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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皇族txt下载     皇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成婚(三)

    在苏家大堂上,苏逊和两个儿子翰昌和翰林正在商量婚事最后的安排,作为女方,苏家剩下的事情已经不多,把女儿送出门,苏家的事情基本上就算结束,另外,明天还有女儿女婿回门,这也是件大事。

    虽然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每一个人都迟早要经历的步骤,但苏逊心中始终有点不开心,一方面固然是皇甫无晋并非他最满意的孙女婿,他和苏家不是一类人,苏家是文人,而他却是武人,他最后答应这门婚事也不是方方面面权衡过的选择,很大程度上他是一种被逼无奈,申皇后用孙女进宫来威胁他,使他不得不选择皇太后的求婚。

    而另一方面,也是他最担忧的一面,孙女的婚姻已经渐渐演变成一种政治联姻,这是很明显的,太子系和凉王系极可能因为这场婚姻而走到一起,这由引起了楚王系的嫉恨,他们苏家不知不觉便卷进了皇权的争斗之中。

    这些不该和婚姻联系在一起的事情使苏逊心中就仿佛压上一块沉重的石头,但反悔已经来不及,苏逊也只能希望这门婚姻能尽量向好的方面展。

    不管怎样,迎亲队伍马上要到了,苏家也该做好准备,不能让男方家笑话。

    他们现在在说红包问题,苏家准备了两百只给迎亲队的包,按照其他大臣家里嫁女,迎亲队伍最多也只有百余人,两百只红包足够了,可他们刚刚接到消息,男方家又得到皇上特批,准许调用梅花卫来迎亲,除了一百多人的迎亲队伍外,还有有五百人的一支梅花卫军队,这下子,他们准备的红包就不够了,至少还要再准备五百只,不仅是红包,而且猪蹄也不够,苏家一向比较勤俭,不会铺张,他们也只准备四百只红烧猪蹄,一人两个,只够两百人吃。

    红包不够可以再包,但猪蹄不够怎么办?这是必须的婚嫁风俗,这让苏逊有点为难,堂堂的国子监祭酒竟然被两只猪蹄给难住了。

    其实也不怪他,苏逊说到底还是书生,头脑不够圆滑灵活,这种随机应变的俗事,他不擅长。

    这时,苏翰林笑道:“父亲,现在准备猪蹄估计也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变通一下。”

    “怎么个变通?”苏逊回头问儿子。

    “他们一共来六百人左右,如果改成一人一只,再配点别的酒菜,这也能说得过去,如果一人一只猪蹄,我们差得也不多,就差两百只,余庆巷的王郎中家听说也要嫁女,他们是定在明天出嫁,猪蹄肯定已经准备好,我们就去借两百只过来,今天晚上再还给他们,王郎中之弟是父亲的门生,他们肯定愿意,这样就解决了猪蹄不够,然后再按照齐州的风俗,再给他们每人一只烧鸡和一条烧鱼,这个外面容易买到,而且这比两只猪蹄又能拿得出手,迎亲人肯定更喜欢,父亲看如何9”

    苏逊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办不错,他这个三儿子从小身体不好,读书不如两个兄长,所以做不了官,但他在处理这些杂务上却很有天赋。

    “好吧!这件事你去处理,现在就去,迎亲队伍马上到了。

    苏翰林答应一声,便匆匆去了,苏逊又问长子,“我们苏家去参加婚礼的名单订好了吗?”

    苏家老家是齐州东莱郡,族人基本上都在那边,而这次成婚从定亲到最后迎娶只用二十天左右,比一般人家的一个月要短了十天,所以老家的族人也来不及赶来,苏逊便决定让京城附近的亲戚都赶来参加,加起来也有一百余人,这件事他是让长子苏翰昌来办,他也没有过问,眼看下午要举行婚礼了,他便要最后确认一下。

    苏翰昌取出一份名单递给父亲,苏逊接过名单,不由愣了一下,名单上只有四十人左右,就只有他和弟弟苏逸两个府的人,其他亲戚一个都没有。

    苏逊的弟弟苏逸是律学博士,也是京城有名的大儒,他的府邸就紧靠苏逊的府邸,他的子女比苏逊要多,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女婿都是文人,两个府的人加起来,也就四十余人。

    “其他人呢?你五叔和四叔他们,他们怎么不来?”

    苏逊在京城附近还有两个族弟,血缘比较远,都是乡下的地主,两家的人口倒是挺多,平时也来往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来走一走。

    苏翰昌平静地道:“父亲,今天的婚礼,我没有通知他们,我是让他们明天来参加回门酒宴。”

    “为什么……”

    苏逊的眉头皱成一团,这次婚宴虽然是在兰陵王府举行,但王府给了苏家两百人的名额,他大概算过,就算所有人都参加,也只有一百兰十余人,名额足够了,可儿子为什么不让来他们参加。

    苏翰昌的性格和父亲的书生意气以及三弟翰林的精明能干又有所不同,他骨子里的官场气很重,虽然父亲对这门婚事有点不满意,耿耿于怀,但苏翰昌却没有,他非常满意。

    因为这门婚事给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他父亲刚刚答应这门婚事,他就被提升为礼部侍郎,一步走上了有实权的朝廷高官,太子在前几天已经和他谈过,他之所以被提拔,就是因为苏家和凉王系的联姻。

    虽然苏菡是他女儿,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这次婚姻看作是单纯的女儿出嫁,他更看重这门婚姻背后的政治利益,不仅仅是对他个人,也是对苏家。

    苏家是靠文起家,两百年来,在齐州一直享有盛誉,到他父亲苏逊这一辈,更上一层楼,苏逊担任国子监祭酒达十年之久,使苏家桃李满天下,苏家的展几乎到了一个顶点。

    但作为新的一代人,苏翰昌的想已经和父辈们不同了,他已经不满足于一个教育世家,他的目标是要让苏家成为清河崔家那样势2o名门,成为真正的名门世家,不管任何朝代更替,苏家始终不倒。

    这就需要苏家进行转型,从教育势力向政治势力转变,兄弟苏翰贞成为东海郡刺史,走的是地方路线,现在他成为礼部侍郎,走的是朝廷路线,下一步,他的目标是要向吏部侍郎迈进,然后拜相,他今年才四十五岁,完全有机会。

    苏家只有出现两个以上的相国,他们才能成转为名门世家,这是苏翰昌的理想,和凉王系联姻,这对苏家的转变将大有益处。

    “父亲,今天婚礼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和权贵参加,不仅皇太后亲自证婚,甚至皇上都可能会来,我觉得让他们出席这种不合适。”

    “你是嫌他们是土包子是不是?给你丢面子!”

    苏逊有些不高兴了,他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儿子是嫌两个族弟是乡下地主,给他丢脸。

    “可这是婚礼,他们都是女方家人,来参加菡儿的婚礼,这有什么关系,连兰陵郡王都没有意见,你倒自已嫌弃了。”

    苏翰昌摇摇头,他的态度依然很坚决,“兰陵郡王是客气,他不好说不行,可咱们要有自知之明,今天是苏家第一次在高官权贵云集的婚礼上集体露面,我不希望他们来影响苏家的形象。”

    “你……你这还是在嫁女儿吗?”苏逊指着儿子,气得浑身抖。

    “父亲,婚姻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明天回门,我会给他们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锣鼓和唢呐声,大门外开始放鞭炮,这是迎亲的队伍到了,苏逊无可奈何,只得忍住气,对儿子道:“迎亲的队伍到了,你先去接待,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苏翰昌向父亲施一礼,“父亲,孩儿是为苏家的未来考虑,请父亲理解儿子的苦心。”

    说完,他匆匆出去了,苏逊一个人呆坐在大堂内,他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悔意,真不该把菡儿嫁给皇族,苏家两百年的清誉可能就会毁在这门婚姻上。

    在一阵阵鞭炮声中,迎亲队伍围着苏府转了三圈,开始浩浩荡荡进入苏府大门,五百梅花卫军士没有进府,而是在府门外等候,几名家人用木轮车推来了满满几大筐用红纸包好的银两,银子是一两一块,一包有两块。

    苏家的几名子弟开始给梅花卫军士们放红包,军士们都知道这是迎亲规矩,一个个不好意思地收下了,皆大欢喜,接着,热腾腾的几大桶元宵也送来了。

    无晋走进了苏府大门,但中门却关闭着,想要把苏家女儿娶走,就得想办把门叫开,说白了,就是要塞红包,女方满意了,门自然就开了。

    这是迎亲人的事情,赵谓拎着一只袋子,从旁边的小门洞内将一只只装有银票的红包塞进去。

    “这里面有四张百两银票,够不够?”

    “不够!”里面哄笑道。

    他索性取出一只最大的红信封,塞了进去,“这里面是一张千两的银票,够不够?”

    门终于开了,男方迎亲队一拥而进,二十四人的大轿抬了进来,轿大一起大喊:“请新娘上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婚(四)

    轿夫进门就大喊“新娘e轿”那只是男方的一种态度,表示新郎的急迫,对轿夫们则是一种玩笑,当然谁也不会当真,否则红包没拿,猪蹄没啃,他们怎么走得动?

    迎亲队在女方家里大概需要呆一个时辰,吃饭休息,迎亲人还要和女方家的亲戚们谈话,把男方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他们,当然,只限于指财产方面,别的方面,女方家也不感兴趣。

    新郎则要和女方的父母好好谈一谈,他即将成为丈夫,他需要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这些都是在女方家要生的事情,在苏府也不例外,唯一稍稍和别人家不同的是,无晋没有和苏翰昌及周氏谈话,而是在和苏逊交谈。

    苏逊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悔婚,他也丢不起那个面子,除非新郎是关贤驹,恰好这个时候又爆出他科举作弊的丑闻,在这种情况下,苏逊可以悔婚,但无晋不行,他是嫡系皇族,又是皇太后证婚,如果他苏逊悔婚,那就意味着苏家门风丧尽,只能回老家去做个小地主,

    等大宁王朝倒掉后,苏家才有翻身的机会。

    苏逊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在十年前就mo着九天的头想,将来我的第一个孙女婿会是什么样的人,当时我就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年轻才俊,最差也要求走进士探hua,倒不是我对孙女婿的要求严格,而是嫡长孙女婿是苏家的门面,极为重要,可我做梦也想不到,最后我的第一个孙女婿竟然是个将军。”

    无晋歉然道“我让祖父失望了。”

    苏逊摇了摇头”“也谈不上失望,你也有优点,你虽是皇族,却没有纨绔习气,没有作恶,从不逛青楼”懂得上进”很有头脑,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所以我才会答应这门亲事,让你成为苏家的长孙女婿,我并不要求你现在开始拼命攻读,再去考进士,那不现实,坦率地说,我在文才方面已经不要求你了,我只希望你在德方面能严于律己,其实带兵打仗,保家卫国也是一种才,你能做到德才兼备,那我也一样为你感到骄傲。”

    无晋默默地点了点头,苏老爷子的要求并不高,他原以为苏老爷子会向他提什么要求,可一点都没有,只是要求他注重德行,看来这个老爷子确实是一个清高的文人”令人尊重。

    或许是无晋的谦虚,使苏逊对这个孙女婿也有几分好感,使他刚才的悔意也稍微淡了一点。

    他刚才想了好一会儿,他也意识到,其实问题并不走出在无晋身上,而走出在他儿子的身上,就算他答应了申国舅求亲的关贤驹”他儿子也一样会利用申国舅的权势去谋取权力,而不是学问。

    苏逊和儿子苏翰昌的矛盾根源,就在于苏家的未来怎么走,是学问立族,还是权力立族。

    苏逊也想通了”不能因为害怕儿子谋权,就委屈孙女,嫁一个无权无势的白面书生,他也不至于迂腐到那个程度,无晋这孩子人品不错,孙女又喜欢他”这是他们的缘分。

    这时,苏府外的鞭炮声再次响起,这走出的时辰到了”苏逊站起身,凝视着无晋地眼睛道:,“好吧!我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子,只要你以后好好疼爱菡儿,我也就放心了。”

    无晋跪下,恭恭敬敬给苏逊磕了一个头,诚恳地道:,“请祖父放心,我和九天一定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随着出的时辰到来,轿夫和吹鼓手都纷纷准备出了,他们吃得酒足饭饱,腰间别了硬硬的银子,一个个精神杵擞,憋足了劲。

    这时,新娘被两名伴娘扶了出来,苏菡头戴大红盖头,身穿绣有精美图案的大红喜袍,一步步地从后院走出。

    两名伴娘,一名是妹妹苏伊,另一个是无晋的shì妾京娘,她们穿着绿sè的长裙,也进行了精心的打扮,她们一左一右扶着新娘,另外,还有一个陪嫁丫鬟阿巧,她跟在后面,也穿着一件红sè喜袍,手中抱着一包裹,包裹里是枣子和梨,这就是“早立子,的意思。

    在她们身后则跟着苏菡的母辈,周夫人、赵夫人等等,她们则每人端着一只小铜盆,盆中有水。

    轿帘已经掀开,二十四人的大轿比普通轿子要大一倍,里面分为前后两排,前排是陪嫁丫鬟扶着新娘而坐,后排则坐两个伴娘,而庶民娶亲最多只能八人大轿子,坐两人,要另外准备一顶轿子坐伴娘。

    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或者国公以上贵族的长子娶亲才能使用二十四人大轿。

    四女上了轿子,轿夫头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轿帘封死,这是防止风欢开轿帘,他一声高喝:“起轿!”

    鼓乐声奏响,十六名乐手两人一排,吹奏出门,大轿缓缓抬起,开始出门了,来自男方的挑夫和女方家的挑夫,四人一箱,挑着五十一大箱新娘的嫁状跟在后面,而新郎则骑马跟在新娘轿旁,现在缤相不能和新郎并排,而是要离轿一丈跟行。

    五百名梅hua卫士兵也已列队待命,当迎亲队伍从苏府大门出来时,他们便前后左右护卫,队伍浩浩dangdang地出了。

    而这时,苏家的女人们则端着铜盆将水泼出门去,这意味着女儿出嫁,已经不再是苏家之女了,而是皇甫家的媳fù。

    十几辆马车也等候多时,苏家人将乘马车直接前往男方家参加婚礼。

    迎亲大队沿着原路返回,鼓乐喧天,队伍浩dang,而两旁看热闹地民众比上午的人更多了,有了新娘,有了嫁妆,这才能吸引更多人来。

    每经过一个坊门口,便有官员家人举牌贺喜:“某某shì郎恭贺凉国公新婚大喜”无晋骑在马上一一抱拳还礼。

    亲迎是六礼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其中迎亲游街又是这一环中极为重要的一步,来回要耗两个时辰,它走向整个大众昭示这门婚姻,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兰陵郡王的孙子娶了国子监祭酒苏逊的孙女,这也是新娘的期盼,只有正妻才能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荣耀。

    轿子里也并不安静,几个少女在悄悄说话解闷,宽大的轿内更像一个密闭的小房间,连窗子也没有,她们无法知道队伍到了何处?

    ,“我不喜欢坐轿子,颠得心里一上一下难受,我更喜欢坐马车,还能看外面的风景。”

    这是苏伊在小声抱怨,她又问:,“京娘,你喜欢坐轿子吗?”

    “我?”京娘摇摇头笑道:,“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坐轿,倒不是因为颠,而是没有窗子,我不知道到哪里了?心中觉得没底。

    ,“这个我倒知道,已经到绥福坊了。”苏伊笑嘻嘻道。

    丫鬟阿巧惊讶地回头问:“二小姐,你怎么知道?”

    ,“我会听呀!”

    苏伊得意洋洋笑道:,“刚才外面有人喊,刑部shì郎高恒贺喜,偏巧我知道这个刑部shì郎高恒家就在绥福坊,当然就知道到哪里了?”

    三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轿子里渐渐热闹起来,而新娘苏菡一直保持着沉默,就仿佛漫长的新婚之路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没有心思和她们聊天说笑,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也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一步,她将从一个少女变成妻子,从前她是家中晚辈,从来不考虑家中之事,而现在她将成为一个家的女主人,将承担起一个家的琐碎与繁杂。

    苏菡不由想起她第一次和无晋相见,那时,她因为父亲再娶而和父亲吵翻,一个人跑去维扬县找二叔,而她的舅舅也正好在维扬县,就在舅舅的书店里,她第一次见到了无晋,那时,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将是她的丈夫,而且还这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

    苏菡心潮起伏,成婚后,她将随无晋一同去楚州,她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买她喜欢的宅子,按照她喜欢的式样来布置,还有仆fù,一切都要由她来操办,她心中又是期盼,又有点担心,这些她都没有做过,她能做得好吗?

