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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皇族txt下载     皇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二 龙虎斗京华 第二章 夜海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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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龙虎斗京华 第三章 白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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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龙虎斗京华 第四章 生与死的重逢

    “怎么样?我们比试一番吗?”

    陈烘的眼中充满了挑衅,以前在琉球岛时,他们就常常在海中潜水比试,但今天,他们无疑是用生命做赌注。

    “只要你输了别哭鼻子就行!”

    无晋笑了笑,刷地脱去外袍。露出一身黑色蛟鱼皮的紧身潜水服,他高大魁梧的身躯里充满男性的力量,和穿着同样紧身服地陈烘站在一起,俨如一对海中情侣,一样的生机勃勃,充满朝气,让周围的海盗们都有点看呆了。

    虞海澜细心地用鱼胆膜将两颗黑默黝的圆形物体严密地包裹起来,又裹上油纸,他们将潜入大海,防水是第一重要。

    无晋将所需的东西都捆绑在后腰,又拾起一根钩棒,他看一眼陈娱,陈腆也在看着他,出发的时刻到了,无晋向她伸出大拇指,这是凤凰会的手势,意思是接受挑战,陈娱的眼中一亮,也伸出大拇指,两人的大拇指在空中摁在一起,随即两条黑影如暴风中的海燕,一跃跳下深不可测的大海。

    冰冷的海水霎时间没过头顶,无晋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飞机坠海的那一刻,他仿佛沉入一个未知的、神秘的黑暗世界,一直沉向海底深处,那黑得令人心悸的海底深处,就仿佛张开了一只血盆大口,阴森森地等着他。

    一股海浪涌来,形成一种强大的无形力量,将他迅速推远,海流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劲.令他身不由己,他极力向海面冲去,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拽住他的脚.将他拖向无底深渊,他遇到由十几股暗流料缠交集而形成的漩涡,一股股暗流袭来,就仿佛无数的鱼在啃噬着他的身体,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感觉被撕裂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爆炸。

    无晋心中大骇,他竭尽全力要摆脱这道漩涡的包裹,但他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就在他感觉快窒息之时.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他推来“哗!,的一声,他借助这股海流的推力冲出水面,新鲜的海风扑面而来,头脑一下子清醒。

    就在刚才他入水的瞬间,他还看见陈烘的身影,海面上只是白雾茫茫,陈棋已经不见踪影,而他的大船也没有了。

    无晋心中无比担忧,他四下寻找一圈,又翻过身,仰躺在海面上,还是没有看见陈璞,却看到了自己的大船,在雾气中只有一艘大船的轮廓,竟然已经把他抛远三十余丈.无晋暗暗叹息一声,他已无暇多想,又翻过身,奋力向西南方向的第一艘大船游去

    片刻,一艘身躯庞大的海船便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大船排出的水波将他推出去一丈多远,无晋望着眼前俨如小山一般黑黝黝的巨无霸,他显得是如此渺小,此时他听见了上面的喊叫声,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叫喊什么,但肯定不是发现自己,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敢跳下如此黑暗恐怖的大海,他们更想不到,这艘满载着税银的官船上,保镖竟然是他们的死对头凤凰会。

    机会就在眼前,无晋深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潜入海中,他冲破了水流的阻隔,潜到大船下面,但大船行驶时所带出的强大水流,依然无情地将他向后翻卷而去,他身不由己,他几次挥动钩棒击向船壁,但滑溜溜,长满了青苔的船壁根本就钩附不上。

    在他即将被抛离大船的一瞬间,无晋看到了船板之间的一道缝隙,他抓住了这最后一线机会,奋力一击,钩棒.咔!,的一声,牢牢钉在木船壁上的缝隙中,迅速将他的身形稳住了,大船开始拖着他逆流而东

    这是用精铁打造的小型钩棒,一头是又尖又细的弯钩,非常锐利,可以将身体牢牢钩定在船上,这是海盗们看家法宝之一,如果无晋不能及时附上大船,他就会被抛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等待他的将是死路一路,这就是高速行船中攀船的凶险所在,无数的海盗便是丧命在这种高度危险的游戏之中。

    其实他非常走运,白沙会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用了三艘货船,而不是白沙会自己的船只,如果是海盗的船只,他们就会在船底装上利刃,在水流的冲击下,这些利刃瞬间便可将暗袭者绞割成碎片。

    此时已是两更时分,暗黑无边的夜色中,四艘大船依旧在茫茫的大海中高速航行。

    陈棋比无晋运气要好那么一点点,她跳入海后,也被一股暗流卷走,冲出水面时,正好到了她所负责的那艘船下。

    她的身体有着无以伦比的柔韧牲,尽管无晋的水性不比她差,但在完成一些高难度动作方面,和陈碘相比,他就望尘莫及。

    陈棋根本就没有潜入船底寻找机会,在离

    大船辟坏有一丈迄时.她便用微型手弩射出一女飞索.一般弓箭都怕水,弦遇到水后会变软,而她的手弩却用强力绷簧射出,像圆筒一样绑在她手腕上,飞索的另一端是一只锐利的钩爪,一丈内,能牢牢钉死在木板上。

    陈璞就是冉用这飞索的一点点力量,身体从水面凌空跃起,像只蜘殊一样牢牢攀附在船壁的一茶缝隙上,用三支水刺给自己搭建一个临时架子,足以支撑她柔软的身体。

    此时是炎热的夏季,但无晋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被冻僵,他足足忙碌一刻钟,才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固定在左船壁上。

    此时他担忧地向北望去,雾气渐渐被海风吹散了,他可以看见远处数百步外的另一艘大船,那艘船也在疾速行驶,没有半点爆炸的迹象,无晋不由十分担心起来,陈璞有没有攀住船身?会不会被海流卷走?或许她的水性比自己要好,或许她身体更加柔韧,或许她经验更丰富一点,或许

    其实无晋心中比谁都清安,更重要的是一分运气,陈娱有没有得到他的这种运气?

    他的念头刚想到这里,只见远处一道红光迸射,紧接着传来了闷雷般的爆炸声,无晋心中一惊,旋而看}书}}就大喜,陈烘已经成功了。

    他再无任何担忧,手哆嗦着摸出了火石和火折子”咔!咔!,两声,一团火苗在他手中出现,他用身体招住海风,火苗依然被风扯得呼呼作响,此时黑黝黝的圆形物体已经被钉在船壁上,这是一种军用铁雷,外形像扁圆形的小南瓜,铁雷下面有四颗尖锐的长刺,可以直接钉在船体上。

    在他的那个世界,也是在北宋后期发明了铁壳雷,两个世界,在火药的运用上是同步的。

    他又瞥了一眼远处那艘大船,那艘船已经沉没一半,沉没速度非常快,而他头顶上响起一阵大喊大叫声。

    火折子终于点燃引线”嗤!,的一声,引线开始冒出火光,白热腾腾升起,无晋早已准备妥当,他拔出匕首割断了固定他身体的绳索,双脚猛地一蹬,身子在空中跃出一丈远,坠入大海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遇到漩涡,只一个浪花打过,他便冲出水面.奋力向自己的大船游去,大船在第一声爆炸声响后,便慢下来,在等待他们回来。

    无晋在海中奋力游水,但只游出十几丈远,便听脑后传来一声惊雷般的爆炸声“轰隆!,爆炸声震耳欲聋,惊得他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一条黑影掠过他头顶,重重地落在他眼前,这是一块长约一丈的船壁板,被炸得支离破碎,他回头望去,只见船壁上被炸开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海水正汹涌灌入,大船明显开始下沉,甲板上叫声、喊声.惊恐万分

    “无晋,你这个浑蛋,你到底在哪里?无晋”

    耳畔传来了陈娱带着哭腔的喊声,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无晋猛地回头,在海面上寻找,他也焦急地大喊起来,“黑妹,我在这里!”

    只见一条黑影猛地向他游来.出现在一丈外,那熟悉的身影正是陈烘,无晋看到了平安无事的陈烘,心中狂喜,这时,陈棋忽然惊叫一声,声音异常焦急,“你这个蠢货在看什么,还不快逃!”

    无晋一回头,只见大船已经倾斜,黑黝黝的巨大桅杆正向他头顶砸来,他大吃一惊,奋力逃离桅杆砸下的水域,而且一旦沉没,水面上会出现巨大的漩涡,周围几十丈的物体都会被吸入海底。

    他跟着陈烘,两人一前一后游离大船,一直游出百丈外,他们才停住身体,回头望去,刚才的大船已经消失了,只见海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这艘大船上所有的人都和大船一起,被卷进了深海。

    无晋和陈烘对望一眼,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同时在他们心中涌起,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这又是一种对胜利的庆祝,陈璞那些因担忧而绷紧的弦猛然都断了,一点都没有想到的呜咽和喜悦的泪水都涌上她的心头,强烈得使她浑身战栗,以至于她竟失声哭了起来,“你这个蠢货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没有!我们都没有死!”

    无晋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中.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陈碘在成功爆炸后,并不是逃生回船,而是来寻找自己,这使无晋有一种内心深处的感动,他们这是生与死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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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危机重重

    “不好”

    陈瑛惊叫一声,她手指着前方,“无晋,你快看”

    无晋回头望去,顿时也惊呆了,他们大船上竟然火光冲天,是船帆和桅杆都燃烧起来,而另一艘白沙会的大船已经紧紧靠上他们大船……

    由于两外两艘船突然发生爆炸,致使白沙会改变策略,他们不再驱赶,又一次发动强攻

    白沙会的船载重小,度快,而运银船为等陈瑛和无晋,特地放慢度,片刻便被追上

    这一次白沙会不再偷袭,而正面进攻,两艘大船迅靠拢,‘轰隆,一声,两艘大船剧烈地相撞,运银船剧烈倾斜,险些倾翻,几乎所有甲板上的人都摔倒在地

    这个机会被白沙会抓住了,两条带着锐利钩子的船板先后搭上运银船,将两艘船连在一起,近百名白沙会的海盗呐喊着冲向对方的大船,他们一手拿着钢刀,一手举着盾牌,狂吼着冲上了运银船

    凤凰会的人见弓龘弩失效,也拔出横刀迎战,他们只有二十八人,而十几名船员手无寸铁,他们早被吓了胆,片刻便被杀死五六人,剩下的船员吓得魂飞魄散,都逃进船舱下层,惟明和戚氏兄弟也跟着他们一起躲进船舱底层货仓,这里便是装载五十大箱白银的舱室,大门是用熟铜铸成,反锁后极难撞开,这是他们最后的逃生希望了

    十几名白沙会海盗追到了底层,一百万两白银的渴望激发他们的野性,几把大斧轮番劈砍铁门……

    “嘭嘭”

    沉重的劈砍声夹杂着铜门撕裂的刺耳声在船舱内回响,船员们捂住耳朵痛苦地蹲在角落,惟明脸色惨白,他靠在一只大银箱上呆呆地望着铁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戚氏兄弟则抱头躲在一箱银锭后面哭成一团,死亡的恐惧弥漫在船舱的每一个角落……

    甲板上的战斗异常惨烈,二十八名凤凰会的死士和近九十名白沙海盗鏖战在一起,凤凰会明显处于劣势,甲板上不断有惨叫声响起,一名壮汉被砍断右臂胳膊,倒在血泊中,人还未死去名海盗抓住他的双脚和左臂将他扔下大海

    另一名凤凰会的小头领杨二在连杀三名敌人后终于体力不支,被乱刀砍倒……

    主桅杆已经被放火点燃,白帆在夜空中熊熊燃烧,而在船尾的第三根桅杆处,战斗却最为激烈,虞海澜被海盗们发现,如此美貌的女人使众海盗俨如疯狂一般,十几名海盗蜂拥而上,围攻她一人,最初是着逼迫她投降

    “小娘子,乖乖地听话,我们会好好心疼你……啊”

    他话没有说完,便被虞海澜一剑刺穿了咽喉,另一名大汉拦腰向她抱来,被她一脚踢飞,长剑凌厉刺去,血光迸现,眨眼间,三名海盗命丧她剑下

    被她连杀三人后,海盗们终于意识到不妙,开始疯狂地从四面八方向她砍杀,虞海澜边打边退,退到桅杆高台下,这时脑后风声响起,一名海盗从上方一跃而下,企图从背后将她扑例,但虞海澜却反手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一声惨叫,海盗翻滚下甲板,却将她的剑也带走,她赤手空拳,众海盗大喜,一起向她扑来,虞海澜紧咬嘴唇,她一纵身跳上尾桅的高台,随机抓住缆绳一跃,身子轻轻翻上桅杆

    两名海盗跟着她攀爬上桅杆,其中一人被她一脚踢中右眼,惨叫着摔下甲板,而另一名海盗却趁机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一声,猛地向下拽,企图将她拉下甲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一支弩箭闪电般射来,透脑而入,箭头从前额透出,一声闷哼,将这名海盗活活钉死在桅杆上

    紧接着四支箭呼啸而至名海盗先后中箭,惨叫着滚下甲板,突来的变故使剩下的七名海盗大吃一惊,一起回头,只见二十几步外,的船舷上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手执弓龘弩,正是刚刚攀上船的无晋,他在船舷边找到了自己的手弩,一眼便看见虞海澜的危机,他毫不犹豫地出击了

    就在七名海盗一回头之时,他又连续射出三箭,三名海盗中箭例地,其中一人惨叫着跌下大海

    剩下的四名海盗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跳下高台,陈瑛却如影而至,她像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闪电般出手了,手中水刺凌厉无比,瞬间刺死三人,另一人吓得魂飞魄散,纵身直接跳下了大海

    “多谢你们”

    虞海澜从桅杆上轻轻跳下,抽出自己的剑,她忽然想起一事,急对无晋说:“你快去银舱,你大哥他们被围困在那里”

    无晋一惊,如狂风一般冲进船舱,老远便听见斧头劈砍大门的咔嚓声

    “嘭嚓”底舱外依然是此起彼伏的劈砍声

    底舱的海盗仍然没有得手,底舱的大门极为厚实,在劈碎了外面的铁皮后,里面竟是一块厚达三寸的铜板,而四周船壁都是用铜板构建,已经被劈砍得干疮百孔,庆幸的是,海盗只找到三把大斧,而且他们的头脑都较为愚钝,没有想到从侧面船舱去试一试

    饶是如此,船壁上的铜板较薄,已经被劈开一尺宽的子,外面的灯光射进了船舱,明晃晃的长刀从豁口刺入,刀刃上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船舱内,惟明指挥着众人推动银箱子抵住铜门和舱壁,求生的使众人齐心协力,几十只大银箱层层密密的抵死舱门,他们捡起堆放在角落的铁撬棒,准备拼命,惟明也拾起一根,沉重的撬棒让他很不顺手,他也不知道自已能否拼得过这些凶残的海盗

    “喀嚓,又是一声巨响,锋利的斧刃劈砍在豁口上,一尺长的豁口变成两尺,众海盗大喜,一名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俨如一头怪兽的海盗头子大吼一声,“让我来”

    他找到一把开山大斧,将众人推开,抡起大斧,运足了干斤之力狠狠向豁口劈去,‘呜,的风声刮起,就在风声中,一支弩箭从侧面闪电般射至,一箭射入他的太阳

    “嗷,一声大吼,斧头砍偏,将旁边一名海盗的人头砍掉半边,大斧脱手,余劲未消,又将另一名海盗劈死

    突来的变故使底舱老道一阵大乱,蜡烛落地熄灭了,走道里变得漆黑一片,无晋半蹲在走道口上,用他前所未有的度向走道**击弩箭,黑影闪动,便是一支箭射中对方,惨叫声此起彼伏,重重摔地的声音……

    无晋这把羊角匣弩是一名北冥弩匠耗时三年制作而成,弩身用的是北冥铁木,弩机悬刀等配件却是铜制,弦是用一种蛟龙的筋,劲力强大,而且不怕水

    无晋用的弩箭很短,但箭头上涂有剧毒,一匣二十支,大拇指扣动绷簧,箭会自动落入槽中,关键是上弦的度,他的弩弓是特制,可以射钢珠,也可以射短箭,只需换成箭槽,在弩身侧方,有一根半尺长铜棒,就像枪栓一样,向后拉满,便能可以上弦,使上弦变得非常简易,但使用这把弩需要很强的力量,可以这把弩就是为无晋量身打造

