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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断刃天涯     帝国崛起txt下载     帝国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一章 走访

    第七百零一章走访

    江南春天的美好,足以让一切文字变得苍白。马车在道路上轻快的奔驰之际,车内的陈子龙却没有多少好心情来欣赏美景。陈燮的辽东之行来去匆匆,来回不到两个月的功夫,赶上了三月的江南的春天。

    今天跟着陈燮出来视察民情,陈子龙是主动请缨。既然是他要求的,陈燮就答应了。

    突然之间马车停了,车门被打开时,一名侍卫道:“卧子先生,前方的路不能走马车,请下车步行。”陈子龙下车来看了一眼,一条道路从大路边岔开,向一个绿荫环抱的村落延伸,道路两旁的田野里,油菜花开的正好,金黄色的海一片一片的。

    陈燮在前面一辆车上已经下来了,站在路边看着眼前的这条路,等着陈子龙上前来说话。

    “阁部,在下观此路,足以让马车通行,为何还要步行入内?”陈子龙决定打击一下这个虚伪的家伙,说话也不是那么客气。陈燮一点都不生气,陈子龙这么干是因为他慌张了。那种心理最深处的价值观念被动摇的惊慌。所以只能这么做,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抬手指着道路远端,几辆牛车正在道路上缓缓而行,赶车的老农步履悠闲,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的。这番景致之美,足以作画一副。“看见了么?在你的眼里,这是一副江南的美景,在我的眼里,此刻正值春耕的准备期,收了油菜要种水稻,老农正在堆肥。这条路。只能走一辆马车,还很勉强。我要是驾车而行,牛车就得给我让路。就会耽误农夫的活计。”

    陈子龙做沉思状,陈燮又补了一刀:“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说完,大步向前。身后跟着三个随从,其他人都等在路边。一身便装的陈燮,沿着道路往里走,今天的行动不是心血来潮,实际上陈燮是来作秀的。不过这个事情,做的很隐蔽就是了。没有过于刻意的意思。

    跟在陈燮身后的,还有一个钱文达。这家伙最近写了一份报告,请义务教育办公室拨款,用于学生的校服之用。这个报告,被转到了陈燮这里。因为江南的义务教育这一块,之前是没有这一笔开支的。陈燮看到报告之后,把钱文达叫来,问他原因。钱文达表示,请阁部大人跟着他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村子叫汪湖泥,村子里八成的人都姓汪。这些年村子里的百姓,生活好了很多,一年到头的口粮。总是能糊口了。即便这样的村子里,也有一些人家过不下去的。”钱文达现在很在乎手里的这份差事,干活极为用心。松江府大大小小的村镇。基本上他都跑了一遍。这个村子距离松江府还不算远,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路。按说这地方,生活应该不会太差。

    钱文达带路,一行人进了村子,一路上不难看出,这村子里的人住的还算不错的。不少百姓出现的时候,精神面貌也还行。钱文达似乎跟这里的人很熟。走了一会就有好几个人跟他打招呼,不断的提起“有来看罗家么?您是好人啊!”

    陈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着微笑,跟着钱文达走到一个篱笆院墙门口。钱文达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罗瘸子,在家么?”陈燮的视线落在了这个小小的院子内,地上很干净,说明家里的婆娘是个勤快人。屋子看上去有年数了,土坯房,顶是茅草,中间能看见新茅草补过的痕迹。院子里有一棵树,树干上绑了一头小猪崽子,正在树下的烂泥堆里睡觉。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响起,里头出来一个男子,肤色黝黑,很难看出具体年龄来。手里拄着根树杈子当拐杖,看见门口的钱文达,露出憨笑道:“哎呀,是钱老爷来了,您稍后。”说完出来开了院子门,陈燮等人进来时,钱文达跟汉子说话:“在家忙甚呢?家里人还好吧?”

    “哎,这不是托您的福,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这才算保住了这条腿。婆娘担心地里的活,这不趁天好,回娘家一趟,与她哥哥们说好,回头先帮忙把油菜收了,稻子种上。节气耽误不起,年底挨饿的日子受够了。”汉子絮絮叨叨了说,钱文达很耐心的跟他说话。

    “娃娃们呢?”汉子听了这话,一脸的惭愧道:“真是对不住您走了这么些躺,家里的事情您也看见了。就两身衣服,娃娃们都在屋里呆着呢,不好出来见人啊。”

    “什么叫就两身衣服?”陈子龙在边上看着觉得不对,下意识的插嘴。钱文达淡淡的撇他一眼,解释道:“好叫卧子先生知晓,汉子叫罗七,在这个村子里是外姓。家里本来还能过的下去,腊月里爬上屋顶修漏,不小心掉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攒的过年钱,都花的干净。就这个,郎中还没给治好。后来还是在下来访,发现之后给人送松江府的医院去了。这一家人年也没过好,过年给孩子买衣服的钱也花了个干净。这不,惦记着卖两个小的娃娃,叫我拦下了。”说着钱文达看看陈燮,那意思就是这了。

    陈燮点点头,回头招呼一声,一个侍卫推着独轮车进来,车上能看见粮食袋子和一个包裹。东西麻利的放下来,陈燮笑着上前,对罗七道:“因为家里难过,孩子不能去上学的人家,这村子里还有多少户?”

    罗七也不是傻子,一看陈燮就是来头不小的大人物,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陈燮一把握住他的手,笑道:“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乡亲们对义务教育有什么说法。”

    “老大,赶紧搬条凳子出来。”罗三喊了一嗓子,门里出来个光屁股的小孩,放下一把凳子,踩着草鞋往回跑,一副非常怕生的样子。陈燮也不客气,在凳子上坐下,钱文达见状,招呼罗三一道,在门槛上坐下道:“别怕,这是朝廷里最好的官,娃娃读书识字的事,就是他老人家张罗的。你有啥想说的,尽管跟他说。”

    陈燮摸出烟来,散了一圈,点上火之后,笑眯眯的看着罗七。大概是笑容的缘故,罗七手足无措的一阵,也没那么紧张了。坐下之后低头道:“回大老爷的话,小的这腿脚不便,失礼的紧。”陈燮笑笑,摆手道:“无妨,无妨。你说你想说的,就是给我帮忙了。”

    罗七颤抖的对着钱文达递来的火,给烟点上自后,嘴唇发抖的哆嗦了一阵才道:“这几年日子还算过的去,野菜就杂粮,倒是很糊口。家里有五个娃娃,大的十二岁了,给村子里的汪大户家里放牛,能省下一口吃的。实在是这些年运气不济,老母亲一直卧病在床,熬了十年,最终还是没抗住,前年中走的。说起来也不怪别人,这些年小的在工地上打零活,也能挣点钱,口粮之外还能剩下几个。这不,想好的年前给家里的婆娘和孩子置办一身衣裳,到头来自己一个不当心,事情还是黄了。原先答应钱老爷送孩子去上学的事情,……哎!心里有愧啊,实在是没法子,不然谁不愿意让娃娃学几个字,将来有个好营生?”

    钱文达在一边补充道:“罗七是个孝子,为了给老娘治病,不多的家底全搭进去了。如今这江南的百姓,说是日子好过了不少,那也是跟以前比,再苦也能吃几顿饱饭。大人还能有一身打补丁的旧衣裳,孩子不到十一二,光着屁股满地跑的多了。就为这个事情,松江府至少有三成的家庭,娃娃都不能去上学。就算是义务教育,这种情况也官府来人看一眼,也是无能为力。这不,在下斗胆,写了那么一份报告。”

    当着众人的面前,陈燮把脸板着,瞪了一眼钱文达道:“实心办事,这是好的。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惦记着专门拨款给所有孩子置办校服。你可知道,这是多少银子?一家一户的就算了,今后这个事情要全国推广的,你觉得户部能管,还是当地的官府能管?还是让陛下出内库?”

    钱文达露出羞愧之色,罗七下的脸都白了,陈燮看上去心平气和的,脸色稍稍变化,不怒自威。陈子龙原本还想开口,陈燮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自己没法说了。全国有多少这样的家庭?又有多少这样的孩子,义务教育就很难了,哪里还能管穿衣吃饭?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也不必自责,也不用担心背责任。一个实心做事的官员,在我看来比千万个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错的官员来的更有用。你就算犯错了,也是在做事中犯的错,比不做不错的官员,更为可贵。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今后在遇见类似的事情,不要着急下结论,应该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找到一个可行的解决之道,然后再上报。比如这个事情,罗家的情况很特殊,那就应该特殊对待。那么类似的情况呢?也应该作为一个标准来衡量相似的情况,拿出一个解决之道来。”陈燮这么一说,钱文达的脸上泛红,显得有点激动,正欲说话时,陈子龙咳嗽一声。

    陈燮看过来,陈子龙道:“阁部,您说该如何解决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希望工程

    第七百零二章希望工程

    “刚才那个光屁股的孩子,大家都看见了,将心比心,如果你们的孩子也那样,心里会怎么想?孩子是什么?孩子是国家的希望!孩子好了,国家才会好,孩子强了,国家才会强。但是这种情况,在大明很普遍啊,即便是富庶的江南,也不在少数?怎么办?放眼整个大明,又该怎么办?卧子先生,你觉得呢?”陈燮说了一番,话锋一转,问题来了。

    陈子龙被问住了,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别说他了,整个大明朝,除了陈燮,谁会考虑这样的问题呢?陈燮见他面色为难,笑了笑,淡淡道:“卧子先生,你也是饱学之士了。面对这样的问题,照样束手无策。这就是大明啊!这就是我们的国家。陛下是天下臣民的君父,巡抚是一省父母官,知府、知州是州府的父母官,县令是一县之父母。你看看,都要求别人把拿自己当父母一般的看待,那么请问,有几个父母官真的能拿治下的百姓当亲生孩子对待呢?如果真能做到这样,大明还有罗七这样的家庭么?”

    陈子龙无言以对,陈燮更狠的话又来了:“可是我们的这些父母官呢?他们的俸禄从哪来的?都是来自百姓的供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明朝的这些官员,都在渎职。说的更严重一点,大明朝的历代君父,都是不合格的家长。”

    这话说的太重了,但是陈子龙无言以对。君臣父子,官民有别,仕民有别。这些东西都是深入骨髓的观念。可是在大义上,这些人上人又要求别人如何如何,自己呢?

    陈子龙纠结的眉头不展的时候,陈燮又道:“好了,这个问题太大。先放一边吧。这个天下的问题很多,我们还是着眼当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解决。”

    陈子龙这才有了下台阶,拱手道:“阁部大人赐教。”这时候,坐在门槛上的罗七。吓的已经魂不附体了,阁部两个字什么意思,他可是知道的。大明朝在江南,能称这两个字的人,也就是那么一个。整个江南。都拿这个名字来止小儿夜啼用的。

    哆哆嗦嗦的罗七,脑袋都低到裤裆上了,根本就不敢抬头。陈燮见状也不说啥,继续对陈子龙道:“之前说了,孩子是希望。那么我们接下来做的事情,就叫希望工程吧。”

    钱文达听了眼前一亮,立刻问道:“阁部,这个希望工程。该是个什么章程呢?”

    陈燮欣慰的笑了,这家伙真是个做实事的好材料,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首先要有一个章程。这是必须的。没有规矩,何来方圆?

    “这么说吧,首先需要有一笔款子,转款专用。这笔款子从哪来?两个方面,一个是官府拨款,一个是地方上的募捐。举个例子。地方士绅捐资办学,这是好事。值得鼓励。仅仅有鼓励还是不够的,必须要有一定的回报。怎么回报?银子么?那何必募捐呢?所以啊。换个方式,修桥铺路都立个碑,捐资办学如何不能呢?非但要立碑,还要上报给朝廷,请陛下御笔批准,名字列在朝廷的报纸上,让天下人都知道。其次,必须要制定一个规矩,比如这个罗七的孩子在学校里读书的事情,老钱来监督这个事情,发现他家里的情况不好,可以上报给希望工程办公室,拨款帮助他家渡过难关。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官府不能管他家一辈子,负责这个事情的人,得想法子给他家找一个活计。比如罗七,除了种地别的不会。那么怎么帮他?根据实际情况,我个人认为可以让他办个小型的家庭养殖场,养十头八头猪,百十只鸡鸭,一家人应该能忙的过来。勤劳致富,劳动致富,这些都应该鼓励。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遇见一些懒汉怎么办?要我说,这样的人就不该享受这个待遇,也不该让老婆孩子跟着他受穷,完全可以由官府出面,强制和离,让他一个人去饿死。再者,孩子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也可以享受一些优待,比如校服,可以免费,书本费,也可以免去。最后,还是一个监督机制的问题,这么大一笔款子,不能指望具体的办事人的道德水准。别办好事,养了一堆蛀虫出来,一次两次的,传出去就能毁了这个事业。”

    陈燮说了一大通,言者有意,听者有心,尤其是陈子龙这个在官场里呆过的进士,更能明白陈燮的用心良苦。毫无疑问,希望工程也将是一个全国范围的项目,目前只是在华亭这个地方筹备实验,一段时间后向全国推广,这是陈燮的固定套路了。至于这个钱谁来出?官府真的会出这笔钱么?陈子龙以为未必!

    “阁部的想法很好,那么请问,官府肯出这么一笔款子么?”陈子龙的问题有点尖锐了,陈燮微微叹息道:“是啊,肯不肯呢?我想是会肯的!”说到最后,陈燮的表情露出一丝狰狞,陈子龙看的清楚,心里狠狠的一颤,忘记这家伙是个狠人了。这些年,大明的户部,倒是有不少结余的,想到这里,陈子龙陡然警觉,吓的站起来看着陈燮,哆哆嗦嗦道:“阁部……。”

    “京师因为船舶司和商税司,可是砍了不少脑袋,其中不乏郎中的脑袋。这两年,朝廷增加了官员的俸禄,陛下的意思,这些增加的俸禄,叫做养廉银子。即便是一个县令,每年都能拿到三百六十个银圆的俸禄,比起过去,这就是增加了十倍的收入。如果这样的俸禄标准,官员还要贪腐,那就杀好了,发现一个杀一个就是。”陈燮很淡然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陈子龙瞬间大汗淋漓,两腿打颤。他可是很清楚,大明朝的官员是个啥德性,要较真的话,就成就的官员都可杀。

    “阁部,不可啊!要出大乱子的!”陈子龙真的着急了,这得掉多少脑袋啊?

    陈燮却不为所动,淡淡道:“当初搞预算制度,增加官员的俸禄,朝廷的公文上写的清清楚楚,养廉银子的作用和后果。你说,如何杀不得?”

