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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皇族txt下载     皇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较量(四)

    苏逊连忙给坐在一旁的儿子苏翰昌使个眼色,苏翰昌会意,他先走一步迎接兰陵郡王去了。

    苏逊又对关寂歉然道:“老王爷来访,我不能失礼,大人见谅。”

    停一下他又道:“要不,大人在这里稍坐片刻?”

    苏逊对兰陵郡王的态度让关寂心中有些酸涩,兰陵郡王是客,难道他就不是客吗?都说苏逊严厉正直,不通人情,看来这话不对,苏逊怎么不通人情,他比谁都精明。

    不过人家是郡王皇族,又岂是自已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所能比,关寂也连忙起身干笑一声,“既然苏大人有客,我就不打拢了。”

    关贤驹也站起身,一躬到地,“学生能拜见到苏阁老,三生有幸请阁老再受我一秀山……”

    这是他最后的表演,苏逊点点头,他对关贤驹的印象不错,他笑着鼓励他道:“你既中进士,也即将为朝廷效力,望你能心怀抱负,努力做一番大事业。”

    “阁老教谈,学生当铭记于心。”

    关贤驹又施一礼,便跟着父亲离开客堂,他心中有点紧张,他知道兰陵郡王也是来求婚,苏逊没有答应父亲,那会不会答应兰陵郡王呢?虽然他也明白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紧张得心中乱跳。

    走到前庭,正好遇见苏翰昌陪伴着兰陵郡王一家人走来,关寂连忙前躬身行礼,“老王爷安好!”

    “原来是关大人。“

    皇甫疆认识关寂。他呵呵捋须笑道:“听说令郎今天高中进士,祝贺关大人!”

    他又看了一眼关贤驹,微微一笑,“这就是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才。”

    关贤驹也连忙前行礼,“晚辈参见老王爷,祝老王爷长弄健康。”

    口中一边说,目光却瞟到了旁边无晋的身,皇甫疆见他见礼心不诚,不由暗暗摇头,便给关寂介绍无晋“这就是我的孙子无晋,也是在维扬县多年,不知关大人有没有见过他?”

    关寂笑道:“惭愧,我离开家乡已有十几年了很多后辈俊杰我都基本都没有见过,令孙少年得志,在京城已传为佳话,身为同乡,我脸也有荣光。”

    无晋前给关寂深深行一礼,“侄儿久闻世叔大名,心中敬慕已久,今天得见是侄儿的幸运。”

    “贤侄太过谦了听说侄儿将赴楚州任职还望多多照应关家,关某感激不尽。”

    “一定!一定!”

    寒暄几句,关家父子便告辞而走,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到求婚之事,这种话说出来会让两家尴尬,关贤驹也没有和无晋说一句话,他心中对无晋充满了敌意,眼中流露出仇恨之色而无晋却像不认识他,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这时苏逊还了出来,老远便拱手笑道:“王爷亲临寒舍,令苏府蓬荜生辉,苏逊未能出门迎接,万望恕罪!”

    兰陵郡王在退仕之前是封西凉郡王,他虽然不是皇帝、太子或者亲王那般高贵,但他是真正的皇叔,又是凉王系脑,封为太师,德高望重,他在皇族中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其他郡王。

    这几年,兰陵郡王已经很少抛头露面,这次他亲自来苏府为无晋求婚,是他近几年极为罕见的社会交往,给足了苏家面子,这就是关家父子极为担忧之事。

    兰陵郡王也回礼笑道:“按理,今天不该来打扰苏大人龘体息,事先没有约定,是我鲁莽了,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老王爷太客气了。”

    苏逊一眼看见了无晋,无晋是穿着一身军服,却不是梅花卫的红底白梅服,而是他将要出任楚州水军副都督的军服,更加显得笔挺精神。

    苏逊忍不住将无晋和关贤驹做一个比较,两个人身材都很高,长相也不错,而关贤驹给人的印象是风度翩翩、儒雅潇洒,这个皇甫无晋则是大气沉稳,给人一种凝重如山的感觉。

    苏逊一直觉得关贤驹有一点不太对劲,但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当看到无晋,苏逊便忽然现了关贤驹的问题所在,浮华,关贤驹有点矫揉造作。

    苏逊立刻明白了,关贤驹的儒雅潇洒是浮在表面,是关贤驹有意装扮出来,是用他的儒袍、头冠、手中折扇和他脸刻意的微笑拼凑而成的印象,而他的眼睛里就看不到那种清澈如水的内心宁静。

    但这个皇甫无晋则不同,他的稳重是他浑身散出的一种力量凝聚而成,他的目光非常炯炯有神,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军人特有的稳重,他身这种沉稳和力量是苏家人身看不到的,他和苏家人的清雅文弱完全不同。

    苏逊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孩子,还是不喜欢,他说不来,毕竟他的生活中很少接触军人,但不管怎样,无晋至少是一面镜子,他的出现使苏逊对关贤驹的好感涛失了很多。

    “王爷请进!”

    最起码的礼貌是必须的,苏逊将王爷夫妇和无晋请到贵客堂,纹时,苏逊的妻子卢夫人也出来将王妃请进内宅叙话。

    和关家父子不同,苏逊是请兰陵郡王到贵客堂就坐,虽然苏逊几十年都是在教育部门中度过,是大宁王朝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懂人情世故,他能牢牢地坐稳国子监祭酒之位达十年之久,就说明他并非迂腐之人。

    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他不喜欢争权夺利,有那种时间去琢磨权势利益,还不如静下心来研究学问。

    苏逊很明白兰陵郡王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势力,虽然他和兰陵郡王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的瓜葛,相反,国子监和礼部打交道反而更多。

    但苏逊还是以最高的礼遇来迎接兰陵郡王的拜访,不仅是他亲自出来欢迎,而且还开启了苏家极少启用的贵客堂。

    其实苏家贵客堂的陈设和前面的大客堂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地简单清淡,唯一不同的是,墙挂满了苏家先辈们的字画,倒有点像个画展览厅,对苏家而言,祖辈们的笔墨要比名贵家具更加珍贵,把它们挂在这里,便是对客人最大的尊重。

    双方分宾主落座,苏逊和皇甫疆同辈,坐在,苏翰昌坐在父亲下,无晋是晚辈,他的位子更要下去一点。

    两名苏家的丫鬟给宾主都了茶,皇甫疆端起茶杯笑道:“先要祝贺苏大人圆满完成今年进士科举,又为朝廷选取了一批年轻才俊。“

    “多谢王爷美言,但我更要感谢王爷给苏家送来大闸蟹,让我今天中午能大快朵熙。”

    苏逊的幽默使贵客堂内响起一片笑声,气氛立刻变得轻快起来,苏逊又笑问道:“王爷已经很少露面了,不知王爷这几年在家中研究什么?”

    “我能研究什么?种几株花,动手做几个盆景,或者,日子就这么过来了,这不,已经七十岁了,还要替后辈们操心费神。”

    皇甫疆指了指无晋笑道:“我长子不在了,我这个祖父就要来尽父车,就不知我这个孙子,苏大人看得眼吗?”

    皇甫疆很含蓄地向苏逊求婚了,其实刚才关寂也向苏逊提出了求婚,不过正巧皇甫疆来,苏逊便没有回答,而现在苏逊却没有借口推脱了。

    他心里有底,便笑了笑道:“我那长孙女是我最疼爱的孙辈,甚至比长孙还宠她,给她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不仅关系她一辈子的幸福,而且这也将是苏家的长孙婿,对苏家意义重大,事实从两年前开始,便不断有名家世家向苏家提出联姻的愿望,我一直都以沉默来对待,但并不是说我不考虑这件事,而是这件事对苏家意义重大,我不得不谨慎,当然,那井菡儿还小,也不用急于考虑,现在她已长大,我也不会再考虑两年,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苏逊没有直接表达他对无晋的印象,而是很含蓄地告诉皇甫疆,这件事事关苏家的切身利益,他要慎重考虑。

    皇甫疆暗暗点头,不愧是苏家家主,说话非常老道,并不应和求婚者,而是阐述自已的立场,而且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又让人无话可说。

    “苏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会尊重苏家的选择,当然,作为孩子的祖父,我也要提出我们的心愿,望苏大人理解。”

    苏逊笑了,“这个当然,若没有求婚者,我别女以后怎么嫁出去,请王爷放心,我心里非常明白,以王爷的身份,亲自门求亲,这就是王爷的最大诚意,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王爷的求婚。”

    他又看了一眼无晋,微微笑道:“虽然苏家是香门第,一直很看重才学,百年未还从没有过军人为婿,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苏家最看重的并不是才学,而是品德,人龘品第一,才学只是次要考虑,令孙是非常稳重踏实之人,这一点我看得出来,只要令孙能明事理,求进,为人正直,那他在我心中,和状元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一点,请王爷不要有任何担忧。”

    无晋微微欠身,表示感谢苏逊对自已的赞誉,不过他也暗暗佩服这个老爷子会说话,他怎么可能和状元没有区别,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小兵,仅仅人龘品不错,而状元人龘品也很好,难道他们会没有区别吗?

    关键是自已的地位,他的凉国公之爵,从三品水军都督之职,就算状元也望尘莫及,是他的地位和皇族的家世背景弥补了才学方面的薄弱,所以他在苏逊的心中才和状元没有什么区别,但老爷子不说这话,大家都明白,说透了也就俗了。

    这个老爷子很含蓄,不喜欢把话说透,就不知关寂是怎么求亲的,有没有愚蠢得夸耀自己的家世和财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较量(五)

    兰陵郡王告辞走了,苏家父子送完客人又回到了贵客堂。

    “大郎,你觉得这个皇甫无晋如何?”苏逊笑着问儿子道。

    “父亲,我觉得他很沉默,从进府到出府,他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不过正如父亲所言,看得出他比较稳重,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不出来。”

    “那你觉得他和关贤驹比如何?”苏逊又问。

    苏翰昌想了想道:“坦率地说,我比较喜欢有风度,文采飞扬之人,军人龘我会感到一种压力,如果不看家世背景,仅仅就从两个年轻人选择,我会考虑关贤驹,我觉得他更适合我们苏家。”

    停顿了一下,苏翰昌又反问道:“那父亲的感觉呢?”

    苏逊淡淡一笑,“关贤驹和皇甫无晋比起来,他差得太远,就像个孩子一样。”

    苏翰昌一愣,“父亲是说他们地位吗?”

    “不!我不是地位,我是说人,说他们两人的心机和城府,关贤驹很轻浮,故意装出一种儒雅的风度,你没感觉到吗?”

    苏翰昌凝思回想片刻,好像是这么回事,外面下着秋雨,他还拿一把折扇,而且他的锦袍是新的,上次在国子学见到他,和今天的感觉是不一样。

    不过虽煞明白关贤驹是装出了儒雅,但苏翰昌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很正常,求亲嘛!当然是要在对方长辈面前表现一番,装一装也是正常心态。

    “那皇甫无晋呢?父亲感觉他有心机吗?我没看集来。”

    “那是你看人还不够深,到我这个岁数你就能看出来了,虽然皇甫无晋至始至终一言不,但我感觉得出来,老王爷每说一句,他都要看一眼皇甫无晋,那种眼神是商量的眼神,我感觉皇甫无晋虽然表面上他没有说话,但实际上他在控制着他祖父谈话的节奏。”

    “不会吧!”

    苏翰昌骇然道:“他是孙子,他能控制自己的祖父?而且还是老郡王,再说这些话都是再平常不过,兰陵郡王应该不用征求他孙子的意见吧!”

    苏逊摇了摇头,“所以说你看人不够透,你没注意道兰陵郡王一些细微的表情和眼神,我看得出来,兰陵郡王每说几句,都会下意识地去看一眼皇甫无晋,那眼神就是一种商量的眼神,这是他的一种习惯,说明在王府中,他很多事都是要和皇甫无晋商量的,而且他们告辞,是皇甫无晋的意思,我看见他给兰陵郡王使个眼sè,兰陵郡王便起身告辞了,这个年轻人肯定不简单。”

    说到这,苏逊叹息一声又道:“另外你也要明白一龘件事,这个皇甫无晋是凉国公,楚州水军副都督,这是皇上封的,封他为爵或许是老凉王的缘故,因为他父亲就是凉国公,但封他为楚州水军副都督,这却是皇上对他能力的肯定,楚州水军有两万人,如果他真是亡个十八岁的毛头小龘子,皇上会让他去担任这么重要的官职吗?”

    虽然表情的细微变化苏翰昌确实没有注意到,他也无法理解,但父亲说的第二个理由却很有说服力,两万人的水军,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手段和城府,确实是无法统帅,皇甫无晋能得皇上的信任去统帅楚州水军,肯定是因为他有过人之处。

    他想了想便问道:“父亲的意思是,选择皇甫无晋吗?”

    苏逊还是摇了摇头,他背着手走到墙边,望着墙上一幅雨中崂山图,这是三十年前他父亲所做,画非常有意境,仿佛脱离了凡尘,雨中的崂山俨如仙境一般。

    他低低叹息一声道:“我心里很矛盾,我知道,若是皇甫无晋为菡儿夫婿,他肯定会给苏家带来深刻的变化,提高苏家的地位,使苏家在清誉之外,再多一分权势,使人们对苏家除了了敬仰外,又多一分畏惧,将来提到苏家,人们就不会再说:‘哦苏家桃李满天下……”而是会改口说:‘苏家’知道,不就是皇甫无晋的老丈人家吗?,大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翰昌默默地点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皇甫无晋太强势,他的光芒会掩盖苏家,但父亲的口气似乎又有点愿意这样。

    他只听父亲又低声道:“我不知道这对苏家是好还是不好,而关贤驹为苏家之婿,他就不会给苏家带来任何变化,反而会利用我的人脉高升,从这一点来说,我宁愿关贤驹为苏家女婿,可以保住苏家的传统,但我心中又希望我们苏家能有一个强势女婿,以延续苏家在大宁王朝的地位,而关贤驹就办不到,皇甫无晋却很有力。”

    苏翰昌大概明白了父亲的矛盾,父亲希望能有个强势的女婿保住苏家的地位,可又不愿意这个女婿的权势身龘份喧宾夺主,掩盖了苏家学术上的光环。

    他便小心翼翼道:“父亲,皇甫无晋是凉王系的继承者,如果他为苏家女婿,那他对孩儿的仕途应该更有帮助才对。”

    “我知道,可是那样一来,苏家的学术气息就不那么纯正了。”

    苏逊凝视墙上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山水画,如果皇甫无晋为苏家之婿,那这幅画就没有那种意境了,其实,苏逊真正纠结的,还是无晋的军人身龘份,无晋是能给苏家带来实实在在的地位保障,但又会破坏苏家的学术传统,就像这幅画,苏家是想要一座真正的没有意境的崂山呢?还是想要一幅充满了意境的画。

    他委实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老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就在无晋和祖父拜访苏家时,苏菡正在房中练习弹琵琶,她从小也非常喜欢音乐,只是上流社会的大家闺秀一般都是学琴,学琵琶是贫寒人家女子的选择。

    被关在家中无聊,她也开始学琵琶打时间,但更重要的是,她是以学琵琶为借口,每天把京娘拉到自己身边,上午来,下午去,几乎整个白天都和她在一起,这样,她便可以通过京娘来了解无晋的情况,也能了解到她婚事的最新进展,这件事龘情家里没有人会告诉她,她只好通过迂回的途径来了解。

    此时已快黄副,京娘已经回去了,苏菡感到有些无聊,便拿着琵琶温习上午学的曲子。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阿巧奔来禀报,“门、姐,无晋公龘子来了,郡王夫龘fù也来了,正在贵客堂向老爷求婚,关家也来了,听说也是来求婚。”

    苏菡一惊,手中的琵琶险些掉在地上,她紧张地问:“那有什么结果吗?”

    “不知道,他们正在谈。”

    苏菡低头想了一下,连忙对阿巧道:“贵客堂不是有伺候上茶的丫鬟吗?你去向他们打听一下,问问她们情况如何?”

    阿巧答应一声,飞跑而去,其实阿巧比苏菡还要关心她的婚事,她是小龘姐的贴身丫鬟,将来她肯定是小龘姐的陪嫁丫鬟,按照规矩,小龘姐的陪嫁丫鬟将来是要做媵,媵就是妾的一种,意思就是陪嫁之女,是嫁妆的一部分。

    所以说小龘姐的丈夫,其实也就是她的丈夫,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所以阿巧心中也非常紧张,如果在维扬县时让她选择,她肯定是希望小龘姐嫁给关县驹,人长得又好,家中又富贵,而那时的无晋,不过是个开当铺的小商人,虽然小龘姐喜欢他,可她不喜欢。

    但现在不一样了,阿巧的眼界也渐渐提高,她也见了不少世面,维扬县的关家和真正的京城豪门相比,真的是麻雀比凤凰,她也逐渐看不起关家了。

    现在的无晋可是凉国公,是皇族,郡王之孙,她听夫龘人说过,按照大宁王朝的规矩,皇族成婚后或者父辈去世,爵位还会再升一级,国公的上面就是王,无晋将来要当王爷了。

    和王爷相比,关家真的是一龘钱不值,阿巧当然是希望小龘姐嫁给无晋。

    所以她每次和大龘人说起,都是坚决支持小龘姐嫁给无晋,虽然她嘴上说,是因为小龘姐喜欢无晋,可实际上,她是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小丫鬟既然名字叫阿巧,她的心思当然比一般人都要细巧。

    阿巧一路飞奔去给小龘姐打听消息,却现前院的人都很紧张,如临大敌一般,老管家在给一天群丫鬟下人分派任务,大家一哄而散,纷纷跑去忙碌了。

    阿巧很奇怪,便问管家,“王大叔,生什么事了?”

    管家认识她,便紧张道:“刚才宫里来了几个宦官,来提前通报老爷,说明天上午,皇后娘娘要来拜访我们苏家,要我们苏家做好接待。”

    阿巧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来苏家做什么?

