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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全文阅读

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乱起(一)

    纵观中国古代历朝历代,从未有哪个朝代的皇子如熙朝这般势力强大,各阿哥手中的势力无所不在,从朝堂到地方,从文官到武将,一半以上的官员或是阿哥们的门下奴才或是党附于阿哥,势力盘根错节,复杂得令人瞠目结舌,究其根源就在于清朝的阿哥开府建牙制度。

    顺治帝死得早,登基的康熙不过仅仅八岁,他那帮子兄弟如福全等人也都未成年,开府建牙制度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到了康熙当皇帝,嘿,好家伙,这一当就已经是四十四年了,偏偏康熙老爷子还很能生,一生就是二、三十个儿子,偏偏这帮儿子们能干的又不少,这么一来,问题就出来了——阿哥们为了夺大位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拉帮结派自然就是难免的事情,到了这会儿康熙老爷子的诏令已经不是那么好使的了,下头阳奉阴违的事儿可就海了去了,康熙老爷子这个皇帝当得可就有些子不那么开心了,不好好整整,只怕老爷子的晚年就不那么好过了。

    清朝的政治体系承袭明朝,大体上是相同的,不过好在清朝吸取了明朝分封王爷到各地以致“靖难之变”的教训,对阿哥们即使是封了王也不给封地,甚至规定阿哥们不奉旨不得私自离开京师,如此一来是限制住了阿哥们起兵作乱的可能性,可问题是一帮子能干的阿哥们都集中在京师这么个弹丸之地,这斗争可就更是复杂了许多,啥子勾心斗角,散布谣言,你给我一剑,我捅你一刀之类的事儿也就没完没了了。

    按清制,所有的军权都归于皇帝,别说是阿哥们。就连兵部都没有调兵之权限,各地总督也只有能在所辖省份内调动兵马。当然前提条件是得到皇上的同意并报备兵部方可执行。如此一来有了军队作为保障的皇权该是很稳了的罢,其实不然,无他,军队之中阿哥们的手下比比皆是,哪个阿哥手里头没有自个儿的嫡系人马,若是有需要,私调军队地事情阿哥们也是做得出来的,远地不说。就说康熙四十年索额图叛乱那会儿,胤祚、胤兄弟俩就几乎调动了满京师地军队,康熙老爷子当时是没说什么,可心中能没有刺才是怪事了。

    胤祚跟康熙老爷子相处整整二十年了。对于康熙老爷子的政治手腕向来是佩服的,同时也是提防的,甭管康熙老爷子怎么暗示,胤祚都不敢掉以轻心。自古以来的君王们,尤其是英明的君王们向来都是些无情的冷血动物,为了保住自个儿的皇位别说杀儿子,就算是杀老子也都是干得出来地,因此在看不清康熙老爷子的布局之前,胤祚一直很小心,很谨慎。绝不轻易地对任何事情多加评论。也不对牵涉到朝堂之争的事情轻易地表态,全然一个稳重的上书房亲王大臣之风范。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胤祚虽已是足够小心了,可该来地总是会来,到了底儿胤祚依旧是被卷入了风波之中。

    自打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中旬胤接掌刑部衙门以来,不断地将昔日的门下奴才、心腹之人调回朝中,安插在各部里,保本上了一本又一本,所有的保本康熙老爷子连问都没问,一律照准,顷刻间,胤的势力大涨,某些不开眼地朝臣自以为圣意又落在了胤身上,立刻如同闻到臭味的苍蝇般聚集在胤身边。到了康熙四十四年七月底,胤在刑部里头整理冤案,立马揪出了数桩冤案,平反之后,名声鹊起,朝野称颂之声不断,胤走起路来也便是趾高气昂,隐隐然又有了一丝“太子”的气派,对兄弟们的态度也明显傲慢了许多,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按胤祚的话来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京师七月地天早已是热得流火,康熙老爷子早就到了城外地畅春园避暑了,接连一个多月都没早朝,所有的事务都是上书房大臣们在打理,老爷子不理朝政,可就忙坏了上书房大臣们,胤祚等人原本是三日一轮,到如今不得不两日一轮了,个个都累得够呛。今儿个又是到了胤祚轮值地日子,尽管畅春园绿树成荫,澹宁居里也摆上了两个不小的冰盆子,可胤祚依旧热得够呛,边批着折子边不时地停下来,拿浸在冰水中的白绢子拭擦满头满脸的汗水,到了末了实在是闷得不行,只好学坐在对面的马齐,将身上那身厚实的朝服脱了下来,只着一件单衣,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哈哈哈王爷这是怎么啦,不要风度啦?”素来豪爽的马齐眼瞅着胤祚也脱去朝服,乐呵呵地打趣了一句。

    嘿,这老马同志也打趣起咱来了。胤祚嘿嘿一笑道:“嘿嘿,马大人是上书房元老了,本王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皇阿玛若是要怪罪下来,该先打板子的可不是本王。”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正乐呵间,胤一头撞了进来,虽也满脸是汗,手中的折扇摇得飞快,但一身的明黄色褂子却穿得一丝不苟,笑呵呵地问道:“六弟,马大人,这都在乐些什么,说来听听,也让本王同乐一下如何?”

    胤虽也是上书房大臣,可一向在整顿刑部事务,并没有参与上书房大臣的轮值,即便是偶尔来畅春园也不过是来找康熙老爷子禀事,来了便走,从没到上书房大臣轮值的澹宁居来过,今儿个突兀地闯进来倒也罢了,那身明黄色的褂子却是刺眼得很,无他,胤如今虽是亲王,却并不是太子,按清制,明黄是皇帝、太子专用之色,亲王、阿哥们最多只能着一条明黄带子及一个明黄荷包,此等明黄褂子可是穿不得的,那是逾制。胤祚、马齐都是城府极深之人,眼瞅着胤那得意的样子就能猜到这明黄褂子必然是康熙老爷子赏的,面前这位是显摆来了,可都不说破,只是各自起了身,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马齐倒也没想得太多。胤祚却是想得深了一层:胤奉命执掌刑部,到如今只怕是喝了老八的**汤。自以为已然把握住了刑部。现如今是打算开始咬人了,心中不免一沉,笑着道:“二哥,今儿个怎地有空来澹宁居?有什么事叫下人来吩咐一声便是了,小弟一准办理,这大热的天,二哥可得防着暑。”

    “呵呵。”胤毫不介意地笑了一下,摇着扇子自顾自地坐在了榻上。笑呵呵地道:“本王也是上书房大臣,这澹宁居自然是得来的,呵呵,今儿个二哥从皇阿玛那儿得了个彩头。心里头还真是有些子舒坦,这点热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彩头?嘿,不就是这身明黄褂子罢了,你小子还真以为一准能再次当上太子啊。娘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跑咱跟前显摆个屁。胤祚心中虽是不怎么看得惯老二那副小人得志地样子,可脸上却是笑得很可掬地道:“哦?恭喜二哥了,呵呵,不知二哥有何需要小弟效劳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胤故作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拉腔拉调地道:“六弟大才。这一点二哥是一早就知道地,哥哥呢。也就是个愚笨之人,能帮衬着为皇阿玛尽点心也就是了,比不得六弟啊,嘿嘿。”

    屁话,你小子本就是个庸才,跟咱比个屁,奶奶地,这货跑这儿来扯这些没营养的垃圾话搞什么妖蛾子?胤祚心中疑心越来越大,可毕竟不是冲动之人,嘴里头瞎扯地应付着道:“二哥过誉了,小弟也就是个劳碌命,没啥大能耐的,但凡皇阿玛吩咐下来的事儿,小弟也就是忙着去做,最多就是个勤恳而已,当不得大才之名,呵呵,比起二哥来可是差得远了,刑部里老大难的冤案,多少年了都没人能理顺,二哥一出马,得,全摆平了,好叫小弟羡慕的。”

    胤“刷”地一和手中的折扇,面色严肃地道:“六弟这话,哥哥可是爱听得紧,刑部的案子是不少,一帮混帐行子将我大清律法之公平根本搅成了个贼窝子,着实可恼得很。”

    废话,这小子究竟想说什么来着?妈地,没事干就滚你妈的,到老子这瞎扯这些干吗,这点儿屁事咱早就知道了,用得着你小子来说?胤祚眼瞅着胤那张严肃的脸,心中歪腻透了,若不是不想在这会儿生是非早就调头不理会这条疯狗了。胤祚面色一正,客气地说道:“二哥说得没错,小弟也有同感。”

    胤转了下眼珠子,原本严肃的面色突地一转,笑呵呵地道:“六弟能明白二哥地苦心就好,二哥呢,这几天接到一桩案子,跟六弟也有些子瓜葛,原还担心这六弟会跟二哥闹生分,难得六弟不见外,二哥也就放心了。”

    **的老二,你小子想干吗?这就打算跟咱翻脸了,好啊,那就别怪老子手狠,娘的,还真当老子是凯子啊。胤祚心中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二哥有事不妨明说,小弟向来行得正,倒也不怕影子歪。”

    胤祚有多大势力别人不清楚,胤还是知道地,眼瞅着胤祚变了脸,心中不免有些发虚——别看他这会儿圣眷正隆,手中也有了点实力,可真要跟胤祚玩命,他还远远不是对手,忙笑着道:“六弟莫急,这事儿是这样的:六弟门下有个奴才叫何麟对吧,唔,好像是山东布政使来着?”

    何麟?妈的,没听说这小子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鸿鹄”始终盯着呢,他能出什么事儿?胤祚愣了一下道:“不错,这个何麟确实是小弟门下,他出了什么岔子?”

    “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何麟本人有什么不对,不过……”胤顿了一下道:“他的宗族跟旁人起了冲突,为了块风水地伤了几条人命,对方告到了官府,到了末了却是不了了之,别人不服,一级级上告,这案子现如今闹到了刑部,呵呵,就是这么件事儿。”

    就这事?妈的,老二你小子想干吗,这屁豆点大的事儿也正儿八经地摆到台面上来讲,吃饱了撑着是不?胤祚冷笑一声道:“哦?有这事?小弟还真是不知道,何麟那个狗才可是仗势欺人了,或是拿小弟地招牌去唬人了?”

    胤耸了下肩,笑着道:“这个哥哥倒是还没来得及查,不过这官司既然打到了刑部,哥哥也只能接着,就担心着六弟会见怪,这不,紧赶着来知会一声,不过六弟尽管放心,这事儿是小事,就包在哥哥身上了,断不会让六弟受冤屈地。呵呵,六弟忙,哥哥就先告辞了。”话音一落,胤潇洒地一甩折扇,逍遥而去。

    ***,老二这是发烧给烧糊涂了吧,跑这里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通胡话想干吗?胤祚真是有些子糊涂了,一时间真搞不清楚胤地真实用心,也不明白老二好端端地怎会就打算这么跟自己硬干上了。胤祚死盯着胤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狐疑的色彩,偏着头想了一阵,心中还是没找着答案。马齐始终默不作声地听着这兄弟俩的对话,待得胤去后,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王爷,这天闷得很,怕是要下雨了,得,我等还是赶紧忙完这些杂事,早点回去,省得被雨淋的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乱起(二)

    雨说下可不就下了,还没等胤祚忙完奏章的事儿,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天阴得很,不过是午时刚过,却黑得宛若是黄昏,紧接着一声闷雷滚过,电光一闪,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击打在澹宁居的屋顶上,爆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风不小,夹杂着浓浓的水汽猛然从窗子里灌了进来,忙得澹宁居里的郎官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飞得四处都是的奏章,满屋子人们一片的慌乱。趁着这个乱劲儿,马齐溜达到胤祚身边,低低地说了声:“稳!”话一说完,就装成啥事都没有的样子跺着脚骂道:“唉,这鬼天气,原想着可以回去用午膳的,得,这回好了,连午膳都可以省下来了。”

    嘿,这马老爷子还真是好心,难得啊。胤祚自然听得懂老马同志所说的那个“稳”字代表着什么,这是一个老上书房大臣冒着危险在向自己提出忠告,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老马同志难免要吃挂落的,这等情谊令胤祚心中不由地很是感动,不过此时并不适合表达自己的谢意,只能是笑呵呵地回了一句道:“是啊,天要下雨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本王虽也准备了雨具,可这雨也太大了些,我等还是等着好了,这雨总不能下个没完吧?午膳晚些就晚些好了,饿不死人的,马大人您说对不?”

    “哈哈哈,王爷看得开,倒是下官着相了,见笑,见笑了。”马齐一听就明白胤祚话中之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容满面地看着外头的大雨。胤祚也不想开口,这一老一小两位上书房大臣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外头的雨势。

    雨自然是不可能一直下,尤其是夏日的暴雨往往是来得凶,可去得也快,多半会。云散雨停,太阳再次慷慨地将热与光赐予大地,趁着雨后的片刻清新,两位上书房大臣紧赶着到了烟波致爽阁面圣。不过康熙老爷子却并没有召见他们,只是让他们在阁外跪了安。胤祚心中有事也不打算在这畅春园里多呆,紧赶着出了园,径自打道回了府,刚走入书房就见孙承福正跟邬、林二人汇报着什么。

    胤祚进了书房,挥手示意孙承福不必多礼,自顾自地落了座,端起丫鬟沏好的新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将今儿个老二跑到澹宁居寻绊地事儿详细地说了一番,又将自个儿的不解之处提了出来,原本以为邬、林二人怎么着也得费上番脑筋好生猜上一下的。可没想到胤祚话刚说完,邬、林二人同时笑了起来,愣是搅得胤祚满头的雾水,不明白这两大谋士究竟在笑啥。

    “王爷。这事情说穿了其实没什么,二爷之所以要撩拨一下王爷,不过是听到了些谣言罢了,这事儿还是让承福说说好了。”林轩毅眼瞅着胤祚那副狐疑的样子,笑呵呵地解说道。

    “嗯?”胤祚眉头一皱,看向了孙承福,点了下头。示意孙承福禀报详情。

    “禀王爷。王爷头前曾交待注意流言之事,属下早已传令鸿鹄全力收集此类事情。现已查实,今日一早八爷地人马开始动了,刑部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街头巷尾也出了民谣,说是一朝俩太子,老的无能,少的贤明,少灭老,一切好,老灭少,万事了。”孙承福躬身说道。

    靠!我说老二今儿个咋跑老子面前撒起野来了,敢情这小子受不得激,打算跟咱别别手腕来了,娘地,晦气。胤祚冷笑一声道:“老二这狗东西还真是不长进,不过是一句谣言罢了,就急不可待地要寻本王的不是了,看样子,这小子这几年是白圈了,那苦都吃到狗身上去了。承福回头让人去查查何麟那桩案子里有何蹊跷,一旦查明立刻来报。”孙承福应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邬思道笑了一下道:“二爷整顿完了刑部,正在兴头上,不过他其实没那个胆真儿个地跟王爷较劲,这么做其实不过是一种姿态罢了,他只是要让朝臣们看一看他并不怕王爷,这案子二爷是绝对不会真儿个地去查的,即便是查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他真正要对付的其实是四爷,换句话说,他真正要对付的是十三爷。”

    嗯?胤祚愣了一下,突地回过神来,笑着道:“哦?看起来老二这小子打算玩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嘿,他就不怕本王趁机就把他给灭了?”

    “他怕,所以他要先来撩拨一下王爷,看看王爷的试应手,若是王爷发了狠,他也就只能跟王爷死拼到底,甚或联手其他阿哥一道先跟王爷来场狠斗也不是不可能,但王爷会发狠吗?”林轩毅笑着问道。

    嗯?老二何时变得如此机灵了,这不像是他一贯的风格,反倒像是阴谋高手在玩心理战,这里头必然有蹊跷。老四地实力在所有的王爷阿哥们里是最弱的,柿子自然是捡软的先捏,嘿,老十三上次陷害老二地事情只怕老二一早就知道了,老十三一个废人阿哥而已,老二要动他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唔,搞掉了老四对咱来说其实也是件好事,不过老二能有那个能耐吗?这其中是不是有老爷子的手脚在其中还真不好说。胤祚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之后道:“老八的手段不会仅仅这么简单,这等小儿科的谣言骗不了明眼人地,必然还有后续的手段,嗯,老二虽有些长进,只怕未必能阴得过老八,再者老二今儿个若是仅仅是试探之意的话,本王若是不给点回应怕也是不行的,再者,本王对此事还是有些怀疑,将水搅浑一点也好,不必动真格的,表一个姿态也成。”

    胤祚的怀疑自然指的是康熙老爷子想借着此事料理一下阿哥们,胤祚想要将水搅浑自然是为了能趁乱去摸清老爷子地身体状况,也只有知道了康熙老爷子地身体有没有出问题,胤祚才能决定自个儿地路该如何走。这一点胤祚虽没明说,邬、林二人自然是明白地。倒也没有反对,邬思道笑着道:“王爷要做个姿态其实不难,放些风声就是了,四爷那儿只怕也会有所举动,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依玉露看来,四爷的文章只怕会出在隆科多的身上,四爷是打算让八爷跟二爷在刑部死掐了。”

    嗯,是这个理儿。老二这回出来除了要报复之外,恐怕最热心的还是要再次登上太子之位,不收拾了兄弟们,他压根儿就没那个指望,老八蛰伏,老四软柿子一个,老三就是一两边倒地墙头草,在没有整倒老四、老八前。老二是不可能直接跟咱对话的,就让老八跟他去斗好了,不管谁输谁赢,对咱来说都是件好事。胤祚心中盘算已定。笑了一下道:“成,就这么办,让人放出些风声,说本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再让人找找刑部的岔子,上上本章,不用多,拿一两个依附老二的小官作作法就成。这事情就交给鸿鹄去办好了。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胤祚这话也算是正理,邬、林二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各自点头表示附议。又对孙承福交待了些紧要地事儿。便让孙承福去具体执行了。待得孙承福去后,胤祚又陪着两大谋士闲扯了一阵。直到肚子里传出了咕咕的叫声,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没用午膳呢,告了个罪便向后院而去。

    事情虽已交代下去了,“鸿鹄”的执行能力胤祚也能信得过,只不过胤祚心中却并不是那么踏实,这一路走着一路瞎想着,倒也没怎么留神脚下的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明兰的小院中,得了丫鬟们传讯的明兰紧赶着迎了出来,盈盈拜倒。

    胤祚一正四副福晋里头现如今只有明兰没生育,也只有明兰是康熙老爷子硬塞来的,虽说胤祚对所有的福晋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什么太大地差别,轮着到这些福晋院子里过夜,也算得是雨露均沾,不过心里头对明兰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情意在内,有的只是一种责任罢了,今儿个胤祚原本是打算到春兰的院子里用膳地,也着人通知下去了,可这会儿都已经进了明兰的院子,势必也不能就这么掉头而去,只好笑着一挥手道:“兰丫头,本王今儿个还没用午膳,让下人们去膳房吩咐一声,本王就在你这儿用了罢。”

    明兰自幼就崇拜胤祚,能嫁给胤祚可是费了不少的力的,虽说**尚算和谐,不过以明兰地心智还是能察觉到胤祚对她跟其他福晋还是略有些不同,大体是上是责任多于情爱,伤心是有些子,不过明兰始终小心翼翼地服侍胤祚,就盼着有一天能真正打动胤祚的心,此时见胤祚到来,自然是欢喜得很,紧赶着让身边的大丫头去打点一切,兴致勃勃地引着胤祚进了房,亲手沏好了茶,满脸笑意地看着胤祚饮茶,眼里头掩饰不住的高兴之意。

    胤祚眼瞅着明兰那副高兴的样子,心中略有些子愧疚,笑了一下道:“兰丫头,良赫那臭小子这几天怎都没见着,该不是又上哪拜师学艺去了罢?”