    噗通,罗七已经扛不住了,直接往后一仰,打了个滚,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双手捂着耳朵,后悔自己听了那么多。这种小人物,在老爷的眼里,跟条狗也没啥区别。

    陈燮笑了笑,站起身子道:“走咯,老钱你留下来,回头自己回去好了。”说着陈燮迈步走出庭院,背着手不紧不慢的,在这个村子里四处闲逛了起来。陈子龙哪有心思闲逛了,跟在陈燮身后,魂不守舍的。

    陈燮这一路走的,在村子里转一圈,又去了田野之间,沿途看见本地的村民,总是会停下来跟人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散出去好几包烟。陈子龙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啥,跟在后面溜达,无精打采的,后来忍不住问一句,陈燮回答一句:“平时不怎么出门,有机会出来走动,就当是踏青好了。”陈子龙:……。

    钱文达这边把罗七扶起来,这哥们可算是吓坏了,看着陈燮消失的方向,哆哆嗦嗦的问:“钱老爷,来的可是陈阎王?”民间传说,陈燮是阎王+煞星转世,讨贼的时候,杀了无数的脑袋,不但杀贼,祸害百姓的官兵也杀。总之就是杀杀杀!

    “罗七啊,可不敢这么称呼阁部老爷。你是不知道啊,当年的流寇,在江北算是把百姓祸害惨了。更可气的是,一些官兵比流寇还狠毒,杀良冒功。陈阁部当年带兵出征平乱,爱民如子的他怎么能看的下去。这不,在襄阳一口气砍了两万多个脑袋,都是那些混蛋官兵。你可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阎王,每到一个地方,百姓跪地相迎,走的时候,百姓哭喊而送,无数百姓自愿离乡背井,拖家带口的跟着陈阁部走啊。这也就是在江南,一些文人看不惯陈阁部对拿百姓当人看,这才编排他的坏话。”

    钱文达的一番话,罗七信了。别的不说,看看钱文达就知道了,和随从一道动手,两袋子粮食,二百多斤的样子,给搬进屋子不说,打开那个包裹里头全是衣服,大人的小孩的都有,虽说是穿过的旧衣服,但是在罗七家里,这没补丁的衣服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东西。当是就跪下来,要给钱文达磕头。

    钱文达伸手拦着他道:“不必如此,这些都是阁部大人张罗的,我可没有出多少力气。说起来,钱某也是鲁莽了,阁部日理万机,我拿这些小事劳动他老人家走一趟,罪过啊!回去就登门领罪,不然这心里不安生。”

    第二天陈子龙就知道什么叫效率了,希望工程的筹备组成立了,从陈燮的幕僚团队里抽出几个年轻人,搭起班子就开始筹备。先期的筹备不是什么制定规则,而是各自带着一些人,在松江府的范围内开始搞调研,做一个具体的数据出来,然后才有下文。(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我们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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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下传统的文人儒衫,还上一身简易便行的奇装异服,陈子龙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走出住所,陈子龙也投入到了这一次调研之中去了。大明有太多的现实问题,以其像过去那样,在风月场所指点江山,不如投入到实实在在的工作中去,一点、一点的改变这个国家。

    朝廷上关于南直隶和湖广的争吵终于结束了,大明内阁在多次的会议后取得了一致,上报皇帝核准。因为没有了司礼监,大明内阁的权利大增,但是这种军国大事,还是必须要经过皇帝的同意。文臣的权利看起来在新制度下越发的强势,实际上因为军队的改革正在进行,兵部队军队的管理权利被一点一点的剥离。

    就在这个时候,一份来自江南的奏折,再次引发了朝野的纷争。大明内阁大臣之一的陈燮,上奏朱慈烺,阐明其观点,过去的户籍制度延续至今,已经跟不上大明发展的节奏,成为了发展的阻力。故而,要求陛下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废除贱籍、匠籍。并且表示,“此举关乎大明之未来,迫在眉睫!故请陛下及诸位同仁,慎重起见,从速办理。”

    拿到这份奏折,朱慈烺的反应不强烈,内阁的反应就跟火山喷发似得。周延儒直接就伸手去揉眉心,姜[逢元按着胸口,洪承畴拍桌子跳脚,其他人倒是平淡,但是表情都露出愤怒。这都是陈燮给气的,这是祖制,要改不是不行,但是你好歹先跟大家商量。看看这份奏折上是措辞,讨论“废除”。不是讨论“是否废除”。

    看上去是一份不温不火的奏折,实际上这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浓浓的强烈意愿。赶紧的讨论,赶紧的废除,别让我多费事,没时间跟你们磨牙。你眼睛里还有陛下么?还有内阁么?

    京师吵翻天了,陈燮却在做另外一个事情。一支船队抵达华亭后,开始往船上装军火,忙活了三天,才算是把荷兰人采购的军火装船完毕。一共是六百门大炮,步枪两万条,以及相应的弹药若干。装了整整五条船,而且都是大明的商船。这些商船的目的地不是印度,而是欧洲。这是大明第一次派船队前往欧洲。

    跟随这个船队一起出发的,一支二十艘战舰护航的舰队。这一次航行,将走海路经过纳土纳补给,转道淡马锡,穿过海峡前往印度,在那里还有一支二十艘战舰组成的护航舰队,以及三十艘商船运载的一个步兵师等待着一起上路。

    临行前夜,远征军指挥官在松江府集体面见陈燮,聆听指示。对于这一次航行。陈燮的要求并不是打到欧洲去,因为太不现实了。

    手指着巨大的世界地图。陈燮首先指着达累斯萨拉姆:“这是一次漫长的航行,各位的任务不是什么征服欧洲,炫耀武力。首要任务是建设补给点和基地,这里需要驻军。开普敦,这是荷兰人的地盘,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允许我们在这里建设自己的补给点和基地。次要任务,就是控制阿拉伯还和红海,以印度为跳板,进入红海之后,这个地方叫做吉达。在这里建设一个补给点和军事基地。最终目标还是这个,苏伊士。告诉那些日本开化士兵,他们将在这两个基地呆上五年,然后轮换。各种补给,从印度送过去。我希望在未来的十年内,帝.队能控制整个埃及。然后再用十年的时间,开凿一条运河,贯通地中海和红海。这样一来,抵达欧洲的航线大大的缩短,并且整个西亚和非洲东部海岸,都将在大明帝国海军的控制范围之内。”还有一句话,陈燮没有对这个军人说,那就是“真的有离开大明的那一天,我希望看见大明帝国真正意义上的崛起,而不是满清盛世那种癌症患者似得回光返照。”

    这一次航海行动,在大明的官方记载中是这样说的,“这是继成祖年间郑和下西洋之后的又一次伟大航行,同样也是一次给世界人民带去和平发展,共荣共存的一次伟大的航海行动。史称,建新远航。”这个官方的说法,得到了亚非拉人民的广泛认可。至少他们的教科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一些西亚和非洲国家甚至直接在教科书上写,“大明帝国的远洋探索行为,客观的给西亚和非洲人民带来了文明和进步”。

    大明民间史学家的口径,则与欧美史学界的记载比较接近,他们都把这一次航行称作“建新远征”。认为这是明帝国海权意识崛起的一次军事行动,客观上促进了大明帝国五百年的繁荣和世界霸主的地位。

    以上都是比较客气的说法,有一个叫马克思欧洲人在他的著作中提到:被誉为大明帝国近百年最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思想家、音乐家的陈燮,本质上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和帝国主义者。他是世界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双手沾满了世界人民的鲜血。发生在明帝国建新五年的那一次航海远征,开启了明帝国世界范围内的掠夺行动。曾经的亚洲老大帝国,已经不满足于在亚洲范围内的掠夺,策动了这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并且在未来的四十年内,不断的加大其在非洲和西亚的军事投入。这一行动与其随后的横穿太平洋的远征,本质上都是为了世界殖民,都是资本利益驱动的产物。

    这一次远征投入的战舰为四十艘,商船和补给船六十三艘,运载步兵一个师,海军陆战队若干。舰队抵达开普敦之后,护送十艘商船继续往欧洲航行,计划于次年的春天,抵达荷兰港口城市阿姆斯特丹。

    京师的争吵口水未干,陈燮关于废除相应户籍制度的奏折,依旧很顺利的摆在的御前会议的圆桌上。理由很简单,朱慈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在力量,用于平衡整个看上去文官集团过于强势的政治格局。

    但是在这次御前会议上,首先被拿出来的议题不是什么户籍,而是由吏部尚书李遇知提出的议案,废除天下各总督,理由是“豪无外患,徒伤国帑”。大明内乱外患期间,设了好多个总督,统一指挥各军作战。现在还保留的总督只有三个,一个是蓟辽总督,一个是三边总督,一个是陈燮的三省及海外总理大臣。

    理由很强大,大明没有外患了,现在的蒙古鞑子,全都在给大明养羊、养牛,换取粮食和生活用品。你还别担心他们跳,从科尔沁到察哈尔,赤峰、承德、乌兰察布、包头等地都有驻军,甚至大漠深处的库伦,都有一支大明骑兵在驻扎。这些军队驻扎在这些地方,明着说是保护商路,打击马匪。实际上就是占山为王不走了,起一个监视的作用。但凡草原上有点什么动静,首先就得过这一关。

    至于说到蒙古的老爷们,哪有心思跟大明打仗啊,都在享受羊毛贸易带来的巨大好处。只要多养羊,粮食有了,穿戴有了,奢侈品也有了。打?打个屁啊,给老子养羊去。这些人都学会了不要养山羊,要养从泰西传来的绵羊,这种羊出的毛多,还不啃食草根。

    最重要的还是贸易的相对公平,以前的大明商人来了,那叫一个黑心。现在的大明商人来了,虽然依旧黑心,但是不敢过于黑心。各地的驻军,一旦接到蒙古部落的举报,就会对黑心商人采取行动。抓人罚款都是轻的,个别黑心的连人带银子都给你黑了,草原太大了,死几个人你都不知道死在哪。

    言归正传!李遇知的提案摆出来之后,御前会议的气氛就不对了。取消各地总督之后,陈燮就无法在兼顾三省之事。实际上陈燮一直挂着这个头衔的意义不大,山东已经基本放弃了,江南主要集中在松江府,唯一真正意义上是陈燮地盘的,无非就是辽东。

    这个议案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什么实际地盘,而是想让陈燮在江南的一切举动,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这样一来,陈燮的身份就尴尬了,你一个内阁大臣,不在京师好好呆着,你长期留在江南算什么事情?还有就是顺便挤兑一下皇帝,让他为难一下,顺便瓦解朱慈烺和陈燮隐形的联盟关系。

    这也算是对陈燮的一个有力的反击了,但是作为皇帝的朱慈烺,在这个时候却比较冷静。看穿了文官集团的用意之后,朱慈烺不怒反笑。觉得这个人真是太蠢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在搞过去那一套。先拿个大义名分来做文章,然后在抹黑再搞臭,最后是总攻。

    对此,朱慈烺决定把问题丢回去,很干脆的点头道:“朕以为可行!并且提名陈燮为下一任首辅的人选,请御前会议讨论。”朱慈烺算是给陈燮带坏了,说话也是半文半白的。

    这个时候内阁才想去来,卧槽,夏天到了,距离秋天的内阁廷推不远了。(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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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说法不一

    第七百零五章真诚无私

    这才是朱由检给儿子留下的大招,真正意义上的大招。而且是根据朱慈烺和陈燮这个组合量身打造的大招。内阁成员廷推产生,问题是皇帝手里有两个权利,一个是内阁首辅的任命,一个是内阁成员的廷推的提名。

    明朝的政治人物一直存在一个共性,那就是需要靠个人道德水准来支撑。这个人要是被人抹黑成道德败坏,就得自己上表请辞。有的给皇帝当傀儡的,比如严嵩这种,皇帝不让他走一点事情都没有。还有就是成化年间的万安、刘吉、刘翔这三位,属于皮厚的类型,死活赖着不下来,根本不要脸,说的就是这一类了。

    总而言之,内阁首辅这个位置,决定权是皇帝掌握的,这一点朱由检保留下来了,朱慈烺继承下来也没去改。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廷推的程序是这样的,在京文官三品以上自动纳入廷推范围,然后根据选票多少来决定,取出最前面的十人,交给皇帝顶多次序。

    这样一来,皇帝提名的陈燮,就必须进内阁,理由很简单,这是朱家天下,皇帝提名的人被选掉了,文臣集团想干啥?要造反么?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君臣父子,三纲五常呢?你们的道德水准呢?真有人敢这么干的话,要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的。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陈燮必须是首辅,如果是别的人来当这个首辅,没准就被其他内阁成员架空了,问题这是陈燮啊。他担任首辅的话,谁有信心架空他?远的不说,廉政公署是你掌握在陛下手里的,其他内阁大臣就算自己是干净的,能保证下面的门生弟子是干净呢?对抗的结果自然毫无疑问。手握廉政公署的皇帝,一旦跟首辅陈燮联手的话,拿什么来挡?

    想到后果,一干内阁大臣和六部官员都哑火了,额头上冷汗密密麻麻的。让陈燮进京来任首辅,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这种日子想想都觉得暗无天日,陈燮那个折腾的本事,大家都见识过。不让他进京,那就得让他继续呆在江南,问题是大明的税赋。占比重最大的就是江南,其次是辽东,然后才是山东。南洋那边还没设税收机构,具体数字还没有。这么一算就更不得了了,大明的财政命脉等于捏在陈燮的手里。是个文臣都接受不了这个,万一哪天真的有变,大明的财政一家伙断了七成的来路,那还怎么玩?

    现在更可气的是皇帝开了金口。要取消总督这个编制,提案的李遇知就成了一个靶子,被大臣们的视线之箭万箭穿心。看看。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把你能耐的。李遇知放炮,是你存了心思的,之前没跟大家打招呼,自以为是拿住了皇帝和陈燮的要害,没想到人家的反击如此猛烈。一时间心神都乱了,根本想不起该怎么应付了。

    关键时刻。还得周延儒这个正在谋求连任的内阁首辅出来说话。

    “陛下,臣以为思华先生在江南所为。别人都做不来,还是让他继续留在江南就是。”周延儒开口说话,朱慈烺笑眯眯的回答:“爱卿所言有礼,只是朕已经允了李爱卿所请,思华先生空负大学士之名,似乎不妥吧?”

    言下之意,陈燮不回京也行啊,你们给安排个说法。这一下周延儒倒是没有话说了,直接一拱手道:“臣愚昧!还请圣裁!”

    要说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尤其是那种整天盯着你,用放大镜找毛病的人。陈燮和杨廷麟的关系很奇怪,两人之前是生死与共的朋友,后来陈燮做的事情,不断在挑战文臣集团的权利,杨廷麟的立场发生了变化,站在了陈燮的对立面。

    两人还是口头约定的亲家呢,就这个杨廷麟现在都装着没这个事情,陈燮也不提了。

    又是朋友又是敌人,这个关系就太复杂了。杨廷麟站起来拱手道:“陛下,不妨专设一职,总领江南各项改良事务,以大学士陈燮为首。衙门就设在松江府好了,这个衙门到底该叫什么,还请陛下圣裁。”杨廷麟这个办法还真的很管用,反正就是不让陈燮回京,你在外面干啥都行,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回来折腾了。回头大家廷推的时候,保证陈燮的内阁名额就行了,不然怎么领导这个新衙门啊?

