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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设计逃生

    在石室大门被关起的一刹那,手持火把的匪众就感觉到从自己左侧已经袭来一阵劲风,他心知大事不妙,一时间也来不及想里面怎能有人解开绳子,拼尽全力一刀砍了过去,大刀只看到一半,这匪众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被大铁锤重重一击,五脏六腑顿时像被震碎一般,说不出的痛苦。

    他知道对方是早有准备,设计好了要偷袭,便要出声叫喊,好让那些在古庙里歇息的同伴听到声音赶来救援,只可惜他还没有喊出一个字,又是一拳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脑门子上,这一拳势大力沉,这匪众哼也没哼一声,便即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这连出两拳的,正是卫天青。

    后面那名匪众反应极为快速,他听到身后屋门被关,也不往前,二话不说,回转身就是一刀砍了下去,虽然石室之内昏暗无比,但是那支火把却没有熄灭,借着那火光,这名匪众却也是看到自己的大刀往一道身影砍了下去。

    他这一刀砍的十分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却见那身影不退反进,速度快极,他的大刀尚未落下,那人却如同一头猎豹般窜到自己的身前,竟是一头撞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身影一撞之力不小,匪众被这一撞,只觉得小腹难受无比,手上就软了几分,他却也在瞬间反应过来,张嘴便要叫人,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一只拳头从下面击打上来,正中这匪众下颚,匪众只觉得自己的腮骨巨震,疼痛无比,而他的下颚骨也被这一拳打得脱落,张开了嘴,却是合不上。

    他心中又急又恼,这时候有感觉身后有劲风袭来,尚未转身,脑后又被冲后面冲过来的卫天青一记重拳击中,头晕脑胀,当下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只是瞬间,两名匪众就被楚欢和卫天青联手击倒,卫天青拿起地下的火把,看了楚欢一眼,竖起大拇指道:“小兄弟,干的好!”

    屋里的人们都已经醒来,灯火之下,瞧见两名匪众已经倒在地上,一个个欢喜不已,卫天青已经转过身,向众人低声道:“你们若想离开这里,就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发出响动。”

    众人立时连连点头。

    美妇乔夫人脸上依然是惨白一片,方才正是他按照卫天青的教导,声称里面有人将死,将那两名匪众引了进来,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方才说话倒也是有模有样,此时更是焦急道:“卫天青,咱们快走,再不走,回头那些土匪发现了,咱们便再也走不了了!”

    其他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急切想离开这里。

    卫天青向乔夫人恭敬道:“夫人,你们在此稍安勿躁,等我出去先探明马匹所在位置,然后回来带大家走。”又问道:“你们中间谁会骑马,会骑马的举手!”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便有四人举起手来,其中一人一只手捂着肚子,额头上还有冷汗,这人却是隆和马行的朱发。

    刚才两名匪众在外面听到的痛苦叫声,正是这位朱发叫出来,他叫声逼真,倒也不是因为他有那样的演技,只不过是当时卫天青为了效果达到最佳,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虽然只用了五成力气,但是也已经让朱发痛苦不堪。

    楚欢却也瞧见,苏琳琅此时也举起手来。

    卫天青微微点头,示意众人放下手,看向楚欢,楚欢明白他意思,知道是在询问自己是否会骑马,点点头。

    “咱们十个人中,就有六个会骑马了!”卫天青道:“这样就好办多了,会骑马的带上不会骑马的,等我找到马匹所在之后,回来领你们过去!”顿了顿,肃然道:“大伙儿也知道,这帮土匪人多势众,而且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等会儿找到马,那就各自上马逃离,这里的地形咱们都不熟悉,能不能逃脱他们的追拿,就看各位的运气了。”他也不敢太过耽搁,向楚欢道:“小兄弟,你留在这里护着夫人,我出去探查马匹所在,此事过后,定当重谢!”

    楚欢淡淡笑道:“我们分头行事吧,我也要找回自己的东西!”也不多说,上前轻轻拉开屋门,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卫天青愣了一愣,却不知楚欢要去做什么,也不耽搁,将火把交给乔夫人,然后低声道:“你们先将这两人捆起来,堵上嘴巴!”转身出了门,四下扫了扫,一片寂静,楚欢已经不见踪迹,当下带上了屋门,在黑暗中凭着记忆向古庙外摸了过去。

    ……

    ……

    侯幕信在这群土匪之中身份特殊,大多数匪众都是在古庙一处残破但却宽敞的偏厢歇息,这些人最近一阵子日夜难眠,疲惫不堪,今日终于将乔夫人绑架到手,心情也就松了不少,不少人用过一些干粮之后,就在破旧的房子内沉睡过去。

    侯幕信则是在另一间小厢房歇息,找了木板临时搭了一张小床,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是翻来覆去却始终难以入睡,小腹处那股热意始终不曾消退,而且越来越浓,满脑子都是先前在窗纸上看到的那个诱人身影,幻想着林黛儿白嫩嫩的身体,浑身臊热难当。

    他翻身坐起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用力地搓了搓脸,想要平静下来,但是林黛儿那前凸后翘惹火的身形在他的脑子里就是挥之不去,让他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炽热的**,他又将青铜面具重新罩在脸上,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片刻,忽地停住脚步,面具下的眼眸子显出古怪的光芒。

    “林黛儿动不了,那里不还关着三个女人吗?”侯幕信低声自语:“那戴着斗笠的女子看起来身形不错,只不过看她样子,有些胆子,倒是不好对付……倒是那乔夫人姿色不差,而且看起来胆子小,借口将她带过来讯问……嘿嘿,便是强办了她,她自重身份,只怕也不敢说出去!”一想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倒也不犹豫,上前轻轻打开门,四下里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便轻步向石室那边过去。

    想到等会儿能在乔夫人那样的美妇身上大大发一番邪火,欲.火焚身,心中急不可耐,加快了步子往石室那边过去。

    ……

    卫天青按照记忆中的线路,在黑暗中摸索着出了古庙,只见古庙外两辆马车正停在那里,他蹑手蹑脚靠近过去,隐隐听到车厢内传来呼噜声,心知车厢之内定然有匪众在里面,本想上去解决了里面的匪众,但是又担心多惹事端,此时最大的事情乃是要保护乔夫人脱身逃离此地,绝不能铃声变故,念及至此,便打消了解决车厢匪众的念头,转而向古庙左侧轻手轻脚摸过去。

    他在残垣断石之间绕着古庙探查,绕到了古庙的后面,借着月光看去,竟是见到不远处有一处小水溏,小水溏旁边则是稀稀拉拉几棵大树,七匹骏马正系在那边,隐隐瞧见一个身影靠在一棵大树下,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

    卫天青知道那定然是看守马匹的匪众,当下弯下身子,轻手轻脚绕了一圈子,绕到了匪众后方,却并没有急着靠近,观察片刻,确定那匪众果真睡着,便即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接近过去,片刻后到得树干后面,那匪众兀自在沉睡中,卫天青二话不说,慢慢抬起手中的大刀,大刀绕到了那匪众的咽喉处,横里一拉,便将那匪众的咽喉隔断。

    那匪众睡梦中被割断喉咙,剧痛无比,条件反射般一只手抬起捂着喉咙,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很快便倒下去,抽搐两下,便即死去。

    卫天青冷冷一笑,将匪众尸首拖到一颗大树后面,四下里瞧了瞧,借着月光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便不再停留,又摸索着回到了古庙之中,到得石屋门前,轻轻推开门,里面的人们先是一惊,见到是卫天青,都欢喜起来。

    乔夫人已经急急问道:“找到马匹没有?”

    卫天青点点头,看到两名被打昏的匪众已经被绑住,这才轻声道:“咱们现在就过去,灭了火把,一个跟着一个牵着衣服,出去之后,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我带你们去马匹那里,得了马匹,大家就各奔前程,一切保重了!”

    苏琳琅忽然道:“他还没有回来!”

    “谁?”卫天青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四下看了看,竟是不见楚欢身影,皱眉道:“他去了哪里?怎地还没有回来?”

    众人都没有言语,卫天青沉吟之间,才有一人小心翼翼道:“他……会不会已经先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已经有人附和道:“只怕是真的走了,否则怎会大半天不见回来……!”

    苏琳琅微一沉吟,才轻声道:“他恐怕是寻他的包裹,应该……应该不会撇下我们。”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似乎确信楚欢绝对不会丢下众人独自逃生。

第十五章 千钧一发护红颜

    旁边有一人低声问道:“咱们……咱们就这样等下去吗?若是他不回来,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就不走了?”

    这里面的人,多是家资豪富的商人,自有私利之心,此时瞧见有机会逃走,实在不想因为楚欢而被耽搁,有几人心中甚至开始怨责楚欢迟迟不归,却不想能有逃生的机会却是拜楚欢所赐。

    卫天青沉吟片刻,心中暗想:“那小子机灵聪明,而且看上去手段不弱,若是能为己用,倒是大大的美事。以他的能耐,要独自逃生,恐怕并不困难……!”瞧了身边紧张万分的乔夫人一眼,叹了口气,又想:“夫人的安危当为第一,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走不成了。”下定决心,从乔夫人手中接过火把,低声道:“都一个一个牵好,我现在灭了火把,带你们出去!”

    苏琳琅黑纱下的眼睛显出怪异之色,问道:“我们丢下他?”

    卫天青道:“他能应付得来,没有我们,他会更轻松。”肃然道:“不必多言,都牵好,我灭火把!”将火把熄灭,四下里顿时一片漆黑。

    众人此时一个跟着一个,以卫天青居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古庙外去。

    ……

    ……

    林黛儿也是十分疲倦,可是她却一直没有睡下歇息,坐在桌边,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她记得那件东西一直是带在自己身上,而且贴身珍藏,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可是就在刚才换衣裳的时候,她却陡然发现那件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她在屋内找寻片刻,没有见到那物踪迹,立时想起在江中与楚欢缠斗的情景,难不成东西竟是在那时候丢失?

    只是她往石室中搜找一番,却并找到那件东西,心中虽然恼怒,却也觉得自己判断有误,毕竟楚欢上船之后就被绑住,一路行来,手脚被捆,如果东西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藏起来,她自然不知道楚欢早已经解开了身子,将那东西藏在了苏琳琅的身后。

    心烦意乱,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奈苦笑:“难道在那之前就已经丢失?又或者……在江中纠缠之时,那件东西已经落入江底?”

    只是脑中又想起楚欢当时淡定无比的表情,总觉得其中有些怪异,一时也睡不着,又想东西是否落在了车厢之内,当下便起身来,出了房门,想要往车厢中去找寻一番。

    她出了门,便要往古庙外去,忽地见到前面不远一个声音窜过去,心中顿时生疑,低声道:“是谁?”

    那影子一闪而过,并不停留,也不答话,林黛儿感觉事情古怪,拔出腰间的一把匕首,身轻如燕,往那身影追过去。

    那身影好快,在残柱乱世中穿梭,林黛儿进步跟上,一时间却也追不上那人,绕过一块石柱,却已不见了那影子,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林黛儿霍然转身,借着破庙缝隙洒射进来的月光,只见一人拿着弓箭正匆匆过来。

    林黛儿皱起眉头,自然认出那是侯幕信,而侯幕信也已经瞧见林黛儿,急忙上前来,还没有开口,林黛儿已经问道:“半夜三更,你不睡觉,拿着弓箭出来做什么?”

    侯幕信急道:“石室……石室那边好像出了事情!”

    ……

    侯幕信方才一心想着要借口将乔夫人带出来,发泄一下他身上的欲.火,所以往那石室去带人,谁知道到了石室那边,却瞧见那里本来点燃的火把已经熄灭,而且石室门前的守卫已经不见踪迹。

    侯幕信倒也不笨,第一反应就知道石室出了变故,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内取来了弓箭,有了弓箭在手,他却没了畏惧之心,想要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何事,谁知道在这里竟是碰到了林黛儿。

    林黛儿听说石室有变,俏美的脸上神色大变,失声道:“不好!”双腿一点,柳腰一扭,整个人已经飞也似地往石室那边过去。

    远远瞧见石室那边黑乎乎一片,林黛儿就知道真的出了事情,立时从腰间取出一支小竹箫,吹了几声,那清脆的竹箫声立时在古庙内响起,清晰地向四周传开,很快,就听得庙内响起嘈杂的动静,有匪众高声道:“大伙儿快起来,出事了!”

    林黛儿此时已经到得石室门边,一脚踢开大门,里面黑乎乎一片,侯幕信此时也已经弯弓搭箭,跟在林黛儿身后,对准了里面。

    这时候从西角已经亮起了火光来,一群匪众手握大刀如狼似虎飞奔而来,林黛儿此时也不看石室,柳眉紧蹙,神情凝重,似乎想到什么,娇声道:“马……去后面,他们一定去找马……!”转身便往庙后跑过去。

    侯幕信急忙跟上,好没出古庙后门,从后面已经传来马嘶之声,林黛儿又急又怒:“果真要跑了,快追过去,绝不能走了那女人!”

    林黛儿此时卯足了全身气力,那是拼了命追过去,在断石残垣间如同蝴蝶般轻盈飞舞,刚出了后门,就见到小水塘边的马匹都已经被解开,已经有人骑着马正要离开。

    身后群匪已经紧跟上来,呼和出生,纷纷叫嚷:“不要跑!”

    乔夫人身子娇贵,行走的慢,此时尚未上马,林黛儿一眼瞅见,飞身上前,几个起落间已经要追过去,厉声娇喝:“走不了的!”横里一人抢过来,大刀照着林黛儿已经劈了下来,一个声音粗喝道:“受死!”这人正是卫天青。

    这一刀势大力沉,林黛儿手中只有匕首,却不敢硬接,侧身闪过,卫天青却已经沉声叫道:“夫人快上马!”又是横劈一刀,往林黛儿的腰间砍过去。

    林黛儿眼见乔夫人正手忙脚乱往马背上爬,咬牙切齿,身体后仰,一条饱满结实的**扫向了卫天青的下盘。

    卫天青急忙跃起,向后跳出,见得一大群匪众已经冲过来,不敢耽搁,回身便走,那边乔夫人正往马背上爬,卫天青此时也顾不得忌讳,托住乔夫人圆滚滚肉呼呼的屁股,将她托上马,身后林黛儿已经追来,他又反身连劈了三刀,将林黛儿逼退两步,这才翻身上马,坐在了乔夫人的身后,此时也不顾其他,拿过缰绳,一抖马缰,便要离开。

    林黛儿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夫人离开,回头厉声娇喝:“侯幕信,还不射马,不能让他们走了!”她此时只一门心思想留下乔夫人,也顾不得其他人,而其他的人见到土匪追出来,早已经是魂飞魄散,拼尽全力上马,片刻间便有两匹马撒蹄狂奔,没入黑夜之中,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侯幕信听到林黛儿呵斥,急忙弯弓搭箭,他的箭术却是非同小可,此时有月光洒射大地,而且距离卫天青那边并不远,站在小水塘边,侯幕信自信如果一箭射出,完全可以射中自己想射中的任何一个目标,当他的箭锋瞄准了卫天青,却又犹豫着移动到骏马身上,在松手前的一刹那,脑中骤然响起秦羽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卫天青和乔夫人这次真的能够逃离,那么林黛儿手中也就没有了与乔明堂谈判的本钱,如此一来,林崇谷和鲁天佑就不能安然返回,这对侯幕信那是大大有利。

    鬼使神差地,侯幕信这一箭却没有射向卫天青和他座下的骏马,而是转射向了旁边的一人,他对准的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苏琳琅。

    苏琳琅与另一名女子合乘一匹马,她先帮助那名女子上了马,自己却还来不及上去,不知为何,此时却还记挂着楚欢没有出来,回头去看,就见到了月光之下那戴着青铜面具的匪众弯弓搭箭,而箭锋却是对着自己。

    她大吃一惊,没来得及多想,侯幕信已经松开了手,箭矢如闪电般向她射了过来,值此时刻,她却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着。

    “小心!”旁边传来一声叫喊,随即她就感觉身边一个人扑上来,将她抱开,饶是如此,她却还是感觉到大腿上一阵钻心剧痛,那支箭矢虽然没能射中她要害,却还是射在了她大腿之上。

    林黛儿俏脸冰冷无比,回身厉声娇叱:“侯幕信,你瞎了眼吗?你要射谁?”

    侯幕信再次取出箭矢,只是经刚才那一箭耽搁,卫天青已经调转马头,呵斥声中,也不管其他,带着乔夫人骑马往东而去。

    苏琳琅被抱着躲过一箭,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自己被整个抱起来,抱她之人脚步奇快,几步间窜到了另一匹骏马旁边,已是迅速将苏琳琅抱上马,而那人也紧跟着翻身上马,在身后一群匪众的厉喝声中,那人已经调转马头,亦是往东边的一条野草丛生的道路上飞驰而去。

    林黛儿此时当真是火冒三丈,明知对方骑马而去,速度快极,她还是扬腿往东边追过去,心中只想着乔夫人乃是换回两个重要亲人的关键,绝不能让乔夫人走脱。

    追出十几米远,听得前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她心中焦急,此时身后却也传来马蹄声,听到薛青山的声音传过来:“黛儿上马!”薛青山奔马之中,已经伸出一只手,林黛儿伸手握住,薛青山用力一带,林黛儿的娇躯就如同一片轻盈的花儿般飘上了马背,落在薛青山身后。

    “五哥,不能让他们跑了!”林黛儿咬牙切齿,她一来绝不能让乔夫人离开,二来却也是看见楚欢刚才突然出现救了苏琳琅,瞧见楚欢当时那矫捷的身手,林黛儿忽然觉得,自己丢失的东西,只怕真的就在那叫花子的身上。

    薛青山方才听到林黛儿的竹箫声,就知道大事不妙,当别的土匪顺着竹箫声发出的方向往古庙后方来,薛青山却带着两个人冲向古庙前门,那边有两辆马车,每辆马车有一匹骏马,当机立断斩断了缰绳,翻上了那两匹骏马,随即便往后面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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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斩狼

    楚欢一手抱着苏琳琅,手中还拿着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那只灰色包裹,另一只手则是抓着马缰绳,在月色之中,放马飞奔,在野林子里一路向东边疾奔。

    他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但是却也看出东边这头有一条道路,所以此时只能顺着这条路飞马前行,知道苏琳琅腿上中了一箭,此时必定是疼痛无比,沉声道:“暂且忍住,很快就会甩开他们!”