    良赫是明兰最小的哥哥,打小了起就好武成狂,最喜欢的事儿不是拜师学艺就是到处找人比试,一身地武艺着实不错,这几年地八旗春猎比试,良赫都是第一名,这小子自打妹妹嫁给了胤祚,有事没事就往胤祚府上跑,缠着要跟胤祚练上几手,不过每回都是兴冲冲而来,然后被胤祚一顿胖揍灰溜溜地回去,输了就去缠着大内侍卫的同僚们学艺,自认为有成了就再来找胤祚过招,乐此不疲,从没见他气馁过,胤祚倒是很欣赏这小子地韧劲的。

    明兰大约是想起自己那个小哥哥每回大败之后的狼狈样儿,扑哧地笑了一下道:“爷,您不知道?四哥刚外放了成都参将,现在正在府上忙着打点行装呢,今儿个头前刚来过,不巧爷当值去了,他才刚走没多久。”

    “哦,这个本王倒是没留意,不错嘛,良赫这小子算是历练出来了,好家伙,一外放就是参将,了得啊,再过几年都可以赶上你其它几个哥哥的了。”胤祚随口附和了几句。

    “他呀,还差的远呢,今儿个四哥来说,我大哥、二哥、三哥都升了官,调令刚下呢,听说大哥是调到福建任提督,二哥是到浙江,也是提督了,三哥到了广东任广州将军,四哥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了,谁让他生得晚呢。”明兰娇笑着说道。

    嗯?什么?怎么会这样?老爷子怎地突然给纳宁一家子全都升了官,还都调到了沿海,老爷子想干什么?胤祚一听明兰的话登时愣住了,心中疑云大起——明兰的大哥良城原本是热河将军,调任福建提督算是升了一级;二哥良栋原本是西山健锐营的副将,升浙江提督算是连升了两级,至于老三良辰原本是大内二等侍卫,今年初才外放了沧州府参将,现如今一下子又连升了两级。纳宁一家子虽原本圣眷极隆,可也没有一下子就全家都升官的道理,再者,这一家子原本都在京畿附近为官,现如今官是升了,可全都调到了外地,这里头说没蹊跷,胤祚又如何能信。

    胤祚愣了一下问道:“这事情是何时的事,怎地本王这个上书房大臣却全然不晓得?”

    “今日午时刚下的诏,若不是四哥来说,妾身也是不知的。”明兰愣了一下道。

    妈的,老爷子这是想干什么呢?胤祚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想了想,对明兰道:“兰丫头,本王去去便回,一会儿让下人将午膳送到书房好了。”话音一落,自顾自地便出了院子,大步向书房赶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乱起(三)

    自隋设兵部时起至明代止,兵部在朝堂六部中权位最重,主掌兵权、武将的调迁、处分等职能,但清朝的兵部却没有丝毫的兵权,只管武职选授、处分及兵籍、军械、关禁、驿站等事。按清制,武将的选授分成部拟与圣拟之分,部拟即兵部根据武将的考评选授武职,但需报到上书房审核并由皇帝亲自批准方可;圣拟则不需要经过这些程序,直接由皇帝下诏调动,纳宁家四子升迁的事情显然都是圣拟,并没有经过部议、上书房审核的程序,因此胤祚不知道实情也就情有可原了,可问题就来了:康熙老爷子如此做法是为了什么?

    胤祚的几个福晋里头,王熙凤是汉人,虽说家里头富足,两个哥哥也在胤祚的安排下当了官,可毕竟都只是些不算太大的官儿;春兰、秋菊连自家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干爹”的来头倒是不小——上书房首席满大臣马齐,不过老马同志可是被胤祚硬绑上马车的,这玩意儿做不得数,再者老马同志可是满脑子的忠君思想,虽对胤祚素有好感,但断不会明目张胆地胤祚的;兰月儿是出身高贵,可问题是她家里头早没了势力,唯一的哥哥还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也就只有明兰家里头势力强大,跟胤祚也走得近,算是胤祚的强援。

    康熙老爷子一方面做出种种暗示让胤祚不要瞎想,一方面又将胤祚的强援调走,这令胤祚怎能不多想一些,万一康熙老爷子使的是缓兵之计,到了头来胤祚被卖了,指不定还在为康熙老爷子数钞票呢,只不过胤祚这会儿就算明知康熙老爷子可能不怀好意,他也无可奈何,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里头感慨康熙老爷子的手段老辣。

    胤是康熙老爷子放出来的一条恶狗。专门咬的就是阿哥们,这是不争的事实,问题是这条狗未必就只咬其他兄弟,不咬胤祚——今儿个胤跑胤祚面前撩拨就能很明显看出胤并不是不敢咬胤祚一口的。要击溃胤对于胤祚来说并不算太难,只要趁着胤立足未稳之际,全力发动。将依附胤的那帮子官员中最能干地几个参倒了。胤也就成了没牙地老虎蹦不起来了,可要想将胤彻底击垮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在这个时节老爷子定然会出手护着胤,真儿个要彻底击垮胤必须是所有的阿哥一同努力才能达成,可如今这个局面下,大家伙各自心怀鬼胎,又如何能联成一气?此等局面只怕康熙老爷子心里头早就有数了。因此胤祚除了稳住自己的阵脚,寻机而动之外其实也没有别的路子好走。

    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江南道御史钱明毓上本弹劾给事中程政洪行为不轨,收受贿赂;翰林院侍读柳培隆行为乖张、当街酗酒闹事,有损朝廷官员之脸面,证据确凿,无可置疑,请求圣上裁处。上大怒,准钱明毓所奏。将二人革职交大理寺查办。此二人皆为依附胤之小官吏。不消说,钱明毓的弹章就是胤祚地姿态。就是对胤在何麟一案上寻绊地回应,此事一毕,信号已然发出,胤祚又让人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似乎打算跟胤扛上了,各方势力立刻纷纷上台表演了。

    胤的表演天赋这回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方面大张旗鼓地派人到何麟的家乡进行所谓的调查取证,宛若真打算跟胤祚动真格的一般,另一方面则紧锣密鼓地开始对老十三下手了——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一,刑部尚书朱天保上弹章检举九门提督府下属朝阳门统领敖隆纵兵袭扰百姓,私收入门费,勒索过往行商;弹劾沧州知府刑鸣遥、泰安知府柳大龙贪墨、亏空库银;弹劾内务府广储司串通皇商沈业以次充好,牟取暴利。本章既上,朝堂震动,康熙老爷子大怒之下,准奏,将一干人犯全部交由刑部审理,言明务必审个水落石出。

    朱天保所弹劾的这些人都是十三阿哥胤祥门下奴才,而且是胤祥门下官职最高地几个,项庄舞剑意在何方只要不是个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胤开始对十三阿哥进行清算了,只要这帮子奴才进了刑部地大门,铁打的人也得化成了水,将胤祥拖下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最后咬上胤也不是没有可能,至此,胤的动向已然明确,各方势力立刻开始了一场混战,明里暗里的势力全都动了起来。

    十三阿哥胤祥其实就是个倒霉蛋,自打其母章佳氏死后就已然失了圣宠,又因在废太子一事上的做法为康熙老爷子所厌恶,现如今只是个闲散阿哥而已,别说没有爵位,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四年来,除了每年中秋、除夕能见上康熙老爷子一面外,平日里只能是四处闲逛,原本依附于他地官员们早就改换了门庭,手下地奴才就那么小鱼小虾三、两个而已,能捞到一官半职的就更少了,这一回被胤一把就打捞得干净,顿时慌了手脚,不得不紧赶着到老四地府上去求救了。

    “四哥,这回您无论如何得帮着小弟了。”胤祥一见到胤立刻哭丧着脸求救。

    一直以来胤祥都是跟着胤在混,虽也没少暗中搞些子手脚,但大体上还是听着胤的摆布的,以胤祥的知兵阿哥之名,对于胤来说还是有些用场的,胤并不想就这么舍了这枚棋子,再者,胤这回显然是冲着胤来的,这一点胤心中自然有数,此时见胤祥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顿时心头火起。断喝了一声道:“慌什么,就这么点小事都稳不住,哼。”

    胤祥苦笑着说道:“四哥,不是小弟犯浑,老二来上这么一手,显然是冲着四哥您来的,老八定也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小弟的奴才若是进了刑部的门,这……”

    胤祥说的话胤心中哪能没数,他早就意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等局面。却没想到胤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势头会如此之猛,猛到胤原先的部署都还没来得及发动,现如今胤自个儿也正在懊恼间,见胤祥如此说叨,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道:“老十三,你先回去。四哥自有主张。断不会让你吃亏的。”胤祚脸色黑如锅底,可也没辙,只能长叹一口气,径自打道回府,暗自生闷气去了,不过心里头却难免有些子活络起来。

    “先生,老二来得很凶啊。看样子老十三是保不住了,刑部的棋子是否先动起来?”待得老十三走后。胤立刻转回了书房,跟唐国鸣议了起来。

    局势恶化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了唐国鸣地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胤祚出手反击之后,胤会就此跟胤祚顶上一段时间地,可没想到胤竟然虚晃一枪,压根儿就没跟胤祚较真,反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老十三发动了突袭。在此局面下。若是老八那头来个落井下石,一切都得完蛋。形势对于胤来说很不乐观。唐国鸣皱着眉头想了想道:“王爷,现如今只有先将水搅浑了王爷才能稳得住,刑部的棋子也该是到了动一下的时候了,先将八爷拖下水,八爷若是下了水,他自然不会让六爷闲着,如此一来,各方混战,王爷方可转危为安。至于十三爷能保则保,一切看情况再定了罢,王爷还是先得斩断那些手尾方可。”

    胤铁青着脸想了想道:“也罢,就让粘罕处去处理罢,本王这就去见见隆科多。”

    戌时三刻,夜已经有些深了,不过夏日的夜总是热得够呛,想要在这等的闷热夜里入睡着实不是件易事,满京师的人们纳凉地纳凉,上酒楼妓寨逍遥地逍遥,夜幕下的京师倒也算是歌舞升平,只不过此等享受只能是那些中下层的人们,对于朝堂的顶尖儿政治动物来说,今夜着实是个难熬的夜晚,各种阴谋、交易,甚至是刺杀都在这夜幕的笼罩下悄然地发生着。胤祚同样也无法在此时入睡,他也在等,等着各种消息的回馈,好在胤祚手中地“鸿鹄”、“暗箭”势力庞大,信息的收集能力极强,还没到亥时正牌,各种消息已然汇总到了一块。

    “禀王爷,今日戌时一刻四爷在德元酒楼跟刑部侍郎隆科多私下会面,谈了两刻钟之后便即分手,具体谈话内容不详。酉时正牌,四爷手中粘罕处大举出动,以顺天府衙役为配合,借搜寻逃犯为借口,突袭了数处商号,据查这些商号都是前皇商沈业地秘密产业,其间曾有神秘人物出现,试图阻拦粘罕处的行动,不过被粘罕处击退,怀疑是十三爷的暗底势力,属下等只是奉命监视并未插手。另,八爷府中宾客如云,往来的朝臣甚众,据内线传来消息,八爷将有大动作,怀疑是针对王爷而来的。”作为情报负责人的孙承福躬着身子将各种情报一一汇报了出来。

    嘿,娘的,老二盯着老四打,老四这就打算找隆科多给老八下药,老八那个混球却想着整老子,妈地,这场戏还真是有够乱地。胤祚心里头暗自苦笑了一下,没有吭气,只是挥手让孙承福先退到一边,接着看向一号问道:“二号那里可有什么新消息?”

    “回禀王爷,二号传来消息,十三衙门动了,据可靠消息,圣上很可能将十三衙门交给了二爷。”一号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另外,二号已然发现线索,圈定了几个目标,具体是哪个太医负责主治却还是没有消息,不过这几个太医都是通才,一时间也不好判断情形究竟如何。”

    妈的,老爷子果然是将“十三衙门”交给了老二,嘿,只怕除了帮着老二那个不成器地东西之外,更多的是监视之意吧,老爷子看样子对哪个阿哥都不放心,这帝王心术玩得还真是巧妙。胤祚点了下头道:“嗯,让二号继续排查,小心从事,宁可慢点也不要出了纰漏。暗箭做好出击准备,若是……嘿,就算是十三衙门的人也用不着客气。承福,明日一早你就让人去将本王交待过的消息先放出去,配合一下老四的行动,都下去罢。”孙承福、一号各自行了个礼,退出了书房。

    “二位先生,看样子老四是打算牺牲老十三了,嘿,老四还真是舍得,隆科多在刑部一闹起来,只怕局面大乱已然势不可免了,本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皇阿玛的用心了。”待得孙承福、一号去后,胤祚长叹了口气道。

    面对这此等乱局,别说胤祚看不透,邬、林两位当代的智者也有些子迷茫了,不过两人的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在这会儿稳定是成败的关键,面对着胤祚的惆怅,林轩毅也只能出言安慰道:“王爷莫急,这几日京师必乱,王爷只需稳住便可,等时机出手,只要先搞清了真相,万事都好办,就算圣上想要扳倒王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本王心中依旧不太踏实,唉,或许是关心则乱罢,嘿,本王有些着相,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今儿个就议到这里吧,接下来几日有得忙的,二位先生也早些去歇息好了。”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刚准备转身出门,却见周用诚略有些紧张地走入了书房…

第三百一十五章乱起(四)

    ,现如今专管着的就是这个秘密的书房,除了周用诚及几个小书僮外,府中的其余人等,无论是管家刘全还是福晋们都不得进入书房,但凡胤祚议事的时候,那些个小书僮也不能在院子里呆着,能自由进出的现如今只剩下周用诚一人而已,不过若是没要紧的事儿,周用诚一般是不会在胤祚议事的时候进入书房的,更何况这会儿都已是深夜。胤祚狐疑地看了眼周用诚并没有发话,只是眼中却露出了探询的目光。

    “主子,十三爷来了,是独自一人来的。”面对着胤祚的探询之色,周用诚紧赶着答道。

    嗯?老十三?嘿,这小子半夜三更来访,还是独自一人?胤祚眉头一皱,想了一下道:“知道了,无须惊动太多的人,你先将他迎到外书房,就说本王一会儿就去。”周用诚行了个礼,一路小跑地出了书房,径自安排去了。

    “二位先生,老十三半夜前来,该不会是打算来投靠本王的罢?若真是如此,又该当如何?”待得周用诚去后,胤祚探询地问道。

    “唔,有这个可能,不过十三爷左右不过是废人一个罢了,接不接纳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厉河以为王爷应付一下,打发他走就是了。”林轩毅想了一下道。

    厄,老林这话虽刻薄了点,不过却也是实情,这会儿接纳老十三对咱夺位其实一点帮助都没有,指不定还得替老十三背黑锅的。不过老十三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比老八一伙子人要强上一些,原时空那个大名鼎鼎的“十三贤王”还是有两下子的,就这么放过了也有些子可惜的。胤祚沉吟不语地想了片刻。兀自有些举棋不定,只好看向同样沉思着的邬思道说道:“邬先生以为如何?”

    “厉河兄所言有理,十三爷定是对四爷起了异心,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王爷的。不过现如今并不是接纳十三爷地好时机,王爷原本就树大招风,已经有了一个十四爷,若是再加上一个十三爷,难免要遭圣忌,不过,帮着十三爷一次其实也无妨。”邬思道慢条斯理地说道。

    胤祚原本就是个灵醒人,一听就明白了邬思道话里的潜台词——这是让胤祚帮着老十三,却不明着接纳他。还是让他跟着老四好了,这枚“钉子”指不定也能唱出一折子大戏的。胤祚嘿嘿一笑到:“本王晓得了,这就跟老十三好生聊聊去。”

    胤祚刚封王那会儿,胤祥可是胤祚府上的常客,隔三差五地就要来上一趟,跟胤祚之间地关系原本也不差。只是后来因着老十四的缘故就不怎么来胤祚府上打秋风了,自打康熙四十年废太子一案发生后更是绝少到胤祚府上,也就是逢年过节地来走个过场而已,可这会儿原本依为靠山的胤竟然靠不住了,为了保全自个儿,胤祥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胤祚府上求援了。一身青衣小帽的胤祥自打进了外书房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想着心思儿。就连下人们沏好的茶也没去动一下,直到听见胤祚走进书房的脚步声,才如同惊醒一般地立了起来,低声道:“六哥。小弟深夜打扰,还请六哥见谅。”

    唉,这个可怜的老十三,还真是倒霉到了家。胤祚一瞅见老十三那张灰白的脸,心中不免有些发酸——老十三原本极得圣宠,跟老十四一向是并驾齐驱的人物,论才干即便是略输于老十四。也不会相差过远。可现如今老十四都已经封了王了,老十三却连个贝子都没捞着。人比人有时候真是会气死人地。胤祚挥手示意在书房内侍候着的下人们都退出房去,微笑了一下道:“十三弟,这么晚了找六哥可有何要事?来,坐下说”

    胤祚将下人们挥退的举动显然就是给胤祥一个说话的余地,至少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这一点胤祥心里头是清楚的,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胤祚道:“六哥,实不相瞒,小弟此次遭逢大难,心乱如麻,还望六哥搭救则个。”胤祥知道朝野地事情能瞒得过胤祚的很少,也没说自个儿遇到了什么麻烦,直接了当地开口求援。

    唉,这个老十三还真是穷途末路了,连客套都省了。生在帝王之家是幸也是大不幸,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之祸。胤祚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是笑得很可亲地道:“十三弟,坐下说,六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打小了起,一个你,一个老十四,哪回到哥哥府上打秋风不是满载而归的。”

    不说老十四还好,一提起老十四,胤祥的眼眶都红了,脸皮子猛地抖了抖,大口地喘了下气,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幽幽地道:“六哥,以前的事小弟实在不想再多提了,有些事做了也便是做了,即便是知道错了,左右也是无法改了地,今儿个小弟就只想问问六哥,能帮衬一下小弟吗?”

    “六哥哪次让你失望过?”胤祚笑着反问了一句。

    “谢六哥援手,小弟我……”一听胤祚答应帮忙,胤祥顿时激动得站了起来,语不成调地说不出话来。

    “老十三,六哥是想帮你,不过却有两个碍难之处。”胤祚手一压示意胤祥坐下,皱着眉头道:“哥哥尽自想帮着你,可也无从下手啊,这事儿现如今是在老二该管,你也知道六哥跟老二向来不和,昨儿个才刚干过一战的,即便是六哥出面说情,老二也未必会买账,这事情怕是不那么好办啊,十三弟打算让哥哥从何帮起?”

