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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皇族txt下载     皇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虎符案(下)

    洛京的东宫完全是仿照雍京的东宫修建,也基本上延续了唐朝和武周的格局,有殿阁宫院二十多所,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其中咨政殿是东宫百官的公务朝房,一百多名东宫官员和六百多名从事在这里办公,其次,明德殿是东宫储君处理朝务和商议政事之处,而弘文馆是藏书楼和培养贵族子弟之所,这三处宫殿组成了东宫的核心之地。

    大宁王朝吸取了武周禁锢东宫,致使皇帝即位后昏庸到教币,对东宫太子持开放态度,并建立了诸君制度,在成为储君前,太子主要以学习为主,除了不准干预朝政外,其他都比较开明,比如准许和百官接触,太子每年必须出巡三次,了解民间疾苦,而且被册封为储君后,便必须要参与国事,掌握二万人的东宫军队,旁听政事堂会议,并能发表自己意见等等,对太子非常宽容,这有利于储君在即位后不会昏庸,并能保持各种政令的连续性。

    但宽容也是相对的,太子之位也并不是稳若磐石,大宁王朝建国三百年来,就出现了八次太子被废的事件,但只有两次是储君被废。

    废除储君不是那么容易,太庙的铁碑有明确规定:,储君失德、

    百官共废之。,一个是废除储君的条件,只有一条:失德,另一个是废除储君的程序,百官废之,也就是皇帝没有资格废除储君,必须由百官来共同废除储君,这是防止皇帝以自己的喜好随意废除储君,动摇国本。

    正因为废除储君之难,所以当今皇帝虽然有意改立楚王,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尽可能地为楚王创造一些条件,比如重用申国舅和支持楚王的一些皇族,以及对一些有损东宫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就像户部克扣东宫税银等等。

    东宫弘文馆藏书楼这里是京城第二大藏书楼仅次于国子监藏书楼,有藏书八十余万册,同时这里也太子皇甫恒读书学习之处,但对于太子皇甫恒,这里还有另一个极其重要的特殊之处,只有藏书楼没有史官记录东宫起居录,无论是太子办公的明德殿,还是生活起居的后宫,还是太子的正式出巡,都会有史官在左右记录太子的一言一行,就连太子晚上与谁同寝,都要一一记录在案,形成太子起居录,作为太子或者储君是否失德的重要依据。

    当然,太子起居录和皇帝起居录一样,都属于避讳性的文书,主要用于将来编撰史书,当事人不能查阅就连皇帝也必须有正当理由,有针对性的查看某一天的太子起居录。

    尽管如此,皇甫恒做某些事情还是很忌井史官在场,这种情况时,他便会在藏书楼来秘密接见一些重要人物。

    此时皇甫恒就在藏书楼接见一个重要人物,梅huā卫将军李延。

    就像绣衣卫之邵景文,李延也是梅huā卫的第三号人物掌管第二、第三、第四军府,和邵景文完全一样。

    “我先给你透lù一牟消息。”

    皇甫恒对李延说话的语气很随意,表现出他对李延的绝对信任,李延今年约三十四五岁,十几年前他是一名影武士护卫太子左右,那时他叫满江月,五年前,他恢复了真名李延,成为梅huā卫校尉,短短五年时间他便从校尉升到了将军,是太子皇甫恒在梅huā卫中的代言人。

    他非常恭敬,垂手听着太子的训话皇甫恒很满意李延这种低姿态,十年来他在自己面前的恭敬从没有改变过他笑了笑,又继续说:“这是兵部周尚书告诉我,皇上可能要扩大梅huā卫和绣衣卫,具体方案还没有下来,但宴上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目前绣衣卫和梅huā卫都是十个军府,由大将军负责,下面各设三个将军,每个将军管辖三个军府,其中第一军府是大将军直辖,而且梅huā卫和绣衣卫都有京戍和外戍之分,外戍也就是京城以外的地方,目前外戍只有两个州,豫州和雍州,豫州属于绣衣卫的地盘,雍州属于梅huā卫的地盘,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太子没有让他发表意见,他就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皇甫恒也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知道李延会有应对之策,不用多说什么,他笑了笑又问:“你找我有什么重要事吗?”

    李延一般不会轻易见太子,更多时候,他会写一张纸条让东宫shì卫带给太子,但今天他紧急求见,皇甫恒便知道,必然是发生了重大事件,他不lù声sè地等待李延禀报。

    “回禀太子殿下,属下刚刚接到一个秘密情报,申国舅己经对张崇俊下手了。”

    皇甫恒吃了一惊,张崇俊手握二十万大军,申国舅对他下手,注意味着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根据属下得到的情报,张崇俊手中似乎还保留着晋安皇帝赐予凉王的虎符,申国舅收买了张崇俊的亲兵,偷出了这对虎符。”

    “什么!”,

    皇甫恒眼睛瞪大了,还保留着晋安皇帝的虎符,这……,这张崇俊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一旦被父皇看到这对虎符,张崇俊必死无疑,申国舅是几时策划,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那现在怎样了,申国舅拿到虎符了吗?”,

    “属下安插的一名内线也参与了今天的行动,他告诉属下,一共有两名张崇俊的亲兵,各执一半虎符,今天中午在天积寺附近会有一名亲兵交出虎符,但出了意外,那名亲兵看出他们有杀人灭口之意,便杀出重围,但半路上还是重伤死去,而包鸿武拿到的却是一枚假虎符,而真虎符不知所踪。”,

    皇甫恒松了一口气,申国舅没有拿到真虎符,意味着还有希望,他背着手在高高的书架前走了几步,虽然张崇俊并不是他的人,但他很清楚申国舅的动机,楚王现在在最大的弱势就是没有军队支持,如果楚王得到了军队的支持,他的声势将大涨,很显然,申国舅是看中了河陇的二十万大军。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阻止申国舅得到虎符,想到这,他对李延道:“这件事你亲自负责,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申国舅,但事情不可闹大,要秘密进行,随时向我禀报进展。”“属下明白,属下已经布下人手。”这时,皇甫恒的心腹shì卫天星在书架的另一头出现了,“殿下,无晋带来了!”“来得正好!”皇甫恒微微一笑,他找无晋来是想介绍给李延认识,不料正好出现张崇俊的虎符案,无晋不是和兰陵郡郡王有关系吗?正好通过他向兰陵郡王转述自己帮助张崇俊之事。

    “带他过来!”,

    宴甫恒笑着问李延,“你知道这个无晋是谁吗?”,

    李延摇摇头,皇甫恒便给他简单解释一下,“就是从东海郡护送税银进京的年轻人,他成功骗过齐王的水军和邵景文,将一百万两税金押到东宫,我已封他为一等shì卫。”“原来是他!”,

    李延恍然,他的手下宋延嗣率四百梅huā卫秘密赴豫州黄河沿岸接应东宫税银,但没有接到,后来他听说邵景文在偃师县截住了税银,但没想到还是假银票,他不得不佩服这个非银者的机智和勇气,听说是一今年轻男子,他心中也渴盼一见。

    “此人属下也很想一见。”

    皇甫恒笑而不答,片刻,天星将无晋领了进来,无晋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太子竟然在藏书楼的高高的书架之间中接见他,这般神神秘秘,虽然天星已经告诉他,是为了回避史官记录,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荒谬,堂堂的帝国储君,竟然连一点隐sī都没有。

    无晋走上前,躬身施礼:“无晋参见太子殿下!”“免礼!”皇甫恒笑了笑,给他介绍李延,“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梅huā卫李延将军,你应该听说过吧!”,

    无晋有些惭愧,他压根没有听说过,他还是在进京途中才知道除了绣衣卫外,还有一个梅huā卫,他抱歉地对李延拱拱手,“将军,无晋刚从东海郡来,孤陋寡闻,请将军见谅!”李延见无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久仰大名之类的客套话,而是坦率地说不知道,他立刻便喜欢上了无晋,他喜欢这种诚实的人,他连忙回礼笑道:“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你若在京城听到有人说起江阎罗,那就是我的匪号了,不过那是别人误传,可千万别当真,我可不是阎罗。”

    皇甫恒在一旁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知道李延从来都是寡言少语,今天对无晋说这么多话,还和他开玩笑,这非常罕见,说明他对无晋很有好感,这样就好。

    “无晋,这几天在京城住在哪里?”皇甫恒不lù声sè问。

    无晋笑着施一礼,“回禀殿下,兰陵郡王和我祖父是世交,我这几天暂时住在王府。”

    无晋便通过这个机会,有意无意地把兰陵郡王之所以救他的原因告诉了太子。

    皇甫恒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李延,对无晋淡淡一笑:“李将军那边有件虎符案缺乏人手,希望东宫能协助,我考虑了一下,称和天星就暂时借调梅huā卫几天,没问题吧!”,

    ,@。

第三十二章 申皇后的不悦

    申皇后所住的宫殿叫凝碧殿,因紧靠凝碧池而得名,是一组由数百间亭台楼阁组成的建筑群,各楼台之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牡丹huā和桂huā,申皇后便是以喜欢牡丹huā和桂huā而出名,在申皇后所住的丽人楼前种植着天下独一无二的牡丹极品口金美人,一株九朵纯金黄sè的牡丹。

    而在楼后,则榫满了金桂,时值八月,牡丹huā早已经谢了,但金桂刚刚绽放,凝碧殿内充满了浓郁的桂huā香。

    申皇后喜欢金黄sè,她的服饰和起居器具都是采用金黄之sè,甚至她所住的丽人楼便是一座以沉香木为主材,贴以金箔,金碧辉煌的寝宫。

    申皇后名叫申沁玉,今年三十岁,她五岁有道士算命,说她二十岁时大贵,三十岁时极贵,申沁玉前几个月曾派人去找这个道士,但道士早已不知所踪,道士的算命非常准确,她二十岁封贵妃,三十岁,也就是今年她被册封为皇后,这让申沁玉不得不感慨,她命运是上天注定。

    申沁玉长得桃huā玉面,有倾国倾城之貌,尤其她回眸一笑,百媚丛生,那勾人hún魄的眼bō牢牢地栓住了当今皇帝之心。

    再加上杨皇后已年近五十,身体很弱,年长sè衰,申沁玉便施展她高超的媚功,十年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独宠后宫,她和杨皇后也斗了十年之久,最后以杨皇后的过世而取胜。

    这几天,申沁玉的心情颇为舒畅,上个月,她身体不适,宫中太医诊断出是喜脉,这让她喜不自胜,自从十二年前她生下楚王后,便再也没有怀孕,没想到,她登上皇后之位”竟然怀孕了”如果她能再生下一个龙子,那她的皇后之位就稳了。

    申沁玉心里明白,她的皇位之位并不稳,杨皇后去世后,皇帝准备封她为后,结果遭到了以杨皇后的父亲,太傅杨晟为首的百官强烈反对,杨晟甚至上了血书,再立皇后,置东宫何地?

    不仅是太子一系反对”连中立的大臣也纷纷上书反对,最后还是皇上力排众议,加上在申国舅一系的全力支持下,她才能问鼎皇后之位成功。

    关键在于东宫,皇后之子不是东宫,这确实令天下人议论,这也一直是申沁玉锋s病,现在皇上已经五十四岁,每日肆意纵yù”毫无节制,她的心腹御医悄悄告诉她,如果皇上就这样夜夜寻欢下去,最多还有十年阳寿。

    丰年,这个沉甸甸的数字压在她心头,令她内心充满了危机……如果她的儿子不能入主东宫,十年之后,储君即位,就是他们申家灭门之时。

    “娘娘好像有心事啊!”坐在一旁陪伴申沁玉的侄女申如意见姑母眼中不时闪过一丝忧虑,便笑着劝道:,“我听说女人有身孕时情傅会感染腹中孩儿”姑母应该开心才是。”,

    申沁玉勉强笑了笑,“没有啊!我很高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有心事!”申沁玉瞥了一眼年轻美貌的侄女,见她打扮得格外妖娆,依稀有一点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她那晶莹洁白的肌肤充满了年轻女子独有的弹性,她那勾人hún魄的眼睛,更有一种年轻女人的活力”申沁玉心中也不由有一丝嫉妒,不管自己地位再怎么高”不管自己再怎么受皇上之宠,她都无法再拥有侄女的优势一青春。

    她知道如意来陪自己的真正目的,这是大哥的深谋远虑,要让如意填补自己怀孕期间皇上身旁的空白,从申家的角度上看,这一步棋无可厚非,但申皇后本人却总感觉不是滋味,因为如意并不是临时,她一旦进了宫就不会再出去,这让申沁玉心中很不舒服。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如意因为年轻无子,她无法威胁到自己的皇后位置,但如意的女人魅力又和自己属于同一种类型,甚至她的妖媚不比自己差,如果皇上一旦mí恋上她,就会渐渐厌弃自己。

    一方面是家族的利益,另一方面是她本人的危机,让申沁玉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

    “皇上驾到”

    宦官长长的喝喊声在丽人楼外响起,申沁玉立刻站了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云鬓,申如意有些紧张,“姑姑,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申沁玉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大宁帝国皇帝皇甫玄德快步走进了丽人楼,他那如洪钟般的笑声立刻响彻了宫殿,“朕昨天没来,皇后有没有埋怨朕?”,

    皇甫玄德今年五十四岁,身材中等,长着一只狮子般的大鼻子,据说长这种鼻子的男人精力充沛,对女人充满了yù望,他一双细长的眼睛佐证了这个说法,他眼睛里总是闪烁着一种让女人心慌的光泽,见到美貌女子,他这种眼光就格外的闪亮。

    但精力充沛也表明他有能力控制手中的大权,他二十四岁登基,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已近三十年,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相反,他精明有力,将这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也牢牢控制着皇权。

    皇甫玄德最得意的一笔就是扶植丰家,并将申沁玉扶上了皇后之位,这固然是他对这个贵妃宠爱之极,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给太子培养了一个敌人,在杨皇后权冠后宫时,杨家一家独大,政事堂七相中,东宫派系就占据了三个位置,杨皇后之父杨晟、他的族弟杨冕、太子妃之父周谨。

    自从十年前申家出头后,杨家的位子便渐渐开始动摇,尤其国舅申溱手段毒辣,不负他的重望,与兵部尚书张中群联手,先后将杨晟和杨冕兄弟挤出政事堂,杨晟升为太傅,杨冕则为尚书左仆射,官职虽然都不低,却没有了实权。

    现在申氏为皇后,楚王开府,这对太子就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太子的注意力就只能放在如果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上,而无暇考虑怎样才能登上皇位,这样一来,他皇甫玄德的皇位也就稳若磐石了。

    在朝廷方面,东宫系和楚王系两雄争斗,再加上以右相张中群为首的从龙派左右周全,这样,无论是皇权还是朝权,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让皇甫玄德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高明的帝王权术。

    “今天皇后身体感觉如何?”,

    皇甫玄德笑眯眯走进内室,今天他准备好好陪一陪自己的皇后,不料,他刚走进内室,便看见了神情有些紧张的申如意,皇甫玄德的眼睛顿时一亮,暗暗喝彩:美哉!简直是天生尤物。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申如意,申如意那骨子里透出的妖媚给他一种惊艳的感叹,这个美貌的女子是谁?

    申沁玉太了解皇帝了,她见皇甫玄德看如意的那种目光,就像当年第一次看自己一样,她不由暗暗骂了一声:“老sè鬼!”,

    她笑靥如huā,上前盈盈施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甫玄德微微一笑,“梓童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既有身孕,我们一切从简。”,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申如意,便问申沁玉,“这位是……”,

    丰沁玉只得笑着给他介绍,“这是臣妾的小侄女如意,西京留守申济之女,臣妾身体不适,她来陪伴臣妾。”,

    她又给申如意使了一个眼sè,申如意连忙上前施礼,“臣女如意,参见皇帝陛下,祝陛下龙体康健,福盛永寿!”,

    这些话都是申国舅事先教她,她声音非常交嗲,仿佛挠到了皇甫玄德的心窝里,让他心痒难耐,掩饰不住眼中的热度,他又眯着眼问她:“原来是如意姑娘,不知芳龄几何?可许配人家?”,

    按理,他是申如意的姑父,应该称如意为侄女,但他却丝毫不向那个方向考虑,称她为如意始娘,很显然,他对申如意动心了。

    申沁玉刚要说话,申如意却俏脸羞红,交声回答:“臣女今年十八岁,尚未许人。”,

    申沁玉呆了一下,她没想到如意竟是如此直接,既不称姑父,也不知含蓄,让她心中着实有些不悦,便沉下脸道:“如意,你先回去吧!

    我要的东西,记着明天给我带来。”

    申如意感受到了姑母的不快,她心中黯然,只得回答一声,“是!”,

    她又给皇帝施一礼,“臣女告退!”,

    申如意慢慢退出了内室,皇甫玄德却一直注视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离去,申沁玉心中更加不悦,便重重咳嗽一声,“陛下!”,

    皇甫玄德这才醒悟,他干笑两声,“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意,让朕想到了梓童年轻时候。”申沁玉简直要气疯了,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怒火,淡淡一笑:“陛下,臣妾很老了吗?”,

    “哪里!哪里!”,

    皇甫玄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笑呵呵搂住申沁玉,在她耳边低声道:“朕想听听梓童腹中孩儿的心跳。”,

    申沁玉心中明白皇上的意思,现在天还数有黑啊!他就要……

    而且太医再三嘱咐过,她身孕未满三月,千万不能房事,申沁玉有过教训,五年前她怀孕两月,就是房事过度而不幸流产,五年前的教玉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

第三十三章 市井流言

    申沁玉吸取了五年前的教训,一定要保住腹中胎儿,她便伏在皇甫玄德怀中,委屈地说:“陛下一点都不怜惜人家。”

    皇甫玄德抬起她的下巴,他就喜欢申沁玉、这种交态,一时间,他忘记了刚才的申如意,他微微笑道:“联哪里不怜惜你了?”