    苏菡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以致于她身旁的女伴们叽叽喳喳说成一团,她都充耳不闻。

    迎亲队已经浩浩dangdang上了桥,很快便过了洛水,又走了片刻,队伍终于进了归义坊大门,到了这里,众人的度便刻意放慢,坊街两边更加热闹,人潮涌动,几乎整个坊人都出动了。

    十几名家人在hua轿前开始放鞭炮,鞭炮声震耳yù聋,硝烟弥漫,轿子内,苏伊她们已经听不见彼此的声音,纷纷捂住了耳朵,连新娘也伸手捂住自己耳朵。

    “新人到!”

    王府门口有人大声高喊,数百梅hua卫士兵排成人墙,将密集在王府门口看热闹的街坊民众们分开,鼓乐喧天、鞭炮炸响,新娘的hua轿在百余人簇拥下抬进了王府,在气势恢宏的大堂前停下。

    早有数十名宫女陪伴着皇太后和王妃在这里等候了,随着轿夫头将轿帘撤封,赵谓一声高喝:“新人下轿!”

    两名喜娘将轿帘拉起,左右伴娘扶持着头戴盖头,穿着大红婚服的新娘从轿中出来,在喜娘的带领下,苏菡给太后盈盈施了一个万福,jiao声道:,“给太后请安!给王妃请安!”

    皇太后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孩牟,快到后院去。”

    众宫女丫鬟簇拥着新娘,缓缓向后院走去,这时,客人开始66续续抵达了王府。a。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成婚(五)

    离婚礼还有半个时辰时,一辆马车在数十名shì卫的护卫下缓缓驶讲归义坊,马车左边的灯笼上写着三个醒目的黑字,“相国申”不容置疑,这是申国舅的马车,马车内坐着申国舅和他的儿子申祁武,他们是来正式参加皇甫无晋的婚礼。

    虽然请柬上写着请夫fù搏子女一名参加,但申国舅还是没有把他的原配夫人带出来,申国舅的夫人姓秦,五年前因脸部中风,面容受到影响,所以申国舅无论参加任何宴会,都不会带她出来了。

    申国舅闭着眼睛靠在车背上,他显得有些精神疲惫,这两个月他一直不太顺利,尤其是关寂最后被削职为民,礼部shì郎被太子夺走,这对他影响很大,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太子推荐苏翰昌为礼部shì郎,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申国舅心里很清楚,这正是太子的高明之处。

    他把苏翰昌也拉为自己的人,这样不仅苏家全面投靠太子,而且太子通过苏家为纽带,把凉王系也拉拢了过去,这一仗,太子大获全胜。

    这段时间,申国舅一直在调查关贤驹作弊的真相,他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关贤驹确实是从黄宏元那里搞到了试题,但绝不是他的书童泄1ù试题,书童的供词是陈直屈打成招。

    申国舅已经肯定关贤驹中了圈套,问题就走出在黄府那个姓刘的管家身上,是他去和黄宏元联系,是知情者之一,但他在案的前一天突然失踪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不知究竟是太子,还是皇甫无晋下的手,申国舅知道,肯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人所为,对于皇甫无晋,关贤驹和他竞争苏家女婿,干掉关贤驹”他就是最直接的收益者,他有很明显的动机,而且这个圈套很像他的风格,利用对方的自身弱点来请君入瓮,但皇甫无晋手中没有人,这是一个问题。

    而太子的嫌疑更大,干掉关贤驹,既可以保住苏翰贞对他的忠心,又能同时除掉关寂和黄宏元,然后再将凉王系拉拢,可谓一箭三雕,但申国舅又买通了东宫的一名宦官,得到的消息是,太子也在查这件事,这就让申国舅也有点愕然了。

    最后让申国舅找到〖答〗案的是皇甫武植,皇甫武植生了一场大病,但和他很好的朋友的却透1ù出了真正的原因,皇甫武植是受到惊吓致病,皇甫无晋带领四十名梅hua军士射马威胁皇甫武植,正是这个消息令申国舅豁然开朗”皇甫无晋不是没有人,他手下有梅hua卫精锐,他可以轻易调出人手。

    这就让申国舅肯定地推断出,关寂一案的幕后操纵者正是皇甫无晋,而且连太子也不知情。

    想通这一点,申国舅便开始重新评估皇甫无晋的手段,他绝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对手”自己必须要对此人提高警惕,尤其他将赴楚州任职,自己更要小心。

    但申国舅从这件事也看出了一点端倪,皇甫无晋至始至终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太子,说明凉王系也不会和太子走得太近。

    这时”一直沉默的申祁武道:,“父亲,我不明白,皇太后为什么会这样喜欢皇甫无晋,就像皇甫无晋是她亲别一样,我听说这次皇甫无晋成婚,太后不仅要做证婚人”而且还一力承担了全部婚礼费用,连给苏家的财礼也是她拿出,据说不下十万银子”这是为什么?”

    ,“或许就是缘分吧!我听说太后在慈云寺当居士时,皇甫无晋不知她的身份”主动替她扫地,感动了太后,太后没有后人,自然把他当做自己的别子,连皇上也说了,只要太后高兴,皇甫无晋可以做太后之别,你就不要去关注这种皇族内部的事情了,我觉得你更要hua心思考虑一下自己的仕途。”

    申国舅的语气有点不高兴,他不希望儿子去关注这种皇族内部之事,这种事和他没有关系。

    这次科举虽然申祁武没有能拿到探hua,但他却如愿以偿地被任命为江宁县县令,和状元皇甫惟明的维扬县县令同为从六品官,连榜眼马应初也只得了一个正七品的中县县令。

    申祁武并没有因为父亲的不高兴就放弃他的想法,他依然想说服父亲,让父亲理解自己。

    ,“父亲,皇甫无晋将为楚州梅hua卫统领,同时又是楚州水军都督,我不可能不关注,如果皇太后成为他的后台,那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楚州打压父亲的势力,他已经是我的对手了。

    停一下,申祁武见父亲没有说话,便以为父亲被自己说动,又低声道:“孩儿听到一个传闻,说皇甫无晋长得和晋安皇帝很像,而太后又这么喜欢他,会不会是当年……”“你给我闭嘴!”

    申国舅忽然暴怒起来,他抬手狠狠抽了儿子一记耳光,大骂他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这种事情是你能谈论的吗?你不想活,我还想活,你再敢提这件事,我立刻让你去岭南为官!”

    申祁武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吓得他噤若寒蝉,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父亲对自己这么大的火。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恭恭敬敬道:,“老爷,已经到了。”

    申国舅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在马车里再呆一刻钟,冷静下来再进去,听见了吗?”

    申国舅之所以恼火,是因为他心中很清楚,晋安之变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年,看似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但皇上的底线依然在,那就是不准将现在的皇族和晋安之变联系起来,更不准在公开场合讨论,一旦谁敢触犯到这条底线,就会被秘密抓捕甚至处死。

    申国舅又低声训斥道:,“皇甫无晋长得像晋安皇帝很正常,他本来就是嫡亲皇族,但这种传闻却不正常,明显是有心人故意传播,你太不懂事了,一旦你闯了皇上底线,那你就算不丢脑袋也要被罢官”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去江宁为官!”

    申祁武这才明白父亲的深思,他羞愧地低下头道:,“孩儿知错!”

    “你知错就好记住干万不要随便谈论晋安之变,做官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惜言。”

    申国舅推开车门下去,立刻听见他的笑声传来”“令别新婚大喜,恭喜王爷了。”

    王府大门前站满了接待客人的宦官和家人,但真正迎接客人的,只有兰陵郡王夫fù二人,儿子和女婿都不在京城,另一个孙子据说也不学好,兰陵王爷没有后辈可以依靠他只能亲自来迎接客人。

    好在客人不多,都是身份高贵者,大部分客人都能体谅王爷的年迈,没有和他纠缠多说,打个招呼就跟着宦官进去了。

    兰陵王爷有些疲惫,他刚喝了。水,申国舅便下了马车,他连忙回礼笑道:,“我知道国舅爷日理万机,朝务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就是给我面子了,快请!”

    这时,背后又传来太子皇甫恒的笑声”“我说那辆马车怎么有点眼熟,果然是申相国,见我在后面,为何不肯停下等一等?”

    丰国舅一回头只见十几名宫女簇拥着太子和太子妃,太子皇甫恒就站在身后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申国舅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太子想杀自己,此时他完全可以一剑从后面捅了自己。

    念头只是一闪他连忙施一礼苦笑道:,“我一直在闭目小憩,确实没有看见太子殿下,请殿下见谅!”

    他又向太子妃深施一礼,“申溱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姓裴,是太原府尹裴敬之女,嫁给太子已经十年育有两子一女,裴妃也向申国舅点头笑了笑”“相国不必多礼!”

    皇甫恒又连忙向兰陵郡王行礼祝贺兰陵郡王是嫡皇叔,也就是太子的祖辈在兰陵郡王面前,皇甫恒不敢摆太子的架子,虽然用不着下跪,但他要行晚辈之礼。

    “多谢殿下亲自前来参加婚礼,殿下请进!”

    兰陵郡王给王妃使了个眼sè,王妃立刻上前和太子妃说话,带太子妃进了王府,皇甫恒却和申国舅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交谈。

    皇甫恒叹了口气道:“关寂之事我也很痛心,其实我也知道,那是关寂之子关贤驹sī下所为,和关寂并不知情,在父皇盛怒之下,他也被儿子连累了。

    申国舅淡淡一笑”“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但儿子犯法,他作为父亲,有教子不严之过,他应该承担责任,我认为皇上仅仅只是将他贬为庶民,就已经对他是宽恕了,太子不必对他痛心。”

    ,“虽说如此,但朝廷也失去一个人才,不过,朝廷年轻俊杰辈出,这次新科进士个个都有治国之才,令郎初次做官,便出任江宁县令,令人刮目相看,这也是相国的荣耀啊!”

    申国舅听出皇甫恒的语气中带有讥讽,他便冷冷道:,“新科进士为故乡之官,一向是朝廷的惯例,这次是皇上钦准,准许吏部授予前四名县令之位,那马应初也是初次为官,便任枣阳县县令,崔瑄同样也是初次为官,也任清河县县令,别人不说,太子殿下一向器重的皇甫惟明不也同样是初次为官,就能出任大宁财税第一县的维扬县县令吗?我儿是江宁县人,他去江宁县为官,又有什么不妥?如果殿下觉得他出任县令不妥,那我明天就启奏皇上,贬他为主簿,殿下觉得这样是不是就妥了?”

    皇甫恒呵呵笑了起来,“相国多心了,我没有说不妥,我对相国只有祝贺,大家都会关注这批新科进士,我也不例外,我也同样会关注令郎在江宁县的为官之道,看他如何做好一任父母官?”

    说完,皇甫恒仰头一笑,快步走进大堂,只听宦官一声妾喝”“太子殿下驾到!”

    申国舅望着皇甫恒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忧虑,他已经感觉出来,皇甫恒下一步就是要对楚州下手了,其中也包括他的儿子。a。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成婚(六)

    申国舅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专门伺候在一旁的宫女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申国舅端起酒杯向四周望了一圈,尽管他位高权重,但今天参加婚礼的基本上都是从三品以上高官和权贵,没有像中低级官员那样围绕在他身旁,这让申国舅倒有了难得的清静和悠闲。

    众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申国舅忽然现在最靠边的一桌,单独坐着一人,正是齐家长子齐瑁,他一个人坐在桌前,也没有和旁人说话,就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闷酒。

    申国鼻笑了笑,便端着酒杯走上了上去。

    齐家是除女方苏家以外,唯一不是高官或者权贵的客人,虽然请柬上是邀请齐老太爷参加,但齐老太爷已经不在京城,只能由长子齐瑁代父前来出席无晋的婚礼。

    自从上次齐家寿宴后,齐家便完全采纳了无晋的建议,积极寻找直接靠山,低调淡出权贵圈,他们准备了四份厚礼送来申皇后、申如意、

    马公公和皇太后,包括将齐瑞福山庄送给申皇后。

    送礼的效果非常显著,三天后,齐老爷子便被皇帝重新封为郡男爵,再次获得爵位,重新步入贵族行列。

    与此同时,齐家也开始了南归之路,将齐瑞福总部搬到江宁府,齐老爷子去江宁府,而京城这边留长子齐瑁坐镇,虽然名义上京城齐府依然在,但齐家的重心已经开始南移,齐家开始低调做人,不再张扬,包括后来几次朝廷权贵请客,他们都只送礼,而没有出席。

    出于对皇甫无晋的感jī以及对皇太后的讨好,这次无晋的成婚,齐家出了前所未有的重礼,不仅送给无晋一座江宁豪宅,而且还送了一盏由一百零八颗鸽卵大的夜明珠镶成的夜光灯”是齐家二十年前hua八万两银子从一名南洋大商人手中购得的奇珍”现在已是无价之宝。

    这种灯天下一共只有两盏,另一盏在皇宫,被申皇后使用,齐家的出手阔绰得到了皇太后的赞赏,就在刚才齐瑁被皇太后专门召见,这比上次专门送礼还要让皇太后高兴,她命人将这盏灯挂在新人的洞房之内。

    齐瑁并不像旁人看的那栏郁闷,他心中jī动,在细细地回味着太后召见他的那一刻。

    “齐长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申国舅端着酒杯笑眯眯走了上来。

    齐瑁慌忙起身施礼”“参见相国!”

    ,“我们同为宾集,就不用多礼了,请坐!”

    丰国舅坐下,端起酒杯笑道:,“我要敬齐家一杯酒,祝贺齐家恢复爵位。”

    齐瑁连忙端起酒杯回敬道:,“多谢相国,恢复爵位,齐家已期盼了十年。”

    申国舅对齐家总堂迁回江宁府很满意,江宁府是他的老家,也是在他的控制之下,只要齐家回楚州”太子就得不到齐家的财力,齐家财力最终被他所用。

    他又笑眯眯问:“听说齐瑞福总堂南迁到江宁,是临时南迁,还是以后就长久在那里?”

    齐瑁叹口气道:,“主要是父亲年迈,思念家乡,所以齐家决定南迁故土,这次南迁”至少二十年内不会回来,齐家准备在楚州扩大产业,力保朝廷第一大税户。”

    “这个我欢迎!”

    申国舅拍了拍他肩膀,赞叹道:,“我是户部尚书,大宁王朝的税赋情况我比谁都清楚”齐家每年要向朝廷纳税五十万两以上,比一个郡纳税还多,前几天皇上还在朝会上公开表态,要保护好齐家这样的缴税大户,这是大宁王朝的财源之本,以后你们有什么难处,尽萃告诉我,我一定替你们解决。”

    “多谢相国关心,齐家会尽好商人本份”稳定缴税,每年都会有所增加。”

    齐瑁心中也感叹,还是无晋看得高明,齐家一退出权力场,恢复商人定位,皇上对齐家的态度立刻就变了,不仅恢复齐家爵位,还公开表彰齐家,齐家mí失这么多年,终于回到了正轨。

    申国舅又摇摇头叹道:,“皇上不仅表彰齐家,还点名批评东莱商行和百富商行,说这两家为富不仁,号称天下第一第二大商行,每年缴税两家加起来才五万两银子,只有齐家一成,皇上对它们很恼火,估计今年会有动作。”

    齐瑁连忙问:,“不知皇上打算要让他们缴多少税?”

    “我估mo皇上的意思,至少和你们齐瑞福商行平齐,不是加起来,而是每家都和你们一样。”

    就在这时,只听大堂外一声高喝:,“齐王殿下驾到!楚王殿下驾到!”

    申国舅一愣,回头向大堂外望去,只见齐王皇甫忪和楚王皇甫恬携手走了进来,神情十分亲密,皇甫恬虽然年纪尚少,而且个头也比皇甫忪矮半个头,但他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竟比齐王还要抢眼。

    申国舅心中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已经问过了,说楚王今天不来,怎么还是来了?