    朱慈烺得意不已,看看,服软了吧?服软就好,服软就对了。当即笑道:“如此,思华先生所请之事呢?”又回到这个废除匠籍、匠籍的事情上来了。这一次大家都学乖了,洪承畴赶紧站起道:“臣以为可准,此二者纳入民籍。具体事宜,还请陛下派人去华亭问问。”

    大明的户籍,士农工商为民籍,余者为贱籍。匠籍还算是好的,子女可以参加科举,还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贱籍的子女根本就没这个资格。这也是陈燮这个户籍改革的阻力,洪承畴老奸巨猾,你不是要改么?我们答应了,你给个详细的办法出来。

    朱慈烺倒是对陈燮很有信心,一拍案道:“那就这样,朝廷下旨,取消各路总督,设新衙门以及户籍二事,遣使往松江府问策思华先生。散会!”

    天下的聪明人多了,能进内阁的哪个不是学霸之类的天才。御前会议再次铩羽而归的时候,在座诸位的心里都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输的如此轻松?

    陈燮要是个目无君父的乱臣贼子也就罢了,实力不如人,对着刀枪顶多一死。具体有没有死的勇气,那就另说了。可惜陈燮不是,非但不是,还是一个忠臣。至少你找不到他作为一个乱臣贼子的证据。那么问题又来了,陈燮在京,大家干不过就算了,不在京,怎么还是干不过?这个道理就说不过去了,今天这个事情看上去很简单,不难分析明白败因。不外是李遇知来个提议,想大乱皇帝和陈燮这个联盟的节奏,没曾想被人从这个看上去最不可能反击的地方,发起了重重的一击。

    想到这里的时候,回到内阁的几位大佬都露出难以言表的情绪,周延儒匆匆走人,借口乏了。剩下的几个,坐在一起手里捧着茶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最终还是卢象升打破了沉寂,开口淡淡道:“余观思华出道至今,敢为天下先,能人所不能,且其言必行,行必果。”这是真话,真话是最难说的。真话也是最难听的。卢象升想说什么?为何只说了这么一句,余下的话呢?读书人说话都喜欢这个调调么?非也,无非是给众位留一点面子。

    真话说半句就够了,陈燮言出必行,说明他这个人真诚且能做实事。那么剩下的话就不用说了,真诚这两个字,在座的诸位,谁敢站起来拍着胸膛说:“真诚,从无虚伪之时。”杨廷麟、卢象升算是君子了,他们俩都不敢站起来说这话,在朝堂日久,谁没个虚伪的时候?谁没个无能为力的时候?尤其是面对浩浩荡荡的清军入关之时,卢象升为了存个人清名,不肯给皇帝和杨嗣昌背黑锅,哪怕知道自己要死也不妥协。

    明知道自己会死,卢象升也不肯附议议和,这难道是个忠臣应该有的行为么?不是口口声声君臣父子么?替皇帝背黑锅怎么了?放在历史上看,大明朝要想延续,议和在当时是最好的应对策略。史册上弘扬卢象升,对杨嗣昌和高起潜可不客气,问题是实事求是的说,当时的大明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

    杨廷麟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个人的名声,大明朝的文臣有几个是愿意背一个污名的。

    卢象升一番话,算是把人皮扒下来了。说完他叹息一声,转身就走。输了就是输了,还输的如此没脾气。本事不济就算了,本心也不如人,你还能说啥?谁在不计较个人名声,任劳任怨的为大明江山累死累活?不敢说陈燮没私心,但肯定是大明私心最少的一个官员。

    实际上就陈燮做的那些事情,戴一顶真诚无私,忠君为国的帽子,谁敢说废话?

    “总不能任其继续下去吧?”洪承畴单独面对周延儒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周延儒睁开眼睛,淡淡的撇他一眼,闭上眼睛叹息道:“某便不信了,亨九没看出来,陈思华所为者,为何也?”

    洪承畴坐下,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如何没看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发展工商,给大明的失地百姓,找一个活路。免得再有个天灾人祸的,大明烽烟四起。人不是被逼急了,如何能铤而走险?当初在三边主剿,无非就是看不到抚局的可能性。”

    周延儒这才坐直道:“这才是陈思华让人最佩服的地方,你我都是老于宦海之辈,为何你我没有想到这个,反倒给一个后生小子开了先河?”

    洪承畴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概因生而知之者也!”意思是,这个世上是有生而知之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夏至

    第七百零六章夏至

    聪明人容易想多了,洪承畴就是典范。不过这家伙确实很厉害,为了首辅的位置,能忍的很。在周延儒面前,也能摆低位置,聆听教训。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生而知之的人,洪承畴暂且瞎猜一个,更重要的还是他算准了周延儒的心思,为了保住这个首辅的位置,准备跟陈燮妥协了,不凡怎么会提起之前那些话。无非就是一个暗示,随便陈燮在外面闹腾吧,咱们在京师的可以当着看不见,也不给他捣乱就好了,安安稳稳的先渡过这个坎子。

    这个时候周延儒的心思才算是被洪承畴看透了,这个老家伙还想谋求连任呢。心里冷笑,洪承畴不动声色的起身告辞,回到签押房便沉思不语。要当这个首辅,首先得简在帝心,不然都是扯淡。相比之下,因为善于隐藏意图的缘故,在这现有内阁大臣里头,洪承畴是皇帝反感度最低的一个。可以说这么说,周延儒想连任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可能廷推都过不去,原因很简单,帝心不喜。

    历史上的周延儒50岁就挂了,这个时空被改变了命运,活到60还活的好好地。这个年龄,再做一任首辅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是作为文臣集团的老大,他在很多问题上都得维护集团利益,把持权柄日久之后,没哪个皇帝会喜欢首辅连续干十几年的。

    这么说吧,真让周延儒活到七十岁,内阁首辅一直干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权臣。

    聪明人这个时候肯定是会请祈骸骨的。继续干下去绝对招皇帝猜忌。周延儒是聪明人,但是聪明让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文官之首啊,谁愿意就这么下去?尤其是在可以廷推产生的前提下,死活也要争取一下才是人之常情。习惯了把持权柄的人,离开权利的滋味。往往会活的没滋味。

    所以,周延儒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很简单,因为廷推的名额是十个。皇帝挑选的结果里面,肯定不会有他的名字。做到人臣之极了,一但下来。就只能回家了,不然你还想怎么地?留在朝廷里,怎么安置你?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就眼下大明这个局面,一旦周延儒下去了。再想起来就难咯。

    江南的夏天不仅热,还闷热。等几天梅雨天来临,十天半个月看不到晴天都是常事。

    松江府总督行辕内,随从把扇子都抡起来了,陈子龙依旧热的一头是汗,不停的拿毛巾擦拭。办公的时候不比在家里,这还是新式的服装,要是过去的那种长衫。更是能要人的命。拿着一把折扇的陈燮探头进来,看了一眼陈子龙道:“这天突然闷热了起来,真是要命。”

    说话间。身后的丫鬟跟进来,捧着冰镇酸梅汤,随从赶紧接过去,陈子龙上前来拱手道:“阁部这是要去哪?”陈燮笑道:“你倒是眼尖,看出来我要出门去。”

    陈子龙见他站门口不动,赶紧出来道:“在下一起去。”陈燮点点头道:“去换一身便装吧。我等着你。”陈子龙虽然不明其意,还是匆忙喝一口冰饮。回去换了一身便装出来,两人前后脚。带着两个随从一道,登上马车,塔塔塔的一路,发现出城时陈子龙才道:“出城?”

    陈燮点点头道:“是啊,这天热的太邪性,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这些年松江府投入不小的资金修缮水利,疏浚沟渠,我是不担心的。”陈子龙奇怪了,随口问:“阁部担心啥?”

    陈燮道:“没担心啥,就是去造船厂看看。”说是不担心,实际上陈子龙还是看出来了,陈燮肯定心里有事情。当下也不点破,只是道:“梅雨天要来了,地上都闷出水来。”

    点点头,陈燮看了一眼车窗外,叹息道:“你我担心这天太热,可知地里的老农担心啥?他们担心这天要是雨水太多了,漫灌田地,更怕梅雨天太长,缺了日照,稻子长不好。”

    陈子龙道:“阁部心有百姓,子龙叹服。”陈燮摇摇头道:“担心也没用,我不过是一个人,这江南的百姓多了,天下的百姓多了。不过是嘴上担心而已,真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去改变多少。只能是一点一点的去做。”

    陈子龙深有感触,他也是当过官的,在县令的位置上,肯定从全县的角度看问题,还有个人得失夹杂其中,州、府、省,亦然。无非就是程度多少而已,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船厂就在江边,塔塔塔的马车来到时,门口卫兵是个缺了条胳膊的老卒,看见马车便打开门,笑着迎上前来,用残存的左手敬礼。

    陈燮让马车停下,开门下来,抬手回礼。老卒站的笔直,显得有点激动道:“老爷怎么来了,就带这点人?”一开口,就知道是登州的老兵。陈燮笑道:“就是来看看那个蒸汽船造的如何了,这天气家里能闷死个人,出来走走还能吹点江风。”

    船厂里有电话,老卒打电话通知后,不一会来了几个头头脑脑的,看见陈燮都上前作揖,磕头这个礼数,陈燮是不让的。换成以前的陈子龙,肯定是看不惯的,现在也能坦然面对了。以前觉得匠人低人一等,现在不会这么看了。陈燮的产业里,最受尊重的就是那些大匠。比如最近看的一个辽东来的报告,上面就提到一个匠户的婆娘,三十来岁,用玻璃粉末、铜丝等材料弄出来了拉发引、信。

    陈燮专门在这份报告上强调,今后每生产一个引、信,这个女子便能得到一钱银子的专利费用。而且特别奖赏这女子二百银圆,以资鼓励。这个事情,陈子龙从侧面推断,在辽东那个地方,在陈燮的产业内,不单单是匠人不受歧视,女子的地位也不一样。

    沿着水泥路往里走,一路上带路的一个匠人不断在介绍,提到最多的就是“马力”二字。陈子龙倒是知道这是个单位,带着耳朵安静的听,陈燮的地盘上出点啥新鲜事情都不稀奇。

    “明轮好办,难的老爷提到的螺旋桨推进。我等用老爷运来的那个柴油机做动力,安在一条小船上,倒是能带动。但是在大船上,还是很难实现这个目标。小一点的螺旋桨好加工,大一点的就难了。更难的还是传动装置,就算知道原理,设计起来也有很多的问题,一个一个的解决掉了,还得解决加工的问题。”陈子龙就跟听天书似得,稀里糊涂的跟着走到江边。

    一艘船出现在眼前,外部有两组巨大的明轮,一看就是铁家伙,不知道怎么加工成这样。

    “铆钉技术比较成熟了,如果能解决传动和推进的问题,今后就算造铁船,也不是奢望。这船试航结果如何?”陈燮走近了仔细的看看,来了这么一句。陈子龙吓的腿一软,铁船?阁部,这玩笑不好笑。可是看看其他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回老爷,顺水能跑八节,逆水六节。我们琢磨着回头海试的时候,是不是加上风帆。”领头的匠人语气有点迟疑,明显是在征求陈燮的意见。陈燮摇摇头道:“不必了,这是歪路。今后的发展方向是汽轮机,你们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沿着我设定好的脚步去走,完成技术积累。现在造的是木船,将来造铁船。你们千万不要着急,一点一点的完成技术积累,培养人才,确保将来的传承。科学这个东西,半点假都不能做,你现在作假,将来必遭报应。”

    说着陈燮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这些话说了无数次,众人的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但是陈燮每次出现,还是会提一下。岸边红旗摇动了一下,船上的明轮船黑烟滚滚,突然呜呜呜的叫了起来,巨大的铁锚缓缓被升起。

    看着这一幕,陈子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是觉得很激动。这些东西过去看见了,只能算在鬼神之力上头。就算是读书人,也会这么去想,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根本就无法解释的清楚地事情,你不怪力乱神怎么过心里那道坎?

    现在陈子龙知道了,没有什么鬼神之力,这都是陈燮说的,科学的力量。或者说是格物的力量。嗯嗯,格物是对其他人说的,内部说的就是科学。这个陈子龙不会搞错。

    巨大的明轮开始转动,陈燮目不斜视的看着。搞明轮船其实没必要,但是不搞的话,陈燮担心技术积累出问题,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历史的节奏去攀科技树。没想到这个明轮船搞出来之后,铆钉的技术积累完成了。不然巨大的明轮,你拿什么来固定那些铁家伙,没电焊啊!

    这就算是完成了铆钉技术在造船方面的一次技术积累吧,等将来电焊的出现再说。实际上陈燮最担心的还是这个科技树,攀爬到一定的程度后,就算是有资料作弊,最近几年也开始减速了。原因很简单,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积累,形成一个量变之后,才会有质变。(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谁来限制

    第七百零七章谁来限制

    明轮蒸汽船就像一个怪兽,看着丑陋无比,但是落在陈燮的眼睛里,这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蒸汽船并不是单纯的个体,牵扯到的相关技术很多。这是工业技术发展的一个特性,举个经典的例子来说吧,现代历史上的战列舰可以说是造船工业的集大成者。其中涉及的技术多达两千多项。

    蒸汽船现在不过是一个初级产物,但是已经几十项新技术的运用。明轮蒸汽船跑大海可能还有点够呛,但是在长江内绝对没问题。这是不需要风力和人力就能航行的轮船,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一个新时代的序幕。

    “阁部,为何不上去看看。”陈子龙在一边显得很激动,陈燮倒是颇为淡然的摇摇头:“不上去了,就在边上看看就好。”站在江边,看着明轮蒸汽船在江面上来回溜达了好几趟,陈燮才默默的放下望远镜道:“回去吧,记住,我们见证了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新生事物被接受的过程往往比较艰难,不过这对陈燮来说不算什么。从蒸汽机的广泛运用开始,陈燮不自觉的就是一个形象代言人了。作为这个时代的名人,陈燮在大明就是一个标杆,只要是他涉足的领域,没有不挣钱的,这已经深入人心了。

    实际上这个明轮船是不挣钱的,而且还要投入巨大,实用性也不那么好。但是陈燮不着急,等着将来实现了螺旋桨推进再说吧。

    大明建新五年,梅雨正稠的时节,两封来自京师的信出现在陈燮的面前。一封信是朱慈烺写来的。仔细的说了说御前会议的事情,知道陈燮不喜欢搞那么多礼数,在信上朱慈烺也是很干脆的一堆大白话。最后让陈燮最好来京师一趟,准备九月的廷推。另外一封信,则是杨廷麟执笔。代表了卢象升和史可法三人的意思,意思是希望陈燮能为大明的未来着想,不要过于放纵年轻的君主,以免重现明初的局面。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其实崇祯朝在朝廷的权利上,也达到了朱元璋的水准。只是朱由检的个人能力差朱元璋太多了。

    因为陈燮的存在。年轻的皇帝的位置不但坐的很稳当,权柄上也没有文臣预期的那样,陈燮走了之后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限制君权从来都是文臣的理想,所谓垂拱而治,在文臣的心目中是最美好的局面。是文治的巅峰。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陈思华是文臣,不要站错队了。被皇帝生杀予夺的日子,你觉得好过么?有趣的是,杨廷麟在给陈燮写信的时候,也是上的白话。

    陈燮仔细的看完这两封信之后,叹息一声,走到门口看着细细的雨水遮天蔽日。朱慈烺的回信好写。不就是给新衙门起一个名字么?陈燮甚至都不用动脑子,就想到了一个现成的名字“发展改革委员会”,陈燮自领第一人主任。并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今后不管有任何新的举措,都会邀请咨议局参与进来。

    至于杨廷麟的信,陈燮就不知道怎么回了,实在是理念差异太大了。杨廷麟、卢象升、史可法,他们的人品没问题。但是他们的所坚持的理想和陈燮的理想差别太大。

    思之再三,陈燮让人给陈子龙叫来。拿出杨廷麟信给他看,陈子龙仔细的看罢之后。叹息道:“垂拱而治,文治之巅,何其难也。”接着又冒出一句:“杨伯祥怎么也用起白话文来了?真是为难他了。”说着不怀好意的看过来,子弹都打不穿脸皮的陈燮当着没看见。

    “卧子,让你来不是说什么白话文的,重点!说重点!”陈燮赶紧把歪楼的趋势止住,陈子龙笑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大明自太祖以来,君臣之间鲜有平衡之时。废除司礼监之后,垂拱而治本可期望,奈何当今圣上年轻气盛……。”陈子龙赶紧住嘴,私下里腹诽圣躬,不是什么好习惯。虽然大臣没少当面喷皇帝,也没少私下埋怨,陈燮好歹是皇帝的姐夫。

    “算了,就不该跟你商量这个事情,你根本就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陈燮摇摇头要撵人,陈子龙不干了,梗着脖子道:“阁部,你把我请来了,就该跟我说明白。什么是关键?”