    “陛下明知道臣妾一心想给陛下再生个小龙子,还要……”

    皇甫玄德呵呵大笑起来,“梓童真是联肚子里的蛔虫,竟然知道联的心思,哈哈!”

    “陛下坏死了,什么叫蛔虫?臣妾不依!”

    申沁玉举起小粉拳,敲打着皇甫玄德的xiōng脯,她心中暗喜,她听出了皇上的口气,并没有生她的气。

    皇甫玄德今天心情不错,他刚刚接到张崇俊八百里加急快报,酒泉郡的党项人叛乱已经被镇压,首领拓跋阿古牙被活捉,准备押解进京,一个月前,酒泉郡党项人和汉人因争夺水源发生了冲突,当地驻军制止冲突,却被党项人认为是偏袒汉人,遂爆发了大规模叛乱,近万名党项牧民在首领拓跋阿古牙带领下占领了酒泉城,大肆烧杀劫掠,数百驻军士兵和上千汉民被杀。

    河陇节度使张崇俊率五万大军前去镇压,不到一个月,叛乱被被镇压,杀死叛乱者数千人,活捉首领拓跋阿古牙,这让皇甫玄德感到心情十分愉快,尽管申沁玉没有从他意,他也不生气。

    皇甫玄德笑呵呵坐了下来,申沁玉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汁,又在紫玉杯中加了两块冰,放在他面前,抿嘴一笑道:“陛下好像心情不错!”

    皇甫玄德端起酸梅汁喝看一口,笑道:“联刚刚接到消息,酒泉郡党项人叛乱已经平息,所以心情不错。”

    “是那个张崇俊吧!”申沁玉小心翼翼问,申如意给她带来了兄长的短信让她试探一下皇上对张崇俊的态度,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正好就说到了酒泉郡。

    “就是他,他很能干联算过,路上行军时间就要二十天,再加上报信人路上时间七天,等于张崇俊只用三天便平息了叛乱,给联省了很多军费钱粮,不错!非常不错!”

    皇甫玄德连声夸赞,他又看了一眼申沁玉,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笑了笑问:“爱妃想说什么?”

    申沁玉连忙摇头笑道:“刚才如意给我说起一些市井流言好像就提到了这个张崇俊不过都是些无聊的话题,女人嘛!总是喜欢听听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没什么?”

    皇甫玄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又喝了一口酸梅汁,淡淡问:“什么市井流言?给联”

    申沁玉偷偷看了一眼皇甫玄德,见他已经没有网才那种开玩笑的心态了,便知道自己说的‘张崇俊,引起了他的注意,申沁玉便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笑道:“真的没有什么意思,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流言,我们女人说着玩的皇上就不要听了吧!”

    “不!你给联说一说,联整天呆在宫中,对这种市井流言也很感兴趣,偶然听听无妨。”

    “那是陛下自己想听的哦!假如坏了陛下的心情,可不关臣妾的事。”

    “你说吧!联听着呢。”

    申沁玉想了想便笑道:“市井传言,丁尚书因秦shì郎弹劾他大女婿,一怒之下取消了两家的婚约,还有今年进士科举,传说有两万人要进京赶考,据说吏部要放大进士科名额……”

    皇甫玄德一摆手打断了她,“说说张崇俊的流言。”

    “这个如意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什么张崇俊什么旧虎符失窃,闹得沸沸扬扬,臣妾也不懂这些官场上的事,怎么虎符还有新旧之分?”

    皇甫玄德的脸yīn沉下来,他当然明白申沁玉在说什么,旧虎符指的是晋安皇帝的虎符,当时不光河陇节度使有,所有七大节度使都有,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晋安之变都已经不再成为朝廷的禁忌了,怎么会有这种流言。

    皇甫玄德瞥了一眼申沁玉,见她虽然还在笑,但她的笑容里明显有一丝不自然,皇甫玄德便立刻明白了,这是申国舅在打河陇节度使的主意。

    皇甫玄德心丰微微有些不快,他也不回答,便慢慢将杯中的酸梅汁喝完,淡淡一笑道:“梓童好好保养身子,给联再生一个小龙子。”

    说完,他站起身令道:“起驾!”

    申沁玉大惊,“陛下,今晚不睡在臣妾这里吗?”

    “不了,联快两个月没看见华妃了,心中有些愧疚,去看看吧!

    说完,他转身便向外走去,“去甘lù殿!

    申沁玉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走远,她忽然有一种对自己命运无能为力的感觉,皇上去赵华妃那里去了,赵华妃是鲁王的母亲,今年只有二十六岁,曾经被皇上一度宠爱,但因其父卖官一案失宠,皇上今晚要去她哪里?难道她又要得宠了吗?

    申沁玉心中一阵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该提张崇俊之事,他刚刚打了胜仗,皇上对他正信任,自己说得不是时候,哎!大哥真会给自己找事。

    晚上,申国舅得到了申皇后从宫里送来的消息,在一明一暗的烛光下,申国舅的脸也显得有些yīn晴不定,申皇后的只让心腹太监带来一句口信,皇上没有表态,这让他一时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国舅爷…”

    旁边的幕僚曹建国小心地说:“不是说张崇俊从酒泉郡传来加急捷报吗?或许是我们时机不对,皇上正好对张崇俊有嘉奖之时,他不想听到对张崇俊不利的消息。”

    “不!不是这个意思。”

    申国舅否定了曹建国的推测,他脸上lù出了一种仿佛在他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放佛知道皇甫玄德会这样不表态。

    “这就是我的想要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是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他明白这是我在托皇后带话。”

    “可是皇上并没有表态,这又是什么意思?”

    “先生难道还不明白吗?不表态其实就是一种表态。

    申国舅见曹建国还是有点糊涂,便摇摇头笑道:“先生想一想,如果是我立了大功有人说我的坏话,皇上会怎么样?”

    “皇上一定会勃然大怒……,我明白了!”

    曹建国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是等待证据。”

    申国舅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他在说,我听着呢!你申国舅继续讲,他在等我把故事继续讲下去,是的!证据,他不想听传言,他要证据。”

    说到这,申国舅决然对曹建国道:“我很担心包鸿武那个蠢货把事情办砸,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先生不妨去帮他一把这样把握就能更大一点。”

    曹建国起身长施一礼“卑职遵命!”

    曹建国走了,申国舅有些疲惫了,他起身准备回房,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子的声音,“父亲,孩儿可以进来吗?”

    “进来!”

    申国舅有六个儿子,其中前三个是已故的老妻所生长子申祁云,进士出身,现任吏部考功郎中;次子申祁远明经科出身,现任江淮盐铁盐支使:三子申祁武,去年考中洛京的贡举士,准备今年参加进士科举。

    门开了,申祁武走了进来,申祁武今年二十二岁,长得酷似其父,也是一般的高高胖胖,而且精明能干,老成稳重,在家协助父亲做事情,深得申国舅喜爱。

    他上前施一礼,“孩儿参见父亲!”

    申国舅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子,总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情景,他点点头,和蔼地笑道:“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科举了,你恩师怎么说?”

    申祁武的恩师是翰林大学士赵行之,他虽然是国舅之子,但勤学好问,颇得赵行之器重,称他是自己最好的三个学生之一,当然,这里面带有一点拍申国舅马屁的意思。

    申祁武恭恭敬敬答道:“回禀父亲,恩师说,孩儿现在的水平相当于去年进士科三十名左右。

    “如果真是这样,为父就放心了。”

    申国舅笑着给他解释:“今年由于准许明经士参考,所以人数比去年增加一倍,已经有超过两万名士子进京备考了,所以吏部也请示了皇上,准备将录取名额从三十名扩大到六十名,只要你发挥正常,应该没有问题。”

    申祁武犹豫一下,“可是,孩儿想进甲榜,这样就有进前三的机会,孩儿想为申家争得荣耀。”

    进士科的录取分为甲乙两榜,其中前十名为甲榜,甲乙两榜录取者都称为进士,但甲榜前十名还有机会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考试,以确定最后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而且参加殿试的甲榜进士基本上都能封七品以上官职,所以士子们又sī下将考土甲榜称为殿进士,视为荣耀,申祁武想进甲榜也是情理之中。

    申国舅明白儿子的意思,想利用自己的权势助他一臂之力,申国舅当然也希望儿子能进甲榜,最后皇上或许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点。他为前三,关键是进甲榜那一关不好过,皇上已经下旨,今年还是由国子监祭酒苏逊为主考官,此人公正严明,不徇sī情,而且又是试卷糊名,申国舅心中很清楚,正是因为苏逊谁的面子都不给,所以皇上才信任他。

    想到这,他笑了笑,“你先不要考虑得太多,全心全意备考,争取考个好名次,其他事情再说。”

    “是!”

    申祁武答应一声,又道:“父亲,关郎中之子关贤驹今天进京了,他邀请孩儿明天去聚一聚,不知父亲是否同意?”

    礼部郎中关寂是申国舅的心腹,申国舅一直想升他为礼部shì郎,他资历是够了,由于他不是进士科出身,所以他升不了五品以上职位,年初的东海郡刺史之争,他也是因为科班出身没有苏翰贞高,所以最后败北,为解决关寂的出身不足问题,申国舅决定替关家争取爵位,先让关老爷子获得爵位,然后再把爵位传给儿子关寂,这样关寂就能顺利升任shì郎。

    儿子想和关寂之子套套交情,申国舅是愿意的,这也算是笼络关寂,他便点点头笑道:“你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这种和朋友的聚会就自己决定吧!不用再禀报为父,但有一点我要给你说清楚,不准进妓院,明白吗?”

    申祁武心中一跳,本来大家约好了,就是去妓院喝花酒,父亲却不准他进妓院,让他心中一阵失望,只得低声道:“是!孩儿明白了。”

    申国舅一眼便看出儿子有些言不由衷,他觉得有必要劝诫一番儿子,便缓缓对他说:“喜欢女人,可以多娶妾,但妓院毕竟是公共场合,朝廷有规矩,严禁朝官**,你虽然还是白身,但你要想远一点,要爱惜自己的名声,一旦有人认出你,申祁武**的名声你就洗不掉了,明白吗?想要做大事,就得非常人所为。”

    申祁武惭愧地低下头,“孩儿明白了,谢父亲教诲!”

    “明白就好!”

    申国舅又笑着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申祁武是有事情要向父亲禀报,他躬身道:“今天上午齐家的齐玮来过了。”

    申国舅这才想起银票之事,他连忙问:“齐家怎么答复?”

    “齐玮说,齐家百年声誉不易,望父亲体谅,还有……”

    申国舅愣了一下,眼中顿时lù出了怒sè,齐家竟然敢拒绝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尽管他也猜到齐家不会答应,但齐家真的拒绝他,又令他感到极无面子,心中的恼怒便沛然而生。

    但他在儿子面前克制住了怒火,又问:“还有什么……”,“还有,孩儿听说,齐家老爷子亲自去给太子送了一份请柬,太子欣然表示前往。”

    申国舅的眼晴眯了起来,很不错嘛!居然敢用太子来压自己,一个小小的商人,也敢和自己玩权力平衡了,很好,非常好,申国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yīn毒的冷笑。

    他取出请柬,在上面签了一个名,递给申祁武,“你明天一早去一趟齐家,把这份请柬给他们,告诉他们,我非常高兴接受邀请,我届时一定会亲自去给齐老爷子祝寿。”@。

第三十四章 梅花卫试箭(上)

    次日一早,天星找到了无晋,他要带无晋去梅花卫办手续,太子已经把他们二人借调给了梅花卫,虽然只是临时借调,但手续还是要正常办理,两人骑着马向皇城而去。

    路上,天星放慢了马速,与无晋并肩而行,他很随意地笑问:“无晋,你调入梅花卫,兰陵郡王会同意吗?”

    无晋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他同意?”

    “他居然把名贵的赤尾白麒鳞给你,谁都能猜到兰陵郡王和你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其实没什么,因为我祖父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一直想报答,但总没有机会,便把这份感恩之情放在我身上了。”

    无晋非常清楚天星为什么要问自己,这和太子调自己去梅花卫是一个原因,要通过自己达上和兰陵郡王的关系,昨天回来的路上,李延已经告诉他,就是因为虎符案而调他去梅花卫。

    他笑了笑,又接着说:“昨天我已经给兰陵郡王说过了,我调进梅花卫是参与虎符案。”

    “那老王爷怎么说?”天星有些紧张地问道。

    无晋不由笑了起来,这个天星挺有意思,竟把太子的目的这么直白地表露出来,在维扬县时,他就是这样子了,其实人不错,想起维扬县自己曾经射伤过他,无晋心中不由对他有些歉意,毕竟竟他当时是受陈直的命令。

    “老王爷说,感谢太子援手,他铭记于心。”

    这就是太子想要的回答,天星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可以向太子交代了,天星心情大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无晋,中午我请你去喝酒!”

    天星又想起一事,连忙对无普道:“有句话我要提醒你在梅花卫可不能乱说话,尤其不要轻易提到太子,兄弟要千万记住了。”

    “为什么?”

    无晋有些好奇,“梅花卫不是太子的地盘吗?”

    天星摇了摇头“梅花卫怎么会是太子的地盘,只有第一军李延将军是太子的人,第二军、第三军,包括大将军罗挚玉都是听从皇上的损挥,其实绣衣卫也是一样,只有第一军邵景文是申国舅的心腹,这是皇上默许的。”

    从天星简单的介绍中,无晋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太子和国舅的对立是皇帝的刻意安排他们都像傀儡人似的所有的线都牵在皇帝的身后,应该是这样,他后世所有的领导不都是喜欢挑拨下面人内斗吗?

    无晋沉吟一下,又问:“昨天听太子殿下说,李延将军是梅花卫的第三号人物,我知道第一号人物是大将军,那第二号人物是谁?”

    “这你就错了。”

    天星笑了笑,“大将军罗挚玉其实还只是第二号人物第一号人物另有他人。”

    “那会是谁?”无晋有些奇怪了,大将军居然只是第二号人物,那第一号人物会是谁?

    “你听说过国士吗?”天星笑了笑问。

    无晋想了想笑道:“国士这个说话我听说过,好像比你们影武士还要高一等,是吧!”

    “何止是高一等!”

    天星苦笑一声道:“影武士不过是高等级武士,有皇室的保荐,但国士和武士完舍不是一个意义,国士是皇上和太子的贴身护卫,至少都在宫中呆了三十年以上,整个大宁王朝据我所知也就二十名国士,大部分都隐居不出了,还有八名国士在为朝廷效力,太子身边有两人,皇上身边有四人,还有两人,一个绣衣卫,一个在梅花卫,被称为阁老,他们二人才是绣衣卫和梅花卫的真正统领者,直接向皇上负责,这样,皇上才牢牢控制住了绣衣卫和梅花卫。

    “原来如此,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心里有数了!”

    两人见时辰不早,便催马加度向皇城驰去。

    皇宫分为宫城和皇城两部分,宫城是皇帝的居处,而皇城则是朝廷的办公之所,洛京的各大朝廷衙门都集中在皇城内,其中太庙和盛宗庙就占去了皇城近三成的地盘,因此和雍京相比,洛京的朝廷官衙就显得相当拥挤局促,很多部寺都没有独立的官衙建筑,而是和其他部门合用一座衙门,这也是宁王朝官衙怨声载道的地方,四十年来,官员们都一直要求迁都回雍京。

    随着晋安之变渐渐不再忌讳,迁都回雍京的呼声再次高涨,由于大部分高官都在雍京有宅子,因此迁都基本上没有什么技术上阻碍,其实就是皇上的一个决定,据工部传出的消息,已经有工部的官员赴雍京查看大明宫的建筑状况了,这让所有的巅官都充满了期待。

    皇城内虽然拥挤不堪,但依然还有军队驻扎,驻扎洛京的军队共有三十余万之众,分为南衙和北衙两军,其中南衙军是指十六卫大军和东宫六率府军,拱卫京师安全,而北衙军包括羽林军、龙武军、神策军、万骑营、内卫军等五支军队,共十二万大军,负责保卫皇宫安全。

    除了三万羽林军是驻扎在圆壁城外,其他四支军队七万人都驻扎在皇城,使本来就拥挤不堪的皇城更加捉肘见襟。

    内卫军驻地位于东北角,由绣衣卫和梅花卫组成,两支军队各有一万两千人,他们都有专门的腰牌,出入皇城非常自由。

    片刻,他们来到了梅花卫的军衙前,梅花卫和绣衣卫位于同一栋巨大的建筑内,两卫的军衙相隔百步,梅花卫的大门是两扇黑色的铁门,蓝底银宇的牌匿上写着‘梅花卫’三个大字,大门前是十二级台阶,台阶两边各站着十二名体格魈梧的彪形大汉,身着梅花卫的红底白梅锦袍,腰挎横刀,威风凛凛。

    天星正要上前出示军牌,正好将军李延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他们,“呵呵!我正在说你们怎么还不来?”