    他蹲在最黑暗的角落,像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一盏茶的时间,二十支弩箭全部射出,走道也变得安静下来,等了半晌,依然没有动静,无晋背好弓龘弩,‘咔,点燃了火折子,一团光迅向四面八方蔓延,将整个底舱通道都照亮了,地上躺满尸体,很多人手和脚都在,这是中毒尚未死的征兆

    他将火折子换到左手,慢慢拔出横刀,一共只有十四人,可刚才明明有十五人,还少一人,走道上两侧都是光溜溜的舱壁,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地方,无晋走了十几步,来到了舱门附近,烛光下,地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他猛地一刀向头顶刺去,只听一声惨叫,一人从头顶上重重摔下,横刀刺穿了他的后心

    “无晋,是你吗?”船舱内传来惟明的声音

    无晋犬喜,急问:“大哥,你没事”

    “我们都还好,你不用管我们,快上甲板去

    无晋迅地酱地上的武器都从豁口中塞进了银舱,又将十几具尸体叠放,挡住了那条两尺长的豁口,这才对惟明喊道:“大哥不要出来,就呆在船舱里”

    他担心甲板上情况,换了一只箭匣,便向甲板上奔去,此时甲板上的情况已经有所改观,由于陈瑛的参战,使白沙海盗死伤开始惨重,如果论一对一的单打独斗,陈瑛和虞海澜的武艺也在伯仲之间,最多也只能搏杀八到十名海盗

    但她的身体却有着常人难及的柔韧和敏捷,她像一只在丛林中觅食的母猎豹,她利用一切地形,桅杆、高台、船舱为掩护,在黑夜和火光中形如鬼魅,她是用两根水刺为武器,长长锋利的水刺猛地刺入人的心脏,一击毙命,只在无晋进船舱的一会儿时间,已经有近二十名白沙海盗死在她的水刺之下

    近百名白沙海盗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四十人,而二十八名凤凰会的人也只剩下十二人,随着无晋加入战团,形势便渐渐转变了,他攀上尾桅,像一个狙击手,在暗处射杀敌人,虞海澜总是成为海盗击杀的对象,她一个人在独斗五人,五名身材魁梧的海盗手执盾牌和长刀,试图将她包围,而虞海澜总是敏捷游走,身体像一朵莲花在甲板上旋转,她决不让对方将自已包围,却利用她神出鬼没的剑连杀两人,围攻她的海盗变成三人

    一支冷箭呼啸而至,正中一名海盗的后颈,他闷哼一声,一头栽倒,而他身旁另一人在一愣神之际,又一支弩箭却无声无息地射入了他的后心,他惨叫一声,盾牌和长刀落地,软软倒在甲板上

    最后一人被一箭射中脸颊,他发狂似的大吼大叫,冲到船舷边,一头栽下大海

    只霎时间,三名围攻虞海澜的海盗皆命丧无晋的等下,虞海澜惊讶地向四周寻找

    “师姐”无晋调皮地向她眨眨眼,食指和拇指合拢成一个圈,向她打了一个招呼,虞海澜这才发现藏身在桅杆上的无晋,她秋波流转,向他明媚一笑,美艳如莲

    白沙海盗越战越少,形如鬼魅的黑衣少女和不知来处的冷箭,使他们死伤惨重,每一个白沙海盗都心惊胆战,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只剩下二十余人,‘啾一一’一名头目吹响一声哨,剩下二十几名海盗皆纵身跳入了大海,向远处的大船游去,随着白沙会的大船调头离去,甲板上终于安静下来

    白沙海盗虽然死伤惨重,但他们也一样伤亡大半,二十八名陈瑛带来的凤凰会精锐死伤十八人,只剩下十人,黑米也披一刀砍在后背上,奄奄一息

    要命是他们的主桅杆已经烧断,坠入大海,犬船失控了,在黑暗无边的大海上起落,仿佛随时一个大浪就会将他们倾翻

    “他怎么样?”

    无晋蹲在黑米身旁,担忧地问给黑米治伤的虞海澜,黑米的伤势很重,被一刀砍在右肩胛骨上,连白森森的骨头都看见了

    “公子……我是猫命……死不了”黑米声音低微,断断续续说

    “是这样的,他自己有信心,就死不了”

    虞海澜动作迅地用罗翰国的高度蒸馏酒给黑米清洗伤口,疼得他脸都变形,虞海澜又说:“虽然能逃过一劫,但至少要躺两三个月,稍有大意,他的右手就废了”

    无晋拍了拍黑米的乎,站起身,慢慢走到船舷边,心中一阵焦虑,虽然拦截他们的三艘海盗船被消灭,但他们自己的船也遭受重创,主桅杆没有,仅仅靠两架副桅杆,根本就控制不住

    此时大船是向东海方向漂去,正前方二十里外就是蟹脚岛,现在才三时分,在天亮之前他们就会到达,那里暗礁密布,如果船一直控制不住,很可能会被礁石撞得粉身碎骨,要命是,前方极可能还有白沙会的大队在等着他们

    “无晋,危险并没有解除……”

    陈瑛慢慢走到了他的身旁,她的声音里同样充满忧虑,目光凝视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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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蟹脚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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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上的雾气已经被吹散,露出了一望无际的黑光粼粼的大海,天空也不再乌云密布,云变淡变薄,所有的乌云都汇集去东天空,像被剃去一半的头发,形成一条长长的发际线,而西天空则是星光灿烂,繁星点点

    海面上的视线也变得遥阔起来,无晋凝视着远方,沉声问:“你说的危险,不是指蟹脚岛?”

    “不是”

    陈瑛摇摇头,“我是担心白沙会,从他们今天最初的策略看,前方肯定还有他们的策应船只,被师姐说对了”

    无晋沉吟一下,问她,“我记得你说凤凰会也将派船来支援,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陈瑛苦笑一下,“出发倒是挺早,但琉球岛离这里太远了,如果明后天能赶到,我觉得都是一种幸运,关键是今晚上,我们能否熬得过去”

    船只失控和白沙会的拦截像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他们能战斗的人只剩下十三人,遇到白沙会的大队人马,他们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船头的副桅杆上忽然有眺望船员惊恐地大喊起来,“你们快看前方”

    所有人都奔到船舷边,呆呆地盯着远方,只见星光下,远处出现了无数的小黑点,就在十里之外,那是大约二十艘大船一字排开,无晋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前方就是白沙会布下的天罗地网,那三艘大船就是要把他们驱赶进这面大网之中

    他快步走回了大船的驾驶主舱,舱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斑斑血迹,罗盘被劈碎,操作主舵的船杆被砍成两段,临时在剩下的半截上加了一个把手,而掌舵的船长已经被杀死,现由一名有经验的老船工在控制船舵

    “老王,能否改变船的航向?”无晋急问道

    “公子,这一带的海流太强,就像一块磁铁一样把我们吸过去,除非有船帆助力,我现在只能控制住船的平衡,看看能不能等海流弱一点,我们再调头向北”

    “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很难”老船工摇头,“能不能避开蟹脚岛的暗礁,我都很担心”

    无晋的眉头皱成一团,这时,大哥惟明快步走进来,他一样也忧虑之极,“无晋,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丝埋怨,因为他一直反对走海路,他就是担心遇到海盗,而现在他的担忧成真,他的埋怨没有表露出来,已经到这个时候,埋怨也没有用,他不想再啥兄弟施加压力

    无晋苦笑一声,“其实办法还有最后一个,那就是弃船跳海”

    “跳海”惟明呆住了,“跳下海,我们还有活命机会吗?”

    “这里离蟹脚岛不远了,只要抱紧木头,海流会送我们上岛,但白银就保不住了,而且还不能沉船,沉了船,海盗就会追杀我们,大哥,这是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

    “那税银就拱手送给白沙会吗?”惟明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意,他怎么向苏翰贞交代?罢了,先保住性命

    他正要点头同意,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喊起来,“船快看,我们船”

    无晋一怔,他猛地转身,俨如一阵狂风般冲出驾驶舱,奔到右舷,“在哪里?”

    “在东南方向,公”

    无晋向东南方向眺望而去,只见近百个黑点出现在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星空下看得格外清晰,也是一字排开,向这边全驶来

    顿纣,大船上一片欢腾

    无晋没有想到凤凰会竟是如此重视他们,动用了百艘大船来支援,在凤凰会强大的压力下,白沙会的二十几艘拦截船调头逃遁,半个时辰后,凤凰会的主船靠上了他们的大船……块宽大的船板将两艘船连在一起,一名中年男子笑呵呵走了上来

    “二叔”

    陈瑛像一只黑色燕子一样奔上去,她又看见了身后的几名年轻男子,她惊喜交加,“二哥你来也来了?嘻嘻还有彪虎也来了”

    中年男子便是凤凰会的二当家陈定国,陈安邦的弟弟,跟在他后面一个身材极高的男子,是陈瑛的二哥陈祝,所谓彪虎则是陈定国的两个儿子陈彪和陈虎,老三陈豹则没有跟来

    陈定国一眼看见无晋,笑呵呵给他一拳,“无晋,一年多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嘛”

    无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道:“主要是肉吃得多,所以个头长得快”

    众人被他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连虞海澜也忍不住扑哧一笑,陈瑛把她二哥陈祝拉上来,笑嘻嘻对无晋说:“傻小子,不会把我二哥也忘了”

    这个陈祝长得比无晋还要高一个头顶,用后世的标准,至少是一米九几,且长得极为壮实,像半截黑塔一样,无晋例还记得他,他亲热地拍拍陈祝的肩膀,“这头黑熊我怎么会忘记呢?”

    陈祝最宠爱他的妹妹陈瑛,他听父亲说,无晋似乎失忆,把妹妹忘记了,他心中便对无晋不太高兴,可见妹妹和无晋的关系也挺好,还叫他傻小子,他心中对无晋的一丝不满立刻消失,也重重拍了无晋的肩膀一下,微微笑道:“上次比刀输在你乎下,有空我们再比”

    “没问题,我随时恭候”

    陈彪和陈虎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皆是身材魁梧,一脸凶悍,他们也上前给无晋打了招呼,这时,陈定国问道:“无晋,惟明呢?”

    无晋回头向驾驶舱望去,却不见大哥的踪影,一转念他便明白了,惟明这是不想和凤凰会有过多纠葛,他心中苦笑一下,“或许是他晕船厉害,先回舱了”

    陈定国心知肚明,他笑了笑,便对众人道:“先去蟹脚岛休整两日,然后再出发”

    百余艘大船再次出发,向二十里外的蟹脚岛浩浩荡荡而去

    蟹脚岛,顾名思义,就是因为岛外形像蟹脚而得名,面积约十几亩,是一座礁岩岛,岛上寸草不生,当船队驶到蟹脚岛时,黑黝黝的东方已慢慢透出清冷的银灰,远处如城堡般的黑色云团上方映现出道道红光,晨曦清亮

    众人开始陆陆续续上岸,而凤凰会的大队船只却没有上岸,他们又向东驶去,去清理隐藏在附近海域的白沙会海盗,蟹脚岛周围只留下十艘大船护卫,但也离得远远,这是陈定国的细心,他不想让惟明感到难堪

    或许是晕船加连日惊吓的缘故,惟明有些感恙病倒了,躺在船舱内没有出来,戚氏兄弟也留在了船上

    在一座形状怪异的礁石上虞海澜正独自抱膝而坐,感受着清凉的晨风,晨光照在她脸上,泛起一层白玉般的光辉,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显得她格外的美艳娇娆,只是她眼中依然含着一丝淡淡的挥洒不去的忧伤

    和白沙海盗的一场恶战又使她重回十几年前那惨绝人寰一幕的记忆之中,他们一家乘船途径钱塘湾时被扶桑海寇抓住,两个哥哥当场被杀,数十名扶桑海寇在甲板上凌辱她的母亲,父亲被绑在桅杆上,口耳鼻都被害掉,只剩下一只眼睛,七岁的她则傻呆呆地站在一旁,当几名海寇狞笑着向她扑来时,她的父亲终于挣脱绳索,抱着她跳进了茫茫大海……

    仇恨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掉,反而加深沉地刻在她的心底,杀死扶桑仇人也成了她一生的夙愿,她为此而生,也愿为此而死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无晋出现在她的身旁,笑着在她身旁的礁石上坐下,“师姐还在想昨晚的恶战,心有余悸吗?”

    虞海澜没有回答他,只淡淡笑了笑,“你大哥只是晕船太严重,休养几天就好了”

    “你喜欢我大哥吗?”无晋忽然扭过头问她

    虞海澜轻轻摇了摇头,“不喜欢”她回答得很明确,没有半点含糊

    “那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听阿瑛说,岛主也并不能勉强你”

    无晋的声音很柔和,充满关切,此时他并不是关心惟明,而是关心他的师姐,他始终不明白,师姐为什么要违心答应,他不喜欢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尤其虞师姐和他大哥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她若嫁给了大哥,那又是她另一次不幸人生的开端,他也不答应

    “师姐,可以给我说说吗?”

    无晋的目光充满担忧和关怀,不知为什么,虞海澜心中此时十分柔弱,无晋那种弟弟般的关怀使她感受到一丝淡淡温情,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使她心中没有任何压力,她轻轻叹息一声,“师傅救过我的命,我发誓要无条件答应他三个要求,这是第三个,所以我无法拒绝”

    “那我大哥已经回绝这门婚事,你的这次答应还算数吗?”

    虞海澜点点头,“我认为算数,所以师傅以后不会再勉强我”

    沉默片刻,无晋忽然又好奇地问她:“那前两吹要求是什么?”

    他见虞海澜似乎不肯回答,便连忙摇头,“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其实忽然你说一说也没什么关系”

    虞海澜笑着摇摇头,“全岛人都知道,第一个是要我加入凤凰会,我答应了,第二个要求是不准我嫁给陈庆,我也答应了”

    “为什么?”无晋真有点感到奇怪,如果让她嫁给陈庆,例符合情理,陈安邦却不准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去年除夕夜陈庆喝醉了酒,哭着向我求婚,说我若不答应,他就跳海去死,当时我想着陈家对我恩情,便想答应算了,结果师傅根根将他打了一顿,又逼我发下誓言,决不嫁给陈庆,当时很多人都在场,陈瑛也在场,她没告诉你吗?”