    管家小声告诉她,“申皇后是来给那个关贤驹求亲。”

    阿巧大吃一惊,调头就跑,管家连忙在后面喊:“阿巧,别乱说话。”

    “大叔,我知道了。”

    阿巧气喘吁吁跑回院子,便大喊道:“门、姐,大事不好了!”

    苏菡见她惊慌万分,也吓一跳,难道祖父答应关家了,她急问:“快说!是怎回事?祖父答应谁了?”

    “不是,不是这件事,是……”

    阿巧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听管家说……明天上午,皇后娘娘要来替关家求亲。”

    苏菡惊呆了,皇后要来,这个不得了,以皇后的身龘份,她是金口玉言,苏家怎么敢抗旨,这……这该怎么办?

    她心中乱做一团,忽然,她立刻对阿巧道:“你去一趟兰陵王府,把这个消息告诉无晋公龘子。”

    “可是……我没有借口,看门人不让我出去。”

    苏菡想了想,便从桌上取过琵琶递给她,“你就说教我弹琵琶的乐师把乐器忘在我这里了,你去送还人家。”

    这个借口不错,阿巧接过琵琶道:“那我现在就去!”

    阿巧匆匆走了,苏菡眼中充满了担忧,天啊,是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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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后的较量(六)

    次日天刚亮,一支由三千名士子组成的示龘威队伍出现在皇城端门之外,他们打着各种标语。

    “惩治科举舞弊!”

    “十年寒窗’还我公平!。

    声势十分浩大,他们向端门守军递交了联名请龘愿书,一齐坐下,静龘坐以示龘威,他们的示龘威惊动了大宁帝国皇帝。

    皇甫玄德听说有舞弊丑闻,不由勃然大怒,他下令御史中丞陈直,在中午之前查清此案,并将原定上午举行的殿试推迟到下午。

    得到朝廷的查案保证,示龘威的士子们都渐渐散去了,陈直命人将五名士子代表请到御史台。

    这是陈直第一次审科举舞弊案,而且必须在中午前结案,他的压力很大,不过陈直手段非常狠辣,按照惯例,涉及到官员的案子要先和相关官员约谈,再找突破口审案,这样可以给官员一个心理准备,给他们一个自的机会。

    而陈直也不走约谈这一步,直接进行审案,不再给涉案官员有自的机会,不愧是陈黑脸。

    五名士子被带到御史台,他们跪下把申诉书呈给了陈直,为姓周的士子道:“我们并非是嫉妒别人考中,实在是林氏兄弟双双考中进士蹊跷太多,我们不得不恳求官府调查。”

    “你继续说!”

    陈直一边看申诉书,一边听士子们的控诉。

    “启禀大人,我们昨晚集中一起商议,有好几个人和林氏兄弟都是十几年同窗,对他俩的情况非常了解,林氏兄弟在雍京太学读书时并不优异,向来考试平平,县试时连前三十名都没有进,但在随后举行的州试中,一个考上第七名,一个考上第八名,当时就有很多人质疑他们有作弊之嫌,呼吁调查声音不断,因为林家是雍集豪门,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这次进士科举,林氏兄弟至少有八次和卖考题的掮客接触,最后一次是考试三天前,他们在三元客栈和一名掮客谈了一个多时候,后来这名掮客出来时,面带喜sè,有人亲眼看见,而且这名掮客与众不同,有接触过他的人说,这名掮客是先给题,考完后再付钱,定金一文不收,大家就怀疑这名掮客真的知道题目,这是最大的疑点,请大人明察。”

    陈直也看完了申诉书,和他说的基本一样,他又问:“那这名掮客,有谁认识他?”

    众人都摇头,“掮客自从那次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家都怀疑,他们已经达成了买卖。”

    陈直现这桩案子并不难,而且很简单,他便对五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我会在中午前给你们一个说法。”

    他叫来一名羽林军校尉,对他道:“你去礼部,将林氏兄弟给我带来。”

    因为殿试结束后,六十名考中的进士要一起披带红花,跨马游街夸官,所以六十名士子都在礼部休息等候。

    羽林军校尉带着士兵们去了礼部,他用陈直的金牌,很快便将林氏兄弟带来了。

    林氏兄弟还不知道游龘行示龘威之事,他们还沉浸在下午的游街的喜忧之中,等他们进了御书台的审讯室,他们两人立刻像浇了一盆冰水一般。

    只见yīn森的房间内放满各种刑具,几盆炭火烧得通红,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三十几名光着上身的大汉双手抱在xiong前,冷冷地盯着他们。

    在房间的正前方坐着一名黑脸官员,脸sèyīn冷,目光锐利得仿佛刺穿他们的内心。

    此时他们都同时意识到,可能是作弊之事暴1ù了。

    “啪!,陈直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冷冷道:“三千士子游龘行,控诉你们科举舞弊,我是御史中丞陈直,奉皇上之命严审此案,你们可知罪?”

    “跪下!”

    大汉们一声怒喝,弟弟林潜逸比较胆小,他tuǐ一软,立刻跪下了,趴在地上浑身抖,而林潜俊却没有跪下,强作镇静道:“我们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以不跪,过堂不准上刑,你说我们作弊,有何证据?”

    陈直看了他们兄弟一眼,见他们表现大相径庭,他立刻有了主意,吩咐左右道:“将他们二人分开,各自审讯!”

    立刻上来两名大汉,将林潜俊拖了下去,林潜俊急得大喊:“二弟,你不能胡乱招供,我们林家是清白之人,没有舞弊,祖父会来……”

    他人被拖出去,声音也已听不见了,陈直给大汉使了个眼sè,立刻上来几名大汉将林潜逸衣服全部剥光,又像晒风鸡一样,用铁链将他倒吊起来,林潜逸恐惧得俨如杀猪般地大喊大叫。

    陈直走上前,冷冷对他道:“我不妨告诉你实话,你们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皇上,如果你们不老实自已交代,被我们找到掮客,等他招供出来,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你们兄弟将被凌迟处死,你们林家也将被抄家,男人流放,女人没入教坊为奴。”

    林潜逸很胆小,他被吓得hún不附体,结结巴巴问:“如果……我招了如何?”

    陈直嘿嘿一笑道:“如果你自己招了,我就算你是自,可以保证你们兄弟不死,如果你们家肯拿一笔钱赎罪,那你们还能只被取消资格,终身不准考试,这可是你的机会啊!”

    林潜逸犹豫了一下,他是知道一点的,科举舞弊,士子没有被杀头的先例,他们怎么会被凌迟处死。

    陈直忽然恶狠狠道:“因为皇帝大怒,就要杀你们以警诫后人,来人!给我先阉割了他。”

    两名大汉拎着一桶水和一把锋利小刀,狞笑着慢慢走上前,用手mo了mo他的阳根,寻找下刀处,林潜逸被吓得hún飞魄散,尿都吓出来了,他哭喊道:“我招!我招!”

    陈直一摆手,林潜逸被放了下来,陈直冷哼一声,“说吧!”

    林潜逸怕到了极点,便将他买试卷一事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

    陈直听说这桩案子竟然牵涉到了礼部shì郎关寂的公子,他心中一惊随即心中狂喜,这下便可以扳倒关寂了,自己岂不是给太子立下大功吗?

    这件事事关重大,他沉思片刻吩咐道:“把此人好好保护起来,严密封龘锁消息!”

    他拿了林潜逸画押的口供便匆匆向东宫而去,其实他已经理清楚脉络了,林氏兄弟得到是的贴经试题,贴经试题是礼部郎中黄宏元所出,而关寂是礼部shì郎,是黄宏元的顶头上司,他可以很轻易地从黄宏元那里搞到试题。

    现在唯一遗憾的是林氏兄弟也不知道掮客的下落这样一来扳倒关寂就需要确切证据,现在关寂在朝房,关寂的儿子在礼部,趁他们都不在家的机会,突击搜查他们家,一定会有收获。

    御史中丞的权力相当大,可以直接搜查从三品以下官员的府邸,而且皇帝又派了一支羽林军协助他查案现在只要太子点头,陈直就将立刻搜查关寂的府邸。

    如果实在搜不到证据,陈直只能采取重新考试的办法来推断关寂的儿子是否舞弊,不过这个毕竟只是推断,没有说服力,最多关寂的儿子被取消资格,而不会影响到关寂。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搜出证据来。

    苏府门外,数百名宦官和宫女簇拥着皇后娘娘的銮驾,一队队羽林军护卫在队伍两侧,不准任何人靠近,戒备森严。

    皇后极少去大臣府邸,这也是宫中的严格规定,只是偶然随皇帝一同幸临大臣府邸,她单独出访,大多时候是回娘家省亲,可就算是省亲,一般最少也会提前一个月通知娘家,以便娘家进行准备。

    像她来苏府拜访,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申皇后今天也并不是来苏府拜访,她不会进苏府大门。

    她今天的出宫的理由是要去南城外的sī人山庄巡视,她的sī人山庄也就是齐家献给她的齐瑞福山庄,半个月前,齐家将这座弃名的山庄献给她,申皇后欣然接受,皇帝也兴致勃勃给山庄起名为玉凤山庄。

    今天,山庄已经按她的心愿修缮完毕,她便以这个借口出宫,得到了皇上许可,她前去山庄视察,至于苏府,她仅仅只是途经。

    昨天,宦官来传旨,没有说清楚,让苏府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府内张灯结彩,清扫得干干净净,还专门去其他大臣家中借了红地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贵客堂内。

    但得知皇后娘娘只是路过苏府,而不进府时,苏府上上下下都大失所望,但苏逊却长长松了口气,一个晚上的准备实在太仓促,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进府,那苏疵肯定会丢脸出丑,不进府当然是最好。

    府门外,苏逊以及儿子苏翰昌都身着官服,他们的妻子也身着诰命朝服,一齐跪在銮驾前,拜见途径苏府的皇后娘娘。

    “臣苏逊率全家叩见娘娘千岁,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大人免礼平身!”

    “谢娘娘!”

    申皇后出宫的真正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苏府,这是她兄长申国舅拜托她的事情,由她出面向苏府施压。

    申皇后也没有1ù面,她坐在銮驾之中,隔着薄薄一道纱帘,可以依稀看得见她的身影,她轻声一笑道:“我今天也是专程途径苏家,是因为有一件喜事,我要告诉苏家。”

    苏逊心中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已经猜到申皇后是申国舅请来向苏家施压,他克制住心中的不满,沉声道:“请娘娘告之!”

    “听说苏家有女名菡,美貌无双,我就想做个月老,牵一根红线,把苏家女许给关家男,不知苏大人可愿意让我做这个红娘?”

    停一下,申皇后又淡淡道:“如果苏家嫌关家不配,那我也可以请苏女进宫,册封为九嫔,让苏家享受圣恩,贵为国戚,如果苏家有意,我就要恭喜苏家了。”

    申皇后的威胁使苏逊额头上的汗水都下来了,申皇后的意思很清楚,要么把苏菡嫁给关贤驹,要么进宫为妃,没有第兽个选择。

    虽然苏家傲骨,但他们还是无法和皇权相抗,皇后也是金口玉言,一旦决定,就难以更改,就在苏逊紧张得浑身大汗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喝:“皇太后驾到!”a。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后的较量(七)

    敬安皇太后的到来比申皇后的出行銮驾简朴得多,只有不到十几名宦官和宫女跟随,另外还有一百多名侍卫,和申皇后近千人的觇模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但敬安皇太后在大宁王朝的崇高地位,却远远不是申皇后能比,那是一个连皇帝都要下跪请安的人,她的一句话甚至能左右整个政局。

    今年年初,杨皇后去世后,楚王势力高涨,申贵妃被册封为皇后,楚王开府,杨皇后的父兄从高位落下,或罢或贬,东宫系遭受沉重的打击,皇帝甚至说出了‘储君也并非不能换,的话,皇太子地位的岌岌可危,紧接着爆东海郡刺史之争,申国舅眼看已经胜利在望。

    可就是在这关键时刻,太子前去向皇太后哭救,几十年不问政事的皇太后面见皇帝,提出储君乃国之根本,不可轻动,也正是因为她的表态,使皇帝同意太子获得东海郡刺史的推荐权。

    东海郡刺史的任命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正是东海郡的获胜,使太子艰难的处境得以逆转,皇帝停止了对太子的打压,取消撤除东宫六率府的旨意,将两万军队重归东宫,原本要贬为桂林郡刺史的杨皇后之弟杨廷安转任余杭郡刺史,而杨皇后之父杨晟也任命为太傅。

    一系列的措施使太子的地位又再次稳定下来,这一切都要归于皇太后在关班时刻对太子的支持,当然,根本原因是皇帝也只想借杨皇后之死打压东宫系,给楚王系腾出空间,只是他打压的动作有些过大,正好借皇太后的求情调整回来。

    但不管怎么样,皇太后的地位在大宁王朝都是至高无上,不仅因为她是前哀宗的正宫皇后,而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还是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这是大宁王朝最大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听说皇太后驾到,申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她很想一走了之,但她不敢对太后不敬,她只得下令道:“扶我下驾,我要参拜太后。

    苏家上下也惊异无比,他们并不知道皇太后今天要来,皇太后并没有给他们任何事先通知,他们慢慢退到一旁,成了旁观者,尤其苏逊……皇太后的突然到来,无疑缓解了刚才申皇后给他的压力。

    他心中十分惊疑,直觉告诉他,皇太后的到来或许和他孙女之事有一定关系。

    皇太后的车驾缓缓到来,也停在苏府的大门前,此时,护卫申皇后的羽林军早已将四周围观的民众赶走,将皇后和皇太后的车驾团团围住。

    申皇后从车驾中被扶下来,她来到皇太后的车驾前跪下,轻声道:“儿媳申沁玉翠见太后!”

    车帘拉开,雳出了皇太后温和的笑容,“皇后不用多礼,请起!”

    “谢太后!”

    申皇后站了起来,皇太后又笑问她,“皇后这是去哪里?”

    在皇太后面前,申皇后始终低眉顺眼,她在宫中也呆了十几年,对皇太后在宫中的地位非常清楚,她清楚地记得,十年前,杨皇后曾经对皇太后的指责进行公开顶撞,结果皇上勃然大怒,将杨皇后赶去冷宫,并拟旨准备废皇后,最后还是皇太后的说情才使杨皇后逃过一劫,从此,杨皇后再也不敢有半点顶撞皇太后,后来太后搬去城外别宫另住,杨皇后依然每年都要去请安。

    申皇后刚开始也很疑惑皇帝为何对皇太后如此孝敬,皇太后每次生病,皇上都要来下跪请安,亲自端水喂药,这一直让她很疑惑,皇太后不过是前任皇帝的皇后,虽然封为太后,皇帝在她面前也自称皇儿,但那只是名义上的称呼,而实际上,太后只是皇婶,他没必要这么孝顺。

    到了后来,申皇后才渐渐猜到了一点点秘密,敬安皇太后曾经做过楚王妃,她极可能就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皇太后在宫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虽然猜到了这个秘密,但申皇后却不敢说,相反,她利用杨皇后和皇太后的不和,极力孝敬皇太后,使圣上对她印象极好,才使她最后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正是有这些经历,申皇后才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始终表现得低眉顺眼,她低声道:“回禀太后,儿媳在城外有一座皇庄,刚刚修缮完成,今天特去巡视,途经此处。”

    皇太后又微微笑道:“既然是途经,那为何要进坊来苏府?”

    申皇后依然恭恭敬敬道:“儿媳听说苏祭酒的孙女美貌无双,儿媳很有兴趣,便顺便来看一看,如果不错,儿媳还想给她做媒。”

    “原来如此,也真是巧了,哀家也是想给苏祭酒的孙女做媒,如果皇后不介意,这个做媒的机会就让给哀家,可好?”

    申皇后心中一惊,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兰陵郡王请皇太后出山了,也只有兰陵郡王才能请得动皇太后,她心中立刻做出了利弊权衡,为一个关家去得罪皇太后,这绝对是得不偿失,她才不干。

    她立刻笑道:“这谈不上什么机会,只是在宫中无聊,找点事解闷,如果太后有意,儿媳当然愿意让给太后。”

    “那就多谢皇后子!”

    皇太后下了马车,申皇后连忙上前扶住太后,走到苏府门前,苏逊和妻子卢夫人走上前跪下,“臣苏逊参鬼大后,祝大后福驻永寿。”

    “苏大人请起!”

    皇太后找了一圈,又笑问道:“令别女九天呢?”