    大堂内都是皇亲国戚,也不用人专门招呼,齐王和楚王自己便融进了宾客之中,申国舅连忙对齐瑁道:“齐长公子慢坐,我先失陪了。”

    “柜国请随意。”

    申国舅端起酒杯向楚王走去,楚王皇甫恬正在和敦煌郡王皇甫逸表等几名郡王说话,皇甫逸表坐在前排,他正在和彭城郡王皇甫罗宋,淮安郡王皇甫俊承以及汝阳郡王皇甫子翰聚在一起说话。

    这四名郡王号称皇族中南山派,是皇族中一支重要的力量,天下第二大商行百富商行就是他们四人合伙建立,给他们带来滚滚财源,他们同时也是楚王的铁杆支持者。

    四名郡王这几天的心情都不好,原因是皇上准备对百富商行和东莱商行征税,而且先对百富商行下手,东莱商行要延迟到明年之内,这让他们很不服气,说到底是他们的权势不如齐王。

    四名郡王将楚王拉了过来,准备对他施压,他们每年支持楚王数十万两银子,这个关键时候,楚王怎么能不替他们说话。

    ,“殿下,百富商行本小利薄,莓年基本上都不赚钱,我们贴上老本支持殿下,我们很担心,如果朝廷要对百富商行征税,我们就无钱再支持殿下,事关重大,殿下一定要说服皇上,不能对百富商行征税。”

    皇甫逸表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每年的税银都给了你楚王,如果朝廷要拿走,那你楚王就没有了。

    楚王被四名老头子围住,他作一圈揖,苦笑道:,“各位老王爷的苦衷我明白,我会尽力去说服皇上,但只能是尽力。”

    “殿下,不能尽力,而是要一定,只要殿下说服皇上,我们会加大对殿下的支持。”

    ,“咳!咳!”

    旁边传来了重重地咳嗽声,众人一起扭头,只见申国舅端着酒杯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四名郡王虽然支持楚王,但并不听命于申国舅,只是有点交情,不过最近两个月,皇甫逸表和申国舅的关系不那么和睦了。

    起因是皇甫逸表之别皇甫英俊被从绣衣卫革职,而且这样一来,皇甫英俊的爵位也因他被革职而没有了希望,这件事使皇甫逸表对申国舅充满了怨恨。

    怨恨是因为皇甫英俊受申国舅之子申祁武挑唆才到兰陵郡王府闹事,而且申国舅明显是为了保耶景文才把责任推给他别子,更让皇甫逸表愤怒的是,申国舅之子申祁武非但没有任何事情,最后还考中进士第四名,官封江宁县令,这便使皇甫逸表心中充满了愤恨。

    皇甫逸表见申国舅上前,便扭过头去,冷冷不理会他,其他三名郡王却围上了申国舅,申国鼻是户部尚书,比楚王更有影响力。

    三人七嘴八舌道:“相国,这么多年我们支持楚王毫无怨言,在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抛下我们。”

    申国舅给楚王使个眼sè,让他暂时离开,他便对众人低声道:,“这次皇上的态度很强硬,向皇上求情估计是没有用,不过还是有办法可以少缴税。”

    众人也知道缴税是逃不掉,但如果能少缴税那也不错,他们便立刻问道:,“请相国教我们!”

    申国舅回头看了一眼齐瑁,便冷冷道:,“皇上对东莱商行和百富商行的征税数额是和齐瑞福商行平齐,你们要想少缴,那只能先让齐瑞福少缴,明白了吗?”

    皇甫逸表虽然不理睬申国舅,但申国舅的每一句话他听进耳中,申国舅的最后一句话使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

    ,“当!当!当!”

    三声清脆的钟声响起,告示着吉时的到来,宾客纷纷回到位子,在大殿中表演的舞姬们也退了下去,男女双方家人坐在最前方,苏家来了三十余人,男女老幼都有,而男方家都是皇族,也同样是三十几名和兰陵郡王关系交好的皇族子弟,他们坐在右。

    而正中间靠墙摆放了五张椅子,这是男女双方的长辈们坐,苏家是苏逊和妻子卢夫人,无晋家是兰陵郡王和王妃,正中间的金背龙椅是皇太后的位子,她今天既是证婚人,又是男方祖母。

    在长辈们前面铺有红地毯,地毯上放着一只红绸绣球,两根红丝带延伸到两边门内,左边是新娘,右边是新郎,各执一端,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这时大堂内安静下来,就等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今天的婚礼司仪已经不是赵谓,而变成了太子皇甫恒,他主动要来了这份差事。

    皇甫恒笑眯眯正要宣布,大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高喝”“皇帝陛下驾到!”a。

第一百三十五章 洞房花烛

    大殿的宾客们纷纷站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皇上亲自来参加大臣的婚礼,这是前所未闻之事,但一些老王爷还记得,这应该是皇上登基三十年来的第二次,二十五年前,同样是在这座大殿上,皇上参加了张崇俊和兰陵郡王女儿的婚礼,今天又来参加兰陵郡王孙子的婚礼,凉王的面子的不小啊!

    只见十几名侍卫护卫着大宁皇审皇甫玄德和申淑妃走进了内殿,后面跟着贴身宦官马元祯,大殿内所有人都顿时一愣,怎么不是申皇后?这就是申淑妃吗?果然长得妖媚绝伦,难怪皇上那么迷恋她。

    申国舅的心也一沉,皇上怎么带如意来了,他心念一转,立刘明白了,一方面固然是皇后有身孕,身子不便,但更重要是皇上借这个机会带如意公开露面,让皇族和重臣们承认申如意的合,毕竟皇上是申如玉姑父,他们的关系有一点不伦。

    申国舅迅看了一眼皇太后,见她脸色阴沉,他知道太后一直反对皇上纳申如意为妃,半个月前,申如意去碧仙宫拜见太后,太后却闭门不见,她坚决反对这门不伦婚姻。

    今天皇上趁这个机会带申如意来参加婚礼,主要是希望太后承认申如意的合地位,按照大宁王朝的宗礼制,皇后必须太后承认才能册封,而皇帝可以直接册封七妃,但如果太后不同意,七妃将不得拜祭宗庙,死后不得葬于皇陵,名字也不得进入宗谱,只是徒有虚名。

    皇甫玄德心中理亏,也不敢来找太后替申如意争取,今天他便想趁皇太后出席无晋婚礼的机会,让太后承认申如意。

    皇甫玄德走进大殿,众大臣一起躬身施礼,“参见皇帝陛下!”

    皇甫玄德招挫手笑道:“众爱卿免礼,今天联和大家一样,也是来参加婚礼,大家请随意!”

    皇甫疆跑了上来,躬身施礼,“多谢陛下来参加婚礼,臣感激不尽。”

    皇甫玄德撇檄一笑,“皇叔这样说就见外了,无晋是联的皇侄,说起来联也是男方家人,皇侄成婚,联怎能不来。”

    他又高声问众人道:“各位爱卿说是不是?”

    众人都笑了起来,“陛下说得极是!”

    兰陵郡王心中苦笑一声,他心里明白,皇甫玄德视凉王系为眼中钉,妆不得拔之而后快,当年他来参加自女儿的婚礼,今天又来参加无晋的婚礼,目的都是一样,来故意示好,让众人以为他是多么亲近凉姜系,等将来他找借口对凉王系下手时,众人便以为他是不得已,是凉王系自作孽,皇甫玄德的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

    皇甫玄德带着申如意毒上前,两人一起给皇太后跪下,“皇儿玄德参加太后!”

    丰如意也低声莲:“儿媳如意拜见太后。”

    皇太后为儿子娶侄女一事着实憋了一肚子气,虽然申如玉没有血亲,但她不喜欢儿子做这种乱辈分之事,姑父娶侄女,让她听见便觉得丢脸。

    但今天是无晋的婚礼,她不好在婚礼上翻脸,而且内心深处是希望将来无晋归宗,希望儿子能放过无晋,封他做个逍遥王,这样她将来去见晋安皇审,她也能交代。

    所以皇太后也不想太为难这牟儿子,得给他一点面子,她只得勉强递:“都起来吧!”

    皇甫玄德大喜,这就是太后承认了申淑妃,这么多人见证,他连忙起身:“多谢母后!”

    他给申如意使了个眼色,申如意也起身谢道:“如意谢母后恩典!”

    皇太后见生米做成熟饭,心中也无可茶何,只得吩咐她道:“在宫中要遵守宫中规矩,尊重皇后,要劝勉皇上勤于政务,记住了吗?”

    申如意心中也激动万分,连忙道:“儿媳记住了。”

    皇审来参加婚礼,当然不能和大臣们坐在一起,兰陵郡王连忙吩咐在太后旁边加一张金背龙椅,又在王妃旁边加一张椅子,这是淑妃的位子。

    皇甫玄德坐了下来,低声对太后笑道:“等会皇儿会给无晋一份厚礼,一定让母后满意。”

    皇甫玄德是极孝之人,他从小便知莲晋安皇后就是他的牛母,父亲和伯父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不管,他只认自己的母亲,不仅尊她为皇太后,而且给予她最崇高的地位。

    皇甫玄德知道太后之所以喜欢无晋,是因为慈云寺生之事,太后扫叶赎罪,无晋不知是太后,主动帮她扫叶,感动了太后,太后便异常喜欢他,而且无晋长得有点像从前的晋安皇审,这就使太后在他身上寄托了某种思念。

    太后喜欢无晋,视他为孙,皇甫玄德并不在意,太后已经没有几年了,只要太后喜欢,也就随便她,至于无晋长得像晋安审,这个不奇怪,晋安和凉王长得本来就像,所以与其说无晋长得像晋安帝,不如说他长得像凉王。

    皇甫玄德现司仪竟然是太子,这倒有趣,他便给太子使了一个眼色,太子会意,立刻宣布递:

    “请皇上为新郎新娘祝词!”

    旁边的苏逊心中感慨万分,皇上竟然亲自来参加女儿的婚礼,这让他不知是喜还是悲,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儿子将欢喜若狂。

    皇甫玄德缓缓站起身,对众人笑道:“各位爱卿,各位皇室宗族,各位女方的贵客,今天是联的皇侄皇甫无晋和苏祭酒孙女新婚大喜之日,联今天作为男方家人,对这对新人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同时,联作为大宁皇帝,按照皇室宗族之规,联在这里正式宣布,皇甫无晋为凉王继承人,袭凉王之爵,封胡凉王。”

    大殿内响起一片惊呼,皇甫无晋封嗣凉王并不是封王那么简单,老凉王自从十年前去世后,皇甫疆没有能龚凉王之爵,反而由西凉郡王改封为兰陵郡王,这就意味着凉王消失,将来凉王再出现,那就只能是亲王册封。

    但无晋重新封为嗣凉王,就意味着凉王一系重新复活,按照皇室族规,将来兰陵郡王去世,那无晋还能再进一级,那肯定就是凉王。

    这让无数皇族的眼中的充满了羡慕之色,皇甫逸表尤其嫉妒,他和皇甫疆一样,当年他的父亲是西夏郡王,…旧是嗣郡王,父亲去世后,他同样桩改封为敦煌郡王,夏王系从此消失。而今天无晋被封为嗣凉王,那他的长孙皇甫英俊能不能改封为嗣王?

    皇甫逸表心中只有嫉妒,他知道不可能,除非当年他父亲像凉王一样,把西复军捏在手上,手中有军队,那他的孙子也一定是嗣夏王。

    皇甫疆慌忙谢道:“臣替无晋谢陛下圣恩!”

    皇甫玄德坐了下来,他淡淡一笑道:“当年先帝答应过,凉王之爵可传三代,联不过是在及行先帝承诺,皇叔就不用客气了。”

    这时,又一声钟响,这是行礼时辰到了,皇甫恒立刘宣布,“吉时到,新人行礼!”

    两边喜庆的乐声响起,一对金童玉女拉住红绸缎,将新郎和新娘牵了出来,皇甫玄德轻捋胡须暗暗思忖,听说苏逊孙女长得美貌绝伦,可惜有盖头,他看不见。

    一对新人手执红绸带,相隔一丈,皇甫恒高声喊道:“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新人向外跪下,同时一拜。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又对长辈们跪下,深深一拜,皇太后坐在中间,笑得嘴都合不拢,她眼角有了泪光,仿佛这不是她孙子在跪拜,而是她儿子在成婚,她的天凤。

    苏逊也心中感慨万分,他的长孙女终于出嫁,他轻轻点头,连声道:“好!好!好核子,快起来!”

    “夫妻对拜!”

    新人相对而跪,向对方深深行一礼。

    “礼成,送入洞房!”

    大殿内热闹异常,笑语喧天,新娘进洞房,而新郎必须喝一圈酒才能回去,洞房在内院,紧靠皇甫疆的住处,是一座红色小楼,这里原是皇甫疆女儿的闺房,自从女儿跟丈夫去了西凉后,这栋红楼便一直空关着,女儿女婿回来也不住这里。

    皇甫疆便将虫妆拾出来,成为无晋的洞房,房间内布置精美,墙上和窗上贴着大红蓖字,大床上拄着红俏帐,地上铺着柔软的后地毯,一对大红喜烛燃烧得正亮。

    此时,洞房内安静异常,所有的丫第仆妇都被轰走,耳从外面反锁,钥匙在新郎手上。

    苏葛披着红盖头坐在外屋的床榻边,外屋的床是夫妻的寝房丫祟所睡,一般就是女方陪嫁丫巢,但今晚她不能睡这里,而是睡在隔壁偏房。

    里屋是寝房,没有点蜡烛,而是茬着一盏齐家送来的明珠灯‘珠光柔和,将房间照得一片清亮。

    苏菡坐在外屋,心中忐怎不安,天色已经黑了,洞房花烛夜终于来临,她终于要面对那一剩。

    这时,门‘吱嘎!,一声开了,又随即关上,苏菡的心顿时怦怦地跳起来,她知道是无晋回来了。

    无晋走到她身旁坐下,柔声问道:“累吗?”

    苏菡摇摇头,又轻轻点头,悄声道:“有一点,你呢?”

    “还行,喝了几杯酒就逃回来了,娘子,累了,咱们就安寝吧!”

    苏菡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夫郎,我们还没有喝酒!”

    无晋忽然醒悟,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糊涂了,他们还有一步没做呢!

    他慢慢地揭开了新娘的红盖头,烛光中,只见苏蕾腮晕湘红、羞娥凝绿,美貌绝伦,她盈盈一剪秋水舍情凝睇地向无晋看了一眼,立刻娇羞无限地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无晋牵着她的手,走到桌前,桌上一只全盘里放着两杯酒,酒杯用苦瓜雕成,这是合余酒,只有喝完合余酒,他们才能上床行夫妻之礼。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嫣然一笑,一齐端起酒杯各喝了一半,将另外半杯酒交给对方,凝视着对方慢慢喝了酒,将杯子一反一正扔到床下。

    无晋牵着她的手笑道:“酒喝完了,咱们安寝吧!”

    苏葛害羞地低下头,她那如天鹅般的玉颈轻轻点了点头,无晋替她摘下凤冠,拔掉叙和玉簧,苏葛那如瀑布般的青丝拔散在肩上,又替她脱去喜袍,里面是一身白筐夹衣。

    无晋蹲下,苏蔷慢慢地趴在他背上,这是背新娘,在普通人家,新娘最后是由新郎背进大门,但官宦人家,这一步是放在最后,在洞房内,宽衣去冠后,由新郎背上床。

    苏菡趴在他背上,在他耳边低声莲:“你说,以后我是叫你无晋,还是叫你夫郎?”

    “你喜欢叫什么?”

    “我喜欢叫你夫郎,你还是叫我九天。”

    “好,以后我还是叫你九天,但今晚叫你娘子。”

    喜烛不灭。他们进了里屋,无晋将苏菡放下,又抄膝弯将她抱起,低头亲了亲她楼唇,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床上已经铺了软软的被褥,红底金色的龙凤缎面。

    苏菡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她双眸紫闭,粉腮娇嫩欲滴。

    “夫郎,我不想有光,你把灯摘了吧!”

    “好!”无晋找一把椅子,摹上去小心地摘下这盏价值连城的珠灯,他迅看了一眼红估帐,只见楼胧薄透的帐中,苏葛正在脱去内衣,露出了她丰盈窃窕的娇躯,躺进鸭绒被中。

    无晋将灯用布罩上,房间内顿时一片昏黑,他也脱去了衣服,上了床,钻进了被中,轻轻将苏葛柔软滑腻的身躯抱在怀中,手扼摸着她饱满圄润的双峰,慢慢吻住了她的香唇。

    苏葛紫张得浑身擞檄抖,像只柔弱的白羊烬缩在无晋怀中,无晋见她害怕,心中怜惜,便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以后再行礼,今晚我抱着你睡。”

    或许是无晋的温柔让苏菡心中的紧张梗慢消褪,她伸双臂搂住了无晋的脖子,主动地吻她,悄声道:“洞房花烛夜,妾身当然要献身给夫郎,只是妾身初经人事,望夫郎怜惜!”