    虞海澜回过头,一双美眸凝视着她,眼神中有一丝温柔地微笑,俨如一朵午后的栀子花,充满诱人的芬芳

    “我觉得你并不喜欢阿英,无晋,你和从前很不一样了,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虞海澜不喜欢说话,平时沉默寡言,或许是无晋给了她一种安全感,给她一种弟弟关心姐姐的温情,让她内心那堵防御男人的冰墙悄然消融,使她在无晋面前,话也多起来

    对无晋其实也是一样,虞海澜美丽温柔,有着长姐般的细心和关怀,她的沉默使她善于倾听,她的关怀像春风一样,浸人心脾,她又是医生,不仅能治疗身体的创伤,仿佛也能抚慰人内心的伤痕,只是无晋的秘密对任诃一个人都不能说,其实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师姐,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不解的谜”

    无晋仿佛在讲一个荒诞的故事,“大约在七个多月前,我乘船离开齐州,在暴风骤雨中,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砸碎了我的乘船,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就发现我变了,我觉得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感觉头脑突然开窍,使我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事……”

    说到这,无晋也感觉自已就像在很蹩脚地圆一个谎,他不想说下去,便笑了笑问虞海澜,“师姐,你相信吗?一个人在遇到外界打击时,激发他的潜能,或许我就是这样

    虞海澜静静地听他讲诉,眼睛望着天边的云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等无晋说完,她点了点头,凝视着他说:“据我所知是有可能,我幼时也曾听父亲说过,有些病人从小双目失明,后来无意中摔一跤后,眼睛便忽然看见,估计你也是一样,所以对过去的事情遗忘很多,但我喜欢你的改变,我喜欢现在的你,而不是从前的无晋,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我相信所有认识你的人,都喜欢现在的你”

    虞海澜的目光又投向了东方天际,一轮火红的朝阳在冉冉升起,金光万道,洒向一望无际的海洋

    “和你谈话让我感到很快乐,无晋,谢谢你”

    虞海澜站起来,她优雅的手臂拢了拢秀发,对无晋嫣然一笑,“太阳升起来了,我该去看看那些伤员了

    说完,她轻盈地跳过另一块礁石,向大船走去,走出十几步,她又回头笑道:“无晋,去陪陪阿瑛,陪她朝阳”

    无晋托着下巴,坐在礁石上一动不动,望着身姿轻盈的师姐走远了,那她白色的布裙仿佛海风中盛开的一朵栀子花,使这座寸草不生的海岛变得生机勃勃,他也有同样的感受,和她谈话,内心是那么的宁静,是那友的充满了快乐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个清晨竟是如此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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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河水军

    两天后,他们再次出发,换了一艘船,增加到三十名护卫,除此之外,又由陈祝及其陈彪陈虎兄弟二人护卫他们进京,陈定国率领船队一直护卫他们离开了白沙会的势力范围,才和他们告辞,返回琉球岛

    在蓬莱郡做了淡水补给后,他们便过了莱州半岛,向黄河口进发,此时离黄河口还有三天的路程,由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被凤凰会所救,惟明不好对陈祝等人的跟随表示不满,但他明显是不太愿意,一直郁郁寡欢,大部分时间都将自已关在船舱

    这天上午,无晋在整理随身物品,他的随身物品除了那个鲨鱼皮大包外,就是贝叶经和紫金葫芦,另外还有一个装满名贵宝石的小箱子,例不占地方,这些天,他一直研究这个紫金葫芦,为了搞清楚这个酒葫芦的秘密,他还特地买了两个一样的紫金葫芦来作比较,结果找不到任何差异

    他借助小窗外射进的阳光,仔细研究这只葫芦,葫芦因为年代久远而被磨的锃亮,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紫铜光泽,这个葫芦他不知研究过多少遍,可就是发现不了它的秘密

    这时,他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难道这个葫芦的秘密是在里面吗?一念至此,他知道自己找到途径了,一定是的,自己只考虑它的外表,却忽视了它的里面

    他立刻眯起眼睛向葫芦里面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又借着光线,让阳光射进葫芦中去,又一吹眯起眼观察,这一次葫芦里面变得亮堂堂了,他也终于发现了一点点端倪,似乎葫芦内壁上刻得有字

    无晋喜出望外,他终于发现这个葫芦的秘密是可在葫芦内壁上,他慢慢转动葫芦,仔细辨认,葫芦内壁上的字刻得密密麻麻他看不清楚,只隐隐看到一个名字:陈志锋

    他愣了一下,这个好像是他外公的名字,他听陈瑛说过,他又继续查看,但字迹实在是看不清楚,好像有六个人的名字

    他眯起眼凝视着小窗外的阳光,他在想似乎在哪里听过六个人的说法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他的目光又落在紫金葫芦上

    无晋现在有一种把酒葫芦切开的冲动只要切开这个葫芦,所有的秘密他就知道了,但真的切开了,他就不能去天积寺找那个急能老和尚了

    也罢,忍一忍,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敲响起,“无晋是我”外面传来大哥惟明的声音,“我有话和你说”

    无晋一惊,连忙将葫芦和桌上的皮包塞进的舱格这才上前开了门,只见惟明脸色阴沉地站在外面

    “大哥,快集进来”

    无晋笑着把惟明让进他的船舱,对惟明的内心感受,无晋非常清楚,惟明是害怕凤凰会影响到自已的仕途,但他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大哥太过于谨慎,且不说没有凤凰会的帮助,他们的税银根本就进不了京,就算凤凰会对运税银没有什么帮助,但作为一支强有力的支持者,如果运用得当,一样会成为助力

    看来他也要和惟明好好谈一谈了,他觉得大哥走进了一个误这,大哥来得正好

    “无晋,我要和你谈一谈”

    惟明走进船舱,随手把门关上,或许是一路辛劳的缘故,惟明明显瘦了一大圈,气色也很不好,他坐下来便叹了口气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无晋在惟明对面坐下,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大哥心中憋了很多话,不妨直言”

    “是我是该和你好好说一说了,你最近所作所为,实在是荒诞之极”

    无晋平淡的态度终于将惟明惹怒了,他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陈氏兄弟随我们进京,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就因为他们是凤凰会的人吗?”

    无晋没有急躁,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大哥的发怒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大哥的不满已经憋了很久,让他的怒火发出来也好

    无晋的冷静使惟明的怒火发不出来,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冤枉兄弟,若不是凤凰会这才全力护卫,他们早就死在白沙会的手中,但无晋擅自做主,不和他商量便把陈氏兄弟带在身边,这令他心中极为恼火,陈瑛和虞海澜虽然也是凤凰会的人,但她们毕竟是女人,影响不大,可陈氏兄弟都是凤凰会的核心人物,一旦他们被人识破,那他皇甫惟明的仕途就完了

    惟明最终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爆发,他阴沉着脸说:“护银进京不过是我仕途上升的一种手段,可你却本末倒置,把护银看得如此重,或许你还年轻,没有想到陈氏兄弟进京这件事的严重后果,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凤凰会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但陈氏兄弟进京,我绝不同意,这是两码事,总之一句话,他们绝不能进京”

    无晋能理解大哥的担心,三十年前,维扬巨富杨廷江私通琉球海盗凤凰会而被满门抄斩一案至今仍让维扬人心惊,但眼前的形势摆在这里,惟明接受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而太子又不肯援手,只能靠他们自己

    无晋叹了口气,劝惟明道:“大哥,你应该也知道,苏大人的意思是请张霸道的镖局护卫,但张霸道那种小角色,给申国舅塞牙缝都不够,我们要想护银成功,只能依靠凤凰会,因为我的走的是海路,申国舅的人才无法行动,可就是这样,他指使白沙来拦截,几乎就让我们全军覆没,而现在我丙到黄河口,可以说凶险之旅刚刚开始,如果没有凤凰会的护卫,我们不仅税银进不了京,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大哥仕途又何从谈起”

    无晋见惟明低头不语,又委婉地给他解释,“我也考虑到了他身份暴露给大哥带来的风险,所以船员都全部送去了琉球岛,现在船上都是凤凰会的人,都是他们心腹,绝对可能,而且陈氏兄弟也有泉州郡盛武镖局的身份做掩护,官府有备案,完全有据可查,只要大哥能管住戚氏兄弟的口,谁会知道他们是凤凰会,再说,大哥只是一个小小的户曹主事,就算有人知道他们是凤凰会,也会以为是太子的安排,是太子和凤凰会有关系,谁又会想到凤凰会和我们有关,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惟明的怒火已经缓和很多,其实他也知道一路凶险,非凤凰会的人不能保护自己,他只是生气兄弟擅作主张,不跟他商量,将他在这件事上彻底边缘化

    但毕竟是亲兄弟,惟明怒气归怒气,他也知道兄弟是为自己好,他为了自己以命相搏,所担的压力和劳累不是自己能想象,亲兄弟之间,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呢?他叹息一声,缓缓说:“你说得有道理,我心里也舒服很多,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无晋沉思一下说“马上要进黄河,我在想,齐王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从赵杰豪的表现来看,齐王对太子的态度似乎还算友好,他会放我们一马吗?”

    “不会”

    惟明肯定地摇了摇头,“你不了解这种皇位之争,齐王在东海郡并不是支持太子,而是他利用苏大人来打压楚王,并不表示他支持太子,相反,他绝不会让太子获得养军之银,所以我们路过齐境,齐王必然会出手,这也是我最担心之事”

    两兄弟刚说到这里,外面便传来了‘当当当,的敲钟声,声音非常刺耳急促,“不好”无晋腾地跳起来,一阵风似的冲出去,惟明愣住了,他一时还不太不明白,这时他听见船舱内的奔跑声,这才意识到出事子,他也站起身跑出去

    甲板上站满闻讯跑出来之人,无晋站在最前面,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前方海面,只见有近百艘战船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

    “无晋,出什么事了?”惟明挤上前问道

    “是军队”

    无晋微微叹了口气,“齐王竟然动用了水军”

    惟明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无比,齐王竟然动用了军队,他们这一劫真的逃不过了

    “那……税银怎么办?”他颤抖着声音问

    无晋注视着他平静地说:“税银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我们毕竟是公务,大哥可以公务来应对,先保住大家的性命,税银就让太子和齐王去商量

    惟明沉吟一下,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好我来交涉”

    这是一支等待已久的军队,是齐州清河水军,护银船在蓬莱郡做淡水补给时,他们便得到消息,出动了一百余艘战船前来拦截,清河水军都尉叫做武化臻,是齐王的心腹,他早已得到齐王的密令,无论如何,要拦截住东海郡的税银进京,此时,他见猎物已经入网,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大人,咱们只是出海巡逻,而对方可是官船,咱们未奉旨便拦截,若让兵部知道了,恐怕我们吃罪不起”

    在一旁说话的是果毅都尉赵勋,大宁王朝的军府是一名都尉为正,两名果毅都尉为副将,平时都是果毅都尉出来巡逻,而今天,都尉亲自出马,就是为了拦截东海郡的银船

    武化臻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官船又怎么样,官船不也有走私吗?我见这艘船可疑,正常搜查”

    他一声令下,“登船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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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清河军营

    一百多艘水军战船驶近了这银船,将他们团团围住了……‘嘭!,的一声,宽厚的舷扳搭在船舷上,二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银船,他们一个个盔明甲亮,手握战刀,杀气腾腾,在四周,一百多艘船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端着弩箭,一根根冰冷的弩箭瞄准了他们。

    武化臻站出来厉声喝道:“你们是哪里的船?船主出来说话!”

    态度非常粗暴恶劣,他以势夺人,先用军威镇住对方,惟明走上前施一礼,将东海郡官方文牒递上去,“这位将军,我们是东海郡的官船,护送税银进京,在下是东海郡户曹主事,这是文公,清过目!”

    武化臻接过文牒看了看,有刺史和东海郡的官印,是正规公文,手续齐全,无懈可击,武化臻抓不到把柄,他又看了一眼陈氏兄弟,冷冷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带刀?”

    陈祝走上前,取出了泉州郡的镖局备案文书,恭恭敬敬道上,“我们是泉州郡的盛武镖局,我所携带兵器都在泉州郡备过案,这是备案文书,诸将军过目。”

    武化臻本想斥喝他为何不跪,可一眼见他腰间挂有三级武士的银牌,便将斥喝声咽了回去,他看了看,眉头一皱问:“东海郡的官银怎么要泉州郡的镖局来护卫?张霸道怎么不来?”

    惟明在一旁笑道:“本来是想让张霸道护卫,但他说手中正好无人,他又病重,所以不肯接这一镖。”

    武化臻找不到借口,便脸一沉,“我接到密报,说你们船上有人涉嫌走私,我作为水军都尉,必须履行职责,我要彻底搜查,来人,给我彻底搜!”

    搜查是最好的办,只要找到一丝借口,他便可以抓人扣船,就在士兵准备涌进船舱时,无晋一步上前,“且慢!”

    他举起一名金牌厉声高喝:“这是太子金牌,谁敢放肆!”

    这面金牌便是天星在县牢遗落,被李牢头捡到给了无晋,在这紧要关头,无晋亮了出来,甲扳上顿时鸦雀无声,士兵都不敢动了,连惟明也愣住了,无晋怎么会有太子金牌,苏大人不是说没有吗?

    武化臻眨巴眨巴眼睛,太子金牌在这里,给他一千个胆,他也不敢搜查了,副将赵勋又在他耳边抵声劝道:“此人有太子金牌,身份恐怕非同小可,不如放了他们。”

    武化臻没想到对方居然拿出了太子金牌,让他心中有点郁闷,但放走这艘船,又是绝不可能,他眼珠一转,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他便上前拱手陪笑道:“既然有太子金牌,那可能真是误会了,不过呢!我是例行公事,或许是情报有误,这样吧!我也不搜查了,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也保证,但还是诸随我去一趟军营,只要核实清楚,我立刻放人放船,并赔礼道歉,清吧!”

    说完,他一挥手下令:“回军营!”

    运银船已经被军队牢牢控制住,船帆扯下,船橹也被卸掉,五艘军船用粗绳拖拽着它向位于大清河口的水军军营驶去。

    大清河又叫济河,是齐州仅次于黄河的重要河流,相距黄河只有五十余里,两河平行奔流,最后注入大海,清河水军的河港军营就位于大清河的出海口附近,距离出海口约二十里,是一片占地近千亩的水湾。

    清河水军是齐州最大的一座水军军府,有驻军三千人,大小战船二百余艘,运银船进了水湾,武化臻一颗心便放下了,齐王交代的任务他已完成了八成,至少百万两白银是跑不掉了,至于这些人怎么处置,他要请示齐王,这两天就会有齐王特使到来

    运银船静静地停靠在一座码头上,惟明忱心之极,背着手在甲扳上来来回踱步,进了军港,就俨如羊入虎口,他的税银如何能保得住?

    他见无晋却不慌不忙,和陈残在指点军港,他心中大急,便上前埋怨道:“无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我们的税银该怎么办?”

    无晋摇了摇头道:“大哥,你不用再想了,船帆和船橹已经被折走,除非我们能找几百民夫把五十大箱白银搬到另一艘大船上去,否则,税银我们肯定拿不走。”

    惟明呆住了,没有了税银,他怎么向太子交代,怎么向苏大人交代,无晋知道他内心很乱,便笑着劝他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齐王毕竟不是楚王,况且这是税银,又是被军队拦截,齐王可不敢私吞,他要么把税银退还给东海郡,要么乖乖地解进京给户部,可如果他真敢这样做,他就和太子结深仇了,所以我判断,齐王是要拿这个税银和太子谈判,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最后太子还是能获得税银。”

    “可是……”

    惟明想说我的劳就没有了,但他见陈残在一旁,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来。

    无晋明白他想说什么,淡淡一笑:“无兵无将,仅凭一支镖局,大哥能将税银运到黄河口,就已经是天大的劳了。”

    这时,陈烘忽然在旁边道:“他们来了!”

    无晋回头望去,副将赵勋带着数百人走上船,他很容气,拱手对惟明和无晋施了一礼,“这里是水军重地,船上不准留人,请大家随我下船!”

    既然船橹和船帆已经被拆走,留在这船上也没有意义了,无晋上前一步拱手问:“诸问将军,我们随身物品怎么办?”

    赵勋点点头,“除了兵器不能拿,随身物品可以带上!”

    无晋吩咐一声,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众人纷纷拿上自已的随身物品下船,旁边一名军官奇怪问道:“赵将军,武都尉不是说,不准带任何东西下船吗?”

    赵勋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里是我说了算,你多什么嘴!”

    那军官吓得不敢再吭声,赵勋向众人拱拱手,“请吧诸随我来……”

    他带着众人向岸上走去,上了岸,他们乘坐几辆马车来到了一排木屋前,这里似乎是仓库,离码头约两三里左右,背后紧靠一条小河,而军营在他们的右首,由数十排砖屋组成。

    赵勋打开门,对众人笑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等候吧!武都尉去核对信息了,若核对无误,会立刻放大家离开。”

    众人看了一眼仓库,见里而黑黝黝的,哪里是什么休息,分明就是关押,但周围两百多名士兵举着弓弩,他们无反抗,只得走进了仓库,无晋走在景后,赵勋拍拍他肩膀笑道:“条件简陋,将就一下,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

    就在他拍完无晋肩膀的一瞬间,无晋感觉到有张纸条塞进自己手中了,他不露声色,点点头感谢,“多谢将军了!”

    他走进了仓库,几名士兵立刻重重地将仓库们轰然关上,仓库内顿时变得黑漆漆一片。

    “他娘的,这分明是在关押我们?”

    陈彪破开大骂,他兄弟陈虎也很恨骂道:“刀没了!”