    苏逊和妻子卢氏都暗暗吃惊,九天是苏菡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知道,皇太后怎么会知道?他们不敢怠慢,连忙让周氏去把苏菡找来,其实苏菡就躲在大门内,她先是被皇后的威压而感到十分紧张,随即皇太后的到来又让她松了口气。

    听见皇太后找自己,她连忙走出府门,在皇太后面前跪下,“苏菡给皇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太后见苏菡长得美貌绝伦,目光清澈如水,秀外而慧中,她立刻便喜欢上了,无晋好眼光,这就是她的孙媳妇。

    皇太后连忙将她拉起来,笑眯眯道:“真是好孩子,你写的那本美猴王大闹天宫我也读过,非常不错,我很喜欢。”

    旁边申皇后也被苏菡的美貌震惊了,她暗暗庆幸,幸亏皇上没有见到她,若见到她,自己的地位就真的不保了,她也连忙从头上拔下一支玉钗,递给她笑道:“我出来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这支玉钗是我的心爱之物,就送给你。”

    苏菡双手接过,屈膝谢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申皇后一向善于见风使舵,既然她已决定绝不为关家而得罪皇太后,自然要弥补一下她刚才说得话,同时讨好太后,她又对苏逊笑道:“太后也要为苏小龘姐提亲,我刚才说的话就此取消,请苏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臣不敢!”苏逊心中长长松了口气,他最害怕的不是孙女嫁给关家,而是怕孙女进宫。

    皇太后温和一笑,“苏大人,哀家这一生从未为人牵线做媒,今天是第一次,是想为兰陵郡王之孙无晋向苏家求婚,那孩子也算是哀家的孙子,哀家非常喜欢他,他和九天是天生良缘,希望苏大人能给哀家这个面子,考虑这门婚事。”

    苏逊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别女的婚事竟然惊动了皇太后,皇太后第一次为人做媒,竟然是为自己的别女,苏逊心中既惶恐,又感到万分荣耀,他本来对无晋也很动心,认为他的强势能托住苏家地位不坠,只是有点犹豫他和苏家不是一类人,但现在有大宁王朝最尊贵的人为无晋求情,皇太后的面子他怎么能不给。

    更重要是刚才申皇后提到让女儿进宫,这让苏逊的心中极为震撼,如果自己最后拒绝了申家的求婚,那他们必然会报复,最直接的报复就是让孙女进宫,既然他们失败,他们也不会让兰陵郡王得到。

    正是孙女进宫的隐患提醒苏逊不能再把这件事拖下去,皇太后的求婚无疑是破解这个隐患的最好机会。

    苏逊立刻施礼道:“臣的孙女能得太后青睐,是她福气,既然太后已开金口,臣愿意和兰陵郡王联姻,苏家答应这门亲事。”

    皇太后呵呵笑了起来,“既然苏家答应,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明日男方开始纳采,哀家虽年迈,但也愿意为他们做媒妁并证婚。”

    皇太后证婚,这是何等荣耀,苏逊欣然同意,“就一言为定,明日开始纳采。”

    苏菡亲耳听见祖父答应了这门亲事,她顿时心花怒,但矜持使她脸上不敢表露喜忧,只是羞涩地低下头。

    皇太后越看她越喜欢,便笑问她:“九天,愿意去碧仙宫住几日,陪哀家说说话吗?”

    苏菡回头向祖父望去,苏逊点点头,表示同意,苏菡便小声道:“九天愿意!”

    “好!那你随我同去。

    皇太后转身上她的车驾,苏菡和申皇后一左一右扶着她,皇太后对申皇后笑道:“要后,你有事就去吧!”

    “耸儿媳告退。”

    申皇后已经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她已经尽力,奈何皇太后亲自出面,她也无能为力了。

    她上了自己的鉴驾,迅离开了苏府,向城南而去,苏菡扶着皇太后上了马车,她向家人挥挥手,车驾启动,也缓缓离开了苏府。

    望着车驾去远,苏翰昌轻轻叹息道:“没想到最后居然把皇太后也惊动了。”

    苏逊也苦笑一声,“无论是福是祸,苏家都躲不过了。”

    他回头对妻子道:“明天,我估计兰陵王妃会来送礼纳采,你负责接待吧!这门婚事我既已答应,就不要再出意外了。”

    从昨天回府,苏逊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他有点疲惫,准备回府休息,可就在这时,几匹马疾奔来,所有人都一怔,回头望去。

    只见几名宦官翻身下马,奔上前大声道:“皇上口谕,宣国子监祭酒苏逊立刻进宫。”

    苏逊吃了一惊,连忙道:“我这就进宫。”

    宦官上前苦笑一声道:“大人快点吧!科举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苏逊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宦官压低声音道:“科举中出现了严重舞弊事件,试题被事先泄雳,听说礼部关侍郎的儿子关贤驹有重大嫌疑,皇上十分震怒。”

    “啊!”

    苏逊和苏翰昌都同时惊呆了。

    ……

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的较量(八)

    三千士子的示威游行传遍朝野,苏寂也在不久得知此事,他心中虽然有点紧张,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件事最后会bo及到他的身上。

    他也听说了,士子们主要是针对林氏兄弟,两兄弟的州试排名并不理想,却同时被录取,士子有疑问、有不满是很正常,士子们总需要宣泄,只要朝廷抚慰好,很快就会平息。

    他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也没有去询问儿子,这个时候,他更关心申皇后去向苏家求婚的结果。

    直到一个时辰后,他听说林氏兄弟是被御史中丞陈直带走,一直没有回来,他心中开始有一点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越来越紧张,最后他终于坐不住,找到了在礼部朝房内等待跨马游街的儿子关贤驹。

    关贤驹昨晚礼部举行的庆功宴上有点喝多了,他刚刚才起netg,头痛yù裂,他和林氏兄弟不在一个房间,他们被带走一事,关贤驹并不知道,而外面三千士子游行示威,所有的士子都不知道,他们的消息被隔绝,在正式授官之前,他们暂时还不能和朝廷其他官员接触。

    但无论如何,关贤驹都志得意满,他考上了进士,最差也会授一个上县县丞之官,而且有申国舅暗中支持,说不定他还能在楚州某富庶县出任县令,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而且他也得到父亲的消息,今天上午,申皇后在出面去苏家替他求婚,这让关贤驹欣喜若狂,皇后出面,就算是相国也难以拒绝,何况还只是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孙女,本来他觉得自己的权势比不过皇甫无晋,可皇后亲自出面,就算是郡王也算不上什么了。

    难怪申国舅很有把握,说他有杀手铜”原来是皇后出头,这真是个令人惊喜万分的消息,这个消息使关贤驹心中充满了期待。

    “关公子,你父亲来了?”

    关贤驹正在后院井边用青盐漱口,一名和他同住的士子跑来告诉他。

    “我知道了!”

    他连忙将嘴漱干净,取过毛巾擦干水渍,匆匆向前面房间走去,除了前十名士子要参加殿试,不住在这里外,其他五十名士子都暂时集中住在礼部的几个院子里,四个人住一间房”最多也是今天,明天授官后,大家就将去吏部报道,然后各奔东西。

    关贤驹一路小跑,巧来到走廊上,便老远看见父亲在他所住的房间门口来回踱步,他以为是父亲来告诉他求婚的结果,可父亲这样子颇为沮丧焦急,难道皇后的求婚也会被拒?

    “父亲,有不好消息吗?”关贤驹走上前问。

    “你跟我来!”

    关寂将儿子拉到旁边一间无人的小屋内,将门反锁了,这才低声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把柄留在外面,我是说那件事。”

    关贤驹一怔,他立刻明白了父亲所指,他没有着急回答,反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可能出事了,林氏兄弟被御史台带走,至今没有消息。”

    “什么?”

    这个消息让关贤驹大吃一惊,他连忙道:“不是说让林氏兄弟去吏部补全履历吗?怎么是御史台?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补全履历只是借口,他们是被恶名昭著的陈黑脸带走”原因是有三千士子在皇城外游行示威,指责他们兄弟科举舞弊,要求朝廷严查。”

    “原来是这样!”

    关贤驹冷笑一声,“其实我们昨晚聊天时也有点怀疑,怎么可能两兄弟都同时考上进士,而且还只是雍京贡举士的第八名和第九名”这里面确实有点不合情理,我们都怀疑,那些落榜的更会怀疑”父亲,这很正常”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如果他们真作弊,题目从哪里来?我是想问你,黄宏元给你的东西还在吗?”

    关贤驹摇摇头,“早就烧掉了,我不可能留住它,只是……”

    “只是什么?”关寂见儿子yù言又止,他顿时紧张起来,急道:“你快说,还有什么隐瞒着我?”

    关贤驹对父亲这种胆小一直很不以为然,他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会把题目拿出去吗?怎么可能,自己再傻也傻不到那个程度,他觉得父亲有点草木皆兵。

    “父亲,你想得太多了吗?林氏兄弟我压根就不认识,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就算他们搞到题目,也是从别的途径,肯定和我没有关系,不用担心。”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警惕都没有,是黑脸陈直,那个家伙心狠手辣,说不定这是个yīn谋,是太子用来对付申国舅,我是礼部shì郎,和科举有点关系,会牵涉到我的,你快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隐瞒,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关贤驹无奈,只得低声道:“在我的书房抽屉内,有一份试题哥本,是我抄写黄大人那份东西,就只有那个,别的没有了。”

    “你怎么还留着那个东西!”关寂恨得一跺脚,转身开门便走。

    关贤驹在后面追问道:“父亲,求婚之事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我不知道!”

    关寂恨恨地回答一声,快步走了,关贤驹望着父亲走远,摇了摇头不屑道:“这个胆小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得过来?”

    关寂心急如焚,找一个借口便坐马车赶回家中,他骨子里很害怕陈直那个人,那个人审案无不用其极,他是太子的爪牙,如果他利用这件案子来打击申国舅,很可能就会往自己身上引。

    如果是诬陷还好说,偏偏自己的儿子真不干净,如果……

    关寂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后果是在是太可怕,现在他要赶回去,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

    关寂不断催促车夫加快度,他进了坊门,前面便是他的府邸了。

    “老爷!”

    车夫忽然惊恐地喊了起来,“有集不对劲啊!”

    “生了什么事?”关寂探头向车外望去,他惊呆了,俨如一脚踏空”落下万丈深渊。

    他的府邸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军士包围,马车停下,关寂跳下马车,像疯了一样向台阶上冲去,他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看能不能夺下儿子抄的那份题目。

    但他被几名士兵牢牢找住,不准他进府,正在他挣扎之时,忽然有大群士兵从府内走出,满脸得意地陈直跟在士兵后面在他身后,还有一名被捆绑的少年,关寂认识,那是他儿子的书童。

    陈直走出府门,一眼便看见关寂,他扬了扬从关贤驹书房内找到的试题,冷冷道:,“关大人,你科举舞弊的铁证如山,人证也有你死定了!”

    他一摆手”“抓起来!”几名士兵打掉苏寂的官帽,将他按倒捆绑起来,关寂大喊:,“陈直,科举已经结束,试题人人皆知,你的证据能说明什么?”

    陈直哼了一声,“你去给皇上解释吧!”

    御书房内,大宁王朝的皇帝皇甫玄德满脸怒容,在御书房内站着太子皇甫恒、吏部尚书张缙节、户部尚书申溱、礼部尚书李默,以及御史中丞陈直和刚刚赶来的国子监祭酒苏逊。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苏逊,苏逊满头大汗脸上挂着羞愧之sè,他在仔细查看从关贤驹书房抄来的试题。

    在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关贤驹的三份科举试卷。

    御史中丞陈直已经如实向皇甫玄德汇报了情况,林氏兄弟已经承认他们高价买试题,而他们买到的试题正是从关贤驹那里泄1ù出去,据说是他的书童偷出来卖钱而他的书童在御史中丞陈直的严厉审问下,也招供画押,承认有此事。

    现在由苏逊来对这份在关贤驹书房查获的试题进行最后确认。

    苏逊的心中像掀起惊涛骇浪一般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他的主持了十三次进士科举从未生过舞弊之事,尽管大宁王朝也曾经生过科举舞弊案,但都是生在没有他主持的考试之中,这次舞弊大案,简直就是毁了他二十年来的清誉。

    不过他也庆幸,幸亏自己没有答应关贤驹的求婚,否则,恐怕连他都要卷进这件丑闻中,彻底毁了他的名声,自己还居然对他有好印象,没想到他却是作弊考上进士,这让苏逊又恨又悔又是庆幸。

    旁边的申国舅一样yīn沉似水,一句话都说不来,他无话可说,关寂自作孽,不可活,其实他也猜到关贤驹的进士是做了手脚,却没想到他们这么愚蠢,竟然把证据留下来,现在他心中只想一件事,撇清自己。

    太子皇甫恒心中却是另一种震惊,他想起昨天皇甫无晋给他说过的一句话,今天会送他一份礼物,他一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他忽然明白了,无晋送他的礼物,就是扳倒关寂和即将空出来的礼部shì郎之位。

    原来这件事是无晋的暗中操纵,无晋是怎么办到的?皇甫恒隐隐猜到,可能是那个神秘的科举掮客,哪有先考试后付钱的道理,极可能这就是无晋设的一个局,利用林氏兄弟来引出关家父子的舞弊案。

    关家父子当然是在舞弊,只是无晋怎么会知道关家的秘密?他是怎么办到的?这些不解之谜让皇甫恒心中充满了困huo,不过他此时他在考虑,由谁来接任礼部shì郎一职?

    这时,苏逊终于开口了,重重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可以认定,关贤驹确实是事先知道了试题。”

    “苏爱卿,你有什么依据吗?”皇甫玄德问道。

    ,“回禀陛下,先这份试题是关贤驹的手迹,和试卷对比就可以看得出,其次这次科举的第一科贴经考试,我们一共出了甲乙两份不同的试卷,最后我们选定了甲试卷,乙试卷封存了,按理,关贤驹绝不可能知道乙试卷的题目,但他的这份试题清单中,乙试卷的题目也大部分都有,连最后一道应对题也有,说明出试卷的黄宏元已经事先把所有题目都泄1ù给了关贤驹,包括乙试卷。”

    申国舅依然保持沉默,而礼部尚书李默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呐呐道:,“可是黄宏元昨天已经出来子,他可以把所有试题都告诉关贤驹。”

    陈直却冷笑一声,“黄宏元是昨天下午出来,可在他出来之前,关贤驹已经考中进士而进了礼部,试问他们怎么见面?关贤驹又哪有机会抄写这份试题放回书房去?李尚书,你不觉得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吗?”

    “砰!”皇甫玄德重重一拍桌子,怒火万丈道:,“不用再说了,铁证如山,传朕的旨意,罢免礼部shì郎关寂和礼部郎中黄宏元之职,取消关贤驹和林氏兄弟的进士资格,永不准再参加科举,一干人犯交御史中丞陈直审讯。”

    陈直躬身行礼”“臣遵旨!”

    皇甫玄德又对苏逊道:,“苏大人,这次虽然生科举舞弊案,但罪不在你,你不用自责,你可立刻补增三名进士候选,交吏部审核。”

    苏逊万分羞愧,连忙施礼谢恩”“谢陛下宽容,臣立刻去办。”

    皇甫玄德又叹了口气”“科举出现如此丑闻,朕痛心疾,望各位爱卿齐心协力,完善科举制度,朕不希望明年再生这种事。”

    他又对太子皇甫恒道:,“太子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施礼,都退下去了,御书〖房〗中只剩下皇帝和太子两人,皇甫玄德沉默良久,问皇甫恒”“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父皇,儿臣觉得这件事可公开惩处林氏兄弟,公布于众,但事关朝廷清誉,真相不能说,关寂和黄宏元只能以别的借口来秘密处置。”

    皇甫玄德点点头,太子的建议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家丑不可外扬,他又问:“那关贤驹用什么借。?”

    “父皇,不妨可以从他的资格来做文章,儿臣听说他本来没有考中贡举士,是后来补上,可以说他资格不符,取消进士资格。”

    “可以,朕采纳你的建议。”

    停一下,皇甫玄德又问道:,“朕还想问问你,既罢免关寂的礼部待郎,你能推荐谁来接任?”

    皇甫恒一直在想这件事,既然无晋送了他这份大礼,他当然要回礼给无晋,皇甫恒便微微笑道:,“儿臣推荐国子学博士苏翰昌来出任此职。”a。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科状元

    虽然爆了舞弊案,但并没有影响到殿试的继续举行,下午,在宫城玄武殿上,正在举行一年一次的殿试,这次科举考试的前十名进士有资格参加殿试,以决定最后的状元、榜眼和探hua,而其他七名进士也将获得殿进士的称号,在授官时,比普通进士会有优待。

    殿试很简单,不进行笔试,而是皇帝问,士子应答,其实相当于一种面试,皇帝会根据他的综合印象来钦点最后的状元、榜眼和探hua。

    进殿应答井顺序并不是按金榜上的名次,而是他们十人昨晚重新抽签决定。

    前十名进士分别是,陈留县赵伯伦、枣阳县马应初、维扬县皇甫惟明、清河县崔瑄、解良县裴挚、邯县张志钦、丹徒县吴翰生、万年县姚顺、江宁县申祁武、简阳县张沁。

    按照抽签结果,解良县裴挚排在第一位,江宁县申祁武排在第九,维扬县皇甫惟明排在最后。

    十名士子都穿着进士袍在大殿旁边的栖凤阁内等待,两个人一组前往,所有人心中非常紧张,但殿试的度却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轮到了皇甫惟明。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高喊:,“申祁武、皇甫惟明!”

    两人一起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

    ,“你们跟我来。”

    宦官带着他们向大殿走去,申祁武知道皇甫惟明是无晋的兄长,也是太子推荐之人,他见皇甫惟明脸上异常严肃,便低声笑道:,“皇甫兄不用担心,这个殿试其实只是走走过场,其实昨天晚上皇上已经定好了前三,只是随便问几句话,只要不当廷晕倒,就没有问题。

    皇甫惟明拱手谢道:,“多谢申兄提醒,不知皇上一般问什么?”

    ,“问一点当地的风俗情况罢了,去年就是这样,比如皇甫兄是维扬人,皇上或许会问维扬县的人口和税赋情况,我想这应该是皇甫兄的强项。”

    皇甫惟明知道他是指自己担任过户曹主事一事,他笑了笑,反问道:,“申兄是江宁县人,但我知道那只是申兄的祖籍,申兄了解那里的情况吗?”

    申祁武微微一笑”“我确实很不了解,不过这里面有缘故,我可以告诉皇甫兄,我专门分析过二十年来的殿试结果,我现了皇上的一个习惯,如果你非常了解一个地方,皇上会任命你去那里做官,反之,你若对一个地方非常不了解,皇上也同样会任命你去那里做官,让你去了解那里,几年后,他会再问你一次,所以,我报名时选祖籍江宁县,就是这个缘故。”

    皇甫惟明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率,居然把这种事搏也说出来,不过又一想,这样说了,反而去了他父亲的嫌疑,而且也没有什么损失。

    ,“申兄细心,佩服!”

    再人对视一笑,便来到了大殿前等候,一名力士高声喝道:,“江宁县申祁武进殿面试。”

    申祁武整了整衣冠,在一名宦官的引导下,昂大步走进大殿,非常有信心。

    皇甫惟明见他神情得意,不由暗暗思付,不会是他已经被内定为状元了吧!所以他才会这样自信。

    他在大殿外面忐忑不安地等待,一刻钟后,大殿上方又传来力士高喝:,“宣维扬县皇甫惟明进殿面试!”