    陈燮叹息一声道:“关键是什么?绝对的权利只能滋生绝对的腐败!君权需要限制,这一点毫无疑问,我是认同的。但是我反问一句,真的到了垂拱而治的那一天,臣权谁来限制?也不说什么内阁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觉得这话是瞎说的么?”

    陈燮一句话,陈子龙哑火了,没词了。这话太狠了,打在了要害上。对啊,没有限制的君权固然很可怕,但是没有限制的臣权呢?这个时候,陈子龙才算明白陈燮的苦恼。本打算来一句“我辈读圣贤书……”,结果发现没法开口啊。大明这些文官,都是什么尿性,他清楚啊。海瑞是有的,但也就是一个。当然也有不少不爱钱的官员,但是架不住爱权啊。

    皇帝的权利需要遏制,难道说大臣的权利就不需要监督?

    “卧子,如果外廷那些人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看见了却没有去碰的意思,限制君权这个事情,还是不要提了。说句诛心的话,站在国家利益的角度看问题,很多文臣连魏忠贤都不如啊。”陈燮一说这个,陈子龙不干了,当是眼珠子就红了,瞪眼道:“阁部何出此言?阉党为祸天下,祸乱超纲,如何……。”

    陈燮抬手示意:“打住,打住,别激动。我就问你一句,魏忠贤当道之时,九边可曾断过九边之饷?我再问你一句,魏忠贤乃是皇家的家奴,所谓谋逆之罪,能骗的了明白人么?”

    陈子龙沉默不语,他知道陈燮这两个问题,自己回答不了。这家伙倒也干脆,一拱手道:“请阁部赐教。”陈燮哭笑不得,摇摇头道:“这样,我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大家商量着来。你有话直说,陈某人不会因言罪人。”

    “可!”陈子龙点点头,陈燮这才笑道:“开始还是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征收了商业税,土地兼并导致大明税收的减少,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办法解决?”陈子龙摇摇头,开什么玩笑,这问题多少人想解决都没解决的了,他怎么能行?

    陈燮又道:“抛开贪腐问题不说,因为国家税收的减少,导致国库空虚,一旦有天灾,朝廷无力赈济,导致民变,这个问题你能根治么?”陈子龙干脆的摇头道:“解决不了。”陈燮又抛出一个问题:“如果将来垂拱而治了,文臣彻底的掌握了权利,开始削减商业税率的可能性是否存在?进而出现了废除商业税的事情的可能性是否存在?如果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那么再请问,国库再次陷入空虚的状态的可能性是否存在?”

    陈子龙脸都涨红了,他根本就没法回答。因为陈燮说的事情,都是曾经发生了。文臣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跟皇帝叫穷了,户部无银,请开内库。皇帝要是在民间开各种监,往内库搬点银子,那叫与民争利。就算是皇帝想做点买卖,那也是与民争利。

    “先帝在朝之时,寻常日子里穿的衣服上打了补丁,这样的衣服,你觉得是个文官会穿么?别很我说海瑞!”陈燮很及时的灭了唯一的证据,然后陈子龙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一个国家,皇帝在省吃俭用,民间和官场却无尽的奢华,这就是我在先帝之时看见的现象。卧子,觉得奇怪么?觉得正常么?你觉得,还好意思开口说什么垂拱而治么?”陈燮又一个问题来了,陈子龙这一次很干脆的摇头道:“阁部,你说,我听。”

    陈燮开始了新一轮的忽悠,抬手伸出食指道:“第一,为何我要发展工商业?这里不单单是因为国家税收的问题,而是要给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找一条活路。先帝之时大明年入四百万两,比之太祖之时差距不啻天壤?究其原因,士绅不纳粮。非但不纳粮,甚至连工商税都想省下来。人的贪欲,没有止境。”

    陈子龙默默的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说法,他家里就是大地主,怎么不知道这些?陈燮又伸出一根指头道:“第二,为何要开海?收关税是目的,同时也是为了给大明百姓找一个出路。移民大员,移民南洋,这些事情我一直在做,都是自己掏银子。请问,除了我,大明那么多官员,谁会这么干?弄个粥棚就敢自称善举了,真是天大的笑话。也不看看这天下多少百姓,是在大明士绅的盘剥之下苦苦求生的。他们开设粥棚用的米是从哪来的?不怕告诉你,陈某人一度生出一个念头,干脆带着天下活不下去的百姓,彻底的推翻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噗通!陈子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在剧烈的颤抖。(未完待续)

    ps:ps:家里来了客人,耽误了写作,见谅。

第七百零八章 选择不多

    第七百零八章选择不多

    真有那么一天,陈子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绝对是天塌地陷。站在他个人的角度,肯定是要兴义兵而讨不臣,散尽家财也要跟陈燮死尅到底。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是阶级立场。问题是,现在陈燮这么干的话,远的不说,就拿江南的士绅来说,谁会跟是第二个陈子龙,想找出来估计一只手都够用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陈子龙是有答案的,如今的江南士绅,哪个不是跟着陈燮后面发财啊。南洋、印度的香料、铜、各种宝石,海量的财富,用船队运回大明。断人财路杀人父母,江南这些士绅豪商,真的能干的出来各种你想不到的事情。仅仅这个就算了,大明本土的那么多企业从哪来的?都是地主老财把家里地窖里埋的银子挖出来,才有的那么多企业。

    跟陈燮作对?那造出来的东西卖给谁?这还不仅仅是士绅豪商的事情,南京城里的勋贵,官员,哪个家里没有船队跟着出海发财。京师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因为陈燮在海外拓展疆域挣的盆满钵满。别人要造反,天下可能都会声讨。陈燮要造反称帝,半个大明都能传檄而定,打都不用打,就是举一个旗号的问题。

    这个后果真是太可怕了,一旦刀兵再起,陈子龙想到就觉得浑身发冷。

    “阁部!在下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陈子龙找了一句没营养的话来应对。

    陈燮苦笑摇头道:“我对龙椅没兴趣,我关心的是整个华夏民族的命运和未来。算了,不提这个了,帮着拟一封信。随便打发了他们。我懒的跟他们较劲,事情多的做不完呢。”

    说白了陈燮就一个意思,大明这帮文人没资格谈垂拱而治。或者说,他们说的垂拱而治跟陈燮理解的不是一个东西。陈子龙不是一般人,很快就缓过劲来。很执著的问:“阁部,垂拱而治,如何能实现?”

    陈燮很惊讶,这家伙居然没有被吓住,笑了笑道:“制度,君主立宪制度。”说着转过身去。从书架上翻出一本白皮书丢给他道:“拿去看吧,这都是我的想法。”

    陈子龙如获至宝的接过去,捧着这个东西立刻就站起来道:“阁部,回信一事不要着急,待子龙看罢这个再说。”陈燮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陈子龙回到自己的住处,迫不及待就开始看,这白皮书是以手稿的形式出现,看着就很高大上。如饥似渴的陈子龙,根本就不知道,陈燮其实是挖了一个坑,等着他这个阶级自觉往里跳。打开第一页,陈子龙看见的是一段序言。“自秦一统一来。华夏前年帝国,盛衰沉浮,朝代更迭。兴亡百姓苦……。”

    越是学问高深者,越容易被陈燮这种高举某种大义旗号的忽悠。中国人信天命,好啊,陈燮上来就说天命。如何才能不失去天命?历史已经证明,就算有祖宗保佑,也难以逃脱改朝换代的命运。天命变成别人的。为什么?

    是君主的错么?答案是否定的,与君主无关。此制度之故也。因为现行的制度,无法保证每一个君主都是有为圣君。就算有一时之天命,也不会长久。把国家的命运交在一个手里,寄望圣君当朝本身,就是违背了天命的举动。上天给了君主天命,不是让他来为所欲为的,而是让他来带着天下子民过好日子的。天子就算是受命于天,也是一个凡胎肉体。是人,就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是人就会犯错误。

    治理国家的过程,就是一个尽量少犯错误的过程。天子不过一人尔,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所以上天要天子做的事情,不是什么事必亲躬,大权在握。而是由天子来掌握这个国家发展的方向,具体的事情则要让臣子们来分担。天子有天命护身,那么臣子呢?通过什么来保证臣子的权利?答案很简单,制度!这个制度就叫君主立宪制度,这个制度的前提,三权分立。序言之后,陈燮开始一条一条的说下去,不谈什么民主自由的废话,这玩意在大明不适用。还是继续谈天命,谈子民,上天要君主保证子民的利益,否则就是失德之类的话。

    打发了陈子龙,陈燮在书房内再次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现在的大明,脚步明显太慢。陈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跟这些君臣来消耗。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一个是让大明慢慢的走上君主立宪的道理,自己则去海外拓展。另一个则是很干脆的,采取强硬的手段,先放下海外的拓展,搞搞清楚大明内部的制度建设。第三条路则比较简单,陈燮在海外立国称帝,让大明自己去折腾。

    实际上这三条路,陈燮都不满意,更希望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现在看看陈子龙这个表现,陈燮觉得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就是通过利益,把大明的文官集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在短时间内把君主立宪的基本框架搭建起来,其他的让大明自己慢慢去补充。这样做的好处,就是陈燮可以专心拓展海外,不用为大明内部的纠纷伤脑筋。

    通往后院路上的陈燮依旧烦躁,难以平静下来。大明的君臣,在权利之争上从来就没有平静过。不管哪一边站了上风,都不会对另一边手软,生怕给对手死灰复燃的机会。每一个皇帝都会拼命的去维护皇帝的权利,就算是经历来了几乎亡国之乱的朱由检,也没有例外。在一定程度的妥协后,还是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很多后招。

    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这一点陈燮完全理解。问题是历史已经证明,大一统的君主集权制度,根本就没有出路。还是那句话,你无法保证没一个皇帝都是朱元璋和朱棣。就算是这两位皇帝,他们对内的控制强大,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不足之处。

    抬头看看远处,天地之间全是雨丝,静静的没有一点风。潮湿,闷热的梅雨,让人烦闷,有发泄的冲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走进了胡姬的院子,干脆迈步进去,守门的丫鬟见他来了,立刻侧身万福见礼,伸手要来接过陈燮手里的伞,被抬手挡住道:“你才多高,垫着脚都未必能打好这伞,前面带路吧。”

    胡姬的住处铺着木地板,这是为陈燮准备的,每次来都要看她舞蹈,自然是木地板上赤脚舞蹈才行。门前换了鞋子,陈燮迈步进来,屏风后面出来的不止胡姬一个,还有一个艾娃。这两人怎么搞一起了,陈燮没有多想,往沙发上一坐,露出疲惫之色道:“免礼了。”

    两人道了个福便起来,互相交换个眼神,胡姬去了门口,交代丫鬟出去把门不提,转身回来立于陈燮身后,脑袋靠在两团弹性极佳的柔软之上,指尖在太阳穴上力道适中的按压,香风自后弥漫而来,疲惫和烦闷似乎好了一些。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睁眼一看却是艾娃,蒙了面纱,扭着露出一段的白皙细腰,踩着节奏摇摆而动。原来这女子来学跳舞,为了讨好陈燮,倒是费尽心机。如今这纳迪姆一家的荣辱与陈燮是一体的,能不能在陈燮这个讨得喜爱,对这对父女很重要。更不要说暗影的消息,纳迪姆这厮在兴海城有个喜爱的印度女奴,给他生了个儿子。藏着掖着,还当人不知道。

    按照明朝的习惯,后院里的一切都是陈燮的,虽然陈燮不这么认为,但是不等于别人不是这么想的。越是了解明朝的习俗,越是不会往人后院里去。能进后院的,都是至亲之人。

    艾娃跳的极为卖力,看着初学咋练,比不得胡姬那份舞动之际,媚眼传神,勾人魂魄。不过这女子一身的好本钱,下身长裙,上身不过穿条肚兜。舞动之际,身段如蛇,媚眼含春,激烈之处,胸前兔跃。加之一副好长腿,转动之时裙裾飘起,裙下空荡荡,隐约私处。

    这就一幕要被周、叶二女见了,定然要撕烂她的脸,打断腿脚丢猪圈里。如此的伤风败俗,无耻媚上。白日宣淫便已经是很无耻了,居然还做这等勾当。说起来周、叶俩女白日里也没少被强推,推拒不过便以裙、帕蒙面,以示丢人。至于到了夜间,倒是一般的竭力奉承。

    艾娃才不管什么这个那个的,没有陈燮的宠信,老爹都被丢进大海里喂鱼了。妖女什么的,哪里比的老爷的喜爱重要?胡姬见陈燮呼吸渐渐的重了,停下手里的活,大门掩上,回来见主人依旧盯着看,熟练的跪在身前,樱唇请启,埋首吞吐。

    音乐戛然而止,乐师识趣的消失。艾娃止舞上前,低头献吻,一手在裙下动作,免得等下受疼。院子外的雨还在没完没了,把门的丫鬟靠着柱子站着,听声就没了力气。(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章 决断

    第七百零九章决断

    晨,雨住,无风。太阳钻出云层,梅雨天让人发霉的感觉还没散去,炙热便扑了上来。华亭新区还好一点,靠着海边,总是有点风来。松江府就够呛了,老城内的人家忙不迭的把能晒的搬出来来晒一晒,再热也要趁着天晴,把该晒的都晒一晒,免得霉变坏了。