    无晋翻身在她身上,轻抱,性开粉腿,如玉龙探涧,幽谷初开,红猜帐内婪然有声,罗帐轻摇,翻紫摇红,梅花点点,无边未色弥漫着这洞房花烛之色。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雨夜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深秋时节,寒意料峭,皇甫玄德的御马车在四百余名shì卫的护送下离开兰陵王府,返回皇宫。

    宽大的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地毯,三颗鹅卵大的夜明珠镶嵌在车顶,淡淡的光辉将车厢内照得微明。

    皇甫玄德靠在车背上,微闭双目,淑妃申如意像一只温顺的猫依偎在他怀中,她不时偷偷地看一眼皇帝,嘴角1ù出一丝她自己才能明白意思的神秘笑意。

    皇甫玄德沉浸在深思之中,他没有留意怀中爱妃的表情变化,他仍然在考虑皇甫无晋之事,封皇甫无晋为凉国公只是他的权益之计,他当时并没有完全考虑清楚。

    但最后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确定他为凉王继承人,从表面上看,他似乎放弃了皇甫卓,将西凉军交给皇甫无晋,但事实并非如此,没有这么简单,不管皇甫无晋怎么升职,怎么定位,皇甫卓和张崇俊的争权依然存在,只不过又加上一个皇甫无晋,由两家争位变成三家争权。

    皇甫无晋现在十八岁,张崇俊四十八岁,十年后,皇甫无晋二十八岁,张崇俊近六十岁,好像是很衔接,军权可以顺利交接,皇甫玄德知道,很多人都会这样想。

    但事实上,张崇俊会把军权交给皇甫无晋吗?他长子张颜年今年二十四岁,十六岁从军,现在已经是都尉将军,次子张颜军二十二岁,也在西凉从军,为果毅都尉。

    皇甫玄德可以肯定,张崇俊绝对不会把军权交还凉王,他会把军权留给自己儿子,包括张崇俊的妻子,兰陵郡王的女儿,她也同样要求把西凉军继续留给她的儿子。

    那皇甫无晋的凉王正统又该怎么办?张崇俊该如何应对?皇甫玄德心中充满了得意,那时张崇俊只有一条路走”求助于自己,这样一来,凉王系的军权世袭也就不攻而破了。

    皇甫玄德早就看出了当年皇甫疆留下的这个破绽,军权传婿不传子,或许他是担心皇甫卓守不住西凉军,但现在西凉军已改姓张,皇甫疆还可能再要得回去吗?

    当初皇甫玄德扶持皇甫卓和张崇俊斗,就是为加西凉军的去凉王化,张崇俊为了控制军队,为了把军权留给他自己的儿子”他必然会提拔自己的心腹,贬黜忠于凉王系的人。

    只可惜皇甫卓是扶不起的阿斗,远远斗不过张崇俊,皇甫玄德又再加一码,把皇甫无晋推出来,明确他为继承凉王的正统,这无形中又给张崇俊增加压力,逼他再次加快西凉军内部的调整,最多十年,西凉军就和凉王没有半点关系了,那时,张崇俊就得来求自己。

    皇甫玄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准机会向西凉军这堆火中扔进一把把干柴,然后他便可以慢慢坐收渔利。

    他不急,他父亲等了十年”他已经等了三十年,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陛下!”

    申如意jiao声呼唤着皇帝,皇甫玄德低下头,将手伸进她衣襟,捉住了她那对nèn滑的双rǔ”笑道:,“宝贝,你想要什么?”

    申如意眼中飘过一道dang人心魄的媚笑,伸出蛇一般的手臂缠住了皇甫玄德的脖子,在他耳边欢气如兰道:,“我想给哥哥生个儿子。”

    皇宫内没有任何妃子敢叫皇甫玄德为哥哥,就算是申皇后也不敢,只有申如意敢叫,她骨子里的野xìng和放dang不羁,给了皇甫玄德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刺jī,他被她mí得神hún颠倒。

    皇甫玄德被她一声哥哥喊得yù火中烧”他一把将申如意摁倒在车垫上,喘着粗气道:,“我现在就给你种儿子!”

    申如意嗲声媚笑道:,“那晚上我还想要怎鼻办?”

    ,“晚上再来!”

    申如意一边shēn吟,一边在皇帝耳边jiao声道:,“哥哥,明天晚上点一堆篝火,咱们在草地上来,好不好?”

    “好!听你的。”

    在皇帝走了没多久,皇甫逸表给其他几个南山派的郡王使了个眼sè,众人悄悄告辞,一起离开了兰陵王府。

    在皇甫逸表宽大的马车内,四个郡王召开了百富商行的股东会,皇上对百富商行和东莱商行征税的决心已定,他们必须要尽快商量出对策,将损失降到最低。

    彭城郡王皇甫罗宋先开口道:,“我认为还是得说服皇上,最好联合齐王一起去争取,务必请皇上延续现状。”

    “屁!”淮安郡王皇甫俊承低声骂了一句”“他现在只认钱,你拖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皇甫罗宋恼怒起来,恶狠狠道。

    一旁的汝阳郡王皇甫子翰连忙摆手。“你们两位不要吵,听听大哥怎么说?”

    三人一起安静下来,眼巴巴望着皇甫逸表,皇甫逸表是百富商行最大的股东,他占了四成的份子,而其他三人一人占两成,他当然也最有言权。

    皇甫逸表坐直身子,缓缓对众人道:“我今天考虑了一个晚上,已经有了一个方案,我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一下。”

    其他三人大喜,“大哥请说!”

    皇甫逸表虽然极恨申国舅,但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他冷冷一笑,“你们没听出来吗?其实申国舅已经告诉我们该怎么办了,皇上是以齐瑞福商行为标准来征我们的税,也就是说他不看我们实际盈利多少,齐瑞福交多少税,我们就得交多少税,我们要想少交税,只有一个办法,逼迫齐瑞福把它的税降下来。”

    说到这,他目光凶狠地看了一眼众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汝阳郡王皇甫子翰点了点头,“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只是光凭百富商行可能还对付不了齐瑞福,我建议联合东莱商行,我们一起对付他一家,我不信齐瑞福有三头六臂,它能对付我们两家?”

    其他两人都表示赞同,皇甫逸表立刻拍板决定,“好!既然大家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我去找齐王谈联合之事,我们必须用最狠的手段,最快地打压齐瑞福,在明年四月之前,将它的税银打压到十万两银子之内,另外,皇上那一头也要争取,咱们还得利用楚王,让皇上尽量对我们网开一面,咱们得双管齐下。”

    细雨méngméng中,三名王爷下了马车,各自回自己的车内,马车分道而行,渐渐消失在雨雾之中。

    申国舅也走得比较早,他心中也同样是充满了忧虑,皇上忽然册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令他措手不及,从国公到嗣王,虽然爵位只差一级,但这两者截然不同,这就像平妻和正妻的区别。

    到了王这一级,便可拥有封地的资格,所以朝廷中的王爷们除了亲王之外,都不准离开京城去外地为王,但皇上却不仅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而且还没有限制他离京,依然准他继续去楚州。

    申国舅当然也知道,皇上的真正用意是对付西凉军,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却把他放到楚州去,嗣凉王是从一品爵,而楚州梅hua卫将军和水军昏都督都是从三品军职,爵位和封地不配,爵位和职位悬殊,这里面的种种关系就显得非常不合情理,非常诡异,很明显是不让皇甫无晋有机会介入到西凉军中,

    这些都和他申国舅无关,申国舅担心是无晋以嗣凉王的身份去楚州,会给楚州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四十年来,楚州还没有过王爵在楚州任职的先例,有皇甫无晋在楚州坐镇,他申国舅还能控制得住楚州的军队和官场吗?

    申国舅望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他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最近皇上明显对他打压太多,而太子却步步强势,从皇上召见楚王的次数便可以看出,明显减少了。

    申国舅心中有点后悔把申如意送进宫,申如意进宫,严重打压了皇上对申皇后的宠爱,听申皇后的身边宦官说,皇上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去皇后的寝宫。

    对申皇后的冷落必然会影响到皇上对楚王的态度,难道皇上已经决定放弃对楚王立嫡的想法?

    申国舅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太子登基,对他们申家将是怎么的灭顶之灾?

    而这一天会多久到来?十年还是五年?申国舅得到御医的消息,皇上和淑妃房事太勤,将严重影响到皇上的健康,皇上现在看起来身体不错,可一旦出事,身体将立刻崩溃。

    申国舅心中恨死了申如意,这个愚蠢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她是在将申家送进yīn曹地府吗?

    雨夜中有马蹄声传来,很快一名骑马之人靠近了申国舅的马车,“是谁?”申国舅的shì卫厉声喝道。

    “我是皇上近shì骖奉恩,有紧急情况要见国舅爷。”

    这个骖奉恩是皇帝身旁的一名宦官,被申国舅买通,他今天晚上也随皇甫玄德来参加无晋的婚礼。

    申国舅听他声音焦急,又有紧急情况,他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宦官骖奉恩上前急声禀报道:“国舅爷,刚才陛下在回宫路上忽然吐血晕厥,宫中已乱井一团,马公公请国舅爷紧急入宫。”

    “啊!”申国舅大吃一惊。

    …………a。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雨夜(下)求月票!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深秋时节,寒意料峪,皇甫玄德的御马车在四百余名shì卫的护送下离开兰陵王府,返回皇宫。

    宽大的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地毯,三颗鹅卯大的夜明珠镶嵌在车顶,淡淡的光辉将车厢内照得微明。

    皇甫玄德靠在车背上,微闭双目,淑妃申如意像一只温顺的猫依偎在他怀中,她不时偷偷地看一眼皇帝,嘴角1ù出一丝她自己才能明白意思的神秘笑意。

    皇甫玄德沉浸在深思之中,他没有留意怀中爱妃的表情变化,他仍然在考虑皇甫无晋之事,封皇甫无晋为凉国公只是他的权益之计,他当时并没有完全考虑清楚。

    但最后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确定他为凉王继承人,从表面上看,他似手放弃了皇甫卓,将西凉军交给皇甫无晋,但事实并非如此,没有这么简单,不管皇甫无晋怎么升职,怎么定位,皇甫卓和张崇俊的争权依然存在,只不过又加上一个皇甫无晋,由两家争位变成三家争权。

    皇甫无晋现在十八岁,张崇俊四十八多,十年后,皇甫无晋二十八岁,张崇俊近六十岁,好像是很衔接,军权可以顺利交接,皇甫玄德知道,很多人都会这样想。

    但事实上,张崇俊会把军权交给皇甫无晋吗?他长子张颜年今年二十四岁,十六岁从军,现在已经是都尉将军,次子张颜军二十二岁,也在西凉从军,为果毅都尉。

    皇甫玄德可以肯定,张崇俊绝对不会把军权交还凉王,他会把军权留给自己儿子,包括张崇俊的妻子,兰陵郡王的女儿,她也同样要求把西凉军继续留给她的儿子。

    那皇甫无晋的凉王正统又该怎么办?张崇俊该如何应对?皇甫玄德心中充满了得意,那时张崇俊只有一条路走,求助于自己,这样一来,凉王系的军权世袭也就不攻而破了。

    皇甫玄德早就看出了当年皇甫疆留下的这个破绽,军权传婿不传子,或许他是担心皇甫卓守不住西凉军,但现在西凉军已改姓张,皇甫疆还可能再要得回去吗?

    当初皇甫玄德扶持皇甫卓和张崇俊斗,就是为加西凉军的去凉王化,张崇俊为了控制军队,为了把军权留给他自己的儿子,他必然会提拔自己的心腹,贬黜忠于凉王系的人。

    只可惜皇甫卓是扶不起的阿斗,远远斗不过张崇俊,皇甫玄德又再加一码,把皇甫无晋推出来,明确他为继承凉王的正统,这无形中又给张崇俊增加压力,逼他再次加快西凉军内部的调整,最多十年,西凉军就和凉王没有半点关系了,那时,张崇俊就得来求自己。

    皇甫玄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准机会向西凉军这堆火中扔进一把把干柴,然后他便可以慢慢坐收渣利。

    他不急,他父亲等了十年,他已经等了三十年,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陛下!”

    申如意jiao声呼唤着皇帝,皇甫玄德低下头,将手伸进她衣襟,捉住了她那对nèn滑的双rǔ,笑道:“宝贝,你想要什么?”

    申如意眼中飘过一道dang人心魄的媚笑,伸出蛇一般的手臂缠住了皇甫玄德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如兰道:“我想给哥哥生个儿子。

    皇宫内没有任何妃子敢叫皇甫玄德为哥哥,就算是申皇后也不敢,只有申如意敢叫,她骨子里的野xìng和放dang不羁,给了皇甫玄德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刺jī,他被她mí得神hún颠倒。

    皇甫玄德被她一声哥哥喊得yù火中烧,他一把将申如意摁倒在车垫上,喘着粗气道:“我现在就恰你种儿子!”

    申如意嗲声媚笑道:“那晚上我还想要怎么办?”

    “晚上再来!,…

    申如意一边shēn吟,一边在皇帝耳边jiao声道:“哥哥,明天晚上点一堆篝火,咱们在草地上来,好不好?”

    “好!听你的。”

    在皇帝走了没多久,皇甫逸表给其他几个南山派的郡王使了个眼sè,众人悄悄告辞,一起离开了兰陵王府。

    在皇甫逸表宽大的马车内,四个郡王召开了百富商行的股东会,皇上对百富商行和东莱商行征税的决心已定,他们必须要尽快商量出对策,将损失降到最低。

    彭城郡王皇甫罗宋先开口道:“我认为还是得说服皇上,最好联合齐王一起去争取,务必请皇上延续现状。”

    “屁!”准安郡王皇甫俊承低声骂了一句,“他现在只认钱,你找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皇甫罗宋恼怒起来,恶狠狠道。

    一旁的汝阳郡王皇甫子翰连忙摆手。”你们两位不要吵…听听大哥怎么说?”

    三人一起安静下来,眼巴巴望着皇甫逸表,皇甫逸表是百富商行最大的股东,他占了四成的份子,而其他三人一人占两成,他当然也最有言权。

    皇甫逸表坐直身子,缓缓对众人道:“我今天考虑了一个晚上,已经有了一个方案,我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考一下。”

    其他三人大喜,“大哥请说!”

    皇甫逸表虽然极恨申国舅,但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他冷冷一笑,“你们没听出来吗?其实申国舅已经告诉我们该怎么办了,皇上是以齐瑞福商行为标准来征我们的税,也就是说他不看我们实际盈利多少,齐瑞福交多少税,我们就得交多少税,我们要想少交税,只有一个办法,逼迫齐瑞福把它的税降下来。”

    说到这,他目光凶狠地看了一眼众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汝阳郡王皇甫子翰点了点头,“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只是光凭百富商行可能还对付不了齐瑞福,我建议联合东莱商行,我们一起对付他一家,我不信齐瑞福有三头六臂,它能对付我们两家?”

    其他两人都表示赞同,皇甫逸表立刻拍扳决定,“好!既然大家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我去找齐王谈联合之事,我们必须用最狠的手段,最快地打压齐瑞福,在明年四月之前,将它的税银打压到十万两银子之内,另外,皇上那一头也要争取,咱们还得利用楚王,让皇上尽量对我们网开一面,咱们得双管齐下。”

    细雨méngméng中,三名王爷下了马车,各自回自己的车内,马车分道而行,渐渐消失在雨雾之中。

    申国舅也走得比较早,他心中也同样是充满了忱虑,皇上忽然册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令他措手不及,从国公到嗣王,虽然爵位只差一级,但这两者截然不同,这就像平妻和正妻的区别。

    到了王这一级,便可拥有封地的资格,所以朝廷中的王爷们除了亲王之外,都不准离开京城去外地为王,但皇上却不仅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而且还没有限制他离京,依然准他继续去楚州。

    申国舅当然也知道,皇上的真正用意是对付西凉军,封皇甫无晋为嗣凉王,却把他放到楚州去,嗣凉王是从一品爵,而楚州梅花卫将军和水军副都督都是从三品军职,爵位和封地不配,爵位和职位悬殊,这里面的种种关系就显得非常不合情理,非常诡异,很明显是不让皇甫无晋有机会介入到西凉军中。

    这些都和他申国舅无关,申国舅担心是无晋以嗣凉王的身份去楚州,会给楚州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四十年来,楚州还没有过王爵在楚州任职的先例,有皇甫无晋在楚州坐镇,他申国舅还能控制得住楚州的军队和官场吗?