    但是耳边隐隐听到后面传来马蹄之声,知道林黛儿并没有放弃,依然是追了过来。

    他自思若是单打独斗,自己也未必会输给林黛儿,但是此时身边有受伤的苏琳琅要照顾,而且听后面追来的马蹄声,显然不止一匹马,更不会只有林黛儿一个人,这就有些难对付了。

    后面是林黛儿追上来,前面却又隐隐听到卫天青的马蹄声,他往前驰出一里来路,见到有一条斜道出现,也不多想,调转马头,往那斜道上拐了进去,寻思后面追兵若是上来,看到两条路,自然要分成两路,那么就减弱了对方的人手。

    这条斜道杂草丛生,而且旁边有一条河,幸好这匹骏马倒也健壮,踩踏着杂草往前直行,也不知行了多久,昏暗之中,不知不觉竟是奔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后面的马蹄声一开始消失了一阵子,但是楚欢刚刚松开气,有隐隐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响起,他又往前行处十来里地,低声问道:“你伤势如何?”

    苏琳琅却并没有出声,楚欢感觉事情有些不妙,瞧见前面有一片极茂盛的枯草丛,到的那旁边,却是抱住苏琳琅,低声一喝,从那马背上滚了下去,正落在了草丛之中,他迅速抱住苏琳琅躲到了茂盛的草丛后面,而那匹骏马却依然向前飞奔而去。

    过了小片刻,果然听到后面马蹄声响越来越想,月光之下,一匹骏马很快就追上来,楚欢在草丛中依稀看见,那马背上坐着两个人,后面一人正是那女匪首,心中不由暗叹,这女匪首还果真是锲而不舍,竟然追了大半夜还不放弃。

    薛青山和林黛儿自然想不到楚欢已经带着苏琳琅从马上下来,一闪而过,兀自去追那匹无人乘坐的骏马。

    等他们过去,楚欢这才看向苏琳琅,只见苏琳琅头上的斗笠早已经不见,显出一张秀美的脸庞来,五官精致,琼鼻粉腮,杏眼樱唇,柳眉似黛,在樱唇嘴角左侧下端,却有一点殷红的小痣,她生的本来就极美貌,这殷红一点,却是妙笔生花,镶嵌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增添了万种风情,妩媚至极。

    只是此时这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却苍白一片,额头上香汗珠子冒出来,银牙轻轻咬着下唇,那美丽的眼眸子中,却隐隐现着痛苦之色。

    楚欢吃了一惊,低声道:“此地不可久留,姑……这位夫人,在下先得罪了!”他本想称呼这女子“姑娘”,但是虽然此女肌肤白皙细嫩,面容娇美妩媚,可是却绝不会是十多岁的小姑娘,瞧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成熟风韵,显然已经嫁为人妇,便只好称为“夫人”。

    楚欢知道大秦礼教虽然并不是十分严格,但是男女之间的礼教之妨却还是免不了,若非形势如此,他也不会这般与苏琳琅近身接触。

    苏琳琅显然也是个知道事情轻重之人,事急从权,虽然痛苦无比,却还是轻轻“嗯”了一声,楚欢拱拱手,将那包裹重新系了一下,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双手横抱起苏琳琅,入手只觉得这香香软软的身子实在是轻得很,苏琳琅又是痛苦又是羞涩,转过头去,不敢看楚欢。

    楚欢也不多言,他抱着苏琳琅转身往不远处的密林中行去,这树林之内虽有月光洒射进清冷的光芒,但依然是阴森无比,四周时不时地传出蛇虫之声,更是不是地听到野狼嚎叫之声,楚欢毫无角色,在林中穿行,反倒是苏琳琅心里却有些害怕,此时此刻,她身边只有楚欢能保护她,不知不觉中,亦是将楚欢当作了自己的保护神。

    楚欢行了许久,穿过林子,竟是拐到一处山谷,也不知是什么所在,四下里草木依依,怪石嶙峋,深处山谷之中,两边的高手冲天而立,如同洪荒怪兽般张牙舞爪,楚欢有一脚没一脚地往前行,低头看了苏琳琅一眼,月光洒射在苏琳琅秀美的脸上,白的耀眼,但是那一双美眸紧闭着,神色看起来比先前还要痛苦几分。

    楚欢知道苏琳琅腿上的伤势不能耽搁,此时正值深秋时分,秋风一过,甚是阴凉,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地方暂时歇息下来才可。

    他顺着山谷往前走,只盼能找到一处遮风御寒的地方,这山谷竟然极深,走了好一阵,忽地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只感觉身旁的草丛中有一道影子朝自己直扑过来,他手中抱着苏琳琅,无法反击,只能低吼一声,腿下一用力,整个人往前窜出几步,这山谷中道路不平,碎石遍地,踩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一滚,楚欢脚下一滑,若是他手上没有抱人,自能轻松稳住,可是手中抱了苏琳琅,一下子滑倒在地,生怕伤了苏琳琅,两手拼力稳住,一条腿却是跪了下去,正跪在乱世上,就感觉腿上有几处刺痛,心知是被乱石所伤。

    他反应机敏,此时顾不得伤势,身后那阴风再次扑过来,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苏琳琅放在地上,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了卫天青所赐的那把锋利匕首,身体却是如同石头般往后撞过去,听得“砰”一声响,竟是生生撞在一物身上,只感觉到硬邦邦毛绒绒,耳边传来“嗷”的一声嚎叫,那东西一触即飞,楚欢回转身来,月光之下看得清楚,偷袭自己的却是一头灰毛巨狼,自己向后一撞,竟是将那头巨狼撞飞出去。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在那头狼还没有起身时,就已经扑上前去,手中寒光闪烁的匕首往前探出,那巨狼速度也是极快,一翻身又扑过来。

    巨狼两只锋利的前爪直往楚欢胸口抓来,眼见一人一狼便要碰上,楚欢却陡然身子一片,闪出空隙,而他的右手握着匕首狠狠刺过去,听得又一声狼嚎,楚欢手中的匕首竟是刺入了巨狼腹部,楚欢一咬牙,用尽全力往下一拉,那匕首当真是锋利无比,竟是生生在那巨狼的肚子上拉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从那一条长长的口子中喷溅出鲜血,漫天血雨,这头巨狼硬是被楚欢在电光火石间开膛破肚,落在地上之时,抽搐几下,便即不再动弹。

    他解决完这头狼,微喘着粗气,收起了匕首,转身去到苏琳琅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方才一幕,苏琳琅却也是看在眼里,惊惶无比,见到楚欢手上满是鲜血,惊道:“你……你受伤了?”

    楚欢机敏地四下看了看,确定再无其他巨狼,这才摇头,温和一笑:“没有,这不是我的血,是狼血!”却瞥见苏琳琅一只手掌鲜血淋淋,吃了一惊,知道是方才匆忙将她放下之时,她手掌贴地,被乱石所伤,立刻从自己本就破旧的衣裳上撕下一块布巾,有十分利索地撕成了条状,道:“先止住血,待会儿我再给你处理伤口!”

    苏琳琅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楚欢迅速地用布巾为她包住左手手掌,苏琳琅手掌在与楚欢接触之时,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怎地,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神色颇有些古怪,看了楚欢一眼,月光之下,只见楚欢脸上带有血迹,而且多有污垢,不修边幅,头发凌乱,看上去十分的邋遢,但是不知为何,苏琳琅却感觉这张脸是自己一生中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

    包扎好伤口,楚欢这才重新抱起苏琳琅在山谷中找寻歇息之处,这露天之下,不但寒冷,而且随时会被野兽攻击,没过多久,竟也是运气,寻到一处山洞,并不宽阔,甚至有些狭小,但是足够容纳两人,进到洞中,楚欢将苏琳琅轻轻放下,这才松了口气,道:“他们绝不会找到这里,咱们在这里好好歇歇吧!”

    虽然有月光,但是山洞里却是昏暗一片,难以看清彼此。

    楚欢想到苏琳琅腿上的箭伤,知道不能耽搁,当下就在洞外找了枯草干木,进到洞中,费了半天力气敲打石头引燃了火堆,又在洞外砍了一些树枝堆放在洞口,这才过来坐下,见到那箭矢兀自插在苏琳琅腿上,拱手道:“夫人,箭伤不能耽搁,事急从权,我现在要为你处理箭伤,还请你……请你多多包涵!”

    苏琳琅此时只感觉自己中箭的左腿几乎麻木没有知觉,虽然一直以来遵循礼制,但是此时此刻,又怎能拒绝?

    她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楚欢明白她意思,知道这是默许,轻声道:“得罪了!”上前蹲在苏琳琅腿边,一只手伸出,伸到一半,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轻轻掀起了苏琳琅青色的湘水裙子,露出下面粉色的丝锦长裤,那支箭矢插在小腿肚子上,穿透了裤子,更是穿透了小腿,楚欢心中暗赞:“这女人果真毅力极强,如此重伤,她一路上都没有痛叫一声!”

    他左手轻轻扶住了苏琳琅的小腿,入手处,虽然隔着裤子,却依然感觉到滑腻无比,弹性惊人,苏琳琅也不知是疼痛还是怎地,娇躯一阵颤抖,银牙咬着下唇,眼眸子紧闭着。

    楚欢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割开了箭矢周围的衣襟,顿时显露出里面的肌肤来,入眼处竟是一片乌青,与旁边白的耀眼的肌肤相映,从那伤口处竟是向外溢出一阵阵黑色的血液来。

    楚欢见状,眉头皱起,低声道:“这箭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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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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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琳琅微微睁开眼睛,苦笑道:“我是不是会死?”

    楚欢神色凝重,微一沉吟,抬头问道:“我现在要帮你取出箭杆,你能否忍住?”顿了顿,肃然道:“你一定要忍住!”从旁边捡过一根枯枝,递到苏琳琅口边,吩咐道:“咬住它!”

    苏琳琅见到这根枯枝脏兮兮的,沾着尘土,无论如何也不敢咬住,别过头去,楚欢已经肃声道:“你是想忍受一根枯枝,还是想毒性蔓延全身而死?”

    苏琳琅娇躯一颤,似乎想到什么,微一犹豫,终于咬住了那根枯枝。|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

    “我现在帮你取箭杆,这中间一定会很疼,但是你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撑下去,没有这根枯枝,我担心你会咬断自己的舌头。”楚欢已经将匕首放在火堆上烤起来,也不管苏琳琅是否同意,从苏琳琅那条青色湘水裙子上撕下了一大片衣襟来,苏琳琅看着楚欢撕扯自己的裙子,先是吃了一惊,两条腿儿缩过去,情不自禁夹.紧,美丽的眼睛瞪大,但是很快就平静下去,知道楚欢是要用来包扎处理伤口之用。

    楚欢将布巾准备好,又想到什么,低声道:“必须找到水来清洗伤口,否则会感染……!”也不管苏琳琅是否懂得这句话的意思,起身来,拿起匕首,转身就要出去。

    见楚欢要离开,苏琳琅只觉心中一紧,有些着急,张了张嘴,但是她性子中的矜持还是让她没有喊出声来,好在楚欢已经转头来,柔声道:“你不必害怕,我方才看到一处小山泉,不会走远,马上就回来!”不知不觉中,楚欢却要将自己当成了苏琳琅的保护神。

    离开山洞,楚欢又将山洞前的枯树摆好,封住山洞口,顺着来路走了一阵,见到旁边有一片小竹林,他过去砍下一根长的较粗的竹子,又制作了两只装水的竹筒子,这匕首还真是锋利的紧,没花多少时间就制作完成。

    做好竹筒,找到了来时看到的一眼山泉,那泉水是从山壁的一处缝隙中缓缓流淌下来,也不知水源是在何处,楚欢接了两竹筒子泉水,自己伸出舌头喝了个饱,这才急急忙忙往山洞那边赶回去,走到途中,看到自己杀死的那头巨狼尸首,当下将装满泉水的两只竹筒夹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拉住一条狼腿,就往山洞那边拖了过去。

    到的山洞前,将狼尸丢在洞外,进了山洞,只见到苏琳琅已经靠着石壁一动不动,他吃了一惊,急忙过去,只见苏琳琅的脸色愈加的苍白,那冷汗顺着光滑白皙的脸庞往下流淌,不敢耽搁,放下了竹筒,将匕首放在火上烤红,这才小心翼翼折断小腿两边的箭杆,开始为苏琳琅处理腿中的箭矢。

    苏琳琅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在楚欢动手之时,她的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脸上显出痛苦之色,咬着口中的木棍,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襟,酥胸急剧起伏,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楚欢尽可能地加快速度,他显然对处理伤口十分的内行,动作娴熟无比,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竟是将苏琳琅小腿中那一截子箭杆取了出来,上面满是鲜血,他将箭杆丢进火中,抬头看了苏琳琅一眼,眼中显出犹豫之色,但很快神色变得坚定起来,二话不说,抱起了苏琳琅那条浑圆结实的美腿。

    苏琳琅虽然此时气力虚弱,但还是大吃一惊,吐出了口中的木棍,娇声叱道:“你……你要做什么?还不……还不放开?”她出身豪门,遵守礼制,今夜万般无奈之下,已经有许多逾越之处,此时见到楚欢抱住自己的腿,当真是惊怒交加,只可惜全身酥软,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而楚欢的力气甚大,抱着她的腿,嘴巴已经凑在伤口处。

    苏琳琅又羞又恼,先前她一直觉得楚欢为人不错,但是此刻却以为楚欢是见色起意,在这孤男寡女相处时刻起了歹心思,要对自己动粗,羞恼之间,心中又是无比的惊恐,知道楚欢如果真要起了色心,自己是万万阻止不了,扭动娇躯,想要挣扎,甚至抬起一条绵软无力的手臂,要去打楚欢。

    却见到楚欢已经抬起头,“噗”地一声,从口中吐出一股子鲜血,那一双带有灵气的眼睛豁然看向苏琳琅,淡淡道:“毒血不吸出来,你这条腿就要废了!”也不多说,又将嘴巴贴上苏琳琅的**,帮她吸出里面的毒血,只觉得苏琳琅光滑的腿上,除了那毒血的血腥味,另有一股子从肌肤之中散发出的幽香味,楚欢心知这就是苏琳琅身上的体香了,那体香十分好闻,只是与血腥味汇合在一起,显得颇有些古怪。

    苏琳琅愣了一愣,抬起的手缓缓放下,这才明白楚欢用意,她只感觉楚欢在伤口处大口地吸.吮着毒血,疼痛之中,却又带着一种古怪的感觉,看着这个男子蹲在自己身边,嘴巴贴着自己的小腿,脸上也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其它,一阵阵发热,额头上的香汗珠子往下直流淌,贝齿咬着嘴唇,竭力忍受的,但是却又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呻吟,那是痛苦所致,只是这痛苦呻吟发出来,却又带着一股子**的味道。

    没过多久,楚欢就吸出了五六口鲜血,说来也怪,当毒血吸出,**上那乌青的颜色渐渐淡了下来,变成殷红之色,楚欢又取过竹筒,用里面的泉水将伤口擦洗了一下,便用裙布包住。

    楚欢道:“里面的毒血大部分吸出来了,不过还有一些残毒,这条腿算是保住了。”顿了顿,见苏琳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苏琳琅有些苍白的脸上竟然升起飞霞,扭过头去,楚欢一怔,随即明白什么,原来自己还抱着人家的大腿,此时才感觉这条腿当真是滑不留手,白嫩无比,一阵尴尬,小心放下,又道:“这山谷里多有奇花异草,回头我去找些草药,再将你体内的余毒清除!”

    苏琳琅轻声问道:“你……你懂得草药?”

    “不懂。”楚欢呵呵一笑,说道:“我经常受伤,所以对皮肉伤药了解几分。”看到火堆的火光小了不少,又出去寻了些枯木,将火势燃起来,石洞之中又温暖起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苏琳琅娇躯一颤,又别过头去,楚欢也有些尴尬,想了想,道:“是了,你失血太多,而且咱们有阵子没有吃东西,我去弄些吃的!”出了山洞,看到那狼尸,当下取出匕首,十分利索地将一张狼皮剥了下来,又从上面切了一些狼肉,用木棍子穿起来,返回洞中,将那狼肉放在火上烤。

    苏琳琅靠着墙壁,见楚欢烤肉,不由问道:“这……这是什么肉?”

    “狼肉!”楚欢笑笑:“方才在路上,它想吃了咱们,不过它的运气不好,没能吃了咱们,如今反倒要被咱们吃进肚子!”

    苏琳琅花容微微失色,有些吃惊道:“咱们……咱们要吃狼肉?”

    楚欢道:“虽然味道不会很好,但是却能填饱肚子。你放心,我以前吃过狼肉,不会有事!”

    苏琳琅颇有些不自然,微一沉吟,才道:“你……你这里没有油盐,这……这怎么能吃?”

    这次反到是楚欢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苏琳琅见他笑容中有几分戏谑之意,脸一红,咬了咬牙,随即道:“你……你笑什么?”

    楚欢呵呵笑道:“你是富贵人家出身,想来是没有经过这样的环境。”顿了顿,才道:“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求食物的味道,对于我们来说,能够补充自己的体力,让自己继续活下去才是最现实的。”叹了口气,道:“这天下间,许多人想饱餐一顿也难求,哪里又会奢求食物味道的好坏。”

    苏琳琅听到这话,脸色微变,觉得有些刺耳,但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一阵,才终于问道:“你为何……为何救我?”

    楚欢抬起头,看着苏琳琅,认真道:“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虽未必能做到,但是受了别人的恩惠,总要还了这份恩情,否则身上挂着别人的恩惠,总有些不轻松!”

    苏琳琅奇道:“恩惠?”似乎不明白对楚欢有什么恩惠。

    楚欢笑笑,道:“我先前就对你说过,你给的糕点味道很不错!”

    苏琳琅这才想起来,更是惊讶,道:“难道……难道就因为几块糕点,你……你就这样舍命相救?”不知为何,当问出这句话之后,苏琳琅内心深处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子失望之感。

    楚欢呵呵一笑,却不说话,将手中的狼肉翻了一个面,此时洞中已经弥漫着一股子肉香之位,苏琳琅已经两天没吃,肚子还真是饥饿的很,此时这肉香味飘动,却也让她来了一些食欲。

    过了片刻,楚欢拿过木棍,用刀子割下一块肉,又从地上拿过一片没用完的布巾,将那热乎乎的狼肉递过去,笑道:“可能不对你的胃口,但是足够填饱肚子,能够补充体力!”