    屋顶上,空地的竹竿上,很快就挂满了各色的被褥。宁园内也不例外,难得老爷回府,周、叶二女交代丫鬟下人去做事,一起陪着老爷在林荫内休憩纳凉,顺便把该报的账目都报一下。陈燮在江南的产业,主要还是这俩在搭理,虽说纺织业的股份都化在她俩的名下。但是这俩可不敢托大,每个月的进项都得汇报一遍才放心。

    满耳朵的蝉鸣,陈燮靠在躺椅上似睡非睡的,两人轮流把账目念给他听。

    “春季三个月,报表整理出来了,账房那边来的数据,刨除各种开始,丝绸厂共计产值一百七十万银圆,比起去年同期增长了五个百分点。市场部门那边给了个解释,说是杭州那边的丝绸厂子新出来好几家,价格上虽然统一了,份额却被他们走别的手段占去了。奴家让人去打问了一番,说是杭州那边也没坏规矩,不过是跟番鬼做买卖的时候,搞了些赠品之类的活动。具体赠品是啥,奴家没让他们追查了。”周秀英说完这个,抬手拿起冰饮的碗喝一口。但闻陈燮低声道:“别查了,赠送是福建那边来的陈年茶砖,买一送一。限购一千匹。”

    再看陈燮眼睛都不带睁开的,周秀英当是脖子就红了,气的腾的一下站起来,怒道:“好胆,便是那陈年的茶砖。这买一匹丝绸送一块茶砖,也是了不得的事情。怎么好如此下作,奴家轻饶不过他们。”

    叶纤云在一边也皱眉道:“这么做,是不是坏了规矩?”陈燮做起身子,看看气的胸前起伏的周秀英,好一个饱满的熟女。丰腴的身段因为穿的单薄,凹凸有致。当下便伸手在胸前掏了一把道:“行会是个好东西,同时也是个坏东西。能确保利益的最大化,同时也降低了市场的竞争力度。只要不是坏了行情和价格,这些手段就让人去用。坐在家里就能收银子。没有竞争对手的市场,内部再不弄点竞争出来,这一行迟早要败落下去。”

    周秀英吃他摆布,身子发烫,看看叶纤云在边上,抬手打开陈燮的坏手:“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避开下人。”说是这么说,年近四旬。还能引发这种事情,心里倒是自豪的很。

    “老爷,华亭这边的子嗣单薄了点。不如收了奴家身边的香兰,多生几个,免得将来堏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点事情也没个商量的。”周秀英只生了一个,虽然是儿子,但是也担心自己儿子没个帮手。不如让通房的丫鬟也插一脚,免得便宜了别人。

    叶纤云听她这么说。本来还没什么想法,当即也酸溜溜道:“妹妹倒是想的周到。奴家正好也是这么想的。身边的湘云,老爷也是沾过手脚的,就是不曾尝肉味道。”

    陈燮抓过周秀英,往大腿上一按,啪啪两下,抽的结结实实,丰臀乱抖。

    “嫌老爷活的太长不是?”陈燮如是笑骂,周秀英也不害怕,回眸媚眼道:“怎么不好?就像纤云说的,摸也摸了,看也看了,就差那一层没透过去。就这么怂出去,您舍得,奴家可不舍得。再不嫁人,就真的要做老姑子了。”

    两人说的都是真话,陈燮这货有点不是个东西,往日里办事,这俩个通房都是帮衬过的。虽然不是真格的,动手动嘴的帮忙,那是寻常的事情。

    大明这个后院的事情,实在是没法说的清楚。陈燮也不理她,抓过叶纤云来也是两下很打道:“你也是个糊涂的,她胡闹,你起哄。”打完之后,陈燮觉得舒爽了,站起哼哼道:“最多一年,老爷就得离开,去南洋坐镇,今后回来的日子就少了。你们两个想想清楚,将来是跟我出海,还是留下来守着产业。”

    两人交换了眼神,齐声道:“这地界,可离不开人,偌大的产业,奴家等舍不得。”

    陈燮点点头,没在说话。江南这边的纺织业,每年进项不下二百万银圆。这些利润一部分留下来发展,一部分存入大发银行,一部分自己留着。两女虽然握着股份,实际上还是很懂事的把该交的钱都交了。不识趣可不行,现在这俩女的身后可不是自己一个,身后一堆人跟着她们发财,牵扯出来就不是一个两个,是好多人家,成百上千的人。

    “老爷,江北那边的棉花,这去年一直在找各种借口,不肯干脆的把货交来。奴家寻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叶纤云提起这个,陈燮其实是知道的,影子在苏北那边有暗桩。

    “有人要自己另立门户,这事情都不要多想就能明白。不要管他们,要自己办厂,他们也得有销售渠道。如今南洋的渠道在你手里,又有军队的订单,你还怕国内竞争不过么?”陈燮这么一说,叶纤云就明白了。这是那些土财主们眼红了,原本种棉花能挣银子,抬抬价格叶纤云也不会太计较。现在要自己买机器办厂了,无非就是觉得挣的少了呗。

    “那成,等他们的厂子建起来了,国内的棉布价格,奴家直接降一半。不过先说好,回头该交的银子,奴家打算留下来备用。”叶纤云听陈燮这么说,也死了用官场手段去搞死那边的意思。张家人不讲究,勾结其他财主,死活不肯续约,原来是这个缘故。你不仁我不义,那就在商场上斗个你死我活。

    “这个没问题,他们要是堂堂正正的血拼,那就跟他们耗着。借张家十个胆子,也不敢用下作的手段。”陈燮这么一说,就是告诉她,把斗争的范围放在市场内是底线。

    说起来一直做的垄断买卖,突然有人出来跟她竞争,叶纤云心里很不舒服。如今的大明,要说棉布的买卖,她手里的棉布基本垄断了市场。一个人吃独食,自然是能遇见眼红的。只是张家那边蠢了点,隔着一条长江而已,又不是岭南湖广那边,自己办厂织布,能够占一点本地的市场。

    三人正说着话,外头丫鬟进来道:“老爷,卧子先生来了,逢头垢面的,眼珠子红红的,怪吓人的。”陈燮一听这话,赶紧出来见陈子龙,看看这货的样子确实有点狼狈,好像几天没洗澡一样。

    陈子龙看见陈燮,立刻扑上来,激动万分道:“阁部,我看完了。反复看了十余回,才算是搞懂了阁部的心思。这里头的事情,除了那个官绅一体纳粮,别的都不难办到。”

    陈燮听了他说的,心里暗暗吃惊,心道这个家伙拿了白皮书才两天,怎么看着像不眠不休的一直在领会书里内容怎么实现一般?

    “卧子,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你精神好了再说,现在跟你说不着。”陈燮也不客气,直接撵人了。陈子龙拱手笑道:“此文大善,如能一一落实,垂拱而治不再是一个空泛的目标。”

    陈子龙哈哈哈大笑,仰面大步而去。陈燮见他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猜到他是中了自己的毒了,简单的说就是被洗脑了。为了一个垂拱而治的目标,变得比自己都狂热。以前这个样子的眼神,只有在军队里面才能看的到。没想到,如今陈子龙也会有此反应。

    背着手往回走,后院的门口陈燮站出,回头道:“韩山,交代下去,三日后出发回京。”

    最终陈燮还是决定要回京师一趟,这一次回去,摊牌是必须的。懒得跟那些家伙再斗下去,如果他们不识趣,那就让他们自己关上门接着斗,别来打扰陈某人的事业就行。

    天近黄昏,井台边上,陈燮裸着上身,一桶一桶的凉水浇下来,爽的不能在爽了。这闷热潮湿的天气,每天就这个时候最爽了。反正这里是后院,没人敢来说是非。

    俩女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捧着衣服过来,看见陈燮精壮的身材,眼里发热。浑身凉爽下来,换上送来的衣服,干爽的感觉浑身舒畅。回头往树荫下走去,桌上摆着菜肴,边上的桶里是冰块泡着的啤酒,这玩意是一个德国归化民在华亭办的小作坊酿的。偶然的机会被陈燮知道了,吩咐只要在园子里,每天都要这么备着。

    捞出冰块里的小木桶,拔出软木塞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的一口干了,冰凉顺着咽喉往下掉,浑身毛孔都是凉爽的,就是这个感觉,真是太爽了。

    甩开膀子,陈燮也不等别人,自己动手,又是倒了一大杯。这玻璃杯子,也是陈燮让人特制的,要的就是这个赶脚。想当初在大排档上,光着膀子吃烧烤喝啤酒的岁月,如今还是不能去想,一去想就心里痒痒。(未完待续)

过节,更新晚一点。

晚一点有一章更新,大家别等了,我才刚开始写。(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扬州的“热情”

    第七百一十章扬州的“热情”

    从华亭新区出发,趁明轮蒸汽船逆流而上,至江都下船,然后沿着官道北上。△¢四△¢五△¢中△¢文,这个选择之下,扬州成为了必经之路。史书上有太多关于扬州的内容,诗人们也不吝溢美之词。总之这是个好地方,陈燮却一次都没来过,扬州人也不喜欢陈阁部。

    扬州人不喜欢陈燮是有原因的,因为陈燮把这里的盐商给得罪惨了。两淮盐场的盐,历史上一直都在市场上占着很大的比重,长芦之类的盐场根本就没得比。“两淮盐,天下咸”,扬州盐商富家天下,占据南直隶、湖广、山东、江西等地的市场,也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区。

    还有一个就是运河的枢纽位置,决定了扬州的重要性。这两个因素,成就了扬州的富庶和繁华。如果历史没有变化,清军入关之后,扬州十日的惨剧会发生,多年以后扬州还会因为盐和地理因素而再次繁华。

    陈燮出现,改变了这个两个重要的因素。首先是盐,山东盐场的盐采用现代技术生产,高质量的细盐和价格优势,直接碾压两淮的盐。长江以北的河南、山东、直隶、辽东、口外的市场,两淮盐被挤出来。这还算伤筋动骨的,毕竟之前有长芦盐场在,这些市场不是两淮盐的主要市场。真正改变市场格局的时间,还是从陈燮出兵剿贼开始。军队从山东入河南后转进江北,山东的盐也跟着进了江北的淮河流域,然后又跟着军队的脚步进入了湖广。

    这如果是太平世界,盐商们能活撕了陈燮,可惜长江以北战火一直不休,盐商就算想照顾市场。也没那个牛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市场的丢失。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陈燮总督三省之后,两淮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首先是开海,海路一开,运河的作用大大降低。这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个打击还不算太狠,因为运河的生命力,不会因为开海有太大的影响,开海的目的还是为了收关税,运输本身还是次要的。江南的漕粮,有相当一部分,还是走的漕运,这是内阁求稳的决定,不能单纯的依靠海运。而是海运和漕运并举。尽管如此,海运的成本完虐漕运,从开海之初至今,运河已经不复当初的繁华,变得冷清了许多。

    其次是开海之后,船舶司巨大的收入,在国家层面完爆盐税,海商的快速的崛起。直接导致盐商的社会地位受到了巨大的影响。说的不好听一点,以前两淮的盐商打喷嚏。大明整个国家的财政都会感冒。现在不一样了,海商成为了盐场的有力竞争对手,他们带来的税收,取代了盐商的地位。开海至今,不足十年,享受陈某人海外攻略红利的海商就像一个传奇。迅速的成为了引领时代的商界弄潮儿。而且这个弄潮儿身后有一大群靠开海发财的地主老财,他们可真是不好惹的。丝绸、茶叶、瓷器,这些东西都是通过开海卖出去的,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实际上已经是陈燮一伙的。

    最后对两淮盐商打击最大的是山东出的细盐。随着陈燮的总督三省而进入江南市场,这个就太要命了。盐商为何能发财?因为他们掌握了盐的价格,加上官商勾结,从朝廷到地方,有着巨大财力的盐商,想买通谁办不到?

    陈燮是什么人?如果是太平时节,山东的盐别说往江南卖了,就算是在山东本地销售,你都得掂量掂量,担心受到盐商的反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很现实的事情。可惜陈燮是个军阀,是个借着战争的机会崛起的军阀。投入国内剿贼战争之前,陈燮在山东市场的运营,并没有让两淮盐商伤筋动骨,或者说他被忽视了。不就是一个山东的市场么?冒着得罪整个登州官场的危险去搞山东的盐场,得不偿失。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长江以北打成一片狼藉,盐商再爱银子,也得先保住小命不是?战争期间你跟军阀较劲,那不是找死么?

    等到陈燮在襄阳府一口气杀了两万多人之后,赫赫凶名成为了止小儿夜啼的法宝。想对陈燮下手的盐商群体,才意识到玩硬的没出路,只能走朝廷的路线。各种抹黑都来了,军阀、藩镇、有反意之类的谣言,很多都是出自盐商的授意。

    太平世界,一百个陈燮都被盐商发动整个大明的文官用口水淹死了。可惜陈燮崛起的时机是乱世,和平时期很好用的招数,一点都发挥不了作用。尤其陈燮显示出来的实力,皇帝都颇为忌惮,从最初的猜忌到后来的妥协,到信任和托孤,整个过程其实是陈燮不断为大明江山做出的贡献累积起来的。

    当然了,主要因素还是大明自身,军事上的无能和政治上的**,两者加一起,烘托出陈燮的强大能力和无人能撼动的实力。一度对陈燮颇为猜忌的朱由检,也想过动陈燮,可惜是投鼠忌器。不敢对陈燮下手,皇帝不下决心,下面再怎么闹都没用的。

    可以说伴随侧陈燮崛起的不仅仅是建奴的滚滚头颅和流贼的灰飞烟灭,还有扬州盐商的没落。战争时期,他们奈何不得陈燮,等到和平了,陈燮就更不是他们敢惦记的对象。就算有个别人想冒险,搞个专诸要离之类的段子,稍有风声都被盐商内部先灭了他。

    于是乎,两淮盐商对陈燮才仇恨值很高,即便是陈燮推出了咨议局和开海带来的红利分享,也不足以让仇恨消失。陈阁部途经扬州,知府谢大人要讨好陈燮,要求父老贤达去码头迎接一下阁部大人的座船,结果响应者寥寥无几。最好只好带着自己的手下官员,还有为数不多的本地士绅,带足了吹鼓手,在码头上等着陈燮的驾到。

    两淮盐商的存在感是通过他们的财力体现出来的,可惜在大明要比银子,两淮盐上全部加一块都比不了现在的陈燮。一般的官员看重盐商,大明历史上盐商呼风唤雨,那是因为他们有钱,盐课是国家经济的重要收入。

    扬州父老的热情,还在船上的陈燮自然是感受不到的,就算知道了其实也没卵用。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狮子,捕猎的时候会分对象么?还不是遇见了就扑上去,咬死哪个倒霉蛋得看运气。陈燮在大明的发家历程,就是一次一次的捕猎。盐商连个主要目标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在狮子追捕猎物的过程中,惊慌失措的跳进河里,被鳄鱼吃掉的家伙。

