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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大快人心

    楚欢也不理会那人,向胡小栓笑了笑,道:“你先回去!”

    胡小栓握着拳头,瞪着那劲装人,道:“楚二哥,我……我帮你!”他年纪不大,身体也单薄,与那劲装人相比起来,只看身形就立分高下,但是他只以为楚欢也不会是这人的敌手,所以要留下来帮着楚欢,两人一同对付劲装人。

    劲装人双拳紧握,距离楚欢尚有七八步远,这才停下来,楚欢此时看清楚此人的长相,一脸横肉,目露凶光,一看就知道是过来找麻烦。

    劲装人盯着楚欢,粗声问道:“人是你打的?”

    楚欢淡淡一笑,点头笑道:“是我打的。怎么,他让你过来报复?”

    “你小子还真是够狂啊!”劲装人看着楚欢,冷笑道:“你知道冯老爷是谁的人?敢对他动手?老子刚刚打听出来,你小子昨天晚上才回来,怎么,你是想一回来就躺下?”

    楚欢四下里看了看,微笑问道:“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劲装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楚欢这是**裸地小瞧他啊,一时间怒气上涌,抬起一只拳头,冷笑道:“就这一只拳头收拾你,便已经足够!”

    屋里楚李氏和素娘听到外面动静,都出了门来,这劲装人一直是跟在冯二狗身边,村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来历,但是却知道这人是个十分凶悍的打手,见到此人找上门来,不明缘由的楚李氏顿时惊惧万分。

    素娘自然也认得此人,知道此人很能打,只以为楚欢不是敌手,大声道:“是我让他动手的,你要找就找我好了!”上前去,竟是拦在了楚欢的身前。

    劲装人挥手道:“你给老子滚开,老子不打女人!”

    素娘还要说话,楚欢却已经道:“素娘姐,你带娘回屋去!”

    素娘转过头来,蹙眉道:“你回去,我来和他说!”楚欢却是拉住素娘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淡淡道:“带娘回去!”他声音淡定,却带着一股子不可违抗的威势。

    素娘咬着嘴唇,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楚欢也没有听清,只见素娘一扭身,过去扶着楚李氏往屋里去,楚李氏心惊胆战,急忙询问缘故,素娘一边安慰,一边将她带回了屋中。

    胡小栓看了楚欢一眼,轻声道:“楚二哥,咱们一起打死这王八蛋……!”还没等楚欢说话,胡小栓就已经怪叫一声,像一头小牛犊子般冲了过去。

    劲装人见胡小栓冲过来,脸上显出不屑的笑意,眼见胡小栓冲到,抬起一只脚,已经向胡小栓踢过来,胡小栓“哎哟”惨叫一声,被踢中小腹,剧痛之下,这小子倒还真有一股虎劲,拼了命抱住了劲装人的腿,忍着痛大声叫道:“楚……楚二哥,我……我抱住他腿……你……你来打他……!”

    楚欢眉头皱起,双手握拳,脸上那股淡淡的笑意已经消散,却没有立刻冲过去,而是上下打量了劲装人一番。

    劲装人却已经伸出一只手,掐住了脖子,将胡小栓提起来,胡小栓小腹被踢了一脚,本就十分疼痛,浑身没有力气,他抱住劲装人的腿,也是凭着一股怒气,此时被掐住脖子,疼痛无比,更没了气力,抱着劲装人大腿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而劲装人将小个子的胡小栓临空提起,骂道:“就凭你一个小杂种,也配和老子斗?”手一甩,已是将胡小栓甩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一时间也爬不起来。

    不远处一些村民看见,都是又惊又怒,但是却又没有一个人敢过来。

    这几年村里上下真的是被冯二狗欺负怕了,对冯二狗有着极深的畏惧感,而这名劲装人这两年一直跟在冯二狗身边,乃是冯二狗身边的一条恶犬,谁也不敢惹。

    劲装人甩开胡小栓,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到楚欢身上,冷冷道:“你现在跪下来,给老子叩两个响头,然后跟着老子去见冯老爷,要如何处置你,那就是冯老爷的事情了!”

    楚欢淡然道:“以前你们就是这样欺负这里的父老乡亲?”

    劲装人拉下脸来,粗声道:“你说什么?你跪是不跪?”

    “你现在跪下来,对着那边的村民叩二十个响头,然后收拾东西滚出刘家村,我楚欢就放你一马!”楚欢淡淡道:“否则今天你只怕是要爬回冯家了!”