    苏琳琅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她吃东西十分的矜持,手拿一块狼肉,闻到香味,食欲大振,一只手挡在前面,似乎是不想被楚欢看到她吃东西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小口,嚼了两下,微蹙眉头,还真是不怎么好吃。

    楚欢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拿起旁边的一截竹筒,方才清洗苏琳琅的伤口,还剩有半竹筒清水,等苏琳琅接过去,楚欢这才割下一块狼肉,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苏琳琅吃了小半块肉,实在吃不下去,又饮了一些泉水,只觉得这泉水十分甘甜,而且这是新砍下来的竹子,水中还带着青竹的竹香,见楚欢在狼吞虎咽,犹豫了一下,将竹筒递了过去。

    楚欢呵呵一笑,接了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仰首饮了一大口,又大口吞吃着狼肉,苏琳琅见他饮水,忽然间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楚欢固然是无所谓,但是苏琳琅将竹筒递过去的时候,虽然看似不经意,但却是十分留意楚欢饮水,见到楚欢的嘴唇贴上之处,正是自己方才樱唇碰过的地方,虽然楚欢看起来是无意,但是苏琳琅还是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暗暗想道:“他……他怎也碰那地方……他是故意的吗?”一时间不敢正视楚欢,只是用眼角余光去瞥了两下。见到楚欢虽然大口吃肉,但是嚼咬起来却很慢,就像是在吃着某种上等佳肴,细细品尝其中的味道。

    楚欢抬起头,正对上苏琳琅偷瞥自己的目光,又是呵呵一笑,他的脸上似乎总带着一种很阳光的笑容,虽然不修边幅看起来很邋遢,但是那笑容让人看起来却是十分的顺义。

    苏琳琅目光与楚欢接触,却有几分慌乱,心中很是不解,她曾经面对那么多人的目光依然淡定自若,分派得当,但是为何今日每次碰到楚欢的目光,就会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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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敷药

    楚欢还当苏琳琅不解自己为何这样吃法,解释道:“食物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没有食物,我们都活不成的。所以咱们有了食物,就该珍惜,将食物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体力,细嚼慢咽,可以更好地吸收食物里的养分!”

    苏琳琅“嗯”了一声,随即轻声问道:“你……你在那古庙之中,是如何解开绳子的?你怎会有那样的本事?”

    这是她心中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对她而言,楚欢能够解开牛筋绳子,那绝对是一个奇迹。

    楚欢想了想,微笑道:“其实说起来也不难,这绳子绑人,逃不脱十二种绑法,鱼龙结、万花结、三扣结、双环结……懂得它们的绑法,只要十根手指没有被斩断,就有法子破解,不过想要熟练解开绳子,要下一番苦功夫才是。”似乎并不想多谈,道:“这两日你疲惫的很,而且今日又受伤失血,要好好休息才成。”顿了顿,道:“你这伤势,就算恢复的快,也要三五日才能起来……!”

    苏琳琅柳眉蹙起,道:“难道……难道咱们要在这里待上三五日?”

    “恐怕是如此了。”楚欢叹道:“我也想早些离开这里,但是你腿上的伤必须养好,就算不能痊愈,也要能够起来走动才成,否则……否则若是强行走动,伤了里面的筋骨,日后就难以复原了!”

    苏琳琅脸上显出懊恼之色,道:“可是我家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又觉得说这些根本无济于事,轻叹一声,一脸无奈。

    “天亮之后,我去寻些草药,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早些让你站起来!”楚欢将手里最后一块肉放进口中,嚼咽下肚,起身出去将那张剥好的狼皮拿进来,递给苏琳琅道:“晚上睡着了会很凉,盖上这个会暖和许多!”

    苏琳琅见到狼皮,便想到巨狼狰狞摸样,不敢接过,楚欢呵呵一笑,也不多言,将狼皮放在苏琳琅身边,自己走到火堆另一侧,背对着苏琳琅躺了下去,伸手抓过那只灰色包裹,当做枕头垫在了脑袋下面。

    苏琳琅看着楚欢的背脊,若有所思,她此时也是十分困倦,靠着石壁,又想起家中,一开始却是难以入眠,但是没过多久,困意上涌,终是不知不觉中睡着。

    ……

    ……

    等到苏琳琅次日醒过来之时,只见洞外一片亮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入手处一阵毛茸茸的,苏琳琅吃了一惊,低头一看,也不知什么时候,那张毛茸茸的狼皮竟然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怪不得一夜睡下来,竟是不觉得一丝凉意。

    石洞里的火堆早已经熄灭,苏琳琅转头去看,却没见了楚欢的身影,吃了一惊,随即急忙掀开狼皮,见到自己身上衣裳整整齐齐,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只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眼光落处,只见两只竹筒正摆在旁边,里面盛满了泉水,火堆上横放着一根木棍,上面串着两块烤好的狼肉,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苏琳琅看在眼中,心中升起一股多年没有感受到的暖意,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女子好美,她此时云鬓凌乱,用手理了理头发,重新用钗子插好,又拿过竹筒,从里面弄了水嗽口洗脸,没有东西擦干,无奈之下,只能用衣袖将自己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这一切做完,却不见楚欢回来,心中竟是有些焦急,她腿上有伤,又不能走动,只能待在石洞里等候,心中却是明白,楚欢绝不会撇下自己一人离开。

    只是等了许久,兀自没有见到楚欢回来,心中愈发焦急,想要挣扎起来,只是动了一下,小腿上就是一阵剧痛,“哎哟”叫了一声,根本不能起身。

    楚欢帮她疗伤之前,她的腿上已经麻木,虽然疼痛,却也能够忍受,但是毒血被吸出,伤口经过处理之后,那麻痹之感一去,疼痛之感就清晰起来,动上一下,那阵疼痛感反倒是难以忍受,蹙着柳眉,美丽成熟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之色。

    便在此时,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进了洞中,苏琳琅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只是她生性矜持,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而楚欢进来后,一眼就看出苏琳琅的腿儿移动过,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埋怨道:“你的腿伤还没有好,我都叮嘱过你,不要乱动,这样会影响伤势复原!”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琳琅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谁敢这样怪责她,但是此时听楚欢怪责之言,却充满了关切之心,心中泛起一阵暖意,轻声道:“我……我不小心……!”

    楚欢也不多怪责,见烤肉和清水都没有动,便道:“还没有吃东西吗?虽然难吃了些,但是一个人要尽可能地用一切方法保持体力才成!”

    苏琳琅总感觉楚欢的话有些古怪,但是怪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楚欢见苏琳琅不说话,也不好多说,随即脸上露出笑容,道:“看来咱们的运气实在不错,我大早上出去找寻草药,寻了一早上,也没有发现珍贵药材,差点儿放弃,好在却瞥见山壁间有两株红花草,正是治你腿上的奇药……!”说话间,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株奇形怪状的草药来,只见那草药又细又长,颜色却是赤红。

    苏琳琅显出奇怪之色,她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药材,问道:“这就是红花草?”

    “是啊!”楚欢坐了下去,将红花草托在手心,笑道:“这又叫春归草,最奇妙的并非是能治你的伤,而是能够不留疤痕。只要将此药敷在伤处,你的伤口会很快愈合,而且愈合之后,不超过一个月,上面的疤痕就会消失,依然会是滑不留手白嫩嫩的肌肤……!”说到这里,猛地止口,尴尬一笑。

    苏琳琅也是脸一红,此时青天白日,亮光照在她的俏脸之上,耳边吹着一绺青丝,她脸蛋这般一红,顿时充满妩媚之姿,风情万种,虽然有些尴尬,但是想到腿上不留疤痕,心中却也是十分欢喜,女人天性.爱美,她却也不例外,若是光滑白嫩的腿上留一道疤痕,总是十分难过的。

    楚欢拿过一支竹筒,里面只剩下半筒水,多余的水却是方才苏琳琅嗽口洗脸用去,他将里面的泉水倒掉,将红花草放进竹筒中,又从包裹里取出两种药草,拿起一根木棍开始捣鼓起来,那是要将药草碾碎,用来敷在伤口处。

    苏琳琅却也是冰雪聪明,知道要敷药,轻轻掀起一截裙子,露出小腿,又小心翼翼将包扎的布条撕开,露出伤口,只见那处微微肿起,红通通一片,楚欢已经将药草捣好,将那黏糊糊的草药倒在自己的掌心,随即过去,轻声道:“这红花草药性虽好,但是药性颇烈,敷上去之后,可能有些疼痛,你咬牙忍一忍!”

    苏琳琅“嗯”了一声,微点螓首,楚欢这才小心翼翼将手掌贴过去,将手中的药草敷在了伤口处,这药草的药性果然是极烈,苏琳琅只感觉药草敷上去之后,竟如火烧般,又如同无数根小针刺入肌肤,“哎哟”一声轻吟,脸色瞬间痛苦不已,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伏在了楚欢的肩膀上。

    那疼痛感极是强烈,苏琳琅的手搭上楚欢的肩头,更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肩肉,楚欢也是冷不丁地被抓住,随即感觉到肩上一阵疼痛,却是苏琳琅的手指太过用力,那细长的指甲隔着单薄的衣服刺入楚欢的肩肉中,楚欢亦是有些吃痛,咧了咧嘴,但是苏琳琅那一声痛苦的轻吟,钻进他耳中,却犹如**的呻吟,竟是让楚欢心中一荡。

    苏琳琅虽然强自坚忍,但是这药性实在不是她这个女流之辈所能抵挡,疼痛之下,抓着楚欢肩头的手慢慢松开,娇躯缓缓往后倒,竟是晕厥了过去。

    楚欢看她晕厥过去,苦笑摇头道:“良药苦口,这药虽然奇效,但是药性太强,我虽然知道,但是却不能告诉你,你若是知道会如此痛苦,只怕就不敢敷药了。”随即小心翼翼将药草在伤口处敷匀,此时光亮之下,愈发觉得苏琳琅小腿上的肌肤白的耀眼,浑圆修长,而且紧绷绷的弹性十足,心中暗叹:“豪富之家出身果真不同,若是寻常女子,哪里能保养的这样好!”

    他敷上药,用布条包扎好,这才将苏琳琅的裙子拉下来,站起身来,苏琳琅那圆润起伏的娇躯就在眼底,昏迷过去,却依然是美丽撩人,心头又是一荡,但是迅速静下心来,用狼皮帮她盖上,这才走出洞来。

    放眼处,山绵起伏,杂草丛生,身处深谷之中,两边的高山却是直耸云霄,只可惜是在深秋,草枯叶落,若是在春夏之际,这里必定是一片绿意盎然,宛若世外桃源了。

    忽听得空中传来大雁之声,他抬起头,苍穹之下,大雁摆成人字形,正往南边飞去,楚欢脸上微显黯然之色,喃喃自语:“你们也是从北方而来,南归故土吗?”

    望着大雁南去,知道从眼帘中消失,楚欢这才收回目光,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沉默许久,忽地起身来,捡起一根枯木,横握在手中,低喝一声,竟是在这洞外独自练起功夫来。

    他手中木棍左劈右砍,很是犀利,却是以棍带刀,明显是在习练一门刀法,身形甚快,步伐矫健,那木棍却是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凌厉无比。

    直到浑身大汗,楚欢才停了下来,歇息一番,又练习了一阵,这才罢手,喃喃自语:“收放自如,随心所欲,返璞归真……要达到那样的刀法境界,谈何容易!”叹了一声,丢了木棍,回到洞中,靠在石壁上,看了苏琳琅一眼,依然是在昏迷之中尚未醒来,便将手臂横抱胸前,眯起眼睛,不知不觉中,竟也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睁眼醒来,第一眼便往苏琳琅望去,却见到苏琳琅已经醒来,正靠着石壁坐着,那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眼神十分古怪。

    楚欢微微一笑,直接道:“挺过来就好!”

    苏琳琅欲言又止,身体轻轻扭动一下,左右看了看,随即看了楚欢一眼,莫名其妙地,这美貌少妇的脸上又显出红晕来,轻咬香唇,颇有些心神不宁。

    楚欢颇觉奇怪,问道:“你……需要什么吗?”

    他不问倒好,这一问,苏琳琅神色更是不自然,别过头去,不敢看楚欢,犹豫半天,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我想……想……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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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出山

    楚欢闻言,张了张嘴,此时苏琳琅固然脸色羞红,而楚欢却也是颇有些尴尬。

    正所谓人有三急,细细想来,在江中发生变故之后,可是已经有两日,苏琳琅先是被绑着,后来又受了伤,还真是没有机会解手。

    楚欢想要出去,可是走到洞口,转过头来,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你……你自己能行?”

    苏琳琅“嗯”了一声,低下螓首,楚欢“噢”了一声,便即出了山洞,在外面守着,忽地感觉自己也要解手,走出几步,在野外撒了泡尿。

    他慢慢收拾好,忽听得石洞里“哎哟”叫了一声,声音颇有些痛苦,楚欢条件反射般,如同猎豹般窜了过去,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毕竟这荒郊野外,蛇虫鼠蚁甚多。

    他几步间就冲进了洞内,尚未站稳,便往苏琳琅看过去,入眼处却是看到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如同雪团一般,怔了一下,但是骤然间却已经看清,却是苏琳琅跌倒在地上,身体侧躺着,半边雪.臀没有掩住,又圆又白,粉腻腻的欺霜赛雪,圆润丰硕,那是春光大泄。

    楚欢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呆了一下,苏琳琅摔倒在地,本就吃痛,此时见到楚欢突然进来,“哎呀”一声叫起来,楚欢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出了洞,脸上却也有些发烧,可是一颗心却是跳得厉害,只是那一瞥,苏琳琅圆润白嫩的雪股便已印记在楚欢的脑子里,一时间竟是消散不去。

    楚欢靠在洞外的石壁上,气息微促,之前二人有些身体上的接触,可那是形势所迫无可奈何,而这一次却与之前情景不同。

    楚欢站在外面,等了许久,听到里面没有声音,终是问道:“唔……你可好了?”

    苏琳琅在里面“嗯”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楚欢听见,楚欢这才进去,只见苏琳琅已经整理好,坐在一旁,却是低着头,显然方才那一幕让她感到十分的尴尬,便是此刻也不敢抬头看楚欢。

    楚欢咳嗽两声,干笑着到一旁坐下,见到烤肉还没有动,忙转变气氛道:“夫……夫人,你先吃些东西吧。回头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野果子……!”

    苏琳琅“嗯”了一声,石洞之内一时沉寂的很,双方都没有说话,好半天之后,苏琳琅终是觉得这样下去气氛太过僵硬,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你……你包裹里的战甲……真的是你……是你兄弟留下来?”

    楚欢闻言,神色微显黯然,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却不多说话。

    苏琳琅顿时起了好奇之心,又问道:“他……他当真……当真死了?”

    楚欢皱起眉头,淡淡道:“逝者已去,不必多提!”

    苏琳琅一怔,在这之前,楚欢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而且声音也是十分柔和,可是在这一瞬间,楚欢却是显得十分冷淡,甚至连声音也产生了距离感。

    苏琳琅有些尴尬。

    楚欢见苏琳琅脸上表情,也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随即淡然一笑,道:“我说故事给你听吧,打发时间!”

    ……

    接下来两续两日,二人就在山洞这里待着,靠着楚欢时不时说些故事打发时间,而苏琳琅腿上的伤势竟然也是恢复的甚快,那全是靠了红叶草的作用。

    若是没有这红叶草,就算再过三五日,那也未必能够站起来。

    到第四日一大早,苏琳琅却已经能够支撑着站起来,亦能够走动一段路,只是终究没有痊愈,就算有红叶草这样的奇药,伤口却也不可能那么快愈合,所以每次行出不到一百米,就会坚持不住。

    楚欢发现苏琳琅神色一天比一天焦急,显然是急着要回去家中,他知道苏琳琅腿上的伤真的要痊愈能行走的话,只怕最少还要两三日时间,

    每日苏琳琅出动活动之时,都是咬牙想要多走几步,那自然是想早日痊愈,可是这样的伤势绝不是能够硬撑,几次摔倒,楚欢看在眼里,这天夜里终于问道:“你是不是急着回家?”

    苏琳琅幽幽叹道:“我迟迟未归,家里必定乱成一团。他们一直不知道我的下落,家中……!”说到此处,眼圈儿竟是泛红。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明日我带你离开这里!”

    “可是……可是我的腿?”苏琳琅蹙起眉头,随即表情不自然起来,只以为楚欢明日是要背着自己离开这里。

    此前无奈之下,与楚欢肌肤接触,她已经颇有些不安,如今伤势正在恢复,这个时候却是不敢再让楚欢背负。

    楚欢笑了笑,只道:“早些歇息吧,明日我想办法就是!”

    这一夜两人各自歇息,次日天刚蒙蒙亮,苏琳琅就听到洞外传来一阵动静,睁开眼睛来,接着晨曦昏暗的光芒,却发现楚欢又已经不见,自己旁边则是摆着一些野果子和泉水。

    苏琳琅又向前两日一样,嗽洗一番,吃了两个果子,外面动静时小时大,她知道定是楚欢在外面,只是弄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许久之后,晨光更加明亮,楚欢从洞外进来,见苏琳琅起来,含笑道:“咱们今天可以走了。先走出这片山林,出了山林,看看能否找辆车子,只要能找到马车,你就能早日回家了!”

    苏琳琅先是显出一丝喜色,但是瞬间眼中却划过一丝复杂神色,不知为何,听说今日能够离开这里,在她内心深处,竟是隐隐升起一股失落之感,就像突然间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等苏琳琅收拾一番走出山洞,却见洞外竟然放着一张青藤架,四周用结实的木棍编程框架,中间确实编上了青藤,就像一张小小的青藤床。

    楚欢在旁边笑道:“你这腿是不能走路的,你躺在这上面,我拉你出山林!”

    苏琳琅一怔,陡然间,心中泛起一股深深地感动,感动之中,却是让她心中暖暖的,这种暖意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到。

    “这……这会很累……!”苏琳琅轻声道:“你……你可以吗?”

    楚欢哈哈一笑,撸起袖子,孩子般亮了亮自己结实的手臂,玩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人的身子是铁打的,连你一个柔弱女子都不能拉动,那可是让天下人笑话的!”

    苏琳琅见他亮出臂肌,脸上一阵绯红,心儿跳动加速。

    二人收拾了一番,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楚欢让苏琳琅坐在了青藤架子上,那灰色包裹放在苏琳琅旁边,那张狼皮自然也不忘记,过去提起两只拉手,吆喝道:“咱们走啰!”晨曦之中,拉着苏琳琅离开了共同生活几日的小山洞。

    楚欢也不知道这山林到底有多大,只是一路向南,走走停停,前进并不快,直到黄昏时分,依然没能走出这片山林。

    瞧瞧天色渐暗,楚欢回头笑道:“若是再走不出去,咱们只怕要露天而眠了!”