    皇甫惟明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跟着宦官从容走上白玉台阶,向大殿内走去。

    昨天下午,他们已经集体接受简单的礼仪训练,知道参拜之礼,玄武殿并不是宫城主殿,其实是一座小殿,每年的殿试都在这里举行,除此之外,这里主要是接见外国使臣。

    殿内大臣不多,约三四十人,分两边就坐,殿中没有站立的大臣,就说明这些大臣都是从三品以上,有资格就坐。

    在大殿正中的玉阶上威严地高坐着当今皇帝皇甫玄德,但光线比较暗,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他却能看见士子井一举一动。

    惟明快步走到一条黄线前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礼,他心中开始jī动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在大殿上叩拜皇上。

    ,“维扬县士子皇甫惟明参拜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甫玄德的声音很温和,虽然不大,却能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大殿设计巧妙,能够将声音放大。

    ,“谢陛下!”

    惟明站起身,垂手站立,不敢抬头面视皇帝,皇甫玄德已经殿试了九人,虽然每个人的时间都不长,但他还是显得有些疲惫,这是最后一人,他打起精神笑道:,“皇甫惟明,你是东海皇甫氏的子弟吧!”

    ,“回禀陛下,学生正是!”

    他虽已经考中进士,但吏部没有正式授官,还属于天子门生,不允许称臣,只能称学生或者小民,一些问答的要点,礼部官员也专门提髅他们,皇上问什么答什么,不要自以为是地多说话。

    皇甫玄德点点头,又问他”“维扬县人口几何?”

    果然被申祁武说对了,惟明做过东海郡的户曹主事,对东海郡各县的财税人口了如指掌。

    他立刻恭恭敬敬道:,“截止今年三月末,维扬县有户二十一万两千三百五十四户,人口九十八万四千三百七十七人,另有非籍长驻人口五十四万三千人。”

    惟明的回答让夹殿中人都一阵惊讶,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坐在前面的申国舅对众人低声解释:,“他做过东海郡的户曹主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皇甫玄德赞许一笑,又道:,“朕看了你的简历,你做过户曹主事,所以朕就不多问你份内之事,朕就随便问问你,假如你为县官,有人拾牛一头交官,你奖赏此人一只羊,此人却说做人当不求回报,不肯受羊,你当如何?

    他们的学识已经考完,排名已经出来了皇甫玄德也没有必要再问学问上的事他会从是从一些侧面来了解这些考生的实际能力。

    这个问题,皇甫玄德刚才也问过赵伯伦,赵伯伦回答,当予以嘉奖,广散其德。

    现在他又问皇甫惟明,看他怎么回答?

    皇甫惟明想了想,便道:,“学生当召集各乡里正地保,召集乡绅长者,一旁听学生处置此案,学生会勒令拾牛者收下羊。”

    皇甫玄德又追问:,“假如他坚决不肯收你又如何?”

    ,“学生当以拾牛上交之功,将羊赏给其家人,同时以败坏民风之罪,责打他二十棍。”

    大殿内响起一片窗窃sī语声,皇甫玄德眼睛眯了起来,又问道:,“他拾牛交官,不求回报,这明明是君子之风,你为何说他是败坏民风?”

    ,“回禀陛下拾牛交官,这是美德,美德就应给予奖励,以鼓励更多人行善,如果此拾牛不肯受赏,他虽博得君子美名,可一但事情传开试问其他民众若再拾牛,谁还愿意再交官?这不是败坏民风又是什么?”

    皇甫玄德暗暗点头,说得很好,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难怪太子说这个皇甫惟明务实果然不错,他又笑着问道:,“为什么要县衙出这只羊?难道丢牛者就没有责任吗?”

    ,“学生会事后向牛主人索要回官府所垫之羊,如果牛主人家贫,拿不出羊,学生就会命牛主人以劳役抵偿,若实在是孤寡老人则可免于抵偿,官府当以维护制度为重,而不能只做中间人。”

    宴甫惟明的回答让皇甫玄德相当满意便微微一笑”“你退下吧!

    朕知道了。”

    皇甫惟明慢慢退到大殿外等候殿试已经全部结束,皇甫玄德提起笔在名单上勾了几个圈,交给站在一旁的宦官,宦官把名单交给吏部尚书张缙节,张缙节和几名相国迅交换意见,他起身道:,“陛下,臣等没有意见。”

    ,“那好,就照此宣布!”

    大殿外,前十名进士站成一排,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结果,这时一名宣旨官大步走到殿外,展开圣旨高声宣布道:,“殿试结束,皇帝陛下御笔集点,贞业二十九年进士科状元,维扬县皇甫惟明!”

    皇甫惟明jī动得双膝跪下,砰砰磕头”“学生皇甫惟明,谢皇恩浩dang!”

    ,“贞业二十九年进士科榜眼,枣阳县马应初。”

    身材瘦小的马应初也双膝跪地,jī动得直磕头谢恩,连话都说不出来,用磕头声来代替谢恩。

    ,“贞业二十九年进士科探hua,清河县崔瑄。”

    崔瑄也同样jī动得跪下磕头谢恩”“学生崔瑄,谢皇上赐恩!”

    旁边的大儒赵伯伦和申祁武却失望异常,赵伯伦是苏逊批的应试第一名,本来皇甫玄德很看重他,但他刚才那道拾牛题的回答让皇甫玄德很不满意,因此落选。

    而申祁武的失望,是明明昨天晚上父亲告诉自己,申皇后已求得皇帝答应,他将是探hua,而皇甫惟明是榜眼,赵伯伦会是状元,最后怎么全部变了?

    申祁武却不知道,刚才皇甫惟明的殿试回答深得皇帝之心,所以皇甫玄德临时改变主意,点惟明为状元。

    而他落选探hua,是因为昨晚申如意在皇帝怀中吹枕边风,说申家是皇亲国戚,若让皇亲国戚中探hua,会让天下士子不服,令皇帝赞赏她深明大义,于是申皇后和申祁武便一起成了申如意的垫脚石。

    殿试的结果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全城,新科状元皇甫惟明顿时成了全城议论的焦点,他的背景、家世、是否娶妻,都成为众人议论的主要话题,各种版本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洋洋。

    在喧天锣鼓和唢呐声中,数十名进士披红带彩,骑在高头骏马上,开始游街夸官,接受大街两边京城民众的热切钦慕,这是所有士子最辉煌的一刻。

    而关贤驹和林氏兄弟此时却成了阶下囚,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a。

第一百二十二章 燧发枪

    在集贤坊北面的南市大街上,锣鼓喧天,热闹异常,新科进士们游街从这里经过,大街两边的民众们热烈鼓掌,报以喝彩,年轻的姑娘们含情脉脉,送上崇拜扼目光。

    在狂热的民众们面前,新科进士们意气风,以十几年的寒窗艰辛换来了这一刻的荣耀。

    皇甫惟明以新科状元的英姿排列在第一位,他胸前别着绢绸大红花,身着紫色锦袍,头戴状元冠,再加上他方面大耳,目光炯炯,更显得他神采飞扬,使他赢得无数的掌声和喝彩。

    此时,皇甫惟明确实已经沉醉在喝彩和掌声之中,沉醉在巨大的荣耀里,沉醉在繁花似锦的前途上,他得到皇帝的赏识,得到太子的重用,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这时,沉浸在喜悦中的皇甫惟明若有所感,扭头向数十步外的一辆马车望去,那是一辆马车装饰华丽马车,三马拉辕,车厢宽大,车窗上挂在薄薄的纱帘,马车靠墙而停,孤零零地停在一条小路的转弯口上。

    这辆马车给惟明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原因,但这辆马车却如此吸引他,使一步一回头,不停地向马车望去,目光中充满了惊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亮了,向马车招了招手。

    马车内,无晋隔着纱帘默默地注视着兄长,既为他的高中感到高兴,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遗憾,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兄长终于走上了另外的一条路,一条和他完全不同的路,他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们会不会狭路相逢,会不会反目为仇?

    这些无晋不知道,但趋势已经注定,他跟随了太子,而总有一天他皇甫无晋将和太子摊牌,那时,他的大哥皇甫惟明又会站在哪一边呢?

    “公子,你认识他吗?”京娘在一旁低声问,他们并不是专程来看进士游街,而是来舅父舅母家的半路正好遇到,但京娘敏锐地感觉到了无晋的目光中充满的无奈和遗憾。

    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她能体会出来,无晋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看见了吗?那个状元郎就是我的大哥惟明。”

    “啊!”京娘惊呼一声,她瞪大眼睛向最前面的惟明望去,又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无晋,无晋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还有一个兄长,她当然知道,这个皇甫惟明不是兰陵郡王之孙,而应是无晋回归王府前的兄长。

    “公子,我们前去给他打一个招呼!我看见他在向你招手。”

    无晋摇了摇头,他拉开车帘,远远地注视着惟明,而此时,惟明也在回头看他,他们的目光相触,无晋向他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惟明也看见了兄弟,他鼻子有点酸,也向无晋笑了笑,慢慢回头,继续迎着夕阳而去,这一刻他的心中在喜悦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失落。

    无晋一直望着兄长的背影远处,他轻轻放下车帘,对车夫道:“王叔,走吧!”

    马车启动了,驶进小路,很快上了另一条大路,向不远处的集贤坊而去。

    .........

    集贤坊也是京娘舅父舅母的住地,对于无晋而言,京娘的舅父还担任着他的一件秘密重任,从他上次把做枪材料交给京娘舅父陈锦缎,其间他也来过几次,在八月二十五日那天,陈锦缎已经做成第一把样枪,但并不合格,倒不是陈锦缎的手艺不行,相反,他做出的滑膛枪精巧无比,只是枪管不合格。

    无晋又花了一天的时间,通过兵器铺找到了一名做铜管的老工匠,这才得到了合格的铜管,今天是第二把样枪出来的日子,这一天无晋期待已久。

    马车驶入集贤坊,缓缓在宅前停下,早等在门口的阿宝象只小燕子一样飞来,有些埋怨道:“姐!姐夫!你们怎么才来?我等你们半天了。”

    随着时间推移,阿宝和无晋也渐渐熟悉起来,最初的羞涩消失,露出了她开朗活泼的一面,她的性格很开朗,也非常喜欢无晋,尽管京娘几次提醒她叫公子,但她依然我行我素,一口一个姐夫地叫,让京娘无可奈何,不过无晋也挺喜欢她,这让京娘心中的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

    京娘下了马车,笑道:“又没让你在门口等,你埋怨什么?”

    “我才不是等你呢!”

    阿宝亲热地拉住无晋的胳膊,有些撒娇道:“姐夫,给我带什么礼物没有?”

    “有啊!”

    无晋从车厢里取过两条披肩用的蜀锦长帛,递给她笑眯眯道:“你自己选一条,另一条给舅母。”

    阿宝欢喜无限,“谢谢姐夫,我就知道姐夫有心。”

    她把一条色彩艳丽的锦帛披在肩头,笑盈盈问无晋,“姐夫,你觉得我披这条好看吗?”

    “嗯!这条色彩艳丽,比较适合你,阿宝,外面进士在跨马游街,你怎么不去看看?”

    “我才不喜欢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弱不禁风,看到都难受,若是凯旋归来的军队,我一定去迎接,姐夫,你什么时候能教我骑马?我一直做梦都想骑马。”

    京娘见她缠着无晋不放,便将她拉过来,“别缠着公子了,今天有正事呢!”

    无晋笑了笑,“好呀!改天有时间我一定教你骑马,现在我要找舅舅有事,后来找你说话。”

    他心中惦念着枪的事情,便快步走进院子,直接去陈锦缎的琴房。

    走到门口,正好遇到京娘的舅父陈锦缎,他见无晋来了,连忙笑道:“我正要去前面找公子。”

    “舅父,怎么样,做出来了吗?”

    “你跟我来!”

    无晋跟着他进了琴房,这里是陈锦缎做乐器的工作坊,现在他们一家人得到兰陵郡王的帮助,脱离了乐籍,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再靠演奏去挣钱为生。

    陈锦缎便决定做乐器生意,本来他想在南市附近开一间铺子,但在无晋的劝说下,他决定一家人去维扬县开店,他制乐器的手艺非常精湛,正是他精湛的手艺给无晋带来了制枪的希望。

    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制琴的材料,都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只半成品的琵琶放在一旁,已经二十几天过去,至今还没有一件成品问世,陈锦缎几乎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制枪上,这是他的风格,做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陈锦缎从床下拖出一只木箱子,将它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打开,连忙的红绸垫子上放着一把刚刚做好的燧滑膛枪。

    无晋最初没有告诉陈锦缎这是什么东西,但他很快现,如果陈锦缎不知道原理,他根本就做不出真正的枪,一名合格的枪匠,他必须知道枪的原理和作用。

    这也是无晋让陈锦缎做枪的真正原因,他不可能把枪的原理轻易泄露,陈锦缎是京娘的舅父,可以让他相信。

    无晋深深吸了一口气,从箱子取出枪,这把燧枪和他前世收藏的燧枪可以说外形一模一样,眼色略有不同,他前世的枪是蜜黄色,而这把枪是黑色,油漆还没有干透。

    枪长三尺三寸,长度像一把马枪,有铜制的枪托、扳机,击铁、火药池,在击铁上用螺扣夹着一块燧石,做工精巧异常,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连他后世那把机器做的燧枪也没有这把枪精巧,令无晋爱不释手。

    他举起枪,扣动扳机凭空射了一枪,只听‘咔!’一声轻响,击铁上的燧石石击打在扣簧上,扣簧被燧石撞开,露出了下面的火药池,随即燧石上火花四溅。

    陈锦缎已经很清楚这把燧枪的原理和效,他笑道:“公子可以去后院试一试。”

    无晋点点头,他做枪的目的不是用来收藏,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好了火药,他们二人走到后院,后院占地颇大,有一棵老槐树,陈锦缎竖了一块一指厚的木板,就是用来给无晋试枪。

    无晋所处的这个朝代,火药已经很达,火药箭、震天雷之类的原始火器已经在军队中普遍装备,无晋已经事先从军队中搞到了引火药和射药。

    其实燧枪也并不是很方便,需要从枪管处倒进射药,用通条将火药夯紧后再放入铅弹,而引火药是倒进中间的火药池中,燧枪的原理就是燧石击打扣簧,在扣簧被击开后露出下面的火药池,同时,燧石溅出的火星引燃火药池中的引火药,然后引火药再通过传火孔点燃枪管中的射药,射药迅猛燃烧爆炸,最后射出铅弹。

    这些无晋已经很熟练,他也知道需要使用火药的量,他分别将火药放入枪管和火药池,填进一枚铅丸,大小正好和枪管内口径一致。

    无晋举枪瞄准木板上的靶环,慢慢扣动扳机,只听‘咔!’地一声撞击声响,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他及时闭上左眼,火药池内耀眼的火光迸,饶是他有准备,还是被巨大的后座力震退了两步,肩膀震得酸痛。

    再看木板,子弹没有打中靶环,而是打中靶环上方两寸处,木板被打出一个洞,此时他和木板的距离是二十步。

    除了后座力稍大外,这把燧枪和他后世那把燧枪完全一样,无晋脸上露出了成的喜悦。

    不料陈锦缎却摇摇头道:“公子,我在城外试过,最远射距只有八十步,而且五十步外就无射穿木板,另外填药上弹也很繁琐,火药燃烧时有耀眼白光,不小心会烧伤眼睛,我觉得还不如弩箭的威力大。”

    这一点无晋心里明白,早期的火绳枪和燧枪是比不过弩箭,但经过改进后,比如加膛线和定式装弹,另外可以加长枪管,也能提高射程,再加上士兵的熟练度.....当然,这里面有很大难度,加膛线就必须采用后膛装弹,从后膛装弹又必须有底火,这个时代是造不出底火,而且膛线又要求枪管金属的硬度很高,也难以做到。

    估计膛线无实现,但可以明硝化纸,他知道罗翰人用干馏硝石的办可以得到硝酸,有硝化纸就能做前膛定装纸壳弹,再将枪管和子弹精密化,提高装弹度和火药效率,也同样能大大提高射程。

    无论如何,枪的威力肯定会过弓弩,这一点不容质疑。

    他看了一眼陈锦缎,嘴角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此人居然能一次造出合格的燧枪,他很有造枪天赋,这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估计陈锦缎想开乐器铺的心愿会再次落空。

    就在这时,京娘母女一起奔了过来,她们惊讶地问:“刚才是什么声音?”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威武都督

    夜幕降临,亢晋带着他的第一叟潺枪盗回了兰陵王府……离王府还有几十步,他便看见两辆马车停在台阶前,他有些奇怪,一般客人的马车不会停在这里。

    “王叔,那是谁家的马车,你知道吗?”无晋问车夫。

    “公子,那就是二夫人和武植公子的马车了。”

    二夫人就是兰陵郡王次子皇甫卓之妻,皇甫卓的儿子叫皇甫武植,也就是宝珠的亲兄,无晋在郡王府住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他听下人说过,此人脾气暴躁,且极为好色,头脑也不聪明,人见人厌,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但他在无晋未出现之前,是老王爷唯一的孙子。

    无晋的马车缓缓停在台阶前,无晋先下马车,转身将京娘从马车内抱下,其实马车上有小踏板,还有扶手,可以自己下车,但每次下车,无晋都是要抱她下来。

    开始京娘很不习惯,渐渐地她喜欢上了这种下车方式,这是在公开场合无晋唯一抱她的时候,给她一种极大的依靠感。

    “哼!好亲密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无晋回头,只见台阶上站着一名年轻男子,长得很高很壮实,年纪约二十三四岁,尽管穿一身锦袍,但长相粗鲁,目光里充满了不屑。

    但他的目光看到京娘时,眼睛忽然一亮,立刻直勾勾地盯住了她,今晚月光格外蛟洁,月光下,京娘的肌肤白腻如雪,容貌美艳娇媚,使这个男子忍不住咽了。唾沫。

    无晋见他一只脚踩在大门门槛上,便知道他肯定就是那个皇甫武植,但此人对京娘不加掩饰的无礼让无晋极为反感,他轻轻搂住京娘的腰,冷冷看了他一眼。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充满敌意地对无晋道:“你就是那个皇甫无晋?”