    扮演鳄鱼角色的,就是陈燮的合作者,陈燮本人根本就没正眼看过他们。一直盯着的,都是黄太吉和李自成、张献忠这种大家伙,盐商在陈燮眼里,连猎物的资格都够不上。

    “扬州父老”的热情,算是白瞎了。谢知府的热情,却是真心实意的。南直隶一分为二已经确定,就等吏部核准陈燮的名单,这个时候陈燮北上京师,不抓紧机会拍马屁,万一扬州府的这个位子被别人顶了呢?别看他是周延儒的门生,在陈燮面前真的没有反抗的机会。

    等在码头上的扬州官员和士绅们,不断的听到沿途快马传来的消息,陈阁部过哪哪哪了,接近扬州码头多少路了。正常的判断,陈燮可能是走水路路过扬州,所以在码头上迎接一下就够了。殊不知,陈燮本意是在江都上岸的,临时想测试一下蒸汽船在运河的航行情况。

    这一路的测试效果真不怎么地,运河的水浅,过了江都就开始出问题了。明轮蒸汽船的设计,是考虑在海上航行,走运河就是一场灾难。好在这一路前方不断有轻快的小船探测水文情况,加之运河江都至扬州段的水还算深,才没有发生搁浅的惨剧。

    即便如此,行至扬州,这一趟测试就算是到头了。所以看见扬州城的时候,陈燮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码头上的谢知府和扬州士绅,则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个半死。

    什么时候见过运河里会有这么一个东西,长的怪就算了,远远的就能看见黑烟滚滚的,两个巨大的明轮搅动水花,一路破浪而行,没有船帆,没有纤夫,走的还不慢。临近扬州码头,甲板上的陈燮放下望远镜道:“给扬州父老打个招呼。”

    呜呜呜……,汽笛一声长鸣,沿岸的水鸟吓的乱飞,码头上的人也吓的个半死,这尼玛是个怪物啊。谢知府直接一屁股就做地上了,吓的腿软跑路的不在少数。等到轮船靠岸的时候,还在坚持的就剩下扬州的官员了,而且都是战战兢兢,双腿发软的那种。

    民间传说陈燮有鬼神之力,就算是在读书人中间,这个说法也是很有市场的。扬州这边不是江南,很少能感受到蒸汽机的怪叫声。尤其是普通百姓,看见这玩意,不少人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这个怪物不要吃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刺

    第一百一十一章遇刺

    码头不远的一家宅院内,两层楼上坐满了身穿绫罗绸缎的员外们。单筒望远镜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人手一个的在看码头上的风景。

    在场的都是扬州本地的士绅和盐商,与陈燮有着利益上巨大分歧的基本都在了。偌大的二楼上,坐满了挺着肚子的老爷们。这些人都是准备来看陈燮笑话的,堂堂一国阁部,途经扬州,本地士绅大户,迎接者寥寥,怕是要遭到御史们好好的一通围殴了。

    说起御史这个清流的主体,如今不比以前了。风闻奏事是传统,是皇帝对付大臣,大臣对付大臣的利器。自打出现了廉政公署这个奇怪的结合体之后,御史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便的弹劾大臣了。不论弹劾谁,都需要讲证据。在扬州的问题上弹劾陈燮,这个只能从陈某人执政失败入手了,你一个三省总督,回京时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的过去么?

    上升到道德问题是必然的,不过这个大杀器对付陈燮用处不大,这货的道德水准在官场和士绅阶层,根本就没太大的影响力。江南士绅在意的是陈燮给他们带来的开海红利,谁去关心他的道德水准?比起那些满嘴道德文章的士人,陈燮在商界的口碑更好一些。

    今日为首者是这屋子的主人,扬州大户金百万。手里很是有几个大盐场,这些年算是被陈燮给坑苦了,山东来的盐轻而易举的就在江南立足,两淮的盐根本就干不过人家。最大最肥的一块市场,就这么被切割下来。谁心里能忍?千刀万剐了陈燮的心都有了。可惜这些人没这个胆子,家大业大的,要能得手还好说,万一失手呢。

    屋子里一片自得的欢声笑语,身段窈窕的侍女在人群中穿梭伺候。这个宴会的形式。倒是出自陈阁部之手,据说叫什么自助餐。别的好东西在扬州蔓延的很慢,吃喝玩乐这一套快的紧。陈阁部喜欢的什么波斯肚皮舞,这会也在中央的场子上舞动如蛇。

    富态的金百万手里端着一杯据说是来自泰西的什么朗姆酒,味道着实一般,就是喝个新鲜。开海带来的财富。盐商们自然不干落人之后,也很是花了些本钱去跑海路买卖。虽说要交一笔保护费,最后挣的银子也不菲。得了好处,盐商们也不记陈燮的好,还是恨意更深。

    看看黑烟滚滚的在运河上出现。盐商们也都不淡定了,这个陈燮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花样。待到船近了,这才看的清楚明白,无一不瞠目结舌。这等大船,无需船桨风帆,更没有两岸的纤夫在卖力气,居然能走的如此之快。

    等到汽笛一响,这些在大明很有见识的群体。也都吓的不轻。他们不是被汽笛吓着了,而是被这个船本身吓着了。逆流而上啊这是,居然能行的如此之快捷。就算是船大不好掉头,换个小船呢?今后这扬州城里头,还有多少人家要因为这个船的出现失去营生?那些跑船的船东,还有几个能干的过这个船?往大里说,长江之上呢?大海之上呢?

    “竟然能用蒸汽机操船,久闻陈阁部名下有万余精妙匠人。所制器物鬼斧神工一般。今日一见,我等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在座的都是精明人。听到金百万说这个话,也都沉默了下来。管家赶紧把一群舞娘侍女赶出去,剩下一群人都黑着脸,不知道该说点啥。

    这些人凑在一起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原本的打算是先给陈燮一个下马威,然后自然有人出面去求见陈燮,给阁部一个下台阶,再谈其他的合作事宜不迟。不曾想,陈燮根本就没有按照常理来出牌,开着个蒸汽船出现了。在场的诸位,不少人家里都是有船队的。各自背后也都是有大佬支撑的,真正的利益苗头一旦出现了,大家的心里都有了各自的想法。

    “金员外,你看……。”一扬州盐商走近了金百万,低声问了一句,看看众人表情,金百万叹息一声,正欲说话时,但见码头上突然一阵大乱,围观百姓和官员、役、吏,无不四散而逃。金百万急忙端着望远镜仔细看了过去,这会才看见码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情是陈思华遭人行刺,此刻正被护卫紧紧的护着,往船上退后。

    距离有点远,看不的不够仔细,金百万脸色却已经发白了,浑身发抖,脑门上汗如雨下,顿足道:“坏了,坏了,大事不好。祸事不远也!”

    码头上出了什么事呢?陈燮一步跳下船,正在与本地官员士绅见礼之事,人群突然冲出来十余人,男女都有,人人手里拿着手弩,对着陈燮就是一通乱射。根本就没有评书里说的什么刺杀时要喊一嗓子“某某某,纳命来”的段子,就是一出现就下狠手的节奏。

    嗖嗖嗖的弩箭风声破空,陈燮身后的韩山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挡在前方,弩箭连续射中韩山十余杆,即便是身后的陈燮,也不能避免肩部中了一箭。随后的近卫纷纷冲上去,根本就不管会不会误伤百姓,人人手持一把左轮,对着那些行刺者就是砰砰砰的扣动扳机。这种最新式的装备,也只有陈燮的近卫队和高级将领才装备,这个时候自然是无敌的力气。

    射出弩箭的刺客,毫不犹豫的抽出各自的家伙,继续往前扑上去,要的就是陈燮的性命。不曾想,弩箭能射出,拎着刀剑往前冲的时候,却遭到了雨点一般的左轮射击。枪声响起,一个一个的刺客倒地哀鸣。现场的官员吓的趴地上的有,被随从架着跑的也有,吹鼓手更是没头苍蝇似得的乱跑一起,跪地的百姓也都纷纷四处奔逃。

    连续击倒了十余人之后,剩下的刺客见势不妙,各自窜入人群之中遁走。一击不中,立刻退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陈燮根本就不关心杀手的死活,反倒是抱着韩山后退到船上,再看这个时候的韩山,身上中了十余箭扎的跟个刺猬似得,而且一口气憋着,脸上涨的通红,血顺着手臂往下滴,很快就是一小摊,看着就很吓人。

    “军医,军医。”陈燮喊了起来,语气前所未有的慌乱,随行的军医立刻冲下船,韩山吐了一口浊气之后,连声道:“老爷,小的没事,小的没事。”

    陈燮也不跟他废话,怒道:“这十余箭扎着,怎么没事?”韩山赶紧的站起来,陈燮是关心则乱了,等到看这货伸手把扎在身上的箭轻松的打掉时,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道:“好,好,我倒是忘记了,点三八都打不穿的凯夫拉,如何会在弩箭之下被伤者。”

    陈燮的近卫都有一件贴身的防弹衣,因为长期没有发挥的余地,陈燮都忘记还有这个东西了。等待韩山把箭都清理差不多了,手臂上三支箭却是真的伤着了人。一滴一滴的血都是从手臂的伤口处流出来的。

    “老爷,您没事吧?”红果冲了过来,根本就不管韩山,反倒是对着陈燮的肩膀上的一支箭去了。陈燮这才觉得有点疼,低头一看,摇摇欲坠的箭支就是挂在肩上,这才笑道:“我也没事,多亏了韩山,每次都逼着我穿这个才给出门。”

    陈燮的身上也有一件防弹衣,被射中一箭确实有点疼,不过没有入肉,冲击力造成的问题不是很大。倒是韩山还在流血,身上被射了十余下,尽管没有入肉,却是被冲击力撞的不轻,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劲弩的射击可不是好玩的,一口气被撞的憋着了,这才面红耳赤的。

    船舱之内气氛诡异,坐在椅子上的陈燮面如寒玉,捏着茶杯的手上青筋绽露。对面的陈子龙沉默不语,站在舱门口的韩山,挡住了一切人不让进来,里头就一个穿着白褂子的红果还在伺候陈燮。别人,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值得信任的。

    “卧子,你怎么看?”陈燮许久吐出一句话,陈子龙面色沉重,看着表情渐渐舒缓的陈燮,之前一直没敢开口劝正在怒气头上的陈燮,这会见他缓和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没有泼天大的利益,谁能做出这等事体?扬州城里的盐商么?借他们十几个胆子,都没这个胆量。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朝廷,还是要看看那些刺客的来路再说。”

    陈子龙没有立刻劝说,先是一通分析,然后才转了话锋道:“子龙以为,阁部对此事不可因怒而动刀兵。”话虽然没有说明白,陈燮已经听的很清楚,万一是最坏的结果,那也不能因此兴兵北上。如果陈燮怒而兴兵,那就是撕破脸的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啊。

    陈燮缓和的表情上看不到任何动静,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查自救

    第一百一十二章自查自救

    脸色有点苍白的韩山推门进来,附耳低语,陈燮看看他道:“不碍事吧?都伤成这样,怎么不知道爱惜身子?”看着陈燮皱着的眉头,韩山心里一暖,脸上憨憨的一笑道:“多谢老爷关心,小人身子壮,这点伤不算甚事。请老爷放心,小的不曾露面,都是下面的兄弟去打发的。”陈燮这才缓和了眉头,淡淡道:“红果,你去,就说本部堂要安静养伤,不见客。”

    一身白褂子的红果恭敬的行礼,出来之后眼珠子都红了。当初被陈燮救下的姐妹们,如今还有七八十个没有成家的,安心在陈燮的医院里做到老死。红果就是其中的典型,陈燮在她们的心目中就是一切,磕着碰着都足以让她抓狂。

    走到船边,看着码头上已经全部被侍卫控制,衙役和抓来的民夫还在清理残局,乱糟糟的一片狼藉,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扑鼻。站在码头边上的扬州知府谢长运,脚下摇摇欲坠,身子微微发抖的看着船上,还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你这知府,好不晓事,老爷在扬州伤了,你不去缉拿凶犯,还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还得让姐妹们出来,挠你一个大花脸不成?”红果一开口,就是恶狠狠的语气。堂堂知府,被一个女子训斥,却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倒是知道陈燮身边有不少这些医疗人员,此刻拱手长揖:“下官不求阁部谅解,但求阁部无恙,下官才好回去自寻了断。以谢天下!”

    谢长运说的真是心里话,这个时候不是求得陈燮谅解的事情了,求的是不要祸及妻儿。这船上是谁啊?是陈燮,是大明砍建奴和鞑子脑袋最多,砍官兵脑袋最多的陈阁部。今天要不讨个陈燮无恙的准话回去。谢长运回家第一件事情不是什么破案,而是先拿剑砍死妻妾子女,然后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免得自己死了,她们还得受辱。

    听了谢长运的花,红果真是气坏了。腾腾的沿着踏板冲下来,抬手指着他的脸怒骂:“老爷还在养伤,你没听见不成?这会不去紧闭四门,缉拿刺客,难不成你是刺客一伙的?存了心要放走刺客不成?奴家知道你心里想的啥。别以为回去一家人死了就算完事,你还有九族。老爷没事便罢了,有事的话,你死了也没用。哼哼,要不是怕惊动老爷,姐妹们咬死你的心思都有了,还不赶紧滚回去。”

    终究是个善心的女子,这事情指定跟知府无关。红果的话说的难听,话里话外还是让谢长运听出来一些端倪,有心缉拿刺客?想明白的谢长运再次朝红果深深长揖。转身便招呼一干属下,杀气腾腾道:“码头交给阁部的侍卫,我们回去,缉拿刺客。”

    这倒是个果决的家伙,想明白厉害便下了决心。实际上这个时候回去,别说刺客了。鬼都不会抓到一个,但是他要做出来态度。还得让陈阁部消消气。具体怎么做,那就是谢长运个人的事情了。回到衙门。调兵遣将,先把四个城门一堵,然后与一干下属开会。

    “今天这个事情,大家都晓得厉害。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而是搞不好便株连九族的大祸。别以为就本官有事,扬州官场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会当着各位的面,别说谢某不讲情面,谁要是还存了私心,害死了大家,不要阁部动手,大家先灭他满门,再去向阁部请罪不提。”一番话说的很明白了,在座的诸位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一关不好过。同知董庭柱也站起来,四下拱手之后,阴沉沉的发话道:“知府大人的话,大家都听明白了。在下也撂下一句话,各位都别回去了,就在这安心的呆着。”

    这就算是亡羊补牢了,谁知道有没有官员勾结刺客。谢长运立刻腾的站起道:“董大人说的对,本府再说一句,各自的长随下人,没死在码头的最好这会都在场。”

    此言一出,董庭柱立刻惊呼:“来人,来人。”衙役头子进来,董庭柱与谢长运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立刻招他过来,附耳一番低语。得了令的捕头面色变化不定,最后也是恶狠狠的表情道:“请各位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查的清楚明白。”

    就在此刻,外头冲进来一个衙役,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城外来了数百骑兵,把四个城门都占了。城里的兵丁吓不过,不是跑了就是跪了。”

    谢长运先是一惊,随即露出狠厉之色,上前来一脚踹翻衙役道:“鬼叫甚么?”骂完之后,对捕头道:“动作快一点,城门的事情不用操心了,操心也没用,听天由命吧。”