    陈残却笑了起来,“很奇怪呀!他们说不准带兵器,可我水刺就在包里。”

    “我也是,我的匕首在靴里。”

    众人七嘴八舌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我的匕首也在包里,他们也没有搜。”

    几乎每个人都有随身匕首,无晋也笑了起来,他的铁木弩可以拆卸,也在他包里没有拿走,看来这个姓赵的将军不是一般的体谅他们。

    他手中还有张纸条,正要打开,陈祝走上来,拉了他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他俩走到靠近门口一个角落,这里有一点光,陈祝低声说:“我感觉这个姓赵的副将似乎在帮我们。”

    “你也感觉到了吗?”

    陈祝点点头,“自从船上你出示太子金牌时,我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对了,他没有真正收走我们的兵器,甚至他把我们关在仓库里,我都觉得他是在帮我们,无晋,你发现没有,仓库后面是一条小河。”

    无晋微微一笑,“你说得一点没错,他还给塞了我一张纸条。”

    陈祝大喜,“纸条上说什么?”

    此时他们的眼睛都已经能适应仓库的黑暗了,无晋取出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齐王特使将到,入夜速走。

    无晋眉头一皱,这句话等于没说,他把纸条又给了陈祝,陈祝看了看,沉思一下说:“或许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我们。”

    无晋点点头,陈祝说得没错,或许这个姓赵的将军也暂时想不到什么办帮助他们,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众人席地而坐,一点点地等持着对方的消息,不久,夜幕便渐渐降临了,但对方非凡没有找他们,反而增加了守军,将门上方唯一的一条缝也钉死了,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看管着他们。

    天色已经完全黑尽,仓库没有窗户,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时陈虎低声道:“可以了!”

    众人迅速围上前,墙角已经出现了三尺高两尺宽的洞,墙壁是砖墙,陈彪陈虎兄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凿开了,可以看见外面的小河,小河约一丈宽。

    无晋脱去外袍笑道:“我先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弄一点兵器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陈残走了上来,她一把抓住了无晋的手腕,生怕他一个人溜走,“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照应。”

    “好吧!”无晋答应了,他对众人说:“景迟一个时辰我们就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要冷静。”

第九章 熟悉的齐王特使

    无晋和陈残无声无息地潜入小河,河水很深,足够他们潜入水中而不被现,两人的水性都极好,像两条水蛇一样在河中迅游动,小河是从离仓库五六里外的地方注入河湾,这里已经很偏僻了,紧靠一座土岗,草木丛生,不时有水蛇被他们惊走,钻进靠岸边的水草之中,无晋和陈残水中冒出头,四处打量,这里像是水军营的最西面,没有士兵巡逻,不远处有两间已经废弃的房屋。

    “无晋,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从河里逃走!”

    陈瑛一阵惊喜,但她立刻又泄气了,“你那个大哥是累赘,还有那两个废物。”

    无晋却知道,那个赵将军应该另有安排,让他们从小河逃走,有点不现实,他便摇了摇头,“从6地走很难逃过他们的追捕,还是走水上比较安全,我们看看能不能夺一条船。”

    “那先船去取武器吧!”

    两人又潜进了水中,向水湾中游去,他们要回自己的船,虽然他们的武器很可能已经被搜走了,但他们却知道,在后舱一个暗格里,还藏有不少武器,对方几乎不可能搜到。

    一刻钟后,两人便游进了自己的大船,四周非常安静,只有码头上有一队巡逻兵在来回巡逻,两人顺着铁锚链条迅爬上了大船,甲扳上一个人没有,舱门已经封闭,贴着封条,很显然,对方并不担心他们登船,就算登了船,也拿不走五十大箱银子,那是需要特殊装备才能吊下船。

    他们撕开封条,进了船舱,无晋一猫腰,便向自己的船舱奔去,陈烘却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我的舱里还有一样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了无晋的船舱,陈残的目光扫了一圈,见舱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便埋怨他,“哪有什么东西?”

    无晋却神秘地笑了笑,在舱壁摸索一下,打开一个暗格,陈瑛的眼睛都瞪圆了,这艘船可是凤凰会的船只,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暗格?

    “这是你二叔特地给我安排的!”

    无晋笑着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大包,就是那个密封得非常严实的鲨鱼皮包,陈瑛从未见过无晋还有这个包,她上前模了一下,惊讶地问他:“这里面是什么?蛮重的。”

    “这里面可是宝贝!我是怕那个姓赵的军官有诈,所以不敢带下去,现在可以拿回去了。”

    “可是,你拿这么重的东西,兵器又怎么拿?”

    陈瑛算过,他们至少要拿三十把刀,可是无晋要拿这个大包,刀就伞不了那么多了。

    “刀就不拿了,那个姓赵的军官应该会有安排。”

    无晋来船上其实是来拿他的大皮包,拿刀只是个借口罢了,陈烘一直听他的话,既然不用拿刀,她便跟随着无晋溜出了船舱,又沿着锚链滑进了水中,皮包内有空气,可以在水面漂浮,他们丙要离开,这时,无晋忽然看见一艘小船向这边驶来,船上打着灯笼,无晋急忙拉了一把陈烘,两人躲进了一个黑暗的角落。

    小船慢慢驶近,只见船头站着一个三十几岁左右的男子,长得非常有特色,脸型长长方方,就像只麻将牌一样,无晋觉此时非常面熟,陈棋却一眼认出了他,在无晋的耳边低声说:“他不是你的二师兄吗?”

    无晋一下子想起来了,是他从前在嵯山学艺时的二师兄刘四君,他原本是个富家子弟,十几年前因家道败落而成了乞丐,几乎冻饿而死,正好遇到酒道士,酒道士恰他,便救了他收做二徒弟。

    此人武艺稀松平常,但非常狡猾,自己一年半年以前离开琉球岛回唠山,就是遇到了这个二师兄,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在齐州跟他混了一年,现在无晋才知道,当时他们就是做跑单帮的雇佣杀手,刘四君去接单子,利用他的愚钝让他卖命,每做完一件案子,就给他十几两银子,他当时觉得还不错。

    无晋心中忽然一动,难道二师兄就是齐王特使吗?这时,他听见一阵马车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辆马牟飞而来,两名骑马的士兵跟随在马车旁,马车在他们不远处的岸边停下,都尉武化臻从马车里下来,快步向码头这边走来,两名护卫亲兵也翻身下马跟在他身后。

    无晋见马车那边除了车夫外,便没有人了,他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便转头对陈残低声说:“你帮我把包拿回去,我去跟马车,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陈残摇摇头,“我去!”

    她轻轻一纵身便上了岸,无晋一把没抓住她,眼睁睁地看她奔去了,他不得不承认,陈烘的轻功要远远过他,只见陈烘的身影快如鬼魅,霎时间便奔到马车边,钻进了马车底部,不见了踪影。

    “呵呵!刘先生怎么提前到了?”

    不远处传来了武化臻的笑声,他是特地来迎接这个齐王特使刘四君。

    小船靠岸了,一名书童打着灯笼照亮刘四君上岸,他拱拱手笑道:“没办法,半路上接到齐王的鸽信,只得昼夜不停地赶来,武将军,船截住了吗?”

    “放心吧!我出手能截不住吗?除非他们不往齐州这边走。”

    两人一阵大笑,向马车走去,很快,他们上了马车,便向军营方向驰去。

    无晋有些担忧望着车底,直到马车看不见了,他才推着大皮包从原路返回……

    马车在狭窄的泥路上疾奔,上下颠簸得厉害,陈残像只壁虎一般牢牢吸在车底,车中的对话清清楚楚传到她耳中。

    “刘先生,殿下有没有说,如果拦截到白银该怎么处理?”

    “白银你都确认过吗?”

    “我看过,都是白花花的银锭,足足有五十大箱,箱子上有标识,一大箱两万两,一百万两银子啊!让人眼馋得慌。”

    “你就别做梦了,那是东宫税银,殿下也不敢私贪,要用这批银子和太子讨价还价呢!”

    “那这些人怎么办?”

    陈棋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耳朵紧紧贴在车底,半晌才听刘四君说:“我在路上接到殿下的急令,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那个户曹主事外,其余人一律杀死!”

    陈残心中一惊,险些趺落下马车,她稳住心神,又听见武化臻问道:“这件事我今晚就办妥,不知申国舅那边有什么动静?”

    “申国舅出动的是绣衣内卫,是那个有名悍将邵景文负责拦截,不过他们走错了路,去了黄河,估计他们很快就得到消息,你这军营里肯定有他们的人,不过也晚了,武将军,这次你可立下大功,就等着受赏吧!”

    “哪里?哪里?还要请刘先生替我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

    “好说!好说!”

    马牟过了一座土桥,百卝度卝贴吧卝更新最快开始上一座低缓的上岗,陈残从车底的缝隙看见了山岗下仓库,看见了月光下小河波光粼粼,这是她离开的机会,她不再听下去,身子一纵便脱离了马车,惯性带着她前向翻滚,但她的身体极为柔韧,手轻轻一撑地,身体便随着惯性轻轻巧巧地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又一个翻滚,便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小河中。

    无晋在水中的度略略有些慢,仿佛小桌面一样的鲨鱼皮包在水中一沉一浮,他很小心,尽管针线已将边缘缝得密密麻麻,里面还衬有内膜,但他依然很注意不让水浸入包内。

    他无声无息地在水中游动,来的时候他大多时候在潜水,没有留心周围的情况,这时他才开始仔徊观察四周的情况,这一带其实是个低缓的山岗,高约二三十丈,层层向上推高,月光下,山顶上隐隐约约有一座哨所,军营就是在数百步外的山腰处,那里平整出一块几十亩大小的土地,一条小河就是从山脚下蜿蜒而过,两岸草木茂盛,蒿草长有一人多高,人在小河中潜水,很难被现。

    仓库就紧靠小河边修建,孤零零的一排,他是从弧线绕来,可以看见仓库前面的情形,几十名士兵守在仓库大门附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在离仓库以西约二百余步外有一条小沟,一直延伸到几里外的码头,小沟里没有波光映照,应该是条旱沟。

    无晋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夜已经很深了,他不由加快度向仓库潜去。

    忽然,他的手臂碰见了一样东西,非常柔软,仿佛是一条水蛇的感觉,紧接着,有人在水中抓住了他的胳臂,他心中一惊,‘哗!,一声,头冲出水面,对面的人也浮出了水面,原来是陈残。

    “你怎么过来了?”无晋松了口气,他知道陈残是担心他的安全,特地来接应他。

    陈残抹去了脸上的水,明亮的眼睛里露出了调皮的笑意,“嘻嘻!我是坐马车,比你快,已经等你半天了,我来帮你推这个包,这么重,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

    “反正是好东西,小心别进水了。”

    无晋把包推给了她,又笑着问她,“听到了什么消息?”

    “你那个二师兄要杀掉我们。”

    这在无晋的意料之中,“还有呢?”他又问。

    “回去再说吧!他们在仓库里好像现了什么东西,叫我们赶紧回去。”

    “嗯!回去再说。”两个人加快度向仓库游去……!~!

第十章 冲出军营

    这是400张月票的加更留在仓库里的人确实在仓库中找到了东西,是兵器,藏在仓库墙角的几口大木箱子里,有几十把刀剑,还有十几面盾牌,看来那个赵将军确实是有心人,竟事先把兵器给他们藏在仓库中。

    “我想他一定是太子的人。”

    惟明沉吟片刻对众人道:“苏大人给我说过,太子在路上也安排了接应,很可能就是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在无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陈祝有意和惟明接触了一下,惟明也知道了他们用的是合法镖局身份,没有任何破绽,他的一颗心放下,也不再拒人千里,开始和众人说起话来,毕竟竟陈家重点保护的是他,所以大家对他都很尊敬,渐渐地众人都开始熟悉起来。

    陈祝也笑道:“大公子说得有道理,只能是太子的人,不过他可能不是太子安排来接应我们,他应该是在看见太子金牌后才决定帮助我们,很明显,他不知道我们运送的是东宫税银。”

    惟明点点头,他承认陈祝的补充有道理,黑暗中,他迅速瞥了一眼虞海澜,见她拿了一把剑,便笑道:“以前读书时也学过几天剑,我也拿一把剑吧!”

    无晋见大哥和陈氏兄弟开始接触了,他心中也着实欣慰,便挑了一把稍轻的细剑笑着扔了过去,“大哥接着!”

    惟明手忙脚乱才接住剑,他埋怨地瞪了一眼兄弟,众人见他模样狼狈,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墙洞射入,仓库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扭头向箭望去。

    “箭上好像有封信!”虞海澜离箭最近,她弯腰拾起了箭,从箭上取下一封信,递给了无晋。

    虽然无晋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所有人都把他视作首领,他也不谦让,接过信看了一遍,笑了起来,“他已经安排好了!”

    无晋对众人说:“赵将军说在第二码头安排了一艘船,让我们乘那艘船逃走,信中说还有武器,我们已经找到了。”

    “可是一他有没有说第二码头在哪里?”陈祝迟疑着问。

    这例也是个问题,信中没有提到,无晋也有点为难了,码头这么大,停了上百艘战船,让他们去哪里找?旁边的虞海澜忽然说:“好像我们的船是停在第一码头,下船的时候,我看见地上用白漆写了一个‘壹’字,而且是最东面,那第二码头就应该是西面不远,好像是用L条长长的水上栈桥相隔。”

    她这一说,众人才想起确实有一条长长的栈桥,无晋当机立断,“那事不宜迟,我们准备行动,犬家收拾东西。”

    大家纷纷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无晋则和陈氏兄弟商量突围,虽然无晋也没有什么经验,但他在后世看了大量的电影,接触了各种信息,也大致知道一二。

    “突围还是从小河走……”

    “无晋,你大哥不会水,我刚才问过了,戚氏兄弟也不会!”陈祝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无晋指了指墙角的一些木箱,“可以利用那些箱子做成简易小船,他们趴上在箱子上,便可以从小河出去,我们的东西也可以放在箱子里。”

    “这个办法不错!”陈彪击掌赞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不用走远,丙才我已经观察过了,过了仓库不远就有一条小沟,是条旱沟,我们可以沿着这条沟跑到码头,只要小心,就不会被发现。”

    “我们干!”

    陈虎说话最为简洁,他一般只说三个字。

    众人一起动手,将十几个木箱子组成了三艘简易的木箱船,陈彪陈虎兄弟则将墙洞扩大,慢慢地将木箱船推下了小河。

    陈氏兄弟和他们的手下都是在水中长大的海盗,如鱼得水,他们将惟明和戚氏兄弟接上木箱船,三人平趴在木箱上,虞海澜不便下水,也留在一只木箱船上,后面几只木箱放满了物品,很明显,这些木箱也是赵勋特地给他们准备的,非常实用。

    水中有人牵引着木箱,一串人如鱼群一样,无声无息地向前游去,在夜sè和两边蒿草的掩护下,没有被发现,大约游了三百余步,便到了旱沟旁,小河和旱沟之间隔一个两丈宽的土埂。

    “大家动作要快!”

    无晋一声低令,陈瑛如魅影一般掠过了土埂,紧接着虞海澜像一朵白云般飘过了土埂,后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纵身飞跃过去,无晋拉着惟明的胳膊,弯腰疾奔而过,只片刻功夫,所有人都进了旱沟。

    旱沟深约六尺,宽四尺,是一条废弃的水渠,两旁的沟埂上长着十几株低矮的灌木小树,水渠内有一点浅浅的水,水面上长满了水草,时值盛夏,水草格外茂盛,齐人的腰腹,不时将人绊例,众人行走艰难,无晋和陈祝走在前面,用刀左右劈砍水草,尽量辟开一条路。

    惟明和戚氏兄弟走在中间,从遇到白沙会海盗开始,戚氏兄弟便知道自己上贼船,几次都差点丢了小命,使他们心中后悔不已,兄长戚沛还顾及惟明的面子,克制住自巳没有吭声,但老二戚盛却心中愤懑难抑,一路抱怨,此时他有点惧怕身边的两个满脸横肉的海盗,不敢出声,但他仍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埋怨。

    终于他走得有点累了,直起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就在这时,旁边的小灌树上一团白sè东西‘簌!,的落下,正好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冰冰凉凉,滑滑腻腻,他愣了一下,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只见一只狰狞的蛇头张大了嘴,向他鼻子咬来。

    “啊一二,渠沟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悚无比,在寂静的夜sè中传出了数百步之外。

    “快跑!”