    无晋和天星连忙上前见礼,“参加将军!”

    “不用客气了。”

    李延摆摆手笑道:“你们是来办理调动手续吧!不用了,我都已经帮你们办好了。”

    无晋和天星对望一眼,这个李延侄是挺热心,居然替他们都办好了,这样,他们也不用进去了。

    无晋又笑问:“那需要我们现在做什么,请李将军指示!”

    “两位清跟我来!”

    李延将他们两人带进了梅花卫军衙,走进军衙,便可以看出梅花卫和绣衣卫实际上是人为的一分为二,一道高墙将两卫隔开,包括在一栋巨大建筑内,也用砖块砌成两部分,彼此互不往来。

    “皇城的军衙只是我们的办公衙门,这里太狭窄,容不下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军营在北城外,那里有一座大营,一万儿郎都驻扎在那里。”

    李延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这里主要是文职官员办公之地,所有的梅花卫资料都集中在这里,另外后府地下建有梅花卫牢狱。”

    说到这,李延回头给无晋笑着解释:“皇城内一共有四座特殊的牢狱,大理寺的天牢、刑部的提狱,还有就是梅花卫和绣衣卫的卫狱,今天就不带你们去看了,以后有时间再去吧!”

    他又指着旁边不远处一排木屋笑道:“你们二人先去换衣服,我在这里等候。”

    有士兵领着两人进去了,片刻,他们换了一身梅花卫的赤衣白梅袍,腰束革带,头戴黑色乌纱袍,腰挎横刀,显得二人精神抖擞,天星穿东宫侍卫袍,大家都看惯了,而无晋第一次穿这种制式锦袍,更显得他格外的英姿矫健、百度皇族吧更新最快威风凛凛,连李延都忍不住暗暗叫一声好。

    难怪太子再三叮嘱自己,此人智勇双全,可以重用,从外表上看此人就非同寻常,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李延听说无晋曾让邵景文吃了大亏,这让他感到很惊讶,现在无晋换上梅花卫的锦袍后更显得英姿勃发,他对无晋的好感便从五分增加到了七分,不过他要亲自试一试无晋的武艺如何?

    李延笑着将两块银牌递给他们,“这是你们梅花卫的腰牌,你们收好!”

    无晋接过银牌,见自己的银牌和天星的银牌有些不同,天星的腰牌上只有梅花卫三个字,没有编号,而自己的腰牌上却有‘零零零零九’的编号,让他心中一阵惊讶,这是何故?

    天星却没有任何奇怪,他收好腰牌,躬身施一礼,“请将军吩咐!”

    李延意味深长地看了无晋一眼,微微一笑,“你们跟我来吧!”

    他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小校场内,无晋向校场内打量,只见校场约半个足球场大小,四周围有两丈高的围墙,场地内地面平整,夯土很结实,寸草不生,正前方百步外竖着二十只草人靶,约一百名梅花卫提骑正在列队I练射箭。

    李延笑着给他们介绍,“这里是我们试箭场,没办,皇城太小,没有跑马场,要跑马必须去城外军营,这里只能射箭。百度皇族吧更新最快

    他又一指前方百名堤骑,“那些都是准备提拔为队正的梅花卫精锐,在这里集中培训,我们去看一看。”

    李延带着他们走到堤骑面前,百余人立刻半跪见礼,“参见李将军!”

    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李延微微一笑,指着无普和天星对他们道:“这两位是梅花卫新任校尉,一个是影武士天星,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另一位是从东海郡来,叫做无晋,就请他们二人给大家露一手吧!”

    说完,李延回头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二人。

    ……

第三十五章 梅花卫试箭(下)

    百余名缇骑一起向他们躬身施寺匕,“请校尉指教!

    天星对无晋低声笑道:“这是梅花卫的传统,不可拒绝。”

    他也不客气,走上前对众人拱拱手,“那我就给大家献丑了!”

    无晋却没有说话,注视着天星的献技,这时,李延慢慢走到他身边,瞥了他一眼,“无晋,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无晋淡淡一笑,“如果我不下场,岂不让李将军失望?”

    李延见无晋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不由干笑一声,又有点好奇地问:“天星是影武士,又是太子的心腹侍卫,他的本事我见过,但你却让我感到很奇怪,我昨天去卫尉寺查了一下,居然没有你的档案,难道你没有参加过武士考?”

    “将军奇怪是正常,我在东海郡只是一个开当铺的小商人,而我大哥是户曹主事,我陪同他一起进京,机缘巧合,得到了太子的赏识,仅此而已,这就是我的全部背景,李将军满意了吗?”

    无晋面带冷笑地望着李延,从太子安排他进梅花卫、天星在一旁监视他,到李延安排人诱引他下场,而天星配合李延的安排,一环扣一环,就是想试探他的底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说完,他把银牌也递给了李延,“在下何德何能,敢领梅花卫第九号的军牌,李将军太抬举我。

    他转身便走,“站住!”李延低喝一声,无晋停住了脚步,依然面沉如水,李延走上前,低低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上面的安排,我只是五号军牌,上面却指示给你九号军牌,我也不知为什么说实话,我也有点不服,所以就安排一场射箭,想看看你的武功无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连李将军都不知道吗?”

    无晋慢慢转过身,他心中有一丝惊讶,李延是太子的心腹,就是太子安排自己进梅花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晋瞥了他一眼,心中忽然醒悟,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不肯说实话。

    李延把军牌递给他苦笑一声说:“或许是太子给上面打了招呼太子做事情不一定要经过我,我想应该是这样,无晋,大家都在等你呢!不要坏了梅花卫的规矩。”

    无晋不过是做做样子,逼他说实话,怎么可能真走,他又不是皇帝的儿子,身份崇高无比他自己有多少的斤两,他比谁都清楚,他又接过军牌笑了笑,“我怎么会坏梅花卫的规矩,你给我准备一把匣弩,要三十支箭那种。”

    李延见无晋回心转意,他心中大喜,连忙一招手,叫来一名缇骑,低声吩咐他几句,缇骑飞奔而去。

    李延笑着拍拍他肩膀,“武士大多只是浪得虚名,真正的藏龙卧虎者都不会受朝廷限制,不用想这么多,我们去看天星射箭。”

    无晋听他居然说出‘不会受朝廷限制’这种话,不由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便点点头,两人一起向射箭场走去……

    百余名梅花卫缇骑正面带激动地等待着天星的出手,天星已经准备好了,他是赫赫有名的东宫影武士,影武士只是真名不被人所知,但天星这个名字,梅花卫中很多人都知道,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

    射箭是武士考试中的重头戏,作为影武士,箭术精湛是必然的,天星取了一张三石引,搭上一支长箭,引慢慢拉开,瞄准了前方一个草人箭靶,弦一松,一支长箭‘嗖!,地射出,箭势强劲,一箭正中草人**靶心,天星又抽一支箭射出,一连三箭,箭箭射中靶心,鼓声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

    “好箭法!”

    “不愧是影武士!”

    夸赞声不绝于耳,天星已经习惯于这种赞颂,他笑着向四周拱拱手,走下了试箭台。

    “无晋,该你了!”

    这时,缇骑已经拿来了一把匣弩,这是一把神臂弩,引臂长三尺,重二十余斤,劲力强大,可以将弩箭射到三百步外,是一种步兵硬弩,一般人根本无法使用。

    弩身上装有箭匣,一般的箭匣有十支、二十支和三十支三种,无晋这种三十支装,光箭匣就高一尺。

    他拎着神臂弩走上了试箭台,四周一片安静,刚才李延在介绍他时,只说了一声来自东海郡的无晋,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他,大家心中都对他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轻视,认识他不过是天星的陪衬,但此时见他居然拎着一把三十支箭的神臂匣弩,顿时所有的人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们都是来自各军府的精锐,知道射箭和射弩的区别,射箭需要技巧,而射弩则是要力量,射箭在民间也很流行,而射弩只有军中才有,更多注重实战,它的杀伤力要远远超过弓箭。

    无晋非常冷静,他摁住箭匣的绷簧,望着三十支一尺长的弩箭流畅滑落,他又一支一支地将弩箭装回了箭匣,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细心,那么一丝不苟,就俨如临战前的弩手,全然不顾一百多人的目羌在注视着他。

    这三十支箭,他不慌不忙,足足装了一刻钟时间,周围人早已等的极不耐烦,一个个(展翅更新组)脸露焦急之色,若不是将军李延也在,他们早就叫骂出声了,饶是如此,嗡嗡的抱怨之声不绝于耳。

    李延的兴趣却是越来越大,他已经看出,无晋是故意放慢速度,在磨人的耐心,他拿起一支箭左看右看,但装入匣中的那一刹那,他却精准迅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他显然是一个用匣弩的高手。

    李延的心中也对他充满期待,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李延耳畔响起,“李将军,你认为此人会射几箭?”

    李延心中一惊,他一回头,身后果然是大将军罗挚玉,旁边还有几名军府都尉,他连忙躬身施一礼,笑道:“我以为他会射二十箭每靶皆射一箭。

    罗挚玉年约四十岁出头,皮肤白哲,领下几缕长须,显得文质彬彬是一名儒将,事实上他确实是明经士出身,文武双全,他父亲是单于大都护罗郓,妻子是前宋王之女金平县主,背景十分显赫,年仅三十五岁便出任梅花卫大将军。

    罗挚玉又回头问几名都尉,“你们以为呢?他会射几箭?”

    几名都尉对望一样一人资格较老的都尉上前禀报:“他用的是神臂匣弩据我们所知京城最有名的一名弩手,就是左武卫的弩军校尉张胜,他在去年的一级武士考中,也是用神臂匣弩,一盏茶的时间射出了十二支箭,获得第一名,这种匣弩需要强大的力量,一般弩手连射十支箭便已力竭所以我们认为,就算他力量强于常人,最多连射十五支箭所需时间将超过一刻钟。”

    李延见罗挚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不由好奇地问:“那大将军以为,他会怎么射?”

    罗挚玉捋须微微一笑,“我和你们想法都不同,我们拭目以待吧!”

    所有人一起想试箭台上的无晋望去。

    此时,无晋已经将最后一根弩箭按入了箭匣中,他已经看见了远处几名高官都到了,这就是他的目的,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一鸣惊人,让他演练给一百名士兵看,他没有这个兴致,只有李延一人,还略略差一点,他已经瞥见一名中年高官出现了,连李延都向他施礼,说明此人很可能就是梅花卫大将军罗挚玉了,他等了一刻钟,就是为把此人等来。

    无晋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对面百步外的草人靶望去,此时,百名缇骑都精神振奋,紧张地注视着他。

    无晋轻轻活动活动肩膀,将举起单臂拉开弦……”咔!,地一声,射出空弦,寻找了一下手感,是时候了,他上前一步,右膝跪下,左手托住弩身,左手矢拇指摁住了箭匣的绷簧,长长的手臂仿佛就是天生的射弩手,姿势十分标准潇洒。

    罗挚玉忍不住又对李延道:“此人在射弩上下过苦功。”

    李延点点头,“卑职也平同感!”

    这时,无晋的第一支箭要射出子,他已经找到了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手感,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到了最佳,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扣住了悬刀,他屏住呼吸,终于扣动了悬刀,只听‘咔!,一声,一支箭闪电般射出,几乎就在第一支箭刚刚离弦,他的第二支箭也射出了,此时,紧接着第三支、第四支箭射出……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他的箭射向何处,所有人都盯着的他的右手臂,令人眼花缭乱般的上弦射击,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异常,他简直就是一个射弩机器。

    天星、李延和几名都尉一样表情,都惊得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是的,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能将弩箭用到如此高超的境界,他甚至比射箭的速度还要快,连罗挚玉也停止捋须,眼中充满了惊讶……

    随着最后一支箭射出,无晋放下了神臂匣弩,他对自己这一次发挥也非常满意,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射出了三十支箭,在此之前,他的最高纪录是半盏茶的时间射出了十六支箭。

    而且三十支箭射了三十个草人靶,箭箭都射中靶心,这也是他的最高纪录了。

    所有人都被震惊住了,一盏茶射出三十支连珠箭,全部穿透靶心,钉在后面的木板上,寂静无声,过了良久,才爆发一阵惊呼,随即是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李延和天星对望一眼,他们都有同一个想法,要立刻告诉太子,这简直就是神技。

    刚才那名都尉长叹一声,对左右同僚道:“我原以为张胜射弩是京城第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他究竟是何人?”

    几名都尉一起向罗挚玉望去,罗挚玉捋须笑而不语,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把无晋留在梅花卫,这种百年难见的人才他若放过了,老天都不会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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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百富酒楼

    时间已到午饭时辰,位于南市的百富酒楼格外热闹,食客们熙熙攘攘,将酒楼内外拥挤得水泄不通,店伙计托着食盘,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声音都喊得嘶哑。

    百富酒楼是洛京的三大酒楼之一,仅次于多宝楼,占地足有八亩,足以容纳千人同时就食,在二楼靠窗的一间雅室内,无晋和天星靠窗而坐,他们虽加入梅huā卫,但毕竟是太子的人,与众不同,李延也不约束他们,准他们来去〖自〗由。

    天星一早就订子最好的雅室,外面虽然吵嚷不堪,他们房间却十分安静,天星举杯感慨地敬向无晋,“无晋,这一杯酒我敬你!”

    “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无晋连忙举杯酒杯笑道:“这两天实在是麻烦天星大哥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

    两人将酒喝了,天星拎起酒壶给他满了一杯酒,笑着问他:“无晋,你的本事是跟谁学的?让人惊叹啊!”,

    “或许是一种天赋吧!”无晋不愿多说他学艺之事,便从身上取出一面金牌,笑着放在桌上推给了他,“这面金牌应该是天星大哥的东西,物归原主。”,这面金牌他在大清河口已经用过一次,当时副将赵勋也看见了,他是太子的人,迟早会报告太子,也没必要隐瞒了。

    天星愣住了,这面金牌是他遗失在维扬县牢,怎么会在无晋的手上,他先入为主,已经认定是别国舅派来的人暗算他,怎么也想不到暗算他之人就是无晋。

    “这金牌怎么在你手上?”,

    “是狱头给我的,我让他们照硕大哥,已经将他们买通了。”,

    无晋轻轻巧巧地找个借口,撇清了此事,他又笑了笑,“多孚这面金牌,清河水军的赵副将才出手相助”让我们逃离了军营,说起来还是承天星大哥的人情。

    桑星苦笑一下,把金牌收起来,他丢金牌的事不敢告诉太子,假如赵勋写报告来说,他该怎么向太子解释?

    这时,门敲了敲,有人将门推开,进来两名年轻美貌的乐姬,穿着半透明的白裙”显得性感而妖艳,两女手里拿着琵琶,向他们媚笑着施一礼,“两位军爷,要听曲吗?”天星笑问无晋,“怎么样,要不要听一曲?”,

    无晋瞥她俩一眼,便点点头,“行啊!听听也无妨”放松一下。”,

    天星吩咐她二人,“唱两首清雅的,唱得好有赏!”,

    两女眉开眼笑,虽然无晋和天星穿着梅huā卫的锦袍,但打赏却很大方,而且两名梅huā卫军爷都相貌堂堂,她们也喜欢”两女便搬两张椅子坐在他们面前,轻启朱chún,杏眼含春地弹唱起来,不时给他们抛一个媚眼,她们以声sè事人”主要是靠打赏挣钱,因此唱得格外地交媚卖力。

    听曲只是调节气氛,两人的谈话并不受影响,无晋给天星倒了一杯酒,问他:“绣衣卫和梅huā卫的关系如何?听说关系tǐng僵。”,

    “何止是关系僵,简直就是死对头!”,

    天星冷笑一声”“当年绣衣卫差点就把梅huā卫给整死,若不是皇上想平衡一下势力,梅huā卫早就消亡”现在两卫缇骑在京城内几乎每天都有冲突,看着不顺眼就动武,只要不出人命,朝廷已是见惯不怪。

    正说着,天星忽然一指楼下,“你看,绣衣卫来了。”窗子很低,他们可以很清晰看见酒楼大门,只见大门走来一群人,为首约五六人,年纪都是二十余岁,三名穿着长袍,头戴读书巾的士子,另外两人穿着绣衣卫的兽玟黄锦袍,头戴青纱帽,腰束草带,两人的草带上都挂着一面银牌,说明他们也锦衣卫校尉,走在前面的校尉长得小鼻子小脸,神情颇为傲慢。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七八名绣衣卫缇骑,是他们的随从,无晋却在关注那三名士子,他总觉得三名士子中,个子最高之人有些面熟,似乎在维扬县的哪里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

    天星却脸sè微微一变,“居然是他们!”“你认识他们?”无晋问。

    天星点点头,指着其中一人,对无晋道:“你看见没有,那个长得又高又胖的士子叫申祁武,是申国舅的三子,长得酷似其父,而旁边那个小鼻子的绣衣卫校尉叫皇甫英俊,是皇叔皇甫逸表的幼子,在京城飞扬跋扈,后面那个绣衣卫校尉叫郎进,绣衣卫将军郎涣之子,也是个厉害的角sè,另外两名士子我没有见过。”

    无晋端起酒杯慢慢喝一口酒,眯着眼睛打量这群人,原来都是熟人,是不是该和他们去打个招呼?

    一群人已经到大门掌柜得到禀报,连忙仰出来。皇甫逸表就是百富商行的大东主之一,大东主的儿子来了,而且还是绣衣卫校尉,掌柜怎敢不巴结?