    扬州城内有驻军五百,还有衙役差人数百,陆陆续续的在府衙外汇聚,谢长运携董庭柱出来,看着汇聚的官兵和衙役,声嘶力竭:“都给我听好了,别在心里打各自的小九九了。遇刺是的陈阁部,城门口堵着门的,是他手下的骑兵卫队。当年跟建奴脚手,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杀神。今日之事,陈阁部有事,别说本官和大家,这扬州城一个百姓都活不成。陈阁部没事,要是拿不出一个交代来,嘿嘿嘿,本官自裁之后,各位也好不了。别说自己活不成,也不要惦记妻儿老小。看看四个城门在谁的手里,大家都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舱门之外,一个看似商贾打扮的男子,跪在直挺挺的一动不动。边上站着眼神不对的侍卫,还有恨不得上去厮打他的几个女医护。蒸汽船离开了码头,停泊在运河之中,上下河道被中断,运河上片帆不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繁华。

    董庭柱亲自带着一群人往城门来,门口带兵的军官骑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举手大声道:“上峰有令,扬州官民,一律不得出城,违者按照刺客论处,当场击毙。”

    董庭柱这会也不要什么文官的脸面了,上前来拱手道:“这位兄弟,本官是要去码头上缉拿嫌疑,不是要出城逃走,你看看身后这些人,可不是本官的家小。”

    扬州码头繁华,有不少船只,董庭柱的意思,担心此刻跟这些人有关联,自然是要去查个清楚明白。军官冷笑道:“就你们还想在码头上查到刺客?等你们去了,城外的此刻早就跑干净了,还是先紧着城内吧,别说在下没提醒各位,阁部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扬州城上下都得陪葬。”

    一句话说的不温不火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假话。陈燮手下的这些兵,那真是说的出来做的到。原本还心存侥幸的董庭柱,这会已经满面狰狞,回头冲着一干下属喊:“都听明白了,扬州城里的一个老鼠洞,都不许放过,给我查。”

    “等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名侍卫及时出现,董庭柱回头看看,马背上的侍卫却只丢下一句话:“查案可以,不要出现侮辱妇女的情况,否则坏了阁部的名声,要你的命。”

    基调定下了,扬州城里黄昏来临,开始了一夜的鸡飞狗跳。

    船上灯火通明,整整跪了一个小时的许轲,总算是能站起来,跟着侍卫进来,见到了端坐的陈燮,立刻跪下道:“小的罪该万死,但求老爷放过家小,怎么对待小的都行。”

    一个茶杯丢过来,许轲动都不动一下,被砸了个满脸花,生生的忍着不肯呼疼。陈燮站起,走过来抬脚就踹翻这货,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祸及妻儿?给我站起来,说说你查到的消息。”

    扬州影子分部的头子许轲,这才敢站起来,接过一脸恶相的红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微微弓腰低声道:“老爷,小的查过那些强弩,来自军中。这一代能拿出这些装备的,不外是大河卫,还有就是江都的驻军以及南京城里的勋贵。”

    “为什么你不提被改编过的南京京营?”陈燮淡淡的问了一句,许轲道:“南京京营装备了燧发线膛枪,何苦如此行险?”一句话就说明白了,滑膛枪射程准头有限,也不好带到现场。手弩便于携带,自然是行刺的首选。如果装备了线膛枪,那就不一样了,直接在百步之外一个齐射,陈燮就没法好的了。

    “再有就是死士,不是谁都养的起的。现场衙役军兵多有盘查,带着装备化妆进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扬州守备段友德已经在自家的宅院内上吊了断,临死之前还把五个妻妾,八个子女给刺死。线索看似已经断了,实际上各种现象都表明,此事与大河卫脱不开干系。”

    陈燮没有立刻说话,扭头看看身边,韩山立刻低声道:“小的已经派人去南京,通报了王启年,不出意外,今夜江都驻军就得被控制下来。水陆通道,眼下也在卫队的掌握之下,保证消息不会比王启年到的快。”

    不能行船跑马,扬州就算有人要送信,也不会比王启年的军队到的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跪舔

    第一百一十三章跪舔

    许轲的效率很高,陈燮的表情有所缓和,不过这一次他也不打算放过影子。这个事情不管是谁做的,影子没有能及时查明动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失职。要知道每年消耗数百万银圆的影子,不单只收集情报,还有诸多监视的任务要做。

    能够蓄养死士的人或团体,陈燮可以肯定都在监督的名单内。不打算为难许轲,但是绝对不能放过影子总部,这些年她们多少懈怠了,以为天下太平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利用表面的机构去挣钱上面。以前陈燮觉得还无所谓,出了这个事情之后,觉得必须引起重视了。商业社会的快速发展,人在物欲横流的世界,很容易滋生腐败和堕落。影子这个机制,忠诚度是没问题的,但是腐化几乎是一定会有的。

    单纯的依靠忠诚,不等于这个队伍就会保持战斗力,还是需要制度来刺激和约束。

    凌晨五点,南京城外驻军举火而动,在码头上登船时,码头附近的百姓住户吓的不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知道驻军突然在码头上集合,登船之后沿江而下,不知到底为何?负责运输的船队,本是下关码头休整的长江第二分舰队,十条五百料的船装不了多少人马,不过也不需要太多,一个营的兵力绰绰有余。

    待到天命,城内的官员闻讯出城时,但见舰队已经起锚,载着一个步兵营七百余人和装备离开。因为裁撤南直隶的事情已经决定,城内官员不想多事。出来闻讯的是新任布政司阮大铖。见到王启年,急急忙忙的追问:“王总制,出了何事?”

    “老爷在扬州遇刺,还好近卫得力,不曾伤着。此事你不要对外宣传,但说你也不知道阁部的具体伤情就是。正好看看,这南京城内的魑魅魍魉都有哪些。”王启年杀气腾腾的如是说,阮大铖惊的连连后退,差点没站住。身边的随从扶着他站稳了,阮大铖才急忙问:“下官想去扬州面见阁部。还请王总制成全。”

    阮大铖还是担心王启年说话不实,想亲自去确认一下。王启年不明其心,随口笑道:“不必去了,老爷有话让我转告你,故作惊慌即可。具体如何做,不用我教你。”

    对上王启年这种陈燮家将出身的猛人,阮大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回去不提。

    清晨,闹腾一夜的扬州安静了下来,陈燮趁着没人能出城,下船登岸。到码头上看看现场情况如何。仔细的看了看那些死士的尸体,负责查案的许轲在一边汇报:“所有人都是假身份,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大人请看。这具尸体的右手上虎口处都是老茧,可见是善于使用刀剑的好手。再看这一个,当是没咽气,倒下后服毒自杀了。”

    陈燮看的仔细,这一个果然是七窍流血,一旦失败就自寻了断。果然是死士。

    “哼哼,他们真以为自己死了。家人就能无恙么?一群傻瓜,他们死了。人家更要斩草除根才对。”许轲说着话,重重的踢了一脚这个尸体。陈燮淡淡道:“天热,都掩埋了吧。还有,你就不要在扬州人前露面了,留下一份报告,去忙你的事情。”

    许轲低头道:“是!”说着自行退下,回到城内。城外自然有人收拾残局,不多时便出现了曙光,城门口出来几个官员,站在码头的凉棚下,陈燮让人请他们过来。

    看见在凉棚下的陈燮,谢长运和董庭柱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的一家老小是保住了,个人的命运则不好说,还得看陈燮的态度。匆匆上前见礼,谢长运道:“阁部大人,下官特来请罪。”

    “辛苦了一夜,坐下喝碗凉茶。”陈燮倒是很和气,这一下两人又定了一些心。两人谢过之后在凳子上落座,忐忑不安的等待陈燮的下文,但闻:“都查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派兵去帮你?”此言入耳,谢长运和董庭柱噗通一下,直接就跪了。

    “阁部,开恩,开恩啊!”二人整齐的求饶,一脸微笑的陈燮陡然收齐笑容,恶狠狠的看着二位官员道:“要不是我的侍卫得力,你们觉得此刻我还能坐在这跟你们说话么?侍卫队长韩山,此刻生死不明,他要是死了,你们说说我该找谁去算这笔账?没有死在跟建奴厮杀的战场上,也没有死在剿灭流寇的战场上,却在自己人的地界上遇刺。”

    一番话说完,两位官员已经都瑟瑟发抖了,谢长运低头与董庭柱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口中高呼:“阁部,下官和董同知有重大发现,阁部容禀。”

    陈燮已经端起来的茶碗放回桌子上,随即又端起来,狠狠的往地上一砸,恶狠狠道:“说!”

    “阁部,据查,今番阁部途经扬州,一干盐商以及相关士绅互相勾结,不肯去码头迎接阁部。就在昨夜,下官等已经派人把这些人都请去了衙门内呆着。下官以为,他们沆瀣一气,有重大的嫌疑。”咬牙切齿的把话说完,谢长运整个人身子都软了,这一下他这个知府算是把盐商和他们背后的人都得罪进去了。不过没法子,只能这么做了,不怎么做现在就得死,还得连累家人族人。即便如此,还得看看陈燮肯不能收他这个下属,不然今后这官做不成是肯定的,没准命也保不住。

    “同知董大人,你也是这个意思?”陈燮端起茶碗,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这大碗茶喝起来,完全不符合陈燮的身份,但是此刻,谁还会在意这个。

    为了自保,董庭柱二话不说,立刻表态:“卑职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换来陈燮一句冷笑:“怎么,还怕我保不住你们的前程和性命?”

    这一下这两位官员都不行了,紧张的劲一送,齐齐的往边上一倒,脸上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不停,总算是保住了眼前的一切,顺便还抱住了陈燮的大腿。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挣扎着,两人互相搀扶的站起来,陈燮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扬州今后就交给你们了,那些盐商该怎么整治,你们比本部堂熟练。回去之后,贴安民告示,就说寻常百姓,只要有人作保,都可以进出城池。往日的营生,都可以继续做下去。”

    董庭柱比谢长运果断多了,立刻上前躬身作揖道:“阁部,犬子今年十六岁,欲送往南京格物学堂就读,还请阁部恩准。”谢长运就一个儿子,岁数也近三十了,在老家伺候老人,只好咬牙道:“阁部,下官有一幼女,年方十四岁,愿意送到阁部身边,做点端茶送水的勾当。”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既然已经跪了,那就舔好了。一个送儿子做人质,一个送女儿去做侍妾,节操什么的根本就顾不上了。

    “呵呵,当本部堂是何等人了?算了,跟你们也生不上气,这些事情就算了,回去安心的做事情。只要扬州不乱,你们的沈家性命,本部堂保了。”陈燮一句话,这俩才还是不放心,但是要继续说话,却被侍卫上前来拦住撵人,依依不舍的这才回去了。

    如果陈燮要收下他们的子女,这两位绝对不会有什么屈辱感。陈燮是什么人啊?这时候还顾的上什么脸面不成,再不济,出海去当一个地方官,照样混的人摸狗样的。

    回到城内,谢长运和董庭柱奔着衙门的后院就去了,一个院子内,六七十个盐商都在里面呆着,这是昨夜“请”来的。两人各自带队,很“客气”的请来的,如果不是门口站着一群手持冰刃的下属,这些盐商未必肯就范。

    看见两人出现,为首的金百万立刻上前鞠躬道:“二位大人,在下乃是扬州咨议局的理事,当初阁部大人可是定下了规矩,没有省咨议局的许可,不得擅自缉拿议员和理事。”

    谢长运听了这话,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腮帮子,阴笑道:“这会你想起咨议局来了?当初让你出迎,你怎么说的?阁部一句话,尔等一个一个的不是议员就是理事,都抖了起来。现在阁部遇刺生死不明之中,本官该如何处置尔等具有重大嫌疑的嫌犯?”

    就这么一句话,别说是一般的盐商了,就算是金百万这个牛逼哄哄的家伙,也都如霹雳落在了脑门上,当时就是浑身一震,腿一软就瘫在地上。这些人有钱,打听一点消息真不难。如果陈燮没事,他们还能心存侥幸。现在一句生死不明,在场的又一个算一个,都脱不开干系。不然怎么解释不肯去迎接陈燮的事情,要知道这些人,谁家不蓄养几个死士?

    “大人,大人,草民在城外有一座园子,愿意献给阁部大人,但求谢大人在阁部面前美言几句。”金百万反应很快,立刻跪地自救。他这么一开头,后面的盐商都跟着说话,这个说也有园子要送给阁部,那个说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愿意赔嫁妆多少,还有的直接说拿多少银子买一条活命。

    “都给我闭嘴,你们以为,阁部会看上你们那点家当不成,想送礼求饶,晚了!”董庭柱一声怒吼,快意无比。平时这帮家伙,可都是仗着有钱又有议员的身份,对两位地方大员的态度,也就是应付一下而已。没想到,这一刻居然跪了一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重要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最重要的

    这一刻,怎一个“爽”字了得!

    深有同感的谢长运,这会也顾不上别的了,扯开嗓子就喊:“别说本府没有给大家一个活路走,要说行刺阁部的死士,你们这些人的家里头,有一个算一个,都养了不少。别说你们是清白的,就算是我信了,阁部能信么?城外的大兵能信么?”

    平时仗着有钱有靠山的盐商们,听了这句话,更是哭着喊着求饶不止,任凭拿捏不提。

    打发了两位官员,李香伺候陈燮换了一身便装,带上钢盔,紧了紧武装带。看着眼前这个英武的男人,李香不免心神荡漾,低声道:“老爷,这一去,多加小心。”

    陈燮听了哈哈笑道:“又不是去送死,你担心个什么?只不过大明这个天下,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胡闹了。其实先帝殡天之时,我就该有这个觉悟。”

    李香抱着男人的腰,使劲的搂了一下,松手后退,看着陈燮道:“老爷只管去做天下大事,奴家在这里给老爷鼓琴壮行。”

    朝阳之下,陈燮翻身上马,身后是五十虎贲,人人双马,全副武装。麾下的乌云骓已经不是当初那一匹,而是它和阿拉伯杂交的后代。比之更加的高大壮实,耐力也不缺。

    耳边是运河上吹来的咧咧的风,隐约可闻一缕清音,挥挥手,一夹马背,早就跃跃欲试的乌云骓。腾的一下便蹿的了出去,留下一缕烟尘和一个披风飞扬的背影。

    南京新军傍晚时分抵达江都,登岸后摆开战斗队形,大炮加起来,对准了江都城。城内驻军一哄而散。新军兵不血刃而取城池。入城后宣布戒严,谨防任何消息走漏,与此同时,南京城外的驻军也开始行动,大胜关、秭陵关被新军接受,江对岸的江浦也由新军接管。长江之上舰队出动,所有渡船一律停摆,所有人等不得出城。这个时候,应天府上下才知道出了大事,阮大铖这家伙宣布了陈燮遇刺生死不明的消息后。煞有介事的带着衙门的差役,每天在街上走动,号称要查案,实际上整个南京城的武勋,住宅的前后,都被官兵和衙役围住了,每日采购都得经过允许,派人跟着才能去。

    中华门。一群南京国子监的学生汇聚于此,吵吵嚷嚷的要出城。守门士兵不允,彼等便欲冲击门卫。军官下令动手,一时间枪托乱砸,当场砸翻了三十余人,士子狼奔豕突而遁,被士兵追上,一个一个的都拿下。阮大铖闻讯来救。几经交涉才把学子带走。

    因为这个事情,原本名声很烂的阮大铖。居然得到了几句好评。反倒是王启年这个行凶的“首恶”,背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锅。等到这个事情完毕了。城内的官员这才出现,找到阮大铖商议,到底该怎么应对。大家都是文臣,这个时候必须一条心。

    阮大铖对众人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别做,陈阁部生死不明之际,这些当兵都已经发疯了,这个时候去惹他们,闹出兵变来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深以为然,谁都知道军队是陈燮起家的本钱,自上而下都是陈燮的人。别看他们平时军纪森严,买卖公平,行止有度,那是因为陈燮好好的,大家都很安分,存在感并不强烈。现在陈燮出了事情,当兵的哪个心里不担心,万一这擎天柱倒了,他们今后该如何?