    无晋大吃一惊,知道不妙,也顾不上开道了,猛地向前奔跑,陈瑛一把抓下戚盛脖子上蛇,拉了他一把,“你这个蠢货,快跑!”

    戚盛叫声惊动了仓库前的守军,他们发现沟中有一群黑影奔跑,顿时犬声叫喊起来,向这边奔来,山岗的哨所发出了警报,‘当!当!,刺耳的钟声响彻河湾,无数的士兵从军营内蜂拥而出,喊声、叫骂声使整个河湾都沸腾了。一群人也不再跑沟渠他们冲上了沟渠沿着泥土平地一路疾奔向三里外的码头猛冲而去,陈瑛跑在最后面,倒不是她跑得慢,而是她在等待机会,第一个追兵已经冲到沟渠的对面,此人身材很高,两tuǐ长,步伐快且立功心切。

    “站住!”

    他大吼一声准备冲下沟渠,陈瑛见距离已差不多,手一甩‘嗖!,的一声,手弩射出了,只听一声惨叫,那名追兵被弩箭射中,翻滚倒在地上,后面的追兵这才意识到危险,纷纷停住脚步,趴倒在地上,举弩在这边射击,没有人再敢向前追。

    陈瑛这一箭,使他们与追兵的距离扩大到了三百步,脱离了弩箭的射距,他们像风一般一路疾奔,终于奔到了码头上。

    一队十几人巡逻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陈虎陈彪大吼一声,率领三十名手下猛扑上去,势如疯虎,杀得士兵连连后退,片刻间便有五六名士兵尸横于地,其他人见势不妙,转头便逃。

    “在那里!”

    无晋已经找到了第二号码头,他手指前方,只见一艘孤零零的中型战船停靠在码头上,离他们只数十步远,他们奔跑上去,陈瑛轻轻一跃,如一只rǔ燕轻盈地翻上了战船。

    赵勋考虑得非常周到,给他们准备了一艘三百石的中型牟船,两侧装有木叶轮,由二十人在舱内踩踏,牟船在逆水也能行走如飞,同时也有三根桅杆,顺风时还可以拉帆助力,更关键是这种船能以最快速度启动。

    “犬家快上船!”

    无晋大声叫喊,众人纷纷翻上船,他见一里外已有铺天盖地的士兵冲来,月sè下,人影密集如蚁群,刀光枪影,喊杀声震天,一名军官骑在马上大声喝喊,正是都尉主将武化臻,无晋一刀斩断了绕绑在岸上的缆绳,一个箭步纵身攀上了车船,随着jī烈的水bō翻滚,车船开始掉头向水湾外驶去。

    武化臻气得暴叫如雷,他正在陪刘四君喝酒吃饭,突然听说人犯逃走,让他大丢面子,他发誓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千刀万剐!

    “统统上船!”

    他挥刀大声吼叫,“把他们给老子追回来!”

    无数的水军士兵纷纷冲上船,几十艘军船开始调头,向逃跑的车船追去……

    刘四君也赶来了,他yīn阳怪气地对武化臻说:“武将军,放走了人犯,你怎么向殿下交代?”

    武化臻满脸胀得通红,怒吼着问看守士兵,“他们是怎么逃掉的?”士兵队正战战兢兢回答:“回禀武将军,他们在仓库后墙挖了一个洞,从后面小河跑了。”

    河风吹过,武化臻头脑渐渐清醒了,他也觉得奇怪起来,怎么把人关在那中地方?

    他又骂道:“是哪个蠢货于的?把人犯关在仓库内!”

    “是赵将军的命令,而且……人犯手上还有兵器。”

    武化臻霍地扭头向不远处的赵勋望去,赵勋也在冷冷地看着他,他忽然明白了,这个赵副将十有**是太子的人。

    他心中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用刀一指几十名看守士兵,“给我拉下去,每人打一百军棍!”

    “武将军,关键是能不能把人抓回来!”刘四君又一次yīn阳怪气道。

    “一定能抓回来,抓不回来,拿我、……我去向殿下解释!”

    武化臻急得眼都红了,“你们这帮蠢货,快止船去追!”

    “哼!”

    刘四君重重哼了一声,拉长了声音说:“武将军,现在我很怀疑那些白银,请带我前去查看!”

    车船上,陈彪陈虎兄弟正在调试船尾的石炮,这个时代还没有管状武器,火药也是在原始的应用中,所以军船上最主要的武器就是石袍,原理和chuáng弩是一样,只是它发射的不是三尺长的大箭,而是柚子大小的花岗岩石,打磨得极为光滑,射距为三十步,可以击碎对方的船壁。

    大宁王朝的商船上是不允许安装石袍,但由于凤凰会的几乎每一艘船上都安有这种石炮,陈氏兄弟早已熟练,他们更是操作石袍的行家,他们两人膀大腰圆,一起用劲,只听吱嘎嘎的绞绳声响,弦渐渐上紧了。

    “打右边!”

    陈虎又是一声简洁的指令,他们将方向略略偏向右,对准了后面追来的一艘大船侧壁,他们经验丰富,知道如果角度射得不正,炮石即使打中船璧也会弹滑而走。

    后面的追船也是一艘车船,是两千石楼船,速度极快,它是从恻面包抄而来,已经渐渐驶近了他们的小船,大船上箭如雨下,小船的人纷纷向船舱里钻去,惟明慢了一步,被一箭射中左tuǐ,扑通摔倒,陈祝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拖进了船舱。

    陈彪两手各执一面盾掩护,扭头大吼兄弟:“你他娘的快射啊!”

    “你不要催他!”

    无晋拿着两面盾牌冲了出来,用身体将陈虎遮住,大喊:“不要着急,你能行!”

    无晋的冲来护卫使陈彪陈虎兄弟压力大减,船上箭如雨下,被他们四面盾牌牢牢遮挡住了。

    陈虎紧咬嘴chún,没有发射,他要等待最好的时机,这时大楼船从他们船尾侧身擦过,船头离水寨门只有十几丈,正在缓缓调头,这就是最好的机会,陈虎看得非常清楚,他猛地一拉悬刀,‘咔!,的一声,石袍发射了。

    一枚小西瓜大的白sè袍石呼啸射出,凌空向十几步外的大楼船击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正好打在水位下方的船壁中缝上,几块船板同时碎裂,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河水汹涌灌入,在底舱踩踏叶轮地士兵顿时惊慌失措,一片叫喊,纷纷向甲板上逃去,‘轰!,地又是一声巨响,这是大船撞到了水寨的大门,没有了动力,船只无法调头,小船离它越来越远,只见大船开始下沉,水军嘛纷纷跳下船,争先恐后逃命。

    更要命是,这艘天楼船正好横栏在水寨大门口,堵住了航道,使后面的船只无法追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无晋的小船消失在夜sè之中。@。

第十一章 真真假假

    数百名武化臻的心腹士兵手执火把,将甲板照如白昼,数十人慢慢地将一只大银箱从底舱运了上来,刘四君背着手,脸sèyīn沉,武化臻则在一旁不安地搓着手,他心中有些紧张,尽管他亲眼看过箱子的东西,都是白huāhuā的长条形银锤,但他心中也有点打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

    大银箱运上了甲板,“打开!”刘四君冷冷下令道。

    上来几名士兵用鸭嘴铁撬棒撬开了木箱,木箱中堆积的银键,哗啦”一声坍塌,互相撞击,声音颇为清脆。

    武化臻心中顿时悬了起来,银子相撞不是这个声音,而且这些银键似乎比他平时见的银子还要亮刘四君上前拾起一根银锭,打量了一下,回头对他道:“武将军,你自己来看看你的银键吧!”

    武化臻两tuǐ发抖,慢慢走上前拾起一根,银键长约一尺,重二十斤左右,入手沉重,根本就不是银子,他顿时呆住了,嘴chún哆嗦着,“这……,这是?,“武将军,这是倭铅,不是白银!”刘四君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

    惟明“啊”一声大叫,痛得满脸苍白,额头大汗淋漓,无晋用匕首将箭头从惟明的tuǐ上剜了出来,箭正射中左tuǐ的动脉血管上,流血非常多,无晋用酒对他伤口进行消毒后,将一团止血药膏敷裹在伤。上,“纱布!”他像一个动手术的主刀医生,对旁边护士一般的虞海澜低声命令。

    虞海澜将一捆纱布递给他,两人一起动手,层层包扎惟明的伤口,凤凰会的止血药非常灵验,只片刻,血便渐渐凝固了,不再喷涌。

    “大哥,现在千万不能动,一动伤口就迸裂!”无晋反复叮嘱惟明。

    惟明因失血过多而十分虚弱”他低声问:“现在我们在哪里?”

    “我们在大清河上,已经离开军营了,他们没有追来。”

    “而且所有人都平安无事!”陈祝在旁边笑着补充。

    “唉!只是我们任务失败了。”惟明苦笑一声,眼中十分无奈,心中也沉甸甸的。

    “大哥,其实我们没有失败!”无晋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神情。

    惟明愣住了,“你…………你是什么意思?”

    “大哥等我一下!”

    无晋神秘一笑,转身出去了,片刻,他拎着沉重的鲨鱼皮大包进来了,陈瑛也跟了进来,“无晋,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怎么像一叠一叠纸。”

    雅明挣扎着要坐起,陈祝连忙按照了他,“千万别动!”

    惟明不敢动了,他又奇怪地问:“无晋,包里到底是什么?”

    无晋想挑开一条缝”可包缝得太结实,如果挑开,极容易损坏皮包,他也只得罢了,便拍了拍皮包对众人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面是一千张齐大福银票,每张面额千两白银。”

    “一百百两!”

    陈瑛低低惊呼一声”尽管她是岛主之女,家境豪富,但这只大皮包里竟然装了一百万两银子,还是着实吓了她一跳。

    惟明的眼睛瞪大了,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无晋”又看了看皮包,半晌,才结结巴巴问:“这是…………税银?”

    “当然,这才是真正的东宫税银,大哥很抱歉,苏大人再三叮嘱”不准我告诉任何人。”无晋歉然地笑了笑。

    惟明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陈祝也不可思议挠挠头,“那五十箱银子是什么?换船的时候我看过一点点,是白huāhuā的银子啊!”

    “那些不是银子,是倭铭,是我们皇甫家仓库苒存货。”

    倭锋也就是后世的锌键,无晋见众人还是不理解,便又进一步笑着解释说:“你们看着是白huāhuā的银子,从外面看很像,但实际不是,拿到手上就知道了,你们可以想一想,明明有银票可以通行,为什么还要搬运这么重的银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又看了看黑鲨鱼皮包,闹了半天,他们一路拼死保护的,竟然是这只皮包,惟明长长的松了口气,尽管苏翰贞对他的隐瞒,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只有税银还在,那他的任务就没有失败,他的前途还是一片光明,他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无晋,做得漂亮!

    惟明赞叹一声,又笑着问他:“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发现而追来。”

    无晋点点头,“我正想和大家商量,陈二哥,麻烦去把陈彪陈虎叫来。”

    犹豫一下,他又笑道:“把戚氏兄弟也一起请来吧!”

    “请他们干嘛!那个书呆子蠢货!”

    陈瑛低声地骂,她还在为刚才戚盛的惹祸的一声大叫而耿耿于怀,旁边惟明听见了她的底骂,脸sè立刻yīn沉下来,他着实很讨厌这个黑皮肤的女子,虽然她曾经保护过自己的妻女,但仍然无法改变他对陈瑛骨子里的厌恶。

    “阿瑛!”虞海澜轻轻碰了一下她,小声说:“他只是一个读书人,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要苛刻他了。”

    陈瑛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她对自己厌恶的人是绝对不假于sè,惟明心里却听得很舒服,对虞海澜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这才是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娶妻当如此,他便笑着向虞海澜点点头目光里充满了赞许之意。

    但虞海澜似乎并不善解他的心意,对他的示好就像没有看见,又低头和陈瑛说笑了,这让惟明心中感动一阵莫名的失落。

    片刻,陈彪陈虎和戚氏兄弟都先后来了,戚盛因为怕蛇而暴lù大家的行踪,他依然十分羞愧,而远远坐在角落里,戚沛则和惟明坐在一起,他也极不喜欢这群海盗,不屑与他们为伍。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了。”

    无晋从另一只皮袋中取出一幅地图,抖开来挂在舱壁上”众人一眼便认出了”正是齐州地图。

    “这里便是大清河,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无晋用他的黑炭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黑点,“这里离最近的博兴县约九十里,北面有一个博昌镇,南面前是一些村庄,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应分道而行,用这艘军船为掩护。”

    说得这,无晋试探地看了一眼惟明,他想看一看大哥对自己提议的反应,见惟明目光深思,知道他也有点动心了,便对他笑道:“大哥,我的意思是你立刻上岸,先去益都府躲上几天,等船走远了,再从南面走陆路进京,我则留在船上,继续西进yòu引他们走水路追赶。”

    “我非常赞成无晋的方案!”

    陈祝接过话头”对众人说:“从这里上岸南去绝对是奇兵,瑛妹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申国舅的人正从黄河向这边赶来,他们必然是先去军营,然后再沿河追赶,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躲在齐王的老巢益都府,等他们找不到人时”我们已经从南面绕去洛京了。”

    他又对无晋笑道:“我们还有一套身份,是永嘉郡的顺风镖局,我们就以这个身份进京,可以确保安全。”

    无晋的目光又向惟明望去,征求他的意见”惟明沉思良久,他最终也认可了分道走,他点点头,“好吧!我们分道走,银票由我来护送。”

    无晋却摇了摇头,“很抱歉大哥”苏大人有严令,银票只能由我护送,本来我并不想告诉你”但看大哥很沮丧,我于心不忍”但银票我不能给你,到了骖京后,我可以交给你。”

    惟明还想再争,紧靠着他的戚沛却悄悄在身后用手背碰了他一下,惟明明白了戚沛的意思,他们只是文弱书生,哪里护得了银票,实际上还是由陈氏兄弟来护送,这些人可是海盗啊!让他们护送银票不就是羊入虎口吗?还不如交给无晋放心。

    想通这一点,惟明便不再坚持了,“好吧!数然是苏大人的严令,我就不勉强你,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分道走?”

    无晋早有腹案,便笑道:“我和陈瑛留在船上继续向西,陈二哥和陈彪陈虎还有虞师姐跟大哥,至于手下,我们留十人。”

    陈瑛警惕地看了一眼惟明,摇摇头,“师姐跟我们走!”

    她又回头问虞海澜,“师姐,可以吗?”

    虞海澜也不愿意跟惟明走,她更愿意和无晋一起走,便点点头,表示同意陈瑛的方案。

    惟明瞥了陈瑛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恼火,这丝恼火只是一闪而逝,他呵呵笑道:“这样最好,给无晋多一个帮手。”

    众人当即作出了分道而行的决定,此时正是两更时分,船靠了岸,惟明躺在担架上,戚沛和戚盛跟随,陈氏三兄弟还有二十名手下上岸了,借着夜sè的掩护向益都府方向而去,军船则继续向西行驶。

    “无晋,你大哥怎么是那样的人?”

    无晋一回到船舱,陈瑛便yīn沉下脸表达自己的不满,“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师姐根本就不想理睬他。”

    “瑛妹,别说了!”旁边的虞海澜满脸通红,她咬住嘴chún,两手十指交叉抱在一起,无力地阻止着陈瑛的情绪冲动,“我偏要说!”