    苏琳琅想也没想,鬼使神差道:“只要你在旁边,我什么都不怕!”她这句话说完,就知道说错了话,俏脸上又是发烧。

    楚欢呵呵一笑,又行片刻,忽见得前面出现几道身影,看起来都很是粗壮,那几道身影迎面而来,却也瞧见了楚欢。

    楚欢瞧那几人装扮,却像是在山林中打猎的猎人,身上都挂着猎物,看那几人面相,也不似匪类,见到那几人靠近过来,楚欢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来者共有三人,当头一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见到楚欢邋遢摸样,皱起眉头,随即看到青藤架上的苏琳琅,更是吃惊,浓眉人已经拿起弓箭,弯弓搭箭,对准了楚欢,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两名同伴也是左右分开,张弓搭箭对准了韩漠。

    这也难怪这几名猎人起疑,楚欢不修边幅,宛若落魄的叫花子,而苏琳琅虽然经受变故,衣衫多处破损,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出身富贵,而且长的花容月貌妩媚动人,这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十分的别扭。

    “还不说实话?”见楚欢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开口,浓眉大汉沉声喝道:“这位娘子不必害怕,你是不是被他劫掠至此?我们救你出来,拿他去见官!”

    这几人突然出现,苏琳琅眼中虽然有一丝吃惊,但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淡定,亦在心中判断这几人是善是恶,听那浓眉大汉如此喝问,立刻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我们路上遇到强盗歹人,他是……他是好人!”说到这里,回过头,看了楚欢一眼,心中又一次重复:“他是一个好男人!”

    三名猎人互相看了看,浓眉大汉机警地打量楚欢一番,见到楚欢虽然衣着破旧,但是脸上毫无歹气,又听苏琳琅这般说,这才收起弓箭,示意另外两人也收了弓箭,十分干脆地道:“我们是山脚村庄的猎户,既然是落难,你们要是愿意,随我们回去,总少不了一口吃的!”

    从前苏琳琅百事做主,只是此刻却是看向楚欢,那是让楚欢来做主。

    楚欢轻轻放下青藤架,拱手道:“劫后余生,能得诸位大哥相助,感激不尽!”

    那猎人听楚欢如此,倒是生出好感,虽然不确定楚欢身份,但是三条汉子,自然不会对楚欢有丝毫畏惧,领着楚欢二人,一路往西,竟是在太阳刚刚落山之时,便已经走出了山林。

    路上楚欢却是从猎人自我介绍中知道,这三人乃是亲兄弟,姓云,名字倒也简单,称为大力、二力、三力。

    交谈之中,亦是得知身处的这片山称为青龙山,连绵起伏,如同一条青龙俯卧大地,所以由此得名,苏琳琅询问离云山府有多远,才得知距离云山府尚有近两百里地,算得上是路途遥远了。

    云二力个子偏矮,见到那张狼皮,很是惊讶,询问来由,楚欢也不隐瞒,照直说了,三兄弟啧啧称奇,都说这是铁背狼,凶悍残暴,若非经验老道,寻常猎人也不愿意碰上这样的凶物,却不想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年轻人竟是能够凭借一把匕首就将铁背狼开膛破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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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路到尽头终须散

    云氏三兄弟的住处就在山脚下的一处小村庄,稀稀落落不到二十户人家,都是打猎为生。

    三兄弟与老母住在一起,只云大力取了妻子,生了一对儿女,房屋十分简陋,草木搭建,三间屋子连在一起,好在常年打猎,屋里多有皮毛,住在山脚,也不怕没有柴火,屋内倒是温暖的很。

    三兄弟十分好客,将打来的猎物洗剥干净,让云大力妻子去煮了,又取出了平日里珍藏起来的酒水招待客人,满桌子野味,比之楚欢先前临时烧烤的狼肉,那味道自然是美味的多。

    听说楚欢二人要往云山府去,云大力便劝二人多住几天,毕竟苏琳琅的腿伤未好,并不适合赶远路,只是苏琳琅记挂家中,却是询问这附近是否有马车可以雇佣。

    云大力便道:“倒是有赶马车的,不过往云山府去,路途遥远,他未必会去。而且就算他真的愿意跑一趟,车钱那也是不低!”

    苏琳琅从手上摘下手镯子,递给云大力:“这是翡翠镯子,值些银钱,还望云大哥帮忙说一说,若是他愿意走这一趟,到了云山府,我还有厚谢!”

    她知道楚欢身上并无银钱,所以率先将镯子取下来。

    云大力接过手镯子,看了一看,却也知道是贵重之物,便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先去将这镯子兑成银子,尽量将车钱压下来,多余的银子,回头我会交给你!”他话声刚落,忽听得门外传来马蹄声,听得一个粗重的声音叫道:“云家兄弟在不在?鲁经承亲自前来,还不快快出门!”

    听到那声音,云家兄弟三人都是豁然变色,云三力已经起身跑到墙边,拿起了靠在墙边的一根铁叉,一脸的怒容。

    云二力也是怒容满面,唯有云大力一脸凝重,看了云三力一眼,沉声道:“老三,不得胡来!”起身来,向楚欢二人拱手道:“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又低声向两个兄弟叮嘱道:“你们不可胡来!”抬步出了门去,他两个兄弟则是跟着一起出了门。

    楚欢亦是皱起眉头,起身走到一扇窗户边,透过窗棂缝隙向外看去,只见门前火光明亮,五匹骏马停在门外,四名差役打扮的男子正簇拥着一名灰衣中年人,那中年人干瘦的很,坐在马上很是神气。

    云大力出了门,扫了一眼几人,皱起眉头,拱手道:“草民云大力,不知大人来此有何吩咐?”

    那干瘦中年人自然就是鲁经承,经承乃是吏名,大秦各县,县衙下设六房,而每房则设一名经承,称不上官员,只是小吏而已。

    小吏虽小,但终究是衙门里办差的人,比之普通百姓自然要强上一些,而这位鲁经承见到云氏兄弟,眼睛一翻,尖着嗓子道:“云大力,前儿个派人来收赋税,听说你们三兄弟抗而不缴,可有此事?”

    云大力沉声道:“大人,这几年我们从未少缴一文铜钱,该缴的赋税,我们从不拖欠。可是今年衙门里已经来了五六次,我们缴纳的东西,比之去年多出一倍不止……!”一咬牙,正色道:“草民实在不知,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鲁经承怪眼一翻,骂道:“去年是张知县,今年是王知县,这岂能一样?收取多少赋税,那是朝廷的吩咐,你还能管得了?朝廷事多,什么地方都要用银子,你们不拿银子出来,谁拿银子?”抬手指着云大力,冷声道:“你给我听着,最迟三日,你们欠下的税钱若是还不能送到衙门里,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是了,知县老爷吩咐下来,快要入冬了,令你们这个月再交两张虎皮上去……!”

    云三力性情火爆,忍不住道:“那还不如让他来抢。还让不让咱们活下去?”

    鲁经承脸色一沉,厉声道:“你说什么?”

    云大力一扯云三力,将他拉到身后,神色凝重道:“大人,虎皮不是说有就有。这青龙山的野兽越来越少,老虎也是难得一见,再不同往年……!”

    “少说废话!”鲁经承冷喝道:“这一次是我亲自来,是好言对你说话,若是你们不能按时上缴,下次可就不是这般说了!”也不多言,冷哼一声,调转马头,领着手下爪牙离去。

    云三力见到他们离开,对着他们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气呼呼地回到了屋内,坐下端起酒碗,一口气饮下了一碗闷酒。

    云大力和云二力也回到屋内坐下,气氛再无先前那般欢快热闹,楚欢拿起酒坛为三兄弟满上酒,皱眉道:“云大哥,他们就这样欺凌百姓?”

    云大力端起酒碗,饮了半碗,苦笑道:“兄弟,说句胆大包天的话,这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否则我真想落草为寇,将这帮贪官污吏杀个干净!”

    云三力在旁道:“大哥,我早就说过,咱们去找山头落草为寇算了,这样下去,总要被他们逼死。”

    云二力握着拳头道:“虎皮……那老家伙还真是要上瘾了。从年头到现在,咱们已经送上了三张虎皮,其中两张虎皮还是咱们以前存下来的。他真当青龙山漫山遍野都是老虎?”顿了顿,咬牙切齿道:“郑老五就是为了凑上两张虎皮,上山猎虎,虎皮没得到,反倒被老虎咬了脑袋……官府这是要将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苏琳琅微蹙眉头,楚欢亦是神情冷峻。

    云大力叹道:“十年前,赋税不重,我们缴了赋税,还能够些好日子,可是这些年,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说是西梁人屡屡翻边,关西军大批增兵,还要修建关隘,驱除西梁人……哼,还真当我们这些人都是聋子瞎子不成?我听人说,关西军非但没有增兵,而且还减员,朝廷加收赋税,不是为了抵挡西梁人,而是……而是为了让咱们的皇帝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楚欢脸上显出古怪之色。

    云大力点头道:“我也是听人所说,不知真假,但是觉着十有**是真。你也知道,这几年来,大秦各道广修道观,从道观出来的道士更是横行霸道,有时候官府也不敢去招惹。我还听说,京城之中,道士横行无阻,达官贵人门也都不敢去得罪的!”

    云三力叹道:“想当年,我大秦铁骑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时候是何等的雄风,可是不过短短十年,当年的铁血雄狮已不复存在,被区区西梁人屡屡犯边而不能制……那位统军十万纵横天下的皇帝,如今……!”说到这里,又是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下。

    楚欢见这三人当着自己的面发泄心中的怨气,却也知道这三人乃是耿直的血性汉子。

    云大力忽地摆手道:“罢了,不说这些了!”向楚欢笑道:“兄弟,让你们见笑了。看你们疲惫的很,早些歇着,我明天天一亮就去找寻马车,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正午马车就能过来!”

    楚欢拱手道:“那有劳云大哥了!”

    三间小屋,云大力便让苏琳琅跟着自家妻子睡一处,几个男人则是随便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云大力果真去寻雇马车,到正午时分,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赶车的四十多岁,人唤把式刘,驾车的技术极好。

    往云山府路途遥远,来回最快也要七八天工夫,把式刘本不愿意跑这么远的路,但是看在云大力的面子上,又加上出重金雇车,终是勉强答应。

    苏琳琅的翡翠镯子当真是好东西,云大力先是与把式刘到市集的玉器行卖了个好价钱,这才一同回来。

    玉镯子卖了二十五两银子,雇车却要花费十五两银子,剩下十两银子,云大力一文不差交还苏琳琅,苏琳琅却不收,执意要做谢礼,让云大力留下。

    云大力却也是个执拗性子,断然不收,声称若是收了银子,那便算不得好汉子,琳琅无奈,换了个法子,将头上的钗子送给了云大力的妻子,一番推辞,最后云大力拗不过,只能收下,他却不知道琳琅赠送的这根钗子,少说也要四五十两银子,至若那只玉镯,那也是值百两银子,云大力不知真实价值,却是被人狠狠宰了一道。

    云家兄弟又为二人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在路上食用,辞别云家兄弟,琳琅和楚欢共乘一车,出了村子,折而向南,往云山府去。

    一路上倒也顺利,日出起身,日落找客栈歇息,琳琅手中有那十两银子,一路上倒也足够花销。

    行了两日,进了云山府的地界,又行了一日,渐近云山城,琳琅的心里却是变的失落起来,总觉得即将要失去什么,心中空荡荡的,神情也有些魂不守舍。

    楚欢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看,终是回头看着琳琅,温和一笑,道:“快到地儿了,再往前走两里地,我就要下车了!”

    琳琅只觉得心中一颤,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有些伤痛,失声道:“你……你要下车了吗?”

    楚欢点点头,分别在即,他微一沉默,终于笑道:“这些时日,若有得罪之处,你别放在心上。”顿了顿,沉吟一番,终于道:“人生总有起伏,能撑过来就好。这次变故,你慢慢就会忘记…!”

    “忘记吗?”琳琅俏媚的脸上一片黯然,幽幽叹了口气,终于想起什么,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姓!”

    “不要知道!”楚欢平静道:“都忘记……有些事情能够忘记,对你会好些!”他自知两人相处这段时日,迫于无奈,自己与琳琅身体接触,这终归是让一个女人清誉有损之事。

    他现在只希望琳琅忘记这一切,这样琳琅心中就不会有负担。

    琳琅心头一阵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欢掀起帘子,叫道:“刘大哥,前面大树下停一下,我在那里下车……!”这马车说到就到,转眼间就到了一棵大槐树下,勒马停住。

    楚欢看着琳琅,微笑道:“这次搭了你的顺风车,可是多谢你了!”拿起包裹,看了看旁边那张卷起的狼皮,本想留下来送给琳琅,但是又想留下来反倒让琳琅难以忘记这些事情,便拿了起来,想要说什么,终究只是道:“就此告别,日后多多保重!”从车内出了去,跳下了车,向把式刘笑道:“刘大哥,这一路上可有劳你了。”

    一路行来,把式刘也与他熟络,这也是个憨厚之人,笑道:“没事,你一路走好。你放心,我会将这位夫人送到府上!”

    楚欢点了点头,看了车厢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一甩手,将狼皮搭在肩头,往大槐树旁的一条小路折过去。

    只行出几步,就听琳琅的声音叫道:“你……你等一等!”

    楚欢停下脚步,微一犹豫,终是回过头,春风般笑了笑。

    琳琅掀开车窗帘子,眼圈儿已经泛红,声音也有些发颤:“我们……我们还能再见到吗?”

    “相见不如不见!”楚欢微笑道:“你和我本就是不同的人,回去吧,一路顺风!”也不多言,转身便走,口中却是高声唱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琳琅痴痴看着楚欢的身影慢慢远去,那人虽然衣着破旧,但是来的潇洒,去的也潇洒,夕阳余晖之下,那金色的光芒笼罩着返乡的游子。

    古树小道、金色夕阳、返乡游子,勾勒出一副恬静的画面。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琳琅眼角滑落,顺着白皙光滑的脸颊往下流淌,她轻轻重复着楚欢那一句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声音发颤,漂亮的眼睛望着楚欢那孤单寂寥的背影,不舍离开——

    PS:唔,这本书框架比较大,字数应该不逊于权臣,所以大家耐心地看,沙漠保证整部书会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画卷需要慢慢展开,才能品味其中的意境,而书,也要慢慢地从冰山一角到达得窥全貌,所以我们一起慢慢来画这幅画,来写这部书!

    至于更新,大家知道,沙漠最低都是三千字,有时候两更完全比得上别人的三更,这样做,夜市尽量保持故事的流畅性,而沙漠整体上更新还比较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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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素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楚欢与琳琅相处几日,自然不可能没有丝毫感情,但是他却知道两人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今日一别,或许再也不会相见。

    夕阳落山,天地昏暗起来,楚欢凭着脑海深处的记忆,沿着小路径自往西而行,行出一个多时辰,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弯新月也是从天边升起。

    楚欢翻过一道土坡,前面便出现了一片湖泊,湖水清澈,在月光下泛着清冷幽光,看到这片湖泊,楚欢脸上显出一丝欢喜之色,脑海深处那道记忆让他明白,自己离家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走到湖边,将狼皮和包裹放下,然后双手捧起湖水,痛痛快快喝了几口,月光照耀下,他的相貌倒映在湖水之中,细看之下,蓬头垢面,还真是邋遢的可以,摇头叹了口气,这样的模样回家,只怕家里人瞧见都会吓一跳,当即将全身衣裳脱去,放在湖边草丛,自己跳进湖中,那是要好好清洗一番。

    深秋时分,湖水甚是冰凉,但是楚欢身体素质极佳,丝毫没有寒意,将自己身上的尘土好好地洗了一番,便是连头发也细细细了一遍,正要上岸将头发束起来,忽听得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哭声,楚欢立时皱起眉头,靠近湖边,湖边枯草顿时将他掩住。

    他借着月光望向哭声传来方向,只见湖边不远的那条小道上,隐隐出现几条人影,哭声正是从那群人传出来。

    楚欢皱起眉头,凝神细看,那几人渐渐走近,只见头前一人身材粗壮,身后背负着一人,后面则是跟着三四人,负着弓箭握着铁叉,这几人都没有注意湖中的楚欢,就从旁边走过,楚欢却是看的清楚,那哭泣之人不过十五六岁的青年。

    楚欢心中大是奇怪,不知道发生何事,他此时全身**,自然也不好出来,眼看着那几人渐渐远去,那哭声也渐渐低下来,直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楚欢虽然感觉奇怪,但毕竟事不关己,也不多想,上岸穿了衣裳,又以湖水为镜,从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衫上又撕下了一条布带子,将头发拢在脑后,用带子绑住,这才拎起狼皮和包裹,顺着湖边继续往西而去。

    行了小半个时辰,就见到前面显出一片村庄来,秋夜凄凉,月光清冷,黑夜下的村庄宁静一片,四野寂静,那村子内有几点火光亮着,自然是有些人家还没有吹灯歇息。

    楚欢站在小坡上,看着那片村庄,呆呆出神。

    许久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月亮,抬步往那村子走过去,不知为何,越是接近村子,他心头却越有些忐忑。

    村庄有三四十户人家,不算小村子,但是家家户户房子都比较矮小,也十分的古旧,一看就知道这里的房子建起都有些年头了。

    与楚欢脑海中记忆的景象相比,村子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他在村中穿行,夜黑风高,却也是没有遇上一人便找到了自家所在。

    那是一栋十分破旧的土坯房,一看就是经过许多年风雨的老房子,比楚欢记忆中的还要破旧许多,按照楚欢的记忆,土坯房中间一间是客堂,两边则是卧室,左边的应该是父母所居之处,而右边那一间,在当初这具身体离家之前,应该就是他与兄长所居之处。

    楚欢稳了稳情绪,终于走上前去,将狼皮放下,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却无声息,他便加大了一丝力气,“咚咚咚”敲了几下。

    很快,他就听到屋内响起一阵动静,听那动静,屋内似乎有些慌乱,随即便听到脚步声响起,似乎正往大门这边过来。

    楚欢等了一等,依稀听到那脚步声已经走到门边,可是却不见大门打开,很是奇怪,又敲了敲门,屋内却是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声音:“是谁?”这声音带着戒备之意,更带着一股子敌意。

    楚欢一怔,在他的记忆之中,家中除了母亲,并无其他女性,而这声音显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绝不是母亲,自己难道走错了门?

    他退后两步,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清晰地记得确实是这一家,又上前去,轻声道:“我是二郎,快开门!”

    “什么二狼三狗的,快给老娘滚开!”里面那声音冷笑道:“想到老娘这里讨便宜,想也别想!”

    听这声音,这女子竟是十分泼辣,楚欢一头雾水,但是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沉声道:“这是楚原家吗?”