    “小王爷是带朋友喝酒吗?”“废鼻!我想**你这里有吗?”,

    皇甫英俊怒骂一句,吩咐掌柜,“给我腾一间雅室出来。”

    “有!有!二楼有贵客雅室,专门留给小王爷,快请进!”,

    皇甫英俊见掌柜恭敬有加,给足自己面子,心中舒服一点,回头笑着问那名个子最高的士子,“关公子,这间百富酒楼和你们维扬县的百富酒楼相比怎么样?”,

    无晋的脑海如电光石火闪过,他忽然想起那个面熟的士子是谁了,关贤驹,曾经和大哥竞争过户曹主事,而且他见过,在船上,他拼命讨好九天,以至于自己和九天发生误会,就是此人!

    无晋不由冷哼一声,天星愣了一下,“无晋,你也认识?”,

    “都是老朋友,能不认识吗?看来申国舅拉拢关家很卖力啊!”,

    天星笑了笑,“不睬他们,咱们喝酒,来!我再敬你一杯。”,

    这一次无晋端起酒杯却有点心事重重,他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申国舅的儿子,这会不会是一次机会呢?给申国舅留下一个印象的机会,无晋用假银票骗过了申国舅,他知道申国舅不会放过自己,那么自己应该给申国舅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这倒是值得自己好好琢磨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了他们几人的笑声,他们已走上楼,或许是鼻子太小的缘故,皇甫英俊的笑声有点瓮声瓮气,“妾公子有所不知,本来今天想请关公子去香雪馆喝huā酒,但申三家的老头子不准,没办法,只要这里喝酒了,不过,明天兄弟请你去喝huā酒,让你在京城找个相好的,咱们甩开申三,哈哈!”他们走进了隔壁房间,房间壁板很薄,他们的说笑声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另一名士子笑道:“关公子心中有美,别的俗脂艳粉他可看不上。

    “哦?不知关公子看上哪家小姐?”这却是申祁武的声音。

    “别听赵杰胡说,我进京是考进士的,哪有心思找美人。”,

    无晋知道另一人是谁,司马赵杰豪之子,前段时间刚成亲,他应该是参加明年的春天的明经科考试才对,怎么现在就进京,而且赵杰豪是齐王的人,他的儿子却和申国舅的儿子混在一起,这里面倒有一点蹊跷啊!难道赵杰豪想暗渡陈仓不成?

    无晋的猜测确实接近事实,赵杰之所以提前进京,就是赵杰豪的授意,他让儿子和关贤驹混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儿子多认识一些京中权贵,倒不一定非要是申国舅的儿子,但至少可以从中寻找到一些有用的关系,赵杰豪现在还不敢明着背叛齐王。

    赵杰得到父亲的授意,便刻意结交申祁武和皇甫英俊,他在几人中地位最低,基本上没有说话的余地,所以他只要能找到一点点说话的主动权,他绝不会放过,难得申祁武第一次主动问他,他便笑道:“关公子的心上人是国子监祭酒的别女,你们听说过吗?”他的声音很尖细,传到隔壁房间,无晋的脸上lù出一种不屑的神情,就凭他这个德行,九天会看上他,做梦吧!而且他抱申国舅的大tuǐ,苏家可是友子的人,可能吗?

    看样子,这个机会他真的不能放过,给赵杰豪曝曝光也不错,无晋取出一键五两银子递给两个乐姬,“你们不要唱了,赶紧离去!”,

    两名乐姬停住弹唱,愣愣地看无晋一眼,她们才唱了一个曲子,拿手的艳曲还没唱呢!就要走吗?

    犹豫归犹豫,但五两银子递上来,她们怎能不要,两个乐姬都喜笑颜开,千恩万谢地走了。

    天星在一旁奇怪地看着无晋,不知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女人赶紧离去?只见无晋抓起酒壶和酒杯,起身笑道:“我想去隔壁敬杯酒,天星大哥想和我一起去吗?”,

    天星愣住了,他忽然明白,无晋要去隔壁寻衅滋事,所以把两个女人打发走,不会是因为自己说的,梅huā卫和绣衣卫是死对头的缘故吧!

    隔壁可是皇甫逸表的儿子和申祁武啊!他竟然要去挑衅,这也太鲁莽吧!

    “无晋,你冷静一点!”,

    “哼!皇甫逸表贪我们东海皇甫氏那么多银子,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我这口气咽不下……”无晋冷冷一笑,开门出去,天星连忙跟上去。@。

第三十七章 引火烧向郡王府

    看台湾选举,忘记更新,致歉!

    隔壁房间内,五个人已经坐下,掌柜为讨好皇甫英俊,又给他们找来几名陪酒的歌姬,五名妖艳的女子刚刚走进屋,引来众人一阵暧昧的笑声,就在这时,几名歌姬的身后又跟进来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皇甫英俊的脸立刻沉下来,进来的竟然是两个梅花卫的军官,而且后面那人……,他一眼便认出来,是太子身旁的侍卫,奇怪,他怎么变成梅花卫军官?

    “你不是皇甫无晋吗?”赵杰也认出无晋,当初无晋在维扬县卖彩票时,他就见过一次,他心中异常惊讶,无晋怎么会变成梅花卫?

    “你认识我?”

    无晋没想到他居然认识自已,这倒好,省去自我介绍了。

    赵杰没有理他,他低声给几个人说了几句,几个表情各异,但明显地生出一丝敌意,关贤驹想到的是惟明,自己败在惟明手上,没想到让弟弟居然在京城挑衅自己,他认为是挑衅,不诸自来,来意不善,关贤驹冷笑一声,却没有出头。

    申祁武也没有出头,他更多是一种好奇,他知道皇甫无晋是谁,就是那个用假银票骗到父亲的护银使,他对无晋很感兴趣,他想知道无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皇甫英俊却恼怒万分,原来是东海皇甫氏的人,他父亲就是被东海皇甫氏的一张收据扳倒,此人和苏翰贞走得这么近,他怀疑就是无晋做的手脚,但影武士天星站在门口,他心中有发憷,他的手下都在楼下吃饭,若打起来,他可要吃亏。

    就在这时,皇甫英俊的七八名手下得到掌柜的通报,纷纷奔上楼来,他们冲进屋子,将无晋半包围。

    皇甫英俊的胆子立刻壮了,他冷哼一声,“你这混蛋想做什么?”

    无晋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笑道:“自然是想敬你们一杯酒。

    他已看出,这五个人,其他几人都是滑头,惟独这个皇甫英俊是个蠢货,他便举起酒杯对皇甫英俊笑眯眯说:“怎么样,绣衣卫的人敢喝这杯酒吗?”

    “你快滚,老子不喝你的酒!”皇甫英俊恶狠狠道。

    “好!那我走。”

    无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搂住两个女人,笑道:“我们喝酒无赳,这两个女人来陪我们吧!”

    皇甫英俊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

    他拔刀向无晋后背猛劈而来,无晋仿佛后脑长眼睛一般,侧身一脚将他手中横刀踢飞,又狠狠一脚踢在他脸上,皇甫英俊哀喙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事起突然,他的手下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皇甫英俊已经倒在地上,随从大怒,一起向无晋扑来,他们不像皇甫英俊那么肆无忌惮,他们不敢用刀。

    无晋侧身一闪,一个蚺踢,扫断一名随从的胳臂,又抓住最近一人,用膝盖猛地一击他的下身,再用肘击中另一人的面门,只听连续三声惨叫和鼻梁骨折断的咔嚓声,瞬间便倒下三名随从。

    房间里顿时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她们吓得纷纷向外奔逃,连滚带爬,赵杰和申祁武站在最后,他们两人向后急退,关贤驹躲之不及,正好被无晋堵在墙角。

    申祁武本来也在无晋的攻击范围,但无晋却不知为什么,竟放过他,他一愣,立刻躲到最后。

    房间顿时乱成一团,这时天星也出手,他左右开弓,击倒两人,另一名绣衣卫校尉郎进见势不妙,拔出横刀大喊:“都给我住手!”

    他们的打斗只在兔起鹘落间便结束了,地上躺满一地,无晋下手的三名随从都受伤,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皇甫英俊被无晋一脚踢得右颊都肿了,他捂着脸恨得咬牙切齿,盯着无晋,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你敢……留下住址吗?”

    无晋淡淡一笑,“我住在兰陵郡王府,随时恭候你,”

    他冷冷看了一眼关贤驹,突然一拳打在他脸上,关贤驹哀叫一声,捂着脸软软倒在墙角。

    无晋拍拍手,不屑地对皇甫英俊低骂一声,“呸!一个没用的孬种!”

    他给天星使了一个眼色,“我们走!”

    他和天星扬长而去,这是皇甫英俊长二十五以来第一次吃亏,而且还被打得这么惨,还被无晋羞辱,他的胸脯剧烈起伏,脸越来越红,变成了猪肝色,牙缝里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我一定要杀了你!”

    站在最后面的申祁武上前扶起关贤驹,见他嘴唇高高肿起,牙齿都被打掉一颗,他不由摇了摇头,他原以为这个皇甫无晋能战胜邵景文,是一个冷静智慧的人才,想不到也是一个没脑的勇夫,竟然一下子得罪这么人,父亲真是看错人了。

    走出百富酒楼,天星便埋怨无晋,“你太鲁莽了,那个皇甫英俊是京城出名的小霸王,一向飞扬跋疤,你今天这样打他,还把住址告诉他,他怎么会善罢甘休,你给兰陵郡王惹祸了。”

    无晋拍拍他肩膀笑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担心!”

    天星要急着去禀报太子,便和无晋告别,无晋翻身上马,催马向兰陵郡王府而去。

    回到王府,刚进门,王府管家婆便笑眯眯迎上来说:“公子,小姐回来了,她和几个陈家小哥都在东院练武场,还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管家婆说的小姐便是兰陵郡王的别女皇甫宝珠,生性好武,跟随一个出家尼姑在龙门山学艺,并不经常回来,今天却回来了。

    无晋笑着点点头,跟随着管家婆向东院走去,兰陵郡王府的东院有一处占地五亩的练武场,主要是给家丁们训练用,这也是大宁王朝的风气,几乎所有的权贵府中都以养武士为荣,只要不超过规定的数量,一般皇帝都不会过问,像亲王府,蓄养武士不得超过三百人,郡王府不得超过百人,而一些特殊的权贵,比如申国舅,他得到特批,准许他同亲王标准。

    正因为蓄养武士,所以几乎所有的权贵府中都有练武场,兰陵郡王府养有五十名护宅的家丁武士,远远没有达到一百名的标准,其实大部分权贵都没有达到标准,主要用于护宅。

    远远的,无晋便看见数十人聚在练武场上,无晋一眼便看见了陈烘,她坐在一张软椅上,正在和一名骑马的红衣少女说什么。

    那名红衣少女便是皇甫宝珠了,她今年十五岁,性格网烈,她身材高挑,皮肤呈象牙色,四肢尤其修长,她嘴唇棱廓分明,鼻子挺而俊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异常敏锐,似乎能看穿一切,眼神总是充满着热烈,她双肩圆润,大手大脚穿着一身紧身的红色武士服,给人一种她应该是男儿身的感觉,她和那个假小子赵胜男又不同,她是天生长得像男孩。

    她骑在一匹高骏的火烈马上,后背双股创,手中拿一把射雕引,她一眼便看见无晋走过来,她用引一指,问陈烘,“就是他吗?”

    陈瑛一回头,看见无晋,高兴得招手大喊:“无晋,快过来!”

    无晋快步走过来,轻轻一跃跳过围栏,他先向陈氏三兄弟挥了挥手,打个招呼,又笑问陈烘:“看样子,恢复得不错,气色很好。

    陈瑛并不认识无晋的梅花卫锦袍,她指了指皇甫宝珠,笑嘻嘻说:“还是宝珠的建议好,不要呆在屋子里,出来透透气,心情就好很多。”

    这时,皇甫宝珠轻轻哼了一声,“居然是梅花卫校尉,混得不错嘛!”

    “校井!”

    陈瑛惊呼一声,“宝珠,这很难吗?”

    “说难也不难,第一天就当上了校尉,只有皇族才这个资格,但像他……”

    皇甫宝珠用引一指无晋,摇摇头道:“确实是很难,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不可思议!”

    陈烘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一亮,笑得灿烂无比,“无晋,是东宫税银的劳吗?”

    “就算是吧!”

    无晋不想和她说这些,他走到陈烘面前蹲下,目光中充满关切的笑意,“野丫头,身上的伤几井好?我带你出去骑马。”

    陈焕被他看得心有点发慌,脸一红,但心中却像抹了蜜一般甜,她白了无晋一眼,“什么野丫头,人家野吗?现在可比猫还乖,你没看出来?”

    “呵呵!我看出来了,是只病猫。”

    “你!”

    陈烘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就想一把揪住这浑蛋的耳朵。但没有有这么多人,她不敢放肆,只得挤出一雷笑脸,“我也想伤快点好呀!你不是有冰颜膏吗?听大哥说,那是治伤灵药,你还有没有了?”

    无晋点点头,“我下午出去给你配一点,京城应该有卖冰颜虫。”

    “喂!你到底要甥嗦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皇甫宝珠已经有点不耐烦,催促他,“我们几时开始?”

    无晋回头奇怪地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你比箭,烘姐说你射弩很厉害,我想和你比试一番。”

    皇甫宝珠催动马匹斜刺里冲去,她张引搭箭,一箭射向五十步外的箭靶,箭势强劲,一箭射中靶心,赢来周围护院武士的一片喝彩,她来回冲刺,一连三箭射龘出,箭箭射中靶心。

    无晋也不由点点头,一个皇室女子能有这个水平,已算难能可贵,不过她这水平,不说比自己,就连陈烘都要差一点,陈烘还能射六十步。

    “梅花校尉,该你了!”皇甫宝珠傲然道。

    就在这时,管家婆匆匆跑来,脸上充满了惊惶,“小姐,不好了!”

第三十八章 郡王府事件(上)

    “出什么事?这般慌张!“皇甫宝珠不悦问道。

    “小姐,外面来的很多绣衣卫,有一百多人,围住大门,很凶,大家都吓坏,你去看看吧!”

    皇甫宝珠大怒,“谁敢对王府无礼,儿郎们,跟我去看看!”

    她一招手,带着几十名家丁武士向大门奔去,无晋知道事情来了,他吩咐几名仆fù,“你们快陈姑娘抬进屋。”

    陈瑛很惊讶,“无晋,发生什么事?”

    “我中午吃饭时惹上个权贵,他们上门报复,你进屋去,我去应付。”

    陈瑛大急,如果她能动弹,她会第一个冲出去,但她又动弹不得,她见无晋向内府快步走去,知道他是去拿弓弩,她便急对三个兄长大喊:“你们三个笨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帮无晋!”

    其实陈氏三兄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在愣在那里,听妹妹大喊,他们才反应过来,“是无晋出事吗?”

    “有人上门来找他麻烦,你们快去帮他!”

    陈祝拾起他的熟铜棍,对陈虎陈彪使个眼sè,“我们去看看!”

    三人大步流星向府外走去,陈瑛急得要起身同去,但腰间伤口又一阵疼痛,仿佛伤口被撕裂一般,痛得她又坐下,她心中又恨又气,一拳打在围栏上,“这个该死的伤口啊!”

    王府门口,一百多名绣衣卫缇骑执弓带刀,将兰陵郡王府大门团团围住,皇甫英俊骑在马上,顶盔冠甲,手执长枪,他脸上贴一块膏药,乌青肿胀的脸稍稍消褪,但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把他的理智吞没”

    他要抓住无晋”将他碎尸万段,他已不顾一切后果。

    他的冲动和申祁武的挑拨有关,申祁武不断刺jī他,不给他一点冷静的机会,刺jī得他暴跳如雷,完全忘记了挑衅兰陵郡王府的后果。

    “出来!东海郡来的〖狗〗杂种,给老子出来!”

    大门外回dàng着皇甫英俊气急败坏地吼声。

    此时,申祁武在百步外的一条小街转角处,他见兰陵郡王府的大门开了,不由得意一笑”前几天他父亲还在感叹,皇甫逸表太沉默,应该想个办法再刺jī他一下,让他活跃起来,这不,机会来了。

    申祁武一闪身,便向扛巷深处走去,这里,他没有必要再停留。

    兰陵郡王府门打开”皇甫宝珠骑马率领几十名武士家丁大步走出来,她一眼认出皇甫英俊,“原来是你!”

    她柳眉竖起,厉声喝斥:“你胆大包天,敢来围攻兰陵郡王府?”

    皇甫英俊重重哼一声,“把那个东海郡来的浑蛋交出来,我就向你赔礼道歉!”

    宝珠这才明白”原来是找无晋,估计是绣衣卫和梅huā卫的恩怨,京城人人知晓,但无晋是她府上的客人,皇甫英俊来她府上要人”这也未免欺人太甚。

    “假如我不给呢?”她冷冷说。

    皇甫英俊狞笑一声,脸都有些变形,他眼中射出凶狠的目光,“你若不给,我们就进去搜!”

    “大胆!”

    宝珠勃然大怒,她双手拔出剑”冷森森的剑锋指着皇甫英俊,“这是王府,你不要欺人太甚!”

    皇甫英俊向后摆摆手”一百余名绣衣卫后退二十几步,让出一块空地,皇甫英俊张弓搭箭,对准宝珠身后的武士,他不敢伤皇甫宝珠,但杀个把护卫武士,他是不会皱眉头,他恶狠狠道:“我数三声,你不交人,就休怪我箭下无情!”