    劲装人双目瞪大,有些不敢相信楚欢说的话,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是如此的胆大包天。

    他竖起大拇指,大笑道:“好,小子,你有种,爷爷今天就来会会你,看你有几分本事!”说完,竟是将自己的衣裳缓缓解开,敞开了胸膛。

    只见在劲装人的胸口,竟然纹着豹头,血口张开,利齿如刀,很是狰狞。

    看到劲装人胸口的豹头纹身,楚欢淡然一笑。

    劲装人打开衣裳露出豹头,本就是想给楚欢几分震慑,但是自己的这个行为显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这让他更是恼怒,厉喝一声,粗壮的身子已经扑过来,那铁一般的大拳头已经冲着楚欢狠狠打过来。

    他这一拳还真是劲道威猛,带着呼呼劲风,颇有几分实力。

    却见楚欢后退一步,右腿猛地抬起,速度极快,照着那劲装人出拳的右手腕子飞踢一脚,“喀嚓”一声响,脚尖正中劲装人的手腕子。

    楚欢的脚上力量极强,这一脚踢中劲装人右手腕子,竟是在瞬间就踢断了此人的腕骨,劲装人“哎哟”叫了一声,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楚欢又是照着他的小腿迎面骨踹了下去,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这劲装人“啊”地一声惨叫,腿骨折断,无法支撑身体,身体便是一斜,歪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村民和刚才被打倒在地上的胡小栓看到这一幕,全都看的傻了,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合不拢嘴。

    楚欢从头到尾,一只手也没用,只是连踢出两脚,一脚踢断劲装人腕骨,一腿踢断他的小腿骨,动作干脆利落,潇洒无比。

    这胸口纹着豹头的大汉往日里一直都是村民害怕的煞神,而且他刚才那副模样,看上去也似乎有些能耐,但是在楚欢的腿下,竟然连一个回合也走不了就被打趴下。

    胡小栓挣扎着爬起来,捂着小腹,看着在地上呻吟的大汉,上前去照准大汉的脸就是一脚踹过去,骂道:“神气啊?现在怎么不神气了?半年前你将我大哥打的十几天没有起来,今天也尝到了这个滋味吧?”他越说越气,又是对着那大汉的脸部踹了几脚,充满怨怒的几脚自然是颇有些力道,竟是将此人的门牙踢落了两颗。

    大汉只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都是钻心剧痛,又被踢落门牙,心中又是惊恐又是愤怒,直到此时,兀自恶狠狠地道:“好……好小子,你……你***有……有种……你可知道……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你会后悔的……!”

    楚欢走上前去,蹲在大汉身边,伸手抓住大汉的头发,将他的头拎起,淡淡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回去跟你背后的人说一声,要想再来闹事,派几个能打的,像你这样的,再来十个也没用!”放了他头发,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大汉,道:“我刚才说过,你不叩头,只能爬回冯家……现在就从我的眼前爬回去……!”

    大汉急火攻心,直到此时此刻,兀自觉得自己背后势力雄厚,挣扎着要爬起来,他也有几分硬气,竟是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但是却不敢再和楚欢打,脸色铁青,凶狠道:“你等着……!”看了胡小栓一眼,道:“你们等着……回头看看……看看你们怎地哭爹喊娘向爷爷我求……求饶……!”

    楚欢此时已经转过身来,背对着劲装大汉,听到这句话,以左脚为轴心,身子猛地一转,右腿高高飞起,扫在了大汉的脸上,那大汉又是一声惨叫,那粗壮的身体竟然被踢飞出去,然后落在地上,大声呻吟,远处的村民见到,一个个喜形于色,都是心中畅快。

    劲装大汉心知自己今日是撞上了阎王,万万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哪敢再嘴硬,只觉得身上有几处撕裂般疼痛,不敢再留下来,更不敢再爬起来,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挣扎着爬出了一小段路,抓过路边一根木棍,胆战心惊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楚欢依然站在那土坯房的正门前并没有追过来,这才挣扎着起身,杵着那根木棍,忍着剧痛,一瘸一拐而去。

    等那人一走,围观的十几名乡亲已经忍不住纷纷上前来,一个个欣喜万分地叫道:“楚二郎,你这是替大伙儿出了口恶气!”

    “楚二哥,你真是厉害。那家伙平日里凶神恶煞一般,遇见你,那就是耗子见了猫!”