    胤祚说的也是实情,要让胤祚出面去跟老二那条疯狗讲情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什么效果,这一点不用胤祚说明胤祥心中也有数,他自然不会做此打算,脸皮抽动了一下道:“六哥,老二并不全是冲着小弟来的,四哥明日定然会反击。刑部必乱,小弟只求六哥帮着把那些个被关着地奴才给……”胤祥手一横做了个杀的手势接着道:“小弟也知道这事情不容易,若是有第二条路,小弟也不想牺牲那几个奴才的。唉,这都是没法子的事

    要想不惊动旁人救那几个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人出来难得很,要灭口却是不难,胤祚地“鸿鹄”在刑部大牢里头自然是安插了不少的人,要灭个口确实不是什么太难地事情,尤其是在明日刑部必乱地情况下更是如此,然而灭口容易,胤祚地“暗桩”却是不得不撤走一些了,如此作为值不值得却得好生思量一下了。

    胤祚手中有了老十四。按说并不差一个相同类型地老十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姑且不论若是顺利收服老十三之后,将其安在老四身边能在夺位上出个奇兵,即便是胤祚上了位之后,老十三也能对老十四起个平衡和牵扯作用的。再者,老十三门下奴才是不多,他自身也没什么爵位,不过老十三混迹民间,跟那些中下层的小官小吏还是很有交情的,老十三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这个买卖能做得。当然前提条件是能彻底收服老十三,否则就是为人作嫁衣裳——白忙乎一场,出了大力反倒惹人笑话了。胤祚想了一阵,心中主意一定。看了眼满怀期望的老十三道:“十三弟,这个忙六哥不是不能帮,只是……”胤祚的话故意说了半截,顿时将老十三急得脸色通红地道:“六哥,您若是信不过小弟的诚意,小弟将心刨出来给您看好了。”刷地一下扯开自个儿地衣裳,露出了一身强健的身板。

    嘿。这小子还真急了。娘的,咱总不能真儿个地拿刀子挖出你小子的心吧?胤祚眉头一皱。脸一板道:“老十三,你这是干什么,把衣服穿好了,一点耐性都没有,没地让六哥生气。”

    老十三打小了起就很是怕胤祚,此时见胤祚发怒的样子不像假的,赶紧将衣服胡乱地合起来,随意地裹了几下,面红耳赤地道:“六哥,我……”

    “老十三,不是六哥不肯帮,若是六哥出了手,四哥那里怕是有瓜葛,都是自家兄弟,起了冲突,没地闹笑话,这事情着实不好办啊。”胤祚慢悠悠地说道。

    “老四,哼!”一提起胤,胤祥原本通红地脸颊立刻沉了下来,一张脸黑得跟张飞似的,气哼哼地骂道:“六哥,您不知道,老四自己不贪财,满脸子的廉洁样子,我呸!那些恶心事儿全让小弟扛着呢,就说那个被抓的沈业,明里是皇商,是小弟门下的奴才,其实赚的钱大都跑老四口袋里去了,这会儿刚一出事,他倒好,不急着想法子帮着小弟,却急着灭口,小弟左也是死,右也是死,若是惹急了,大不了小弟就找皇阿玛说去,大家一起死好了。”

    老十三说的东西胤祚其实早就知道了,沈业勾结内务府广储司郎中乌达兕地事情“鸿鹄”几年前就报到了胤祚的案头,只是时机未到,胤祚并没打算立刻动用这张牌,可没想到胤祚不动,反倒是老二先动了,至于现如今老四那头早就将手尾处理干净了,这张牌已然没了效果,此时听老十三扯出这番话,胤祚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道:“这,这怎么可能?四哥不是那种人吧?”

    老十三怒气冲冲地道:“六哥,你手里头有得是钱,自然不会为了钱的事儿操心,可别地兄弟又要讲排场,又要为门下奴才谋出路,还得养门客,训练死士,哪样不要钱,哼,没了钱,哪来的实力,老四就那点俸禄能顶个屁用场,咱们兄弟里头真儿个没胡乱伸手捞钱的也就只有六哥您了。”

    胤祚略一沉吟道:“老十三,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水至清则无鱼,皇阿玛可是没少说过,再者,老四既然早将手尾收拾干净了,你这话就是拿到皇阿玛面前去说也没用,没地又惹皇阿玛生气。嗯,这事儿了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胤祚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情咱包下来了,不过总不能白干吧,该你老十三表态了。胤祥不傻,自然闻音知雅意,也没多犹豫,起了身,单膝点地,打了个千道:“六哥,小弟不敢奢求别的,这百八十斤就交给六哥您了,是刀山是火海,只要六哥一声令下,小弟也闯了。”

    嘿,这话咱倒是爱听,不过你小子能不能做得到还难说得很,走着瞧罢。胤祚很清楚政治动物的承诺往往做不得准,只要有足够地利益,别说啥子承诺地,即便是爹娘都能出卖,不过这买卖算起来本小利也不大,倒是可以将就着试一下看看。演戏嘛,还不得演个全套?胤祚故作吃惊的样子跳了起来,一把拉起老十三道:“十三弟,你这是做什么,没地折杀了你六哥,都是自家兄弟,哪有啥别地说法,快起来,快起来!”

    “六哥若是不答应,小弟就不起来。”老十三硬撑着不让胤祚扶起,这哥俩个一个硬要跪,一个假意扶,倒也热闹得很。

    “好了,好了,六哥应承便是了。”胤祚一把拉起老十三,笑了一下道:“不过哥哥有话说在前头,这个忙六哥可以帮,十三弟还是先呆在四哥那儿好了,你说对不?”

    老十三愣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胤祚话里的意思,点了下头道:“嗯,小弟知道该怎么做了,天色很晚了,小弟就先告辞了,六哥留步。”话音一落,径自大步出门而去,胤祚让周用诚送老十三出了府,自个儿却愣愣地在书房里发起呆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乱起(五)

    曾经有个叫阎锡山的军阀,此人长袖善舞,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身手可是敏捷得很,不过到了末了还是看走了眼,将“鸡蛋”给踩破了,落得个流亡海外的下场。现如今的隆科多比起阎锡山来还要厉害上不少,这货竟然是在“六个鸡蛋上跳舞”——从老二到老八,乃至老十四,隆科多都是殷勤侍候着,没事就到这些阿哥们家串门子,奉承一、二,马屁功夫可是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若不是这帮子阿哥个个都精明过人,没准就被这货给忽悠得晕头转向了,实际上隆科多是谁的人,大家伙早就心中有数了,压根儿就不会着了隆科多的**药。

    佟家原本号称“佟半朝”,是清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出了两个皇后,一个皇贵妃,着实了不得,不但佟家人个个高官厚禄,即便是门下的奴才也都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儿,再加上佟国维、佟国刚兄弟俩为相多年,门生故吏一大把,一呼百应,声名显赫,然而自打佟国维领头推举八阿哥为太子事败之后,所有的佟家人都丢了官,全成了混吃等死的白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派,往日里宾客如云、高朋满座的景象也就此一去不复返了,此情此景令佟家如何能咽得下那口子气。

    佟家诸子中除了隆科多之外全都是庸才,佟家要想翻身的话,所有的希望就只能是在隆科多的身上,这一点不但佟家人清楚,阿哥们心里头都是有数的。凭心而论,隆科多还是有才干的,文的武的都能拿得出手,大家伙也都想将隆科多拢入怀中,不过仔细一分析。大家伙都能明白这压根儿就是不可能地事情——隆科多只能是老四的人。理由很简单,除开胤是佟娘娘养大的,一向就跟佟家走得近之外,老八门下众多,以隆科多这么个没啥大名堂的身份到了八爷府上不过是跟明珠之子揆叙相当罢了,绝不可能得到重用;胤祚手下人才济济姑且不论,再者胤祚向来不在朝中结派,所有的门下全都是从基层培养起来的干才。隆科多到了胤祚那儿一样不可能得到足够的重视;至于老二、老三都是没指望的主,以隆科多地精明自然也不可能真儿个地去投靠他们,如此一来,隆科多唯一能投奔的其实就只有老四而已。

    隆科多私下秘密会见雍郡王胤的事情虽然隐秘却瞒不过胤祚,自然也瞒不过同样拥有强大情报系统的廉郡王胤,虽然胤也同样不知道隆科多跟胤究竟谈论了些什么事儿,可却能猜得到隆科多是打算在刑部搅出些是非来了。这等嫁祸江东之伎俩不用细想就能知道,不过该怎么利用这件事儿却还有得计较,这不,尽管夜都已经很深了,可老八一伙子兄弟又议上了。

    老九胤笑呵呵地道:“八哥,老四扛不住了,打算让老隆在刑部搅事端来了,嘿,这倒是个好机会,老二那条疯狗在刑部也折腾得差不多了。咱们索性将计就计,彻底将老二轰将出去倒也省事。”

    “不错,九哥这话在理,咱们兄弟放出风声,假意要跟老六干,这会儿老六该是早得了消息,嘿,那狗东西定然是全神戒备。未必能知道我等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等他小子回过了神,咱们早成事了,这买卖能做得。”老十胤锇眉飞色舞地说赞同道。

    “八哥。别犹豫了,我等刑部的手尾早料理干净了,嘿,老隆要闹,一准是瞎闹,没个真凭实据的,他也没个下场。嘿嘿。搞掉老二顺带连老隆一块儿咔嚓了,让老四哭去。”老九兴致勃勃地立马跟了一句。

    “嗯。这理儿本王也是知晓的,不过老六会不会插一腿却是难说得很,闹得小了没意思,闹得大了,就怕老六顺水推舟,连咱们兄弟一起兜进去,打不着狐狸却惹一身臊,那乐子可就大了。温先生以为如何?”胤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

    “王爷,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若是任由二爷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伤到王爷地根本的,四爷若是倒了,二爷一准回头去动六爷,这一点只怕六爷心中也是有数的,六爷未必就一定会插手此事,即便是插手,也不见得会跟王爷为难,倒是趁机整倒二爷的份儿居多。”温瑞和平静地说道。

    刑部是胤的大本营,是胤的根本所在,若是任由胤长期把持刑部,时日一久必然伤及胤的根本——只要时间足够,胤只需慢慢将那些胤门下的奴才、亲近者全都换了,这刑部就不再是胤说了算的地盘了,而有了根据地的胤势力大涨就是必然地事情,到了那时,此消彼长之下,胤的一切大计都得成为泡影,因此摆在胤面前的其实并不是如何利用胤去对付胤、胤祚兄弟俩,而是尽快将胤踢出刑部,这一点胤心中是有数的。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胤可是放出了不少的烟雾,就指望着能瞒得过其他阿哥们,照如今这个局面看来,胤算是做得很成功了,不过他心中还是担心胤祚会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腿,对于胤祚的手段狠辣他可是尝过不少回了,这个决心着实有些不易下。胤有些子坐不住了,起了身在房里踱来踱去,手中的折扇摇得飞快,可始终不发一言。

    “八哥,都到了这份上,您还犹豫什么,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闹只怕连个借口都没有了,到那时我等兄弟拿什么跟老六斗去?”老十见胤犹豫不决地样子,顿时忍不住大叫起来。

    “十弟说得对,八哥您就赶紧下决定吧,时候不早了,这会儿不去通知人手,明儿一早哪能来得及?八哥,小弟求您了。”老九急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语带哽咽地道。

    胤猛地顿住了脚。狠狠地将手中的折扇“刷”地一合,眼中厉芒闪动,咬着牙关道:“好!既如此,本王就拼他一回!干了,老十,立刻去让人传话,叫大家都准备好,明日一早就闹他个痛快。看看皇阿玛如何收场!”

    “嘿,好!这才是八哥应为之事,小弟现在就安排人手去。”老十咧着嘴哈哈大笑着径自出了门,向外而去。

    眼瞅着老十出了门,胤心神不定地看着老十的背影,嘴张了张,似乎要喊住了老十。可到了末了还是强忍了下来,心浮气躁地踱了几步,看着温瑞和道:“温先生,本王心中还是有些子不宁,明儿个闹将起来,老四必然不会真儿个跟本王过不去,可老六会有何反应,本王心中实在是没有底啊。”

    “王爷误矣,其实六爷不会插手的,反倒是四爷会站出来跟王爷顶着干。”温瑞和轻笑了一下道。

    “哦?此话怎讲?”胤狐疑地看着温瑞和紧赶着追问道。

    温瑞和摇了下折扇笑着道:“王爷忘了罢。普横说过多次了,现如今六爷已然是领先诸位阿哥许多了,以六爷地能力,自然看得出二爷不过是圣上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根本就大位无望,当然,二爷自己却不这么看,他还想着再次当上太子呢。迟早要跟六爷真儿个地干上了,六爷势必也不愿意看到二爷势大,所以六爷其实并不会插手王爷打击二爷的行动。”温瑞和顿了一下接着道:“即便是六爷插手,最多也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倒是四爷,嘿,四爷原本地路断了,纵使四爷心气再高也没了脾气,他能走的路其实就剩下一条了,那就是王爷现如今在走的路,不放倒王爷。四爷根本就没有出头之路。这道理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故此。明儿个四爷一定会跳出来跟王爷顶着干的。”

    “哦?”胤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默默地想了一阵之后,突地说道:“老四没什么人马,本王倒也不惧,嗯,若是老六不动便成,本王找老三去,大不了放些好处给老三,让老三也出来唱唱戏,先生以为如何?”

    “不错,王爷这个主意要得,二王对二王,就算圣上有心偏袒只怕也没得奈何。”温瑞和哈哈大笑地答道。

    刑部掌全国地刑罚政令,定额官员四百零七人,此外还有额外郎中、员外郎、主事、七品小京官等无定员地官佐,整个刑部七品以上的官员就多达五百余人之多,是京师六部中官吏最多地一个部,整个机构庞大无比,所属部门众多——直隶、奉天等1个清吏司及督捕司、提牢厅、赃罚库等处,若是将没品位地人员计算在内,整个刑部的人员超过了两千五百人。

    人一多事就杂,办事效率难保证不说,其中藏污纳垢之处就比比皆是,这其中又以赃罚库问题最多,宰白鹅、收黑钱、私卖贼赃之类的勾当大多是在赃罚库的人员在操纵。此次康熙老爷子将刑部的郎中换掉了一大半,可唯独这个赃罚库的人员没怎么变动,从郎中、员外郎、主事直到笔帖式都还是原班人马,这帮子三十余人全都是老八的门下奴才,个个过得极为滋润,即便是老二进了刑部也依然如此,这不,一大早地,赃罚库郎中毕垄泡上壶清茶,悠哉地端坐在椅子上,跟围绕在身边地几个员外郎、主事之类的手下吹着牛皮,嘻嘻哈哈地逗着趣儿,浑然没点儿正当值的样子,简直把办公室当成了茶馆,正嬉闹间,门外一阵喧哗响起,一伙子兵丁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新任刑部侍郎隆科多。

    “毕垄,你的事犯了,来啊,将毕垄拿下,将这贼窝子给我封了!”隆科多一脸子冷漠地吼道。“慢着!”毕垄手一伸,挡住了冲上前来试图将他拿下的兵丁,冷笑着说道:“隆大人怕是误会了吧,本官虽是四品的芝麻绿豆官,可也有上朝面圣的资格,不是你隆大人说拿就能拿得了的,嘿,隆大人要拿下官,总得有圣旨罢,再者,下官又有何行差踏错之处,隆大人若是就此拿了下官,嘿,只怕到头来您自个儿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口气,圣旨?嘿,这么说来,本王就拿你不得喽。”聚集在门口地兵丁左右一分,胤穿着一身的明黄褂子慢悠悠地行了进来,冷笑着道:“你这个下作狗才,本王今儿个还偏生就要拿下你,也算是替老八清理一下门户。”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下官并无过失,您这是入人以罪,下官不服!”毕垄亢声叫道。

    “放肆,尔身为朝廷命官却刁买人命,肆意贩卖贼赃,事实俱在,岂能容你狡辩,来啊,将这蠢货的顶戴摘了,押下去,封了赃罚库,给本王细细地搜。”胤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数个兵丁冲上前去,一把摘下毕隆的顶戴花羽,将毕垄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另有数十兵丁将赃罚库一干人等押了下去,在屋子里肆意搜查起来,场面顿时一片大乱,在这混乱中,刑部衙门的人全都被惊动了,大小官吏都顾不得忙活自己的公务,围拢在赃罚库前默不作声地看着胤大发“雄威”,只不过这帮子刑部官吏的眼睛里头露出的不是惧怕反倒是一丝丝地兴奋之意。

    乱已起,如何收?得知刑部生变的阿哥们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般都动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浑水摸鱼(一)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二,天阴沉沉,雨将下未下,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大早地就是雾气蒙蒙的没个清爽,这等天气最是容易得病,这不,原本今儿个该是当值的胤祚就“病”,也没到城外的畅春园去,只是让人送了份告病文书,躲家里头歇着了,胤祚“病”得很是时候,可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在摸不清康熙老爷子的底牌之前,胤祚可不想去趟刑部那趟子浑水,这“病”不生也得生了,不过“病”归病,该打探的消息胤祚也不绝不会放过,刑部刚一闹起来,胤祚便已然知晓了起因。

    “禀王爷,据刑部内线消息:今儿个一早,刑部侍郎隆科多拿出赃罚库贪墨及宰白鹅的一些证据,并提供了几名人证,得了消息的二爷与刑部尚书朱天保、侍郎陈天遒商议之后,采取了断然行动,已经将郎中毕垄打入大牢,并封了赃罚库,现如今已然开始搜查。”孙承福躬身站在胤祚面前高声地说道。

    “嗯,知道了,承福,让人仔细地盯着,有新消息立刻回报。”胤祚挥了下手道。

    “是,属下明白。”孙承福大声地应了一下,快步走出了书房的门,来到作为这次行动指挥中心的银安殿,快速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接到指示的数十名身着各色服饰的“鸿鹄”子弟快速地从王府的边门冲出,汇入了大街上来往的人流中。

    “二位先生,看样子,这件事要闹大了,嘿。老二那个不能容人的小肚鸡肠一点就着,真是个蠢货,连老四如此明显的挑唆都看不透,唉,真是不明白皇阿玛让这么个蠢东西出来瞎搞是想干什么。”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兄弟几个里头恐怕就属老二蠢了,若是换成别人,根本不用如此冲动,只需慢慢将刑部地人手换了。过个一年半载的,这刑部还不是手到擒来,老八估计就是担心着这一点,嘿,这回老八可是打算放开膀子耍横的了。这场风波不小啊,一个不小心,朝纲必乱,真不知道皇阿玛打算怎么收场。”

    林轩毅笑了一下道:“二爷就是那个脾气,否则怎会连个太子的位置都保不住,不过这件事二爷其实也没得选择,即便四爷不挑唆,八爷也会生事端。闹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二爷心中不见得会没数,这一回隆科多拿出了真凭实据,二爷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这一闹若是能将八爷打了下去,二爷自然能缓口气。好好地将刑部收拾一番,彻底将老八的势力挤出刑部。这场大闹其实各位阿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谁能胜出还真是不好说,圣上的心没人能真正看透。”

    邬思道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道:“王爷。不管阿哥们怎么闹,到了底儿那板子始终是握在圣上手中地,只是……”邬思道顿了一下道:“只是如果闹得太大的话,圣上未必一准能收场,到头来只怕还是得王爷出面。”

    嗯?不会吧?这闹剧关咱啥事?咱不都已经病了吗?胤祚狐疑地看着邬思道问道:“何以见得?”

    “理由很简单,四爷是打算将八爷往死里整了,不如此四爷压根儿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所以这场闹剧中四爷必然会站在二爷的一边;八爷嘛。嘿,他也没退路。若是输了刑部,只怕他就此输了一切,所以他绝对输不起,可现如今他的实力不足,除非拉上三爷,否则他根本就没胜算,以三爷那个品性,只要有足够利益,啥原则都可以抛到脑后,八爷能拿出地价码绝对比二爷、四爷多,故此三爷一准是站到八爷一边,如此一来二王对二王,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即便是圣上也不好袒护任何一方,而王爷没参合到其中,这个挑子不搁到王爷肩头上还能怎地?”邬思道平静地解说道。

    唔,老邬的话有道理,***,指不定咱老爷子一早就算计好了的,***,这么一搞老子岂不是就陷到漩涡里头去了。胤祚猛地打了个寒战,苦笑着说道:“看样子,皇阿玛连本王都算计在内了,头前赃罚库没换人,指不定就是皇阿玛的主意,嘿,这回玩笑可开大了。现如今该如何是好,要不本王也参合一腿,省得成了个仲裁人,没地四处受气?”

