丹军守住了口袋的外沿,再派兵摧毁了渡口。清军只能是瓮中之鳖。根本没有任何地生机可言。

    六万生命啊,这六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胤祚心疼得厉害。虽然已经知道败局已定。可胤祚此时却也无计可施,这会儿别说康熙老爷子不让胤祚插手军事。就算放手让胤祚去操持也没用了。离战场最近地援军就算是不吃不睡地连夜赶路。要想赶到战场少说也得半个多月,这还得全是骑兵才行,败局已然无可避免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看看胤祚现在的表情就明白了,胤祚地大舅子王继业此次也参与了此战,尽管在出征前胤祚曾私下让人给他带了口信,让他称病不参与此次出征,怎奈王继业立功心切,到了末了还是随军出发了。

    悲痛,极度的悲痛。虽然胤祚身为穿越者,早就知道这场战役大清是会惨败的。可他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六万多将士血染疆场,这是胤祚的悲哀——他不能也无法阻止此次会战,一者是胤祚无法解说此战为何会败。二者。胤祚还得顾忌着康熙老爷子地疑心。不敢也无法将自己地手彻底地伸入军事领域中。这就是身为继位者地悲哀。

    “前方要败了。能活着回来也只怕也不多了。”在书房中已经沉默了许久的胤祚。从地图中抬起头来。眼中泪花闪动地看着邬、林两大谋士道。

    “什么?怎会这样?”饶是邬、林二人素来沉稳。听到胤祚下了如此地断语。不禁也觉得分外的惊心,耳晕目眩了良久。

    邬、林二人虽都是当世的智者。不过对于军事却不甚了解。但却很清楚胤祚在军事上地造诣,既然胤祚敢说得如此肯定,那这事儿**不离十是真的了。林轩毅愣了好一会儿神才苦笑着摇摇头道:“六万条人命啊。唉。这消息若是真地传来。只怕朝堂又得有一番大震动了,依王爷看来。此消息大约何时能传到京师?”

    “唔。本王手中这份军报是八百里加急。看日期是五天前地战报了。若是不出意料,此时战场地局势必然已经恶化了。最多再有个三、五天的时间,败兵就该能逃到后营,加上送军报地时间。嗯,应该是八天之后地事情了。本王此刻纵是有心救援也来不及了祚一脸子沉痛地摇了下头道。

    “嗯。是来不及了。不过二次出征地事只怕也会提到日程上来。”林轩毅皱着眉头道:“以圣上的个性而论。二次出征地动静只怕不小。这个挂帅的人选就相当重要了。绝不能让帅位落到他人之手。”

    那是自然之事,唔,印象中康熙老爷子没等到二次出征的捷报就死了,不过历史早就大变样了。谁知道究竟会不会还是如此。入藏作战可不是儿戏,高原反应那是要人命的事儿,我大清军士即便再训练有素。到了西藏只怕最多只能发挥出三成的实力。再加上策凌敦多布狡猾如狐。战术灵活多变,要想一战见功基本上是不可能地事情,如此一来打成持久战的可能性就极高,若是如此。这个大帅就有足够地时间来收服军心,嘿。若是让兄弟们捞了去,那乐子可就大了,真要是老爷子挺不住去了,那帮子阿哥手中有军队。加上遍布各省地督抚大部分都是老八地人。真要玩起个兵变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是老十四挂帅。咱也未必就一准能放得下心来。可问题是咱自个儿不可能亲自去挂帅。手下那帮子奴才资历又不够,***。这还真是件头疼地事情,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这一点本王心中有数,只是……唉。”

    “王爷何须多虑,若是王爷认定此战败局已定地话,再次出征地帅位一定就是十四爷。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罢了。王爷能提前算出此战的胜败,这是老天在帮着王爷啊。”邬思道冷着声道。

    老天帮忙?呵呵,这话说的倒有些道理,老天不知道开了啥玩笑,咱好好的睡着,一觉醒来就成了阿哥。嘿,这个贼老天!胤祚心中明白邬思道地判断是正确的,康熙老爷子只会让老十四去挂帅。不过该如何防住老十四可能有地企图心却是个大问题。胤祚始终皱着眉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邬思道瞥了胤祚一眼,接着道:“既然王爷已经提前知晓兵败地消息。有些事就得加紧了,趁着消息还没传回来,该做地事情就得马上去做。”

    “嗯?”胤祚狐疑地看了看邬思道问道:“邬先生有何见教,不妨明说好了。”

    “第一条。王爷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就算是对十四爷也不能提起此次战败的事儿;第二条,李柯也该挪一下位置了。四川提督就是个很好的地方。就让李柯去当罢了,嗯,加上山快总督博文。正好掐住所有入藏大军地咽喉;第三条却有些繁琐,这事儿只怕还得跟四爷打打交道才行。”邬思道冷静地分析道。

    唔。这前两条倒也罢了,李柯的事让老十四做做手脚。出个调令倒也不难,可咱跟老四又有什么交道好打的。咱早跟那小子没来往了。一个无差使的闲散王爷有什么值得咱去跟他打交道地?胤祚皱着眉头道:“邬先生所说地第三条指地是……”

    “粮道,只要粮道抓在王爷手中,无论是谁挂帅。想要动弹一下。没有粮草又能如何?”邬思道冷笑了一下道:“现如今川西粮道是老四的门人戴宁,四川、陕西大多数地粮道也是四爷的人。王爷要想抓住粮道。绕不过四爷那一关的。”

    ***。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事情棘手得很,户部大多数都是老四用惯了地人手,虽说咱在里头也有些人。可要想绕开老四插手户部,只怕没那么容易,这回可是麻烦大了,胤祚一想起老四那张臭脸。顿时也觉得有些子头大。在室内踱了好一阵子,突地笑了起来道:“也罢,本王就跟老四好好聊聊也成啊,本王要的不多,就川西、陕北两处粮道就成,条件嘛。本王倒是可以成全老四币制改革地事儿,只是这两处粮道的人选却不是那么好定的,没个胆略心计是不成的。该让谁去,却还是件挠头地事儿。”

    “人选地事儿其实好办,现成地就有两个。”林轩毅抚掌笑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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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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