    屋里的女子并不答话。

    楚欢本以为回来之后,定是一场久别重逢的激动感人场面,实在想不到竟是被堵在大门前,一时间不明所以,拍门叫道:“大哥,我是二郎,快些开门。二郎回来了!”

    他拍了两下,屋里依然没有反应,皱起眉头,用力一推,本来关好的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开门闩,竟是被他、一下子推开,屋内一片昏暗。

    楚欢皱起眉头,正要抬步进门,就看到面前陡然出现一道人影,尚未看清,就见那人影已经抬起手,月光之下,倒也看得清楚,那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毫不留情地往楚欢砍了过来。

    楚欢大吃一惊,万想不到开门之后迎接自己的竟是一把菜刀,他轻巧往后退了两步,站定身形,那人也不再追,站在门前,一手握着菜刀,另一手则是叉着腰。

    楚欢借着月光打量一番,只见袭击自己的却是一名女子,上身穿着青色秋袄,下身穿一条粗布碎花裙子,很是朴素,瞧她容貌,虽然称不上十分美丽,却也是有七八分姿色,看上去与楚欢差不多年纪,也不过二十二三岁,脸上皮肤自然比不得苏琳琅那般白皙娇嫩,但在乡下女子中间,那却是极白极光滑,头上梳着发髻,一瞧那发髻,却是已为人妇。

    这女子身材高挑,不知是不是秋袄的缘故,胸前鼓鼓囊囊,在那细细的腰身衬托下,上围就显得十分挺拔,只是眼角眉梢间却带着冷意,眼眸子里更是冲着敌意,不等楚欢说话,这妇人就已经叉着腰抬起另一只手,菜刀向前,冷笑道:“给老娘快滚,你再往前一步,老娘一刀剁了你喂狗!”她声音略有些沙哑,虽然是在斥责,却依然十分动听。

    楚欢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什么,脸上显出恭敬之色,盯着少妇问道:“你……你是不是素娘姐?”

    这少妇一怔,随即冷笑道:“什么事儿不好,半夜三更摸到老娘的门头来,真当我叶素娘是好惹的吗?你还不快滚!”

    “素娘姐,我是二郎!”楚欢上前一步,素娘立时警觉地握紧手中的菜刀,厉声道:“不要过来!”

    “你不认识我了?”楚欢苦笑道:“我是楚欢,楚二郎!”

    “楚欢?”素娘叉着腰,冷笑道:“我家小叔子已经死了七八年,难道还还魂了不成?”

    小叔子?

    楚欢一怔,心中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猜想的果然不错,这个少妇,竟真的已经成为了大哥的媳妇,也就是成了自己的嫂子。

    楚欢见素娘不肯相认,也知道自己的经历十分离奇,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道:“素娘姐,你不认识我不要紧,你去叫大哥出来,大哥定能认识我!”

    “大哥?”素娘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咬着牙,恨恨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是不是冯二狗让你过来的?”往东边瞧了一眼,骂道:“那天杀的冯二狗,天打雷劈,穿了人皮,不做人事……定要不得好死!”

    楚欢一时有些糊涂,更奇怪的是,外面闹出这样动静,屋子里却是寂静一片,自己那位兄长迟迟不见出来。

    见楚欢呆呆站着并不准备离开,素娘又气又急,还要斥骂,便在这时,屋里终于传出一个声音来:“素娘,外头出了什么事儿?”

    素娘听到声音,急忙道:“娘,没事,外面有夜猫子撞门,我出来赶跑它,你老人家睡着就是!”

    楚欢听到那声音,忽地一闪身,在素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跑到屋子左边的窗户旁,对着窗户叫道:“娘,我是楚欢,是你的二郎,娘,二郎回来了!”

    素娘见状,花容微变,举起手中菜刀便要过去,但是走出一步,却陡然停下,脸上显出疑惑之色,上下打量楚欢一番,眼眸子里显出古怪神色。

    屋内却已经响起动静来,老妇人的声音传出:“是……是二郎……真的是二郎吗?”那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楚欢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几步间到得大门前,径自往屋内冲进去,素娘本想阻止,不知为何,只张了张小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任由楚欢进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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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游子归家

    楚欢一气冲进了左边屋子,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床,床边放着两张椅子,一名满头花发的老妇人已经坐起身子来,看到从门外冲进来的楚欢,一脸的不敢置信,颤声道:“二郎,真的……真的是二郎回来了?”

    楚欢松开手,包裹落在地上,一步步上前去,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跪倒在老妇人脚下,“是我,我是你的二郎,儿子回来了!”

    老妇人已经泪如雨下,张开手抱着楚欢,虽然许多年没有见到,但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青年,正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

    老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敢撒手,生怕这是一个梦。

    素娘此时也已经回到屋内,站在门边,看到母子相认的一幕,脸上也微显激动之色,但是很快,脸上又显出怪异之色来,看着楚欢的背影,眼中竟似有几分厌恶之色,随即瞧见地上那只灰色包裹,脸上顿时堆起一些笑容,扭着腰肢上前去,笑道:“娘,二郎回来就好。这些年你日思夜想,总算将他盼回来了!”

    老妇人这才松开手,擦了擦眼泪,向楚欢道:“这是你嫂子,快些见过!”

    楚欢心中已经猜知,起身来,对着素娘恭敬一礼,素娘笑了笑,欠了欠身子还了一礼,又主动上去从地上拿起包裹,一改方才冷冰冰的模样,笑咪咪地道:“这是二郎的行礼吧?我来帮你放好!”只觉得包裹很重,手指碰处,只觉得有些坚硬,心中很是欢喜,楚欢却已经过来接过,恭敬道:“不敢有劳素娘姐!”

    素娘也不以为意,老妇人却已经问道:“二郎,你一路辛苦,还没吃东西吧?”

    楚欢过去握着老夫人的手,含笑道:“娘,二郎不饿!”

    老妇人已经向素娘道:“素娘,二郎没吃东西,你弄些吃的!”

    素娘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客堂很快就亮起了灯火,随即素娘又拿了过来将老妇人房中的油灯点燃,这才出去。

    老妇人拉着楚欢在床边坐下,轻叹道:“这两年,全亏了素娘,否则今日你回来,只怕见不到为娘了!”

    楚欢此时心中也大感怪异,脑中的那个记忆清晰地告诉他,自己应该还有父亲和兄长,可是到现在为止,家中另外两个男丁却是一个也没有见到。

    “母亲,父亲大人和大哥去了哪里?”楚欢握着老妇人干瘪的手,满是疑惑问道。

    老妇人闻言,身体一颤,眼圈儿又是一红,道:“他们……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二郎,你……你回来的晚了!”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记忆之中,父亲身体不好,而且年事已高,离家多年,父亲离世倒可以理解,只是大哥比自己只是年长四岁,正大壮年,怎会也离开人世?

    如此说来,素娘岂不是寡嫂?

    难道家中,就只有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撑着?

    想到此处,楚欢只感觉心中一酸,他瞧见这屋里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土坯房子多年没有翻修,破旧不堪,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还往屋内钻进一丝丝凉风,好在老妇人床上的被褥足够厚实温暖,但是家中生活的凄苦却也是一目了然。

    “你父亲本来就有病在身,八年前你突然失踪,你父亲四处找寻,全无音讯,那时候就伤心过度加重了病情。”老妇人伤心道:“撑了不到半年,也就去了。”

    “那……那大哥又是怎地走了?”楚欢问道。

    “你父亲离世后,就是你大哥一直撑着这家照顾我!”老妇人道:“家中清贫,当年为了医治你父亲的病,借了不少银子,这些年你大哥靠着家里两亩薄田,既要偿还债务,还要贴补家用,入不敷出……!”

    楚欢神情黯然。

    “家里没有银子,小的时候,你父亲就与素娘的父亲定了娃娃亲,你大哥年岁既大,按理说早就该娶妻生子,只是……只是家中哪有银钱为他娶媳妇,只能一拖再拖!”老妇人叹道:“你大哥为了早些取回素娘,除了种田,又时常出去打渔,想多赞些银钱,两年前你大哥去往县城卖鱼,与人起了争执,被人打伤,回来之后,几个月都不能起床!”

    楚欢闻言,双拳握起,冷声道:“是何人打伤大哥?”

    “现在也说不清了,都说是县城里的一帮无赖。”老妇人伤心道:“你大哥一直不能起来,身体越来越差,日日吐血……我没有法子,去找你舅爷商量,你舅爷便提议将素娘娶过门来冲冲喜,说不定大郎的病就能好起来。我思来想去,便将家中的银钱凑起,又借了些银子,终是将素娘迎过门来,谁知……!”说到此处,老人眼中满是泪水,抬手擦了擦,继续道:“谁知素娘过门不到一个月,你大哥……你大哥还是没有撑住,就那样去了!”

    楚欢叹了口气,实在没有料到家中竟是有这样的变故,大郎即去,家中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顽强生活下来,中间的苦楚,不问可知。

    他心中只是想:“既然我回来了,无论还有天大的事情,先也顾不得了,先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才成!”

    老妇人握着楚欢的手,轻声道:“素娘是个好姑娘,你大哥去后,她日夜照料着我,家里没有男丁,种不了田,好在村里徐家婶子帮忙,素娘又能刺绣,徐家婶子那些丝绢来,素娘在上面刺花绣鸟,交给徐家婶子换些银钱度日……!”说到此处,想到什么,擦了擦眼泪,强挤笑容道:“你瞧我,一说这些就没个停,二郎,快告诉娘,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有回来,你可知道,娘这些年望眼欲穿,村里的人都说你……唉,可是为娘知道,你终究会回到娘的身边,你瞧,这不是回来了吗?”

    楚欢神情顿时古怪起来,微一沉吟,终于道:“娘,孩儿……孩儿八年前外出之时,被一伙匪人抓去,这些年都在为他们干活,这次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说到这里,心中暗暗惭愧:“不是我不说真话,实在是事情太过离奇,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

    事情确实很离奇。

    楚欢只记得,前世在酒吧之中,身为调酒师的他瞧见几个流氓欺负自己的女老板,一时激愤,挺身而出,在干净利落打趴下三名流氓之后,却被一名猛汉一刀刺破了自己的心脏,倒地昏迷之后,当他再次醒来,便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还清楚的记得,醒来之后,看到一张虬髯大脸,从那一天起,他离开了这个地方,一别就是八年,但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却没有一丝遗漏,换句话说,这具身体承载着两个人的记忆——前世沙飞鹏,今生楚欢!

    这样离奇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对母亲言明,莫说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村妇,便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对于这样离奇的事情只怕也是嗤之以鼻。

    他心中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母亲不但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的儿子精神有问题,在外面多年变成了一个傻子。

    母子二人说这话,门外却是传来动静,楚欢知道是素娘在为自己弄吃的,起身来,便要出去向素娘说一声辛苦。

    楚欢倒是记得,素娘是邻村叶家洼的人,他的父亲也是农家出身,当年却与楚欢的父亲有些交情,两家也曾偶尔走动,记得素娘小的时候,还随着父亲往这边来了几次,她年纪虽然与楚欢一般大,但是性子却有些野,硬是让楚欢叫她姐姐。

    小的时候,两家便定下了娃娃亲事,所说那时候素娘和楚欢相处的多些,但是定下的亲事,却是将素娘许给了老大。

    楚欢扶着母亲先躺下,这才出了门来,客堂并不宽敞,一张成旧的桌子上点着油灯,客堂角落处却是砌着灶台,素娘此时正弯着身子,往土灶里面添柴火,那桃形般浑圆紧翘的臀部被粗布碎花裙子紧紧包裹着,紧绷的臀部几乎要将裙子撑破,破衣而出,形状完美至极,就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异常的丰满滚圆,诱人至极,随着她往土灶里添柴火,那丰满的臀儿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楚欢急忙转过目光,望向灶台,半旧已经有些发黄的小瓷碗中放着调好的面糊,旁边有小袋子面粉,看分量已经不多。

    素娘添了柴火,感觉身后有人,急忙转身,见是楚欢,也不多说,麻利地将调好的面糊倒进锅里,说道:“家里存粮不多,给你煎两张饼填饱肚子……瞧你这样子,这些年在外面只怕也过得不怎么样,这顿有饼吃,下顿可就未必了……!”她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十分动听,虽然不像先前在门外那般冷冰冰,但也没有几分热情。

    见楚欢不说话,转头看了一眼,抬手撩了撩腮边一绺青丝,女人味十足,问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楚欢看着素娘衣着朴素,手脚麻利,心中感叹,拱手一礼,肃然道:“素娘姐,这两年多亏你照料母亲,二郎向你道谢!”

    “谁要你道谢!”锅台里发出滋啦啦的声音:“我过了门,就是你们楚家的媳妇,照顾婆婆,那也是理所当然。你要是真想谢我,日后就好好争气,好好孝顺老娘……!”顿了顿,才淡淡道:“你欠了这个家的,慢慢还回来!”

    楚欢明白素娘为何如此冷淡,毕竟身为人子,八年未归,不曾尽孝,素娘不.明真.相,自然对楚欢怀有一丝怨气。

    素娘在锅台里煎着面饼,又道:“我屋里有两块木板,你先拿出来铺在客堂,晚上就先这样歇一晚,回头再想其他法子!”

    楚欢点点头,看到客堂正位摆着父亲和兄长的灵牌,便即过去恭恭敬敬拜了几拜,随即才起身走到右边房门前,正要推门,忽地想到这是素娘房间,不知是否方便,正想问一声,素娘已经道:“里面没什么东西,你去将木板拿出来就是!”

    毕竟是乡下人家,不像高门大户深宅豪院那般讲究太多繁文缛节,楚欢这才推门而入,这屋里的油灯已经拿到客堂,甚是昏暗,楚欢摸着过去将窗户打开,月光透进来,此时打量一番,这屋里也是简陋无比,亦是一张小木床,床后是两只木柜子,自然是用来盛装衣物所用。

    床边有一张小长桌子,上面放着竹编的小篓,里面放着针线剪子,旁边则是放着一些丝锦,楚欢从母亲口中知道,素娘就是靠了这些维持着两人的生活。

    桌上还放着一面铜镜和一支木梳,那木梳已经有些发旧,想到传说中古代女子对镜贴花黄,胭脂水粉罗腮红,楚欢苦笑着摇摇头,那床上倒是收拾的整齐,但是一眼就能瞧出来,床上那一床被褥甚是单薄,比起母亲那边的被子远远不如。

    这家中可说是一贫如洗,但是楚欢却完全看出来,素娘是一个极其孝顺的儿媳妇。

    靠屋子角落放着两张木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恰好今夜能用上,楚欢将木板拿到客堂,并拢铺在了客堂角落里,那边素娘已经煎好了两张饼,盛在盘子里放在桌上,只是道:“好了,吃完早些睡吧!”收拾一番,回到自己的房中,没过片刻,抱了一床被褥出来,放在了木板上,也不多说话,径自往母亲屋中去了一趟,片刻就出来,看了楚欢一眼,那张很有姿色的脸拉下来,冷哼一声,扭着腰肢,便即回到自己房中关上了门。

    楚欢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吃了两张饼,只是个半饱,又往母亲房中去,母亲却已经躺下,母子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楚欢知道老人身体不好,劝他早些睡下,过去拿自己那只包裹,却感觉自己的包裹似乎有翻动的痕迹,想了一想,忽然明白什么。

    素娘方才拿包裹的时候,有些笑脸,语气虽然不热情,却也和缓几分,但是刚刚冷哼一声回房,楚欢不明原因,此时楚欢却明白,恐怕一开始素娘以为包裹里是银钱,所以有些欢喜,想必回来进屋看了一下,见到只是破甲,所以变了脸色。

第二十三章 大户门前怨

    楚欢当夜就在客堂睡下,被褥并不厚,卷在被褥里面,楚欢隐隐闻到被褥上有一丝丝淡香味,想了一想,忽然明白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床被褥是从苏娘的床上取下来,楚欢方才看过,母亲床上的被褥虽然厚实,可素娘床上的被褥却很单薄,如果有多余的被褥,秋末冬初时节定然已经拿出来用。

    想来素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刚刚回家的小叔子冻着,所以只能将自己床上的一床被褥拉下来丢给楚欢。

    楚欢一路奔波,刚到家中,心中也算踏实下来,很快便沉沉睡去,只不过或许是太过困倦,半夜那呼噜声打的极响,素娘在床上背着呼噜声吵得实在睡不着,爬起来,披了衣服打开门探出头,只是见到楚欢睡得十分香甜,终是一跺脚,嘟囔一句:“便是人家圈里的猪也没这么大的动静,这还让不让人睡……!”扭着细腰圆臀,返回屋中去。

    次日一早,楚欢睡的正香甜之时,耳边隐隐传来鸡鸣之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立时见到光芒有些刺眼,用手遮挡住,却发现大门已经打开,一眼瞥见一道人影站在门边,眯起眼睛看了看,不是素娘又是谁。

    昨夜昏暗,不能看的分明,此时却看的清楚,素娘上身依然是那青色秋袄,腰间扎着灰色围裙,围裙上面还有几处补丁,围裙系在腰间,那腰儿便显得十分纤细,亦将上围胸部衬托的更为丰隆。

    不施粉黛,却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妩媚,皮肤颇白,头上发髻用一根木簪子束着,脸颊两边则有几绺青丝飘动,虽是乡野女子,却也带有几分媚人风情,只是此刻素娘眉梢眼角间却是带着几分冷笑,见到楚欢睁开眼睛,立刻道:“哟,这一大早你就醒过来了,我还当你要睡到中午呢。”撇撇嘴,道:“也是,一路上折腾的辛苦,回到家里,自然是要好好歇息的……要不你再睡一会儿,水缸里没水,我自己去湖里挑两担水回来!”