    申国舅望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他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最近皇上明显对他打压太多,而太子却步步强势,从皇上召见楚王的次数便可以看出,明显减少了。

    申国舅心中有点后悔把申如意送进宫,申如意进宫,严重打压了皇上对申皇后的宠爱,听申皇后的身边宦官说,皇上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去皇后的寝宫。

    对申皇后的冷落必然会影响到皇上对楚王的态度,难道皇上已经决定放弃对楚王立嫡的想法?

    申国舅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太子登基,对他们申家将是怎么的夹顶之灾?

    而这一天会多久到来?十年还是五年?申国舅得到御医的消息,皇上和淑妃房事太勤,将严重影响到皇上的健康,皇上现在看起来身体不错,可一旦出事,身体将立钊崩溃。

    申国舅心中恨死了申如意,这个愚蠢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她是在将申家送进yīn曹地府吗?

    雨夜中有马蹄声传来,很快一名骑马之人靠近了申国舅的马车,“是谁?”申国舅的shì卫厉声喝道。

    “我是皇上近shì骖奉恩,有紧急情况要见国舅爷。”

    这个骆奉恩是皇帝身旁的一名宦官,被申国舅买通,他今天晚上也随皇甫玄德来参加无晋的婚礼。

    申国舅听他声音焦急,又有紧急情况,他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宦官骖奉恩上前急声禀报道:“国舅爷,刚才陛下在回宫路上忽然吐血晕厥,宫中已乱作一团,马公公请国舅爷紧急入宫。”

    …‘啊!……申国舅大吃一惊。a。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杀机暗藏

    马车在雨夜中疾奔,宽大的车厢俨如一间小屋,门窗紧闭,车厢内一片漆黑,京娘从皮袋中取出了明珠灯,车厢内顿时变得清亮。

    苏菡笑道:“还是你细心,这个我倒忘了。”

    京娘有些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我从小穷怕了,总觉得身边要有点值钱的东西。”

    苏菡点了点头又笑道:“这盏灯不光值钱,而且很实用,有了它,夜里马车内就不用点蜡烛了。”

    她见京娘身旁还有一只长条型木箱,颇为笨重,便笑道:“带点细软就行了,还带这笨箱子做什么?”

    京娘连忙将木箱交给苏菡,“主母,这是公子最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忘记。”

    “是什么?”苏菡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件武器。”

    苏菡见箱子有锁,便放弃了好奇心,她挑开厚厚的窗帘向外看了一眼,正好无晋就在车边,对她笑了笑。

    苏菡见外面雨下得颇大,无晋也没有雨具,身衣服都湿透了,不由心疼地道:“夫郎,你也进车里来!”

    无晋摇摇头笑道:“不用了,马就到东门,出了城,很快就到军营。”

    他见前方一里外便是城门,又道:“把车帘放下,不要打开!”

    苏菡连忙放下车帘,马车加,向城门疾驶而去。

    .........

    京城的城门夜间都在是亥时关闭,次日五更开启,在此期间,除非有特殊情况,一般城门都不予开启,尤其定鼎、长夏、建春和永通四座主城门,更是控制严格,任何理由都不得开启。

    另外还有水路,洛水横穿京城,虽然水路也是一条路径,但河道两边布有水寨盘查,白天也难以出入。

    但如果有紧急情况,还是可以从其他几座小城门进出,如厚载门、东门等等,紧急情况指圣旨和军情,除此之外,还有极少数人有夜间出城的权力,一般是太子和亲王,但内卫监军江阁老也有一面可以出城的金牌,这是皇甫玄德给他出城调集军队所用。

    此时,这面特殊的出城金牌就在无晋手中,渐渐地,马车靠近了东门,马车旁边除了无晋跟随外,还有十几名王府侍卫。

    “公子,你看前面!”侍卫头领刘庆一指着城门处道。

    无晋已经看见了,城门处被火把照得通明,一队数百人的队伍正在出城,中间有三辆宽大的马车,无晋一眼认出了马车的标识。是齐王。

    他一摆,马车停下,远远地看着齐王出城,这个时候,他不想被齐王现。

    齐王有特殊令牌,可以出城,他走得也十分仓促,带着齐王妃,收拾一些细软便匆匆离去。他不像无晋,逃到城外的军营便安全了,他身边只有三百侍卫,只有逃到偃师县他才安全,那里有他的三千驻军。

    皇帝出事的消息还在严密中,东门守军并不知晓,他们只简单验了一下齐王金牌便放行了。

    齐王队伍出了城,他们不敢停留,向东疾奔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雨雾之中。

    等了好一会儿,无晋的马车才缓缓来到城门口,一队士兵前拦住,守城门的校尉姓方,他快步走了来,他心中有些奇怪,平时极少有晚出门,怎么今天一下子来了两批?

    他走前,一下子认出了无晋,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凉国公,请问可有出城令牌?”

    无晋改封嗣凉王之事还没有传开,守城军士并不知道,无晋取出江淹给他的金牌,递给校尉,“这个可以吗?”

    方校尉看了一眼,竟是内卫金牌,他肃然起敬,远远一挥手,“开城门!”

    他将金牌还给无晋,“这面金牌可以出城,将军请!”

    城门轰隆隆地打开,车夫催动马车,向城门驶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雨夜中极为清晰,并远远听见,有人似乎在大喊什么?

    无晋心中暗叫不妙,他抽出剑猛地一剑劈向拉车马匹,挽马吃痛,陡然加,向城外狂奔而去,无晋也紧跟马车,瞬间冲出了城门,这时,后面雨幕现一队骑马,他们大喊:“关闭城门,田大将军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校尉愣住了,他望着已经出城的马车和十几名骑士,想把他们追回来已经不可能。

    骑兵队瞬间赶到,为都尉见马车已经出门,他狠狠一鞭向方校尉抽去,破口大骂:“混蛋!我老远叫喊,为何不听?”

    方校尉不敢反抗,忍住痛道:“雨夜中听不清楚,听清时他们已经出去,来不及阻挡。”

    都尉见出城马车已经消失,无可奈何,只得问道:“出城是什么人?”

    “回禀将军,先是齐王出城,然后是凉国公,他手有内卫出城金牌。”

    还好,不是太子之人,都尉将军又道:“田大将军有令,从现在开始,无论太子、亲王、还是圣旨,都不准任何人进出,尤其不准军队入城,天亮也不得开门,何时能开门,等候大将军军令!”

    “是!”

    方校尉慌忙吩咐关闭城门,大门轰然关闭了。

    田大将军是指九门大将军田兴文,是楚王系骨干,也是申国舅掌握的军队之一,这是申国舅意识到东宫军队可能要进城而采取的紧急对策。

    皇宫内,大宁皇帝皇甫玄德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呼吸和脉象都渐渐平稳,但他还没有苏醒过来,依然让殿外等候的重臣们揪紧了心,由于雨势太大,众人都被请到偏殿去休息等候。

    在利益攸关的关键时刻,申国舅和太子之间的虚伪和睦已经荡然无存,太子皇甫恒背着手在皇帝的寝宫外来回踱步,他刚才已经详细问过了御医,父皇会有三种情况出现,一是苏醒过来,渐渐恢复正常,二是就此昏迷,难以苏醒,三就是病情再急剧恶化,终告不治。

    这三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都是一样,各占三成,皇甫恒就不得不考虑最后两种情况出现后的对策。

    如果父皇不治,那他登基的把握很大,虽然他和申国舅所控制的军队力量都一致,他有两万东宫军,而申国舅则控制两万九门军,其他数十万军队都忠于皇帝,当然,他是正统,军队支持他的可能性更大。

    他最担心第二种情况出现,父皇难以苏醒,那时怎么办?他登基还是监国,就怕父皇最后再苏醒,无论他登基还是监国都会极为尴尬,从而惹恼父皇。

    皇甫恒背着手,走到大殿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雨雾蒙蒙的天空,心中焦虑万分,申国舅控制的两万九门军是部署在城内,而他的两万东宫军是在城外,万一有紧急情况生,申国舅就可以先制人。

    申国舅则坐在偏殿内,他像老僧入定一样,似乎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可事实,他已经连了三道命令。

    第一是以皇后名义出的命令,宫中消息,不准将皇病倒的消息泄露出去,宫门关闭,再不准任何人进出。

    第二是暗令九门大将军田兴文,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京城,主要是防止太子的东宫军队进城。

    第三是密告皇族南山派,让他们通知所有在京皇族赴太庙聚集,一旦皇驾崩,将由皇族商定皇位继承问题,申国舅当然不会让太子登基,尤其在七成皇族都支持楚王的情况下,让皇族来决定皇位继承对他有利。

    申国舅表面平静,但他内心依旧紧张万分,他希望皇能恢复好转,楚王现在处于争皇位的下风,就算他再有一百条妙计,也难敌太子的一条正统,否则太子登位那一天,把就是他申家灭门之时。

    他在默默祷告,希望皇尽快苏醒过来。

    ........

    定鼎门外,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开到了城下,尽管雨夜中让人目力不远,但这支军队所形成的轮廓还是令城守军大吃一惊,城外至少来了两万人。

    定鼎门的当值军官姓何,是一名都尉将军,他已经接到九门田大将军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出城,尤其不准东宫军队入城。

    听说来了两万大军,何都尉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定就是东宫六率府军队要入城了,他心中紧张万分,一方面派人去通报大将军田兴文,一方面喝令所有守军城。

    ‘当!当!当!’的钟声在城头回响,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城头,很快,城头便聚集了千余名士兵,他们张弓搭箭,紧张地注视住着下面。

    “我们是东宫军队,奉太子之命,入东宫护卫!”

    城下的军队在叫门了,但城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们,半晌,见城头没有反应,立刻有军士去禀报六率府大将军范绪。

    范绪是一名近六十岁的老将,对太子忠心耿耿,他刚刚接到太子的天龙金牌,这让他大吃一惊,这是太子入东宫以来使用这面金牌,太子给他说过,如果这面金牌出现,说明生了紧急情况,让他一定要进京护驾。

    范绪此时心中焦急万分,他催马前亲自喊门:“我是东宫大将军范绪,要立刻进城,请开城门!”

    城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

    .........

告别2011,走进2012

    这就算是老高的上架感言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步入2012年,传说中的末世之年,但对《皇族》而言,却是一个新的开始,再过几个小时,《皇族》就要上架了,老高心里很紧张,也很期待,不知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成绩在等着我。

    随着新书上架,第一卷也要到尾声了,老高用三十万字的铺垫给主角打下了基础,随着第二卷展开,主角将进京了,走上更大的舞台,更多的人物将陆续出场,在第一卷中都有伏笔留下。

    皇帝、太子、申皇后、申国舅、张相国、齐老太爷等等,权力斗争将开始残酷,对主角也将是更大的考验,但也是更多的机会。

    他的身世将渐渐揭秘、他的地位也将一步提高,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身边的女人也会逐一出现,他又该如何展现自己的才能?

    万般精彩都在第二卷中,恳请请大家订阅支持,恳求大家月票支持,12点后,老高就会立刻爆发,爆发十章,求双倍月票!

    老高已经准备好了,等待上架的那一刻。

第九十五章 女海盗头子

    陈直的脸止露出了一种极为不悦的神色,尽管无晋去平江县把他接到维扬,关系很熟,似乎什么话都可以聊,但那只是不涉公务,一旦涉及公务,陈直就变得非常严肃,他是御史中丞,他的方案岂是无晋所能反对,无晋只是执行他命令的小兵罢了。

    他想发怒,但苏翰贞却在下面及时踢了他一脚,使他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他克制住内心的不满,耐着性子给无晋解释,“你大哥暂时不会有事,他们的目标是针对苏大人,到时候需要你大哥进京对质,所以他们不会动你大哥,我可以向你保证!”

    无晋还想说大哥如果不肯对质怎么办?但苏翰贞已经看出陈直脸上的不悦,连忙打断无晋的话,“无晋,听陈大人的安排!”

    天星也及时表态,“我只管做事,陈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无晋只得把不满压在心中,陈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还是按我的方案执行,天星去调查刺客的身份背景,无晋辛苦一下,配合苏大人,想办法搞到高恒的把柄。

    连苏翰贞也觉得不太妥了,无晋是本地人,应该让无晋去查刺客的背景更为合适,但他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无晋!”当无晋要离开苏府时,苏翰贞从后面追来,叫住了他。

    “大人还有事吗?”无晋停住脚问。

    苏翰贞向两边看了看,他一招手,“你跟我来!”

    无晋跟着苏翰贞进了内宅,苏翰贞的妻子和女儿都去京城了,苏翰贞还有个儿子,也在京城读书,偌大的内宅只有苏翰贞和他的一个小妾住在一起。

    苏翰贞带他进了起居室,让他坐下了,又看了他一下,这才淡淡问:“是不是对陈大人的安排有点不满?”

    “是的!”

    无晋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满,“大人恕我直言,陈大人或许是很有经验的御史中丞,他的恩路不是我这种小民所能猜到,但有一点是很确切的,陈大人并没有把我大哥的死活放在心上,我能感觉得出。”

    不仅无晋感觉出,连苏翰贞也感觉到了,事实上,陈直一开口问惟明对他是否重要,他便猜到陈直的方案了,一定是抛革保帅,牺牲惟明来保他苏翰贞,作为御史中丞,作为朝廷高官,他是不会考虑一个小小的户曹主事死活,太子给他任务也是保住自己。

    他所提出的两个方案,一个是刺客的背景,其实就是为了确定刺客和他苏翰贞无关,太子就能全力保住他,另一个是高恒的把柄,也是为了增加太子说话的力量,这些都和皇甫惟明无关,最后结果只是一个,刺客是皇甫惟明主使,和苏翰贞无关,杀了皇甫惟明,把户曹主事让给徐远,此案了结,从一开始陈直就打这个主意了,如果惟明死了,那就更无从对质了,所以他不愿意去救惟明,或许这只是他的下策,但至少他有这种牺牲惟明的想法了。

    苏翰贞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我的想法是和你一样,无论如何先保住惟明的性命,我宁可把户曹主事让给徐远,也要保住惟明的性命,他是我极看重的人才。”

    苏翰贞说得很诚恳,也很坦率,使无晋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事关他仕途前程之时,他还能替大哥考虑,尽管他是车书生官员,官场能力或许不如陈直,但他的气节却不是陈直之流所能比。

    无晋默默点点头,站起身说:“大人对我兄长的爱护,我会铭记于心,但现在我先要救出兄长,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绝不能把他置于危险之中,晚救一分,他被灭口的可能性就会增大,至于被谁灭口,我想苏大人比我更清楚,我告辞了,至于户曹主事,如果有事我会尽力而为。”

    苏翰贞没有阻拦他,他非常了解陈直这个人,他之所以被称为黑脸,并不是指他不徇私情,也是暗指他不择手段、心狠手毒,苏翰贞也很担心惟明会被灭口。

    离开刺史府,无晋立刻赶去了北市,陈直的方案他不接受,他要按自己的方案来实施,先保住他大哥的性命才是第一重要。

    他赶到了天香米铺,他老远便看见了黑米,黑米也看见了他,立刻迎了上来,“我正要去找你!”

    “什么事?”

    “当然是你兄长惟明的事,你跟我来!”

    无晋有些奇怪,黑米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大哥了,他和黑米的交情也没到这个份上,黑米停住脚步又低声对他说:“惟明下狱,凤凰会已经惊动了,我听说阿姑已向琉球岛发了凤凰令,凤凰令是凤凰会最高指令,不得轻易动用,我入凤凰会十年,还只经历过一次,很可能陈老大也要来。”

    无晋的心中更加惊异了,凤凰会是大宁王朝的第一大海盗,他们盘踞琉球岛,控制几十万岛民,这无异于一个小国,为了他大哥,连整个凤凰会的惊动了,这是什么概念,难道他们的母亲真是陈老大的姐妹?是舅舅来救外甥吗?他总觉得有点不太靠谱,可他又想不透这里面的原因何在?