    皇甫武植不得不仇视无晋,无晋的到来,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凉王继承人,令他的父母嫉妒异常,父母的嫉妒,再加上狐朋狗友的挑唆,使他心中对无晋充满敌意。

    他现在被封为六品的虎贲校尉,在金吾卫中挂名任职,因为还没有成婚,所以暂时没有爵位。

    皇甫武植并没有去西凉任职,他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京城中,最早他们也是生活在兰陵郡王府,自从十年前,由兰陵郡王的女婿张崇俊接任河陇节度使,而不是他的儿子皇甫卓接任,皇甫卓便和父亲吵翻了,一怒之下另外开府。

    皇甫卓便长年呆在西凉边疆,很少返回京城,他的妻子和儿子一般逢年过节会来探望一下皇甫疆,但今年中秋他们年没有来,原因就是无晋的无现,夺走了本该属于皇甫武植的凉王继承权。

    今天倒不知他们为什么来了?

    无晋伸手从车内拎出装有枪的箱子,淡淡道:“我就是皇甫无晋,请问阁下是?”

    皇甫武植轻弈一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又移到了京娘身上,眯起眼盯了一眼道:“她是的女人,不错嘛!皇甫无晋,把她送给我如何?”

    京娘极为反感他色迷迷的目光,她霉紧靠着无晋,忽然听到这句话,她心中一惊,拉紧了无晋的手,无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他也不再理睬这个皇甫武植,拉着京娘直接进府去了。

    皇甫武植在后面盯着京娘的腰臀,阴阴一笑道:“不过一个侍妾罢了,何必为她伤兄弟间的感情。”

    他见无晋不睬他,又跟了几步,“我看上她,是给你面子,你把她给我,我会考虑和你和解。”

    无晋听住脚步,他慢慢回头冷冷地看了此人一眼,缓缓道:“看在祖父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皇甫武植一阵大笑,他忽然笑声一收,恶狠狠道:“在王府中还轮不到你教训我,我告诉你,我不仅会胡说,还会胡为,你又能怎么样?”

    很明显,他就是要激怒无晋,挑起事端,只要无晋先动手,他便会占据上风。

    无晋鄙视一笑,摇摇头,这种蠢货,不值得他去计较,他拉着京娘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京娘却害怕之极,一进房间,她便转身抱住无晋,“公子,我害怕!”

    无晋亲了亲她的粉唇,安慰她,“不用怕,他没那个胆子。”

    京娘摇摇头急道:“公子,我感觉得出来,他就只把我当做你的女人,占有就占有了,我害怕你不在的时候,他会来伤害我,他在王府来去自由,没有人敢拦他,公子,我真的很害怕。”

    无晋虽然安慰京娘不用害怕,但他心中也同样担心,宝珠给他说过不少这个蠢货的事情,他是那种做事没有底线的人,十二岁时还把他祖父的王印偷出去借给狐朋狗友。

    这种人很可能会为报复自己而侵犯京娘,他不可不防,尤其是自己白天去军营不在王府的时候,老王爷毕竟年迈,管不住他了。

    无晋不想等出事以后再去怒火万丈找那个蠢货算帐,那时京娘受到的伤害已经无弥补。

    无晋想了想便道:“这样吧!明天我先送你去碧仙宫,和九天呆在一起,你顺便去陪陪她,怎么样?”

    京娘点点头,她也很喜欢苏菡,尤其这门婚事已经成了,苏菡将是她的主母,多和她在一起对自已有好处。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丫鬟在院中道:“公子,老太爷请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无晋把箱子递给京娘笑道:“把这个箱子替我收好,晚上我们再说话,我去去就来。”

    京娘点点头,拿着箱子去里屋了,无晋整理一下思路,快步向皇甫疆所住的宅院走去。

    内堂里灯火通明,除了王爷夫妇外,还有刚才在门口遇到的皇甫武植,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无晋,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在上则坐着两人,一个应该是他的母亲,四十余岁的样子,长得还算不错,但嘴唇很薄,给人一种很刻薄的感觉。

    在她对面则坐着一名四十余岁的男子,无晋看见他,立刻向皇甫武植瞥了一样,两人长得太像了,都是一样的相貌粗鲁,大额头,深眼睛,高颧骨,大鼻子大嘴,有点类似于人和猿之间,宝珠站在他身后,有点撒娇似的,给他敲打后背。

    无晋立刻猜到了他是谁了,他应该就是妾甫疆的次子皇甫卓,爵封甘国公,官拜武威都督。

    无晋猜得没错,此人正是武威都督皇甫卓,他接到父亲的信,父亲在信中说,生了大病,可能来日不多,希望他能回来看一眼。

    尽管皇甫卓对父亲极为不满,但他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最终还是回京了。

    此时,他也在好奇地打量无晋,虽然他心中对父亲没有把凉王继承者给自己儿子而极为不满,但他不像儿子那样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敌意,他多少有所掩饰。

    这是自已大哥的儿子吗?他感觉无晋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大哥,他的大哥很瘦弱,面带病容,而这个皇甫无晋却长得又高又大,身体非常强壮,相貌也完全和大哥不像,当然,他或许长得像母亲。

    但皇甫卓怎么也不舒服,他不舒服的根源就在无晋的爵位,凉国公,这是他大哥的爵位,因为按照制度,当父亲去世后,世袭者的再升一级,到时大哥皇甫宏就会升为嗣凉王,但他大哥却过早去世,那么世袭者该轮到他,他是甘国安,父亲去世,由他来袭爵嗣凉王,而大哥的儿子最多为郡公,可无晋却成为了凉国公,很明显,将来他是嗣凉王,而不是自已,更不是自已的儿子。

    这就让皇甫卓心中极为郁闷,父亲不仅剥夺了他继承西凉军的权力,也剥夺他继承凉王系的资格。

    一想到这里,皇甫卓心中的怒火便开始熊熊燃烧,他不敢对父亲表现出恨意,但他对无晋却没有什么忌讳。

    无晋妾上前,跪下给兰陵郡王和王妃施席匕,“孙儿参具祖父祖母。”

    皇甫疆点点头,极为不满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孙子皇甫武植,他见到自己,连最起码的下跪礼都不行了。

    “无晋,这就是你二叔,见礼吧!”

    无晋也恭恭敬敬跪下行礼,“侄儿参见二叔!”

    皇甫卓冷冷哼了一声,“不敢!不敢受凉国公之礼。”

    “卓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皇甫疆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你是长辈,至少要有个长辈的样子。”

    皇甫卓却毫不退让,依旧冷冷道:“父亲,我大哥从未告诉过我,他在东海郡还有个儿子,很抱歉,我对他的身份表示怀疑,在宗正寺没有调查完成之前,我暂时还不接受他。”

    “你的意思是说,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吗?”皇甫疆怒道。

    “孩儿不敢,但这次孩儿回来是来探望父亲,其他事情我不想知道,也和我无关,既然父亲身体无恙,那我也放心了,过两天我就返回西凉。”

    说完,他站起身,对皇甫疆施一礼,“父亲,我先告辞了。”

    他对妻子和儿子道:“我们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碧仙宫(上)

    皇甫卓带着妻子怒气冲冲而去,无晋以为皇甫疆会勃然大怒,却没有想到皇甫疆一言不,没有阻拦他离去,也没有怒斥儿子,非常平静,就像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无晋忍不住看了一眼皇甫疆,正好看见了他的目光,那目光中是何等悲凉,那是一种晚年失子才有的绝望和悲凉。

    无晋心中也一阵伤威,他知道皇甫疆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前天太子说的那番话,皇甫卓已经偷偷和皇帝达成了出卖他的父亲的协议,这才是老人无比伤心的原因。

    ,“王爷,他一向都是这样,不要难过了。”王妃低声劝丈夫。

    王妃也不是皇甫卓的亲生母亲,皇甫卓更是对她态度冷淡,从进府到现在,他对王妃根本就是视而不见,二十年来,他从未叫过王妃一声母亲,这些,王妃早已经习惯了。

    皇甫疆叹了口气”“不孝之子,我对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他毕竟还是回来探望王爷,说明他还没有真正忘本。”

    ,“你以为他真是回来探望我的?”

    皇甫疆冷笑一声”“恐怕他的探望就会变成失望了。”

    他摇摇头,对无晋道:,“无晋,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无晋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道:,“祖父,我明天想把京娘送去碧仙宫住几日。”

    皇甫疆一怔,他立刻反应过来,眼中射出怒火,“那个畜生看上京娘了?”

    无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苦笑一声道:,“虽然我谅他不敢乱来,但我不想大意,我怕真出了事,后悔就来不及。”

    “不!你的担心没有钱,他就是那种人,他有过先例。”

    宴甫疆的眼中射出刻骨的怒火,三年前长子留下的一名shì妾就是被那个浑蛋看上”在夜里mo到她房间yín辱”shì妾含恨上吊自尽,这是家族中的丑事,皇甫疆掩盖得极严,从不让外人知道,但他明白,那个浑蛋胆大妄为,这种事是真做得出。

    ,“正好,苏小姐也在碧仙宫,就让她们去做伴,无晋,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回来,有很重要事情。”

    皇甫疆没有说什么事,无晋见他说得郑重,便点集头,“我一定会回来。

    这时,王妃也笑道:,“今天是和苏家联姻第一步,纳彩,上午送去彩礼,苏家已经收了,后天进行第二步问名,明天苏家会送苏小姐的婚书过来,我会看你和苏小姐的八字,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多谢祖母!”

    无晋见祖父有些累了,便不再打扰他们,返回自己院子,明天他要将京娘送去碧仙宫”将几日不见,这一晚他们恩爱缠绵,筋疲力尽方休。

    碧仙宫也就是城东皇太后所住的宫殿,平时戒备森严,极少有人来访,大多时候都是冷冷清清,内宫里非常寂静。

    苏菡是前天陪太后回碧仙宫,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两个晚上,最初的〖兴〗奋已经消退,对这里她也渐渐熟悉起来,和太后在一起时,她还能和太后说说话,可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独处,没有人说话,宫女们都非常谨慎,生怕说错一句话”更多时候她们就像一座座玉、

    雕。

    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让苏菡心中也生出一丝寂寞,如果神仙都是这么寂寞,她宁可不住这仙宫。

    在宫中住了两天,虽然和太后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她感觉太后非常喜欢她,总是对她自称祖母,而不准她叫太后,一定要叫祖母,这两天太后已经详细地将无晋在皇族中的关系告诉了她。

    苏菡便理解了,毕竟无晋是嫡系皇族,是她的别辈,可以称她为祖母,只是她也叫祖母的时候,老太后眼中竟闪烁着泪hua,就像自己是她真的别媳一样,这让九天心中有些惊异,她竟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会不会无晋真是她的孙子?

    但又不可能,她是晋安皇帝的皇后,晋安事变后,她已经没有儿别在人世,或许这就是缘分,苏菡只能这样解释。

    苏菡站在小楼上,凝视着不远处的小河,河两边是大片茂密的常绿树林,一座座精致的亭台楼阁便掩映在浓郁的绿sè之中,苏菡还是tǐng喜欢这里的风景,如果再有人陪她说说话,她住一个月也愿意。

    想到一个月,苏菡的脸蓦地红了,恐怕一个月后,她就是新娘了,她就要嫁给那个崂山小道士吗?

    苏菡的心中涌起一股甜mì的滋味,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无疑是幸运的,每天晚上他都能陪自己写书,那时,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据他的故事,“哼!谁叫他是自己的丈夫。

    苏菡心中又有点得意,她的脸更红了,她竟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她偷偷向两边看了看,还好,服shì她的两个宫女都不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服shì她的宫女在门口道:,“苏小姐,太后请你过去一下。”

    “知道了,请稍等片刻。”

    苏菡连忙用手冰了冰滚烫的脸颊,将情绪稳定下来,过了片刻,她脸上红晕消退,这才开门出去,两名穿白裙的宫女在门口等候,苏菡只知道她一个叫挽月,一个叫盼月,两人都是玉雕人,基本上不说话。

    “挽月姑娘,太后今天怎么提前找我?”

    苏菡有些奇怪,上午太后要参禅念经,只有中午吃饭时她才会和自己聊天半个时辰,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吗?

    她没指望挽月会回答,她也没有问,不料这两个惜言如金的宫女居然主动开口了,还是笑着回答”“是上次的公子来了,太后请你去坐坐。”

    另一个宫女也轻叹一声,“他终于又来了。”

    “一定是无晋来了”苏菡立刻便反应过来,否则太后不会让她去,她心中顿时一阵欢喜,他是来看望自己吗?刚刚恢复平静的脸sè又蓦地红了。

    她刚要再问还有谁,却见两个宫女的眼睛也闪烁着她两天从来见过的光彩,充满了欢喜和期盼,她顿时呆了一下,心中暗付,不会这两个宫女也暗中喜欢无晋吧!

    她觉得很有意思,便笑着试探问她们:,“那个公子长什么样子?”

    这些宫女都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孤儿,基本上都是与世隔绝,心思跟白纸一样单纯,她们哪里知道苏菡竟是在试探,挽月稍为含蓄一点,不肯明说”“1卜姐去看了就知道。”

    旁边的盼月却很直率,她抿嘴一笑道:,“那公子的个子很高,很英俊,说话总是带着笑容,让人感到亲切,挽月姐最喜欢他。”

    ,“胡说,我井么时候喜欢他。”

    挽月的脸也蓦地红了”“是因为很少有年轻男子来好不好,我只是有点好奇。”

    苏菡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又轻声问:,“内宫里很少有年轻男子来吗?”

    ,“从来没有!”

    两个宫女一起摇头”“太后从来不准男人进内宫,除了皇帝,其他都只准在外宫,他是第一个来冉宫的年轻男子,我们都没有见过。”

    苏菡心中顿时对她们充满了同情,原来无晋竟是她们见到的第一今年轻男子,难怪她们都念念不忘,也真是可怜。

    苏菡心中叹息一声,前方便是养心殿了,是太后平时起居之地,她走上大殿,一眼便看见坐在太后身旁,正陪她说话的无晋,在太后身后还在站着一个,竟然是京娘,在轻轻给太后捏着肩背。

    这一刻,苏菡又是欢喜又是羞涩,欢喜是看到了京娘,她是不是要留下来陪自己?而含羞是看见无晋,在大宁王朝,男女双方在宣布婚事后是不允许见面的,一直到洞房hua烛夜,揭开盖头的那一刻,此刻,他们居然在碧仙宫见到了,苏菡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她都不敢看无晋一眼,羞羞答答走上前,给太后行一礼”“九天给祖母见礼。”

    今天是皇太后最开心的一天,无晋来看她了,让她心hua怒放,她笑眯眯对九天道:,“乖孩子,到祖母这里来。”

    苏菡很乖巧地点点头,握住太后的手,站在她身旁,又悄悄对京娘眨眨眼,但至始至终,她不敢看无晋一眼。

    太后看看苏菡,又看看无晋,笑得嘴都合不拢,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幸亏自己去了,若被申皇后逼了婚,她真要后悔晚年,她就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没事也常常让宫女读给她听,今天她亲眼看见了,她心中怎么能不高兴。

    “虽然定了亲就不好见面,但我觉得也不要太在意,既然在我的宫中,就要按我的规矩来办,九天,你带无晋去看看各处风景,他来了几次都是像火烧尾巴一样,一刻都不留,今天一定要让他看看。”

    无晋连忙笑道:“祖母,我还要赶去军衙点卯。”

    “不行,你们梅hua卫是谁主事?我去找他,看他敢说什么?”

    老太后将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跟九天去,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苏菡的心中已慌乱成一团,低头向殿外走去,无晋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见他们两人都走了,老太后这才拉过京娘的手笑道:,“好孩子,我的母亲也是汝yīn郡人,我舅父还有后人生活在那里,我十四岁时在那里住了半年,你给我说说那里的风俗景物,看我还能不能想起什么?”a。

第一百二十五章 碧仙宫(下)

    苏菡在一条林荫小道上慢慢走着,无晋跟在她后面,两人已经走了一里多路,谁也没有吭声,内宫非常寂静,没有任何人打扰。

    无晋抬头看了看四周,四周景sè优美,瑶台琼楼,俨如仙境,还有一个美若仙子般的姑娘,她将成为自己的新娘,无晋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

    苏菡咬了一下嘴net,瞥了他一眼,见他不解风情,居然不和自己说话,忍不住心中气恼。

    “喂!”剩氐低喊了一声。

    无晋恍若从梦中惊醒,连忙上前笑道:“九天!”

    “你现在才知道叫我吗?”

    九天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你心中是不是很后悔?”

    无晋连忙陪笑道:“我欢喜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

    “哼!口是心非,你若不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肯跟我出来,还要去点卯。

    “这个”无晋挠挠头,苦笑道:“我是怕你不愿意,我给你找借口呢?”

    “我说过我不愿意吗?”

    九天背着手,笑吟吟望着他,“你说老实话,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就可以不用哄着我了?是不是?”

    “没有那回事,我一直很珍惜,你不知道,我听说你祖父答应了婚事,我欢喜得跳起来,心都要炸开了,再说”

    无晋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还没有得到呢!”

    苏菡听他说得真诚,心中欢喜无限,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可听到他说了最后一句,她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脸蓦地通红,顿时又羞又恼,转身便往回走。

    无晋连忙抓住她的手”“九天”别走!”

    苏菡挣脱他的手,嗔怒道:“难道你只想得到那个吗?”