    “你敢!”

    “一!”

    皇甫英俊数出第一声,这时所有的绣衣卫都做好搏杀准备,准备冲上去。

    宝珠冷冷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她就不信,这个浑蛋真敢在王府面前撤野?

    “二……”

    皇甫英俊声音有点发抖,他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为所动,让他有点骑虎难下,一百多名手下望着他,远处有数千看热闹的民众围观,他如果撤箭,这个面子他丢不起。

    “有本事你就数三!”宝珠毫不给他台阶下。

    皇甫英俊忽然大吼一声,“三!”

    他一箭射出,但在最后一瞬间,他的手本能地向上抬一下,箭从家丁的头顶掠过“咔”的一声,箭射中兰陵郡王府的匾牌,正好射在“王,字上,就像变成,兰陵郡主府,。

    这比杀人还要欺人,宝珠气得大叫一声,“你敢辱我祖父!”

    她催马冲下台阶,一阵狂风般奔上,劈头就是一剑,皇甫英俊措不及防,用弓去抵挡“咔嚓”弓被砍成两截,皇甫英俊勃然大怒,抡起长枪向她腰间砸去,他不敢真刺杀宝珠,只想把她赶下马。就在这时,一只铁丸闪电般射来,正射中甫英俊战马的眼睛。战马疼痛难忍,稀溜溜一声暴叫,前蹄腾空,将皇甫英俊掀翻在地。

    后面的绣衣卫缇骑见校尉出事,一拥而上,台阶上的家丁也纷纷冲下,两批人混战在一起,陈氏兄弟也冲出大门,他们怒吼一声,抡起铜棒加入战团。

    “打起来了!”,

    远处数千围观的居民〖兴〗奋不已,这种打架很少能看见,他们真是有眼福,消息传得很快,不断有人从远处奔来,密密麻麻,里三圈外三圈。

    无晋也已出战,他就在五十步外的一株大树上,大树长在王府内,茂密的枝叶伸出院墙外,遮蔽住他的身影,这种群殴他不会参加,他喜欢从侧面攻击,他用弹弩,弹如连珠,从大树中强劲射出,每一弹射出,便听见一名绣衣卫缇骑惨叫摔倒,他手下留情,没有伤人,而是击中膝盖,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短短的片刻时间,已有三十余名绣衣卫缇骑被打倒,宝珠也发现端倪,她吃惊地向大树望去,忽然间,她明白了,这是无晋出手,精准的射击和强大的杀伤力,让她自愧不如,她远远比不上,宝珠感到一种庆幸,幸亏他们比试中断,否则她要丢丑到家。

    有无晋强有力的支援瞬间扭转形势,宝珠精神大振,她大喊一声”“把这帮狗东西给我全部打趴下!”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吼:“统统住手!”,

    宝珠吓得一哆嗦,她知道是谁来了,家丁武士们也听出声音,纷纷后退,只见兰陵郡王皇甫疆站在台阶上,满脸怒容地注视着这一幕,他在午睡,被管家婆叫醒,等他赶出来时,大门口已是一片狼藉,只见遍地是痛苦shēn吟的绣衣卫缇骑,大部分人都只是受伤,没有死亡,毕竟这是王府,没有人敢真的动手杀人,护卫武士也伤了七八人,被同伴抬回来。

    皇甫英俊被一弹打中膝盖,右tuǐ软麻,坐在地上站不起,五六名缇骑在他身边保护,他tuǐ上疼痛难忍,但心中却渐渐恢复理智,看见兰陵郡王出来,他心中忽然一阵后悔,自己今天好像惹祸了。

    宴甫疆回头看一眼牌匾上的箭矢,他心中恼怒万分,绣衣卫欺人太甚,竟然欺负到他府上,他走下台阶,严厉的目光扫向绣衣卫,他厉声问皇甫英俊,“老夫犯何罪?竟要绣衣卫来缉拿!”,

    兰陵郡王曾是河陇节度使,他有一种常人不及的威严,再加上他是当朝太尉,朝廷三老之一,在他发怒时,就有一种逼人的气魄,让绣衣卫缇骑们都两tuǐ战栗,皇甫英俊更是吓得声音发抖,“老王爷,没有……那么严重!”,

    “哼!你们圣旨再在?

    皇甫英俊彻底傻眼,他开始意识到,事情变得严重,他哭丧着脸解释,“是一个叫皇甫无晋的人欺辱我,他说有种来兰陵王府抓他,晚辈一时冲动,绝不是想冒犯老王爷。”后面的皇甫宝珠恼火起来,打了半天,原来是那浑蛋给他们惹下的祸,他却不lù面,让她充当打手,这叫什么事?

    她低低哼一声,刚要开口,却见祖父回头狠狠瞪她一眼,她不敢再吭声,祖父护短已不是一天,她忽然感到一阵头大,这个皇甫无晋究竟是什么人,一进京就给她府上惹祸,祖父还这样护着他。

    兰陵郡王本来想追究到底,去皇帝那里告状,可听说事关无晋,他便不想多事,只冷冷道:“念你年幼无知,不跟你计较,你们全部滚!”,

    皇甫英俊入获大赦,他慌忙摆手,“快走!”两名绣衣卫缇骑架起他,众人又扶起其他受伤的武士,狼狈逃走,远处围观的民众传来一阵阵哄笑声,兰陵郡王眉头皱成一团,恐怕这件事很快就要传遍全城。

    皇甫疆的担心没有错,几乎只有用短短的一个时辰,绣衣卫大闹兰陵王府的事件便传遍京城,这绝对是一件吸引人眼球的八卦新闻,街头巷尾,酒楼茶馆,到处都在议论此事,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有人说是兰陵郡王和皇叔的宿怨爆发,也有人说是郡王府的人惹上绣衣卫,再有人说是申国舅和兰陵郡王之间的矛盾jī化,但最多的一种说法却是关于皇甫宝珠,至于怎么和她有关,那各种说法更是铺天盖地。

    下午,这件事被负责探查民意的门下省左拾遗用紧急奏折的方式,送上了皇帝皇甫玄德的御案。

    …………@。

第三十九章 郡王府事件(中)

    御房内,大中王朝皇帝皇甫玄德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绣衣卫大将军高悦,他重重一拍桌子,“你给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悦低着头,不时偷偷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心中早把闯祸的皇甫英俊诅咒到西天

    事情比较简单,但皇甫英俊擅自带百人出营他却无解释,他平时疏于约束,习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出事了他就无交代,但皇上的问话他却不能沉默

    “臣也调查过,这是绣衣卫和梅花卫在酒楼打架,微臣将严惩肇事者”

    高悦很狡猾,将梅花卫也绕进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皇甫玄德眯起眼睛,目光冷厉地注视着他,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高悦心中一阵害怕,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若直接承认错误,没准皇上就饶过他,偏偏他自作聪明,把梅花卫拉出来垫背,这不就说明他在推卸责任吗?

    高悦腿一软,朴通跪倒,连连磕头,“微臣有罪,是微臣平时约束不严,以至于他们敢擅自带兵出营,还敢冲击郡王府,微臣是大将军,负有最高责任,请陛下严惩”

    皇甫玄德冷厉的眼光稍稍和缓一点,他很满意这种效果,只看高悦一眼,他心中防线就崩溃了,或许这就叫杀人于无形

    “梅花卫和绣衣卫屡屡打架滋事,朕也听说过,从今天开始,梅花卫和绣衣卫再敢在街头打架,朕就罢免你和罗挚玉的大将军之职,至于今天之事,朕罚你半年俸禄,下面的军官,该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高悦磕头谢恩,离开御房一边走一边考虑怎么处置这件事,他知道皇上是饶过自己,他不靠俸禄过日子,半年俸禄对他若有若无倒是怎么处置下面的人他很头疼,这是皇上在给他上眼药

    肇事者是皇叔之子,据说申国舅之子最早也在场,让他怎么处置?可不处置,皇上这关他过不去,关键是皇上不好向兰陵郡王交代,罢了,就把皇甫英俊装模作样打一顿送出绣衣卫这是处理直接责任者还有一个领头责任,既然不是由他来承担,那就应该由邵景文来承担,只是邵景文是申国舅之人,还得先和申国舅打个招呼

    想到这,高悦长叹一口气,他的手下都是有后台,他这个大将军难做人啊

    高悦刚走皇甫玄德一招手,把他的心腹宦官马元祯叫上来,马元祯年约五十岁长得白白胖胖,早在皇甫玄德还是东宫太子时,马元祯便是他的心腹,几乎一辈子都跟着他,是皇甫玄德最为信任之人,在宫中的地位极高,是内侍大总管,连皇后申沁玉有时也要讨好他

    “请陛下训示”

    皇甫玄德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白玉如意,递给马元祯,“你把这个给国舅,什么都不用说,他自然会明白,这是其一,第二,你再替朕带个口信给他,楚王尚年幼,不要再给他树敌”

    “老奴遵旨,这就去”

    和京城所有人一样,申国舅也已知道发生在兰陵王府前的事件,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和自己儿子有关,听完申祁武的禀报,他不由重重一拍桌子,怒斥一声:“胡闹”

    申祁武吓得浑身一哆嗦,给父亲跪下,“儿子知错,请父亲责罚

    “知错?”申国舅狠狠瞪他一眼,“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孩儿不该怂恿皇甫英俊去闹事,孩儿应该先禀报父亲

    申国舅点点头,还好,儿子不葺傻,知道需要先禀报自己,他最喜欢这个儿子,他一直想把他教育成材,将来能接自己的相国之位,他怒气消失大半,“起身”

    申祁武站起身,垂手站在父亲面前,申园舅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父亲的慈爱

    “其实你怂恿皇甫英俊去闹事并没有错,这一点为父要夸奖你”

    申祁武心中一愣,他心中有点高兴起来,得到父亲夸奖,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依然谦虚地说:“可是孩儿应该先禀报父亲”

    申国舅摆摆手,“我知道你来不及,我在中省,只有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不过你不该陪他一同前去,你出现在现场,皇上就会以为这件事和我有关,会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兰陵郡王,这几天他比较敏感,你知道吗?”

    “是孩儿知错”

    申国舅听出儿子语气中颇有悔意,便笑道:“知错改了便可,你说今天的事端是由皇甫无晋引发,你能确认是他故惠挑衅吗?”

    “孩儿自始自终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得非常清楚,确实是这个皇甫无晋挑衅在先,不知他怎么当上梅花卫校尉,便狂妄自大,过来找茬,孩儿后来问关贤驹,这才知道他们在维扬县有过节,他应该是来伺机报复,父亲,此人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匹夫,不值得父亲重视,孩儿以为邵景文夸他,有点言过其实,或许邵景文是在掩盖自己的失败”

    申国舅眉头皱成一团,真是这样吗?他一向很相信邵景文的眼光他说不错的人,一般都不会差,难道这次邵景文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才刻意提高对手吗?他心中有些怀疑起来,毕竟儿子是亲眼所见,而且百富酒楼闹事一事他也知道一二,和儿子所说差不多,他心中开始怀疑起来,这个皇甫无晋真是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冲动的莽夫吗?

    可如果他真是莽夫,苏翰贞又怎么可能把东宫税银托付给他,他又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骗过邵景文,难道今天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一念至此,申国舅顿时吓一跳,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年轻人就可怕了,他急忙问:“除了他,还有谁?我是说,他会认识你吗?”

    “回禀父亲,他不认识孩儿,但他身后的东宫侍卫天星认识”

    “我明白了”

    申国舅将前因后果一联系,他忽然恍然大悟,这个皇甫无晋和兰陵郡王的关系很好,所以太子刻意栽培他,安排他为梅花卫校尉,而他知道申祁武是自己的儿子,便借机挑衅,惹怒皇甫英俊,又故意放话给他,让他来冲击兰陵郡王府,最后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而且他知道惹出麻烦后,儿子要向自己汇报,便趁机丑化他,以图让自己以为他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从而放过他,重要是惹出兰陵郡王的麻烦,甚至还可以趁机栽赃自己,此人的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其实申园舅最后一点是多想,无晋并没有想到能栽赃到他,只是申国舅想得比他还深

    申国舅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是这样,邵景文可就一点也没有说错,此人真是个厉害角色,而且他的背景非同寻常,他竟然和兰陵郡王关系不一般,难怪太子要拉拢他

    他略一沉思,便立刻写了一张便条,真给一名侍卫,“把它送给邵景文,现在就去”

    侍卫刚刚离开,门口就响起脚步声,管家在门外禀报:“老爷,绣衣卫的高大将军紧急求见”

    申国舅也正想找他,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来了,他便吩咐儿子……“你去替为父把高将军迎进来,在贵客房稍候”

    申祁武答应一声,正好离去,申国舅又叫住了他,“为父再嘱咐你几件事,第一,皇甫英俊那种蠢货,你不要和他再交往;第二、那个皇甫无晋你也不要再去惹他,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第三、关贤驹你可以交往,好好笼络他”

    停一下,申国舅眯起眼又补充说:“还有那个赵杰,我对他很有兴趣,你要多多和他交往,明白吗?”

    高悦并不是申国舅的派系,他属于从龙派,是皇帝的心腹大将之一,他来拜访属于一种礼节性的拜访,申国舅也很清楚,他不可能把高悦拉进自己的派系,所以申国舅决定不在房接待他,而是在贵客房

    高悦心不在焉喝着茶,又随口应付申祁武,申祁武看出他有心事,便不再陪他,告声罪便退下去,片刻,门外传来申国舅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种极为亲切的笑声响起,“老高莫非是无处吃晚饭,特来打我秋风?”

    高悦慌忙起身,对走进屋的申国舅躬身施礼,“吃饭时间来打扰,真是抱歉”

    “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高大人可别多心

    申国舅这才想起此高悦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和他说风趣话就是对牛弹琴,他也不再开玩笑,一摆手,淡淡道:“高大人请坐”

    “多谢国舅”

    高悦坐下,他很难开口,可他又不得不说,他就把皇上的意思说了一遍,最后道:“皇甫英俊我已决定将他革职,但仅仅处罚皇甫英俊还不够,必须要处罚他的上司,卑职想适当处罚一下邵景文,特来给国舅打一个招呼,请国舅谅解”

    申国舅喝了一口茶,半晌才缓缓说:“包鸿武是都尉,应该是处罚包鸿武,和邵景文没有关系”

    高悦愣住了,申国舅宁可处罚自己的小舅子,也要保护邵景文,看来,他对邵景文不是一般的器重

    高悦心中对申国舅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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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章 郡王府事件(下)

    大门外,申国舅将大将军高悦送老,他目送高悦的马车远去。身旁幕僚曹建国小心翼翼问:“处罚包鸿武,会不会影响他的情绪?”

    申国舅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上次他把事情办砸,该不该有处罚?”

    曹建国不敢再说话,申国舅重重哼一声,正要回府,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有人在大喊:“国舅留步!”

    申国舅停住脚步,向远处望去,朦胧夜sè下,只见十几名宫中shì卫疾速奔来,待shì卫们驶近,申国舅忽然认出来,为首的宦官,竟然是内shì大总管马元祯。

    马元祯可比高悦重要得多,申国舅慌忙走下台阶,拱手施礼,“阿翁是来找申溱?”

    马元祯权势极大,朝臣皆不敢呼他为公公,皆称他阿翁,申国舅也不例外,一般马元祯很少出宫,今天他亲自前来,让申国舅心中十分惊异,不知出了何事?

    马元祯翻身下马,拱手回礼笑道:“打扰国舅,万望恕罪!”

    “哪里!哪里!阿翁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怎敢说打扰二字!”

    申国舅和他关系颇为亲近,他走上前低声问:“可是有圣旨?”

    马元祯摇摇头,“进去说!”

    申国舅醒悟,这必然是皇上有sī下之事告诉他,他连忙将马元祯请到书房,他也想让曹建国一起进来,但犹豫一下,他还是给曹建国使一个眼sè,让他在外面等候。

    两人进书房坐下,shì女上茶伺候,待shì女退下,马元祯这才端起茶杯笑道:“两件事,一好一坏,国舅想先听哪一件?”

    申国舅心念速转,高悦从宫中来,而马元祯后脚就跟来两者必有关联他已隐隐猜到所谓坏事应该和今天的兰陵郡王之事有关,这倒不用急着听。

    他呵呵一笑,“我向来先听好事,再听噩耗,阿翁不妨先说好事。”

    马元祯取出白玉如意递给申国舅,“这是皇上让我给你,既不是赏,也不是赐,皇上的意思你自己去理解。”

    申国舅接过白玉如意,只见如意晶莹细润没有一丝瑕疵,是一块极品美玉雕成,他是朝廷权臣,这种猜测隐寓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沉吟片刻,便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看上申如意,昨天第一次见面,今天便急不可耐地要收她入后宫。

    申国舅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如果申如意再得宠,那申家的地位将稳如磐石,这真是天大的好事,申如意得宠,可至少再保申家二十年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他急忙起身,向马元祯深深行一礼“请阿翁教我,她几时进宫最好?”

    马元祯也不得不佩服申国舅的老谋深算,看准了申皇后现在有身孕,会被皇上冷落,便又安排后补之策再送申家之女进宫,将皇上牢牢绑在申家的大船上,手段非常高明,这样的权贵马元祯当然也不愿得罪,他和申国舅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现在申国舅对他又礼敬有加他自然也帮申国舅一把。

    马元祯眯起眼微微一笑,“依照咱家的想法,当然越早越好申国舅觉得呢?”