    跟黑米进了后院,无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黑压压站了二十几名彪形大汉,个个都是满脸横肉,凶相毕露,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色短襟,前胸敞开,露出胸前的黑毛,心口处刺了一只展翅的凤凰,和他金牌上的凤凰一模一样。

    下面穿着黑色灯笼裤,每个人都腰佩长刀,不用想也猜得到,这些都是凤凰会的海盗了,尽管他们相貌凶恶,但此时他们却个个像绵羊一样,他们前面那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才是狼。

    无晋一直称呼的黑妹,真名叫陈瑛,是凤凰会首领陈安邦的独生女,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海盗头子。

    此时皮肤黑亮的陈瑛手中拿着一根棍子,她满脸怒容,在他们中间来回走着,一个一个指着骂:“你们这帮王八蛋!我是怎么规定的,今最好。天正午之前必须赶来,可你们呢?没有一个人准时赶到!”

    她抡起棍子猛地向一个大汉头上抽去,大汉的头顿时被打破了,鲜血直流。

    “李二,你是他们的头,你给我解释!”

    尽管血流满面,那大汉仍不敢擦拭,低声解释:“海上风浪头,静风而行,速度很慢!”

    陈瑛又是一棍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怒骂:“十几年的海上讨活都吃屎去了吗?连姑奶奶我都知道今天是逆风你会不知道?”

    “卑职知道!”

    “知道你们还不早出门?”

    大汉不敢再解释了这时陈瑛若有所感,一回头见无晋在看着她,脸上的怒色立刻消失了,闪过一丝惊喜,“是你!”

    无晋向她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满院子的大汉,意思是让她先把手头之事处理了。

    无晋的到来使陈瑛心中欢喜起来心中的恼怒早消去了大半,但面子上她却不肯轻易饶恕这帮手下,一抹怒色又闪过她眼中她木棍一挥,“今天不处罚你们,回岛后每人打三十棍,滚回去吃饭吧!”

    大汉们如释重负,纷纷跑回房吃饭,“你等一等!”陈瑛又叫住了李二,她掏出一块帕子扔给他,“把伤口包扎一下,让我看着恶心!”

    “多谢阿姑!”

    李二感激不尽,连忙包扎一下伤口进去了,陈瑛这才慢悠悠走到无晋面前,将棍子扔掉,拍拍手笑着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无晋摇摇头,“你是按帮规行事,不凶怎么立威?”

    陈瑛咯咯一笑,露出一口小贝壳般雪白的牙齿,“你还算是有点眼光,其实今天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饶他们一次,否则,我今天就要每人打三十棍。”

    “打这么多人手酸不酸?”无晋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陈瑛听他颇有关心自己之意,心中涌起一股甜意,她摁住自己的胳膊,语气略有点撒娇说:“当然会很酸啦!”

    她的眼睛又眨了眨,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不过呢!我不会自己动手,我让他们互相打,然后我打最后一个,这样胳膊就不酸了。”

    无晋勉强一笑,他心中有事,无心和陈蛱开玩笑了,他指了指黑米说:“我找黑米有事。”

    陈瑛本来还想问问他,上次自己洗头时他为什么要偷偷溜走,可见无晋神情有些沉重,便知道他在忧心大哥之事,便嫣然一笑,安慰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一个时辰前已经把凤凰令发出去了,最迟五天,父亲就会赶来,那时他们敢不放人,我们就踏平县衙,把什么侍郎、县令,全部让他们做刀下之鬼!”

    无晋心中苦笑一声,五天才过来,那时黄花菜都凉了,“我只怕时间拖得太长,对我大哥不利。”

    “我知道,我们进屋里商量,我不是还有二十几名手下吗?”

    陈瑛轻轻挽住无晋的胳膊,一双黑亮的眼睛多情地凝视着他,柔声说:“你放心吧!我会全力帮助你。”

    无晋担忧大哥出事,心中着实忧虑,陈瑛诚挚的关怀让他不由有一丝感动,他点点头,“多谢你了,还难为你为我发了凤凰令。”

    ‘咕!,的一声,陈瑛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没有为你安凤凰令,你还没那个资格呢!”

    无晋脸一红,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陈瑛挽着他胳膊又笑道:“不过你若出事,我也会发,走吧!房间里给你解释。”

    陈瑛只比无晋大两个月,她的姑姑便是无晋的母亲,她实际上就是无晋的表姐,而且从小姑姑有意将她许配给无晋,虽然没有正式定下来,只是大人都这样说,她便有了心,三年前无晋来到琉球岛,尽管他有点傻气,但陈瑛并不嫌弃,和他一起练武,在一起耳鬓厮磨地呆了一年半,无晋也终于情窦初开,他们成了一对情侣。

    一年半前,无晋离开了琉球岛,两人便失去了联系,这次陈瑛奉父亲之命来巡查东南沿海的各处暗哨,同时因惟明参加户曹主事竞选而特来保护他安全,她对无晋已经思念了一年半,但几次见面他们都一直没有时间单独相处。

    两人进了房间,陈瑛轻轻将门关上,她伸出柔软的手臂搂住无晋的脖子,吹气如兰,明亮的双眸深情地凝视著他,娇痴地问:“三郎,想我吗?”

    无晋不知谈怎么给她解释,他轻轻将她的胳膊拿下,叹了口气,坐下道:“黑妹,我心里很烦,没有心情!”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遵守对我的誓言。”

    陈瑛绞着手,她偷偷看了一眼无晋,见他对自己的话有点、心不在焉,她心中顿时恼怒起来,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连声冷笑,心亨!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无晋措不及防,加上陈瑛动作极快,就像被她揪了几百次一样,一下子被她揪住了耳朵,扯得他疼痛难忍,他也恼怒起来,厉声喝道:“给我放手!听见没有。”

    陈瑛听他口气极凶,完全不是从前那样央求自己‘阿姐饶命!”她呆了一下,手慢慢松开了。

    无晋也感觉自己刚才口气太粗暴了一点,他心中有些歉然,便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大哥生死未卜,实在没有心情。

    陈瑛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她心中黯然,虽然她是个女海盗,但她也有女孩子细腻的心思,她能体会到无晋对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他一定是变心了。

    她知道自己皮肤黑,长得也不漂亮,又是凶神恶煞的女海盗,和大户人家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孩子相比,她没有任何优势,无晋若喜欢上那些胀白貌美的女孩子,或许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想到无晋从前对她的浓情蜜意,想到自己对无晋的一番痴情都要付之东流,她心中又有不甘,这种极度失望而又不甘的心理纠缠在她心中,使她心中一阵悲苦。

    但此时,一种女海盗的自尊又驱赶了她心中的悲苦,她不再痴缠无晋了。

    “好吧!我们谈你大哥的事情。”

    她打开门,对外面喊了一声,“米老二,给我进来!”

    黑米跑了进来,躬身笑了笑,“阿姑找我。”

    “坐下吧!”

    陈瑛也坐了下来,她对无晋勉强一笑,“我们开始吧!”

    她笑容收敛了,刚才那种小儿女情态已经完全消失了。

第九十六章 打通关节

    在离县衙约两里之地,有一条小巷叫颜家巷,小巷里有十几户人家,没有大户,都是维扬县的中等普通人家,傍晚时分,黑米带着无晋和陈瑛来到了小巷子口。

    三人走进小巷,黑米指了指最里面的一扇门,“那就是李牢头的家了!”

    从北市出来,陈瑛便一直保持沉默,她就像一个跟班随从默默地跟在无晋身后,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伤感,她本想立刻返回海岛,不想再看这个负心人一眼,但她肩负的任务又使她不能离去,她也不甘心离去,她只能以沉默来表示她的不满和抗议。

    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冷却下来,从曾经的一对情侣变成了队友,从北市出来,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无晋走在她前面,两人间的这种沉默使他也感到十分压抑和难堪,几次想和她说话,可是又无从说起,他甚至想告诉她,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无晋,但她肯定会理解成他变心了,这种附身之事在这个朝代和鬼神有关,他什么都不能说,宁可让她以为自己变心了。

    可有时候他又会忽然想起,好像黑妹还是他的表姐,这种感觉更加不着边际,他压根就没有这种亲情的感觉,无晋暗暗叹了口气,他努力使自己忘记这些烦恼之事,把精神集中到解救兄长一事上来。

    “公子,就是这里了!”

    黑米指了指三步外的一扇犬门,无晋精神一振,走上前去,却站在大门前,陈瑛见他没有敲门,不由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推门,无晋却拦住了她,“等一下!”

    他在观察这扇门,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总喜欢从一些细微处找出一点端倪,他知道在古代,几乎所有的人家都对大门很重视,那是一种脸面一扇小小的门有很多讲究,如门上的铜钉就有很多区别,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家才能有,最多八十一颗钉,那是宫门和庙门,最少三颗钉,那意味着这家是个低品小官,而一般普通百姓是光门还门的颜色也有地位高低之分朱红色、黑色、无色门板等等甚至还有门的形状大小,都有讲究。

    而这家李牢头是无色的原门门板,更没有什么铜钉,门被风雨侵蚀,己经变成了陈旧的白色,布满了细细的裂缝,最宽的一条裂缝甚至有小指宽。

    从这些细节无晋便推断出,这李牢头家比较清贫黑米也说他好酒如命,好酒其实就是一种弱点,按理牢头是一种肥差犯人的家属送钱送礼,他的家境应该很宽裕才对,可大门却败落若斯,只能说明他不是一般的好酒。

    网想到这,门却忽然开了,只见走出一个年轻的少妇,面带病容,她穿着一身青色布裙,手挎圆口篮子,篮子放着十几件洗好晒干的衣服,后背上还背了一个孩子,她一开门,见门口站在三人,不由愣了一下,“你们……找谁?”

    黑米认识她,他笑眯眯施礼说:“大嫂,我们找李牢头,他在吗?”

    少妇回头向屋里狠狠瞥了一眼,恨声说,“黄汤喝多了,在那里挺尸呢!”

    她又对三人冷冷道:“他喝多了,估计也醒不来,你们明天再来吧!”

    无晋心中担忧,哪里还能等明天,他摸出一锭五两银子,放进了少妇的篮子里,“大嫂,我们有急事找他,你一定有办法能叫醒他。”

    银子动人心,少妇的脸上出现了暖意,她笑着点点头,“你们先进来坐,我试试看!”

    三人走进小院,一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无晋的眉头不由一皱,院子里和大门一样破败,葡萄架已经坍塌了,院角种了一畦韭菜,韭菜苗已经被几只鸡啄尽,两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赤脚在院子里玩泥巳,将院子里弄得到处是泥巳。

    “三位请这边坐!”

    少妇手忙脚乱地已经收拾了好了一间屋子,请他们进屋,无晋三人进屋坐下,无晋看了陈瑛一眼,恰好陈瑛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一触,陈瑛的目光立刻避开,脸上染上一层冷意。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叫喊,“疼死我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男人叫骂,“贼婆娘,你踢老子哪里?”

    “你这只死瘟猪,整天就知道喝,喝死你!”

    只听少妇恶根狠骂他:“还不快起来,隔壁有客人等你!”

    男人咕噜了一句,便没有声息了,片刻,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走来,一个粗壮的男手步履蹒跚地闯了进来,“是谁找我?”

    他满身酒气,醉醺醺地打量着三人,黑米连忙起身,给了他肩窝一拳,“老李,不认识我了吗?”

    李牢头认出了他,立刻嘿嘿地笑了起来,“原来是黑老弟,好久不见了,注哪里发财?”

    黑米拉着他坐下,给他介绍无晋,“这位是皇甫公子,我最好的朋友!”

    无晋向他拱拱手,李牢头看了无晋,忽然笑道:“这位老弟好像有点眼熟啊!”

    他凝神一想,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卖彩票的,对不对?”

    无晋呵呵一笑,一竖拇指赞道:“李大哥好眼神。

    李牢头得意地笑了,“那是,别看我整天醉熏熏,我眼晴亮着呢!”

    他又看了一眼陈瑛,见她皮肤黑得发亮,野味十足,不由暧昧地笑了笑,“这位小娘子黑得俊俏啊!”

    陈瑛冷冷哼了一声,吓得黑米连忙岔开话题,他指着无晋说:“老李,今天无晋公子有事找你帮忙。”

    无晋将两锭五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李牢头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一般人托他办事,都是五两或者十两银子,这位皇甫公子居然拿出五十两,或许是出手阔绰,但事情肯定不简单。

    李牢头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他不慌接银子,先要把事情问清楚,否则银子会烧乎,他酒意已经完全醒了,眉毛一挑,“不知我能帮皇甫公子做全文~字ww}w。什么?”

    回答得含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无晋淡淡一笑,“我大哥是皇甫惟明!”

    李牢头脸色顿时一变,他起身要走,却被黑米一把摁住,不高兴说:“老李,你不想给我面子吗?”

    李牢头眼中露出惧意,拱手求道:“老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那户曹主事可是刺杀高侍郎的疑犯,非同寻常,我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啊!”

    “你把话听完再说!”

    黑米将他强摁坐下,李牢头无奈,只得苦笑一下,“皇甫公子请说吧!”

    无晋微微一笑,先将李牢头的心稳定下来,“我先申明,不需要李大哥帮我兄长弄出来,我知道这个有点强人所难,我不会为难李大哥。”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看了看李牢头的表情,李牢头明显地有此放松了,网才绷紧的脸也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无晋捕捉到了这一丝连李牢头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这丝笑意透露出了他内心的秘密,事情可以商量。

    无晋又不慌不忙说下去,“其实我只有两件事想请李大哥帮忙,第一件事是希望我大哥在牢中不要受太多的苦,这一点对于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李牢头点了点头,一般人来求他其实也就是为这个,这对他而言是举乎之劳,“你大哥被关在丙号牢房,那是单人牢房,没有其他犯人能伤害到他,我可以在食宿上多照顾皇甫主事,这个你放心,我能办到。”

    “多谢李大哥!”

    无晋又继续说:“我的第二件事,是希望你能给我指一条路,我想把我大哥救出来,我不会麻烦你,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办到。”

    李牢头沉默了,无晋也没有打扰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良久,李牢头依然没有吭声,看得出他内心十分矛盾,旁边的陈瑛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她重重一拍桌子,狠狠瞪了李牢头一眼,“你若不想干,也给我们明说!”

    李牢头被她突来的一拍桌子吓得浑身一抖,其实他们不是没有办法从死牢里弄人,只是惟明这个案子比较严重,他们需承担很大的风险,他刚才在计算风险值,然后开价,主动放皇甫惟明是不可能,但如果是他们失职,以至于皇甫惟明被救走,那倒是可行,那样的话,他只是失职之罪,轻一点扣几个月薪水,最严重就是被革职几个月,然后他又会重新上任,他已经因为失职之过而被革职过三次了。

    吃这碗饭几十年,他心里有数。

    这时他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对无晋说:“如果你只做第一件事,我要收你一百两银子,因为我也要打点很多人,甚至包括牢中的打手,可如果你还要做第二件事,那我必顽要五百两银子因为我担的风险太大口……”

    无晋取出一个沉甸甸蓝布包裹,放在桌上,解开来,里面露出五锭黄澄澄的金元宝,他将推到李牢头面前,“这是五十两黄金,市值六百两白银,足够弥补你的风险。”

    李牢头望着黄灿灿的金子,眼睛被那象征财富的金黄色迷住了,他咽下了一口唾沫,缓缓说:“我李四在维扬县大牢做了二十年牢头,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 黑牢

    维扬县大牢离县衙不远,是一座占微五亩的圆形建筑,数百间牢房形成了三组同心圆建筑,最外圈是甲号牢房,数量众多,关的人也最多,都是小偷小摸或者抗税不交的短期犯人,关押期大多几个月到一年:中间一圈是乙号牢房,关押获罪较重、刑期也较长的犯人。

    而最里面一圈就是丙号牢房了,是专门关押杀人、造反等重罪犯人的死牢,没有一扇窗,只有一个出口,终年弥漫一股恶臭,牢房内十分昏暗,只有走道尽头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墙壁是巨大的青石砌成,坚硬得令人绝望,手臂粗的木栅栏,木栅栏外是长得像野兽一般凶悍的狱卒在来回巡逻着,手中的钥匙甩得哗啦啦地响,整个牢房里黑暗暗的,充斥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气息。

    皇甫惟明就是被关在这样一座地狱般的大牢里,他是被单独囚禁在最尽头的一间狭小牢房中,闷热得俨如蒸笼一般,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这皇甫惟明二十七年第一次尝到了坐牢的滋味,而且是无妄之灾,上午,他还好好地在郡衙里办公,可一转眼便成了刺杀刑部侍郎的幕后主使,被关进了闻所未闻的黑牢,突来的打击、被陷害的愤怒、黑牢的恐惧对未来的忧虑笼罩着他的内心,使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从被抓进来开始,他便不断敲打着栅栏,拼命叫喊,放佛只有在叫喊中才能掩盖他内心的恐惧,但他的叫喊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连他对面黑牢里的犯人也不理睬他,只偶然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射出一道野兽般的凶光,让惟明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

    他喊了足足一个时辰,没有任何人理会他,巡逻的狱卒从他身旁经过,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有一次,惟明的手伸得太长,几乎靠近狱卒的钥匙时,他挨到了狠狠的一棍,打在手臂上,痛得他的手几乎断掉。

    就是那一棍仿佛把惟明打醒了,他开始缩到角落里一言不发,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他开始思念自己的妻子和一对儿女,他被抓进大牢,她们该怎么办?