    无晋这些天和京娘夜夜恩爱,情话已经说得肆无忌惮,他却忘了九天是薄脸皮,一下子说1ù了嘴,他知道苏菡生气了,心中又悔又急,他害怕失去她,连忙又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一低头便ěn住了她的netbsp;九天开始奋力挣扎,拼命要推开无晋,但无晋身材魁梧强壮,他知道此时若让她挣脱,真就要失去她了,他铁下心,绝不放走她。

    苏菡柔弱,她根本挣不脱无晋的拥抱”渐渐地她挣扎不动了,她的心开始慢慢被无晋暴风骤雨般的ěn融化,最后不再挣扎,反而搂住他脖子,忘情地回ěn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俩的嘴net慢慢分开,苏菡jiao羞无限地在他xiong脯上捶了一拳,嗔骂他,“你这个臭道士,就知道欺负我!”

    无晋见她的气终于消了,心中大喜,他又将苏菡搂抱住”低声对她道:“我向你誓,我会疼爱你一辈子。”

    苏菡心中像抹了mì一样甜,她轻轻依偎在他怀中,调皮地向他眨眨眼,“就疼爱我一人,京娘不要了”好不好!”

    无晋脸上1ù出尴尬之sè,苏菡忽然扑哧一笑,伸出玉指在他鼻头上点了一下”jiao声笑道:“我知道的,你要承担责任”对不对?”

    无晋连忙点点头,“其实她很胆小的,整天就害怕我不要她,就怕你对她不好。”

    “我知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是大fù,怎么会连这点心xiong都没有,不过呢!”

    说到“不过,两个字,苏菡的小嘴撅了起来,“从现在开始,她都要和我在一起,一直到我过门那天,既然我们已经定了亲,那在我过门之前,我都不准你再碰别的女人,听见没有!”

    无晋连忙举起双手笑道:“末将遵命!”

    “这还差不多!”

    苏菡见他听话,心中欢喜,她忽然想到一个好地方,她当时还在想,若无晋在就好了,现在他正好在,她连忙牵着无晋的手便跑,“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别问了,跟我来就走了。”

    穿过一片竹林,二人牵着手来到了一座造型古朴的八角楼前,风铃随风拂动,出清脆的声响,无晋仰望门牌,只见牌匾上写着“观音阁,三个字。

    “这里原来是供奉菩萨!”

    苏菡点点头笑道:“这里是太后参禅之地。”

    她又想起一事,问无晋道:“我很奇怪,为什么太后一直要让我叫她祖母?”

    无晋心中一跳,连忙笑道:“叫祖母你觉得不妥吗?”

    “叫祖母倒也无妨,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你又不是她别子,只是别辈,你叫祖母或许没问题,可也要让我叫,我就觉得有点越了范围,难道所有的皇族别辈都叫她祖母吗?”

    苏菡其实问到了核心问题上,无晋当然知道苏菡肯定得叫她祖母,只是这个秘密现在还不艉告诉她,等将来实在瞒不住再说。

    他沉吟一下道:“因为当年老凉王在晋安之变中是支持皇帝,所以她对凉王系一直心怀感jī,对我另眼相待,视为她别子,对其他皇族她绝不会这么喜欢。”

    “原来如此!”苏菡低低叹了口气,“太后也是可怜人,当年倾国倾城之貌,结果子别都没有了,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其实无晋说得是皇族中一种普遍的看法,太后对他疼爱有加,让皇族内部很多人都有些惊讶,但不知是谁提到,老凉王曾经支持过晋安皇帝,让太后心怀感jī,这种说法便渐渐被人接受,成为无晋受太后宠爱的原因。

    无晋见苏菡有点有点伤感,便拉了她一下”“我们进去!”

    两人走进了观音阁,阁内是一座高三丈的白玉净瓶观音菩萨,是用东海玉雕成,整座观音像晶莹温润,雕像宝相庄严,栩栩如生。

    在观音像旁的蒲团上坐着一名年迈的老尼,双眼微闭,低声念诵着经文,苏菡低声对无晋道:,“她就是当年晋安帝的范贤妃,已经出家四十年。”

    无晋点点头,合掌向这位老尼施一礼,老尼看了他一眼,眼睛忽然蓦地一亮,1ù出惊讶之sè,随即又黯淡下来,也想他合掌回了一礼。

    “无晋,来到这里,你想到了什么?”苏菡的美眸中闪动异彩。

    在宝相庄严的观音像前,无晋放佛和苏菡心有灵犀,他微微笑道:,“你祖父虽然答应了,但你还没有答应。”

    他合掌在观音像前跪下”苏菡也跟着苁下,无晋合掌低声祷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上,芸芸众生一员皇甫无晋今天向菩萨誓,皇甫无晋愿娶苏菡为妻,今生今世,与她白头偕老,相敬如宾。”

    苏菡心中感动,她也合掌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小女子苏菡在菩萨面前许诺,苏菡愿嫁皇甫无晋为妻,今生今世,永相扶持,求菩萨保估我们白头偕老,年年今日,小女子在菩萨面前还愿。”

    两人一起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一旁老尼微微笑了,眼中1ù出慈祥的目光,她轻轻敲起木鱼,默念经文”为这对少年情侣祈祷。

    无晋和苏菡对视一笑,牵着手走出了观音阁,老尼默默注视着无晋背影远去,心中忍不住地惊讶,自言自语,“他是谁”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兼心殿内,太后依然在和京娘慢慢地说话,京娘讲述家乡时”是太后回忆起了县城内那三座有名的小桥,当地风俗”新娘出嫁时hua轿都要在这三座上走一圈。

    皇太后还记得当年她舅舅给她说过这个风俗,还有清明的青团子,中元的敬祖糕,这些她都想起来了。

    有了共同语言,她们的关系也拉近了很多,京娘觉得太后很慈祥,真的就像她从前的祖母,她也忘记了她崇高的身份,就当她是无晋的祖母,是一个慈祥而有经历的老人,也忍不住向她敝开了心扉,说起了自己的担忱。

    ,“我最担心现在无晋虽然对我很好,可将来我年长sè衰,他就会渐渐嫌弃我,而我只是一名shì妾,没有地位,那时我的结局会是什梨有时候半夜醒来,我想起这件事,就一阵害怕。”

    太后握住她的手,对她笑道:,“我走过来人,有些事情我看得比你远,九天是个美貌端庄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我非常喜欢,我觉得她就是无晋最好的良配,但她也不是十全十美,她也有一个美中不足之处,那就是她身子比较柔弱,yīn气略重,不是旺子之相,她很难多生孩子,这对子嗣单薄的凉王系,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缺憾,可你就不同。”

    老太后轻轻拍了拍京娘的手,柔声笑道:,“今天你一进来,我便立刻喜欢上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京娘咬咬嘴net,摇了摇头,太后笑道:,“就是你有旺子之相,你恰恰弥补了九天的不足,用民间比较俗的话说,一看你就是生儿子的相。”

    “我?”京娘愕然”“这看得出吗?”

    太后点点头”“其实皇宫内也非常重视这一点,当年我亲自给皇帝选过秀,这里面很有讲究,你骨盆宽,tún部圆翘,xiong围丰满,而且阳气充足,这是典型的旺子之相,我希望你能多给无晋生几个儿子,母凭子贵,只要你有儿子,你就会获得属于你地位,你就能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无晋也就永远不会嫌厌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京娘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太后虽然说得是凉王系,实际上她说的是晋安皇帝,对于她而言,无晋是晋安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如果无晋再子嗣单薄,在几代之后,晋安皇帝很可能就会彻底绝后,所以太后对无晋的婚姻异常重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菡虽然不错,她很喜欢,但苏菡明显比较文弱,就像太后自己年轻时候,她一生也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玄德,一今天凤,这也是太后对苏菡比较担忧之处,而京娘一出现,她便立刻松了口气,她的担忧有点多余了,苏喜虽较文弱,不旺子,但这个京娘却是个旺子旺夫相,有她在,晋安皇帝就不会绝后。

    两人慢慢地说话,这时,脚步声在殿外想起,无晋和苏菡回来了,太后看了一眼沙漏,两人出去了正好整整一个时辰。a。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秘来客(求月票!)

    傍晚,无晋从梅花卫的军营出来,几名同僚邀他去喝酒,但无晋却想起兰陵郡王昨晚对他的再三嘱咐,他便婉拒了,急急赶回府中。

    回到王府,天sè已经擦黑,他翻身下马,却正好看见老管家从府里慌慌张张出来,一见到他,老管家便高兴得大喊:“公龘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让我去找你。”

    无晋将马扔给门口的小僮,跟管家进府,“家里有什么重要事龘情吗?”

    管家摇摇头,“我不知道,老爷tǐng急的,问了你几次,连王妃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无晋心中一怔,连王妃都不知道,难道是晋安会之事吗?晋安会是当年的晋安皇帝支持者秘密成立的组织,极为隐蔽,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过二十人,无晋也是上次九月初二拜祭晋安皇帝时才知道他大概已经猜到兰陵郡王找他,就是晋安会之事。

    晋安会是以晋安六勇士为核心,至今为止,无晋知道了四人,酒道士、陈岛主、慧明禅师、江阁老,但还有两人他始终不知,按照慧明禅师给他说过的一点信息,晋安六勇士已经去世两人。

    而他所知道的四人中,只有他师傅酒道士去世,那剩下他不知道的两人,一个应该已经去世,而另一个却隐藏的极深,兰陵郡王始终不肯告诉他。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知道一点线索,无晋快步向内宅走去,刚走几步,他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问管家,“今天皇甫武植来过吗?”

    提到皇甫武植,老管家眼中1ù出憎恶之sè,他恨声道:“今天中午他趁老爷午休时偷偷来过,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在府中逛了一圈便走了,走的时候大雷霆,打了几个门房。”

    果然来了,无晋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此人来做什么,皇甫武植是来找京娘,没有找到,所以脾气,这个王八蛋,看样子是该好好收拾他一下了。

    他走进内宅,跟做老管家来到后院一座石制建筑前,这座石制建筑是王府中很特殊的一栋建筑,修建在一龘片树林中,全部是用青石建成,占地约一亩,整个建筑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应很小的厚重铁门。

    其实几乎每个王府都有这样的建筑,一般是王府内储藏贵重物品的地方,也有修在地下,但地下室相对潮湿,很多怕潮的贵重物品不易保存。

    兰陵王府中的这座青石建筑叫做隐房,王府中龘人都知道是王爷存放一些重要物品的地方,但究竟存放什么物品,却没有人知道,根本就没有人进去过。

    钥匙只有一把,就掌握在王爷手中,无晋来到门口,只见铁门虚掩着,门口站着八名彪形大汉,这让无晋有些愣住了,这八名彪形大汉他竟然从未见到过,不是王府中龘人。

    老管家连忙上前,指了指无晋对守门大汉道:“这就是我家公龘子,老王爷在等他。”

    一名大汉将铁门拉开一点,“公龘子请!”

    无晋又看一眼这些大汉,走进了石屋,这座石屋他已经进来好几次,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上次拜祭晋安皇帝也在这里举行,但东西在拜祭完便已销毁,他们能保守秘密达四十年,绝不会将一丝一毫证据留在外面。

    无晋走过长长的狭窄石菌道,又推开一扇铁门,走进了石屋,石屋内空空dangdang,里面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旁已坐了几龘人,除了兰陵郡王、江阁老和慧明禅师外,另外还有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材魁梧,身着一龘件蓝sè儒衫,头戴纱帽,打扮是一个儒生模样,但他相貌威猛,虎眼狮鼻,刷子般的浓眉下,目光像刀一样锋利,坐在那里,腰tǐng得笔直。

    他见无晋进来,便问兰陵郡王,“他就是无晋?”

    兰陵郡王点点头,这名中年男子立刻站起,几步走到无晋面前,单膝跪下,抱拳施礼,“张崇俊参见主公!”

    原来他就是掌二十万西凉精兵的河陇节度使张崇俊,那门口八名大汉就是他的亲兵了,无晋连忙将扶起,“张大帅请起!”

    张崇俊是慧明禅师之子,是兰陵郡王的女婿,十五岁在西凉从军,从一名小兵一步步成为了大宁王朝最有实力的军阀,他十年前接兰陵郡王的军权,成为了西凉军主帅,深被皇甫卓嫉恨。

    张崇俊是晋安会的第二代核心人物,也是无晋的最坚定支持者之一,他站起身打量一下无晋,忍不住赞道:“不愧是天凤之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他又回头对众人笑道:“果然没让我失望,有公龘子在,我们复兴有望。”

    无晋被他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躬身道:“张大帅过奖,无晋其实并无实际才能,会让大帅失望。”

    张崇俊微微一笑,“你的事龘情我都很清楚,有没有才能我们大家心里也有数,你就不用谦虚,来,请坐下!”

    无晋其实是他们的主公,但由于他出头的日子不长,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被他们视为晚辈,再加上无晋年轻,更无法和他们四十年的老资格相比,所以无晋还没有能做到威压众人。

    可以说,无晋还是处于一种试用期,他想彻底折服众人,还必须靠他自身的努力。

    无晋心里明白,要想获得众人尊重,先他就要尊重自己,他并没有胆胆怯怯地坐在最后,而是拉开位的椅子,直接坐了下来。

    这张椅子永远是空在那里,它是天凤太龘子的位子,但无晋此时却堂而皇之地在这个位子坐下,众人都愣住了。

    半晌,张崇俊忽然再次跪倒,这一次,他不是单膝,而是双膝跪倒,“张崇俊刚才无礼,请主公责罚!”

    张崇俊跪倒,江阁老也坐不住,跪了下来,惭愧道:“江淹曾受主公一拜,那是晚辈拜见长辈,可江淹却忘记了属下之礼,请主公责罚!”

    兰陵郡王并不是晋安会之人,他可以不用下跪,而慧明禅师已经出家,也无须下跪,另外还有一个皇甫百龄,他和兰陵郡王一样,也不是晋安会之人,除了他们三人,其余都是无晋的属下。

    无晋笑了笑,“两位长辈请起,无晋年少,不敢受长辈大礼。”

    无晋平静的态度让皇甫疆暗暗夸赞,这孩子,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了,这是好事,如果他过于软弱,他怎么能整合六勇士的家族势力,尤其是陈家,几乎已经成了独立王国,如果他自己都不能强硬,陈岛主一去,陈家后人还可能奉他为主吗?

    这其实也是皇甫疆最担心的一点,他是皇族,他深知皇权的至高无上,无晋将来是要夺取皇位,而不是玩小孩过家家,如果六勇士的后人不能全心奉他为主,而是各有sī心,那无晋夺取皇位只能是一场泡影。

    还好,无晋比他想象中要成熟得快,已经开始有强烈的主公意识了,这让皇甫疆深感欣慰。

    众人又重新归坐,皇甫疆先对无晋笑道:“这次崇俊归来,朝廷并不知道,他是也是刚刚回来,但最多只能呆一个时辰,在城门关闭前,他必每离去,并赶回西凉,无晋,西凉军有人虎视炕眈,崇俊一时一刻不能离开,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

    无晋也微微笑道:“所以老王爷就装病,把皇甫卓先招回来,给张大帅一个回来的机会,我说得没错吧!”

    慧明禅师呵呵笑了起来,“老王爷,我说得没错吧!你那点小把戏瞒不过无晋,他已经看穿了。”

    皇甫疆没想到无晋居然能看透自己的用意,他赞许地捋须笑道:“不错,我是小看了无晋。”

    他又对张崇俊道:“崇俊,你来说吧!”

    张崇俊沉吟一下便缓缓道:“这次我回来主要是为了参拜主公,另外,我也想给大家说一下西凉军的情况,总的来说,西凉军还是在我控制之下,但皇甫玄德确实已经开始渗透,进展很快,前一个月生的虎符被盗案是申国舅所为,但它却从一个侧面提醒了我,如果皇甫玄德要动手,他肯定会收买我身边最亲近之人,我已经查出,晋昌都督廖文忠很可能已经被皇甫玄德收买,他最近和皇甫卓交往甚密,我已经拦截到他和皇甫卓的一封书信。”

    说完,他把一封信递给无晋,他说得比较含蓄,主要是给皇甫疆一点面子,实际上,这个廖文忠已经暗中背叛。

    无晋匆匆看了一遍信,便问他:“那大帅可有对策?”