    林轩毅摇了下头道:“不可,王爷此时绝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圣上起了疑心,对王爷来说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厉河以为此事闹大已然成定局,双方争持不下的结果必然是闹到圣上那儿,畅春园必然大乱,王爷若是想乘机搞清一些事情,也可以开始着手了,一旦得知准确地消息,再行定夺行至也不迟。”

    “王爷,厉河兄所言极是,此时一动不如一静,玉露料定那个毕垄必死无疑,王爷也可顺便将十三爷的事情一并办了,这黑锅就让二爷、八爷去背好了。”邬思道也劝解道。

    也是,总得搞清楚老爷子的底牌才好定策,娘的,若是老爷子跟咱玩缓兵之计,咱也不必客气,妈的,大不了顺便将一帮子阿哥都收拾了,倒也省心,嘿,老爷子要是再逼咱,那也没啥子客气好讲了。胤祚低着头想了一阵之后,突地望向了一直呆在一旁的一号道:“去,让二号做好准备,十七号可以动手了。”一号默不作声地行了个礼,大步走出了书房。

    辰时一刻,刑部赃罚库外已然聚集了大量地围观者,刑部上下两千五百余号人除了大牢里的一些因当值而无法脱身的牢头外,大部分都已然聚集在此地,黑鸦鸦的人群从赃罚库地大院内一直排到了院外,整个刑部全然陷入了瘫痪状态,围观的大小官吏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赃罚库内那些忙碌地搜索的兵丁。

    辰时三刻。原本站在房中看着兵丁们搜索的胤和隆科多失望地走了出来,这一番大搜查啥有用地证据都没发现,想要彻底将老八整倒的话,唯一可行的就只剩下翘开被拿下地那帮子赃罚库地大小官吏了,这一点虽有些难度,不过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铁打的人也熬不过“十三衙门”地酷刑,只要他们开了口,想要他们攀咬谁那就得攀咬谁。就凭这一点也足以整倒老八的了。

    “嗯,怎么回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滚!都回班上去!”胤出了赃罚库地门,一抬眼看见如此多的刑部官吏聚集在门口看热闹,脸上顿时挂不住了,黑着脸破口大骂道。黑鸦鸦的人群既不开口解释。也不退让,死死地将整个院子堵得死死的,大小官吏们脸都绷得紧紧的,却没有一丝退让地样子。

    “都退下,再不退下,本官就以渎职罪处置了,都退下!”新任刑部尚书朱天保眼瞅着形势不妙,急忙站了出来。高声哟嗬着,只可惜他也是做无用功,围观的刑部官吏连理都没理会。隆科多毕竟是大内侍卫出身,胆气壮,眼瞅着事情有变,心中明白这是八爷动手了。他也乐得将事情闹大一些,最好胤、胤一块儿完蛋,眼珠子一转,突地从身边一个戈什哈腰间抽出一把钢刀。大吼一声:“反了吗?都给我滚!再不滚,就请试试爷手中的刀子利不利。”

    朱天保虽也有些慌乱,可还知道若是真儿个地闹出了流血事件,胤就算是占了十分的理也会变成无理,慌忙一把拦住隆科多,断喝道:“隆侍郎,你这是要干什么。有王爷在。轮不到你做主。”

    胤就算再傻,到了这会儿也明白自己恐怕是中了圈套了。也知道老八来者不善,不过他却不是很担心,挺了一下身上穿着的明黄褂子,缓步走上前去,开始一一点名:“刘顺、成泉……尔等身为朝廷四品大员,当知国家法度,似此等聚众闹事之举该当何罪自不用本王分说,本王最后给尔等一个机会,各自带属下立刻退出此院子,否则将以谋逆之……”胤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突地一阵骚动,从院子外挤进来几个兵丁,一路小跑地来到胤的面前,高声道:“王爷,不好了,赃罚库的人全部死了,死因不详。”

    “什么?”饶是胤再怎么佯装镇静,听到了如此消息也懵住了,呆呆地站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朱天保冷静,一把揪住为首地那个兵丁的号衣,气怒地问道:“说!怎么回事?”

    “是,是,是,是这样的,我等奉命押那些人犯到大牢,刚开始还好好的,走到大牢里没多久,那帮人突然一个个都口吐白沫,全都倒下了,我等唤大牢里的牢头急救了半晌也没见效,全、全、全都死了。”那名兵丁结结巴巴地说道。

    “混帐!尔等统统该死!”回过了神来的胤扯开朱天保,一把揪住那个倒霉地兵丁,甩开手掌,正反两面使劲地抽着耳光,直打得那个兵丁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眼瞅着胤有些子失控了,朱天保、陈天遒一边一个紧赶着拉住胤的手,得了空子的那名兵丁慌忙退到一边,跪倒在地,浑身直打哆嗦。

    围观的刑部官吏中突地传出了声阴阳怪气地话语:“杀人灭口的事儿我们刑部看得多了,好端端地拿了人,找不出证据就灭了口,还演什么戏。”

    胤一听这话,血“刷”地就上了头,面红耳赤地狂瞪着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狂吼道:“谁?这话是谁说?是爷们的就站出来!”满院子的大小官吏立时都不作声了,只剩下胤一人在那里喘着粗气,过了片刻,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演戏还演全套的,骗谁啊。”

    胤真儿个被彻底激怒了,不顾一切地抢过身边亲卫手中地刀,便打算向人群中扑去,那副疯狂地样子着实骇人得紧。胤身边的朱天保眼见事情越闹越大,赶紧对那帮子霞傻了地王府亲卫喝道:“快!拦住王爷!”一帮子亲卫中不乏高手,立刻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胤,胤挣脱不开,怒骂道:“放开本王,本王要杀光了这群混蛋,狗东西,反了你们啦,下贱胚子……”正慌乱间,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王爷要杀人喽,大家伙一起找圣上评理去,走喽!”一大帮子刑部官吏如同听到号令一般调头就走,有些个外地调来的郎官、主事不明所以,可眼见同僚们都走了,站原地想了想也急忙向外走去,不过不是要跟上大部队,而是急着溜回自个儿的办公室,他们才不想凑那分子热闹。

    朱天保急得直跳脚,高声喊道:“站住,都给本官站住,有事慢慢商量,别惊了圣驾,那是要杀头的!”只可惜刑部官吏们根本就没理会朱天保的话,一大溜刑部官吏就这么步行着出了刑部衙门,大摇大摆地在京师的大街上逛荡着出了城,往畅春园而去,后头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京师百姓们。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胤一伙子人都傻了眼,愣了半晌之后,还是朱天保率先反应了过来,紧赶着拉住胤道:“快,王爷快去,快去禀报圣上。”胤这才醒悟过来,慌忙喊道:“备轿,不备马,本王要即刻进园子面圣。”边喊边一路小跑地率先冲出了刑部大堂……

第三百一十八章浑水摸鱼(二)

    中华之地自古以来就是个礼仪之邦,做啥事情都要讲求个合符礼教,官员的出行也是如此,啥等级的官员该享受何等待遇可都是明文规定的,几品官着啥服色,乘多大的轿子,就连轿子的颜色都有强制性规定,那可是万万违不得的,现如今倒好,一起子刑部大小官吏既不乘轿也不骑马,就这么排成队列在大街上游行,整一个千古奇观,别说大清开朝以来前所未有,即便是到如今止,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此等情形,引起满京师轰动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京师的百姓不同其他地方,拐弯抹角地转上几个弯子后,一准能跟王公贵胄搭上个关系,胆子倍儿肥,眼瞅着这般声势浩大的官员大游行,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跟在后头瞧着热闹,还不时地点评一二,诸如哪个官员走起路来精神,哪个官员是个驼背之类的闲话可是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放了风声将胤“杀人灭口”的事儿给兜了出来,于是乎满城百姓大哗,痛骂胤之声不绝于耳,十几万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出了城,呼呼拉拉地向畅春园而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闹腾得大发了,游行的队伍还没出京师的城门呢,就有人急赶着往畅春园报信去了,偏生昨儿个康熙老爷子宠幸了位新进的妃子,估计是折腾坏了,这会儿还没起呢,报信人没胆子去惊动圣驾。就让人去通知了当值的上书房大臣们。今儿个原本该是轮着毅亲王胤祚与张廷玉这两位上书房大臣当值地,不过一大早胤祚便告了病假,本该是明日当值的马齐不得不顶了上来,两位上书房大臣是老熟人了,也没什么太多的话讲,各自埋头批着折子,突然间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顿时坐不住了,慌忙起了身,也顾不得讲究上书房大臣的体面,飞也似地奔出了澹宁居,跌跌撞撞地向园外跑去,边跑还边让人去通报司礼太监李德全,让他无论如何都得先将事情禀报于康熙老爷子。

    马齐是十几年的老丞相了,还算能沉得住气,出了畅春园立刻将负责首位园子的大内侍卫副统领贺铁叫到身边:“贺大人。传令善扑营警戒,未得圣谕,任何人不得进园子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马齐身兼领侍卫内大臣,自是有权向善扑营官兵下令,贺铁一张刀疤脸抖了一下,躬身应诺,飞快地将几名大内一等侍卫叫到身边,将警戒地任务安排了下去,守卫畅春园的三千余善扑营军士除留守园内各处的千余人外。其余两千余众刀枪出鞘,如临大敌般排成严谨的阵型,人人紧张地盯着远处滚滚而来的汹涌人群。

    四条腿总是跑得比两条腿快,迟出发的胤领着几个王府亲卫纵马先冲到了善扑营的阵列前,勒马跃下,不曾想急了些,脚下一趔趄,险些就此载倒在地。幸好后头跟着的亲卫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胤,这才没当场丢人现眼。胤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地跑到马、张二位上书房大臣面前。面色焦急地道:“马大人,张大人,刑部反了,快,快调西山健锐营入卫圣上,快去!快去!”

    别说马、张二人无权调动西山健锐营,即便是有权也不会只听胤的一面之词而轻举妄动。马齐与张廷玉对视了一眼之后。看着胤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官等实有些摸不着底细?王爷……”

    马齐地话还没说完,胤毫不客气地挥断了马齐的话。嚷嚷地道:“让开,本王要觐见皇阿玛,那起子刑部肮脏小吏、下作的狗东西竟敢听老八的挑唆,行谋逆之举,本王要请皇阿玛主持公道,快滚开!”

    马齐、张廷玉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城府深得很,虽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可却知道一点——面前这主儿压根儿就已经是被气晕了头脑,事情**是因胤而起,当然背后少不了八爷的挑唆,胤急着面圣不过是打算恶人先告状罢了。此时形势紧急,天晓得胤会不会行刺、胁迫圣上,值此危难时刻,怎能让胤这么个不稳定分子冲入园中,万一出了事,大家伙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张廷玉在上书房的位分虽是在马齐之下,不过他却兼着太子少保的衔儿,正好能管着这班子阿哥的,此刻眼瞅着胤已然失了理智,立刻上前一步断喝道:“王爷,少安毋躁,园子已封,任何人未奉圣谕不得入内。”接着不理会胤脸上地怒气,调头对贺铁道:“贺大人,准备了,谁敢强闯,格杀勿论!”

    贺铁“唰”地抽出腰间的大刀,怒吼道:“儿郎们,打起精神来,谁敢妄动,杀无赦!”众军轰然应答,声震云霄。

    胤眼中怒火只冒,可眼瞅着贺铁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脸和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钢刀,不得不吞了口唾沫,强自按压下心中的怒气,黑着脸站在了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汹涌而来的人流多半会便已然到了园子外,黑鸦鸦的人群面对着善扑营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却没有任何地退缩之意,可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十几万人就这么安静地站满了园子外那片宽阔的空地,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这时候只要是一点的火花便会酿成大变,饶是马齐、张廷玉再如何镇定,到了此时,心中也是慌得很,不过他二人身为上书房大臣多年,城府深,尚能稳住局面。

    马齐上前一步,扫视了一下人群,高声道:“尔等都是朝廷命官,当知国家法度。死此聚众之事该当何罪,无需本官多说,若是惊了圣驾,尔等焉有命在?还不速速退下!”

    人群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马齐的话,可也没有向后退去地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马齐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汗。飞快地扫了眼站在最前排的那几十位郎中、员外郎之类的官员,突地笑了一下道:“刘顺,成泉,本官没记错的话,你二人是康熙三十年的进士罢。本官当初奉命主考,算起来你二人该是本官的弟子了吧?”

    刘顺、成泉二人都是正四品郎中,在刑部诸官里头算是官位最高地几个之一,此时眼见座师发了话,没奈何只能上前一步道:“学生刘顺(成泉)见过老师。”

    “哈哈。免了,免了,唔,老夫一向不喜欢管事,平日里也没提拔尔等,老夫这个座师有些对不住二位啊。今儿个究竟发生了何事?二位能不能看在老夫地面子上,先说来听听?”马齐哈哈大笑着说道。

    马齐是老相,在一杆子上书房大臣里头除了李光地就属他资格老,他要倚老卖老,谁也拿他没辙。刘、成二人虽是八爷的心腹,可要他们当着众人地面不遵师道却也难为,这两位郎中相互看了看,都没啥好法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作答。刘顺躬着身子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述说了一番,当然没忘记添油加醋,将胤的丑态好生描画了一番,言下之意就是刑部诸官是实在无法忍受胤一伙子人的倒行逆施。不得已才要求面圣讨个公道的,也亏得刘顺演技好,说到最后竟然语不成调地哽咽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地模样。配合着刘顺的述说。后头那帮子刑部官吏突地七嘴八舌地瞎嚷嚷起来,乱哄哄地吵着要面圣,要康熙老爷子出面主持公道。

    眼瞅着形势即将失控,马齐的汗水已然将官服都浸透了,急忙高呼道:“肃静!肃静!诸位且听本官说几句!”好容易才将众人安抚下来,马齐高声道:“尔等的要求,本官这就向圣上禀明。但尔等当知聚众之举断断要不得的。且都回衙门里去,若不然圣上怪罪下来。谁也保不得尔等!”人群一片死寂,没有人理会马齐的话,马齐一看这样子下去不行,立刻看着刘顺、成泉二人道:“刘大人、成大人,本官以上书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吏部尚书,嗯,还有你二人之座师的名义,命令你二人立刻带着你们的下属退回去,若不然,就休怪本官不讲师生之谊了!”

    刘、成二人面对着马齐的压力显然是吃不住劲了,在这个风头上就算再给他俩几个胆也不敢跟老马同志硬扛,虽说八爷临行之前有交待,可问题是现如今八爷的人影都没出现,若是惹翻了马齐,就算八爷想保他们也不见得保得住,不管怎么说,自己地命比啥都重要不是?刘、成二人略一犹豫,转过身来,就打算开口让自己的属下先行退回去。

    人总是从众的,只要有人先退了,这人心也就散了,再做做工作,这场闹剧也就该能收摊了。眼瞅着一场大祸即将解决,马齐、张廷玉都各自松了口气,心中暗道侥幸,不料,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胤突地吼道:“谁都可以走,那些个主事以上的都给本王留下!从者可免,主使闹事者罪无可赦!”胤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原本已然打了退堂鼓的那帮子官员们反倒不走了,个个默不作声地怒瞪着胤,气氛陡然间再次紧张起来。

    胤这话明显是故意的,他心中自然另有算计,左右不过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彻底击垮老八,这一点小心肠又如何能瞒得过马、张二人,只是在当下这个局面,马、张二人又势必无法当众揭穿胤的用心,再者,从者究不究都难说得很,若是八爷倒了台,只怕不但那些个郎中、员外郎地,就算一般的笔帖式都不见得能幸免。到了这会儿马、张二人显然也有些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个解说法,场面上十几万人僵持在一起,除了呼吸声越来越响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正当其时,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分了开来。百余骑人马从人群中穿过,当中护卫着一身整齐郡王服饰的王爷,却是雍郡王胤来了。

    胤滚鞍下马,对着胤点了下头,接着看向了马齐、张廷玉二人道:“二位中堂,本王听说有歹徒图谋聚众逼驾,特率王府亲卫前来护驾!”胤这话明摆着就是站在了胤地一边。直指刑部诸官为叛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话意,马齐、张廷玉一听胤这火上浇油的话,顿时心中一凉,还没来得及答话,站一边的胤立刻高声道:“四弟,你来得正好,这群混帐行子竟敢不让本王见驾,走。你我兄弟一同面圣去。”

    胤点了下头,面露惊讶之色地问道:“马大人,张大人,圣上何时说过不见我等?莫不是你二人假传圣旨?”

    胤这话可就寒得紧了,一顶假传圣旨的大帽子扣将下来,饶是马、张二人位高权重也吃不住劲了,马齐汗流浃背地道:“圣上是不曾下诏,不过……”

    胤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马齐的话道:“圣上既然不曾下诏,你等这就是乱命,退开。本王这就要递牌子面圣!”

    一帮子阿哥都不是善渣子,若是让胤、胤这哥俩个进了园子,天晓得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就算是在康熙老爷子面前先告上一个刁状,在场地刑部诸官只怕性命就此不保,这一点马齐、张廷玉心中自然有数,而那帮子刑部官员也不傻,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地利害之处的。顿时人群中冒出个声音来:“要面圣就大家伙一块递牌子面圣,没地恶人先告状算什么本事?”

    “对!”

    “就是。”

    “没错!”

    原本死寂地人群中顿时喧哗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更有甚至还喊出了除掉奸王的口号。场面再次有些失控了。贺铁是马贼出身,对付狼群自是很有办法,眼瞅着这帮子官员眼中冒着绿光,宛若一群即将择人而噬的狼群,立马高呼一声道:“儿郎们听令!上前一步者,杀无赦!”