    “无晋!”惟明低低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他知道,只有自己的兄弟才会不顾一切地来救他。

    午饭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只喝了一点清水,那两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馒头让他无法下咽,他也没有一点食欲。

    “哐当!”一声,尽头的铁门开了,一名狱卒匆匆走来,他走到惟明的牢房前,轻轻喊他:“主事大人!主事大人!”

    惟明一下子惊醒了,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嘶哑着声音问:“有什么弄息吗?”

    狱卒摸出一个油纸包给他,顿时一股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半只烧鸡,你快点吃吧!”

    惟明咽了口呼沫,但他没有动,只是怀疑地盯着烧鸡,他非常谨慎,这种莫名的食物他不敢动,对面的死囚俨如饿狼一般地扑上来,脚镣哗啦啦作响,他趴在栅栏上,饥饿万分地盯着烧鸡,用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低喊:“给我一点!”

    “滚你娘的蛋!”

    狱卒猛地抽出刀,狠狠一刀向他砍去,几乎一刀将他的手劈断,死囚又吓得缩回了窝。

    狱卒见惟明还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他不由苦笑一声,“主事大人,我们若想害你,有的是办法,不用这样费劲,也不会在这个井候,你吃吧!这是你兄弟安排的。

    “无晋!”

    惟明只觉鼻腔里猛地一呛,泪水夺眶而出

    良久,他抹去眼泪,颤抖着接过了烧鸡,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吃相,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鸡,又咕嘟咕嘟喝了半壶狱卒递给他的酒,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问狱卒:“外面是什么时候了?”

    “天刚擦黑!”

    已经五个时辰了,他被抓进来已经五个时辰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会被关多久,他又问:“我兄弟还有什么话带给我吗?”

    “你兄弟说,让你放心,家里人他都会照顾好,还有……”

    惟明一颗心放下,他知道兄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妻女,“还有什么……”

    狱卒向他招招手,惟明连忙凑耳上去,狱卒对他附耳低声说:“晚上不要睡觉,后半夜我们会把你接到隔壁,隔壁牢房有一个地道,直通乙号牢房,然后再把你从乙牢转到甲牢,从那里出去就容易了。”

    惟明心中大喜,他又担忧说:“恐怕这会连累到你们!”

    狱卒笑了笑,“没事的,是有人打晕了狱卒把你救出去,我们最多是看管不严,挨一顿扳午,然后革职,等过了风头我们还会回来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惟明虽然举得有些不妥,狱卒们显然不知道他这个案子的重大,但他对黑牢已经恐惧之极,只要能离开,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惟明闭目靠在墙上养神,此时他的心已经安定多了,兄弟在外面积极救他,使他心中有了一线希望,他开始定下心考虑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其实原因很简单,他被抓时就明白了,还是为了争夺财权,对方已经不择手段了。

    惟明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如果他真的逃走了,那他策扑刺杀侍郎的罪名可就坐实了,或许苏翰贞可以脱罪,但他呢?他的前途、他的功名都全完了,甚至他还会沦为通缉犯,从此隐姓埋名,他的理想也从此灰飞烟灭,不妥!绝对不妥!

    惟明忽然觉得逃跑的后果非常严重,或许无晋只想保住他的性命,可是他却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前途,这个时候,惟明忽然又不想逃走了。

    “咣当!”黑牢里又传来了重重的开门声,紧接着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皮靴声又重又响,惟明听出一个是狱卒的,另外几人却不知道,他牢房前忽然亮了,有人举着灯走到他牢房前停住。

    一阵铁链声响,他的小说就]来牢房门被打开了,两个人举着油灯进来了,惟明被刺眼的油灯照得一阵炫目,渐渐他看清楚了,进来了三个魁梧的大汉,其中一名大汉用油灯照照他脸,“就是他!”

    旁边两名彪形大汉,立刻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惟明拼命挣扎,但两名大汉力夫无穷,他根本就挣扎不动,他被强行架出了牢房,拖着他向大门走去,他对面的死去囚慢慢上前,盯着惟明的背影消失,眼中露出了恶毒的笑意,“烧鸡果然好吃难消化!”

    他的目光又落在门口的一块鸡脖子上,不由猛咽子一口唾沫,头猛地撞木栅栏,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审讯室里,惟明的上衣已经被扒掉了,赤着身子,左右手被套进半空的铁环里,脚也被固定住,他的目光始终愤怒地盯着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穿戴着青衣小帽,瘦长苍白的脸颊,目光十分冷淡,正是东海郡长史徐远,他旁边则站着维扬县县尉王子群,他是侍郎高恒的人,也算是楚王党小喽甥,上午就是他率领衙役抓捕了皇甫惟明。

    徐远背着手慢慢走上前,他打量了一下惟明,啧啧叹息:“好好的贡举士第一名,考中进士是十拿九稳,偏偏跑来做户曹主事,现在身陷牢狱,唯明,你应该知道,进过大牢的读书人是要被革去功名,永不得录用,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惟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徐远又摇摇头,“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我替你写了一份申明书,你只要签个字,我就放了你,保住你的功名,虽然户曹主事不能再做,但你可以进京参加科举,一样可以高中,如何?”

    惟明冷笑了一声,“签了字,太子同样不会放过我。”

    “没关系呀!有楚王,有申国舅啊!以后你就是楚王党人,申国舅自然会庇护你,你怕什么?”

    徐远苍白的脸慢慢地靠近了惟明,一点点地诱惑着他,“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签了字,维扬县县令将来就是你的位置。”

    惟明忽然‘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痴心妄想,你就是条狗,让我也跟你做狗吗?”

    徐远恼羞成怒,他擦去脸上的唾沫,使了个眼色,顿时皮鞭如雨点般地抽下,惟明痛苦地惨叫,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被打,而且打得这么狠。

    惟明忽然一声大叫,晕厥过去了,这时旁边的王县尉建议,“长史大人,不如就让他按手印吧!反正他也晕过去了。”

    “你懂个屁!”

    徐远恼怒地骂了一声,“他若不是心甘情愿签字,以后在朝堂上翻供怎么办?”

    王县尉咧咧嘴,“可是他那细皮嫩肉,恐怕不经打,会打死的。”

    徐远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笑容,“不妨!先关他两天,不给他水,也不给他吃饭,熬一熬他的意志,再把他老婆孩子抓来,当着他的面折磨,看他还嘴不嘴硬!”

第九十八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一)

    夜幕降临,刺史府内灯光稀少,四好极黑暗所笼罩,客房所在的东院更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个房间有灯光透出。

    房间内,御史中丞陈直背着手正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旁边站着影武士天星,等待他的吩咐。

    这次他从京里出来没有带什么随从,只有太子派出的两名影武士护卫,一个是替他办事的天星,另一个是他的随身护卫,一般潜伏在他的住宅周围,在暗处保护他,基本上不露面。

    良久,陈直仿佛自言自语,“不能,决不能让他进京,只有杀了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旁边的天星吓了一跳,他心念一转,便试探着问:“大人是说那个被抓的户曹主事吗?”

    陈直点点头,“正是他,以我对高恒的了解,他是绝对扛不住审讯,他们会有各种办法让他乖乖听令,最后苏刺史就成了幕后主使者,只有尽快杀了他才是保住苏刺史的最好办法。”

    天星迟疑一下,“可是苏大人恐怕不会同意。”

    “我知道他不同意,所以上午我就没提这个户曹主事之事,而且他兄弟也在,更不能说,现在就我们两人,我告诉你,必须要尽快杀了这个户曹主事,越快越好!”

    陈直阴险的目光凝视着天星,一字一句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去大牢动手!”

    天星一闪身便出去了,陈直背着乎走到窗前,他凝视着窗外的树影婆娑,轻轻叹息一声,“苏翰贞,你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讲妇人之仁了。”

    刺史府大门台阶下的一个黑暗角落里,两名乞丐正挤在一起,谈论着一天的收获一个说他去大酒菜饱吃一顿,另一个却不屑,他说跟着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马车跑了一路,捡到一支金钗饱吃一顿的说捡到金钗没份,还不如吃一顿实惠,捡金钗的却说,至少得赏两个银角子,可以吃二十只大肉包子了。

    两个乞丐争论不休,忽然一辆马车从刺史府驶出,两人顿时不争了,紧紧盯着马车。

    “不是这个这个好像是苏刺史的马车!”

    “那就不是了再等等。”

    片刻又出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腰配长剑,步履矫健,正好一辆载客马牟驶来,男子一招手,马车停下,男子跳上马车。

    “去县牢!”

    黑夜中,声音传出了几步远正好被台阶下两名乞丐听见了。

    “就是他!”

    两个名乞丐一跃而起,一个人跟着马车奔跑,另一个人迅速向北市方向奔去……

    苏翰贞的马牟去的是同一个方向不同的是他不是去县牢,而是去了县令府,马牟在县衙后面缓缓停下,这里便是县令张容的住处了,和郡衙一样,县衙的后院是县令的府宅。

    县令张容在五年前便已成婚了,娶了梁太师之女,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现在在京城带孩子,而张容除了妻子外,又娶了两个妾,一个是他妻子的陪嫁丫鬟,另一个是个歌女,颇有才学,与张容情投意合,两个妾都和他住在维扬县,一个伺候他,一伺候并监视他。

    张容今年三十岁,明经科出身,在维扬县当县令已经四年多了,按照朝廷地方官五年上限的规定,明年年初他就要期满离任了。

    四年前张容是许昌县县令,按理,他应直接升为小郡刺史,不应再来维扬担任县令,但他父亲张相国却想尽办法让他来了维扬县,原因很简单,张容是非进士出身,最高只能做到五品,要想突破五品上限,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获得爵位,而另一个就是出任天下五大雄县的县令。

    应该说他成功了,他已经完成了一届雄县县令的任期,他的下一任官职也已经定好,吏部考功司郎中,正五品官衔,五年后或者出任上州刺史,或者出任侍郎,再其次是九卿主官,最后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出任相国,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定好了,一个典型高官之子的人生道路。

    眼看他还有半年就要任期届满,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却被卷进了东海郡户曹主事之争,难道他会最后功亏一篑吗?

    在这次户曹主事之争中,他站在中间立场,但又没有完全中立,他也参与了其中,且略略偏向苏翰贞,正是他的微妙支持,使苏翰贞战胜了徐远,夺走户曹主事一职。

    但张容却被父亲写信大骂一顿,骂他没有置身事外,事关太子的财源命脉之争,哪有这么简单就分出胜负的,果然被他父亲说中了,皇甫惟明出任户曹主事不到十天,侍郎被刺案就爆发了,皇甫惟明被抓,张容这才佩服父亲的高见,这一次他真的置身事外了。

    “老爷,苏大人来访!”

    就在张容沉思之时,门口传来了管家的禀报,张容微微一怔,他想了一想,便吩咐管家,“请犬人到我书房!”

    他又一摆手,把侍妾叫上前,吩咐她,“快去准备一盆热水,放些泡脚的药粉。

    张容没有去大门迎接苏翰贞,在这最微妙的时刻,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已经决定置身事外,就不会过多地靠近苏翰贞,宁可显得他有点无礼。

    片刻苏翰贞在管家的领路下来到了张容的书房门口,苏翰贞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刺史来拜访县令,县令居然不出门迎接,在别人看来这是无礼,可在苏翰贞看来,这就是张容在暗示他,皇甫惟明之事他不想过问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领悟,但苏翰贞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张容是维扬县县令,有很多事情他都要有求于张容。

    一进门,便见张容坐在书房里泡脚,他愣了一下,连忙歉然道:“看来我来得不巧,打扰张县令休息了。”

    “哪里!哪里!我本该出门迎接大人,正好风湿疼痛,在用药水泡脚,实在是我失礼了。”

    房看}书就来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显示着张容正在泡脚治病,张容热情地摆摆手,“大人请随意坐,不用客气。”

    “呵呵!那我就客随主便,不客气了。”

    苏翰贞坐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户曹主事之争落幕还不到十日,却又生波澜,惟明身陷牢狱,令人扼腕,我苏翰贞当一个东海郡刺央就这么难吗?”

    张容微微一笑,“我听说陈中丞和大人是同科进士,关系非同一般,这次去淮北查案也要特意途经东海郡,莫逆之交,令人赞叹!”

    张容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其实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苏翰贞,你可以去找御史中丞出面,不用来找我。

    苏翰贞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皇上旨意,御史中丞怎敢擅自涉案,这件事可能还得张县令多多帮忙。”

    苏翰贞说得很直接,让张容无法回避了,他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这样吧!我马上就给父亲写一封信,请父亲在这件事上多多协力,这样可好?”

    张容还是避实就虚了,他只肯用私人身份帮助苏翰贞,半点不谈公事,而且还不着边际,若等事情捅到朝廷去,再想帮忙也晚了。

    苏翰贞听出张容言不由衷,心中充满了失望,便起身告辞,“既然县令身体不适,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很抱歉,我无法送犬人,请大人见谅!”

    或许张容心中也有些惭愧,就在苏翰贞刚要出门时,他忽然说:“犬人不妨关注一下王县尉,他和高侍郎走得有点太近了。”

    苏翰贞深深看了一眼张容,轻轻一拱手,“多谢了!”

    他转身便走了,张容一直听他的脚步声走远,这才向躲在门外的侍妾一招手,笑眯眯说:“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冷水里泡脚吧!”

    大牢内,皇甫惟明赤着上身趴在草堆里,默默地流着泪水,数百记皮鞭的抽打使他全身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动一动就痛彻于心,浑身就像火烧一样滚烫。

    这几百鞭子打烂了他的尊严,也打掉了他心中的仁慈,他默默发誓,总有一天他会百倍千倍地还给徐远和高恒,他一连发下了三个誓言,从今天开始,过去的皇甫惟明已经死了。

    这时,脚步声轻轻响起,一名狱卒快步走来,他打开了铁门,拿着一些治伤的药膏走到惟明面前,惟明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目光依然在直勾勾地望着墙角。

    狱卒暗暗叹息一声,蹲下来小心地给他身上擦拭伤药,一种清凉之感取代了先前的火烧般滚烫,惟明慢慢回过头,感激地说:“谢谢!”

    衙役均匀地给他涂完药,又附耳对他低声道:“主事身上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今晚咬牙坚持一下,可以爬出地道,我们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会给主事易容。”

    惟明却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容反对的语气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会走,我会留在这里。”

第九十九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二)

    衙役愣住了,半晌,他急道:“我们都安排好了,保证没有危险,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主事会在甲号牢房。”

    惟明淡淡一笑,“我说了我不会走,你不用再劝,烦请你转告我兄弟,让他不用担心我,无论他们怎么动刑我都能扛住,只要他一定保护好大嫂和侄儿侄女,绝不能被他们抓到”。

    “好吧!”

    衙役无可奈何,只得将药膏留给他,又拿了一壶酒和一包卤菜放在他面前,“公子晚上自己擦药,如果伤口很疼,不妨喝点酒,会减轻痛感!”

    说完,他将牢房重新锁了,便匆匆离开。

    惟明挣扎着支起身,伸手抓过了酒壶,嘿嘿笑了起来,“这是个好东西!”