    陈瑛黑sè明亮的眼睛里闪现出愤怒的神sè,嘴chún抿得紧紧,所有的调皮幽默都不见了,声音冷淡而愤怒”“他刚才恨仇我的眼神以为我没看见了,坏了他的如意算盘是不是,哼!还假惺惺赞同,伪君子一个。”

    无晋的目光越过陈瑛的肩头,向虞海澜瞥了一眼,见她的眼sè很不安,很无奈,她明显不想让陈瑛再说下去,无晋能理解虞师姐内心的窘态,便按住陈瑛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他好歹也是你大表哥,给点面子吧!”

    “我没这样,,表哥!”陈瑛迅速瞥了一眼无晋的手,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心中一阵慌乱。

    “那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陈瑛脸一红,很奇怪地不再吭声了,虞海澜低下头装着研究地图,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过一会儿,她抬头笑问无晋,“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吗?”

    “这样走下去,我们头发都白了。”

    无晋也意识刚才自己不经意的举动制造了一点尴尬的气氛,他尽量想缓和这种尴尬,便用一种幽默的口wěn笑道:“我们过两天再去黄河游玩一趟!”@。

第十二章 唐陶口镇的巧遇

    两天后,军船到了高苑县,他们一路顺利,并没有遇到任何追踪和拦截,这让无晋的心中又有点担忧起来,会不会对方将目标转向惟明那边,有这种可能,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没有发现银键是假的,或者发现了他们也没有吭声,所以申国舅的人还不知道真相

    可无论如何,无晋还是得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他们转道去黄河,再从黄河乘船西进,没有了五十箱银键,他们的行动就隐蔽得多

    晚上,无晋带着陈瑛和虞海澜上岸了,军船依然由十名手下继续驾驶西去,最后军船将在济阳县彻底放弃,十名手下则赶去益都和陈氏兄弟汇合

    在靠大清河不远的一座小村庄里,他们租到了一辆破旧的圆棚牛车,一今年迈的老把式,一头瘦骨嶙峋的老牛,拉着他们慢慢悠悠地向北而去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泥道上行走,一轮清冷的弯月挂在西天空,格外地皎洁明亮,远处的树林和村庄都仿佛被抹上一层皎洁的光辉,夜非常安静,只听见老牛破车的吱嘎声和泥道两边草丛中的虫鸣声

    无晋靠在车壁上眯着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女伴,直到今天他才能静下心好好观察她们二人各自独有的美

    月光洒进了篷车,照在两今年轻女孩的身上和脸上,陈瑛伏在虞海澜的腿上睡觉,她也换了一身蓝sè的细缎裙,裙摆很宽大,显得她身材窈窕修长,无晋也不得不承认,虽然陈瑛皮肤很黑,但她的身材却是无以伦比的健美,后世的模特儿也难以比拟

    而且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其实长得非常清秀,长长的睫毛,明亮如宝石一般的杏眼”鼻粱高挺笔直”嘴唇富有轮廓而又不失柔美,上唇微微上翘,当她睡着时,柔美的上唇弧线便带着一种迷人的微笑

    无晋的目光又移到了虞海澜身上,她则闭着眼靠在车棚壁上打盹,虞海澜被誉为凤凰会第一美女,如果仅仅从美的角度上来说,她的美比不上九天,当然,她也很美,洁白细腻的肌肤,线条柔美的鼻子和丰满红唇的嘴唇,还有她那总带着一丝忧伤的梦幻般的美眸,但她给无晋留下深刻印象并不仅仅是她的美貌,多是她那种善解人心、温柔如水般的气质,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长姐独有的温婉静宜,让他想起了少年时读过的席慕容的诗,一朵午后盛开的栀子花,芬芳而回味无穷

    如果说陈瑛是黑玫瑰般的热情似火”而虞海澜便是白玫瑰般的温柔如水,这是两个截然不同气质的女孩

    无晋注意到,虞海澜虽然还闭着眼睛,但脸似乎有点红了,他连忙移开了目光

    “无晋,你不睡会儿吗?”陈瑛也很敏感,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无晋在看她

    “有点颠簸”我睡不着”

    “你把它想成是摇篮,闭上眼睛,身子跟它一起晃,你就睡着了”

    “我试试”

    无晋也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这是一个摇篮”轻轻地晃动着,结果不知不觉,他真歪躺在牛车上睡着了,身子扭曲,姿势十分难看

    “真荆艮颠簸”

    解瑛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她听见无晋在微微打鼾不由哑然失笑”“这傻小子,居然真睡着了”

    “他太累了,压力一直很大”

    虞海澜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双如弯月明亮又如海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让他睡我们来守夜”

    “嗯”陈瑛也靠在车棚上”目光痴情地望着无晋那充满男子汉刚毅的脸庞,她轻轻具了口气,“师姐,你喜欢过人吗?”

    陈瑛的脸有点红,“我是说……,爱恋”

    虞海澜仰头凝视着天空的一轮清辉明月,嘴角也露出少有的羞涩,寂静的夜晚使她的心扉没有关紧

    “怎么说呢?有时候也想,但只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瑛妹,你知道我并不适合”

    陈瑛小心翼翼试探,“为什么不适合?你从未去试过,比如我大哥陈庆……”

    “他也是我的大哥”虞海澜淡淡笑道:“我也曾经考虑过,但我确实对他没有那种感觉,真的没有,一次都没有过,他太严弃了,让我害怕”

    陈瑛还想说,虞海澜却搂过她肩头笑道:“傻丫头,别说了,睡一会儿躺在师姐身上”

    “嗯”陈瑛像只小猫一样伏在虞海澜怀里,闭上了眼睛,身子随着牛车轻轻摇晃,渐渐地她也迷糊了,“师姐…………你不睡吗?”

    “我不想睡,别说话了”

    “嗯”

    陈瑛渐渐睡着了,虞海澜搂着她肩膀,她靠在棚壁,一轮清辉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和师妹的谈话也勾起了她的一些心事,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十几年她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仇恨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将她的情感世界完全淹没了

    只是在偶然,她的心底会泛起一丝淡淡的情丝,如一缕烟,若有若无,飘忽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谁,在她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男人,尽管陈庆对她一往情深,但她不喜欢,他太严肃,给她本来就压抑的内心增加一分沉重

    她欢喜轻松的、愉快的男人,比如,…………虞海澜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对面无晋的脸上,他那微微向上的眼角,总给人一种笑眯眯的感觉,他那调皮幽默的性格使她内心充满了一种宁静和喜悦虞海澜倏然一惊,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他有点感觉,他可是自己的师弟啊才十七岁……

    东天际终于泛起了鱼肚白,天地间被一层朦胧的晨曦所笼罩,牛车使上了一条稍微平坦的官道,官道上的行人也不时出现了

    挑着装满了各种针头线脑货担的走街货郎,赶着牛车的菜农,车里装满了刚刚摘下还沾露珠的各种鲜的蔬菜,急匆匆骑马赶路的休假士兵”以及坐在马车里”涂脂抹粉,穿住艳丽衣裙,准备进城赶集的大闺女、小媳fù们,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前方不远将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无晋被路上的人声惊醒了,他一下坐了起来“本能地摸了一下装银票的*鱼皮包,应该在他脚下,却摸了一个空,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皮包已经被虞师姐放在了她的脚下

    “你睡着了”我怕不安全”

    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虞海澜睁开眼睛笑道:“我把它放在我的脚下了,替你看着”

    “多谢师姐了”

    无晋长长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一夜牛车的颠簸让他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到哪里了?”

    陈瑛也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向窗外打量窗外的情形,“天已经亮了”

    无晋拉开车帘问赶车的老农,“老丈,我们这走到哪里了?”

    老农精神很好,虽然一夜未睡也不见倦意”他轻轻甩着长鞭笑道:“马上到唐陶口镇了,今天好像有庙会,你看一路上都是去赶庙会的人”

    “那到黄河边还有多远?”无晋又问

    “从这里去黄河还有五十里”

    陈瑛却对庙会感兴趣,连忙凑到车帘处笑着问:“老人家,庙会有什么好玩的?”

    “庙会嘛就是卖各种土产、山货,还有唱戏的,呵呵我正好要给小孙子买点糖果回去”都叫喊几个月了”

    离唐陶口镇还有一里,牛车便走不动了,只见密密麻麻的人流一眼望不见边际,仿佛方圆百里的人都赶到这里来了,道路两边摆满了小摊”一个连着一个,吆喝声、喧哗声此起彼伏

    集市一直延绵十几里,人潮如海,各种农副产品,各种山珍异味,各种原始的手工艺产品”各种农具,卖米的、卖肉的、蔬菜果品、包子熳头,手工粗布”连附近高苑县和部平县的很多店铺都跑来摆出了摊子,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几乎是应有尽有,将方圆百里的人全部吸引来,买一点鲜野味,淘一淘平时难以见到的稀罕货,扶老携幼,举家出行,就仿佛过节一般

    牛车走不动了,无晋拿着他的两个包跳下了牛车,又将陈瑛和虞海澜从车里扶下,赶车老汉走上前笑呵呵说:“公子,一共两百文钱

    这里是齐州偏远之地,已经不是繁华如锦的维扬县,这里还是以铜钱流通为主,倒不是不用白银,而是白银昂贵,一面白银相当于一千文钱,而这里的物价大多是几文几十文,家家户户很少使用到白银,只有造房买田或者办红白喜事这样的大事,才用得到银子,像赶车老汉收无晋两百文钱,他都觉得有点难为情

    无晋笑了笑,从草囊里掏出一键十两的银子递给了他,老汉愣住了,呆呆地望着白银摇了摇头,“公子,我找不出”

    “不用你找,昨晚我说过会厚谢,这只是一点心意,收下”

    旁边陈瑛也笑道:“是啊老丈就收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汉迟疑着伸手去接,可他的手却忽然像被烫了一下,急忙缩回,连连摇头,“不不实在太多了,我不能要

    陈瑛喜欢这里人的淳朴,她从无晋手上接过银子,直接塞给了他,脸上露出了少女般调皮的笑容,“老丈,可别只想为孙子买糖,还要给老伴买几身上好的布料哦”

    “这……”老汉脸上露出了感jī的笑容,“谢谢公子和两位姑娘,这银子我可以去买五亩地了,谢谢了”

    他连连作揖感谢,无晋笑着点了点头,对两女说:“我们走”

    他们便随着人流走进了集市之中,老汉望着他们走远,心中依然感jī不尽

    陈瑛和虞海澜都是来自海岛,虽然琉球岛也有十几万汉民,但没有这种乡土气息极重的民间集市,她们俩充满了好奇,一会儿买点用山核桃制成的小装饰品,一会儿又买几支刚从水里摘下井莲蓬,一路兴致盎然

    无晋虽然也对这种乡村庙会有兴趣,但他多时间是在注意自己的腋下夹着的大包,他这种鲨鱼皮做的包本身就十分名贵,在人群中很是惹人注意,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从他的包上擦身而过,有人还好奇地捏一捏,一脸憨厚地问他:“大兄弟,这包卖不卖?”

    如果有人知道这包里是一百万两银子,恐怕当场就会倒下一大片

    不多时他们便进了唐陶口镇,唐陶口镇只是一座二百余户人家的小镇,平时冷冷清清,但到赶集时,这里就会变得人山人海,尤其镇上有一座土地庙和一座破烂的戏台子,还有一个税公所和几家杂货店,便使这里成为了方圆百里的政治、经济、宗教、文化中心,镇中心的土地庙和戏台子挨在一起,这里就是整个庙会的中心所在

    土地庙供奉着关二爷,庙内香烟缭绕,人头拥挤,每个进出的人都一脸肃然,面带虔诚,而另一边的戏台子前则喝彩叫好声不断,台上上演的是齐剧《衣锦还乡》,讲一个人在京城富贵后衣锦还乡的故事,这也是台下每个人的梦想

    无晋三人终于找到一家酒楼,准备在这里歇歇脚,酒楼前挂的旗幡已经褪了sè,边缘都烂了,就像小孩的尿布一般,上面隐约写着潘记二字,再看建筑,说是酒楼,实际上就是破破烂烂的两层木屋,酒楼的一角还用几根木头顶着,让人感觉有随时坍塌的危险

    不过生意却异常火爆,楼上楼下都挤满了吃早饭的赶场人,门口几根木桩上栓满了老牛瘦马,另一边则堆放着几十辆独轮手推车,上面还载着装满了鸡鸭小猪的笼子,喧闹异常,也臭气熏天

    几个伙计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们,陈瑛看得直皱眉头,“无晋,这里也太哪个了”

    无晋苦笑一声,入乡随俗,难道还指望这里有百富酒楼吗?

    这时,酒楼里走出了几名步履矫健的大汉,为首的大胡子瓮声瓮气道:“听说高苑县的翠花楼也在这里开场子了,咱们得赶紧去,晚了就不鲜了”

    看见这几个人,无晋眼睛蓦地一亮

    ………@

第十三章 申国舅的推断

    无晋jī动得大喊一声:“老洪!”

    几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原来无晋认出了这个几个人就是他在船上当海员时的那帮兄弟,他飞机失事,就是被他们从海中救起,在一起呆了半年,为首的大胡子正是洪启雄,一起和他去妓院打断了皇甫琢玉、的tuǐ。

    他们也认出了无晋,“哈!是无晋。”,他们冲上来和无晋jī动地搂在一起,他乡遇故人,这种感觉是最让人万分欣喜。

    无晋给了洪启雄肩窝一拳,“你小子怎么在这里?船呢?”,洪启雄笑道:“这里是马老二的家,他娶媳fù,让我们来喝杯酒,这不,正要回去呢!我们的船就在黄河边。”

    洪启雄见到无晋也异常高兴,拉着他便走,“走!我们去翠huā别院说话去……”,这时他才看见了无晋身后的陈瑛和虞海澜,呆了一下,不由尴尬地挠挠头,“无晋,这两位是……”……”,无晋估mō着说她们是凤凰会陈老大的女儿和徒弟,会把这帮跑海的人全吓趴下,他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她们是我那个…………呵呵!你们懂的。”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无晋居然娶了这么两个美交娘,还是一黑一白,福气啊!

    众人不好再提去翠huā别院了,无晋心中却打了如意算盘,如果让他们的船送自己去洛京,那岂不是更万无一失,他立刻将洪启雄拉到一边问他,“你们这是去哪里?”,“我们去河yīn接一票货,然后去东海郡。”,洪启雄也有点奇怪,“老弟,你不是在维扬县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别提了,我遇到了麻烦,我想包下你的船去洛京可以吗?”,洪启雄脸上lù出了为难的表情“我们是没问题,就看船东肯不肯,我们请了两天假出来,他还不高兴呢!”,无晋知道那个赵船东是认钱不认人,只要给他钱,莫说去洛京,去南洋他也愿意,这下他就放心了,拍了拍洪启雄笑道:“那就没有问题了,他不就认钱要多少我给他多少。”,洪启雄来这里,名义上喝喜酒,实际上是想去找妓女,昨晚找了几个土娼,本来打算就回去了,可听说有县里的妓院来这里开临时别院,他便动心了,没想到却遇到了无晋,他看了一眼陈瑛和虞海澜知道今天是不可能了,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那就走吧!我们去雇几辆马车,这就出发。”

    无晋大喜,他连忙回来对陈瑛和虞海澜笑道:“这些都是以前我当海员时的兄弟,我们就坐他们的船进京。”,“可是耳以!”,虞海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是刚才你对他们说什么,说我们是你的什么人?”

    无晋挠挠头打了一个哈哈,“这个,,事急从权,从权!”