    申国舅本来他是想走妹妹申皇后那条路,但昨晚妹妹传来的消息中压根就没有提到如意之事,这说明妹妹对如意并不热心,或者说她心中有些嫉妒。

    妹妹的心情他能理解,但为了整个家族的兴衰,他必须要做决断,不能因为妹妹的心情就坏了这个机会,他毅然下定决心。

    “好!我听阿翁的话,今晚就送她进宫!”

    申国舅的果断让马元祯倒有一些敬佩,如果不是他顾忌太子,他倒有心好好结交一番,马元祯他知道申国舅一心要用楚王替代太子,而太子的实力也不弱。

    马元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关键是皇上的态度,而皇上的态度却很暧昧,如果楚王太强势,他会打压一下,如果太子太弱,他又会扶持一下,比如这次东宫税银进京,皇上也知道,他便有意不管,不闻不问,明着好像是在帮申国舅,但实际上他又在暗助太子,比如他把绣衣卫集中在偃师县的消息有意无意地透lù给太子,又对太子亲自跑去偃师之事不予追究,这说明皇上一直在用平衡之术,让太子和楚王势均力敌地斗下去。

    马元祯自然是紧跟皇上的路线,皇上怎么走,他就怎么走,今天他虽然是奉旨来和申国舅密谈,但他却不想利用这个机会,他不想和申国舅走得太近,甚至也不给申国舅结交他的机会,他见申国舅目光有些闪烁,他便立刻把话题引开。

    “说完好事,那应该说一说不好之事了,申国舅可有心理准备?”

    马元祯猜得没错,申国舅正在考虑如果再进一步笼络马元祯,让他成为楚王的坚定支持者,马元祯是太监,对女人没有兴趣,金银土地,他已是应有尽有,对这种位高权重之人,不能用俗物来笼络。

    申国舅也不说透,他的心思转回,点点头笑问:“可是和兰陵王府之时有关?”

    马元祯真的有点佩服申国舅了,心思竟深到这个程度,“皇上没有明说,只是说,楚王年幼,让你不要再给楚王树敌,我想国舅应该明白皇上的意思。”

    申国舅点点头,他明白皇上的意思,让他放弃张崇俊的虎符案追查,不要把张崇俊遇到太子那边去,从而给楚王树0敌,这既可以理解为对他的警告,也可以理解为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多谢阿翁传话,申溱受教,等会儿我就送如意进宫,请阿翁多多关照她。”“国舅尽管放心,宫中自有法度,不会委屈如意姑娘。”,

    马元祯笑着站起身,“圣上还在等我消息,我就先走一步。”

    申国舅也不挽留,他亲自送马元祯出了府门。

    等申国舅回来时,曹建国已经在等候,申国舅坐回自己位子,给他简单说了两句,便问他:“虎符之事现在可有进展?”,

    曹建国是去协助包鸿武寻找另外半枚虎符下落”昨晚他已经和包鸿武深谈过”知道目前的近况,他连忙禀报:“包将军已经查到另一个亲兵叫罗刚,他可能有亲戚在京城附近,包将军现在正全力追查。”,

    “嗯!”申国舅点点头,“你替我转告他,如果他这次能成功,我就想办法让他当将军,如果他还失败,那他就不要来见我了!”

    “卑职一定转告。”曹建国犹豫一下,又说:“皇上的意思不是让国舅罢手吗?怎么还要……”,

    “怎么还要继续追查”是不是?”申国舅冷笑一声,“皇上只是让我小心点,并没有让我停止追查,如果我连这个都不懂,我还做什么头号权臣!”,

    停一下,他又缓缓道:“在追查张崇俊证据的同时,明天我还要去拜访兰陵郡王,为祁武的不懂事向他道歉。”,

    当天晚上,申如意进宫,皇帝皇甫玄德在皇后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内宫书房麒麟殿幸临了她,一夜千般温柔,皇甫玄德尝尽了蚀骨销hún的滋味。

    就在马元祯拜会申国舅的同一时刻,在集宫弘文馆内,太子皇甫恒正静静地听天星给他讲述白天发生的一幕。

    皇甫恒今天在政事堂开会,开会时便听说兰陵郡府发生之事,他有点怀疑和无晋有关,回到东宫,他便立刻将天星找来问话。

    其实兰陵郡王府门前发生争斗时,天星也在现场,他在躲在人群中远远观战”对当时的情况非常了解。

    他便把今天梅huā卫试箭、百富酒楼发生之事以及兰陵王府前的争斗都详详细细地给太子说了一遍,最后他表达自己的看法。

    “卑职认为,这个无晋的武艺非常厉害,尤其他射弩,天下无人能比,但卑职觉得他还是太年轻,头脑冲动,不够理智,今天他不该去招惹皇甫英俊他们”结果惹出轩然**ō,这件事震动京城”恐怕连他本人也想不到。”

    皇甫恒对无晋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射出三十支弩箭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在想别的事情,为什么梅huā卫的韩阁老会让无晋做梅huā卫校尉,还给他九号军牌,他怎么也想不通,无晋怎么会和这个梅huā卫的神秘人物搭上关系?

    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所有人,甚至包括李延都以为是他安排,可皇甫恒比谁都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安排无晋进梅huā卫,只是和天星一样,暂时借调过去,他不应该有真的军牌。

    这里面真有问题啊!但皇甫恒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表lù出来,他笑了笑问李应物,“先生怎么看?我是说无晋在酒楼上打架之事。”

    李应物捋须微微一笑道:“我觉得有点前后矛盾。”“哪里前后矛盾?”,皇甫恒感兴趣地问。

    “刚才天星说,他在试箭时非常磨蹭,装箭就huā一刻钟,结果把罗挚玉磨蹭来了,说明他很有耐心和心机,我想这么有耐心和心机的人,怎么会一时冲动去挑衅呢?”,

    皇甫恒点点头,“先生说得不错,我也觉得有点蹊跷,只是他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我有点想不通。”

    “殿下,他的意图,我猜想或许和申祁武有关,天星不是说了吗?

    本来申祁武也难免挨打,但无晋却放过他,他很有针对性,就针对皇甫英俊一人,我觉得倒不是因为什么家族怨恨,而是他看出了皇甫英俊的暴躁愚蠢。”,

    这下,连天星也感觉不对了,好像无晋是有点意图,“可是…………他的意图是什么?”李应物捋须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在向申国舅示弱,让申国舅以为他是一个暴躁冲动之人,从而把目光从他身上转移。”,

    天星恍然大悟,他挠挠头叹道:“想不到,无晋这么有心计,我都被他利用了?”皇甫恒也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下子说不定也想同时门g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皇甫恒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他刚刚接到清河水军赵勋的快信,信中说有海上传闻,白沙会出动拦截税银船,却被凤凰会所救,凤凰会重创白沙会,这里面他可以分析出两个信息,一个是申国舅与白沙会有勾结,另一个是凤凰会出手相助,如果真是凤凰会相助,那跟在无晋身边那三今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真是惟明所说的,镖局那么简单吗?

    这个线索非常重要!

    ……,@。

第四十一章 南市卖珠宝(上)

    无晋在惹下一堆祸事后,便当上甩手掌柜,京城内沸沸扬扬的传闻仿佛和他一点关系没有,兰陵郡王府上不断有大臣权贵上门拜访,来表示对兰陵郡王的同情和支持,这些,无晋也不闻不问。

    次日一早,他去梅花卫衙门点个卯,便去做自己的事,这是他来京城的第三天,直到今天,他才有自己的时间。

    今夭有几件事要做,首先是把手中的宝石卖掉,他身上只剩二十两银子,他答应给众人买处宅子,二十两银子能买什么?

    京城有南市和北市之分,他比较熟悉南市,昨天他就在南市旁的百富楼喝酒,惹下事端,只是他仅仅在大门口惊鸿一瞥,并未进入市场内。

    无晋一直很疑惑一件事,为什么人人都说为维扬县是天下第一商业都市,难道堂堂的京城还比不过一个东海郡小县吗?

    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关键在城市布局,京城都是由一个个的街坊,每个街坊都有坊墙,街坊内有坊市,就和后世的菜场一般,基本上都是卖蔬菜肉食,再有就是一些柴米油盐和锅碗瓢盆之类的日常用品,要买其他东西只能去南市和北市。

    而维扬就不同,它是一个没有坊墙的城市,到处都是商铺,仅八仙桥的商铺就有上干家,也有北市和南市,那却是面向全国的批发市场。

    他走到大门口,四下寻找一圈,大门是由八根高三丈的立柱组成,立柱上端贴有金箔,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夺人眼目,因此南市又被称为金市,无晋要找的却不是金箔,他刚找了一圈,却听背后有人叫他,“无晋!”

    只见身后宝珠跑了上来,约好今天由她来做向导,虽然宝珠对无晋昨天引祸上门颇有意见,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人意料,不仅她最讨厌的皇甫英俊被罢免,而且连皇上也下圣旨抚慰她祖父,赏银一万两作为压惊费,这些好处足以让她对无晋的不满消失。

    而且宝珠也存了一个心思,那就是她想学无晋射弩的技巧,女人若有什么目的,那她的态度会出人意料的好。

    此时宝珠脸上笑容像一朵迎着阳光绽放的向日葵,她今天却没有穿紧身武士服,而是换了一身红色长裙,手中拎一个钱袋,她努力想把自己打扮得娇媚一点,但她雄赳赳的习武风格让她的娇媚也变了味,有一种炒菜盐放多的感觉。

    无晋也换一身白色长袍,头戴纱帽,手拿一把折扇,他也想让自己略显文质彬彬,但他的肤色和他那与读书人完全不同的手,让人怀疑他的折房也是种暗器。

    两人例也般配,宝珠跑上来笑道:“我在路上有点事耽误,让你久等了。”

    无晋想到昨天下午,她还对自己横眉冷对,那种杀气恨不得将自己一劈两半,可现在她又笑容灿烂,态度转变之快,让他着实有点吃不消,他还以为宝珠要向他兴师问罪。

    不过既然她对自己态度大变,无晋也没必要冷脸对人家,他微微笑道:“我也是刚到,正找你呢!”

    “走!我带你去珠宝店,我很熟。”

    宝珠拉着他便向南内内跑去,他们走进南市,热闹的喧哗声便迎面扑来,只见人头济济,整条南市大街上挤满了前来购货的京城民众,叫卖声此起彼伏,无晋才忽然意识到,八月中秋要到了。

    京城的南市和维扬县的北市差不多,密集的店铺足有数干家,也是按大类分为一个一个商业区,无晋要找的珠宝区位于东北角,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在一间间商铺前转过。

    珠宝区前面是铁器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铁器,大多是各种农具,锄头、镰刀、铁犁等等,也有几家大的兵器铺,主要卖一些非管制的长短剑和弓箭之类。

    无晋例有点兴趣,他走进一家兵器铺,他想买一些钢珠,昨天一次伏击,他的钢珠已经消耗殆尽。

    掌柜见有客人进店,立刻热情地迎上来,他的眼睛很毒,一眼便看出无晋是练武之人,这是他的真正顾客。

    “客人,想要买什么,小店应有尽有!”

    他热情地给无晋介绍,“小店的剑都是名师打造,你看这个剑型,很流畅,你看这个硬度,这剑刃锋利,不敢说削铁如泥,但也绝对是锋利无比,如果客人不喜欢硬剑,那两把软剑如何,这可是用上好的缅钢打造,柔韧度极好,可直接盘在腰间……”

    掌柜介绍半天,见无晋对剑没什么兴趣,他忽然低声说:“如果客人不喜欢,我这里还有两把刀,有没有兴趣?”

    “我想买钢珠,就像荔枝一样大,用弹弩射击的那种,你这里有没有?”

    “没有!”

    掌柜摇摇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又向外瞥一眼,见店堂里只有无晋两人,他便压低声音说:“如果客人喜欢弩的话,我这里还有两把弩,是别人放在我这要寄售,要不要看看?”

    兵器铺私自卖弩,被抓住是要吃官司,实在是声音清淡,掌柜才冒险一试,宝珠却性子急躁,拉着无晋便走,“这些兵器都是劣质货,有什么好看,我们快走。”

    无晋走到门口,忽然发现一样东西,他挣脱宝珠的手,慢慢走上前,拾起这件物品,这竟是一根长三尺的细钢管,打磨得光滑铮亮,他仔细查看,竟然看不出接缝,就仿佛浑然一体,无晋感到很惊讶,这个时代的铸造水平竟有如此高超吗?

    掌柜见无晋有意,连忙上前笑道:“有钢管,也有铜管,铜管要略贵五十文,这是用来吹管箭,保证里面很光滑,客人若想要,五百文钱拿走。”

    无晋想了想,又问他:“这钢管是每家店铺都有,还是只有贵店有卖。

    “这个虽然都有卖,但我这里最便宜,别人家至少要六百文。“

    无晋掏出二十两银子给他,“钢管和铜管各五根,我再列张清单给你,你帮我代买一些东西,剩下的钱就归你。”

    宝珠想催无晋走,但见他有事,便在一旁凑趣……“无晋,你买绷簧做什么,还有火药,你要这些做什么?”

    “你别管,我有用呢!”

    无晋写完清单,递给掌柜,嘱咐他说:“就照清单上的买,注意几种火药都有区别,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给我送过去。”

    掌柜接过,迅速心算一遍,所有东西加起来,最多不超过十两银子,他一票就赚了十两银子,而且是他私人赚钱,他顿时心花怒放,“好嘞!客人放心,保证下午就给你送去。”

    宝珠又有点不耐烦了……拉无晋,“没事就走吧!”

    无晋真得走了,他身上一文钱都不剩,只有他包里一只装满宝石的箱子。

    他跟着宝珠来到珠宝区,由于要到中秋节的缘故,这里人潮更加汹涌,几乎每家珠宝店都挤满客人,珠宝区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两边各分部着一百多家店铺,中秋节是传统珠宝首饰销售旺季,几乎每一家店铺都卯足力气,店伙计在门口大声吆喝,“最低的价钱、最精湛的工艺,最足量的珠宝!”

    看见这些珠宝店,无晋才突然感觉到东海郡珠宝业的发达几乎一半的店铺都有广告……”东海名品,冠绝天下,或者正宗东海郡珠宝……”宣扬自己的珠宴是东海郡。

    宝珠是皇室贵女,对小店铺没有兴趣,她直接带着无晋来到京城最大珠宝店聚宝斋。

    这是一座五层楼的建筑,位于街道中段。占地足足有五亩,巨大招牌夺人眼球,聚宝斋三个字,每个字都高达一丈。

    和别的店铺门庭若市相比,聚宝斋的客人却比较少,这里的瑞宝价格昂贵,不是平头百姓所买得起。

    门口也站着几名伙计,但他们却不是迎客,而是阻止客人,那些衣着粗鄙、畏畏缩缩之人,统统被他们挡在外面,不准进店。

    宝珠带着无晋走上来,一名伙计认出她,“这不是晋阳县主吗?欢迎光临鄙店!”

    宝珠指指无晋,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从东海郡来,有一些上好的宝石要寄售,你们何管事是吗?”

    伙计寿了无晋一眼,点点头,“县主先请进店铺,我立刻去找何管事!”

    两人走进店铺,无晋低声笑问她:“原来你是晋阳县主,我还不知道。”

    宝珠笑着得意洋洋说:“这是我的封号,一般郡王女儿才能封县主,但我没有姑姑,皇帝直接封我做县主了。”

    停一下,她又有些埋怨,“我以为你是来买首饰,原来你是来卖珠宝,你昨天告诉我,我就把何管事直接叫到王府,没必要可以跑一趟。”

    “可是来逛逛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来南市。”无晋笑道。

    “例也是!来玩一玩也不错。”

    两人说说笑笑跟伙计走进一间小屋,这是贵客交易的场所,放着几张宽大的桌椅,伙计给他们上了茶,笑道:“两位稍坐,何管事马上就到。”

    两人刚坐下,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便走进房间,躬身施礼,“县主说一声,我就去王府了,何必要亲自来一趟,小店害怕怠慢县主。”

    “何管事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宝珠指着无晋笑了笑,“和我没关系,是我朋友来卖宝石。”

    何管事打量一下无晋,虽然看不出无晋的底细,但不影响他肃然起敬的表情,他拱手问:“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也姓皇甫,从东海郡来。”

    说着,无晋将小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来笑道:“何管事先看看货吧!”

第四十二章 南市卖珠宝(下)

    何管事听说他也姓皇甫,正思付会不会也是皇室,但他的目光却被一箱宝石吸引住了,一颗颗宝石晶莹润洁,皆是上品,他一阵惊喜,jī动得摩拳擦掌,“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是上品宝石奇缺,公子这箱宝石来得太及时。”,

    无晋心中诧异,哪有这样做生意,这样,还不由自己漫天要价吗?

    何管事似乎感受到了无晋的疑huò,他笑着解释:“公子有所不知,聚宝斋做生意自有章法,一切都明码标价,不讨价还价,该给多少钱,我们不会因为客人要价低就少给,也不会因为客人要价多就让步,聚宝斋是京城第一大珠宝店,公平买卖。”

    无晋点集头,把宝石盒推给他,“那你算算看,这珠宝可以给多少钱?”,

    “公子请稍后!”