    咕嘟咕嘟,他仰脖子喝了起来,在他对面牢房闪烁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刻骨嫉妒地望着他畅快地喝酒。

    不知过了久,酒劲发作,惟明已经沉沉睡去,酒壶和包卤菜的油纸被他塞进草堆里,不时有悉悉索索的老鼠出现,偷走了残剩的卤菜,一只老鼠刚要去拖门口的鸡脖子,却被对面的死囚‘赫!,的一声惊吓跑了,死囚紧紧盯着那只鸡脖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巨响,铁门开了,死囚又缩回了黑暗中。

    这次进来的不是巡逻的狱卒,而是王县尉,王县尉身材魁,梧高大,他是一名退役的军官,维扬县本地人,出任维扬县尉已经三年,没有什么背景后台,从来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官,跟着张容屁股后面做事,但他并不甘心,他一直在寻找后台,他想投靠徐选,却嫌徐远的官职太低,只是一个长史,比他这个县尉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这次刑部侍郎视察东海郡,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也抓住了机会,现在他已经是高恒的心腹,连走路的姿势也不一样了。

    县衙大牢属于王县尉直接管辖,他深知这个案件意义重大,颇不放心,便亲自来巡查了,王县尉慢慢走到惟明的牢房前,冷冷地望着这个十天前还风光一时的户曹主事,今天却变成了阶下囚,浑身累累伤痕,他也不得不感慨权力斗争的残酷。

    忽然,王县尉闻到了一股酒味,他奇怪地四下打量一下,发现陪同的狱卒口袋中塞了一瓶酒,这才狠狠地瞪了狱卒一眼,他转身刚要走,就在这时,对面牢房传来了一个低微的声音,“大人,他们给他吃烧鸡,给他喝酒!”

    王县尉一愣,他猛地回头,盯着身后牢房内的死囚,“你说什么?”

    狱卒大怒,刚抡棍要打,王县尉却拦住了他,问披头散发、浑身漆黑的死囚,“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死囚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他缓缓说:“他们给他喝酒、给他上药,还给他吃烧鸡,鸡脖子就在大人脚下,能否赏给我!”

    王县尉弯腰慢慢捡起了一段鸡脖子,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忽然恶狠狠地盯着狱卒,“你怎么给我解释?”

    狱率吓得低下头,“属平不知!”

    “你不知?所有的钥匙都在你手上,你会不知?”

    王县尉怒火万丈,狠狠一巴掌向狱卒打去,狱卒不敢躲闪,硬生生地挨了一下,他的眼角余光恶毒地扫向那个死囚。

    “把这间牢房的钥匙给我!”

    王县尉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很可能是苏翰贞一党开始行动了,他要走了惟明牢房的钥匙,随手将鸡脖子扔给死囚,便匆匆走了,他要去向徐远紧急汇报。

    鸡脖子没有扔进牢房,而是弹在外面的走道上,死囚拼命才摸到了鸡脖子,他的手刚刚抓到,一只穿着钉子皮靴的脚却踩住了他的手,死囚慢慢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无比凶狠的目光。

    只听一声惨叫,鸡脖子和手指骨一起被踩得粉碎。

    真正对惟明生命的威胁不是来自于侍郎高恒一党,恰恰相反,而是来自于他们内部,陈直为了保苏翰贞,已经决心杀惟明灭口了,杀手天星已经抵达了县牢,虽然同样是影武士,但他的武功却比风追云高得多。

    天星来大牢有半个时辰了,对大牢的布局已经大致了解,他刚才抓住一名狱卒,已问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他像猿猴一样轻巧地攀上了高高的围墙,无声无息地落在屋顶,沿着蛇背一样的圈形屋脊迅速向丙号牢房飞奔,动作异常迅速,丙号牢房的屋顶也是用巨石砌成,从屋顶是无法入内,只有走大门闯进去,抓狱卒威者牢头为人质。

    他带了一把手弩,这是一把微型军用弩弓,捆绑在手臂上,劲力强大,可以将一支毒箭射出二十几步远,平时被袖子遮住,是一种很霸道的暗器。天星在这种手弩上也下过苦功,几乎是百发百中,他只需走到惟明的牢房前,一箭便可将他射杀在牢房内。

    天星方向感极强,他在俨如迷宫般大牢屋顶奔行了片刻,便已经到了丙号牢房的入口附近,可就在他要跳下屋顶的一瞬间,只听见夜深人静中一声‘咔!,的轻响,一支凌厉的短弩已经射到了他脑后,二十几步外,埋伏在乙号牢房树上的无晋毫不留情地下杀手了。

    无晋一直就呆在大牢附近,按照计扑,三更时分,他的兄长惟明将被转移到甲号牢房,然后他再演一桩硬闯牢房劫狱的假戏,让人误以为惟明是被他救走。

    但就在刚才,他接到了乞丐的报告,刺史府有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来大牢了,无晋立刻便猜到这个黑衣人一定是天星,他也非常清楚天星来的目的是什么。

    事实上他给苏翰贞说的担心惟明被灭口,指的就是陈直,只有将惟明灭口,苏翰贞才能安全,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至于惟明从此背上刺杀的罪名,皇甫家由此被灭族,陈直是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对于无晋来说,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倒不是高恒等人,而是自己人。

    本ω]A*PO他比天星早到一刻钟,躲在乙号牢房的一棵大树上,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在天星的身影出现时,他并不着急,只是用弩箭瞄准了他,这一次他改用短弩,钢珠会将他暴露。

    当天星奔跑时,他就像一只浑身蓄劲的豹子,留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一点细微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目,只有当他注意力转移时,才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无晋的前任傻二在离开琉球岛后,又回齐地,被他的二师兄所诱骗,跟二师兄做了一年的雇佣杀手,这一年的杀手经历也给现在的无晋留下了一点点杀手才具有的特殊直觉。

    就在天星找到丙号牢房入口、准备跳下去的一瞬间,直觉告诉无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他毫不犹豫地连射出了五箭,尤其是前两箭,几乎就是同时射出,他并不是警告,而是直接下杀手,准备一箭射穿他的后脑,尽管他和天星关系不错,但这一刻,他的思想非常单纯,天星是他的敌人,对待敌人,他不会有半点容情。

    就在弩机‘咔!,一声响起时,天星也听见了,随即听见脑后出现了两道风响,一前一后,他大吃一惊,此时他的身子刚丙跃起,一般人半空中无法改变方向,但天星还是办到了,他本能地向后一仰头,强韧的身子像鱼一样在空中弹跃,一支弩箭擦着他耳廓飞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但第二箭的方向却略略向下偏了一点,就仿佛是射偏了,可偏偏封死了天星的弹跳的轨迹”噗!,的一声,短箭射中了他的后腰,他一声闷哼,摔滚下去,连着轰隆声巨响,他砸烂了雨棚,滚落在院子里。

    院子有人大喊一声,“是谁!”

    随即一声惨叫响起,天星强忍着伤痛,攀上屋顶,疾速奔逃,大牢里响起一片叫喊声,狱卒和母犯在一起大喊大叫。

    无晋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他躲进了甲号牢房。

    就在无晋在大牢射伤天星的早一时刻,六辆马车同时从皇甫府宅内鱼贯而出,向六个不同的方向驶去,三名负责监视皇甫府宅的衙役顿时傻了眼,不知该追踪哪一辆马车,很快,六辆马车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第二辆马车是使往西城门方向,马车里坐着四人,除了无晋的大嫂戚馨兰和骆骆朵朵外,还有一人就是陈瑛了,她负责保护惟明的妻女,保护她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高恒的人无从下手。

    戚馨兰一路沉默,她的眼睛早已哭肿,心中只有对丈夫的深深担忧,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无晋的身上,她已经不在乎丈夫还担不担任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户曹主事了,丈夫的生命安全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陈瑛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住戚馨兰的手,不时低声安慰她,有无晋在大牢那边保护,大哥一定会很安全。

    两个小家伙也变成非常懂事,他们乖乖地坐在后排,也不插嘴,也不东张西望,更不哭要爹爹,平时的两个小调皮蛋此时都乖巧无比。

    朵朵看了一眼这个带有宝剑,皮肤黝黑的阿姨,怯生生地问:“你……真的比我叔叔厉害吗?”

    在她的小脑袋里,如果比她叔叔还厉害,那她们就安合了。

第一百章 惊心动魄的一夜(三)

    陈瑛并不喜欢小孩子,但这一对人见人爱的小家伙她也异常喜欢,她摸了摸朵朵的头,笑着对她说:“你们的叔叔曾经和我一起学过武,我是他师姐,所以我肯定比他厉害,知道吗?”

    两个小家伙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陈瑛又对戚馨兰说:“大嫂,你就放心吧!你们会非常安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们,等事情平息后,你们再回家。”

    “可是我担心惟明的安全,他会不会在牢里受苦?”戚馨兰声音颤抖,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大嫂,我们已经打通了关节,狱卒会照顾好他,而且会帮助我们把他尽快救出来,你不用担心!”

    马车已经出了西城,在一望无际的稻田间小道上奔驰,最后进了一座村庄,在一所大宅前停了下来,这里是黑米的家,一般人很少知道这里,黑米和他的妻子上前开车门,黑米的妻子姓罗,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大户人家女子,非常温柔贤惠,皮肤也很白暂,谁也想不到,横霸维扬一方的泼皮老大的妻子竟然是如此典雅庄重。

    还有黑米的女儿,已经七岁,罗氏将戚馨兰请进宅内,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三个小孩也很快玩到了一起。

    陈瑛下了马车,她立刻低声问:“有没有消息?”

    “阿姑,这边来!”

    黑米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黑米这才小声说:“丙才公子传来消息,惟明受了刑,不肯离开牢狱!”

    “这帮王八蛋!”

    陈瑛恨恨地骂了一句,又问:“为什么?是打得太狠,走不了吗?”

    “不!不是!听说是惟明自己不肯离开,他说逃离牢狱,他的功名前途就完了。”

    “狗屁功名前途!”陈瑛又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句,“我说他大不了就来琉球岛好了,自由自在想当官,琉球岛也有十几万人可以给他管。”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人各有志,也没办法!阿姑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总归听他的安排!”

    说到‘他”陈瑛的脸有点红,她转身便向府宅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黑米说:“今晚我会保护好大嫂,你现在回城去,告诉弟兄们,一切听无晋公子指挥谁敢不从按凤凰会第一条立斩不赦!”

    秋浦园的客房里,刑部侍郎高恒正在和长史徐远以及别驾皇甫渠商量下一步的对策,高恒是左臂受了点轻伤,他当然不会用那种事使他半死不活的苦肉计,尽管只是一点皮肉小伤,但高恒还是对外宣布,剑上有毒,他伤势极重。

    高恒半躺在一张太师竹椅上神情颇为得意,他的心情如沐春风,这几天皇甫渠送给他一个侍妾令他很满意,他对皇甫渠也格外照顾,今天这个重要会议,便把皇甫渠也叫来了。

    徐远已经向他汇报了第一次审讯皇甫惟明的详细经过,虽然失败,但在他意料之中,这些文人都是有一点所谓的风骨,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他是刑部侍郎,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户曹主事。

    “还是按我的方案来做,这些读书人都是要面子的,把他老婆孩子抓起来,当着他的面凌辱,我看他能坚持到几时?这件事不要再拖了,你立刻令王县尉去以私藏罪证的名义直接抓捕,不要担心苏翰贞那边,他今天已经发表声明,严厉谴责刺杀行为,既然如此,他就没有任何理由阻挠了。”

    “是!卑职马上去安排。”

    徐远一边答应,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扫了一眼皇甫渠,他着实不明白,高恒为什么要把这个蠢货叫来,尽管徐远和皇甫渠都是属于楚王系,但两人的私交却不好,徐远恨皇甫渠贪财,毁了他任命户曹主事的机会,所以在黄峻一案中毫不留情,而皇甫渠也投桃报李,在后来的户曹主事之争中落井下石,使徐远最后输掉了。

    两人从此交恶,今天两人又在一起出现了,徐远也知道皇甫渠把自己小妾送给了高恒,马屁拍得很好,这便让徐远对高恒也生出了几分鄙视,但他不敢表露出来,态度上依然恭恭敬敬。

    皇甫渠在一旁陪笑不语,他的心中颇为得意,他的马屁拍得非常准,一下子便使高恒对他另眼相看,已经有点视为心腹的样子了,他心中极想表现,但他找不到话说,心中一阵阵着急,这时,高恒提到了搜查皇甫惟明的家,他心中不由动了一下。

    皇甫渠在别的方面没什么本事,但抓住机会捞钱却是一流,他忽然感觉到机会来了,便干笑一声说:“我和东海皇甫氏也算是有点关系,不如让我先去劝说一下他们家族,如果他们家主肯证明在刺杀前夕,皇甫惟明和苏翰贞关系过密,这也是一种旁证,大人以为呢?”

    高恒不知道皇甫渠和东海皇甫氏的关系,他也觉得有点几分道理,便点头应允了,“那今天晚上你就去劝,明天一早我就要抓人了。”

    旁边的徐远却知道皇甫渠打的什么主意,这个愚蠢的人除了钱,还能有什么,他丙要出言讥讽,却发现高恒难以察觉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不再多言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士兵禀报:“大人,王县尉有急事求见!”

    高恒和徐远对望一眼,他们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王县尉晚上急赶来,恐怕发生什么事了。

    “让他进来!”

    片刻,王县尉匆匆走了进来,他施一礼便急道:“大人,恐怕牢中有问题!”

    他便将有人给惟明私送酒菜之事说了一遍,徐远顿时大怒,“我不是说了,要饿他几日吗?”

    “徐大人别急!”

    高恒摆了摆壬,他就曾经做过县尉,对这里面的名堂很了解,他知道恐怕不是一个人所为,而是所有的狱卒都被收买了,如果他们想要杀皇甫惟明灭口,非常容易,人绝不能再更新关在县牢了。

    想到这,他又问王县尉,“你来之前,做了什么预防吗?”

    王县尉取出一把钥匙说:“我来之前,已经将牢房钥匙带来了,又嘱咐了心腹看管牢房,应该没有事!”

    他网说完,外面忽然又有士兵禀报:“大人,网才县牢传来消息,有人劫狱未遂。”

    高恒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下令:“立刻转移人犯,我们要连夜将皇甫惟明送去京城!”

    王县尉去安排转移皇甫惟明事宜,皇甫渠也告辞了,高恒将徐远留了下来,书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侍郎大人,那皇甫渠贪财如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人不要太相信他了。”

    徐远先提醒高恒,高恒淡淡一笑,“我知道,皇甫逸表被扳倒不就是他的愚蠢造成吗?我让他来开会只是摆个姿态罢了,怎么可能把真正的东西告诉他。”

    徐远一颗心放下,侍郎大人明白就好,那现在是不是他们该谈大事的时候了?他的目光向高恒望去。

    高恒笑了笑,从一只一尺见方的象牙小箱子里取出了一管鸽信在桌上展开来……”

    ……我丙丙收到申国舅的鸽信,他说扳例苏翰贞耗时太长,很可能会在这期间,他把东海郡的税银押解给东宫,属于东宫的税银,徐大人,你明白吗?”

    徐远点点头,他是长史,他当然明白,在朝廷的财税体系中,有一块税银是属于东宫,东海郡的报表上也有,这块东宫税银已经积压了三年,共计九十万两税银,前任刺史得到申国舅的指示,将这九十万两东宫税银一直积压在官库中,就算解押进京也是入户部,不会给东宫,现在高恒提到这件事,他非常清楚。

    高恒见他明白,又接着说:“申国舅的意思是,苏翰贞倒不倒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把税银押解进京,徐大人,这才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关键。”

    徐远这才明白申国舅的用意,并不是为了扳倒苏翰贞,而是为了逼苏翰贞让步,其实说到底还是户曹主事的问题,户曹主事掌管着财权,掌握着官府银库,也是由户曹主事负责申请向京城解税。

    “大人,既然如此,那把皇甫惟明立刻送进京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解地向高恒望去。

    高恒脸上露出一丝冷意,他不提此事,而是问徐远,“你认为苏翰贞让步的可能性有多大?”

    徐远沉思了一下,“今天苏翰贞已经任命皇甫惟明的弟弟暂代户曹主事,很明显,他不想把户曹主事给别人,此事又涉及东宫税银,我想恐怕苏翰贞不会拿财权让步。”

    “皇甫惟明的弟弟?”高恒眉头一皱,“他弟弟是谁?有这个资格担任户曹主事吗?”

    “他弟弟丙丙获得云骑尉的勋官,又是东海皇甫氏家族子弟,按照朝廷六典的规定,他可以担任。”

    高恒只是随口问问,他对皇甫惟明的弟弟不感兴趣,他又接着说:“我知道苏翰贞一时不会答应,我们不着急,先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认为那个皇甫惟明要进京了,压力之下,他自然会来求我们!”

    “高!大人实在是高!”

    徐远竖起大拇指赞道,两人对望一眼,皆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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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卑微的庶子,身世神秘的少年,十年商战的强者,淡泊名利的懒人,前世孑然一身,无所依傍;今生名门皇族,娇妻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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