    陈瑛轻轻拉了一下虞海澜的手,低声说:“师姐,没英系的。”,虞海澜白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是求之不得,他为什么不说我是他姐姐?”,陈瑛的脸蓦地红了,神情扭捏地掐了虞海澜一下,“师姐,你在胡说什么?”,无晋暗暗付道:“这可不是**的时候,得赶紧走免得夜长梦多。,这时,几名船员雇来了三辆马车,无晋招呼两女上车众人挤上其他两辆马车,浩浩dàngdàng向北而去。

    洛京又称为洛阳,因在洛水之北而得名,洛阳自古就是中原王朝的政治中心,它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在天下战略格局中被称为中原图大之势,得洛阳而得中原,得中原而得天下。

    三百年前,武周王朝的征北大将军皇甫铁厉便是在洛阳黄袍加身,创立了大宁王朝,建都雍京,封洛阳为东京,四十年前,晋安之变后,大宁王朝正式迁都洛阳,把雍京改为西京。

    经历了大宁王朝三百年的和平岁月,洛京已是物宝天华、繁华之极,有人口二百五十余万,超过雍京,成为天下第一大城。

    在洛京承福坊,这里位于洛水之北,因紧靠东城的承福门而得名,承福坊也是皇室权贵集中之地,申国舅占地近百亩的豪宅便位于承福坊北面,背靠一个巨夹人工湖新潭,借湖景建宅,仿佛湖景也成了他大宅的一部分。

    申国舅的全名叫申溱,今年刚三十九岁,但面相显老,给人的感觉,他仿佛已五十出头,他身材高胖,一只肥大的鹰勾鼻令人过目不忘,笑起来感觉十分和善,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和善笑容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狡黠和yīn冷。

    申溱是贞业十四年的明经士,历任主簿、县令、刺史、兵部shì郎,他本人资历很深,再加上他妹妹申沁玉已被册封为皇后,申溱便成为以其权势的外戚,他官拜门下shì中、户部尚书、雍州大都督。爝封吴国公,掌握着大宁王朝的财权。

    他的称呼颇多,有人帮为申国舅,有人称他为申尚书、也有人称他为申国公,但他比较喜欢别人称呼他为申国舅,这样他感觉自己和皇上的距离很近,强调他是皇亲。

    这段时间申国舅颇为不安,东海郡财权被太子心腹苏翰贞夺走后,他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东海郡的东宫税银是否会进京,一个多月前,他得到了东海郡长史徐远的情报,百万东宫税银即将进京。

    申国舅深知这批百万税银对太子的重要性,在是这个月,东宫六率府的二万军便到了付饷期,但太子还有七十万两银子的缺口,如果军饷付不出,将严重动摇军心,太子不得不将其中一万军交还兵部,这样太子的六率府将缩减为一万人。

    这是大宁王朝铁的制度,储君拥有自己的军队,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申国舅知道当今皇上的心中其实就一直不太舒服,道理很简单,一个中心叫做,忠”而两个中心就叫做,患”对于军权尤其如此,但皇上也无可奈何,这个立在太庙铁碑上的规矩他不能破,也不想破,所以会采取一些小动作,就是让兵部接管东宫军队,美其名曰:“托管”也就是名称不变、编制不变,只不过太子就没有指挥权了。

    对于皇上,这是削弱太子兵权的高招,对于他申国舅,这却是一步步夺取东宫的重要步骤。

    所以东海郡的百万税银无论如何要拦截住,决不能让太子得到,自从得到徐远的消息,申国舅便立刻部署了四条拦截线,一条是漕河拦截线,他命自己的心腹,武士头领方钧率五百名楚王府武士赴漕河一线,第二条是长江拦截线,命江陵水军都督王诚甫率长江水军以巡逻为名在长江上实施拦截,并派出一百名探子协助打探消息。

    第三条线是借助黄海海盗白沙会进行海上拦截,海上线也是他的薄弱环节,他实力不足,只能借助于白沙会,而第四条线是黄河线,由他的另一名心腹绣衣内卫将军邵景云率三百名绣衣卫精锐出击,并得到了黄河沿岸各内卫营的协助。

    这两天,申国舅得到了很多消息,白沙会拦截失败,而齐王出击成功,在大清河口附近扣下了运银船,这些消息中,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凤凰会竟然在暗中帮助运银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太子和凤凰会有勾结,至少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正如他和白沙会有关系一样。

    这个情报是意外收获,也让申国舅暗暗吃惊,不过现在让他头痛的是,他刚刚接过最新情报,齐王所截获的五十箱白银竟然是倭铅,是假银子,押送白银的人也从军营中逃走了,他们乘坐的军船在济阳县被发现,但人不知所踪。

    沉吟良久,申国舅拿不定主意,便问他的幕僚,“曹先生,这个情报你怎么看?”

    申国舅的幕僚叫曹建国,雍京人,明经士出身,年约三十出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留三缕长须,申国舅的幕僚有十几人,但他最信任这个曹建国,曹建国刚看完送来的情报,他捋须沉思片刻说:“我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带的是银票,而不是白银实物。”,申国舅点点头,“我当初就有点奇怪,有银票不用,为什么要带一百万两银子上路,现在看来,他们用的是金蝉脱壳之计,耍了齐王一道,肯定是银票,关键是他们从哪里进京?”,曹建国又仰头眯着眼想了片刻,“继续走大清河可能性不大,一路都是齐王的势力范围,他又在水军营lù过面,太危险,我建议这条线可以先排除。”

    “嗯!同意先生的建议,然后呢?”

    “然后就是两条路,要么南下走陆路绕道来洛京,要么反道走黄河,和我们的人交错而过,这两条路……”,曹建国又想了一下,便果断道:“我认为是后者,他们一定是走黄河?”,“为什么?”申国舅不解地问:,“先生为何这么肯定?”,“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走水路,说明他们中间的领头者对水情有独钟,他的下意识又会让他再选水路,那样他才会有安全感,其次,他们原计划就是走黄河,说明黄河会有太子的人接应,我想他们舍不得放弃太子的援兵。”

    “有道理,先生说得有道理!”,申国舅也豁然开朗,他当即下令:“传令邵景云,给我在黄河上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把税银截住!”@。

第十四章 黄河上的天罗地网

    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赵船东收了两百两银子的定金要去河yīn县接一批货,但无晋却愿出一千两银子,这便使赵船东立刻改变了计划,放弃河yīn县的生意,直接送无晋三人去洛京

    另外无晋又拿出三百两银子,打赏给船上的二十名船员,船员们个个愿为他卖命,放弃了沿途上岸找女人的传统,他再拿两百两银子给赵船东,作为他们三人在船上的伙食开支,这边立刻让他们享受到了最顶级的招待:住三楼的贵宾舱、喝最好的酒,品尝最美味的佳肴,这就是银子的神秘作用

    船上补给充足,没有在沿途停留,一路西进,七天后,进入了河yīn县境内,这天清晨,船渐渐放慢了度

    无晋和往常一样,坐在船舱靠窗的位,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使他的船舱里充满了一种温馨、宁静的感觉

    “无晋”

    舱外传来了陈瑛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无晋懒洋洋道

    门开了,贴满了一脸黄瓜片的陈瑛走了进来,她那仰着头生怕黄瓜掉下来的样子让无晋忍俊不住,她盘腿在无晋对面坐下,慢慢低下头,一眼严肃地注视着他,“你觉得你发明的这个叫面膜的东西真可以让我皮肤变白吗?”

    无晋浓密的眼睫毛一抬,用一种带有一丝恶作剧的目光注视着她满脸的黄瓜片,“你自己的感觉呢?”

    “我举得没有什么效果,师姐却说她的效果不错,我真糊涂了,你看看到底有没有效果”

    说着,陈瑛将脸上一片片的黄瓜片摘下来,脸向左扭扭,又向右扭扭,目光斜睨着无晋,“怎么样,有效果吗?”

    “你的脸上怎么长了白麻子?”无晋发现她脸上居然有一个个rǔ白sè的小点中有些奇怪

    “哪里有?”陈瑛慌忙伸手往脸上一抹,果然有不少白点,她凑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是黄瓜籽”

    “胡说黄瓜籽哪有这么白?”

    “不刚才我用牛奶洗过脸就直接贴黄瓜了”

    无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不敢放声大笑,笑得他浑身发抖

    “你笑律么”

    陈瑛有点生气了,她来找无晋是希望他能夸奖自己的一下,嗯皮肤变白了,变漂亮了之类,却没想到他竟然发笑,她感觉无晋就是在嘲笑她,她的自尊心被刺伤了,将黄瓜往地上一摔,赌气转过身去,“不是你教人家这样做的吗?”

    无晋心中不禁有些歉然,陈瑛一心想把皮肤变白一点,说明她内心很在意自己是黑皮肤,自己是不该这样笑她

    他收住笑,柔声对她说:“面膜是肯定有效的,黄瓜可以保持脸上滋润,最好是临睡前做,而用牛奶洗脸能使皮肤变白,罗翰国那边的很多女人都喜欢洗牛奶浴,我们这边用不着,可以每天早上洗一次脸,不用每天做很多次,关键是要坚持,我听虞师姐说,你小时候皮肤并不黑,是长年被海风吹黑了,其实注意保养,我想会慢慢恢复你小时候的肤sè”

    无晋一番诚恳的话使陈瑛心中的怒气慢慢消了,“这样说还差不多”

    她又转过身,将地板上的黄瓜一片片捡起,“算了,我重去切几片贴上”

    她起身要出去,尢晋又叫住了她,“阿瑛,要不以后把我的那杯牛奶也给你”

    “算了,师姐已经把她的牛奶让给我洗脸了,再用你的就太浪费,你自己喝,我去贴黄瓜了”

    这时,外面舷梯上传来了脚步声,这是送早饭来了,陈瑛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脸上的牛奶,便慌慌张张跑了

    “公子,早饭来了”

    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他是他们中间除了无晋之外年纪最小的船员,今年只有十八岁,名叫甄小棋,绰号‘真小气”他确实很小气,一毛不拔,也不乱花一文去钱,虽然他只是厨房打杂的小船员,但他却是船员中攒钱最多的一个

    当初无晋飞机失事后抱着一根桅杆在海上漂浮了三天,就是被他第一个发现,他和无晋关系一直很好

    “公子您的早饭来了”

    他笑着把一只红漆木大食盒放在无晋面前,自从无晋用一千两银子包下这艘船后,赵船东便对船员们下了严令,不准直接称呼无晋,要叫无晋公子,况且无晋还给了他们每人十五两银子的小费,莫说叫无晋公子,就是叫无晋大爷,很多人都愿意,至少甄小棋就愿意

    早饭很丰富,一盘夹有肉末的烙软饼,一盘八个肉包子,三碗稀饭,还有几根油条和一杯鲜牛奶,船底的牲畜舱中养了一头奶牛,每天都有鲜牛奶,赵船东有胃病,每天必须要喝牛奶养胃,现在无晋三人也一同分享了

    “牛奶不是早上送过了吗?怎么又有了?”

    甄小棋小声笑道:“船东听说两位大人要用牛奶洗脸,便让我再挤一杯牛奶给公子

    “这倒不用了,我的牛奶不给她们,我自己要喝”

    早上喝一杯牛奶是无晋前世养成的习惯,他端起牛奶咕嘟咕嘟喝掉了,把杯子还给他,“以后不用多送了,留给赵船东”

    甄小棋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公子帮个小忙”

    “什么事?”

    无晋笑着问,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个甄小棋找他做什么?肯定是借钱,他总借口差一点点钱办不了某件事,然后就问他借钱,再信誓旦旦说下次发工钱时一定还,可从来就没有还过,无晋记得他还欠自己二十两银子没还呢看他这些天这么卖力伺候,估计又是想借钱了

    甄小棋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是这样,这几年我已经攒了四百九十两银子,差十两就五百两了,正好船要在河yīn停一下,我就想去钱庄换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公子能不能先借我十两银子,等到洛京发工钱时,我保证一定还”

    果然被无晋猜中了,这小子难怪叫‘真小气”当真是小气到了家,无晋一向比较大方,看在他这几天伺候自己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他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了他,“连同你欠我的二十两银子,一共三十两银子,就算赏给你了,不用你还了”

    甄小棋脸一红,连声感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他转身要走,无晋叫住了他,“你刚才说什么?船要在河yīn停留?”

    “是的,就停一个多时辰,赵船东要把定金还给人家,那票生意他不是不接了吗?”

    “你去”

    无晋走出船舱,来到船舷旁,只见船正慢慢地向码头驶去,码头不远处便是何yīn县巍峨的城墙,码头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船坐久了他也想上岸走走了,他见陈瑛和虞海澜牵着手过来吃早饭,便对她们笑道:“你们俩替我看着东西,我上岸去走一走”

    河yīn县码头虽然不能和维扬县码头比,但它却是黄河沿途最大的几个码头之一,客货混用,码头上人来车往,格外热闹,在无晋面前,一队扛着大麻包的码头苦力正缓缓走过,透过这些码头工黝黑的臂膀,他看见不远处有几座白sè木屋,几个商人正站在门口等候,那里应该是港口河道巡检所,门口一座告示牌前聚集了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无晋信步走上去,原来是处决犯人的公告,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原以为是抓他们的告示,不是,可转念又一想,他们是权力斗争的结果,无论如何不敢上官方文

    “快看那个几个人,绣衣卫的”看布告的人群中,有人向南面指指点点,无晋顺着他们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身材魁梧,身着黄sè锦袍的男子站在码头入口处打量着码头内的情形

    自从上次祖父告诉他,可能会让他加入绣衣内卫后,他便特地了解一下这支神秘的军队,它实际上就是大宁王朝的特务组织了,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这样的特务组织大宁王朝一共有两支,一支是梅花内卫,继承武周王朝而设立,从大宁王朝成立之时起就存在了

    而绣衣内卫是四十年前成立,它原本只是梅花内卫的一支分部,但四十一年前梅花卫大将军江恒天突然死亡,梅花卫就开始分裂了,分裂出的第三府越来越强势,随后在晋安之变发挥了重要作用,最终得以独立,形成了今天的绣衣卫,而作为一个帝王,当今皇帝皇甫玄德是不会容忍绣衣卫一家独大,在他的刻意扶持下,梅花卫在经历了二十年的衰弱后,又因朔方节度使白浩出任梅花卫大将军而重焕发了生机

    现在犬宁王朝形成了梅花卫和绣衣卫两雄对峙的局面,两支特务组织明争暗斗,如果从派系划分,梅花卫属于东宫派,而绣衣卫属于楚王派,当然,这比较粗略,因为不管是梅花卫还是绣衣卫,其实都效忠于当今皇帝

    今天是无晋第一次看到绣衣卫,梅花卫和绣衣卫都只分布在两京以及两京所在的雍州和豫州,其他咐则没有,传说绣衣卫因身着绣有兽纹黄sè锦袍而得名,而梅花卫则是身着红sè底上绣白梅花的锦袍,他此时看到的正是几名身着黄sè锦袍的带刀绣衣卫,一般的普通士兵称为缇骑

    周围人继续在议论,“他们是河内营的绣衣卫,天天都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整个黄河沿岸都布满了绣衣卫,听说在抓什么人?”

    “是这个吗?”有人指着布告栏最边上的一张通缉令问

    无晋这才发现最边上还有一张刚刚贴出的小通缉令,他迅看了一遍中不由大吃一惊

第十五章 危机悄然而至

    这是一张很小的通缉令,是绣衣卫河内营发出,通缉令上很含糊其词,没有说什么罪名,只是通缉一伙危险人物,其中有两今年轻女人,一个为黑皮肤,一个为白皮肤,告诉线索者赏银五百两,下面盖有绣衣卫河内营的红sè大印。

    对外,这份通缉令没有任何意义,和东海郡的运银船没有任何关系,但无晋却知道,这就是在抓捕他们,他们无法描述男人的特征,便描述出了女人的特征。

    远处,几名绣衣卫缇骑目光像鹰一般地注视着这边,无晋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他暗暗庆幸没有把陈瑛和虞海澜带下船来。

    回到船舱,陈瑛和虞海澜正在说话,见他表情虽然轻松,但眼睛里有一种掩饰不住忧虑,两人都看出来了,便好奇地问他:“无晋,出什么事了?”

    无晋盘tuǐ坐下,拈过一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口中含糊不清说:,“没事,申国舅怕我们旅途无聊,在和我们玩游戏呢!”

    “有人在追我们吗?”

    她们听懂了无晋话语中的意思,两人面面相觑,陈瑛急又追问:“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无晋沉吟一下,便微微笑道:“他们的搜查只限于岸上,在黄河中他们没有办法,我们会在进洛京前上岸,索性就不进洛京,看他们怎么办?”

    他见虞海澜一直低头不语,便问她:“虞师姐的意见呢?”