    何管事出去了,片刻,他拿进一只颇大的扁平木盒和一把算盘,他把箱子里的宝石慢慢倒进木盒中,拿一颗宝石看看,他拨几颗算盘珠,动作非常迅速,片刻便将一箱宝石的价钱估算出来。

    “公子,我只是粗略估计,你这箱宝石我们出价大概在一万两千两银子,就算仔细再估价,也差不了多少。”,

    无晋这箱宝石的本钱就在一万两银子,五叔说他大概能赚两千两银子,还真没有说错,但无晋知道,这是聚宝楼的固定收购价,根本没有考虑中秋节的因素,如果他去其他小店卖,绝对不会是这个价钱,至少还能再赚三千两。

    他将箱盖子“啪,地合上,淡淡一笑道:“很抱歉,这个价钱我不能接受,我去别处卖。”

    何管事愣住了,他没想到无晋这么干脆的拒绝,他脸上lù出一丝苦笑,他能理解”别的店不会是这个价”中秋节将至大家都在备货,像他这箱上等宝石绝对是抢手货,眼看要失去这今生意,他心中十分遗憾,但遗憾归遗憾,聚宝楼的规矩不能破。

    他只得歉然道:“我理解公子的决定,只是鄙店不能为公子特殊。”

    “那好吧!”,

    无晋站起身,拱拱手笑道:“那就打扰何管事了。”,

    他对宝珠使个眼sè,让她跟自己走,宝珠却有点不甘心”她眉头一皱,又问何管事:,“聚宝楼做生意这么这样死板,现在可是中秋节啊!”

    再管事苦笑不已,“县主,我确实没有办法。”,

    刚说完,何管事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公子,我倒有个建议。”

    无晋停住脚步,笑道:“何管事请讲!”“是这样”我们正好有个贵客想买一批上好宝石,恰好本店因备货中秋节,库存宝石也不多,不如我替公子引荐一下,就算是鄙店对晋阳县主的赔罪!”无晋倒有点兴趣了,“不知那位贵客肯出什么价?”“钱不是问题,他有的是钱”只是他一定要上等货,公子的宝石品相都很好,估计他会满意。

    无晋不由暗暗赞叹,不愧是大店,果然有气魄”生意不成情意在,他便欣然点点头,“请苹我去吧!”,

    宝珠想买一件首饰,便去楼下首饰柜台挑选,何管事带无晋上了三楼,这里有布置更加豪华的交易房间”大门口站着两名随从,皆衣着华丽,他们走到门。\\2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很遗憾的声音,“我忘记中秋将至”为难贵店了,只是我确实继续,还望贵店帮我多方筹措,价格好商量。”

    “我们也愿意为大公子效力,如果大公子能稍缓几日,我们去别店替大公子买来就是,只是现在就要,我们怕时间太紧,所以不敢给大公子承诺。”

    何管事让无晋稍等片刻,他便推门进去,只听他在屋内说:“大掌柜,正好有个客人来卖宝石,数量也不少,品相上乘,只是他要价高,我们无法接受,不知能否让大公子和他见见面。”

    只听大掌柜笑道:“不知大公子是否有兴趣?”,

    “抢聚宝楼的生意,实在不好意思,按规矩,我再付一成佣金给聚宝楼。”“能替大公子解忧是聚宝楼的荣幸,我们分文不取,何管事,请他们进来吧!”,

    门开了,何管事在门口笑道:“公子请进!”

    无晋推门进去,房间不大,布置得格外雅致,只见三个人坐在一张红木桌两边,左边之人是看样子是聚宝楼的大掌柜,姓杨,五十余岁,长得白白胖胖,身材中等,身着绿绸长袍,头戴八角帽,长得倒有点像五叔皇甫贵。

    而对面是两人,一个中年男子,约四十七八岁,身材瘦弱,面带病容,穿着锦缎白袍,他身后则坐着一名少女,当无晋和她面对时,两人竟同时叫了起来,“原来是你!

    这少女竟然就是无晋在维扬县的冤家对头齐凤舞,两人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一时间都愣住了。

    中年男子便是齐凤鼻的父亲齐瑁,他在给父亲准备寿礼,想买一批宝石,不料来晚一点,聚宝斋的备货不足,他是聚宝斋的老客,也不想去别店买,正为难之事,无晋来了。

    齐瑁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女儿,“凤舞,你和这位公子认识?”,

    齐凤舞今天穿了一件淡黄sè的长裙,头发梳成辫子,在阳光下,肌肤格外晶莹如玉,眼如点漆,显得十分俏丽活泼,本来她是面带笑容,可见到无晋,她的笑容立刻消失,没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她刚刚知道,桥北头那块地,已经被无晋换走了,更重要是,事关齐大福钱庄生死存亡的假银票,就是无晋的杰作,让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她狠狠瞪了无晋一眼,低声对父亲说了两句,齐瑁本来平淡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精光,他深深看了无晋一眼,起身向他行一礼,“原来你就是无晋公子,久仰大名,在下齐瑁,是凤舞的父亲。”,

    无晋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他也拱手淡淡一笑,“晚辈无晋,给齐伯父见礼!”

    旁边杨掌柜呵呵笑道:“原来你们认识,那最好了,来,无晋公子快请坐!”,

    他热情地亲自拉一把椅子,请无晋坐下,又命人上茶,无晋也不客气,在齐瑁侧面坐下,他又对齐凤舞微微点头笑道:“没想到居然在京城遇到凤舞姑娘,真有他乡遇故人的喜悦,我还打算过几天去拜访姑娘。”

    “哼!”齐凤舞冷哼一声,“你不去,我们齐家也会找你。”

    无晋心中一怔,他心念转得极快,立刻想到了齐大福银票,也只有这件事,齐家才会找自己,只是他没想到,齐家消息这么灵通,居然知道了那些假银票,看起来,齐家和申国舅的关系不浅。

    齐瑁回头给女儿使个眼sè,让她先不要提银票之事,他微微笑道:,“八月十六是凤舞祖父的寿辰,所以我要准备寿礼,需要一批上好宝石,不料来晚了,聚宝楼备货不足,正好公子手上有宝石,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割爱?”,

    无晋笑着点点头,将小箱子打开,何管事拿来一只专门盛放宝石的宝石盒,将宝石一颗一颗地放进盒子里,一共是两百颗各种宝石。

    杨掌柜是行家,他仔细浏览了一遍这些宝石,便点点头对齐瑁笑道:“大公子,这些宝石都是上品,完全符合大公子的需求。”

    齐瑁瞥了一眼这些宝石,他现在对无晋的兴趣远远大过这些宝石,无晋是那百万假银票的关键人物,偏偏又是女儿认识,他知道,要想把银票事件处理完满,关键就在无晋,但他也不急一时,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得慢慢来。

    想到这,他便对无晋笑道:“这些宝石我全要了,你尽管开价。”

    旁边的杨掌柜愣住了,齐家虽然有钱,但也不至于阔绰到如此程度,竟然随别人开价,这样就没底了,他连忙笑着补充一句,“按照市价,这些宝石约一万四千两银子左右。

    他是中间人,他不能让齐家吃亏,将来齐家后悔,他可得罪不起,杨掌柜便将宝石的大致价位定下来,这样,双方讨价还价,也不会太离谱。

    不料齐瑁却摇摇头,“既然我买了这些宝石,价格就不按市价,无晋公子尽管开价。”杨掌柜和何管事对望一眼,两人都有点傻眼了,旁边的齐凤舞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要先笼络住无晋,然后再和他谈银票之事,可这个无晋精滑无比,父亲不了解他,一定会被他戏弄,最后人财两空。

    她终于忍不住说:“父亲,这是两件事,最好不要混为一谈。”,

    齐瑁回头不悦地对女儿道:“我和无晋公子谈话,你不要插口。”,

    齐凤舞见父亲不听自己劝告,气得她一阵咬牙,狠狠地盯着无晋,如果他开价太过分,她绝不答应。

    无晋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明白齐凤舞的心思,如果是在维扬县,他或许会好好戏弄一下齐家,不过人是随着环境而改变,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后,他也不再有从前那种争强好胜之心,或者说,齐家对他已经不是那么太重要了。

    他把宝石推给齐瑁,“既然是齐老太爷寿辰,这些宝石就当是我送给齐老太爷的贺礼,这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心意,请伯父收下!”,

    …………,@。

第四十三章 睹书思人

    不仅杨掌柜和何管事呆住了,人情关系他们能理解,但最多也就几百两银子,可这个年轻竟然把价值一万多两银子的宝石居然随手送人,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让他们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齐凤舞咬了咬嘴唇,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无晋竟然要把一万多两银子的宝石送给祖父做寿,他是真心的吗?她很怀疑,这个无晋很狡猾,他是知道父亲不会收,才故意做一个姿态,一定是这样。

    齐瑁呵呵笑了,无晋的夫方让他有些意外,无晋和齐家没有这种交情,他不该这样出手阔绰,但齐瑁一转念便明白,无晋一定是从刚才女儿的话语中,猜到了齐家已发现银票之事和他有关,所以他借这箱宝石来表个态。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态度问题,他就是向齐家表达了歉意,他无意侵害齐家,齐瑁也暗暗夸赞这个小伙子聪明,他捋须和无晋交换一个眼神,双方的心意便已交流,无须再多言。

    只是这箱宝石,齐瑁却不会无偿收下,他毕竟是商人,歉意归歉意,生意归生意。

    无晋也一样,他当然不会把宝石送给齐瑁,他还没有大方到哪个程度,他不过是借宝石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假银票之举,他无意侵犯齐家的利益。

    双方都已明白,那贺礼之言就不会再提,齐瑁微微一笑道:“公子心意,我领了,但齐家自有规矩,不在外收寿礼,所以这箱宝石我还是买下,两万两银子,公子可能接受?”

    无晋也笑了,“既然齐家有规矩,那我就改日上门送礼,多少钱无所谓,只要这些宝石能解伯父的燃眉之急。”

    也就是说,他同意这个价钱,齐瑁便取出一只信封,放在桌上推给无晋,注视着无晋的眼睛,语重心长道:“这里面是二十张齐大福银票,都是千两票,万两银票齐家已经停止使用,保证是七条彩纹的真银票,无晋可以当场检验。”

    无晋也不看,取过信封就放进怀中,他也微微一笑,“天下并无齐犬福假银票,我不用看。”

    旁边的齐凤舞显然力不够,没有看出父亲已和无晋进行了一番无言的交流,她还是以为无晋是一种虚伪,故作大方,这不,父亲稍一推辞,他便收回去了,这种人,没有诚意。

    关键是她对无晋始终抱有成见,认为他好色、贪婪,现在再加上一个虚伪,无晋想改变她自已的成见,是难之又难了。

    她冷笑一声,对无晋一脸不屑,但齐瑁对无晋却颇有好感,这个年轻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带一箱宝石进京牟利,却又不把能以假乱真的齐大福银票放在心上,这正是商人最宝贵的品质,商亦有道。

    当然,不能因为无晋表现出一丝歉意,假银票之事就此完结,齐瑁还要继续和无晋深入下去,究竟是谁做的假银票,以后该怎么办?这些都要落在实处。

    齐瑁便取出一张请柬,写下了无晋的名字,递给他笑道:“齐家正式邀请公子来参加寿宴,八月十六,敬请光临。”

    无晋也不推辞,接过请柬笑了笑,“一定来参加!”

    他便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齐凤舞,欠身向她微微点头,“凤舞小姐,那我们寿辰上再见。”

    他和齐瑁以及聚宝楼的掌柜打个招呼,便转身走了,齐瑁背着手望着无晋背影消失,心中暗暗思忖,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并不想凤舞说的那样人品不堪,如果他愿意替齐瑞福做事,例也不错。

    无晋走下楼,转了一圈,却不见宝珠的影子,门口的伙计跑上前将一张纸条给他,“这是县主留给公子的,她好像遇到碰到朋友,先走了。”

    无晋接过纸条打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见到闺中密友,先走一步。”

    无晋笑了,她居然也有罔中密友,倒是有趣,而且她这字也写得太差,应该好好练一练了。

    其实没有了宝珠,无晋反而更自由,他手中有两万两银子打底,心中自信了很多,他是个身上不能没钱的人,前世养成习惯,如果身上没钱,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也不自信,尽管他现在已是梅花卫校尉,但这个习惯一直难改。

    现在有了两万两银子,心情就完全不同,首先是要买处宅子,这是他答应过陈氏兄妹之事,只是他对京城几乎就是一无所知,该买什么宅,什么价位,他没有一点头绪,或许宝珠在能帮他。

    可转念又一想,宝珠这种皇室贵女,她能知道什么行情?还是明天去找天星,或者去梅花卫找其他校尉问问。

    一边想着他不知不觉便走到南市的东出口,这里有文具图书区,大部分都是卖笔墨纸砚,但也有几家书店,无晋忽然想起了《美猴王》,在东海郡卖得火爆,不知京城是否畅销(展翅更新组)?

    他欣然走进书店,只见书店面积极大,像两座篮球场,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由于科举即将开始,书店内挤满了来买书的士子,但书店里却很安静,众人都在各自看书,偶然有人交耳低语。

    无晋对种考试的书不感兴趣,他要找儿童读物,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时一名伙计见他在找书,便迎上来低声笑道:“公子可需要帮忙?”

    “孩童看的书有吗?”

    “有!公子请跟我来。”

    伙计领他来到一个比较空的角落,这里果然有些孩童看的书,不过都是些三字经启蒙之类,他目光扫了半天也没有看见西游记,又问伙计,“有一本《美猴王大闹天宫》,这里有卖吗?”

    “你是说那本书啊!”

    伙计挠挠头道:“一个半月前有卖,卖得还挺火,可很快官府就不准卖了,所有的存书全部被官府收走,现在京城没有一家书店有卖。”

    “官府收走!,无晋愣住了,“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

    伙计直摇头,“反正是,官府不准卖就这么简单……”。

    《美猴王》被禁卖的消息令无晋异常失落,他大概也猜到Z二,估计天闹天宫有点影射当今朝廷,所以被禁,那九天怎么样了?

    今天是他进京第三天,他本来想过几天稳定下来,再去看望九天,但听到书被禁,他的心中一下子悬起来,心中充满对九天的担忧。

    考虑片刻,他决定先去看看丸天。

    九天是国子监祭酒苏逊的孙女,她自然住在苏府,无晋从书店掌柜的口中打听到了苏府所在离这里不算太远……”在安从坊内。

    一刻钟后,无晋骑马赶到了安从坊,坊内约三百余户人家,他见路旁有一个卖烧饼的老者,便上前笑眯眯拱手问:“请问老丈,国子监祭酒苏大人的府邸在哪里?”

    老人向远处一座府邸一指,“看见没有,那座大宅就是苏府!”

    他又呵呵笑道:“年轻人,今年参加科举吧!已经很多人来找苏大人了,没用的,苏大人从不会讲私情,还是回去好好温习读书吧!”

    “多谢老丈!”

    无晋拱手微微一笑,“我不是士子,不找苏大人。”

    他牵马向苏府走去,卖烧饼的老者笑着摇摇头,“这年轻人,居然还要面子,真是有趣。”

    苏府占地颇大,足有三十余亩,高墙大院,院内树荫浓密,朱漆大门上居然有三十六颗铜钉,足见皇帝对苏家的重视。

    苏逊担任国子监祭酒已近十年,还拥有郡伯爵位,在大宁王朝地位相当高崇,他的府邸也住了十几年,前年皇帝想给苏逊换一处新宅,但苏逊舍不得离开住了很久的宅子,皇帝便下旨赐银五千两替他翻新旧宅,如今,虽然树高浓密,但苏府已焕然一新,没有半点破旧之意。

    门前是十几级台阶,台阶下徘徊着二十几名士子,今年虽然朝廷还没有正式宣布主考官是谁,但很多有眼光的人都猜到,今年是科举改革第一年,皇上极可能会任命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苏逊为主考官,因此许多士子都跑来苏府碰运气,虽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们总觉得,离苏府近一点,或许就能得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这种想并不是毫无根据,三年前明经科考试,主考官韩志坚回府时被士子们围住,他无意中说出一个历史典故,很多士子都回去寻找相关典籍,结果考试主题真和那个典故有关,很多士子因此高中,事后虽然韩志坚被免职,但考试结果已经无挽回。

    有前车之鉴,因此考试前想办围住主考官,已经成为很多人共识,今天只有二十几人,可一旦宣布了主考官,苏府前将会聚集上千士子,这是必然。

    无晋牵着马也站在台阶前,他有点发愁,他本请门房替他禀报,不料门房根本就不见人,门口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牌,上写‘访客勿扰’四个大字。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人进出,这时无晋忽然醒悟,应该去侧门才对,这时候苏府家人应该都从侧门进出才对。

    他立刻牵马去了侧门,侧门也是在一条街上,让他失望的是,恻门前也站了五六个士子,同样放着一个大木牌子。

    无奈,他只好离去,可丙要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而惊喜的声音,“无晋哥哥,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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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邵景文请客

    无晋蓦地回头,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外,车窗里lù出小萝lì苏伊惊喜的眼睛,她几乎是从马车上跳下来,jī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拉着无晋的手又跳又蹦,“无晋哥哥!你怎么在京城?”无晋也被她情绪所感染,笑道:“我是今天办事,特地来看看你啊!伊妹儿,你好像长胖了一点。”

    “嗯!”苏伊脸上笑容绽放,她重重点头,“堂姐也说我长胖了,对了,无晋哥哥,你要不要见见堂姐,我们早上还说到你呢!”“你们说我什么?”无晋很感兴趣地问道。

    就在这时,马车内传来一声严厉的喝喊:“伊儿,你给我回来!”