    楚欢自然听出这是反话,也不以为意,翻身起来,道:“素娘姐,我去担水。”转头看见屋角灶台边有水缸,水缸边一只旧木桶,立刻过去,瞧见水缸里的水还真是不多,拿起木桶边往外走,从素娘身边过时,素娘右手杵着细腰,另一只手将腮边青丝往后撩了一下,说道:“你就这样子出去?你瞧瞧你这身衣服,破的不成样子,这般出去,别人还当叫花子讨饭呢。”没好气地道:“你等一下!”转过身,扭着腰肢往自己往自己屋里去,那被花布裙子包裹的紧绷绷的臀部左右晃动,如同风中花瓣,十分动人。

    看素娘行走姿势,想来是天然如此,并非有意做出这样子。

    很快,素娘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楚欢道:“这是大郎穿过的衣裳,你先换上吧!”等楚欢接过衣裳,这才走到屋角,抱起了一只鸡,下面有一只鸡蛋,喜滋滋地拿起来,笑咪咪地对母鸡道:“花儿争气,明天再来一个!”瞧她那热情样子,对那只母鸡竟是比对楚欢还要亲热几分。

    楚欢一怔,昨夜他到一直没有发现屋角竟还趴着一只母鸡,那母鸡一晚上竟也一声不吭,看来是只沉得住气的老母鸡。

    素娘放下母鸡,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喜滋滋地将那鸡蛋放进灶台边的一只小竹筐里,然后伸出手指头,轻声点道:“一、二……八……十二、十三,唔,再数一遍,一个,两个……十三个了,没错,是十三个,再攒几个,卖了钱,便能给娘买双新鞋了!”一时间竟是忘记了旁边的楚欢。

    楚欢看素娘认真的样子,心中一酸,神色柔和地看着素娘,素娘此时转过身,见到楚欢正盯着她看,不知为何,脸上一热,拉下脸来,没好气道:“还等什么?还要继续睡?”

    楚欢“哦”地回过神,左右看了看,无奈之下,进了素娘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出来。

    这一身衣裳虽然很是朴素土气,但是穿在楚欢身上,却让楚欢显得十分精神。

    只是他方才进房换衣服之时,却发现素娘床面上只剩下一床被单,用手摸了摸,下面便是**的床板子,显然昨夜自己盖的的被褥,是素娘垫在下面的床褥。

    他心中很是感动,出了门,也不多说,拿起了木桶,便要出门,走到门旁,见到自己带回的狼皮就在旁边放着,于是向素娘道:“素娘姐,这狼皮你垫在床上,晚上睡觉会暖和不少。”他本想将这狼皮给母亲铺上,但是母亲床上被褥身后,素娘照顾的十分周到,反倒是素娘床上**的,女人家身子只怕受不住。

    说完这句话,楚欢便即拎着木桶出门而去。

    素娘见楚欢走远,这才上前去,摸了摸狼皮,脸上显出几分欢喜之色,自语道:“还真是软和,垫在下面定会暖和。”但是笑容很快消失,低声嘟囔着:“离家八年,不闻不问,回来就一张毛皮就打发了,还真是想的美……!”拿起狼皮,摸着那狼毛十分柔顺,终是喜滋滋地拿回了自己屋里。

    ……

    楚欢出了门,他知道村子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小河,村里人吃水洗衣服啥的都是往那里去,经过几户人家,天虽然刚亮堂没多久,但是村里人也都打开了门。

    楚欢经过之时,庄户人家十分疑惑地看着楚欢,楚欢则是笑着点头,路人都不认识,也不搭理,行了片刻,只见前面几名庄稼汉迎面而来,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边走边叨咕着什么,便是楚欢停在旁边微笑向那几人点头打招呼,这几人却也似乎没看见,唉声叹气走过去,楚欢隐隐听见一人道:“回头大伙儿凑些银钱,不管怎么说,大栓既然去了,总要入土为安才是!”

    楚欢心中狐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却觉得十分诡异,到了村前的河边,现在河边洗了脸,便拎着一桶水往回走。

    到了家里,素娘已经在灶台边熬粥,他将桶里的水倒进水缸,只有半缸水,便又提着木桶去打了两桶水回来。

    刚想歇下,进去看看母亲,素娘已经道:“家里柴火不多了!”说完这句话,也不看楚欢,更不多言。

    楚欢看了看灶边,堆放的柴火确实不多,而且也知道即将入冬,冬日里家里若是没有柴火,那就更加难以过冬了。

    瞧着这天越来越冷,已是临近冬日,自己还真是要在这阵子多准备些柴火,呵呵笑道:“我现在就去砍柴去!”记得村子东头有一片树林子,颇为茂密,如今深秋,在那边自然能砍到不少木柴。

    八年未归,又见到家中如此清贫,楚欢心中暗暗惭愧,虽然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另外一个灵魂,但是这具身体毕竟是为人之子,此时别说只是让楚欢担水砍柴,便是做再苦再累的事情,楚欢那也是心甘情愿,心中却是想着尽可能地补偿她们,日后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家中倒是有一把斧头,不过缺了一处小口子,还有些生锈,楚欢在外面找了石头磨了磨,又从家中拿了一条粗绳子,这才出门而去。

    他一路往东头去,忽见得前面不远有一处大门大户人家,处在村子最东头,与存在其他低矮的房舍大不相同。

    青砖白瓦,围了院子,一看就与别家人不同,远远便能瞧见这户人家,楚欢心里奇怪,记忆之中,似乎村子里都是清苦百姓,并无这样的大户人家。

    渐近那户人家,便听得哭声传来,又听得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叫道:“你们害死了我大哥,我要与你们见官……呜呜呜,我大哥就是被你们逼死的……!”

    楚欢十分奇怪,加快步子过去,只见那户人家紧闭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十分显眼,但是此时在那大门前,却有一人正边哭边叫,楚欢瞧那人身影,身形矮小,竟是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略一沉吟,眉头一展,终是想起来。

    昨夜他回家途中,经过一片湖泊,在湖里洗澡,岸边经过几个人影,当时便有人哭哭啼啼,他当时没有上岸,但却看得清楚,当时经过湖边哭泣之人,似乎就是眼前那人。

    他听那人叫喊,似乎是死了大哥,听那意思,此人大哥竟似乎是被这大户人家逼死,虽然不明其中缘由,却已经皱起眉头来。

    便在此时,猛听得院子里传出狗吠之声,随即便见到那大门“嘎”地一声打开,两条凶恶的狼狗已从那大门之中窜出来,在门前哭叫的小个子见得两条狼狗窜出来,“哎呀”叫了一声,连退几步,一时没留神,踩到一块石头,便即摔倒在地。

    那两头狼狗似乎想要扑上来,但是狼狗脖子上却系着绳子,两条绳子牵在一人手中,那人也已经从大门内出来,穿一身蓝色锦袍,上身更是套一件紫色毛边锦裘,腰束锦带,头戴软绵,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貌不惊人,此时正牵着两根栓狗的绳子,指着那跌倒在地的小个子哈哈大笑道:“瞧瞧,瞧瞧,两条狗就将他吓得屁滚尿流,这样的狗杂种也敢到我门前叫嚷,还真是不想活了不成!”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人穿着黑色劲衣,看起来十分强壮,另一人一袭黑袍,干干瘦瘦,戴着黑帽子,瘦长的脸上长着两只骨碌直转的小眼睛,抬手指着小个子骂道:“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杂种,还不快滚,我们家冯老爷今天心情好,饶你这一遭,要是还不快滚,打折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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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红色石

    小个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见到那两头大狼狗,十分害怕,但是他心中有怨气,手忙脚乱爬起来,却不肯走,大声叫道:“你……你们逼死我大哥,你们……你们要随我去见县太爷……!”

    那三十岁左右的冯老爷眼睛一斜,脸上显出阴冷的笑意,冷笑道:“见县太爷?兔崽子,这县衙大门朝哪面开你都不知道吧?还要带老爷我去见官。”他隐隐一笑,道:“我还真想知道,真要到了县衙门,县太爷是帮你还是帮老爷我。你说老爷逼死胡大栓,老爷倒是想问你,他自己非要上山去打猎,被熊瞎子抓断了脖子,关老爷什么事?当初老爷我不是没给他机会,让他在我的田里种田,他要是听话,也不会有今日,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那小个子恨上心头,叫道:“冯二狗,你个丧天良的东西,小爷今天就和你拼了……!”便要冲上去,那两条狼狗一见小个子动作,立时吠叫起来,凶狠无比,带着那绳子绷直,若不是冯二狗还拉着,两条大狼狗便已经扑上来。

    那冯二狗目露凶光,冷笑道:“我冯家大门前,还真没人敢在这里撒野,老爷没找你麻烦,你却自己找上门来,那也怪不得我!”便要将手中栓狗的绳子松开。

    楚欢握紧斧子,眼中寒光划过,他知道那冯二狗一旦松开绳子,那小个子万万不是两条大狼狗的对手,瞧那两条大狼狗凶恶摸样,真要扑上来,这小个子不死也得重伤。

    他脑海之中,方才听到“冯二狗”三字,陡然就想到昨夜素娘的斥骂,依稀记得,素娘当时就好像怀疑自己是冯二狗派过去。

    在他的脑海中,他很快从深藏的记忆中想到了冯二狗的身份,依稀记得冯二狗也是这个村子的人,楚欢离开故乡那年,冯二狗才二十出头,却游手好闲,其父也是个好吃懒做之人,这父子二人在村里的名声极臭。

    本来冯家有些家底,但是这父子二人吃喝嫖赌无所不沾,家底早已败光,后来还坑蒙拐骗,村子里的人视为蛇虫毒药,几乎无人愿意和他们走在一起,而且记得离乡之时,冯家不过只剩下两间破草屋,实在想不到八年过去,冯家非但没有彻底败落,反倒盖起了青砖白瓦的大房子。

    眼见冯二狗要放狗栓,楚欢正要上前,却听一个声音叫道:“胡小栓,四处寻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大哥的丧事不办了吗?还不跟我们回去!”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带着三四个村名急匆匆而来,径自到得那胡小栓身边,那几个村名往前一横,已经挡在大狼狗和胡小栓之间,显然是担心冯二狗真的要放狗扑咬胡小栓。

    冯二狗本已准备放绳子,陡然出来几人,便又握紧了绳子,大声道:“刘保长,胡小栓不分青红皂白跑到我家门前叫骂,你是这个村最有威望的长者,也是我刘家村的保长,如此疯狗般的行径,你老人家还是多管管的好。”

    几个村民眼中都显出愤怒之色,但是愤怒之中,却又带着几分畏惧,敢怒不敢言。

    刘保长上前两步,笑道:“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莫放在心上。他大哥被熊瞎子扯断了喉咙,这孩子心里苦,唉……那大人大量,就不要和他计较!”

    那戴着黑帽子的小眼睛尖着嗓子道:“刘保长,这次我们家老爷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日后若是还要闹事,可别怪我家老爷翻脸无情。”

    冯二狗冷哼一声,向那小眼睛道:“赵保,咱们回去……真是晦气!”转身牵了两条狗进门,那小眼睛赵保和那劲衣壮汉跟着进了门,随即大门“哐当”一声响,重重关上。

    刘保长上去对着胡小栓脑袋扇了一下,低声骂道:“你个兔崽子,自己跑到这里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他冯家身后什么背景,你听也听过了……!”转头向旁边几名村民道:“将他带回去!”

    那几名村民这才拉着胡小栓往后走,那胡小栓不甘心,还是叫骂道:“冯二狗,你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没有好下场……天老爷的眼睛盯着你,阎王爷的簿子也在等着你,你……!”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是被人捂住了嘴。

    刘保长见到村民将胡小栓拖走,这才松了口气,看了那朱红色大门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要离开。

    楚欢却认得刘保长,知道他大名叫做刘天福,是个宽厚之人,上前去,恭敬叫道:“刘叔!”

    刘天福正要离开,陡然看见一个后生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皱起眉头,问道:“你是?”

    “我是楚二郎!”楚欢微笑道:“刘叔还记得我吗?”

    刘天福显出惊讶之色,上下打量楚欢一番,显出惊奇之色,问道:“你……你是楚家的二小子?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楚家二小子八年前就……!”没有说下去。

    楚欢笑道:“我是楚二郎,回来了!”

    刘天福却也依稀能够看处楚欢的眉眼子与八年前有些相似,伸手拍了拍楚欢肩膀,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母亲和你嫂子过得苦,我也没法子多照应,如今你回来了,你们楚家还有男丁撑着……这很好……!”

    楚欢道:“这些年多亏刘叔照应着,二郎感激不尽!”

    “没这话,没这话。”刘天福摆手道:“谈不上照应,乡里乡亲的,帮衬着就好……噢,二郎啊,我还得去帮衬处理大栓的丧事,回头有空咱爷俩儿再好好唠……!”勉强笑了笑,但是眼眸子里的凝重神色却是难以掩饰,急匆匆地去了。

    楚欢将冯家大门前的这桩事情尽数看在眼里,不但看到了冯二狗的盛气临人,更是看到了连刘天福这个保长与冯二狗说话之时都有些低声下气,心中便已经知道冯二狗必定是这刘家村的一霸。

    看了一眼这青砖白瓦的房子,楚欢心中明镜儿似地,冯家能够有今天,十有**是欺压村里的百姓才有今日。

    他冷笑着看了那朱红色大门一眼,这才抬步离开,到了东头的树林子里,里面多是枯木,许多地方已经砍伐过,自是刘家村的村民砍去积攒过冬之用。

    楚欢到了林子深处,卷起衣袖,找到一棵枯树,抡起斧子便开始砍起来,他手脚麻利,不到个把时辰,就砍伐了许多的柴火,而且就在林子里将枯木砍成一节一节便于烧火。

    捆了两大捆,楚欢身上已经出汗,放下斧头,就在枯叶满地的林中坐下,准备歇息下再往家中去,忽地想到什么,伸手往怀里摸去,摸出一件东西来,正是从林黛儿身上得到的那件东西。

    这是一块光滑无比的石头,比鸡蛋稍小,形为椭圆,但奇怪的是,这块石头通体竟是赤红之色,楚欢倒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是这种红色的石头却是从未见过。

    他知道这世界上多有奇石,自己没有见过,却也未必没有红色的石头。

    石头温润光滑,石头上面,却有一条条黑色的脉络,楚欢本以为是有人故意画上去,但是仔细看了小半天,却觉得这上面的黑色细线脉络绝非人工用笔墨画上去,就似乎天然带在石头上一样,乍一看去,上面的黑色线条似乎杂乱无章,但是楚欢却总觉得这细线脉络似乎颇有规律,只不过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看懂究竟是何意思。

    记得当日林黛儿发现丢失这块红色石头之后,显得异常焦急,楚欢还记得当时她那心神不宁的神情,心知这件东西对于林黛儿来说,一定是十分的重要。

    虽然有可能是林黛儿心爱之人送给她的信物,但是楚欢还是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而且就算是儿女之间私下定情互赠信物,也不以这样一块古怪的石头作为定情信物。

    他隐隐感觉到这块红色的石头之中必定藏着某种秘密,只可惜翻来翻去看了无数遍,除了模样奇怪些,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门道。

    楚欢只能将红色石收起来,不再去想,将斧头别在腰间,拎着两捆柴禾往家里去,寻思这两捆柴禾远远不够,回头再来多砍些回家才是。

    他走到家门口,只见一扇门半掩着,素娘养的那只老母鸡正蹲在门前晒日头,还没进门,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一个利索却又带着几分媚气的声音:“……楚大婶,我这是为你们家好。你也瞧见了,胡大栓与冯二狗作对,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半颗脑袋都没有了……真是吓死人了。要是你们一直这样拖下去,那冯二狗可是丧良心的家伙,说不准就要对你们使绊子下阴招,那又是何苦。如今他答应给你五十两银子,只要你在这文书上按个手印,五十两银子便到手,后半辈子也就不愁了……你说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你老人家怎么就想不通呢?”

    楚欢皱起眉头。

    只听自家母亲楚李氏声音传出来:“你也知道冯二狗是个丧良心的畜生,我……我怎能将素娘推进火坑……便是我这身老骨头散了,也不会在上面按手印……!”

第二十五章 泼辣寡嫂

    那媚气声音已经道:“哎哟,楚大婶,你这就是说胡话了。谁说这是将素娘往火坑里推?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那是送素娘去享福。冯家在村里有大房子,听说在县城那头也还有宅子,他们家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比城里的大户也不差。冯二狗是真心喜欢素娘,你按了手印,就可将素娘逐出楚家,她回去娘家,没了老子娘,长兄为父,到时候冯二狗上他大哥家提亲去,有他大哥做主,便又是一门好亲事了。素娘过了他家门,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也不缺,哪能像现在这般日夜刺花绣鸟讨生活,还时常吃不饱饭。”

    屋子里顿时沉寂下来,楚李氏并没有说话。

    楚欢脸上已经是一片寒意,他心中本就对冯二狗满是厌恶,此时听到这番话,却是明白那冯二狗竟是将主意打到了素娘的身上。

    半晌,才听那媚气声音又道:“楚大婶,素娘过门,那是为了给大郎冲喜,可是嫁过来没有一个月,大郎就去了。这两年来,素娘对你孝顺有加,村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那都是看在眼里,你就忍心看着素娘跟着你一直苦下去?说句不好听的话,等到他日你百年之后,还要素娘为你们楚家守一辈子寡?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楚大婶若是执意不肯,那就是毁了素娘一辈子,你……你当真忍心啊?”

    楚欢听到母亲的长叹声,便要进门看个究竟,正在此时,却瞧见素娘正抱着一只木盆回来,远远瞧见楚欢,就已经道:“砍柴也不知道回来吃饭,灶台上给你留了粥……!”

    她刚说完话,楚欢就听得屋内传来一阵手忙脚乱之声,随即听到那媚气声音慌慌张张道:“楚大婶,这事儿你好好想想,回头我再来找你!”随即一个声音从门内急匆匆出来,走的十分匆忙,楚欢正站在门前,那人快步出门,若非楚欢眼疾身快躲开,那人几乎撞在了楚欢的身上。

    那人差点撞上人,“哎哟”先叫一声,停了步子,抬起头,见到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后生,虽不是玉树临风,也只是穿着朴素的衣裳,但是脸上却带着英气,顿时眯起眼睛,那眼儿水汪汪的似乎要溢出来。

    楚欢看了一眼,只见出来的是个女人,显然就是方才说话媚气的女人,二十五六岁年纪,一双丹凤眼,薄嘴唇高颧骨,虽然看着有些刁蛮嘴脸,可是模样还真是不错,带着三分媚气四分风骚,一头乌油油的青丝盘着堕马髻,鬓边还插着一朵绢制的海棠花,徐娘半老,那是风韵犹存。

    楚欢皱起眉头,那边素娘见到这妇人,却已经丢下手里的木盆,竟是从身上取出一把剪刀来,开口骂道:“老娘说过,再上门来,老娘打断你的腿,你还真是不知廉耻,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叫骂间,静一静举起手中的剪子,直往那妇人冲过来。

    楚欢见到,大吃一惊,想不到素娘竟是随身带着一把剪刀。

    虽然昨夜已经初步见识过素娘的凶悍,但是此刻才真正发现,素娘凶狠起来,真如一头母老虎,奔跑之间,那丰隆的胸部上下起伏,荡出炫目的波浪。

    虽说素娘俏脸上看起来十分的凶恶,但是她跑动的姿势却不粗俗,反倒有几分柔美,只是速度极快,气势极凶,口中更是娇叱道:“老娘今天就剪断你的舌头,看你日后还怎么嚼舌根子。”

    那半老徐娘魂飞魄散,撒开两腿就跑,口中尖叫着:“要杀人了,要杀人了……!”路边倒有几名经过的村民瞧见,没有一人上前,只是瞧着好戏。

    素娘在后面追,那徐娘则是像见了凶神恶煞般飞跑,跑丢了一只绣花小红棉鞋,本想停下来捡起,可是见到素娘依然在后面追赶,那是连鞋子也不敢要,越跑越远,素娘追出一小段路,便即停下,叉着腰,冲着那徐娘背影喊道:“下次别让我瞧见你,再上门来,便是追到县城里头,我也要剪烂你那张破嘴!”