    虞海澜的心中一样充满了担忧,她心思细腻,想得比无晋还周全,“既然他们在黄河沿岸追捕我们,那为什么我们不上岸走陆路进京,无晋,你看怎么样?”

    “对啊!”陈瑛也反应过来,“师姐说得对,既然他们已经猜到我们在黄河内,为什么我们不离开黄河走陆路?”

    无晋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只在黄河沿岸追捕,他们动用了豫州境内的绣衣卫,我怀疑每一个关卡都有他们的人,要么我们翻山越岭,但我觉得那样会一样的危险,相反,只要我们的船不靠岸,他们就无从抓捕,我计划到偃师县时,我们再在从荒郊野外上岸”我觉得这样更有把握。”

    陈瑛还想再说,虞海澜却拉了她一把,“听无晋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虞海澜理解得比较透彻。

    “起船了!”

    随着洪启雄的一声高喊,大船缓缓离开了河yīn县,继续向西而去,而就在大船刚刚离开,几名绣衣卫缇骑催动马匹”如一阵狂风般向西风驰电掣而去,十几只绣衣卫信鸽也挥动翅膀,飞向四面八方,河yīn县发现目标的情报,霎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传向豫州各地,也传向洛京。

    当天晚上,绣衣卫将军邵景文便从开封县赶到了河yīn县”在简单听取报告后,他便率三百人连夜向西追去五天后,大船驶入了偃师县境内,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黄河,在洛水上行驶”这里离洛京已不足百里,这一路他们依然十分顺利,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一大早,吃过早饭,陈瑛和虞海澜回房间用牛rǔ洗了脸,这种牛rǔ加黄瓜的美容方法她们已经坚持了近半个月,效果已经感受到了,虞海澜的皮肤更加白nèn细腻,而陈瑛脸上的黑sè素也明显减少了”已经渐渐向白的方面转变,这令两人都十分欣喜,不过今天晚上他们就要下船上岸,这是她们最后一次使用牛rǔ洗脸。

    “瑛妹,无晋怎么没有敲舱壁?”

    虞海澜有些奇怪,每天这个时候无晋总要敲一敲舱壁,让她们过去听美容讲座,今天怎么没有动静?

    “我去看看!”

    陈瑛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擦净了,快步向隔壁无晋的船舱走出去。

    “无晋,开开门!”

    “无晋,在船舱哗”

    虞海澜放下了毛巾,屏住呼吸聆听,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晋,你怎么了?无晋!”

    隔壁忽然传来了陈瑛的惊叫声,虞海澜心中一惊,疾速向隔壁奔去,舱门开着,只见无晋躺在地上,面如金纸,陈瑛抱住他脖子,拼命摇晃,“无晋,你醒醒!”

    “不要动!”

    虞海澜发现无晋眉眼间有一股黑气,这是中毒的症状,她急忙扶起无晋对陈瑛喊道:“快去拿我药箱来!快去!”

    陈瑛心中惶恐之极,一阵风似的奔去,虞海澜也一样心慌意乱,“别急!别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无晋的脉搏,脉搏很微弱,嘴chún已经有点发紫。

    “瑛妹,快一点!”

    “来子!”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陈瑛拿着药箱冲进来,她将药箱放下,tuǐ都吓软了,脸上惶恐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虞海澜迅速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一支黑sè的药水瓶,用拇指挑开盖子,对陈瑛急道:“快把他嘴掰开,快!”

    陈瑛颤抖着手将无晋的嘴掰开了,虞海澜将药水全部灌进无晋口中。,只闻到药水腥臭无比,闻之yù呕,只片刻,无晋忽然坐起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虞海澜心中蓦地一松,只要他还有反应就行,她又吩咐陈瑛,“去拿清水来!”

    这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弄始迅速而有效地抢救无晋,两人给无晋灌下一肚子清水,虞海澜又拿一瓶药水给他灌下去,这次只灌半瓶,无晋再一次剧烈呕吐,如此三次后,无晋几乎胆汁都吐出来。

    虞海澜这才给无晋喂下了解毒药,她开始收拾舱内的脏物。

    “师姐,他到底怎么回事?”陈瑛颤抖着声音问。

    “他是中毒了!”

    虞海澜咬了一下嘴chún,眼中忧虑重重,“毒性很烈,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会不会……”陈瑛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应该不会死!我们发现得及时,大部分毒药已经被他吐出来了,只是我不知道这种毒药还会有什么别的后果?”

    “一定是船员中有人下毒!”陈瑛的拳头捏紧了,她腾地站起身,快步向舱外走去。

    “瑛妹,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们算帐去?”

    陈瑛跑下舷梯了”虞海澜把脏物都扔进了河中”这才在无晋身旁坐下,mō了mō他的额头,额头滚烫,无晋开始发烧了。

    但虞海澜心中却又松了一点点,这说明她的解毒药开始见效,她取出一盒银针,解开了无晋的上衣,却见他穿着蛟鱼皮潜水服,虞海澜知道,这是无晋准备潜水上岸的准备”可偏偏在这时,他中了毒。

    她慢慢将无晋的潜水服褪到腰间,让他赤着上身,又细心地将他头抬起,枕在自己tuǐ上,用银〖针〗刺入了他身上关键的几个xué道,这是为了jī发他自身的潜力,和〖体〗内毒素抗争。

    底舱内,二十名船员站成一排”赵船东暴跳如雷,指着他们大骂,“是谁干的好事?说!是谁干的?是谁在砸我的牌子,以后我赵吉还能在这一行混吗?”

    纤有的船员都低下头,没有人敢吭声,赵船东霍地回头,盯住了自己担任厨子的婆娘”恶狠狠问:“难道是你吗?今天是你送的早饭!”

    他的婆娘吓得跪下来,双手合掌哀求,“老爷,不是我,我怎么能干这种事”给贵客下毒,老爷,我跟你二十年了。”

    陈瑛站在一旁,怨毒的目光一个一个向船员们扫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甄小棋脸上,今天虽然不是他送的早饭”但他此时脸sè苍白,两tuǐ在发抖,陈瑛一步上前”将他揪了出来,用水刺指着他的眼睛”“一定是你!”

    甄小棋吓得浑身发抖,“不不是我,我和无晋关系最好。”

    “放屁!”

    陈瑛见他手中捏着一样东西,她的水刺闪电般向他的手腕刺去,甄小棋一声大叫,手掌本能地张开,一团纸滚落下来,正好落在赵船东脚边,赵船东捡起来打开,见竟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你怎么会有一千两银子?”

    赵船东走上前盯住了他,“小子,你不是只有五百两银子吗?怎么又多出妾百两来?”

    甄小棋吓得跪倒在地,哭着解释:“这银子的存的,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在早饭下毒,那夫人怎么会没事?真的不是我!”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既然三人都吃了早饭,要中毒应该一起中毒,不会只有无晋一人,陈瑛的脑海里却如一道亮光闪过,“我知道了,是你在牛奶中下毒!因为我和师姐没喝,所有只有无晋一个人中毒,是不是?”

    赵船东的婆娘也叫了起来,“牛奶是他挤的,他让我送一大瓶上去。”

    “你这个混蛋!”

    赵船东和船员们都愤怒了,围住他拳打脚踢,甄小棋终于承认,他放声大哭,“是我干的,我一时鬼mí心窍啊!”

    “我杀了你!”陈瑛尖叫一声,猛地用水刺向他心脏刺去,忽然又想到还要问他口供,手一偏,水刺偏过了心脏部位,刺穿了甄小棋的肩窝,他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赵船东吓一大跳,船上可不能出人命,他连忙向陈瑛作揖,又把甄小棋的银票奉上,“夫人,请手下容情,我一定会无晋公子一个交代。”

    陈瑛一把将银票撕得粉碎,冷冷道:“无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鼻有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她放心不下无晋,转身上楼去了,她一走,赵船东心痛地看了一眼满地的银票碎屑,一千两的银票啊!他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甄小棋,恶狠狠道:“快给他止血,不能让他死掉!”

    ………@。

第十五章 阴差阳错

    偃师县是讲京城的最后一道水陆关卡,黄昏时分,绣衣收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是他们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将被拦截住,邵景文已经向申国舅立下了军令状,若他此次失败,就对他草职拿问

    邵景文今年三十五六岁,影武士出身,身材魁梧高大,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精明能干、心狠手黑,深受申国舅的器重,去年得到申国舅推荐,升为绣衣卫左将军,是绣衣卫的第三号人物,整个豫州的绣衣卫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这一次,他也是整个拦截行动的总指挥,他先在黄河口拦截失败,又调头赶赴清河军营,最后又沿着黄河急追,不惜动员了豫州境内所有的绣衣卫,经过一个多月的较量,现在终于到了最后决胜关头

    偃师县码头上,邵景文在数十名手下的簇拥下,注视着洛水水面上的情况,他在绣衣卫十年,经历了无数险恶之战,从未有过败绩,但今天他仍然信心十足,相信自己绝不会失败

    “邵将军,那姓甄的小子会不会失手?”一名手下军官忧心地问

    “不会”

    邵景文冷冷一笑,“那小子很油滑,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会动手,不管那个无晋再怎么精明,他也绝对想不到自己身边会出现内鬼,应该说这是老天的安排,注定我会笑到最后”

    “那如果银票不在他身上呢?”

    邵景文回头看了这个多疑的手下一眼,淡淡一笑,“我刚刚接到国舅的消息,东海郡的户曹主事已经抵达洛京,根据东宫的情报,这批银票不在这个户曹主事手中,那肯定就在这个无晋的手中,申国舅有令,他必须要亲眼看到银票,才记我们的功劳”

    旁边另一名手下笑道:“听说此人才十七岁”一个毛头小子,让他拿银票,是苏翰贞最大的失策”

    “不如果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

    邵景文瘦长的脸上变得十分严肃,“事实上,这是苏翰贞最明智的决策,若不是他们内部有人见利出卖,这一次我就败在他手上了”

    说到这,他有一点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比起太子派出的梅花卫,咱们还是强一点,梅花卫那帮蠢货还在荥阳等着接应呢”

    众人都笑起来,这时,一名缇骑奔上前,单膝跪下禀报:“禀报将军,目标已经出现,距离偃师码头只有十里”

    邵景文看一眼天sè,已经是黄昏时分,他便点点头,“好告诉吴县令,可以开始”

    无晋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仍然高烧不退,身体时冷时热,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虞海澜虽然想尽办法,但她手上缺几种关键的药,一时也束手无策,陈瑛一咬牙道:“要不”我们一起上岸,把无晋也带上岸”

    虞海澜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敢让他碰水,无晋身体下水肯定会有变化,我对他这个毒了解不深,就不知道走向好的方面变化,还是会恶化,我不敢冒这个险,最好等他醒来,问问他〖体〗内究竟是寒还是热,我才能决定能否下水”

    “要不,,你告诉我,缺什么药,我上岸去找”

    赵船东正好进来,听见陈瑛要上岸”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现在可千万别上岸,听说黄河两岸都是衙役,水上也有巡检司,听说在搜查逃犯”

    虞海澜一愣,“搜查什么逃犯?”

    “听说是一名江洋大盗,今天下午从偃师县牢脱逃,现在在全县搜铺,每艘船都要靠岸登记,我们是排在第七十四号,估计要等一会了”

    陈瑛心中疑惑,又慢慢坐下,她又连忙问:“那个混蛋怎么样了,交代了吗?”

    赵船东摇摇头,神sè黯然,“他已经断气了”

    “死了”陈瑛愕然,她下手有分寸,那家伙应该死不了才对,怎么会死了?

    赵船东叹息一声,“他听说自己的银票被撕碎,便一声不吭,怎么问他都不交代,刚才有船员发现他嚼舌自尽,哎他几年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他的五百两银子看得比性命还重,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陈瑛毫不怜悯,她恨恨道:“那是他活该要不是我师姐抢救及时,无晋就死在他手上”

    虞海澜摇摇头,从无晋的皮囊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赵船东,“这个给他的家人”

    赵船东上来,就是想要一点抚恤,他接过银票感谢几句,又吩咐她们不要出舱,也不用下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便下楼去了

    “师姐,你为什么这样心好,他可是差点害死无晋啊”

    “算了,人都死了就饶他”

    虞海澜心中充满担忧,她又摸了摸无晋的额头,她顿时吓一跳,入手滚烫,又瞬间又变得冰冷无比,陈瑛见她神情不对,便急问:“师姐,问题严重了吗?”

    虞海澜点点头,“他现在好像快到一个临界点”

    陈瑛腾地站了起来,“还是我上岸去弄药”

    虞海澜想一想,也只能这样,陈瑛水性极好,一个人上岸应该不会被发现,她点点头,立刻写下几味药给她

    陈瑛用油纸将药方包好,塞进腰间的贴身皮囊中,回船舱换了她的黑sè紧身潜水服,直接从三层如rǔ燕归林一般跳进了洛水中,不见踪影

    几百艘准备进京的船只都被拦截住,众船只在河面上排成了三排,一艘一艘地轮流靠近码头接受登记,河道巡检司说得很清楚,只上岸登记,不登船检查,不会搜查,而且前面船只登记后便走了,确实没有搜查,大家都放心了,便耐心地排队等候登记

    邵景文背着手站在码头上不远处,冷冷地注视着一艘艘船上码头登记,他之所以不在河中动手,是担心无晋在最后关头把银票投进洛水,申国舅有令,必须看到银票才能记他的功劳

    一名手下快步走上前,低声禀报”“将军,目标船排在第七十四号”

    “好通知弟兄们,准备动手”

    弈景文得意地笑了,他仿佛看见一百万两银子在向他招手

    由于所谓的登记只是走走过场,船只靠岸马上就驶离,因此排队很快,一艘驶上去后,后面的船在五十步外等候,前面船登记完毕,巡检司士兵会挥动旗帜,通知下一艘船上前

    很快,便轮到了六十余号,前面还有十几艘,无晋他们的船在后面耐心等待着,赵船东负责掌舵,他的有些心神不宁,甄小棋自杀了,这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在想怎么向甄小棋的家人交代,担心他的家人会报官

    前面一艘船已经驶上去了,可他还在沉思之中,一名船员提醒他,“船东,该上去了”

    赵船东一下子惊醒,他连忙调准方向,正要吩咐后面船员撑篙,就在这时,刷的一声,一艘车船度极快,一下子便插在他们前面

    “混婆”

    赵船东气得大骂,他的船员纷纷跑到船头大骂,但前面的船睬都不睬他们,旁边巡检司看见了也不管,说明这是一艘偃师本地船,只有本地船才会这么嚣张,不守规矩,他们无可奈何,只得忍下这口气,行船在外,最好不要和本地船发生矛盾,搞不好会引祸上身

    船一艘艘前进,本来该到他们,现在他们只能等候在五十步线外,眼睁睁地看着插队船上去

    这艘车船确实是本地船,船上是偃师县的一个姓杨的大户,带着两个小妾刚从巩县回来,正好遇到检查登记,排到三百多号,他是本地大户,哪里会老老实实在后面排队,便上前寻找机会,正好赵船东走神一下,没有及时跟上,他便抓住机会,一下子插队成功,这样,他变成了七十四号

    七十四号车船慢慢靠上码头,杨大户可不用登记,他是直接下船回家,他带着两个小妾从船上走了下来,还和一名衙役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可就在这时,他前面忽然涌出来三百多名绣衣卫缇骑,他们人人端弩,毫不留情地射击,箭如密雨,霎时间便杨大户和他两个小妾被乱箭射死,甲板上的十几名船员也纷纷被射倒,连挥旗的巡检司士兵也被射倒落水,惨叫声响彻码头,码头上顿时一片大乱

    三百多名绣衣卫缇骑冲上车船,将剩下几名船员全部杀死,雷厉风行,毫不留情,开始冲进船舱搜查银票,排队的船只也开始乱了,他们目睹惨剧发生,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调头逃离队伍,赵船东反应最快,他大喊大叫,“快走快撑篙”

    几名船员撑动长篙调头,帆布拉了起来,他的船第一个驶离了排队区,后面的数百艘船也纷纷逃离,巡检司的小船拦不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升起帆,驶进了洛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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