    两千余善扑营军士同时高呼三声:“杀!杀!杀!”震天的喊声中杀气四溢,顿时将失控的场面暂时镇压了下来。面对着冲天的杀气。一起子刑部官吏不由地心中打鼓。悄然地向后退了数步,正各自寻思着是不是该就此散去之时。人群背后又是一阵骚动,一阵欢呼声响了起来:“三爷来了,八爷也来了。”

    人群一阵涌动之后,一大排地大轿子都来了,来的可不止是老三、老八,除了胤祚没来,老五到老十二全都来了,一大帮子阿哥们落了轿子,在老三、老八这两个王爷的带领下缓步走到了近前。

    诸阿哥中老三是亲王,自然走在最前面,满脸笑容地跟胤、胤打了个招呼之后,笑呵呵地对马齐、张廷玉拱了下手道:“马大人,张大人辛苦了,本王来迟一步,见谅,见谅,唉,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就有人要挑起是非,搞什么清算,还要杀人灭口,唉,真是让本王看不懂,得,就烦劳二位大人待为通禀一声,就说我等兄弟几个都要面圣,也好为冤屈而死的官员们伸个冤。”

    胤祉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表明了自个儿的立场,明摆着就是站在老八的一边的,现如今,阿哥们分成了两派,一边各有一个亲王一个郡王,看起来是势力相当,不过老八一边不但站着一大帮的刑部官员还站着七、八位阿哥的,人多势众已然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这话也说得体贴,不求马上进园子,只求代为通禀,话里头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令胤、胤兄弟俩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马齐、张廷玉眼瞅着阿哥们已然闹得势同水火,心中各自叫苦不迭,可也没啥法子,毕竟胤祉地话里头着实挑不出什么大毛病,马齐只好笑着点一下头道:“诚亲王请稍候,下官这就亲自去通禀圣上,一切自然由圣上做主。”

    马齐去了多时,却始终不见回转,老三、老八一伙子兄弟却也不急,各自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谈着,满面春风的样子,看得胤、胤兄弟俩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慢慢地踱到了一起,小声地计议起来,场面诡异地僵持住了……

    畅春园门口的这场闹剧自然是瞒不过胤祚手中“鸿鹄”的侦查的,至于具体的情形胤祚却早就了然于心了,待得老三、老八一露面,胤祚便清楚离自个儿上场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有些手脚若是不趁此时交待下去,到时候只怕就麻烦了。头前,暗箭一号已然发来报告,十七号已经得手,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沈业等人已经除掉,“暗箭”无一损伤,该撤出刑部地人员已然离开了京师,转到外地去了;二号也已经接近了目标,拿到了康熙老爷子用药的一份配方,只是畅春园被封锁,二号暂时无法离开,只能暗示躲在人群中“暗箭”人员,行动顺利,至于康熙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要分析了那份药方之后才能下定论。时间不多了,胤祚飞快地交待完了任务,跟邬、林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内书房往外书房而去。

    “六哥。”早已等得有些子不耐烦的老十四一见到胤祚进了外书房地门,立刻跳了起来道:“六哥,那外头早都闹了起来,您还稳得住,也真是的,一大早就把小弟叫来了,却也不招呼一下,得,一场热闹没得看了。”

    胤祚就担心着老十四去凑热闹,刑部的事儿刚起了个头,胤祚就让人将老十四喊自个儿府上了,这会儿听着老十四的抱怨,胤祚哈哈一笑道:“臭小子,你跟哥哥还来这一套,嘿,瞧热闹?你小子会那么老实?得了吧,这事儿水深得很,没事别去瞎趟,皇阿玛的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你啊,就给本王老实呆在这儿,哪都不许去。”

    “六哥,瞧您说的,小弟有那么不堪吗?”老十四被胤祚揭穿了心事,只好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道:“六哥,老二那个傻冒跟老八折回可是实打实地干上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在其中挑一下,嘿,让他们杀起来,最好杀得个血流成河,到那时,看他俩如何收场,皇……”

    他妈地,老十四这臭小子好狠地心肠,娘的,真要是让他这么去干,这天下还不得大乱起来。胤祚心中一阵恶寒,赶紧打住老十四地话道:“老十四,瞎扯些什么,皇阿玛还在上头看着呢,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你小子在下头瞎搞,就算额娘也保不住你,老实呆着去。”

    老十四嘿嘿一笑,正要开口答话,周用诚走了进来道:“王爷,十四爷,圣旨到了,要二位主子前去接旨。”

    嗯,来得好快啊,老爷子怎知老十四一定在咱府上?妈的,这里头有蹊跷!胤祚心中疑云突闪,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点了下头道:“嗯,本王知道了,开中门接旨。”

第三百一十九章浑水摸鱼(三)

    康熙老爷子喜欢下棋,尤其爱下围棋,若得空闲时,总是要拉上亲近的大臣们来上几盘,或是让棋侍召们对弈几局也好让自个儿过过眼瘾,不过除了那帮子棋侍召之外,大臣们都很怕跟老爷子下棋,倒不是康熙老爷子的棋力强得可怕,而是老爷子的棋实在是太臭了,每逢到陪老爷子练手的时候就是大臣们最苦恼的时节,无他,要赢老爷子容易,可问题是谁有那个“屠龙”的胆子,那不就只能输了,可问题是让棋也不能让得太明显了,否则就是欺君,如此一来,要想输得恰到好处可就不容易了,除非是那几个棋侍召棋力高明,做起假来跟真的似的之外,别的大臣可就有些抓瞎了,跟老爷子对弈也就成了件挠头的事情。com这不,马齐正愁眉苦脸地陪坐在康熙老爷子的斜对面,侧着身子埋头苦思咋输才好呢,却见司礼太监李德全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康熙老爷子的身边轻声地道:“圣上,毅亲王接了诏书,不过他病了,让奴才代为转呈告假文书。”

    “嗯?”康熙老爷子从棋盘上抬起头来,扫视了李德全一眼,那眼中的“寒意”吓得李德全赶紧一头跪倒在地上,双手高举,将胤祚的告假文书呈上。康熙老爷子连看都不看,从鼻孔中冷冷地“哼”了一下道:“去,让王尧江(太医院医正)带几个太医去,就是抬也得将他给朕抬来了。”

    李德全猛地打了个哆嗦,起了身一溜烟跑出了烟波致爽阁,径自安排人手去了。马齐趁着老爷子转身的当口,不动声色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将自己的一块大棋给点死了,待得老爷子转过了身,马齐赶紧劝道:“圣上,毅亲王今日一早就请了假,倒不是畏难不来的,圣上……”

    康熙老爷子嘿嘿一笑,打断了马齐的话道:“马齐,你甭跟朕打埋伏眼,朕那几个儿子的品性你是知道地。好了,不谈这个,下棋!”

    康熙老爷子下诏敢于抗旨不来的这满朝文武中也就只有胤祚一人而已,不过胤祚倒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真儿个地抗旨不遵,这不过是种姿态罢了。胤祚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就在康熙老爷子第一道圣旨传到的同时,“鸿鹄”传来畅春园的最新动态:西山健锐营已然包围了现场,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将整个不稳的局面控制了下来,所有的阿哥都已被“请入”了园子,刑部大小官吏则被看管着跪在园子外。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老爷子事先布置好的局,所有地阿哥不过都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理由很简单,从西山健锐营驻地到畅春园少说也得两个时辰的急行军,可那帮子刑部官员到达畅春园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就算西山健锐营一早就得到消息旋即出发的话,也不可能立刻就能出现在畅春园。在摸不清老爷子布下此局的真正用心之前。胤祚自然是不想轻举妄动的,既然已经称病不去当值。那就索性称病不去面圣好了,当然,胤祚也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老爷子必然还会再来诏书,不过如此一来就给了胤祚一个缓冲的时间,再者,胤祚如此做法也是一个信号。那意思就是告诉老爷子咱不想参合到阿哥们地争斗中去。咱乖着呢,以老爷子的能耐自然能看出胤祚抗旨背后的意思。这也是胤祚不争的一种表示罢了,只是此等表示着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胤祚很清楚西山健锐营控制住场面之后,畅春园的戒备实际上并不是更严了,而是会松了下来,这就给了二号一个将消息传出来的机会,至于这个消息能不能及时传出来,其实胤祚也没有把握,他只是在赌而已,赌在康熙老爷子第二道旨意下来前,二号能将消息传回来,一旦得知了康熙老爷子的底牌,胤祚就能确定下来自己的应对措施。

    运气这玩意儿向来很邪乎,没啥子可说得清楚的东西,胤祚地运气一向不坏,这次也同样,消息确实传到了胤祚的手中,只不过对于胤祚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坏透了——这张药方确实不假,是一副治病地方子,老爷子的身体也确实出了问题,只不过问题并没有严重到康熙老爷子自个儿暗示地那般——就要死了的地步,说白了这张方子其实就是一种药酒,治的也就是心绞痛这等老年人常有的疾病,这药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苏合香酒”。

    心绞痛这个病说起来并不难治,硝酸甘油正是此病的特效良药,胤祚厂子里就有这玩艺儿,不过对于中医来说,这个病却无法根治,山楂、丹参等中药制剂虽有一定的疗效,不过效果却差强人意,按老爷子地身体状况来说,此等病算不得绝症,只是此病发作起来却是要疼得要命,若是受到意外地刺激也可能有着生命危险。胤祚对医术只是略通而已,不过心绞痛是个啥玩艺儿他还是清楚的,若是没个意外,老爷子再活七、八年根本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到了这会儿胤祚已然明白了康熙老爷子布下此局地用心所在——将所有的阿哥一网打尽,将所有阿哥手中的权柄全部或是大部削去,即便胤祚自个儿只怕也在劫难逃,怎么办便成了摆在胤祚面前的一道难题。

    心绞痛,***心绞痛,该死的老爷子还真是混帐一个,串通了方苞布下如此大的一个局,好狠的心啊,妈的,这回大家伙不死也得脱层皮了。胤祚愤恨地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心乱如麻,邬思道、林轩毅两大谋士则各自低头苦思,整个书房内就只有胤祚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在回响。

    林轩毅皱着眉头道:“王爷,现如今有两种可能,其一。二号已然暴露,这张方子是假的,若是如此,圣上就是在试探王爷的心;其二,方子如果是真的,那么圣上就是打算收回权柄了。若是第一种可能倒还好办,居中调合各位阿哥的矛盾,等矛盾无法解决地时候,圣上自然会出手。一举将阿哥们收服,该削去权柄的削去权柄,该圈的圈,王爷只要不犯错,圣上定然会护着王爷,一旦圣上龙体违和,龙行大海之后,自然会将皇位传于王爷;若是第二种可能。那……”林轩毅苦笑着摇了下头,顿了一下才接着道:“那就只有暗中联合三爷、八爷一道将二爷、四爷坑了,少了两条疯狗也好,王爷自身只要不出岔子,圣上也拿王爷没办法。”

    邬思道却不同意林轩毅的分析,拈了下长须道:“历河兄此言差矣,现如今无论圣上究竟是怎个想法,王爷都不能轻举妄动,一旦授人于柄。那后果着实不堪设想,玉露以为圣上还会来诏书的。王爷去便去,什么事都不必应承下来。实在不行,王爷就装晕厥好了。”

    唉,老邬这主意馊得可以,若是陈天远老爷子不在,凭着咱的内功,要装个晕厥或是心率不齐之类的病跟玩儿似的,可问题是咱会的陈天远老爷子都会。压根儿就瞒不过去。唉。老邬这主意好是好,可惜行不通。他不懂武功,这也怪他不着。胤祚苦笑了一下道:“邬先生,本王装是无法装地,骗不了家师陈天远。”

    邬思道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了一下道:“玉露误矣,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王爷自己能稳住了,即便是圣上也拿王爷没办法,至于事情该怎么办,现如今是商量不出个头绪来的,一切等王爷见了圣驾之后再行定夺了。”

    嗯,这话有理,现如今想那么多也没用,一切都得见了老爷子的面之后才能定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局既然是老爷子布下来的,他自然会去破解,妈的,若是老爷子连咱都不放过,那就说不得,怎么也得拼上一把了。胤祚在心里头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暗自下了回狠心,不过却没有马上下手布置,一切只能等,等到见着康熙老爷子之后再说。

    胤祚并没有等上多久,司礼太监李德全就匆匆地领着一杆子小太监外带几名太医杀到了府门外,宣旨一毕,立刻催着胤祚、胤哥俩个赶紧起驾。胤祚眼瞅着康熙老爷子连太医都派来了,心里头直发苦,没奈何只好吩咐起轿,同着老十四一道向城外的畅春园赶去,这一路无话,多半会便到了畅春园,刚下了轿便瞅见那帮子刑部官员一个挨着一个地跪了一地,胤祚摇了摇头,也懒得多理会,让清松递上了自己的牌子,候在了园外,不过片刻工夫,先进园子禀报的李德全便殷勤地引着胤祚兄弟俩走入了园中,径直向老爷子所在地烟波致爽阁而去。

    嘿,好家伙,烟波致爽阁简直明星荟萃,一窝子阿哥跪了一地,从老二到老十二一个不少全到齐了,那起子阿哥一见到胤祚兄弟俩过来了,各自嘻嘻哈哈地打着招呼,浑然没事人一般,老三贼嘻嘻地一笑道:“老六,你不是病了吗?嘿,怎么,也被召来跪喽?嘿,有意思。”

    老十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着道:“六哥,来,跪这儿,小弟们给您留了个好位置呢。”

    老九阴阴地冒了一句:“哪能啊,咱们六哥这回可是审案子来了,兄弟们这回是生是死就得看六哥的心情喽。”

    老八温和地笑了一下道:“六哥一向是兄弟们的楷模,断不会眼见着兄弟们受苦却自个儿开心的,对吧?”

    老二眼瞅着胤祚过来,冷哼了一下,索性给了胤祚一个后脑勺,连个招呼都懒得打,脸臭得能熏死苍蝇。

    老四冷着脸看了胤祚一会儿,突地笑了一下道:“六弟来啦,病可曾好点?”胤笑是笑,不过那笑也太假了一些,简直比戏台上的小丑笑得还虚假,瞧得胤祚一阵子泛恶心,眼瞅着一帮子兄弟神情各异,胤祚除了苦笑还能怎地,趁着李德全进阁通报的当口,默不作声地跪倒在老三的身边,连句话都懒得多说,老十四满脸子气愤地怒视着一帮子兄弟,恨不得拔刀上去一阵乱砍,将这伙子苍蝇一刀一个地砍了,好在胤祚眼明手快,按住了老十四的背,将老十四硬生生按倒在自个儿的身边。

    李德全进去得快,出来也快,一出了阁便用他那尖细地嗓音高声道:“皇上宣毅亲王胤祚觐见。”

    胤祚起了身,刚要进去,那帮子阿哥立马怪笑连连,屁话连篇,说啥的都有,就连老二那个混球也没好气地指桑骂槐地说叨了几句,胤祚只当自个儿是聋子,压根儿就不理会那帮子兄弟,对跪倒在地地老十四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自己却大步向阁内走去。

    烟波致爽阁内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愁眉苦脸正与康熙老爷子对弈的马齐,正悠闲地看着书地方苞之外,只有陈天远老爷子双眼微闭地站在一旁,往日里那帮子服侍康熙老爷子的太监、宫女们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娘的,老爷子想干吗?搞得如此神秘,该不是有什么埋伏吧?胤祚心中一阵发虚,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快步上前,跪倒在地,高声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了。”康熙老爷子宛若没听到一般,头也没抬一下,自顾自地下着棋……

第三百二十章浑水摸鱼(四)

    好摸;水浑了,鱼儿瞧不见,游得慢,摸起来自然是容易一些,一帮子阿哥们都估摸着自个儿是渔人,可着劲地搅着浑水,打着小算盘儿就等着水浑了之后好摸鱼了,却没想到水是浑了,鱼儿也确实游不快了,不过捞上来的却是条大鲨鱼,特凶悍的那种,到了这会儿究竟是谁在捞谁那可就没准了。我看_

    胤祚早就知道这趟浑水不好玩儿,压根儿就不想去凑那份子热闹,可问题是不想归不想,康熙老爷子却没打算放了胤祚一马,生拉硬拽地将“病”了的胤祚扯到了其中。来了便是来了,胤祚也做好了等着老爷子训话的准备,可没想到的是胤祚请了安,康熙老爷子连理都没理会,任由胤祚跪在那儿,连个“平身”或是“免了”的话都没有,头也不抬地只顾着下棋。

    嘿,老爷子搞啥子名堂?玩心理战?得,您爱玩玩去,咱才不管那么许多,您老爷子不叫起,咱跪着就是了。哈,倒霉的老马同志今儿个又被抓差了,唉,可怜啊,咱家老爷子棋臭,您想输个棋都得死上一大把脑细胞的。嘿,方灵皋那老小子这回算是坏事干尽了,娘的,等阿哥们都回过了神来,可有你老小子的好日子过的,看书?装吧你,就那本破《论语》你个老小子只怕倒背出来都没问题了。厄,陈师傅看起来老了许多了,嘿。若不是那双眼中不时地闪过一丝精光,完全就是一个糟老头了,陈师傅该快七十了吧。也该回家养老了。唉。您老辛苦了大半辈子,早点回乡下去好了,您老要是不在,咱装个久跪不支,玩个晕厥之类的事儿不就没人瞧得破了,咱家老爷子也真是的,拉壮丁也不是这么个拉法,人家都七十了还得当差。胤祚跪倒在地上,却满不在乎地瞎想一气。到了这会儿胤祚也算是看开了,反正自个儿都已经在老爷子布地局里头了,该怎样就怎样罢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圣上棋力高明。微臣认输了。”熬了好几盘棋的老马同志是真的扛不住了,绞尽了脑汁想出了一个“昏招”,终于完成了“完败三盘”地光荣任务,边拭擦着额头上地汗水,边起了身,推枰认输了。

    “哈哈哈……”康熙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透露着丝丝地得意:“马大人棋力不错。\\\\\\要不再陪朕下几局?”

    得。还下呢?马齐头上的汗水“刷”地便涌了出来,赶紧跪下道:“圣上棋力高强。微臣就是再下十盘,也还是个输字,微臣这就藏拙了。我看书斋”

    哦,上帝,可怜一下老马同志罢,瞧人家老马同志多不容易啊,这马屁拍得有够辛苦的。胤祚眼瞅着老马同志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肚子里狂笑一气,脸上却是淡淡的,啥表情都没有,只管跪得笔直,装作啥都没看见一般。

    康熙老爷子哈哈大笑地也起了身,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像是突然瞧见跪倒在地的胤祚一般“嗯”了一声,突地笑了起来道:“哦,小六儿来啦,唔,病好啦?”

    扯,您老爷子就装去吧。胤祚心中歪腻得很,可脸上却很是平静地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一早偶染风寒,头有些沉,故此请了假,头前用了几副药,这会儿已是好些了。”

    “是吗?头有些沉?嘿,朕看你是心有些沉吧?嗯?”康熙老爷子脸上是带着笑,不过那笑未免太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话更是寒得紧,就差没指着胤祚的鼻子骂他虚言欺=”话到最后,胤祚已然是泣不成声。

    侍立在一旁的马齐慌忙也跪下道:“圣上言重了,圣上乃千古明君,自有天佑,断不可出此语,微臣不甚惶恐。”

    “千古明君?嘿,人总是要死的,难不成尔等呼几声万寿无疆,朕便得不死?若如此,那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能不死喽,好了,不说这个了。”康熙老爷子自嘲地笑了一下,挥手示意胤祚和马齐起了身。

    康熙老爷子在阁内踱了几步,突地停住了脚,看着胤祚道:“朕问你,今儿个这事该当如何处理?”

    来了,终于开始了!胤祚心中一凛,躬着身子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来时已然听闻了此事,刑部官员大游行,实乃千古奇闻,这其中没有蹊跷怕是说不通的,若是处理不甚不但朝纲要乱,便是留下个笑柄上了史书也不是没有可能,兹事重大。儿臣不敢妄言,一切恭请皇阿玛圣裁。”胤祚罗罗嗦嗦了一大箩筐废话,一脚又将球踢回了康熙老爷子的脚下。

    胤祚话里是没有任何地漏洞可言。不过康熙老爷子哪有那么好蒙地。冷笑了一下道:“朕该如何处置是朕的事。现如今朕就是想知道你地想法,甭跟朕说你不清楚此事。”

    恶寒!老爷子这是打算赶鸭子上架了,妈地,真要逼老子来个“玄武门”不成?他妈地,您老爷子自己设地局,凭啥叫咱去破。胤祚心中怒气噌地就起来了,可这当口胤祚也没敢发作,否则能不能走出这个烟波致爽阁都难说得很,可不回答却又不行。康熙老爷子已经把话都搁在那儿了,胤祚现如今已被逼到了墙角上,再也没有一丝的退路了,可该如何回答却让胤祚伤透了脑筋。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马齐垂着头站着,眼光的余角溜了下胤祚,又瞄了瞄康熙老爷子,嘴张了张,试图转圜一、二,可到了末了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毕竟此等天家的事儿原本就不是一个做臣下的可以置啄的;陈天远伴驾数十年了。从来不多嘴。只当自己是木头人,只要没人威胁到康熙老爷子的生命安全。他连动都不会动,这会儿也是如此,只不过看向胤祚的眼光中却不免带上了一丝担忧的神色;方灵皋最是悠闲,自打胤祚进了阁到现在,他地双眼就没离开过书本,这当口依然如故,宛若啥都没听到一般;康熙老爷子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嘲笑,双眼炯炯地盯着胤祚,整个烟波致爽阁顿时静了下来,静得极其诡异。

    怎么办?说老二、老四,将老八一伙子全打下去?扯,唇亡齿寒,老三、老八倒了,咱就能有好日子过?不见得吧,老爷子若是真儿个想收回阿哥们手中的权柄断没有放过自己的理,老二那条疯狗这次得了便宜,还不可着劲地咬人?再者,老八尽管势大,却不难对付,老四那货阴忍,若是让老四起了势,往后谁赢谁输还真说不准呢。老八,放倒老二、老四?这倒是咱愿意看到的结果,不过老爷子将老二那条疯狗放出来断不是为了再次将他打翻吧?若是如此,老爷子压根儿就没必要放出这条恶狗来。妈地,头疼得紧。胤祚飞快地将眼前的形势过了一番,心中依然无数,不过再保持沉默已然不可能了,没法子,胤祚也只能咬了咬牙道:“回皇阿玛的话,此事儿臣是略知一、二,但并不是很清楚内情,儿臣不敢妄言对错,请皇阿玛明鉴。”

    “不想说?”康熙老爷子狞笑了一下道:“朕今儿个就是要让你来说,说罢,若是你小六儿来断此案,该是如何个断法?”