    楚欢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十分震惊。

    等素娘扭着腰肢回来,楚欢才回过神来,素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以后看着那破落货,便不要让她进门,那张乱嚼舌根子搬弄是非的破嘴,我总有一日撕烂它。”此时楚李氏已经出来,不等楚李氏说话,素娘就已经道:“娘,都和你说了好些次,不要让那破落货进门,你怎地还放她进去?她又和你乱嚼舌根子了吧?她那张破嘴里说出的话,你不要理会……!”

    楚李氏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

    楚欢皱眉问道:“娘,素娘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刚听那女人提到冯二狗,冯二狗想干什么?”

    素娘立刻道:“提那丧尽天良的畜生作甚?”看了楚欢旁边放下的两捆木柴,道:“你要是闲,喝了粥,再去砍些柴禾回来。马上要入冬,家里少不了柴禾要用!”不等楚欢说话,回过头去,见到木盆倒扣在地上,刚刚洗的衣裳都落在地上,急忙过去,边收拾边嘟囔道:“就知道那女人过来没好事,害我又要再去洗一次……!”抬头道:“娘,这些衣服脏了,我去西头河边再洗一洗,要是那个女人再过来,可别让她进门……!”瞥了楚欢一眼,并不多说,转身去了。

    楚欢看着素娘颇有几分妖娆的身姿,心中却是明白过来,素娘如此泼辣,那也是生活所迫,家中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没有一个男丁,而且素娘更是姿色甚美的寡妇,若是没有人心中打着歪主意,那是谁也不信的,她作出泼辣模样,实际上就是给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看一看,免得以为楚家没了男人就好欺负。

    楚欢扶着母亲进了屋,皱眉再次问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方才孩儿从冯家门前经过,瞧见胡家的小子在他门前叫骂……!”

    楚李氏吃惊道:“小栓去冯家叫骂?”老妇人眼中显出恐惧之色:“那……那小栓现在怎样?他……哎呀……!”

    楚欢见谈到冯家,母亲却如此惊惧,心中怒火升上来,知道冯二狗必定也欺负过自己家,在母亲面前强忍怒气,轻声道:“小拴被刘叔带走,不过……不过我听小栓在那叫喊,好像……大栓被熊瞎子打死了!”

    楚李氏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悲声叹道:“作孽啊……作孽啊……!”眼圈儿红了,楚欢扶住母亲回到房间坐下,神情已经凝重起来,从今日所见所闻,这冯二狗已经给整个刘家村带来了极大的不幸。

    “大栓兄弟的老子娘去的早,兄弟相依为命,本来祖上留下了几亩薄田,养家糊口自是不难,只可惜……唉,冯家小子这些年买地霸租……!”说到这里,见楚欢脸上表情已经有些冷峻,她经得多,倒是担心楚欢年轻气盛惹出事,叹道:“罢了,不说这事儿了。这几天你舅爷回来看我,等他过来,我让他帮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事儿做!”

    楚欢的舅爷,自然就是楚李氏的兄长,楚欢记得,舅爷今年六十多岁,二十多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不过那是前朝的秀才。

    这个世界的历史与楚欢记忆中的历史很不相同,按照楚欢所知,东汉末年,天下三分,最终是司马氏得了天下建立了晋朝。

    但是如今这个时代的历史却有改变,三国魏蜀吴,最后一统天下的却是吴国孙氏,孙氏建立大吴国,延续两百多年,被华国所取代,而大华国传承了一百五十余年,最后两代皇帝宠信宦官,任用佞臣,导致了天下动乱,最后群雄割据,乱世争雄。

    当今皇帝陛下本是秦国小国主,趁势起兵,最终却是凭借着多年训练出来的大秦铁骑,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南征北战,消灭了四方割据的十八国,建立了大秦帝国,如今大秦帝国亦才立国十六年而已,开国之君依然君临天下。

    舅爷虽是大华国时期的秀才,但是天下乱了那么多年,等到大秦帝国渐渐走上正轨开设科举之时,舅爷已经年过五十,也就无心再考,只是做了教书夫子,挣点银钱养家糊口,日子也并不宽裕好过,如今却在青柳县城住着。

    楚欢却对冯二狗的事情十分在意,冯二狗欺辱村中其他的乡亲,就让他心里十分憎恶,此时明知自己家中也被冯二狗欺辱,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追问道:“娘,孩儿刚刚回来,诸多事情都不知道,这冯二狗到底做了什么,你便告诉我。他买地霸租……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楚李氏犹豫了一下,也觉得楚欢迟早会知道冯二狗的事儿,早些说给楚欢知道,也能让楚欢心中有提防,便轻声道:“冯家小子自打他父亲死后,便更是胡作非为,在村里偷鸡摸狗,后来村里人都觉得是个祸害,便将他从村里赶了出去!”

    “这样的败类,自然是要赶走!”楚欢微微点头,随即眉头一紧,问道:“既然被赶走了,他又怎地回来了?而且在村子里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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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丧尽天良

    楚李氏苦笑道:“三年前,离开许久的冯家小子大摇大摆回来,衣着光鲜,而且一回到村里,便往家家户户上门买地……唉,那时便开始回村作孽咯……!”

    楚欢冷笑道:“亲不亲,家乡人,甜不甜,故乡水。他们父子当初也是受了父老乡亲的照顾,若是发达了,该当回报才是。这土地是大伙儿活命的根基,他一回来便要买地,那是要断了大伙儿的生计吗?”说到这里,眼中寒芒更盛。

    楚李氏叹道:“谁说不是。他回来买地,大伙儿自然不同意,没有一家要卖,更是将他赶了去。隔了几日,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一群泼皮无赖,先是到了那田产甚多的大农之户强卖,而且给的价钱极低,若是不签文书,便要出手殴打,村里的男人本想和他们拼一拼,可是那些破皮无赖都是下狠手,打伤了不少人,后来大伙儿无奈,只能先在卖地的文书上按了手印,准备等他们离开,便往县太爷那里去讨公道。”

    楚欢冷冷一笑,却不说话。

    “可是后来你刘叔带人去了县衙门,状告此事,本想让县太爷做主,将冯家小子抓起来,归还咱们的地,可是……!”说到这里,楚李氏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楚欢道:“可是那县太爷根本不为咱们做主?”

    “谁说不是。那县太爷宣了冯家小子去,询问此事,那冯家小子便拿出文书,说是愿买愿卖,他没有强逼大伙儿卖地。那县太爷见到文书,便说你刘叔他们是胡搅蛮缠,非但没有惩治冯家小子,反倒将你刘叔他们打了一顿板子……!”楚李氏苦笑道:“大伙儿告不成,没有法子,冯家小子打赢了官司,更是得寸进尺,又带着人回来逼着大伙儿卖田,若是不从,便让人殴打。这都是庄户人家,哪里是那群泼皮无赖的敌手,不少人被打的头皮血流起不来身,就那般被逼着卖了田产,后来有人又去县衙门告了两次,可是状子都没递上去,就被县衙门的人打了回来……咱们家那两亩薄田冯家小子一开始也没看上,倒也没找我们家麻烦,后来你大哥走了,我想想家里也没有男丁,若是冯家小子真找上门,那也就将两亩田卖给他就是,只是后来他却一直没有上门来……!”

    楚欢双手十指相扣,眯起眼睛,道:“冯二狗这样做,总不会真是大发好心,定有阴谋。”

    “一开始为娘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不过他既不上门,我和素娘心里自然是欢喜。家里没男丁,可是村里多有男丁,若是租了出去,一年下来,总能有些粮食给我们,我和素娘又吃不了多少,那租粮足够我们用度。”楚李氏叹道:“冯家小子占了咱村上百亩田,又放下话来,谁若是愿意耕种,到了收成之时,可留下五成的米粮……!”

    “没有那好事!”楚欢立刻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楚李氏道:“是啊。虽然可以留下五成,但是谁租种他的地,却要负担官府的税收。每年下来,衙门里最少要收取三成的粮食作为赋税,大伙儿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冯家小子来收五成,官府收三成,自家只能留两成,那是连一家老小的口粮也不够啊!”

    楚欢的拳头已经握起来。

    “一开始谁也不愿意干,可是……可是这村里都是农户出身,除了种田,什么活也做不了,不种地连口饭也不能吃,若是租地种上,虽然分的少,可是凑合着过过也不能饿死。”楚李氏道:“村里大部分人后来都租了他的地,不过胡家两个小子却不肯租地,和其他年轻力壮的汉子外出打猎,有时候出去三五天,打到了猎物便回来歇一阵子,靠打猎活下去。”

    楚欢明白过来,胡大栓被熊瞎子弄死,是因为自家的土地被占了,却又不愿意继续受冯二狗盘剥,无奈之下,只能出去打猎求生,谁知道这次出去,却被熊瞎子弄死,说起源头来,还真是被冯二狗逼死。

    楚欢微一沉吟,又问道:“娘,今天上门那个女人是谁?我在外面听着,她好像让你签一份文书,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李氏脸上慌张起来,忙道:“没……没什么……!”神情很不自然。

    楚欢握住母亲手,平静道:“娘,二郎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别人的欺辱。儿子如今也是堂堂七尺之躯,家里唯一的男丁,有什么事儿,你不要瞒我,都由我来扛!”

    楚李氏闻言,神情和缓下来,显出欣慰之色,想了一想,终是轻叹道:“那是铁家的大媳妇槐花!”

    “槐花?”楚欢对这个名字十分的陌生,但是在脑海中迅速搜索“铁家”的信息,很快就想出来,问道:“是军户铁家?”

    大秦总设十六道,各道下面设州,州下有县,而兵部则是在各州都设有卫所。

    卫所乃是大秦军队之基,立国之初,一州设三卫,而每一卫之下则是设五个千户所,每千户所一千一百人,卫设卫都统,千户所设千户长,下有百户长,三卫则由各州的卫制侯辖制,卫制侯只是各州最高军事长官的名称,并非爵位,而各州卫制侯的顶头上司,便是各道负责军务的指挥使。

    大秦十六道,各道最高长官是总督,但是总督只能管各道政务,却不能直接插手军务,而指挥使则只能掌管军务,却不能插手政务,名义上总督是各州最高长官,但实际上只是政务长官,所能调动的也只是编制限定在五千人的总督禁卫军,并不能直接对指挥使和卫所军下达命令。

    只不过指挥使虽然是各道军务最高长官,掌管着各道的卫所军,但是若没有枢密院的调令,那么五百人以上的兵力,指挥使便无法调动,而且指挥使虽然可以对部下进行调动,但是却无权对百户长以上的官位进行升降,卫所军的卫制侯、卫都统、千户长甚至是百户长,那都是由兵部做出任免,只会是有权上折子弹劾举荐,却无权利做出实际升迁,只不能对最底层的小校做出任免罢了。

    而大秦卫所军属于各道各州的常备军,这些军士的出处,便是大秦军户,那是兵部有册子登记,几乎每一个村子都会有数目不等的军户存在。

    军户不必上缴赋税,他们的存在,就是大秦军队的根基,军户子弟,只要到了十五岁,便要进入所编制的千户所报道,正式成为大秦帝国的一名军士,开始进行军事训练,淬炼成一名合格的帝**人。一入军队,如果能够活得够长,便能够在五十岁离开军队返回家乡养老。

    大秦帝国的皇帝是从军人出身,所以对待军人倒也不错,凡是军户子弟出身,若非战时,每年都会有两次机会回家探望,而且所得的军饷也不低,一旦在战场上立功,自然能够升迁上爬,就算没有得到立功升迁,能够活到老来返乡,那么多年的军饷积蓄也足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军户子弟依然可以娶妻生子,甚至在非战之时,妻儿每年都有几次机会往卫所探望,不过一旦真要平乱征敌,这些军士却要迈上沙场,为国抛头颅洒热血。

    刘家村四十多户人家,却只有两家军户,其中一家便是铁家,而人们一说到铁家,都会在前面加上军户二字,直接称为军户铁家。

    楚欢却是没有想到,那个被素娘追打的狼狈而去的妇人,竟然是军户铁家的媳妇。

    “老铁家父子三人如今都在军中,这槐花是铁家大儿媳妇。”楚李氏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离家第二年,槐花才嫁过来,只是这些年下来,槐花这肚子也不争气,一直没有动静,没能生个一男半女下来。头几年,铁家大小子还时常回来,后来见槐花肚子不争气,就只让人捎回银钱,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反倒是槐花前几年总往卫所去,只是这两年却不再过去……!”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那她找你做什么?”楚欢问道。

    楚李氏犹豫一下,终于道:“她也是被冯二狗逼着过来,劝为娘在一份文书上按个手印……!”

    “文书?”楚欢立刻问道:“是什么文书?”

    “是……是将素娘逐出我楚家,让她回娘家的文书。”楚李氏黯然道:“冯二狗没有上门强卖我楚家的田产,为娘一直还以为他存了一些好心。本来我们家那两亩地已经租给别人,每年都能得些粮食,可是每次种粮之后,便有人故意将那两块地的种子挖出来……一开始不清楚是谁这样做,后来才明白,那是冯二狗派人故意捣乱,就是不想让咱们有粮吃。冯二狗插手,咱家两块田也就没人敢租,实在没法子,后来徐家婶子知道素娘女红做得好,才谋了女红的活儿做下来养家糊口。可是打那以后,村里有几人暗地里过来,劝为娘放素娘离开,让她重新找人家,总不能年纪轻轻跟着我这个老太婆过一辈子……为娘想想也是,素娘孝顺贤惠,娘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但是大郎已经去了,总不能让素娘这样守下去,放了她回去,要是有福的话,还能重新许个好人家,我一个老太婆,不能误了这样一个好姑娘……!”

    楚欢冷笑道:“那几个前来劝你老人家的,定是冯二狗在背后指使!”他现在已经明白,冯二狗定然是看上了素娘,所以处心积虑想要将素娘弄到手。

    素娘性子太烈,身在楚家,冯二狗不好下手,但是一旦被楚家放出去,回到娘家,那么长兄为父,素娘的兄长便可以决定素娘的前程,冯二狗到时候再想得到素娘,有素娘兄长在中间决定,自然就变得容易得多。

    楚李氏道:“一开始娘不知道是冯家那丧良心的畜生在后面打歪主意,私下里和素娘说了,要放她离开楚家。谁知素娘这孩子死心眼,只说她要是走了,便再无人照顾我,她既然进了我楚家的门,生是我楚家人,死是我楚家鬼,只会好好照顾我,若是我逼她离开,她便……唉,便撞死在我楚家门前……!”

    楚欢闻言,顿时肃然起敬,心中亦是好生感动,想到冯二狗在背后使坏,竟敢打素娘的主意,一直被他可以隐藏的凌厉杀气陡然间从他的眼眸子中冒出来。

    忽然间,他响起什么,他与母亲说了半天话,却迟迟不见素娘回来,按理说那几件衣服也用不了这么久,眯起眼睛,起身道:“娘,素娘姐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

    素娘此时正在村西头的河边洗衣服,那一条小河,河水清亮,蜿蜒如玉带,可说是刘家村的生命之河,素娘蹲在河边,从后面看去,她的背影儿就像一只精致的葫芦,纤细的腰儿,下边的臀儿就像是葫芦浑圆的底儿,在那细腰衬托之下,异常的滚圆丰润,紧绷绷充满了弹性。

    素娘并没有注意到,她在清洗衣物之时,从她身后那枯草丛生的小径上正有一人轻手轻脚地往这边摸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冯二狗。

    说来也巧,胡小栓在冯二狗门前一闹,让冯二狗心情很不爽,他在屋里想了想,越想越恼火,知道胡家如今正在办丧事,便想往胡家走一趟,显显威风。

    这两年下来,他可是看明白了,这村子上下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和他作对,他在村子里说一,便没有人敢说二,所以带了狗头军师赵保和两条狗便往胡家走。

    谁知道走到半路上,还没到胡家,却瞥见了素娘的身影,当时便心中发痒,瞅见是素娘孤身一人往村口河边去,这小子立时将两条狗.交给狗头军师赵保,自己蹑手蹑脚跟过来,那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调戏素娘一番。

    素娘在河边洗衣服,冯二狗跟了过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直勾勾地盯着素娘的背影,他如今也知道素娘性子野,不能轻易招惹,所以躲在树后,盯着素娘纤细的腰肢圆滚的臀儿看,先饱个眼福,不敢出来。

    只是随着素娘在河边搓揉衣服,身子一动一动,带动着丰.臀儿微微上下起落,那动作看在冯二狗眼里,便觉得十分的香艳,这小子越看心中越痒,脑中满是龌龊念头,而且越想越激动,喉头发干,鬼使神差地从树后面出来,蹑手蹑脚往素娘靠近过去。

第二十七章 调戏

    冯二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素娘的香.臀,距离越近,呼吸也就越为急促,脖子充血涨红,那额头上竟是冒出一丝丝冷汗来。

    素娘在河边石头上搓着衣服,那水声哗哗,冯二狗脚步又轻,她一时间却也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

    冯二狗距离五六步远,慢慢张开双臂,便想着靠近过去之后,先将素娘抱住。

    他往日里也多次调戏过素娘,但是素娘身上时刻带着剪子,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他亦知道素娘十分泼辣,真要被她发现自己靠近过去,那就不好对付了。

    自打素娘嫁过来,他就一直对素娘垂涎三尺,而楚大郎离世之后,更是时刻想着将这俏媚寡妇搞到手里,只可惜素娘不假辞色,对他冷若冰霜,他花了不少心思,但是素娘对他时刻提防,一直让他没有机会得手。

    今日也是鬼使神差,被他看到素娘独自来到村口河边,那心里瘙痒万分,鬼迷心窍跟了过来,而看到素娘丰润的身子,又瞧见四下无人,便起了歹心。

    他看着那丰润润娇嫩嫩的身子就在眼前,喉头发干,加快步子,一脚前踏,冷不丁“喀嚓”一声响,这一声响先是让冯二狗惊了一下,低下头,却见到自己正踩在一根枯枝之上,随即更看见有四五根枯枝摆在地上,心中顿时明白,这小寡妇果然是心思慎密,这几根枯枝显然是这俏媚的小寡妇故意摆在这里,就是防备有人从后面过来。

    这一声响,立时惊动了素娘,忽地站起身来,转过身,瞧见了冯二狗。

    冯二狗看到素娘转过身来,吓了一跳,竟是后退两步,见素娘俏生生地站在河边冷冷看着自己,衣袖卷起来,露出两只白藕般的白嫩玉臂,一绺青丝在素娘额前被风吹动,满是妩媚女人味,心中痒痒的,嘻嘻笑道:“素娘妹子,真是巧了,你在这边洗衣服,我也是过来溜溜步……!”眼睛已经落到素娘鼓囊囊的胸口,见到胸部丰隆隆挺起,看起来极为丰硕,喉头动了动,竟是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素娘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轻轻将额前秀发撩到耳后,她这个动作最为柔美,冯二狗看见这风情一撩,竟是有些发呆。

    “你乱叫什么,素娘也是你能叫的?”素娘沉着脸道。

    冯二狗见素娘非但没有拔出剪刀,反倒搭理起自己,虽然声音冷冰冰的,但是却已经让她心花怒放,嘿嘿笑道:“我就叫了,那你说怎么办?要怎么罚我,只要你开口,我便愿意受罚。素娘妹子,说说,要怎么罚哥哥我,你说嘛,说嘛……!”脸上满是淫邪之色。

    他便是这种得寸进尺的小人,见到素娘打理,便顺梯子往上爬,肆意调笑。

    素娘冷笑道:“好啊。你要我罚你,我真要罚你,你愿意听吗?”