    无晋一怔,他听出这个声音是苏伊母亲,也就是苏翰真的妻子,苏伊低低骂一声,“烦死了。”

    她立刻回头喊道:“娘,我再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她知道母亲马上就要把自己抓走,便低声问:“无晋哥哥,你住在哪里?我有空去找你。”

    “我住在兰陵郡王府。”

    无晋刚说完,苏夫人便已从马车上下来,她恼火地又喊一声,“伊儿,你还不过来吗?”

    苏夫人认识无晋,早在上任的船上她就见过了,当时无晋给女儿讲故事,就让她有点反感,真正的反感是女儿上岸后依然对无晋念念不忘,一心要他再来讲故事,这使得苏夫人对无晋充满了警惕。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今年轻人yīnhún不散,竟然也来了京城,望着女儿对他那种痴mí的模样,苏夫人心中恨极,她见女儿还不肯来,不由一阵咬牙切齿,“伊儿,你再不过来”我就动家法了。”

    “娘!”苏伊气得一跺脚”“你就让我说两句话吧!”“不行,你给我过来!”苏夫人厉声道:“现在!”

    无晋感受到了苏夫人语气中的敌意,他便对苏伊道:“听娘的话,快回去吧!”苏伊无可奈何,只得一跺脚,奔回了马车内,“这下你满意了?”她极为不满地对母亲说。

    苏夫人哼了一声,慢慢走上前,她觉得有必要警告无晋,很明显”

    这并不是街头偶然遭追,而是无晋刻意来找自己女儿,女儿才十岁,什么事都不懂,万一被这个男子伤害,她这个做母亲的会后悔一辈子,她绝不容许任何年轻男子试图接近自己女儿。

    “年轻人,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女儿”假如你再有下次,我会让她祖父立刻抓你进牢狱,你不要以为她父亲不在京城,我就拿你没办法!”

    无晋能理解母亲爱护女儿的心情,他歉然道:“苏夫人,你误会了,我从来想过要伤害苏伊,我只当她是个小妹妹,绝对不会伤害到她。”

    “哼!她才是个十岁的小娘,你找她有什么意思,如果你真不想伤害她,那以后就不要来找她,她还是个孩子,和你没有什么话可说,你走吧!记住我的警告。”

    “夫人,你误会无晋了。”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无晋一回头,顿时愣住了”不知何时,邵景文竟然出现在他身后,他来这里做什么?

    邵景文对无晋笑了笑”又对苏夫人道:“你可能不知道无晋为苏刺史立下的功劳,若没有他”苏刺史早就被罢免了,他替苏大人做事几乎丢了性命,你还对他这么冷淡,我真替他不值。”

    苏夫人愣了一下,她疑huò地看了一眼无晋,对方穿的是绣衣卫的四品官服,腰间还挂有紫金鱼袋,不是普通人,就算她丈夫,也没有这种紫金鱼袋。

    无晋连忙接口道:“夫人保护女儿之心,我能理解,夫人请回吧!我不会再来找苏伊,请放心。”

    苏夫人心中很是疑huò,但她没有再说什么,便返回了马车,侧门开了,马车驶进了侧门,苏伊在车窗上望着无晋,向他眨眨眼,意思是说,她回来找他。

    无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见的,可不是这个小萝lì。

    苏府侧门轰然关上,邵景文缓缓走到无晋旁边,他深深看一眼无晋的赤尾白麒麟,便笑了笑,“我请你去喝酒,去不去?”

    无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府,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不要和这个邵景文一起去喝酒,想了想,他不由哑然失笑,邵景文都有这个气度,他还在意什么?他便欣然应道:“那就让邵兄破费了!”

    两人又再一次来到了南市,巧的是,邵景文还是请他在百富酒楼喝酒,当他们走到门口时,酒楼正好在门口,他认识邵景文,这可是乡衣卫第三号人物,他不敢有半点怠慢,笑着迎了上来!

    “邵将军已经快半个月没来了吧!”

    邵景文点头笑道:“掌柜真是好记性,确实有半个月没来了,这段时间很忙,今天正好请朋友喝酒,要不然就得科举后才来了。”

    “呵呵!那今天小店是沾了邵将军朋友的光,这位是……,

    原来是你!”

    掌柜忽然认出了无晋,顿时脸sè大变,此人不就是昨天中午在他们酒楼大打出手的那个梅huā卫校尉吗?

    无晋笑着向他拱手道歉,“昨天是酒喝多了,有损害酒店设施的地方,我今天来照价赔偿,并向贵店道个谦。”

    无晋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在外面混,若非迫不得已,实在没必要过多树敌,掌柜苦笑了一下,他实在无法理解,昨天这个梅huā卫军官和绣衣卫大打出手,可今天他居然又和绣衣卫的另一名高官同时来喝酒,这世道简直就是颠倒了。

    有邵景文在旁边,他可不敢找无晋赔偿,更何况无晋是梅huā卫,他也不想得罪,他只得强作笑脸,把他们请进去:“来者皆是客,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希望以后多多光临小店。”

    尽管店里客人依旧爆满,但掌柜还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靠窗位子,周围人都离他们很远,邵景文点了十几个菜,伙计先送来两壶酒,他亲自给无晋将酒杯满上,这才举杯对无晋笑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偃师之事我们是各为其主,请无晋老弟不要放在心上。”无晋也颇为赞赏邵景文的气度,自己最后将他骗倒,他非但不怀恨自己,反而还请自己喝酒,难怪李延说他是梅huā卫的劲敌,这种气度就令人佩服。

    他也举起酒杯,笑道:“就像邵兄所言,公丰上我们各为其主,但sī下里我们是朋友,不打不相识,我敬邵兄一杯。

    两人碰杯,皆大笑起来,将酒一饮而尽,邵景文又替无晋满了一杯酒,笑道:“马上要科举考试了,保护苏大人的安全也是绣衣卫的责任,我今天是来安全巡查,没想到正好遇到老弟,老弟来苏府做什么?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无晋当然不会说来找苏家小姐,他淡淡一笑,“我是来给苏大人送一封家信,只是苏夫人一直对我印象不好,所以才会被她说两句,我已经把信给她,没什么事了,多谢邵将军,另外,我昨天打了邵将军的手下,很抱歉!”

    “没什鼻!”

    邵景文淡淡一笑,“那个皇甫英俊是包鸿武的人,名义上是我手下,可实际上我从来指挥不动他,你把他打死了我才高兴。”其实邵景文请无晋喝酒也是有他的目的,虽然无晋在东宫碎银之事上将他击败,但他并不放在心上,相反,他很佩服无晋最后的冷静,竟然在最后一刻将他击败,当时的情形,他做梦也想不到银票还会有假,而且真银票听说他是缝在自己的贴身潜水服中。

    虽然无晋最后击败他,但也不至于到让他请无晋喝酒的地步,关键是昨天无晋在梅huā卫射弩,竟然只用一盏茶的时间,便射出了三十支箭,这是邵景文闻所未闻之事,他便动了爱才之心,有心招揽无晋。

    他端起酒杯,注视着无晋,“我先问你一件事,那半枚虎符应该是被你拿到了吧!前天在天积寺附近。”

    无晋一怔,他不明白邵景文怎么会知道,当然他们没有发现自己才对,自己及时逃掉了,他不解地望着邵景文。

    邵景文笑了笑,“这件事不是我管,是包鸿武在做,他是申国舅的小舅子,是我在绣衣卫的对头,我只是听说一点,老弟,我劝你尽快把马换了,因为他们从一个樵夫的口中知道是骑着赤尾白麒麟的人拿走了虎符,但他们不知道是你,尽快把马换了,省得那个包鸿武找你麻烦。”

    无晋默默点了点头,他有点困huò,至始至终,邵景文都在帮他,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是邵景文自己说的,他与那个包鸿武不和,但也不至于告诉自己这些,这明显不符合申国舅的利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邵景文仿佛明白无晋的心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注视着无晋的眼睛缓缓道:“无晋,想不想来绣衣卫做事?如果称肯来,我让你做都尉将军,怎么样,有兴趣吗?”求月票!!@。

第四十五章 顿悟

    很出乎无晋的意料,邵景文居然要拉他入绣衣卫,而且还答应封他为都尉,这是他邵景文的意思还是申国舅的意思?如果是申国舅的意思,那邵景文在苏府门口遇到自己,就有点太1巧合,了。

    “邵兄太高看我了!”无晋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打起太极拳,他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笑道:“我皇甫无晋不过是一介商人,xiōng无大志,虽然会射弩,但并不代表我有能力,门g邵兄如此看重,我愧不敢当。”“你不是没有能力,你只是没有机遇。”

    邵景文的语气依然很诚恳,而且说得很坦直”“虽然表面上看太子很重视你,让你加入梅huā卫,但事实上,他并不相信你,也没有重用你,他只是笼络你,你并没有进入他的核心圈子,你以为天星就是他核心吗?如果你这样想,你就错了,天星的武艺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如果太子身边都是他这样的人,那太子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他不过是太子比较信任的shì卫罢了,无晋,你不了解太子,他的心机比你想像的要深,比如说虎符案,他是让你去调查吧!可你去调查了吗?他让你去调查,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兰陵郡王看而已……”

    说到这,邵景文注视着无晋,又缓缓对他道:“你不要以为是因为你护东宫税银有功,东宫税银的功劳只有两人,一个是苏翰贞,一个是你大哥惟明,其实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你不过是惟明手下的打手而已,太子之所以封你为一等shì卫,是因为兰陵郡王不顾一切保护你,使太子忽然发现你有利用价值,知道吗?他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河陇节度使张崇俊,他做梦都想让张崇俊效忠于他。”

    无晋慢慢喝酒”他也听得很认真”他相信邵景文说的每一句话,邵景文并没有骗他,太子确实是在利用他。

    但他依然在打太极拳,“我来京城不过三天,他还不了解我,暂时不用我,也是正常,一点不奇怪。”

    “可是你在东海郡可不止三天了,据我所知,苏翰贞曾经向太子保举你为维扬县尉”可太子最后却封你为弃骑尉,一个勋官”亨!你冒着家族被灭的风险把证据给他,扳倒了皇甫逸表,他却只给你一个云骑尉,他重视你吗?还有你的梅huā卫校尉,和你的九号军牌,你以为真是太子给你的吗?”说完最后一句话,邵景文突然后悔了,他不该说,这不就是告诉无晋,太子身边也有他们的人吗?他连忙收口,咳嗽两声,端起酒杯喝酒,以掩饰他的失态。

    无晋却没有想到这个,他心神剧震”原来梅huā卫校尉和九号军牌和太子没有关系,难怪天星没有,那这是谁给他的?他一转念,忽然想到了兰陵郡王,难道是他们的安排”一定是,如果不是太子,那就一定是他们,原来他们一直在关注自己。

    此时无晋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求知yù,他很想知道,晋安六勇士这伙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邵景文发现无晋羊没有注意他的失口,他心中稍定,又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他猜到无晋为梅huā卫校尉是兰陵郡王的安排”他也很想知道无晋和兰陵郡王究竟有什么关系,这也是申国舅交给他的任务。

    说起来申国舅还是比太子慢了一拍”太子是当时便发现了无晋和兰陵郡王的关系,立刻加以利用,而申国舅直到昨天皇甫英俊冲击兰陵郡王府事件发生后,他才忽然意识到皇甫无晋的重要,从这一点看,申国舅还是比不上太子的手段。

    不过申国舅比太子会用人,他宁可处罚包鸿武也要保住自己,他为争取皇甫无晋,不惜拿出绣衣卫都尉的职位,这种气魄,太子就远远不如申国舅。

    “无晋,皇权争夺没有什么善恶之分,申国舅也走进士出身,掌管户部十几年,将大宁王朝治理得井井有条,因为他是楚王的舅舅,所以他不可避免地要卷入皇权斗争中,而且他知人善用,赏罚分明,绝不是你想像的那种jiān臣,太子只是利用你,而并不用你,可申国舅却肯为你拿出绣衣卫都尉之职,孰轻孰重,谁真正看重你,我希望你心里能明白。”无晋默默点点头,他心里像明镜一般明白,他不是一个愚忠的人,他要的是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不管是对申国舅,还是对太子。

    无晋抬起头,诚恳地对邻景文道:,“我能感受到邵兄的诚意,请邵兄转告申国舅,我就算不能为他效力,但也绝不会与他为敌。”

    和邵景文分手,无晋骑马来到了洛水边,他找一根树干坐下,目光凝视着滚滚流水,他的心很乱,他开始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绝大皇权半斗的漩涡中,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逃避就能躲开。

    他直到个天才明白,太子用他的真正目的,原来是想借用他来拉拢兰陵郡王,继而拉拢张崇俊,应该说太子的目光很毒,看得很准,他看出了兰陵郡王对自己的重视,虽然他并不知道背后的真正原因,但他看出来自己可以影响到兰陵郡王而申国舅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命邵景文来拉拢自己,其实自己不过是太子和申国舅争夺的一颗棋子,他们的真正目的还是河陇节度使的二十万大军。

    这是一盘很复杂的棋局,他身不由己地卷起了棋局之中,而且危机重重,无晋不由苦笑一下,申国舅会因为一句不会与他为敌,他就放过自己吗?邵景文拉拢不成,那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想都想得到,得不到就杀之,他不会让太子成功拉拢兰陵郡王,他要杀自己可以说是必然。

    如果自己改而投靠申国舅呢?

    那太子也同样会杀了自己,而且理由更为充分,叛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无晋发现自己竟走进了一个死局中,而且危机越来越大。

    无晋凝视着洛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无法逃避”他要想破局,

    要想活命,他就必须有自己的实力,这不是他想不想做的问题,而是他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他的路只有一条。

    就在这时,无晋忽然感觉身后有异常,他蓦地回头,从靴中拔出匕首,盯住一棵大树,“是谁?给我出来!”

    大树后慢慢走出一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留着一片小胡子,显得精明能干,他向无晋施一礼,“校尉,太子命你去一趟东宫!”

    “现在吗?”无晋依然警惕地望着他。

    “对!就是现在,太子令你立刻去见他。”

    无晋点点头,“好,我这就去。”他不知太子找自己有什么事”但他明白了另一点,太子一直就在暗中监视着他,一种强烈的反感从他心底沛然而生。

    太子皇甫恒在弘文馆藏书楼接见子无晋,皇甫恒笑容十分亲切,“怎么样,成为梅huā卫校尉还满意吧!”他那神情,就仿佛无晋成为校尉就是他一手安排”如果没有和邵景文谈话,无晋还真以为是他的安排,当他明白自己当校尉和太子无关后,他才突然发现了太子的虚伪和城府。

    他连忙单膝跪下,无比感jī地抱拳道:“卑职多谢太子殿下栽培”

    卑职感jī不尽。”

    “没事,我不是说过了嘛!你不用下跪,快快起来!”“谢殿平!”无晋站了起来,皇甫恒不lù声sè看了他一眼,他刚刚得到禀报,无晋竟然和邵景文去百富酒楼喝酒”虽然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但无晋这种态度却令他十分恼火,他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去烧申国舅的香,他觉得有必要警告一下此人,要他明白”背叛自己的下场。

    皇甫恒心中已经暗藏杀机,但他没有一丝表lù出来,他依然笑眯眯说:“我派人到处找你,要不是有人看见你那匹赤尾白麒麟,我还真不知道你喜欢观赏洛水的风景。”

    无晋心中冷笑一声,太子是在掩饰他派人监视自己,只可惜他越解释,就越有破绽。

    无晋连忙躬身道:,“太子有令,请尽管吩咐属下!”“其实也没什么事,你大哥这些天在弘文馆埋头苦读,就在你进门旁边的小楼内,他一心想考上状元,这也是我对他的期望,我已请东宫翰林供奉全力辅助他,他很有才华,我相信将来他会成为我左膀右臂。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我听说你大哥的身体不是很好,你要劝劝他,不要太拼命了,毕竟身体才是第一重要。”

    说完,皇甫恒似笑非笑地望着无晋,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他就是告诉无晋:,你大哥在我手中,而且身体不太好,你要老实一点,你大哥就有前程,你若有二心,那你大哥就会刻苦过度而亡,你自己看着办吧”无晋不由暗骂一声卑鄙,竟然用他大哥来威胁他,但他也不得不佩服皇甫恒的心机之深,在任命他为东宫shì卫的同时,又将惟明安排进弘文馆,他当时还没有明白皇甫恒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从一开始,皇甫恒便将惟明绑做了他的人质,这就更证明了邵景文说的话,从一开始,皇甫恒就发现了他的利用价值,就开始给他布下了陷阱。

    想到邵景文,无晋猛地又想到另一件事,皇甫恒派人监视自己,邵景文会不知道吗?他可是绣衣卫的将军,是跟踪暗杀的行家,他既然能在苏府“巧遇,自己,那么他肯定知道太子在派人监视他,他就是故意让太子知道他们一起,从而让太子怀疑他的忠心,成功施用反间计。

    无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老jiān巨猾,一个个都是心机深沉,只有他懵懵懂懂,后知后觉。

    想到这里,无晋慢慢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只有将计就计,不让皇甫恒发现自己已经看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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