    张崇俊点点头,“对策我有,很简单,半个月后,晋昌郡的两支羌人部落要造反,我会亲自率军平叛,然后趁机夺取廖文忠的两万军,廖文忠将死于羌人的叛乱,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但问题是对付一龘人两人容易,关键皇甫玄德那边,他最近对西凉军的动作越来越快,必须要想办法延缓他的进度,这才是比较难办之事。”

    众人都沉默了,大家都知道皇甫玄德铁了心要收回西凉军,但他主要是从皇甫卓那里下手,而皇甫卓又甘心配合,要想破皇甫玄德布的局,其实还是得从皇甫卓入手,可是当着皇甫疆的面,谁都不好开这个口。

    “我来说一个方案吧!”无晋打破了沉默。a。

第一百二十七章 破解西凉军困局

    无晋心里明白,张崇俊名义上是征求大家的意见,实际上就是在问他,可以说对他寄予太高的希望,也可以说是在考他。

    现在他皇甫无晋是整个晋安会的精神支柱,如果他无能或者软弱窝囊,那就会让支持他的人家心,尤其像张崇俊这种位高权重之人,如果他失败,那对于他张崇俊将是抄家灭九族的后果,他怎么能不谨慎。

    无晋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关键时刻他没有退缩,而是站了出来,

    或许会让皇甫疆心中不舒服,但该说的话还要是要说。

    张崇俊也精神一振”“公子请说!”他充满期望地注视着无晋。

    无晋先看了一眼皇甫疆,先征求他的意见,皇甫疆明白,点了点头”“你尽管说,我不会怪你。”

    无晋这才缓缓道:,“其实在我出现之前,皇甫玄德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皇甫卓做文章,让皇甫卓取代张大帅,然后再以拉拢和打压的手段迫使皇甫卓交出西凉军之权,月才张大帅提到晋昌都督廖忠文”实际上他还是皇甫玄德拉拢给皇甫卓的一个助手,所以我们关键要对付的还是皇甫卓,那怎么样对付皇甫卓呢?当然还是得一物降一物,用皇甫卓最怕的人去压他。”

    说到这里,无晋又对皇甫疆道:,“如果老王爷愿意去西凉巡视一圈,我很想皇甫玄德多年来辛辛苦苦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了。”

    无晋这个建议并没有让众人满堂喝彩,相反,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很明显,无晋这里面还有话没有说,而且这话恰恰就是最关键的内容。

    这时,皇甫疆叹了口气,“无晋,我知道你是怕伤我的心而不肯深说,但恢复晋安江山是我父亲临终前唯一的遗嘱他说若不见晋安后人登基他死不瞑目,无晋,你就直说吧!我早已把家族荣辱置之度外,也包括我的儿子。”

    无晋点了点头,“那我就直说了,皇甫玄德之所以一直围绕皇甫卓做文章,根本原因是西凉军的继承权问题,张大帅毕竟女婿,在继承权上确实要比不上皇甫卓,我听老王爷说过西凉军的主要将领都很认血统,所以要破这个局,要就需要老王爷去一趟西凉军,召集所有将领明确西凉军的继承者问题,这里面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明确我皇甫无晋为张大帅的继承者,第二个方案是老王爷找一个借口,断绝和皇甫卓的父子关系……”

    ,“我支持第一个方案!”不等无晋说完,张崇俊便抢先表态了第二个方案他不赞成,断绝父子关系对皇甫疆伤害太大。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淹也缓缓道:,“我觉得明确无晋为崇俊的继任者,确实是好办法,只要让西凉军的核心将领们知道,凉王继承者是无晋而不是皇甫卓,这就会改变他内心的一点犹豫,他们就会彻底放弃皇甫卓这样,皇甫玄德多年来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他就不得不重头开始,至少又是五年,这榉就会延缓他的对西凉军的谋算。”

    慧明禅师也表态了,“我支持崇俊和江淹的意见,一是明确无晋的继承者身份极其重要,其次也没有必要和皇甫卓断绝父子关系。”

    ,“不!我认为很有必要。”

    皇甫疆看了众人一眼,他的态度异常坚定”“如果不断绝和皇甫卓的父子关系,彻底断绝他的希望那无晋就会陷入极其危险之中,皇甫玄德肯定会杀掉无晋,皇甫卓还是有继承者的希望我只有断绝了和他的父子关系,皇甫玄德才会死了这条心然后他会转头再打无晋的主意,把无晋变成第二个皇甫卓,那也就正中我们的心意,这对皇甫卓也有好处,这件事我已决定,等无晋婚事结束后我就会赶赴西凉。”

    其实断绝父子关系也是为了保住皇甫卓的xìng命,想通这一点,众人都不再反对,无晋又继续道:,“然后再说说第二步,我不知大家有没有现,皇甫玄德在很多事情上是在玩火,毕竟他准许亲王拥有五万shì卫,他默许齐王对齐州军队的控制,还有赵王手中的五万精兵,或许这是他的帝王之术,挑起众亲王对皇位的争夺,他从中取利,或许他认为他能掌控住局势,所以他尽量地放纵亲王去半斗,我就在想,如果让太子和楚王的斗争失控,让皇甫玄德玩火**,那他就会为失控的局势焦头烂额,而不再有精力考虑西凉军之事,大家以为呢?”

    无晋这个建议使众人都笑了起来,皇甫疆道:“无晋,你这个想法我们在三十年前便讨论过了。这其实就是我们复位最大的策略,等天下大乱,我们从中浑水模鱼,为了这一天,我们三十年前便开始着手实施了,现在的局势是四龙夺嫡,太子、楚王、齐王、赵王,但我们要再加一龙,凉王,形成五龙夺嫡的形势,最后是以凉王身份夺嫡成功,等皇位坐稳后,再向天下宣布真相,晋安复位,所以现在还不能过早使太子和楚王的斗争失控,要等五龙夺嫡的格局形成后,再动内乱,无晋,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为了大局,在我们没有准备好之前,暂时还不能jī化矛盾。”

    ,“可如果宴甫玄德现了他在玩火,他决定不再玩四龙夺嫡,那该怎么办?”

    无晋刚说完,张崇俊便斩钉截铁道:,“如果是那样,我们就立刻动,让天下大乱。

    张崇俊由于必须要赶在关闭城门前出城,在开完会后,他再次拜了无晋,便匆匆离去了,慧明禅师和江阁老也先后离去,而皇甫疆叫住了无晋。

    ,“无晋,陪我去后hua园走一走。”

    无晋知道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默默点头,跟着他来到后hua园,祖别二人在鹅卵石小径上慢慢走着,皇甫疆叹了口气。

    “或许你不愿意听,今天在你来之前,我们谈到了你的婚事,无晋,其实我们都希望你能娶陈瑛为妻,而不是苏菡,你明白吗?”

    无晋沉思一下问:,“祖父是担心陈家吗?”

    皇甫疆见他叫自己祖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点点头”“在晋安六勇士中,其实我们最担心的就是陈家,他们已经建立自己事实上的王国,他们还愿不愿意把力量全部贡献出来,我们都没有底,而如果你能娶陈瑛为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陈家无论如何会全力支持你,凤凰会虽然常备军只有八千,但他们在紧急时可以动员出五万军队,这是一支对我们非常重要的力量。”

    无晋没有表态这件事,他却岔开话题问道:,“祖父,我已经知道知道晋安六勇士中的四人,还有两人是谁,您能告诉我吗?”

    ,“还有两人……”皇甫疆神情有些伤感”“还有一个已经去世,但他儿子也是楚州很有势力的人物,去楚州后你就会知道,但最后一人我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他过去的名字叫冷清秋,除了我和慧明禅师,其他人都以为他早已死了,但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现在叫什么?躲在哪里?他隐藏得极深,他会在最关键时挥作用,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无晋,相信我,你就不要再问了,他不愿任何人知道,也包括你。”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问。”

    他们又沉默地走了几步,皇甫疆再一次问他:“刚才我说的陈家之事,你觉得呢?”

    无晋摇了摇头笑道:,“我肯定是娶苏菡为妻,如果陈瑛愿意,我可以娶她为平妻,但她不能为正妻,将来大宁王朝的臣民也不会接受一个海盗出身的皇后,立她为正妻,祖父不觉得荒唐吗?”

    皇甫疆知道无晋不肯,他无奈地笑了笑,确实无晋说得也对,那个丫头长得太黑,撑不起尊王的门面。

    这时无晋又道:“至于陈家,如果他们把自己的势力看得很重,我想就算我娶了陈瑛,他们也不会给我,他们的势力我不强求,我是楚州水军都督,我会利用这个职务的便利建立自己的势力。”

    皇甫疆停住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响才微微叹息道:,“张崇俊才见你一次,便评价你“智珠在xiong,不能以寻常之心来度之”若论识人,我真远不如他,无晋,你比你父亲有魄力,你父亲虽是天凤,但他顾虑太多,优柔寡断,整天生活在悲观之中,他甚至不敢去尝试,最后郁郁而终,而你敢作敢为,难怪张崇俊临走时说他终于又有了信心,这就是你最大的优点,你能给人信心。”无晋苦笑一声”“祖父太夸奖我了,其实很多事我也是硬着头皮去做,不做不行,不做小命就难保,为了保命,只好豁出去了。”

    皇甫疆呵呵笑了起来,这时,无晋又淡淡道:“今天皇甫武植趁祖父午休时来了。”

    皇甫疆的脸sè刷地变得铁青,他负手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半晌他才冷冷道:“留他一命,其他我不管。”

    ……a。

第一百二十八章 梅花卫的调查档案

    又了几天,这天中午,无晋正在梅花卫军营里处理公务,随着朝廷正式公布梅花卫和绣衣卫的扩容方案,这两支内卫军的内部立刻变得热闹起来,牵涉到了数十名中高级将领的职务升迁调整,两卫一共有十名都尉井为将军,而果毅都尉升为都尉,校尉升为果毅都尉也跟着一起调整。

    梅花卫内除了三名都尉升为将军外,原来驻豫州和雍州的军府也随之升级为将军府,两卫军队也由原来的一万人扩大到三万人。

    最初的方案是设立下将军府,但最后调整为中将军府,按照大宁王朝军制,下将军府是三千人编制,中将军府是五千人编制,上将军府是一万人编制。

    这样一来,楚州梅花卫的编制便由最初定下的三千人增加到了五千人,除了从京城带去一千人外,还要从当地各军府抽调四千精锐。

    随着任命状的正式下达,皇甫无晋的身份也开始生变化,他现在已经不是梅花卫第三军一府的都尉,而是楚州梅花卫将军。

    梅花卫第三军已经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第二军,第二军一府并到第一军,改名洛京梅花卫,第二军二府派到齐州为齐州梅花,三府派到幽州,为幽州梅花卫。

    这样扩容后,大宁王朝内卫军便形成了梅花、绣衣各六支军队,一共六万人,名义上是受两个大将军统帅,但实际上的调兵权掌握在两卫闹老江淹的手上,而江淹又直接听命于皇帝,说到底,这是皇帝直接掌握的军队,扩大到地方,实际上就是加强皇帝对各地方的控制。

    按照朝廷定下的日子,他们将在半个月后开赴各地,此时,绣衣卫和梅花卫的内部已忙乱成一团,整理文书资科,士兵们要安置家属,人心混乱,每日的三个时辰操练也缩短为两个时辰。

    这两天,无晋也异常忙碌,他手下的一千梅花卫基本上是集城或者京城跗近人,这次他们驻扎楚州,最短的服役士兵也要三年。

    内卫士兵和普通府兵不同,他们并不是府兵,而是募兵,也就是职业士兵,每月领取军饷,有一定服役期限,因此转到异地服役也不会像府兵那样考虑军属、土地等等繁杂之事。

    尽管如此,事情还是很多,一干人的军队挨驻地,还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繁杂小事,虽然有文职军官替他忙碌,但最后的确认签字还得他来做。

    无晋刚处理完一叠文书,这时房间内光线一暗,士兵在门口禀报:“将军,军衙的赵司马派人来送东西。”

    “快并进!”

    片刻一名军士拿着一份牛皮纸档案进来,他单膝跪下施一礼,便将档案袋递给无晋,“赵司马让我把这份档案交给将军!”

    无晋接连档案袋笑道:“清转告赵司马,多谢他,这份档案我们完后便奉还。”

    军士走了,无晋从袋子里抖出一叠文书记录,这是梅花卫对皇甫武植的记录,对皇族和五品以上大臣的监督始于四十年前,按照分工,梅花卫负责监视皇族,而绣衣卫负责监视大臣。

    所以每一个皇族在梅花卫内都有档案记录,包括他皇甫无晋也有,这些记录并不是对平时的一言一行进行记录,也不管皇族子弟在家中如何。

    而是对皇族在公开场合做过的一些有影响的事件进行记录,会有专人去详细调查,然后记录下来,比如无晋在百富酒楼和皇甫英俊等人的打架,梅花卫就有十几页的调查记录。

    一般皇族从十六岁开始建档,所以皇甫武植的记录已经有厚厚一叠了,这也间接说明皇甫武植也时常惹祸犯事,像那些很少抛头露面的皇族,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记录。

    无晋一页一页仔细阅读,他不得不佩服梅花卫的愫报收集能力,比如页的人物分析中就已经从很多案例中总结出皇甫武植的结论,其中一条是皇甫武植酒量是一斤葡萄酒,低于这个分量,他就不会喝醉,而根据生在前年上元节,皇甫武植醉酒打砸一家小酒肆的记录,梅花卫的调查人竟然从酒肆掌柜、酒保、其他客人那里都获得了证词,皇甫武植当天只喝了半斤酒,所以梅花卫给出的缝论是,皇甫武植并没有醉,而是借口酒醉滋事,根本原因是皇甫武植曾经看中那家小酒肆的一名酒娘,上元节那天再去,酒娘已经跑了,他便拿酒肆泄愤。

    诸如此类的调查还有很多,让无晋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真不知梅花卫是怎么调查他。

    不过从这份档案中,无晋已经很清晰直接地了解到了皇甫武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梅花卫的第一页中已经给他下了结论:好色贪财、头脑不智,胆大妄为,欺软怕硬等等。

    无晋确实对这个皇甫武植有点忍无可忍,本来他已经打算放过此人,毕竟他是皇甫疆的唯一孙子,无晋想给皇甫疆一个面子,如果皇甫武植在第一天没有找到京娘后就此罢手,他也就算了,可那个皇甫武植非但没有罢手,还四处打听京娘的下落,甚至跑到百富酒楼去打听京娘舅父舅母的住处,丝毫不把他皇甫无晋放在眼中,这就让无晋有些忍无可忍了。

    但怎么样惩罚这个狂妄无知之人,无晋考虑了两天,尽管皇甫疆已表态,留他一命,其他随自己怎么办?

    无晋知道,皇甫疆虽然这样表态,但他却不能这样做,毕竟皇甫武植并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自己,他现在做的只是一个警告,如果这个警告做得过分,把皇甫武植打成重伤,这对皇甫疆也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他不想伤害到对自已有恩的皇甫疆。

    所以无晋利用他的人际关系,从梅花卫皇族档案房内调来了皇甫武植的档案,他要这里面了解到此人的弱点。

    这时,无晋对生在三年的一件事有了兴趣,三年前刚出任绣衣卫校尉的皇甫英俊在多宝酒楼和一群梅花卫军士生了流血冲突,皇甫武植也在其中,根据调查记录,当时的冲突很惨烈,好像还出了人命,当时一名梅花卫士兵将皇甫武植按在地上猛揍,而就是这名士兵被一刀刺透胸膛,死在皇甫武植身上,皇甫武植并没有受伤,却被吓得大病一场,三个月没有出门。

    这个调查记录使无晋心中有数了,他冷笑一声,立刻吩咐门口的士兵,“去把孙建宏给我找来!”

    皇甫武植一早出门便现自己被跟踪了,跟踪他的人意图非常明显,并没有躲藏不被他现,而是像个影子似的远远跟着他。

    皇甫武植虽然是金吾卫虎贲校尉,但他五年来从未跨进过金吾卫军衙大门,他仅仅只是挂名,镀一层金。

    他大多时候是游手好闲,和一帮同为皇族的狐朋狗友在京城中寻花问柳,多年的放荡无忌的生活已经养成了他随心所欲的性格,而高高在上的皇族身份和母亲的溺爱又让他不懂畏惧,他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

    皇甫武植极为好色,他尤其喜欢皮肤白暂的女人,那天晚上,京娘那俨如羊脂般白腻的肌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重要是,京娘是皇甫无晋的女人,皇甫无晋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爵位、官职、西凉军继承权等等,使他恨之入骨。

    而京娘的身份不过是个侍妾,占有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样他就可以狠狠抽皇甫无晋一记耳光,出心中一口恶气。

    那天晚上,他对父亲说了此事,父亲只给他说了一句话,只要是针对皇甫无晋的一切他都支持,这就大大助长了皇甫武植的气焰,既可以占有那个漂亮女人,又可以侮辱皇甫无晋,这何乐而不为?他第二天便趁皇甫无晋杳军营的机会上门了。

    只可恨皇甫无晋极为狡猾,已经事先将京娘转移,让他怎么也找不到,但皇甫武植并不甘心,他相信京娘还是京城内,只要在京城内。他就有办找到。

    今天皇甫武植和一帮皇族子弟相约在多宝酒楼见再,他很快便现自已被人跟踪了。

    最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当他走到多宝酒楼附近时,他忽然现跟踪他的人变多了,由一人变成五人,都骑着马,而这时,前方也出现了几名骑马之人,变成了前后拦截。

    他这才有点害怕起来,调转马头向一条小巷奔去,这是去多宝楼的近路,穿过这条小巷就是多宝酒楼。

    可他刚冲进小巷,却一下子又勒住了马,小巷前方出现了十几名骑马之人,他想调头,但他的后路已被堵死,同样的十几人堵住了后面小巷。

    皇甫武植这才现这些人都是身着红色白梅花锦袍,“梅花卫!”他惊呼一声,吓得连连向后退。

    慢慢地,近四十名梅花卫缇骑将他前后包围,一步步向他逼近,皇甫武植吓得脸色苍白,他拨马靠在墙边,惊恐万分地望着这群目光冷漠、杀气腾腾的梅花卫缇骑。

    “你们……要做什么?”他声音颤抖,牙齿上下作响。

    梅花卫缇骑刷地举起军弩,四十支冷冰冰的弩箭对准了他,皇甫武植吓得几乎马上掉下,就在这时,四十名梅花卫缇骑同时扣动了悬刀,四十支弩箭射出,只听战马一声长长的惨嘶,四十支箭全部射进战马体内,血光四溅,战马轰然倒地。将皇甫武植摔倒在地,他的腿被战马身体牢牢压住。

    这匹白马是皇甫武植的父亲皇甫卓送给他的河曲骏马,战马高大神骏,是皇甫武植最引以为傲的心爱之物,但此时战马已被射毙,马身上汩汩流出的血将皇甫武植染成血人一般,皇甫武植倒在地上,浑身蜷缩成一团,瑟瑟抖,他已经被吓得小便失禁,整个人都仿佛变成白痴一般,对死亡的恐惧深深刺激他的内心,他又想起了三年前那一幕,那个士兵死在他身上。

    这时,缇骑们闪开一条路,无晋骑马出现了,他手提一支长矛,慢慢来到皇甫武植面前,用长矛挑开他裤裆,在他小腹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冷冷道:“今天只是警告你,假如你再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就阉了你,我皇甫无晋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看!”

    “走!”