    面对着康熙老爷子的步步紧逼,胤祚是真的生气了,面色白了一下,强自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平和一下心态,冷静地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此事双方都有错,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了,处置是必然地事情,无论是谁惹起了事端,都得追究责任,具体该是谁地责任大些,儿臣未曾调查过,不敢下断言,此儿臣之愚见,望皇阿玛明鉴。”

    “嘿嘿,好个不敢下断言,也罢,你既不想说,朕也不再逼你,去罢!”康熙老爷子冷冷一笑,挥手让胤祚退下。胤祚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稳步走出了烟波致爽阁,也不理会那帮子兄弟挤眉弄眼的嬉笑声,一脸子平静地走到老十四与老三之间跪了下来。

    “哟,主审官怎地也跪到这儿来了?哈哈哈,该不是来探听个消息地吧?”老十一见着胤祚,那个大嗓门立刻呱噪起来,满脸子的幸灾乐祸样子。

    “嘘,老十,小声点,若是被人告到皇阿玛那儿,你一准吃不了兜着走。”老九阴阴地说了一句。

    “怕啥,咱行得正不怕影子歪。”老十满脸子不在乎地答道。

    娘的,这俩臭小子说双簧,讲相声啊?胤祚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再一听老九、老十满嘴喷粪,顿时怒从心起,也没起身,回过头来,眼睛冒火地怒视了一下这哥俩个,顿时吓得这哥俩个赶紧闭上了嘴。

    老八机灵,知道胤祚定是进了阁也没讨着好,这会儿一准是满肚子火气,在这节骨眼上彻底得罪胤祚是极不理智的行为,慌忙打着圆场道:“你们俩少说一句也没人当你们是哑巴。六哥,嘿,皇阿玛他老人家……”

    胤祚没好气地扫了老八一眼,压根儿就没回话,说实在的,胤祚自个儿也在疑惑中,实在是不清楚康熙老爷子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儿。

    跪在胤祚身边的老十四张口欲说什么,可眼瞅着胤祚那铁青的脸,顿时将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跪着不动了。老三眼珠子一转,悄悄地将身子往胤祚身边挪了挪,低声道:“六弟,皇阿玛是怎么说的?嘿,三哥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皇阿玛的身体,他老人家岁数大了,若是动了真气,那可就是咱们兄弟的不是了,嘿嘿,皇阿玛没发火吧?”

    老三你这个傻冒,到了这会儿还看不出这局明显就是咱家老爷子自个儿布下的,还这么兴冲冲地往里头钻,就你那副德性还指望着能在兄弟们中脱颖而出?胤祚没好气地白了老三一眼,连话都懒得回,老三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也是,皇阿玛若是没生气自然最好,若是生了气,嘿嘿,杀人灭口的货色就要倒霉喽。”

    老三这话顿时刺得原本就面色铁青的老二跪不住了,挺身而起,手指着老三破口大骂道:“你说谁杀人灭口,今儿个你若是不给本王一个交待,本王跟你没完。”

    “谁说的就是谁喽。”老三没回答,老十倒是冒出了一句,顿时激得老二跳了起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就向老十扑了过去,场面顿时大乱起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艰难的抉择(一)

    熙朝的阿哥们打小了起就习文练武,个个身子骨都结实的很,打起架来,自然就是拳脚凶悍,别看胤被关了几年,头发都半白了,可手脚却还麻利得很,被老十胤锇彻底激怒的他,如同恶“狗”扑屎一般跳了过去,对着老十那张黑脸就是一拳,可怜老十正自跪在地上得意地晃着大脑袋呢,没曾想老二那货说打就打,登时鼻头上着了一拳,脸上如同开了个染坊般,鲜血与惊悸齐飞,鼻涕泪水共长天一色。

    “***,你敢打我!”老十“噌”地就窜了起来,顺势一记左勾拳,自下而上地挥中了胤的下巴,只听咔哒一声,胤整个人向后翻了过去,眼疾手快的胤忙伸手扶了胤,刚想摆出兄长的架势对老十训斥一番,冷不丁老九一个小勾手砸在胤的腰间,疼得胤顾不得骂娘,飞起一脚踹了老九一个跟头。

    乱!乱!乱!场面一时间大乱起来,一帮子阿哥假意劝架,口中嚷嚷着:“别打了!别打了!”手下却是没命地招呼着,将老二、老四兄弟俩往死里打,那个太平拳打起来怎个爽字了得,到了这个份上,哪还有啥天璜贵胄的讲究,就跟一帮子地痞流氓在街头打架也差不离了。阿哥们打起来了,原本奉命看管的大内侍卫们全傻了眼,那乱战之中的可全都是阿哥。谁也不敢上前去劝架,万一手脚重了,伤了哪位阿哥都是个死罪,于是乎,除了几个精明地赶紧冲进烟波致爽阁报告康熙老爷子之外,其余的都傻呆呆地看着,最多是喊喊:“快停手”之类的废话。却也没谁敢上前去劝架。

    老十四对打架的双方都看不过眼,见双方打成一团,心里头痒痒的,也想上前去浑水摸鱼一把,胤祚眼明手快一把抓住老十四的手,向后一个飞退,让开了混乱的战场,对老十四一瞪眼道:“你给我老实地站着。”老十四看了眼胤祚,低声道:“六哥。这……”胤祚轻轻地摇了下头道:“有事回去再说。”接着偷眼看了看飞跑去请示康熙老爷子地侍卫,估算了一下时间之后,飞身而起,冲入了战团之中,手脚齐发,全都使用巧劲,将那帮子胡打成一团的阿哥们都踢了开来,高声道:“都给我住手!”

    老二、老四都被打得惨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两只眼圈也黑得如同熊猫一般。^这也是难免的事儿,他们哥俩个虽也习过武,可毕竟都不是纯正的习武之人,人数又少,这场架打下来,不吃大亏才是怪事儿。老二已然杀红了眼,被胤祚一脚踹了出来之后,在地上打了个滚。冲到侍卫堆里抢了把刀,气势汹汹地就直奔老十杀了过去。

    老十是个粗人,也是个武夫,在阿哥们中也有着知兵的名声。就身手而论,除了胤祚之外,也就只有老十三、老十四能跟他相提并论的,至于老二这种半吊子水平,别说手中拿着一把刀,就算拿上十把刀,他都不会看在眼里头。要打倒老二不过是一抬手手的功夫罢了。不过老十却没有上前去跟老二玩命,而是绕着***跑。边跑还边叫着:“杀人喽,有人要杀我喽,快来救命啊。”

    老十嘴上叫着救命,脸上却是嬉皮笑脸,浑然不当一回事儿,一帮子阿哥哄笑连连,却没注意到康熙老爷子早就出现在了侍卫群中,当然胤祚除外。实际上胤祚出手劝架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出了烟波致爽阁,这会儿都过去了好一阵子了,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却寒得像冰一般。

    “打得好,继续打!小六儿,你给朕退到一边去,朕想看看你们这群不孝子要打要杀到什么地步!”康熙老爷子咬牙切齿地吼道。

    “儿臣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了。”一帮子阿哥这才发现康熙老爷子已然出了面,各自跪倒在地。

    “打啊,继续,就当朕不在好了。哼!”康熙老爷子的眼中喷出了怒火,气喘吁吁地道。

    胤手中拿着刀,呆呆地站在一旁,突地豪丧一声道:“皇阿玛,儿臣不孝,左右是个没用地东西,总惹皇阿玛生气,儿臣不活了。”话音一落,拿起手中的刀便打算向自个儿的脖子上抹去。胤祚原本就跪得近,眼角的余光瞅见胤的动作,一眼就看穿了老二这是在演戏呢,那拿刀的手上根本没使多大的力道,心中暗自感叹了一下,可也只好配合着老二的戏码演一下了,一个翻身而起,身形如大鸟一般飞了起来,一把将老二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口中劝慰道:“二哥,您这是何苦呢?”胤大哭着跪倒在地,边哭边道:“皇阿玛啊,儿臣是个没用的人,千万别跟儿臣生气,千错万错,都是儿臣地错啊……”

    康熙老爷子被胤的举动给气懵了,瞳孔猛地一个收缩,手捂着胸口,身形不稳地遥遥欲坠,惊得一众侍卫慌忙扶住老爷子的身体,一帮子阿哥乱叫着:“快,快!快请太医来。***”康熙老爷子面色铁青地摆了下手,哆嗦着从衣袖中取出个扁平的碧玉酒壶,喝上了一口,缓了缓心神,眼神惨然地看着跪倒在自个儿面前的那帮子阿哥,冷漠地挥了下手道:“都给朕滚出这个园子,滚!”

    滚?嘿,老爷子既然叫走,一帮子阿哥自然也不想多留,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嗦些什么,各自起了身便向园子外而去,到了外头,一帮子阿哥拉帮结派地四散而去,胤祚对老十四打了个手势,也起了轿。径直回转了自家的王府,才刚到府门,便得到“鸿鹄”传来地消息:跪在畅春园外的刑部官员也被遣散了,不过官职最高地十几人全都被拿下,已然送交大理寺审查。

    什么?怎么会这样?胤祚愣住了,顾不得想那么多,快步冲进了王府。向书房赶去,将今儿个面圣的经过向乌、林两位谋士详细地描述了一番,当然也没放过康熙老爷子发病的细节。

    “现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圣上布下这个局的目地就是削去阿哥们手中地权柄,清理刑部恐怕只是个开始,头前各部尚书大变动就已经埋下了伏笔,接下来圣上的动作只会越来越大,待得刑部清理一毕,只怕就该轮到户部、工部了。王爷心中得有个准备才是。这场变动之下,王爷在朝中的几个奴才乃是亲近的大臣只怕都难于幸免。”林轩毅一番沉思之后率先开口道。

    嗯,看起来是这样子的了,老爷子前面的百般暗示大约是想安咱地心罢了,以老爷子今儿个地表现来看,老爷子的身体是有问题,不过并不严重,断没有马上就死了地道理,可也难说,心绞痛靠中医根本无法根治。一旦病情恶化起来也是快得很,妈的,硝化甘油这玩艺儿倒是能根治,不过咱是不是有必要送上?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却也没有说话,按说身为人子,知道能治父亲的病之良药,自然是该赶紧去献的,不过这是天家。是政治,断容不得亲情在内的——胤祚跟康熙老爷子二十年的父子了,亲情自然是有的,不过面临着皇权政治这等大事时。亲情只能摆在后面。

    邬思道皱着眉头道:“历河兄言之有理,不过现如今这个局面下,王爷还是不能轻举妄动,稳住好了,圣上要削权柄的话,就让圣上削去罢了,左右王爷在朝中的势力并不算大。倒霉的是会是三爷、八爷。当然。二爷、四爷或许会得点甜头,不过影响不到王爷地地位。玉露还是那句话。稳定压倒一切。再者,玉露以为圣上之所以要削阿哥们的权柄其实是心中已然定下了继位的人选,无须再多察看阿哥们的能力了,一旦圣上龙行大海之后,新君继位也能省下不少的事端,至于削权柄削到王爷头上其实不过是一种平衡罢了。”

    平衡?嘿,咱家老爷子最喜欢玩的就是平衡,若是阿哥们都完蛋了,就剩咱一枝独秀,难免会影响到老爷子的地位,如此一来,老爷子就难于安神了,所以要削的话自然是所有地阿哥都削了。胤祚点了下头道:“不错,邬先生此言有理,依本王看来这应该就是皇阿玛的真实用心之所在,嗯,这也是皇阿玛为何一定要将本王扯进那个烂泥塘的根由所在,不过,本王以为皇阿玛的举措必然不会成功。”

    林轩毅叹了口气道:“不错,圣上地用心虽好,只怕成功的希望不大,且不说大清祖制摆在那儿,就算没有祖制,以此时阿哥们的势力而言,已经不是圣上所能完全掌控的了,方灵皋误国误民啊。”

    阿哥们收奴才、开府建牙这是大清的祖训,就算咱家老爷子看出这里头问题很多,想要改革已经是迟了,到了如今的地步,哪个阿哥手下不是奴才一大把,哪个不是跺一跺脚朝堂就得打喷嚏,要想将已然成了气候的阿哥们打回原形哪有那么顺当地事情。奶奶地,史书上说方灵皋机敏过人,惊才绝艳,全***瞎扯蛋,就咱跟他接触地这段时日来看,这老小子也不过是个阴谋家,水平也不见得高到哪去,至少比起老邬来还得差上一个档次的,玩阴谋,妈的,玩个屁,这朝局要大乱了。胤祚苦笑了一下道:“现如今,老三、老八只怕早回过味来了,皇阿玛的用心未必瞒不过他们的眼,这大乱一起,天下苍生可就得苦上一段了。”

    邬思道点着头道:“王爷心系天下百姓的福祉,玉露着实感佩,正如王爷所说的那般,三爷虽未必看透了此局,八爷却是已然清楚了,否则十爷今日也不会演上那出戏的。朝局稳对王爷有利,朝局若是不稳,天下必然生变,不单对王爷不利,只怕所有的阿哥都未必能讨得到好,方灵皋兵行险招,实在是书生之见!”

    两大谋士都不认同方苞的举措,可胤祚还是有些迟疑——以康熙老爷子的睿智难道会看不出其中的凶险?老爷子凭什么觉得能稳住大局?虽说老爷子一身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可他就一定有把握在五十多岁时还能平天下?这也未免太说不通了些,难道这里头还有别的蹊跷?胤祚默默地盘算了良久,还是想不透其中的关窍,只好老老实实地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

    邬思道突地眼前一亮,笑了起来道:“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圣上的本意确实是削权柄不假,王爷就是那枚定海神针。”

    定海神针?晕,这回倒好,咱成了金箍棒了,还孙猴子呢。胤祚满头雾水地看着一脸子激动的邬思道,愣愣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邬思道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方灵皋着实了得,玉露小瞧了此人,想来朝中的局势此人都已了然于心了,嘿,连王爷都被他算计了一把,玉露也险些想偏了。”

    胤祚更是懵了,怎么也想不明白邬思道在说些什么,苦笑着道:“邬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明言好了,本王着实迷糊了。”

    林轩毅也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两大谋士都还没来得及解说,周用诚便匆忙走了进来,高声道:“王爷,圣旨到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艰难的抉择(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毅亲王胤祚恭谨勤勉,屡立功勋……然积劳成疾,准其在家休养,钦此。www.uu234.com”司礼太监李德全用尖细嗓音宣完了圣旨,也不多留,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胤祚便匆忙而去。

    啥?在家休养?妈的,老爷子一道诏书下来,就将咱给封在了家中,奶奶的,老爷子究竟想干嘛?胤祚手捧着圣旨,望着李德全远去的车驾,发了好一阵子的呆,这才有些子失落地回了书房,也不说话,只是将圣旨随手递给了两大谋士。

    “此不过题中应有之义罢了。”邬思道扫了眼那道圣旨,毫不以为意地说道:“圣上要削阿哥们的权柄,自然得制造机会,刑部一案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圣上这是防着王爷在其中插手。”

    插手?老子压根儿就不想插手,这不都是老爷子死乞白赖地硬拽咱进那个漩涡的吗?怎地又出了这招,还怕着咱不紧赶着躲开?胤祚狐疑地看着邬思道,虽没说话,可眼中却满是探询之意。

    林轩毅也飞快地扫了一番圣旨,笑呵呵地道:“王爷莫急,现如今形势已然完全明了了,这是一个局,这个局成型大约是去年六月间的事了,目的只有一个,削去所有阿哥手中的大部分权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王爷也不例外,这个局一环紧扣一环,其中又故布疑阵,以乱人耳目。不说别人,就连厉河也是到了刚才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圣上其实并不担心四爷、八爷,真正担心地是王爷您而已。”

    什么?咱有何可担心的?胤祚愣了一下道:“本王从未做过出格之事,皇阿玛为何要防着本王?难不成皇阿玛打算对付本王了?”

    邬思道笑了一下道:“王爷误矣,圣上此举只是想收回权柄罢了。并不是具体针对哪个阿哥,而是所有的阿哥,王爷也是阿哥,自然是圣上的目标之一。王爷一向表现优异。这一点圣上心中是清楚的,也正是因为清楚此点,圣上才不得不防着王爷。王爷好好想想,从康熙三十六年到如今,王爷一共成就了多少地伟业,那是旁人努力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目标,再反过来看看,从康熙四十年至今,圣上的诏书下行又是怎个结局,阿哥们勾心斗角。16朝局混乱不堪,对圣上的诏书阳奉阴违之举比比皆是,若当今圣上是个中庸之君倒也罢了,并不会发现其中地蹊跷,偏生圣上是明君,他又如何能容忍此等局面继续下去,不设法收回权柄,圣上又如何能端坐龙椅?至于先前拉王爷去趟浑水,其意不过是要王爷因惧而置身事外罢了。若是少了王爷的参与,圣上要收拾一盘散沙的阿哥们却也不算太难,放出二爷,不撤四爷的差使,其实都是为了这个目的罢了。”

    欲擒故纵?老爷子放出身体欠安的消息只怕也有着两重的意思,一来是安咱的心,让咱不会去跟老四或是老八相勾连,二来只怕也是刺探咱的本心,看看咱会不会就此野心大爆发。接下来放出老二。让他跟老八去死掐,逼得老八亮出底牌,顺带将老四、老三全都兜进去,一锅子给脍了,然后装出逼迫咱进入漩涡的样子,最终地目的是要让咱置身事外。待得收拾完其他阿哥。回过头来再削去咱的权柄,如此一步步行来。所有的阿哥都在劫难逃,嘿,这个局布置得有够狠辣的。唔,到了这会儿阿哥们即使回过了神来,只怕也来不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老二、老四非得跟老三、老八死掐不可,老爷子在其中只需动动手脚,所有人都得一块儿完蛋。嗯,若是阿哥们手中都没了权柄,而老爷子真儿个打算将大位传给咱的话倒也无妨,不过如此一来咱能不能上位就得完全看老爷子的心意了,再者,咱手中若是没了工部的权柄,那些秘密实验室只怕就有曝光的危险,一旦如此,被有心人给参上一本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老爷子地心意变了,咱除了束手待毙之外,只怕啥事都做不得了,不行!将自己的命运全交给别人来定,这也太危险了些,老爷子若是再活上个十来年,将来若是有个万一,那后果着实有些不堪。胤祚低着头想了许久,总算是将整个局都想了个彻底,心中一阵发寒,默默了良久才道:“二位先生话中之意,本王已然全盘知晓了,现如今本王心中犹豫不决,该如何定夺,还请二位先生明言。”

    “摆在王爷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路:一是按着圣上规划好的路走,稳住了,不管朝局如何变,王爷都安心在家养病,以待将来,如此一来王爷手中无权就是必然的结果,不过厉河以为圣心已然在王爷身上,只要王爷不犯大错,万事可定;其二就是联合三爷、八爷彻底将二爷、四爷打翻在地,如此一来王爷依旧保有权柄,不过却可能因此而失了圣心,对王爷将来的大计却还是有影响的,厉河不主张王爷走这条路。1^6”林轩毅皱了下眉头道。

    “不错,厉河兄言之有理,值此朝局将乱未乱之时,王爷还是稳住了好,些许权柄却也不足挂齿,留待将来好了。”邬思道也赞同地附和道。

    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心中思虑万千,反复计算着各种的可能性,突地停住了脚,试探地问了一句:“若是本王打算参与其中,能有多大的把握?”