    南京六部已然裁撤,新任江苏巡抚马士英还没上任,这个时候阮大铖实际上是城内的最高文臣,众人就算再不爽他,也要跟他一道商议。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商议自然是无果。散开之后,当天夜里便有人来找阮大铖举报,某某某和谁谁谁在一起,商议着悄悄出城,去见王启年,要用三寸不烂之舌,晓以利害,让王启年回到正道之上。

    阮大铖立刻表达了对举报之人的谢意,随即吩咐此人回去不动声色,转身把名单记下,让人送给王启年。当天夜里,新军举火而动,大索全城。一口气抓了八九个官员,带出城外去关押。阮大铖带着人去讨个说法,也被当兵的用刺刀挡了回来。

    南京城里一时人心惶惶,这个时候需要作出选择了,多数人还是决定在等等再看看。少部分忠贞之士开始在城内串联,一部分与陈燮利益较深的官、商,派人出城去求见王启年。

    南京城内就一个主流认知,现在的关键还是陈燮的死活。陈燮死了,南京周边的驻军必然要乱,如何应对乱军,阮大铖又被大家抬了出来,再次商议不提。

    京师,广渠门外,一骑飞至,高呼:“扬州信使,十万火急!”急促的马蹄声经过之处,引起无数的好奇心,今非昔比,太平年景,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急报信使了。这还是来自扬州的,有什么消息达到十万火急的地步?

    时奉沐休,信使入城,立刻被带入内阁,奉上急报之后,当时便一口气松了,整个人都软在地上。接报的是值班阁臣史可法,让人抬下去休息,拿着急报直奔另外一个值班的阁臣杨廷麟的签押房。

    “出了什么急事?”见史可法步履匆忙而入,杨廷麟立刻起身问话。史可法道:“不知,只知道是十万火急,不敢一人专擅。”其实今天杨廷麟也是沐休日,不知何故,与洪承畴换了个班。杨廷麟接过急报,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剧变,惊呼:“出大事了!”

    史可法急忙拿过来一看,就见急报上写着:“十万火急,扬州知府、同知携手共报,内阁大臣、兴海公陈燮,途经扬州遇刺,生死不明。”

    “这、这、这……。”史可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手颤抖着拿不住一张纸,任其飘落在地时才惊醒,赶紧俯身捡起,仔细再看了好几遍,对面的杨廷麟的脸色先是白如纸,随后快速的涨红,脖子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宪之老弟,你进宫去见陛下,我去招呼其他人商议此事,切记,千万千万要保密。”杨廷麟很严肃的说完,史可法认真的点点头,这事情太大了,他能想到会出现啥后果。两人说着分头行动,史可法直接去求见朱慈烺,跌跌撞撞的往宫里跑。

    杨廷麟稳定心神,稍稍思索便叫来几个值班的书吏,吩咐他们去请其他阁臣。最后一个出发的是杨廷麟的长随杨来福,走的时候身上多了一封信,上面的墨迹还没干呢。

    南苑,京营飞鹰骑大营,这支由何显代领,在草原和辽东大地上让外虏闻风丧胆的精锐骑兵驻扎与此。多次请求调走的何显,一直没能得到皇帝的允许。不论是朱由检还是朱慈烺,都没有批准他的请调报告。

    此刻南苑大营门外,何显带着一行人站在这里,翘首盼望。远远的看见烟尘,立刻催动胯下战马向前,一行数十人,前行三里地,看见了正在奔驰而来的马队。

    “下马!”何显一声令下,麾下整齐落地,站直了身子,等到前方烟尘逼近,整齐的跟着一起往前走,陈燮翻身下马的瞬间,何显立正道:“见过老爷!老爷一路辛苦了!”

    陈燮听到这个称呼不由笑了笑,这个时候还这么称呼他,这就是态度了。

    “一口气跑了数千里,说不辛苦是假的,但是现在顾不上了。你这里准备的如何了?”

    “信使前天到的,说是一路接力往京师赶,跑死了两匹马。接到消息,小的便找个借口来了南苑,现在的关键还是丰台那边,两个步兵师,装备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是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些年组建的过程中,先后两位陛下,没少往里面掺沙子。”

    陈燮听完汇报,笑了笑道:“准备五百骑兵,我没时间浪费了。趁天色还早,我去丰台。你这里就一句话,以静制动,任何人来此都不要有动作。”

    “小的明白,就算是内侍拿着陛下的手令来了,小的也不会听命。还有个事情,南苑有五个内侍监军,小的已经都拿下了,就等老爷来处置。”何显接到信使就动了手,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手软的意思。这个时候,态度说明一切。

    “继续关着吧,我暂时没时间管这个事情。”陈燮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一路不停的赶路,浑身的风尘汗水糅在一起,身上一股浓浓的怪味道。何显一点都没觉得不适,当年一大张就是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这算的什么?

    “老爷,凶手背后的主使差出来了么?”提起这个,何显一脸的凶恶,恨不得立刻就要杀人泄愤的意思。陈燮摇摇头道:“很难查,不过这个事情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还在京师。呵呵,说出来,我自己都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惜,事与愿违啊,有的事情是必然要发生的,根本就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赐良机”

    第一百一十五章“天赐良机”

    陈燮说的有点含糊,何显根本就不懂他的意思,不过见陈燮一脸的惆怅,干脆就不问了。这么些年,跟着陈燮走过来,就没想过去揣摩上意。

    短暂的休息,喝水吃点东西之后,不顾疲惫,陈燮带着侍卫和五百骑兵再次上马,奔着丰台而去。看着马队消失在远方,何显转身对身边的人道:“传我的命令,大营紧闭,任何人进来,都必须得到本都督允许。”已经是京营的都督,何显面对陈燮时,却一点身居高位的感觉都没有,还是过去那个陈燮的家将,带着斥候骑兵队玩命的那个何显。

    正在家里享受爱妾(抢夺而来的寡妇)按摩服务的周延儒,舒服的眯着眼睛,人老了就容易走神,即将来临的廷推,对他来说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洪承畴能看出他机会不大,周延儒的角度看,内阁里头大家其实都没啥机会。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想让陈燮回来当内阁首辅。能拖一时,还能一直拖下去不成,真的到时候廷推名单上去,朱慈烺点了陈燮,谁敢出来说话,谁又能出来反对?

    当务之急,还是要团结起来,以内阁诸位大臣的力量,与陈燮进行妥协,争取他放弃回京。接到陈燮要回京的消息后,这些天周延儒都在想这个事情。如何才能让陈燮做出继续留在外面的决定呢?政治不就是妥协的艺术么?

    管家的脚步声很急,周延儒睁眼看看打开的门脸,不悦的哼了一声。爱妾站起退后,管家上前低声道:“老爷。值班的杨阁部派人来说,出了一件惊天的大事,请您去商议。”

    周延儒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面色严峻道:“真的是这么说的?”管家很肯定,周延儒立刻让爱妾准备衣服。一边问管家道:“没说什么事情?”管家表示没有,周延儒这才变得紧张了起来,居然报信人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又能有什么大事情呢?如今能让杨伯祥用惊天大事来形容的东西真不多啊。

    穿戴完毕,周延儒出门上了马车,奔着内阁而去。到地方下车,看见正在门口的洪承畴和杨廷麟。两人上前行礼,杨廷麟拱手道:“周相,时期突然,失礼了。”周延儒摆摆手道:“无妨,国事要紧。”说着转身对洪承畴道:“亨九。你来的倒是真快,腿疾不要紧吧?”

    洪承畴早年戎马,腿上确实有点老寒腿,不过这是夏天,问题肯定不大。周延儒无非是提醒一句,大家是一伙的。洪承畴这家伙也好玩,但凡遇见麻烦事情,就自称腿疾不便。要请假休息。所以呢,周延儒这话也是有的放矢,这次不管什么事情。都的顶住了,别躲了。

    洪承畴这些年的策略,就是藏拙。新君不喜欢太强势的阁臣,他也乐得躲避麻烦。皇帝想做点事情,都是杨、卢、史、姜等人去顶牛,故而这些人很不得朱慈烺的欢心。想当首辅的可能性很小了。

    一行人不多客气,直接入内。不多时姜逢元也到了,门口迎接的杨廷麟让他先进去。耐心的继续等待,最后一个来到的是卢象升,他不是说腿脚慢,也不是拖拉的人,无非是杨廷麟那封信,让他耽误了一点时间。

    “伯祥,事情属实?”卢象升下车之后,急切的拉着杨廷麟的手追问,杨廷麟沉重的点点头道:“信你都看了,现在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这些年因为思华的缘故,海外各地,海军,新军,实际掌握权都不在内阁手里。今天这个聚会,你我必须先达成一致,回头在陛下面前,说什么也要拼死一争。天赐良机,错过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这时候史可法出现了,身后是个内侍,更远一点则是皇帝的依仗,正在飞快的往这边赶,仔细一看朱慈烺居然是在小跑,身后的太监也在跟着一路跑。

    黄昏前,陈燮和马队出现在丰台大营门外,门口卫兵端着枪拦住,高呼:“口令!”

    陈燮举起手,示意身后停下,单骑上前大声道:“我是陈燮,去,把你们长官叫来。”

    丰台驻军两个新军步兵师,互不统属,相互间隔不远,但是各过各的,是一个竞争的关系。当初朱由检的本意,是组建一个新军第一军来着,可惜没有完成组建便撒手人寰。这个第一军的指挥官的人选,一直悬着没下文。到了朱慈烺登基,也没人再提这个事情,本来应该兵部说个话,至少是推荐一个人选,也不知道兵部怎么想的,迟迟没有提这个事情。于是这两个步兵师,迟迟不能合二为一,形成合力。

    传令兵飞快而去,不多时便见里头军官列队,小跑出迎。陈燮见状在马背上笑了笑,朱由检手里缺少新式的军官,新军的军官团队,都是出自当初的家丁讲武堂。南征北战之后,先是在京师皇家讲武堂任教官,组建新军的时候,选出优秀教官出任各级指挥官。

    “新军第一师翁正清,见过阁部大人。”出身登州家丁讲武堂第二期的翁正清,还是跟当初一样,站在陈燮面前,就跟过去在家丁学堂一般的做派。身后的军官自然就更不要说了,站在陈燮的面前,都乖乖的跟过去在学堂里面对校长一般。

    “进去再说吧,事情紧急。”陈燮当先策马,直奔指挥部。随后的马队跟上,翁正清带着一干部下,小跑跟随。下马,进入指挥部,陈燮本着电话就去了,看看一排电话上面贴的纸条,找到第二师部的字样,也不看其他人,拿起来就摇。

    电话里杂音不小,新式装备,没有交换机,就算有人工交换机,这会也没人能用的好。电话这东西,暂时只有在新军里才装备,就这还是单线的电话,点对点的连接。

    “老翁,找我什么事情?”电话里传来这个声音,陈燮听着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是陈燮,立刻带上营以上的军官,跑步到一师的指挥部来。还有,让你的部下闭门不出,任何人来了都不要搭理。”电话里的李斐毫不犹豫的就回答:“明白,任何人都不搭理。”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就算是圣旨都不带搭理的。登州家丁学堂第三期的毕业生李斐,眼睛里陈燮比皇帝的地位还高,自然不会有别的选择。放下电话,陈燮心里送了一口气。原本担心在京师多年,这些军官的心态会发生变化,没想到自己一到,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不行,绝对不行!”朱慈烺在听到内阁诸位大臣请他在写好的圣旨上用印的时候,就已经愤怒了,等他拿起圣旨在看上面的意思,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拍案而起,死死的一个一个大臣盯着看过去。这份拟好的圣旨就一个意思,由皇帝授权,内阁出面接管南苑的京营飞鹰骑和丰台的新军两个师。

    目前京师的军事力量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南苑的飞鹰骑,一个丰台的新军,另外一部分就是在城内的传统京营(整顿过)。总人数加起来接近八万人,其中御林军一万五千余,主要的任务是守备内城。外城则由驻扎在校场的三个步营负责守备。御林军掌握在内侍的手里,三万京营则由武勋执掌,原则上是听皇帝的,实际上各级军官都是兵部决定的。

    这样一来,决定京师军事力量的关键,就由名义上的都督何显麾下的飞鹰骑和新军的倾向做决定。于是在得知陈燮出事后,内阁很快形成了一致,直接通过了杨廷麟事先拟好的圣旨,先掌握城外的两支军队,以防生变。这一次内阁意外的统一,要实现所谓的垂拱而治,内阁制度改革之后权利日重的内阁,对精锐军队掌控的渴望可想而知。

    即便是洪承畴这个打算藏拙的家伙,这个时候也没任何异议。御前会议一开始,杨廷麟便提出了这个观点,然后拿出拟好的圣旨,朱慈烺当是就呆了,随后是怒。

    “朕真是没想到啊,姐夫的音讯还没最后确定,各位朕的股肱之臣便迫不及待的要夺兵权,怎么,你们还打算要御林军的指挥权么?”朱慈烺愤怒之后,发现众人低头不语,一副不通过不行的态度,发出了又一次愤怒的责问。

    这个时候朱慈烺的脑子是很清醒的,愤怒之后很快的冷静下来,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个事情。如果陈燮真的死了,那么那些军队的指挥权,很可能会落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他不下圣旨,城外的军队,未必就能接受内阁的指挥。反倒是他能派人悄悄的潜出京师,把圣旨送到两支军队的手里,十有八九就能夺下指挥权。

    一干阁臣还是不说话,态度异常坚决和统一。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迫使朱慈烺就范。

    对于内阁来说,现在就是一个天赐良机,大明朝最精锐的军队,即将重返内阁的手里。

    说穿了还是那句话,没有枪杆子,拿什么来遏制皇权?以前的大明,兵部的命令对军队是有效的,现在的大明兵部,除了对传统军队还有约束力,新军和海军根本就指挥不动。(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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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崛起介绍:
时空旅行者的明末生涯,故事从天启七年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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