    “愿意愿意!”冯二狗连连点头:“好妹子,你只要开口,没有哥哥做不到的。为了你,哥哥便是死了也无妨!”

    素娘轻轻一笑,妩媚生姿,低声道:“不许……不许喊人家好……好妹子……!”

    冯二狗见素来冷冰冰的素娘经对自己一笑,当真是色授魂消,激动起来,道:“你就是我的好妹子,我认定你是哥哥的好妹子……!”又往前一步,抬起手,便想去抓素娘的手。

    素娘却是后退一步,又拉下脸来,道:“不要过来!”

    冯二狗停住步子,嘻嘻笑道:“好,我不过去。好妹子,你该明白哥哥的心思,你知道这两年我想你想得有多苦,我是茶不思饭不想,这日夜只想着你。”他狠狠地看了素娘胸部两眼,表现得一脸诚恳摸样:“好妹子,楚家大郎已经去了,哥哥怜惜你一个人过的辛苦,只要你跟了哥哥,要什么有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这一生就只守着你,你让我往东,哥哥就绝不往西,你让我上梁,我就绝不会揭瓦……!”

    素娘却是轻柔一笑,道:“你当真这样喜欢我?”

    冯二狗见素娘如此反应,色迷心窍,又往前一步,道:“妹子,哥哥是真心喜欢你,若是骗你,不得好死。你跟了我,吃喝不用愁,也不用再受这些苦。楚家那个老太婆,这些年让你做这做那,可是苦了你,你看看这白嫩嫩的一双手,都起了茧子……哥哥心疼的很啊……!”他作势又要往前去,此时看眼前这个小寡妇是越看越勾魂,特别是对自己方才一笑,那真是风情万种让人全身酥软,只想着将这娇软软香喷喷的身子按在身下肆意玩弄。

    素娘这一次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过来,脸上泛起娇柔的笑意,道:“你说让我罚你,那我罚你跳到河里,你还真愿意跳?”

    冯二狗嬉笑道:“愿意,回头身上湿了,你用你那白嫩嫩的小手儿帮哥哥擦干就好……!”他见到素娘不退反向自己走过来,心花怒放,但是陡然间,这小子灵光一闪,只觉得事情极是怪异,往日里从来不假辞色的素娘今日陡然如此妩媚勾魂,甚至对自己微笑,这还真是大为反常。

    他是泼皮无赖出身,能有今日,却也是有些头脑,明白过来,就感觉事情古怪,也就在这时,素娘手里已经多出一把剪子,已经悄无声息狠狠往冯二狗刺了过来。

    素娘对冯二狗可说是恨意极深,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无赖的存在,不但让村子深受其害,亦是让素娘每日里也提心吊胆,今日冯二狗跟着摸过来,素娘见四下无人,心思一转,故意勾住冯二狗,就是等他放松戒备,出手刺伤他。

    她倒不想真的刺死他,但是却一心要将冯二狗刺成重伤。

    这一下子极是突兀,若是冯二狗最后时刻没有陡然醒悟,定然要被素娘刺中,也幸亏他在最后时刻发现不对劲,在素娘刺出之时,已经后退了一大步,素娘这一剪刀便刺了个空。

    这小子泼皮无赖出身,平日里也是喜欢打架斗殴,颇有些手段,素娘刺空之后,他趁势探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素娘握着剪刀的手臂,身体顺势一转,已经绕到了素娘的身后,一把抱住素娘纤腰,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好妹子心思多,你这是想要杀了我?嘿嘿,哥哥就喜欢你这劲儿,够野,要是在床上也能这般泼辣,那哥哥可就爱死你了……!”

    他呼吸粗重,素娘被他抱住,拼力挣扎,厉声斥骂:“冯二狗,你这畜生,快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不得好死……!”

    只是她一介柔弱女子,哪里是无赖出身的冯二狗对手,冯二狗将她抱得死死的,喘着粗气道:“叶素娘,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看这刘家村上下,谁敢和我作对?老子现在就办了你,尝尝你的骚.劲儿……!”一用劲,竟是将素娘甩倒在河边的草丛。

    素娘惊怒无比,那冯二狗将她甩倒在草丛中,那身体重重压在素娘身上,一只手便要去撕扯素娘的衣裳。

    素娘大声叫骂,可是无济于事,她心中凄苦,猛地将头往后一撞,听到“哎呀”一声叫,竟是撞在了冯二狗的鼻子上。

    冯二狗一时吃疼,素娘拼力挣脱,挣扎着起来,便要跑开,冯二狗有这样好机会,哪里会放过素娘,他鼻子出血,更是让他心中恼火,一只手探出,已经抓住素娘脚踝,素娘又是摔倒在地,冯二狗已经恶狠狠地道:“想跑,今儿个你就跑不出我的手心,老子今天若是干不了你,也就不姓冯……!”

    他迅速起身来,一脚踢在素娘的右手手腕子上,将素娘手里的剪刀踢开,看着倒在地上的素娘,脸上显出阴狠的淫笑。

    便在此时,只见一道人影如同猎豹一般从远处奔过来,那人速度快极,脚下如风,冯二狗见到来人,有些吃惊,眼见到那人往自己冲过来,便知道是冲着自己过来,骂道:“谁他妈多管闲事,快滚开!”他这句话刚刚说完,那人影却已经冲到他面前,冯二狗吃惊之间,只见那人已经提起拳头,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孔一拳便打了过来。

    这一拳的力道,当真是骇人听闻,只听“喀嚓”一声响,冯二狗本就被素娘撞出血的鼻子,被这一拳竟是打碎了鼻梁骨。

    这小子也还真是久经斗殴战阵,吃疼之下,竟是能在这瞬间抬腿往前踹去,只可惜对方的出脚速度比他更快,他的腿刚刚抬起来,对方一个窝心脚,已是狠狠地踢在了他的心窝处,这一脚踢得冯二狗当即便岔气,整个人已经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头上戴的软帽已经飞出去。

    他知道大事不妙,想要挣扎逃离,可是这一脚委实凶狠厉害,他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一时间根本顺不过来,心口那是一阵剧痛,这一脚就似乎将他的心脏踢裂。

    他站不起来,那人影却迅速跟上前去,干脆利落地扯住了冯二狗的发髻,就像拖着一条死狗般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边拖过去。

    冯二狗就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要被扯落,头皮像针扎一样,撕心裂肺地疼痛,直到此刻,他兀自不知道这人是谁,更想不通有谁如此大胆,敢对自己动手——

    PS:感谢冰火阑珊、天道为民、心伤孤单、阿松桑、permeate、ai真三、阿阿殊等朋友的捧场。

    特别感谢冰火阑珊,让沙漠写书三年来,终于有了第一个府丞级别的书友,脸上有光,十分感谢,我相信通过沙漠的认真努力,一定还会有更多书友支持沙漠,伴我而行!

第二十八章 一条腿

    这突然冲出来的人影,自然是楚欢。

    楚欢在家里与母亲说话,迟迟不见素娘回去,就起了防备,一路快跑来到了村口河边,远远就望见冯二狗在欺辱素娘。

    楚欢当真是恼怒至极,八年离乡生涯,已经养成他干脆利落果断勇猛的性格,此时见到冯二狗欺辱自己的至亲之人,那是根本不作考虑,直接冲过来,毫不留情地痛下狠手。

    此时他已经拽着冯二狗的头发,一路拖拽到大树边上,拽着头发扯起来,一手拽头发,一手掐住冯二狗的后脑勺,将冯二狗的脑袋对着那棵大树就撞了过去,“砰”一声响,冯老爷的脑袋终究不是铜皮铁骨,额头与那粗皮大树亲密接触,额头的皮肤顿时就裂开,鲜血溢出。

    楚欢并没有停手,按着冯老爷的脑袋,对着那颗大树连续撞击了十多下,冯二狗的脸上已经被撞得变形,满脸的鲜血。

    此时素娘已经爬起来,见到楚欢正在殴打冯老爷,立时叫道:“二郎,给我打死这个畜生,往死里打……!”

    冯老爷此时已经被撞的头晕眼花,想求饶,可是门牙被撞落,脑子一片空白,连话也说不出来。

    楚欢又撞了几下,这冯二狗双眼已经泛白,素娘虽然恼恨,但也是个理智的女人,知道若是一直打下去,冯二狗定要被楚欢活活打死。

    打死了人,那是要偿命,素娘先前叫着让楚欢打死冯二狗,那是充满恼恨,此时冯二狗当真要被打死,她自是担心楚欢犯上人命官司,急忙过来,拽住楚欢的手,急道:“二郎,别打了,真要出了人命可了不得!”

    楚欢这才停手,一扯冯二狗已经散乱的头发,冯二狗身子摇摇晃晃,倒在地上,鲜血满面,已经看不清五官。

    楚欢站在冯二狗身边,还没等冯二狗回过神来,已经一脚踩在冯二狗的胸口,冯二狗身子一弹,一脸痛苦之色,强忍着剧痛问道:“你……你是谁?”

    “你用哪只脚踢的?”楚欢冷冷问道。

    他方才远远见到冯二狗用脚踢了素娘手腕子,想到素娘那一只柔弱的手却要经受这畜生重重一踢,当真是满腔怒火。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会多啰嗦,早就扭断了冯二狗的脖子。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身在村里,还有母亲和素娘,真要惹上人命官司,他也是不愿意的,毕竟对他而言,他现在却是想着能尽快让母亲和素娘过上好日子,如果自己惹上人命官司,那么自己便也不能好好照顾家人。

    “别……别打了,我……我错了!”冯二狗此时哪敢反抗,在地上呻吟道:“爷爷,你……你绕了我这一遭,你要多少银子,我……我回去取给你……!”

    “左脚还是右脚?”楚欢淡淡问道。

    素娘知道冯二狗身后的背景,拉着楚欢的手臂,急道:“二郎,咱们走!”

    楚欢却不理会,依然冷冰冰地看着冯二狗,“快说,是左脚还是右脚?你若再不说,那就是两只脚都踢过!”

    这时候,村里人显然也得到了消息,保长刘天福领着三四名壮劳力匆匆过来,见到冯二狗躺在地上,楚欢一只脚踏在他胸口,知道是出了大事,加快步子跑过来,刘天福已经叫道:“二郎,不要乱来,有话好好说!”

    他也真是担心楚欢惹上是非,这冯二狗背后有什么势力,刘天福可是清楚的很,只以为楚欢刚刚返乡,不清楚冯二狗底细,若是得罪了冯二狗,后患无穷,抢上前来,拉住楚欢另一只胳膊,连声道:“不要乱来,你先回去,快走!”

    看到冯二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整个脸部鲜血直流,几乎已经看不清样貌,心知这一次仇怨那是结的大了,心中暗暗叫苦,只想让楚欢先离开,自己再好好劝慰冯二狗,尽量让这场祸事消弭下去。

    只是他拉扯楚欢,楚欢的身体却如同一块岩石一样,根本拉不动分毫,那一双冰冷的眼睛依然盯着冯二狗眼睛,声音愈加的冰冷:“你不说?”

    冯二狗心知自己今天是真正碰上狠人了,带着哭腔道:“右……右脚……不不不……左……哎呀,爷爷,你……你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楚欢二话不说,左右看了看,瞧见了河边一块石头,有人头大小,径自过去,一只手便抓起了大石头。

    刘天福和几个村民豁然变色,素娘也是花容失色,纷纷上前拦住,刘天福劝道:“二郎,你就给你刘叔一个面子,这次就算了吧……!”

    素娘亦是吃惊道:“二郎,咱们……咱们惹不起他!”

    楚欢看了素娘一眼,然后看着刘天福,平静道:“刘叔,不是二郎不给你面子。二郎离家这么多年,没有好好照顾家人,让家人受苦,如今回来,便是天塌下来,我也要为她们撑着。”冷冷看了躺在地上想要挣扎起来却根本不能的冯二狗一眼,冷笑道:“谁要是欺负我娘和素娘姐,便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打的他死都忘不了。”一把推开刘天福,直往冯二狗走过去。

    冯二狗知道大难临头,挣扎着想跑,在地上往前爬,大声叫道:“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他只喊了几声,楚欢已经过去,手中大石头对准冯二狗的右脚脚踝砸了下去,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喀嚓”一声响,俱都清楚,冯二狗右脚脚踝骨定然被石头砸断,这小子一条右腿那是彻底地废了。

    冯二狗的叫声戛然而止,没了声息,却是在剧痛之下,已经休克过去。

    刘天福等人呆呆看着,一时间却是没有反应。

    冯二狗在他们的心中,就如同凶神恶煞,这几年来,村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惹,任由这冯二狗欺凌,他们难以想像,冯二狗会有一天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好半天,刘天福终于缓过神来,急道:“来,快……快将他送到徐郎中那里去……快啊,都站着成死人了!”

    那几个村民这才回过神来,见到冯二狗被打成这样,心里却都是畅快无比,那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听到刘天福吩咐,虽然心中不甘愿,但还是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抬起冯二狗,往村里徐郎中家去。

    刘天福看了楚欢一眼,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半晌才苦笑道:“你啊你,太年轻气盛,这下子闯了大祸……!”摇头叹气,也急匆匆回了去。

    楚欢这才转身,见到素娘脸色有些苍白,衣衫不整,想到素娘方才被冯二狗欺辱,心中怜惜,他方才脸上满是冰冷之色,此时已经和缓下来,柔声道:“素娘姐,你……你还好吧?”

    素娘看着楚欢面庞,叹了口气,低头瞧见衣裳不整,急忙收拾,收拾好衣裳,又用手将头发整理了一番,重新用木钗子插好,也不说话,过去默默地将衣服洗好,便要端起木盆,楚欢却已经抢上前去端起来,素娘不说话,转身便往村里走去,边走边放下了衣袖。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门前,素娘忽然停住步子,转身接过了木盆,低声道:“这事儿暂不要对娘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端着木盆过去晾衣服。

    楚欢本想再去砍些柴禾回来,但想到刚刚打了冯二狗,也不知道待会儿是不是还会有人找上门来,便先将那两担柴禾拿回屋中灶台边摆好,见到母亲正在素娘房里整理刺花绣鸟的丝锦,也不去打扰,出了门,就在屋外靠着墙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环抱双臂,靠着墙壁,抬头望了望天天上的日头。

    刘家村村子不算大,楚欢打断冯二狗右腿的事情,对于这小小的村子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没过多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冯二狗乃是刘家村一恶瘤,整个刘家村上下,还真没有一个人没被他欺负过,听说楚欢打折了冯二狗的右腿,当真是大快人心欢天喜地,只是忌惮冯二狗的势力,却不敢明面表现出来,但是许多人心中都是欢喜不已。

    只是有一些人很快又为楚欢担心起来。

    村里也已经知道,楚家失踪八年的楚二郎忽然间回来,一个个心中惊奇,楚欢的父兄在村子里都是与人为善的老好人,所以村子里的人们开始为楚欢担心,都知道冯二狗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更有些年轻的小子知道楚欢的壮举之后,心中立时升起敬慕之心,专门过来看看这个英雄人物,只是心中害怕冯二狗回头报复,不敢走近,都是远远地望着楚欢,甚至有人在远处竖起大拇指来。

    楚欢靠着墙,素娘晾完衣服回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楚欢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没说,进了屋去。

    楚欢在屋前坐了一阵子,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睁开眼睛来,以为是冯家的爪牙找上门来,向前看去,却是那个死了兄长的胡小栓。

    楚欢皱起眉头,不知道胡小栓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却见胡小栓到得楚家门前一棵大树下,停了步子,瞧见靠着墙壁坐下的楚欢,立时快步过来,距离楚欢尚有三四步远,猛地跪倒在地,连叩了五六个响头,楚欢吃惊间,胡小栓已经抬头道:“楚二哥,你帮我大哥报了仇,我胡小栓日后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楚欢一怔,随即起身过去拉起胡小栓,道:“没这事。快回去!”

    胡小栓流着眼泪道:“我想为大哥报仇,没那本事,楚二哥今天打折了那畜生的腿,那就是我胡家的恩人,小栓日后只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欢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大哥丧事要紧,赶紧回去,要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楚二哥,尽管来找我!”

    胡小栓声音哽咽,点点头“嗯”了一声。

    便在此时,就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就是楚二郎?”

    这声音来的突兀,楚欢抬头望过去,只见从大树边缓缓走来一人,一步一步过来,这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魁梧,十分粗壮。

    楚欢嘴角泛起冷笑。

    此人他倒还真的见过,正是冯二狗手下那名粗壮的劲装人,之前胡小栓在冯二狗门前叫闹,冯二狗出门之后,带着两个人,一个是狗头军师赵保,另一人便是眼前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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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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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介绍: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一局诡异的惊天大陷阱,局中有局,计中有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是计中人,谁是布局者?八字谶言之后,又尘封着何等隐秘的故事?是狼巡天下?还是狡狐瞒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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