    胤祚这话虽没指明把握地是啥玩艺儿,但邬、林二人都是顶尖的智者,自然明白胤祚其实还是舍不得手中的权柄,打算参合到这场动乱中去了。所虑地不过是成功的可能性罢了。对于邬、林二人来说,他们是谋士,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胤祚地手中,对于胤祚之所以打算参与其中所考虑到地种种原因,邬、林二人也不是没想过。圣意莫测、圣心易变。这原本就是皇权政治地游戏规则,即便邬、林二人都是智者,也不可能完全把握住圣意,也清楚将命运完全寄托在圣心上有些不妥。不过在他们看来,第一条路虽有风险,但总比第二条路地风险来得小些,也稳妥一些,不过胤祚既然已经决定了所要走的道路,他二人也就不再多劝,各自埋头苦思起对策来……

    胤祚这头忙着算计,别人可也没闲着,廉郡王胤府中也正议着这件事儿,以胤强大的情报体系。自然也得到了胤祚被老爷子勒令在家养病地消息,再将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也看出了康熙老爷子的不怀好意,不过该如何面对此等危局却也正抓瞎中。

    温瑞和长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此局已然明显了,圣上是冲着所有阿哥手中的权柄来的,无论是王爷还是六爷都逃不过此劫,王爷跟六爷甚或是四爷都不同,他们没了权柄还不致于有什么大碍。王爷若是没了权柄,只怕大阿哥的下场就是王爷的前车之鉴。事到如今,破局的关键其实并不在王爷手中,而是在六爷的手中,这也是圣上为何要将六爷软禁在家中的根由所在。”

    “老六哪有那么大地本事?温先生怕是说过了些罢。”老十很不以为然地接口道:“八哥,皇阿玛既然不想让大家伙过好日子,咱们索性大闹一场,将咱们所有的门下都发动起来,先将老二、老四那两条疯狗干翻了再说。没了那两条疯狗,皇阿玛拿什么东西来咬人。”

    “不错,十爷这话就对了,不过光凭我等的力量并不足以成事,现如今刑部被夺,八爷的实力已经被削了大半。此时妄动只能加速崩溃而已。我等若是倒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四爷了。再下来才是三爷,至于六爷只怕会是最后一个,这一点只怕四爷、六爷都已然明白了,各位阿哥若是不能联成一气,此局根本没有破解的可能性。三爷、四爷那儿倒还好办,他们比不得六爷财雄势大,没了手中的权柄,就没了一切,王爷只要一联络,三爷、四爷必定会响应,唯一可虑的是六爷的动向,若是六爷也站在我等一边,大事可定矣,若不然……”温瑞和冷静地分析道。

    “唔,温先生此言有理。”胤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道:“老六向来老谋深算,要想说动他着实不是易事,再者,老六现如今领先我等许多了,在皇阿玛心中地地位也远比我等来得高,若是兄弟们都没了权柄,对老六来说岂不是件好事?这又该如何是好?”

    “不见得,六爷向来心气高,手面阔,行事分寸把握得极好,此事对六爷来说也是利弊参半,普横料定六爷现如今也定然在彷徨中,这就需要王爷去推动一把了,不,应该再加上三爷、四爷一起去,只要说动了六爷,十四爷自然会跟着六爷一道动,五王联手将二爷废了,圣上的局自然就不破自破了。”温瑞和笑了一下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九胤突地插了一句道:“温先生,老三那头还好说,毕竟现如今他跟我等是站一边的,加上他那头的五个阿哥,我等这边已然有了八人,可问题是是老四那头却未必能指望得上,今儿个兄弟们刚打了一场,老四如何肯拉下脸来跟我等合作?”

    温瑞和摇了摇折扇,笑了一下道:“势也时也,四爷原本确实是打算站二爷一边,借着二爷的手整倒我等,可现如今这个局面下,四爷也该醒了,我等倒了,他又如何能独免?没了户部的差使,他比我等更加不如,这个账相信四爷会算得清楚的。时间很紧了,若是等到圣上开始下手之时,各位阿哥只怕来不及联手便得吃挂落,八爷、九爷还是赶紧分头联络三爷、四爷好了。”

    胤起了身,在室内踱了几步,以脸子坚毅地道:“也罢,老九你去老三处,本王亲自去见老四,现如今是未时一刻,我等约好了在申时正牌一道去老六府上探病,大家伙一道去,嘿,老六就算是不上钩也不成了。”胤这话的意思就是所有地阿哥一起去探望胤祚,搞得声势浩大,满城皆知,康熙老爷子必然会起疑心,到那时胤祚就算是没嫌疑也有嫌疑了,容不得胤祚不出头,老九、老十都是灵醒人,一听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各自哈哈大笑起来……

    雍郡王书房内,胤也正跟唐国鸣议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到了此时胤也明白了康熙老爷子的用心,面对着即将被削权柄的下场,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他比不得胤祚,也比不得胤,若是真儿个没了差使,他只能是一个闲散王爷,比之老十三那等废人而言也好不到哪去,一旦有个磕磕碰碰地,连个反手地能力都没有,到了这等地步也容不得他不急了。

    “唐先生,现如今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我等都在皇阿玛地局中了,该如何做,本王心乱得很,愿先生教我。”胤抖了一下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皮道。

    “王爷莫急,圣上此局虽凶险,但并不是不可破,我大清祖制摆在那儿,原也不是圣上可以一意孤行地,到了这个份上,不单王爷急,只怕所有的阿哥都急了,只要大家伙能联成一气,即便是圣上也是无可奈何的,只要能将二爷给坑了,这个局自然也就破了,某料定八爷一准会来联络王爷的……”唐国鸣话音未落,管家就来报告廉郡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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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艰难的抉择(三)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此男儿当为之事也。没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是断然不会明了个中快感的,可一旦有了瘾头,若是手中没了权柄简直比被一刀杀了还难过。这世界上不是没有真正能看得破权力关的人,只不过这种人少之又少,而且往往都是那些在争权夺利中失败后不得不看破罢了,胤祚就一正常男人耳,自然无法免俗,更何况这二十多年来胤祚费尽了多少的心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与权柄,现如今要他交出手中的权柄,不甘心就是自然的事情。

    说胤祚是破局的关键其实一点都不过分——众阿哥中就爵位而论,胤祚是亲王;就地位而论,胤祚是上书房大臣;就财力而论,胤祚是大清首富;就在满八旗中的影响力而言,更是没有哪个阿哥能比得上胤祚,那帮子八旗子弟或许不见得听康熙老爷子的话,但若是胤祚登高一呼的,应者云集却是必然的事情,钱比啥都重要不是吗?众阿哥中也只有胤祚具备号召八旗议事的能力。

    八旗议事,也叫八旗共治,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定下的祖规之一,只不过到了清入关之后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了,但是并未尽废。有清一代最重祖训,即便是康熙老爷子自个儿也时常把祖宗家法挂在嘴边,按八旗议事制度,若是皇帝的决定违背了祖训,八旗旗主可以联合起来提出抗诉,当然皇帝自将上三旗。也就是上三旗的旗主,可还有五旗的旗主并不在皇帝地掌握中,虽说这五位旗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兵权,但地位尤在,若是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也确实可以推翻皇帝的一些有违祖训的决策。

    阿哥开府建牙就是大清的祖训,从努尔哈赤开始就一直都是如此。到了康熙老爷子这一辈才真正出现了大问题,关键就在于康熙老爷子活得太久了,儿子也太多了,偏生这帮子儿子还都能干得很,一帮子阿哥二十几年积累下来力量也着实太恐怖了些,已然到了朝局不稳,皇帝的政令打折扣地地步。康熙老爷子想要收权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问题是祖训摆在那儿,明着收权惹起非议不说,阿哥们也不会束手就擒,这才不得不布下如此个局来,试图将阿哥们手中的权柄削去。**

    若是康熙老爷子活不了太久了,而圣心在自个儿身上的话,胤祚不会很在意手中是不是握有权柄,可问题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康熙老爷子并不会马上就死,若是没个意外的话。再活上个七、八年一点问题都没有,而圣心这玩意儿其实一点都不牢靠,真到了老爷子改变了主意的时候,只怕胤祚哭都来不及了;再者,若是就按现如今地权力分配状况而言,胤祚在明面上的势力虽不如老八,但暗中的实力却远远胜过老八,这还没计算因八旗商号所带来的影响力。若是按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就算到时候老爷子没将帝位传给胤祚,胤祚也有把握从别的阿哥手中强抢过来,因此保持现如今的局面对于胤祚来说其实是再好不过的了。

    胤祚不想交权,阿哥们也都不想交权。如此一来,大家伙就有了合作的可能性,按现如今的局面分析,只要能将康熙老爷子放出来地那条恶狗——胤给玩残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说实话,要再次废掉胤虽然有些困难,可阿哥们一起努力的话。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难就难在胤祚不想失去圣心,这既要破坏康熙老爷子的布局。还得不让老爷子抓到把柄,那可就难了。胤祚自个儿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法子了,就连邬、林二人一时间也没能整出个头绪来,正各自埋头苦思间,周用诚来报——三爷,四爷,八爷及其他七位阿哥一起来探病了,现如今都已聚集在府门外。

    ***,这帮子混球是来陷害老子的。胤祚连想都不用想就能明白这起子阿哥的来意,冷冷地哼了一下道:“去,告诉刘全,就说本王病重已然歇息了,让他们改日再来好了。”周用诚应了一声便要向外而去,邬思道突地叫道:“慢着,王爷,阿哥们地来意不问自明,若是王爷想要联手阿哥们的话,这倒是个机会。”

    “嗯?邬先生此言何意,这帮子人若是进了府,皇阿玛那儿会如何想,这……”胤祚狐疑地看着邬思道问道。

    “王爷自然是没必要见他们,不过却可以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嗯,阿福这就去说王爷睡了,估计得到酉时三刻才能起,谢谢八爷来访的好意了。^^^^”邬思道一扬眉毛道。这话里头自然有话,那意思就是胤祚会在酉时三刻到老八府上,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周用诚去后没多久便转了回来,一躬身道:“启禀王爷,各位爷都走了,八爷临走时说了一句,让王爷好生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嘿,老八还真是机灵,想来是听懂了话里头的意思。奶奶地,老爷子要大家伙缴枪,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过这事儿究竟该怎么整,还真是棘手得很。胤祚看了眼沉思不语的两大谋士道:“二位先生,现如今看起来想要不被皇阿玛察觉只怕已经不可能了,如何能做到不让皇阿玛寻本王的不是,嗯,至少不能让皇阿玛只冲着本王来。”

    “唔,不错,只要王爷一动必然瞒不过圣上,不过要想让圣上抓不住把柄却也不难,只需如此……即可,但有一条,既然王爷决心已下那就容不得回头了,只是接下来的路只怕不太好走了。”邬思道摇着头道

    嗯,不太好走那是自然的事情,只要手中有着权柄。咱也不是太担心,老爷子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总不能将所有的阿哥全都咔嚓了罢。胤祚苦笑了一下道:“也罢,就依邬先生所言好了,左右这事儿谁都有份,该着老二倒霉却也是没法子地事儿。”胤祚既然已经决定了,邬、林二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各自心中还是颇有些不以为然,当然他们也不会再出言干扰胤祚地决心,只能是将各种条件综合起来反复地推敲最佳的方案。

    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胤祚与邬、林两大谋士合计了几个时辰,到了酉时二刻好容易将各种情况都分析了一番,得出了个最合理地方案,正打算去老八府上与众阿哥们协商一、二,却见周用诚急急忙忙地冲进了书房。气喘吁吁地道:“主子,圣、圣上到、到了二门了。”

    “什么?”胤祚一听此等消息,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还没来得及细问,邬思道却插了一句:“王爷,快去接驾,一切回头再说。”

    妈的,好厉害的老爷子,娘的,看来啥都瞒不过他地算计。唉,这回算是惨了。胤祚肚子里叨咕着,脸上却是平静了下来,看了眼邬、林二人道:“二位先生请稍候,本王这就去接驾。”话音一落大步向二门而去。

    来的不只是康熙老爷子,还有张廷玉、陈天远、贺铁,君臣一行四人皆是青衣小帽,康熙老爷子手持着折扇边走边摇着。满面的笑容,宛若一个出游的老夫子,不过眼神却锐利得惊人。胤祚刚出了二门,便见康熙老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慌忙急步上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道:“儿臣见过皇阿玛。”

    “呵呵,免了,起来吧,朕今儿个兴致好,出来走走,顺道来你这转转。小六儿不会不欢迎吧?”康熙老爷子满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地说道。

    不欢迎?那是当然的了。可咱能说得出口吗?眼瞅着跟兄弟们约会的时间就要到了,可老爷子突然杀到。这令胤祚也只能徒呼奈何,心中虽是不痛快到了极点,可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回道:“儿臣地一切都是皇阿玛所赏,儿臣的便是皇阿玛的,岂有不欢迎之说,儿臣接驾来迟,还请皇阿玛见谅。”

    “哦?哈哈,说得好,这话朕爱听。”康熙老爷子哈哈一笑道:“朕今儿个左右无事,就让小六儿你好生招呼一回好了,唔,朕的那些个皇孙呢,许久不见,朕倒有些想念了。”

    胤祚边将康熙老爷子一行让进了厅堂,一边让下人们去传唤自己的那些个孩子前来见驾,忙乱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将康熙老爷子一行人都引入厅堂就座,多半会,弘扬打头,弘历、弘琛、弘亮、弘宁、逸雪依次走入厅堂,各自上前拜见康熙老爷子。见驾可是门学问,胤祚这些个孩子平日里虽很少有见驾的时候,也就是逢年过节到宫中请上一回安,不过好在胤祚平日管教得紧,个个都没失了礼,这一番见驾下来到也平顺得很。

    “弘扬,来,站到朕身边。”待得孩子们见过了礼,康熙老爷子笑呵呵地一招手将弘扬召到了身边,伸手摸了摸弘扬的脑袋,笑咪咪地问道:“弘扬,书都读到哪儿啦?能背几段给朕听听吗?”

    弘扬恭敬地答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已经习到《中庸》,约摸能背了。”

    “哦,那好啊,就背来给朕听听吧。”康熙老爷子一脸慈祥地笑道。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弘扬张口即来,滔滔不绝地背了起来,满厅堂都是弘扬那悦耳的童音在回响,康熙老爷子只是笑呵呵地听着,既没有发问打断弘扬的背诵,也没有什么赞赏地话,不过听得倒是很认真,待得弘扬背到“哀公问政”这一章时,康熙老爷子突地打断了弘扬的背诵,笑着道:“好,不错,朕信你是用了功了的,嗯,这背文的功夫上,你比起你阿玛小时候来,一点都不差,朕很是欣慰,不过书光靠背是不成的,还得懂得其中的道理,嗯,朕问你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该当如何?”

    这个问题难度极大,自古以来争议不休,大体上法家认为当以制度规范政策,儒家认定当以教化见功,康熙老爷子问出此题,顿时将胤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无他,这话里的意思直指地就是祖训的废存问题。

    “回皇阿玛的话,孙儿以为政者当合乎民心,顺民意,若是如此,只要民心依旧在,则政尤可存,不以其人亡否为限。”弘扬略一思索,高声答道。

    “哈哈哈……好,弘扬之聪慧当在你阿玛之上,比起朕当年来更是强上百倍,好啊。”康熙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老爷子笑得顺畅,胤祚却笑不出来了——老爷子那话里头可是含着刺呢。

    “皇阿玛天纵之资,儿臣等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弘扬所言不过小儿浅见耳,当不得皇阿玛的谬奖。”胤祚慌忙回话道。康熙老爷子不以为然地挥了一下手道:“有志不在年高,得此佳孙,朕心甚慰,呵呵,朕老了,宫中寂寞得很,唔,朕瞧弘扬不错,就进宫陪朕好了。”

    老爷子开了口,胤祚即便是再无奈也只能先应承下来了,恭恭敬敬地上前跪下道:“谢皇阿玛恩典,儿臣叩谢皇阿玛鸿恩。”

    康熙老爷子大笑着起了身,牵住小弘扬地手便向外而去,边走边道:“朕出来的久了,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小六儿,弘扬朕这就带走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艰难的抉择(四)

    这***是绑架,是讹诈!胤祚心中怒火直冒,可又没法子,康熙老爷子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胤祚已然定好了计的时候出现,还将弘扬给带走了,这其中说没有警告的意味在内,打死胤祚他也不会相信,现如今的胤祚就像被捅了一刀的公牛般,怒气勃发地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王爷莫急,圣上此举固然是有警告的意味在内,不过也是种信号,是在表明圣上已然选中了王爷,就连弘扬也是圣上选中之人……”林轩毅见胤祚暴躁的样子,只好出言安慰道。

    废话,这道理咱又怎么会不知道,嘿,老爷子好狠的手段,这一手釜底抽薪着实玩得高明之至。眼下这个局面,咱是无法再行出手了,可就这么看着手中的权柄被夺,这口气又如何能咽得下去,妈的,心绞痛!心绞痛,去***心绞痛!胤祚一挥断了林轩毅那些没啥子营养的安慰话,恨恨地说道:“这些本王都知道,现如今本王心已乱,该如何做,二位先生就拿出个准主意来好了。”

    邬思道叹了口气道:“王爷,现如今这个局面下,王爷只剩下一条路了——稳,等待时机好了。”

    “等?本王倒是想等,可究竟该等到何时?皇阿玛显然早已算定了一切,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想必不需本王多说了罢。”胤祚有些心浮气躁地说道。

    “王爷此言误矣,圣上是算计了许多,但有一条,圣上未必就能把握得住。”邬思道冷笑了一下道。

    “嗯?”胤祚皱了下眉头道:“此言何解?”