    他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四十名梅花卫缇骑跟着他离去了,只留下已经吓傻了的皇再武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成婚(一)

    一大早,兰陵郡王府便张灯结彩,合府上下忙碌成一团。鞭炮声不断想起,还有王府的家人给归义坊的家家户户送糖糕,这是娶亲的风俗,看到糖糕,归义坊的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兰陵郡王府要娶亲了,消息很快便传开,是老王爷的削子皇甫无晋将迎娶国子监祭酒苏逊的长削女。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向全城传开了,一时间,这门婚姻成了很多人关注的焦点,普通民众关心男才女貌,男的什么身份地位,女的容貌如何?财礼多少,嫁妆多少?

    而官场中人则关心凉王系和苏家联姻,会有什么样的效应,很多人都认为,凉王系偏重于军队,文官势力较弱,而苏家是名门世家,门生无数,在文官中有很深的人脉,这对凉王系将大有好处,而苏家与嫡系皇族联姻,对苏家地位的巩固也将有极大益处,最典型就是苏翰昌升为礼部shì郎,很明显就是受益于这门婚姻。

    但还有人想到了更微妙处,那是苏逊次子苏翰贞是太子心腹,那凉王系这次和苏家联姻,凉王系和太子之间又会有什么关系,一场婚姻所引出的猜想,已经经远远过了婚姻本身。

    一大早,申皇后便来到了水瑶宫,这里是她的侄女申如意的寝宫,如果说无晋的升职堪称神,那申如意的升位就令人瞠目了,她刚进宫是才人,可两个月不到,现在已经被册封为淑妃,后宫七妃,元、贵、淑、德、贤、惠、谨,她已经排在第三位,这让申皇后心中嫉妒不已。

    此时她的身孕已有五个月,1卜腹已经微微隆起,但裙装遮掩得巧妙,不怎么看得出来。

    而皇帝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来她的寝宫了,几乎全部都在申如意那里过夜”这让申皇后心中失落到了极点,虽然申国舅的计划成功实现,申家恩宠依旧,但申皇后却面临失宠的危险。

    申皇后心中对申如意已经不仅仅是嫉妒那么简单,她已经开始敌视,尤其上次殿试的探hua之事,申皇后已经说服皇帝点她的侄子申祁武为探hua,可申如意却说皇亲不宜进前三,博得了深明大义的赞誉,正是这件事使申皇后心中开始警惕了”她意识她的侄女将会踩着她向上爬,很可能几年后,大宁皇后依旧是申皇后,却已经不是她了。

    申皇后今天实在是不想来水瑶宫,但她又不得不来,她得到消息,今天是兰陵郡王别子皇甫无晋娶亲之日,她想作为皇后出席这次婚礼。

    她当然不是对皇甫无晋感兴趣,她的目标是太后”太后今天将要作为证婚人出席婚礼,她便想借这个机会和太后亲近,这是她保住皇后地位的一种手段,当年,正是她对太后的百般讨好,才使太后最后在册封她皇后时表示了支持,皇帝这才在一片反对声中毅然立她为皇后。

    申皇后比谁都清楚皇太后在皇苹心中的地位,那是天下唯一可以改变皇帝决定之人。

    丰皇后来到水瑶宫门口,正好看见皇帝的贴身老宦官马元祯从宫内匆匆走出来。

    马元祯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早在皇帝还是少年太子时,马元祯便陪他一起玩,伺候他几十年,尤其马元祯还读过书能识字,有时还帮他批阅奏折,而且这个马元祯还是唯一能伺候在皇上寝netg旁的宦官。

    在申皇后记忆中,她进宫的第一晚,这个马元祯便伺候在netg榻旁,由此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申皇后连忙迎上去喊道:,“马总管!”

    马元祯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是六七十的老人了,他见是皇后,连忙停住脚步,上前躬身笑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申皇后不敢对马元祯摆架子”她微微一笑问:“马总管这是去哪里?”

    马元祯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我去兰陵郡王府看一看,今天太后在哪里,皇上不放心,让我去照顾太后,太后也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孙辈操这种心。”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想去兰陵郡王府的婚礼看看,马总管,你觉得皇上会准我去吗?”

    马元祯看了看两边,便小声道:,“娘娘,可能今天皇上也会去参加婚礼,他虽然没有说,但我感觉他有这个意向。”

    ,“那最好,我陪皇上一起去。”

    这时,马元祯脸上1ù出了尴尬地表情,他吞吞吐吐道:,“娘娘,你身子不方便,依老奴看,就在宫里休养,不要去了。”

    “为什鼻?”

    申皇后心念一转,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便yīn沉着脸问:“皇上是不是要带如意一起去?”

    马无*见瞒不住了,只好苦笑道:……皇上其实是担心娘娘的身。

    子…………”

    “你不要说了!”

    申皇后顿时怒不可遏”“那个贱人,我才是皇后,她以为自己是谁?”

    申皇后几乎要气疯了,应该是皇后陪皇上去参加大臣婚礼,申如意竟然要越俎代庖,进宫才两个月,要取代她的位置,这简直太过分了。

    ,“不行,我找皇上去。”

    她怒火万丈,便向宫里闯去,马元祯连忙劝止”“娘娘,你这会jī怒皇上,对你更不利啊!”

    申皇后就像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她的身子僵住了,慢慢地她低下头,屈辱的泪水从眼中涌出,她点了点头”“马总管,你说得对,我应该保重自己肚中孩子,我不生气了。”

    马元祯心中也很同情她,他一直跟在皇帝身旁,最有言权,其实论才貌,申皇后都要强过申如意,但她在netg上的手段就差远了,申如意一夜能让皇帝做三次郎,申如意netg上玩的那些hua样,申皇后做梦都想不到。

    这些话他却不能说,他见四周无人,便低声道:,“皇后不用担心,母凭子贵,淑妃取代不了你。”

    申皇后轻轻叹息一声”“马总管,谢谢你,我心里明白。”

    她转身向自己寝宫而去,马元祯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姑姑跟侄女争宠,这种事怎么说呢?

    今天是九月二十,是婚嫁的黄道吉曰,而后天,九月二十二,便将是无晋率梅hua卫离开京城的日子。

    径历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五礼后,今天迎来了六礼中的最后一礼亲迎。

    一大早,兰陵郡王府便忙碌开了,婚堂定在王府的主堂,这是一栋可以容纳三千人以上的建筑,由于证婚人是皇太后,再加上无晋是嫡系皇族,皇宫特地派出了八百名宦官和宫女帮助操办这次婚礼。

    这给了人手不足的兰陵郡王府极大帮助,不仅如此,大宁皇帝皇甫玄德还特批无晋手下梅hua卫来维持秩序,因此从上午开始,兰陵郡王府附近便布满了千余名梅hua卫缇骑,其中数百人还将护卫迎亲队伍。

    王府主堂内已经布置得喜庆无比,一个巨大的“鳍,字挂在红绸缎带之中,大堂上摆放了三百余张酒席桌子,一队队宫女正忙碌地端上瓜果美酒,所有的美酒佳肴都由光禄寺提供,这次皇太后下了大手笔,一切耗费都由她来负担,为筹办这次婚礼,她几乎拿出了自己两成积蓄,仅仅给苏家的迎亲财礼,各种珍玩就价值白银近十万两。

    用皇太后的话说,是为了还当年凉王一个人情,而兰陵郡王也没有客气,接受了皇太后的心意,事实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太后把所有对儿子天凤太子的思念,都倾注到了别子无晋的身上,这实际上就是皇太后在娶孙媳fù。

    皇甫疆在别女宝珠的扶持下大厅内慢慢巡视酒席情况,今天将有上千宾客前来参加婚礼,和齐家举行寿宴不同,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和贵族,一共出了三百二十张请柬,请柬上邀请每家来三人。

    虽然无晋并不是皇甫疆的亲别,但皇甫疆心中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的孙子,今天孙子成婚,他心中。样地高兴。

    皇甫疆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对跟在身旁的宝珠道:,“你不用跟着我,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去看看无晋,收拾好了没有,迎亲的时辰要到了提醒他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

    宝珠正要走,皇甫疆又想起一事,连忙叫住她”“对了,陈瑛兄妹有消息吗?”

    宝珠点点头”“陈瑛前天托庄园中人给我带一封信来,说她离家太久,想回家去看望祖父和父亲,便打算回去了,她的几个兄长也陪同她一起回去,我昨天又让人去打探消息,说他们已经走了。”

    说到这,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陈瑛为什么回去,一定是无晋成婚的消息伤了她的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无晋喜欢苏菡,宝珠虽然同情陈瑛,但如果无晋若娶了陈瑛,苏菡一样会伤心。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谁对谁错,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其实如果无晋做了王爷,陈瑛为偏妃其实也不错。

    宝珠胡思乱想,皇甫疆笑着催她道:,“在想些什么,还不快去,迎亲的时辰就要到了。”a。

第一百三十章 成婚(二)

    礼宾房内,一名宦官正将一顶别有金花的乌纱帽端端正正戴在无晋头上,无晋穿着一件红sè镶有金边的新郎锦袍,腰间没有束带,脚穿乌皮靴,脸上淡淡涂一层胭脂,显得他容光焕,精神十足。

    在他旁边,两名宫女左右陪伴着皇太后坐在椅子看无晋化妆,皇太后今天穿着金sè凤袍,手执龙头拐杖,她一早便来到兰陵郡王府,精神很好,正笑眯眯地望着穿了新郎服的孙子,不时和陪伴她的王妃说笑几句:这时,无晋的傧相走了进来,傧相是武陵郡王的孙子,叫皇甫英环,和无晋一般年龄,长得也高高大大,现是宫廷shì卫,任执戟长:他向皇太后深深施一礼,“太后,时辰已到,外面迎亲人在催促了:“太后点点头,对无晋笑道:“时辰很重要,出吧!”

    无晋正要走,太后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我在给你端正一下帽子。”

    无晋在太后面前蹲下,太后慈爱地将他额头一缕头塞进帽内,她对无晋异常心疼,尽管现在的皇帝也是她儿子,但天凤太子在她心中的份量更重,她知道,无晋在这个世上实际只有她一个亲人,这是晋安帝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她微微笑道“紧张吗?”

    无晋点点头,“有一点紧张。”

    “都是这样过来,我记得当初太子大婚时,还紧张得浑身抖,等你出了门,你就不紧张了,要记住,在苏家要知礼,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皇族就表现傲慢,苏家是书香门第很清高的……”

    “孙儿记住了,一定知礼:“祖孙俩在临行前说几句话旁边的皇甫英环心中却异常惊讶,他也听说皇太后非常喜欢兰陵郡王的孙子,可他总不太相信,今天他亲眼看见了。

    虽然无晋是老凉王重孙属于嫡系皇族,可以算是太后的孙辈,但毕竟不是亲孙子,可太后待他,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这让皇甫英环心中羡慕不已,尽管同是皇族,他们的差别也太大了:无晋向太后施一礼,便快步走出去了正好遇到宝珠来催‘—二哥祖父让你抓紧时间别误了时辰……”

    “我知道,这就出。”

    无晋拉过宝珠,指了指里屋,“好好照顾太后。”

    宝珠吐了下舌头,低声道:“二哥,你的面子好大,听说太后只参加过太子大婚连齐王、赵王他们娶妃,太后都没有参加,这传出去肯定要轰动京城。”

    “这个我也没办法我和太后投缘……”

    他轻轻拍了拍宝珠的胳膊,便快步来到了前面大堂前的院子里,皇甫疆已经在这里等候了,见无晋出来,他笑道:“时辰到了,出吧!”

    院子摆放着一顶二十四人大轿,轿子通身罩上红绸,脚夫、吹鼓手、抬礼人、随轿仆fù,足足有近百人之多,另外还有五百名梅花卫骑兵前后护卫开路,迎亲的规模相当庞大,这也只有皇族迎亲才允许这么大的规模,若是普通庶民,亲迎队伍则不能过百人。

    另外按照婚俗,男方家迎亲必须有一名长辈作为迎亲人,负责叫开女方家的大门,塞红包之类的事情,相当于男方代表,一般是由新郎的舅父来担任。

    无晋是有两个亲舅舅,一个陈安邦,一个陈定国,就是陈岛主的两个儿子,但总不能让凤凰会的大领来给无晋当迎亲人吧!

    他们是不行,也可以让皇甫卓或者张崇俊给他当迎亲人,一个是叔父,一个是姑父,也可以,但这两人都不在京城,所以最后给无晋当迎亲人的,是兰陵王妃之弟,叫赵谓,他也是朝廷官员,但官职不高,任司农寺太仓署令,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不过他是贡举士出身,又考中了明经举士,算是文人,也tǐng能说会道,今天将由他担任迎亲人和婚礼司仪。

    赵谓看了看沙漏,便高声宣布道:“吉时已到,迎亲出!”

    王府门外顿时鞭炮声响彻街坊,青烟弥漫,几名家人将大箩铜钱洒向周围聚集的大群孩子,引起孩子们一片争抢。

    在锣鼓和唢呐声中,浩浩dangdang的亲迎队伍出了,两百梅花卫缇骑在前面开道,一百名缇骑断后,两外还有两百梅花卫军士在两边护卫:无晋是新郎,他骑在高头骏马之上,意气风,而傧相也骑着马,穿的衣服也和新郎相似,不过区别也很明显,他的袍服颜sè较浅,没有金边,帽子上也没有金花,马匹上也殁有扎红绸。

    由于今天兰陵郡王之孙娶亲的消息已经事先传遍全城,因此迎亲队伍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大街两边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六和兰陵郡王府一样,苏府内也一样乱作一团,不过苏府是嫁女,要比王府好得多,他们主要是负责迎亲队伍的一顿午饭,而午饭也很有讲究,不摆酒席,每人一碗牙,盲”加两只红烧猪蹄,元宵表示婚事圆满,而红烧猪蹄则表示迎亲队伍走路辛苦了,补一补两只脚。

    当然,迎亲队伍每人要封二两银子的红包,六百余人就要一千两百多两银子,好在苏家也是名门大户,这些银子拿得出。

    院子里摆满了陪嫁的箱笼,这就是苏家嫁女最独特的地方,一般普通人家的陪嫁之物都是上好的绸缎被面,粮食猪羊等等,大户人家则是金银饰、瓷器玉器之类,而苏家的陪嫁之物没有绸缎被面,也没有金银玉器,而是五十大箱书,一共一万册。

    这里面有苏菡自己的几百册藏书,其他九千多册书都是祖父给她的陪嫁,这就是苏家的本sè,与众不同,但一般人家甚至皇族也很难做到:这是苏家开了一晚上的会才决定的嫁妆,实在是因为太后送来的男方财礼太惊人,都是罕见的珍玩奇宝,无法估价,而仅金银就有数万两之多,这让苏家简直无法承受,可又不能不收。如果按照财礼和嫁妆对等原则,就算苏家倾家dang产也陪不起这样的嫁妆,当然,太后也特地派人来交代,这是她的心意,女方嫁妆随意。

    所以苏家最后决定拿出一万册书作为苏家的嫁妆,这是苏逊全部藏书的三成,对于苏家,这也是极其昂贵的陪嫁了。

    当然,也有苏菡自己的衣物饰,可加起来只有一箱。

    此时,一身盛装的苏菡正在进行最后的补妆,她戴着五彩璀璨的凤冠,穿着大红喜sè的霞披,眉目都精心化了妆,美貌精致、光彩夺目,今天她就要出嫁了,嫁给她所深爱之人,这是她曾经盼望,但又一度害怕的终身大事。

    她今年只有十六岁,她们苏家的女儿一般都在十八岁出嫁,本来她祖父也曾考虑先和兰陵郡王定亲,两年后再出嫁,双方在议婚时……谈到了这一点,但王妃表示,兰陵郡王已年迈,两年时间太长,希望能尽快成婚。

    而这时,次子苏翰贞写信来提醒,如果拖得太久,申国舅很可能会阻挠两家联姻,这让苏逊猛地想起了申皇后说过进宫之事,以苏菡的美貌,一旦被皇上看到,后果会非常严重,皇上连皇后的侄女都敢娶,还会在意苏菡是皇族子弟的未婚妻?

    想到这和后果,苏逊便当即立断,打破苏家的传统,苏菡以十六岁出嫁:两名专门给大户新娘化妆的喜娘正小心翼翼用眉笔修补苏菡眉尾的细微处,一丝不芶,而堂妹苏伊则站在旁边陪姐姐说话。

    苏伊对姐姐出嫁,心情也很复杂,其实她可以说是他们二人的红娘,只是她这个红娘当得不合格,后知后觉,她是全府最晚一个知道苏菡和无晋定亲。

    她既为姐姐感到高兴,心中也有一点失落,她已经十一岁,十一岁女孩子多多少少有了一点朦胧的爱情,苏伊曾经想过,等她长大后嫁给无晋哥哥,可无晋哥哥却不等她,而是娶了她的姐姐。

    几天前,她终于忍不住去找可以信赖的婶娘周氏,悄悄问她,无晋哥哥娶了姐姐后,将来还能不能再娶她,答案是不可能,苏家从来没有嫡女做妾,她的祖父是绝对不会允许。

    这就断了苏伊将来嫁给无晋哥哥的希望,使她这几天的心中充满了沮丧,闷闷不乐,不过她今天又有点高兴起来,姐姐答应她,以后可以让她住在自己家中,那就意味着她也可以天天见到无晋哥哥,那和嫁给他不是一回事吗?

    小丫头还不懂得什么是嫁人,在她看来,嫁人就是无晋哥哥可以天天给她讲故事。

    这时,苏菡的继母周氏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只盒子,走上前笑道:“九天,心里紧张吗?”

    苏菡轻轻点了点头,她确实有点紧张,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紧张什么?或许是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昨晚上周氏和她同netg,在夜深人静时给她悄悄讲了很多男女之事,一想到那件事今晚就要生,她心中就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周氏将盒子打开,盒内是两根银丝线,她微微笑道:“九天,我来替你开面。”

    开面,也就是用两根丝线把新娘额头的汗毛绞去,额头变得光洁,这就意味着姑娘时代的结束。就在这时,鞭炮声响了起来,远处隐隐传来了鼓乐之声,迎亲队伍来了:……

    a。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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