    “二爷的疯狂!”邬思道笑了一下道:“现如今大势已然在圣上的把握之中,在此形势下,王爷已无法出手,至于其他阿哥无论怎么动都已经是无用了,最先倒下的自然是八爷。不过八爷的势力庞大,虽然失去了刑部的主心骨,却也未必就会立刻崩溃,八爷收缩起来就是必然的事情;八爷倒了。就该轮到四爷了,四爷势力单薄,没了户部差使自然就没了一切,圣上只要一道诏书便可以解决四爷,这一点也无须多说;至于三爷嘛,嘿,礼部听起来好听。其实就是一个虚衔儿,整不整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到了四爷倒下的时候,二爷必然不会去理会三爷,反倒会开始攻击王爷,这一点只怕圣上未必能控制得住,到了那时就是王爷出手反击的机会。”

    嗯,老二就是条疯狗,这会儿放倒了老四、老八,心里头必然会起了复位地念头。老三就一墙头草,他接下来的目标必然是自己,这一点倒是真的,不过咱家老爷子只怕也能想通此点,若是等着老二扑上来,老爷子在背后轻轻一推,咱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嘛。老二的疯狂劲儿只怕咱家老爷子未必就能把握得住,这混球可是啥事都能整出来地,若是闹得过头了,对于咱来说倒是个很好的反击机会,至少在大义名分上咱能胜出。到那时即便是咱家老爷子想整治咱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此一来,老四、老八倒了,老二也完蛋了的话,就成了咱一家独大,这一点老爷子必然无法容忍,那么老爷子就只有两条路。一是不顾朝议。强行将咱给废了;二是将权柄还给老四、老八以维护平衡,对咱起个牵制作用。

    唔。以老爷子的好面子的个性,势必不会胡乱出手,否则的话,老爷子也没必要费尽心思设下如此个局来打击阿哥们,也就是说只要老二一倒,老爷子也就只能走第二条路,如此一来,老四、老八地实力其实已经被削弱了许多,这对咱来说其实是个不错的结果,稳一稳也成,就让老四、老八去吃点苦头好了,不过该如何利用老二的疯狂劲儿却还得好好计议一下。胤祚将整个事情再次过了一遍,倒也冷静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道:“也罢,事已至此,本王不忍也得忍了,先等等看,至于如何让老二再疯狂些,二位先生可有何高见?”

    林轩毅拈了下胡须道:“此事并不算难,王爷一向无甚把柄,二爷就算是急着想咬王爷一口,也得有个下口的地方不是?至于要想将事情闹大,八旗商号不就是个现成的诱饵吗?”

    嗯?胤祚愣了一下,突地明白了过来——林轩毅的意思就是以八旗商号来做文章,诱使老二出手攻击,待得实情闹大了之后,康熙老爷子必然得下旨彻查,这一查之下若是没有问题,老二必然就落入了被动之中,然后顺势联合诸位阿哥一起出手,彻底将老二再次废了,如此一来,胤祚是正当反击,康熙老爷子就算想抓胤祚的把柄也无可奈何了

    “好,就这么定了,一石数鸟,倒也不错,这事情就交给鸿鹄去处理好了,本王倒想看看老二会疯狂到什么地步。”胤祚嘿嘿一笑道。

    戌时三刻,夜已经有些深了,尽管是初秋,天还热得很,可一旦起了雾,还是会觉得有些凉意的,廉郡王后园子里一帮子阿哥围坐在戏台前看着戏,边各自心不在焉地聊着,大家伙心中都是一片的迷茫,不为别的,只因胤祚失约了——时辰早就过了,胤祚依旧没来,只怕是不会来了。

    戏班子不错,正宗地徽班,戏也好,一连几折子都是喜庆的剧目,只是阿哥们已全然没了看戏的心情,好容易等到最后一折《打金枝》唱完了,各位阿哥都有气无力地起了身,寒暄着各自散了去。

    康熙老爷子到胤祚府上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老八一伙子的,这不,刚送走了各位兴意阑珊的阿哥们,老八一伙子兄弟可就议了起来。

    “老六就***一个胆小鬼,被皇阿玛一吓就当了缩头乌龟了,***,这回好了,咱们兄弟算是被老六给卖了,等死吧!要我说今日就该闹起来。你们不听,现如今来不及了吧。”老十胤锇愤恨地说道。

    老九胤眉头一皱道:“皇阿玛不见得是威胁了老六,倒有可能是许了啥好处,老六得了好处自然是不会跟咱们兄弟一起闹地。没了老六,咱们兄弟却是无法鼓动那帮子八旗丘八大爷的,若是硬要闹,只能是死得更惨罢了。现如今我等算是踢到了铁板,接下来老六未必就能独自逍遥,皇阿玛的手段哪有那么简单。”

    温瑞和点了下头道:“九爷这话在理,无论圣上究竟是许了诺还是放了话。都不重要,重要地是六爷这次铁定不会出手了,圣上削权的举措已然成功了一半,王爷现如今要做地就是藏,任凭二爷去折腾,王爷一概当成没看见。”

    “这如何使得,没了刑部,我等兄弟哪还有将来?”老十憋不住跳出来打断了温瑞和的话。

    “十爷莫急,且听普横慢慢道来便是。现如今六爷不出手,明日圣上必然会下诏整顿刑部。乃是将四爷一并发落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普横以为无论圣上如何表态,六爷都不会放手地,到时候必然还有场好戏看,到那时就是王爷的机会来了。”温瑞和轻笑一声道。

    “不错,温先生这话在理。”胤嘉许地点了下头道:“老六就是个权迷,这一点跟皇阿玛是一脉相承的。要他交权,嘿,比杀了他还难,到时候必然会有一场好斗,若是我等从中渔利一、二。却也不是不可以,本王以为这时日理应快来了,就算老六能忍,老二那个狗东西只怕会坐不住了,嘿嘿,一切走着瞧好了。”

    “哈哈,八爷说得对。实际上二爷就算是想稳。六爷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要闹将起来。圣上必然无法完全掌控局面,至于八爷该站那一头就无须普横多说些什么了罢。”温瑞和鼓掌大笑起来,老八一伙子兄弟也各自笑得开心极了……

    夜很深,很深了,从老八府上回来的胤却了无睡意,独自一人走在后院的花园中,心中反复盘算着今日发生地一切事情,对于将要面临地削权,他已然有了准备,对于胤祚地失约,他虽然不知道详情,可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但是接下来地路该如何走,他却有些迷茫了。失落,是的,很失落,胤心中空荡荡的,脑中什么也没想,只是无知觉般地在花草丛中穿行着,直到唐国鸣一声招呼,才将他惊醒过来。

    “王爷,怎么,睡不着?”唐国鸣潇洒地一摇折扇笑着问道。

    胤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哦,是唐先生,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王爷可是为了明日的事儿烦心?嗯,六爷一定是失约了罢。”唐国鸣轻笑一声道。胤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唐国鸣摇了摇折扇道:“王爷,六爷失约自然有他的理由,某料定六爷此次也必然不会出手,不过嘛,此次不出手不代表着六爷最终不会出手,二爷会让六爷出手的,嗯,换句话说,六爷会逼二爷出手的,到那时王爷自然可以看场好戏。”

    “哦?”胤疑惑地看了眼唐国鸣,却没有开口发问。

    “王爷,去睡吧,一切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明白的,王爷什么都不必做,只管放宽心便是。”唐国鸣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解释,摇着折扇径自去了,只留下胤一人低着头苦思着……

    刑部数十官吏横死当场,引发刑部官员大游行这等千古奇闻,朝堂的面子扫地就成了必然,康熙老爷子盛怒之下,诏书连发——免去隆科多刑部侍郎之职,连同涉案地数十名刑部员外郎以上的官员一道发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免去揆叙左都御史之职;王士、阿灵阿、鄂伦泰、叶南华等一干八阿哥门下心腹纷纷被摘了乌纱帽;接着又一道旨意下来,没有讲明原因,直接将雍郡王胤的户部差使也免了,让胤回府闭门读书,一时间,朝堂上下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免职的会不会是自己。

    有人倒霉自然就有人得意,趁着老八门下纷纷被免职的当口,理亲王胤不但开始清洗刑部大小官吏,从各地调集了一批向他献媚的官吏以充实刑部的官缺,而且大肆上本保举跟自己亲近的官员,原刑部侍郎陈天遒登上了左都御史地高位,其余胤的门人也各有所得,一时间气势无俩,朝中无人敢惹。

    老八一伙子兄弟告了病假,称病不上朝;老四奉旨闭门读书;胤祚被勒令在家养病;老三见势不妙,整日围着老二可着劲地讨好。原本是各位阿哥合唱的大戏,到了这会儿竟然成了胤的独角戏,于是乎,反应得快的朝臣们纷纷向胤靠拢过去,马屁连拍之下,胤仿佛又找到了当初当太子地感觉,心渐渐野了起来,再一看康熙老爷子始终没有制止他的扩张,手便伸长了许多,矛头开始对准了胤祚。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三十日,胤接到举报——八旗商号作假账,掌总王豪侵吞八旗商号公款,并有帐册为凭,人证、物证俱在,胤情急之下,未及请旨便派出刑部衙役冲击了八旗商号总部,将所有八旗商号账目封存起来,乱局终于开始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导火索

    暂缺

第三百二十六章倒礽行动(一)

    这句老毛的名言说得实在是太棒了,至少胤祚是这么认为的,在胤祚看来胤这头疯狗不打是不行的,尽管打了之后,背后的康熙老爷子可能会不高兴,可总比自个儿被疯狗咬上一口来得强。不错,胤手中是有“证据”,可那些个证据全都是胤祚的精心安排的结果,自然都做不得数,这个套子装的就是胤,当然,光靠这么个套子就想跟康熙老爷子扳手腕那是不够的,胤祚自然还有其他的安排,却也不是很担心整不死胤。

    皇宫,皇权政治的象征,这时代权力最集中的所在,当然也是最威严的所在,同时也是最阴险的所在。浩浩荡荡的人流到了皇城根儿就自动停了下来,不停也不成,大批戒备的善扑营军士已经闻风而动,在皇宫外的广场上设下了数道的警戒线,这帮子八旗子弟虽骄横,却也没有在皇宫前闹事的胆子。八旗商号的事情闹得大发了,一帮子阿哥们自然也都得到了消息,只不过除了诚亲王胤祉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皇宫外,老四、老八全都没露面,就像啥事都没发生一般。

    胤祉一出了轿子,先看看胤,再瞅瞅胤祚,突地贼嘻嘻一笑,走到胤祚身边低声道:“六弟,这事儿……嘿嘿。”

    嘿你个头阿,老三你***就是个傻冒,瞧人家老四、老八多机灵,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出面的时机。就你小子喜欢凑热闹,得,你小子等着帮老二一起背黑锅好了。胤祚一见到老三那副自以为聪明的样子,心里头就感到好笑,别地阿哥都知道该逃避的时候,他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还真是有够蠢的。胤祚也懒得跟老三扯皮,淡淡地一笑道:“没什么,二哥有了个大发现,正要禀告皇阿玛呢。”

    “大发现?”胤祉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又悄然贴着胤祚的耳边道:“六弟,嘿。要不要三哥帮着,至于……嘿嘿。”

    唉,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人能无耻到如此的地步,老三你这个混球,啥时候都忘不了要好处,咱还真是服了你了,还真是咱天家子弟的楷模了。胤祚登时被恶了一把,瞥了眼老三,苦笑着摇了下头。连话都懒得回,大步向皇宫内走去。\老三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着恼,讪笑了一下,又快步追上了胤,就着胤地耳边低声说叨着什么。

    今儿个不是早朝的日子,偌大的皇宫内并没有多少的朝臣在,宽敞的乾清宫里更是显得有些子冷清。胤、胤祉、胤祚兄弟三人连同三十几位八旗都统自打被太监们引到乾清宫之后,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了,却始终没等到康熙老爷子的露面,正当大家伙都等得有些心浮气躁之时,突地听到司礼太监李德全那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得。老爷子总算是出来了,赶紧跪安吧。一帮子人慌忙跪下三呼万岁,可等大家伙抬起头来却都有些子傻了眼——老爷子是出来了,也端坐在了龙椅上,这倒也没什么,皇帝嘛,本来就该做龙椅。可康熙老爷子身边站着地却是个七、八岁的童子。一身的贝勒服饰,只是眼生得紧。并不是宫里的哪位小阿哥。

    嗯,弘扬?怎么回事?老爷子把弘扬带出来干吗?别人不知道那是谁,胤祚却是清楚,那是他的次子弘扬。胤虽也见过弘扬一两次,不过却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此子面生得紧,也没想太多,可胤祉却是认出了弘扬,不由地有些傻了眼,愣愣地想了会,又狐疑地看着胤祚,脸上的神色变幻得煞是精彩。

    小弘扬一脸子正经样,小脸严肃得很,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甚至连看都没看一下自个儿的父亲,谁也看不透小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康熙老爷子轻咳了一声道:“说吧,都闹些什么?”

    胤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查获八旗商号掌总王豪行不法之事,侵吞八旗商号公款,请皇阿玛明鉴。”

    康熙老爷子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细问,看着胤祚道:“小六儿,你怎么说?”

    胤祚被弘扬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心神,正暗自猜测康熙老爷子究竟是何用意,突地听到老爷子发问,忙收敛了心神,上前跪下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阿玛圣明,断不会因小人构陷而偏听偏信入人以罪地。”

    “哦?这么说来,小六儿是心中有数的喽,嗯,胤,你且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康熙老爷子平淡地吩咐了一句。

    胤略有一丝得意地道:“启禀皇阿玛,今日卯时,天色未亮,儿臣正要到刑部公干,路上遇到一伙歹徒追杀一伤者,儿臣手下亲卫击退了那伙歹徒,救下了伤者,并擒获了两名行凶之歹徒,经审讯,查明此二人皆是王豪所派的杀手,而伤者正是八旗商号之账房主管陈耀东,据陈某交待,他因掌握了王豪侵吞八旗商号资产之事遭到追杀,并提交了一本帐册,内中记载了王豪种种不轨之行径,儿臣深恐有误,特地让人辨识过陈耀东之身份,已然查实其人确实是八旗商号之账房主管,为怕歹徒毁灭证据,并受某些人的庇护,不得不在禀明皇阿玛的同时,立刻派人封查了八旗商号,不过却还是受到了某些人的阻拦,儿臣以为王豪其人之所以敢行此不法之事,只怕另有他人主使,以达成控制我八旗之险恶用心,请皇阿玛下旨严查,断不可轻纵了此等恶人。”

    胤的话里头虽没有直接指称胤祚就是背后的主谋。可那话里却就是这么个意思,在场地诸人又不是傻子,自然都听得个清楚,控制八旗是何等大罪,诸人心中都是有数地,听完胤的话,一帮子八旗都统个个背心发寒。各自死盯着胤祚不放。说实话,他们不是很关心王豪是不是真的贪污了,而是担心胤祚倒了台,无他,八旗商号明面上跟胤祚没什么关系,可实际上整个八旗商号的运作都是胤祚门下地奴才在负责,若是胤祚完蛋了。说对八旗商号没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换一帮人来经营八旗商号的话,能不能保本都难说得很,这对所有地八旗子弟来说就是一大笔钱没了,此等损失可是大家伙承担不起的。

    “哼!”康熙老爷子冷冷地哼了一下,面色微寒地看着胤祚道:“小六儿,你竟然敢阻挡刑部办差,好大的胆子,说。你凭的是什么?”

    凭地是什么?嘿,老爷子您只怕是猜到了吧,不过就算您猜到了也来不及了,老二那个傻冒已经自个儿奋勇地跳进了陷阱,您老就是想出手救他也来不及了。胤祚肚子里叽叽歪歪地,可脸色却是平静得很,恭恭敬敬地答道:“皇阿玛息怒,儿臣凭得就是信心二字。儿臣对王豪有信心,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再者,王豪家资巨万,上次成立八旗商号之时。所献出地两百余艘海船中就有三成是王豪所有,若是他要贪,那又何必献?儿臣阻拦刑部办差虽有些鲁莽,但为了王豪不被小人构陷却也是不得不为,儿臣既为家主,自当不令门下奴才受冤屈。”

    “信心?嘿,好一个信心。朕倒想知道一下你的信心能值得几个钱。”康熙老爷子地话越来越寒了。听得一帮子八旗都统头上直冒冷汗,他们倒是想保胤祚。可这当口却被老爷子的寒意给生生吓了回去,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大殿上当一回哑巴了。

    老三大体上是听出了老爷子的不满,立马拿出了打落水狗的本事,上前一步道:“皇阿玛说得对,自古以来忘恩负义之辈比比皆是,儿臣以为这案子里头必定有蹊跷,皇阿玛应当下旨严查才是。”

    老三,你个傻冒,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嘿,老爷子一准是看出咱的安排了,打算拿话吓唬一下咱,好让咱不提查案的事儿,老三这么一说,这案子还就只能查下去了,得,老三,你小子等着头疼吧。胤祚肚子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老三,脸上却是很平静地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儿臣既然敢收王豪为奴才,敢把八旗商号交托给他,自然就敢为其作主,是非曲折原本并不复杂,只需将八旗商号的账目理清,双方当面对质,自然可以案情大白,原也无需儿臣多说些什么。”

    听完了胤祚的话,康熙老爷子面上的寒冰不但没有消退,反倒更盛了几分,双眼死死地盯了胤祚好一阵子之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查!传旨,此案由诚亲王胤祉会同大理寺正卿崎隆彻查,限三日内回报。”

    胤祉猛一听这案子落到自家头上,顿时一喜,以为能左右逢源,从胤祚、胤身上敲点油水出来,再一听是跟大理寺正卿崎隆一道查案,还限时三日,顿时如同一盆子冷水浇到头上一般,凉透了,无他,崎隆可是个妙人儿,官不大,个性却耿直得可以,原本是康熙老爷子当年擒鳌拜地小布库之一,除了老爷子之外,谁的帐都不买,跟他一道查案,可有得苦吃了。胤祉想要推脱却又没那个抗旨的胆量,只好苦着脸上前跪下道:“儿臣领旨谢恩。”

    嘿嘿,老三啊,老三,你是自己跳出来的,却也怨不得别人了,得,这个案子查出来后,还有得你挨板子的时候。胤祚肚子里暗自好笑,不过脸色却平静得很,就跟啥事都没有一般,只是安静地跪在那儿。

    康熙老爷子冷冷地扫了眼众人道:“朕乏了,都跪安罢。”众人见老爷子发了话,不管心中是不是情愿,也只能各自跪下磕头退出了,胤祚出了大殿,跟一帮子围上来的八旗都统们寒暄了一阵便打算回府,老二早早地就去得远了,老三躲一旁,直到胤祚出了宫门,忙追上前去,很是热情地招呼道:“六弟,嘿嘿,这个,啊,这个案子……”

    小样,这回头疼了吧,谁让你自己跑来凑热闹的,就你精,嘿,没个眼力架,没瞅见老四、老八全都玩失踪了吗?活该,到了这会儿倒想找咱讨主意了。胤祚邪邪地一笑道:“啊,三哥,这案子可是皇阿玛交待三哥的,小弟实在不敢多言,回见了。”话音一落,大摇大摆地出了宫门,翻身上马,在一干子亲卫地簇拥下绝尘而去。老三傻傻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恨恨地跺了下脚,手捧着圣旨也起了轿,径直赶往大理寺去了。

    空旷的乾清宫内,康熙老爷子默默地坐在龙椅上沉思着,好一阵子之后,突地看着一丝不苟地站在身边的弘扬道:“弘扬,皇爷爷问你,今儿个这案子你怎么看?”

    弘扬小脸严肃依旧,小嘴闭得紧紧的,只是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康熙老爷子笑了一下道:“说罢,没关系,皇爷爷只想听听你的看法,说错了皇爷爷也不怪你。”

    小弘扬很是恭敬地跪下了,用清脆地童声答道:“回皇爷爷的话,百事孝为先,孙儿不敢对阿玛的事多加评论。”

    “哦,哈哈哈……”康熙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好半会才收住笑,叹了口气道:“小弘扬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百事孝为先,好了,不说这个了,来,皇阿玛带你批折子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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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