    “胡说些什么。那家伙是耗子,楚二哥可不是猫,楚二哥是老虎。”

    每个人都是心情舒畅,在旁边连连夸赞楚欢,此时的楚欢,自然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每个人看楚欢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便在此时,却见到素娘拎着一只灰色的包裹出来,神情有些黯然走到楚欢身边,沉默了一下,才将包裹递给楚欢。

    楚欢接过包裹,一时间不明白素娘的意思。

第三十章 人不受欺

    素娘看着楚欢,终于道:“你快离开村子……!”那双秀气的眼眸子里显出黯然之色:“你今天打伤了他们两个人,冯二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先离开,否则……否则他们会打死你的!”

    素娘此言一出,本来充满喜气的村民们顿时都黯然下来,方才见到劲装大汉被打倒,村民们只知道欢喜,此时却忽然醒悟过来,楚欢今日两次出手,都是痛下狠手,连续打伤了冯二狗和劲装大汉,这已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

    楚欢不清楚,这些村民可是清楚,冯二狗当初强买田地,可是带回来一大群的泼皮无赖,当时村民们还集合起来,与那帮泼皮无赖大打一场,最后不少村民受伤,硬是被那群泼皮无赖打怕。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大批的泼皮无赖找上门来,楚欢虽然能打,但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凭楚欢一人之力,如何能是冯二狗身后那帮人的敌手。

    当下便有人劝道:“楚二哥,你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吧!”

    “是啊。二郎,冯二狗那帮人不是好东西,瑕疵必报,我看你还是先出去躲一阵子。”

    “只怕他们已经派人去找帮手了。他们人多势众……!”

    大家七嘴八舌,都劝说楚欢赶紧离开。

    素娘道:“你先出去躲一阵,家里有我照应,不会有事!”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已经叫道:“二郎在哪里?楚二郎,你真是糊涂啊!”声音之中,一人匆匆过来,却又是刘家村的保长刘天福。

    见到刘天福过来,大伙儿都散开,让出一条路。

    刘天福今天可是一头乱麻,本来一直在处理胡大栓的丧事,可是胡小栓先是去冯家闹事,随后楚欢又在河边打折了冯二狗的腿,两桩事情已经让他感觉到大麻烦快要来到。

    他在那头将冯二狗送到徐郎中家中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让人将冯二狗送回家,刚刚处理完,就有人跑过去告诉他,楚家二郎又将冯二狗身边的走狗打废,他得到消息,一路小跑过来,那心中是焦急不已,却也暗暗怪责楚欢一回到村里就惹出如此麻烦。

    楚欢见到刘天福,却是微微一笑。

    刘天福沉着脸,训斥道:“你还笑得出来。”见到楚欢手里拿着包裹,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你先离开村子,出去避避风头。你嫂子和你娘就交给我,不用担心。”瞥见胡小栓就在一旁,皱眉道:“刚才是不是也有你?”

    胡小栓硬着脖子道:“我不怕,我没有楚二哥的本事,要不早就打死冯二狗那畜生!”

    “住口!”刘天福怒道:“你打不死他,他到时还会打死你!”想了想,道:“你也不能留下,要出去躲一躲。”向楚欢道:“二郎,你现在就带小栓离开,走的越远越好,暂时不要回来。冯二狗那头,我回头再说说……!”

    楚欢却已经摇头笑道:“刘叔,我既然敢惹事,就不会怕事。我娘和素娘姐都在这里,我不会走!”

    “你这倔小子,怎么就不听话呢?”刘天福皱眉道:“打了冯二狗,你就觉得自己很厉害?等到他叫来人,你想走也走不了!”

    胡小栓在旁道:“刘叔,我也不走。我大哥还没有安葬,我绝不会这时候走!”

    刘天福急的直跺脚,抬手在胡小栓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骂道:“你们胡家就剩你这一个小子,你留下来,是想让你们胡家断子绝孙啊?”

    此时村里人都得到消息,纷纷过来,没过多久,楚家门前人满为患,黑压压一片。

    刘家村不大,发生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自然是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刘家村不知道此事的人已经很少。

    楚李氏在屋里看见自家门外聚了一大群人,也是奇怪,出了来,见到楚欢手中拿着包袱,有听人说让楚欢出去躲一躲,老人家自然不笨,听乡亲们的话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颤巍巍从后面过来,一把拉住楚欢的手,老泪纵横:“二郎,打的好,为乡亲们出了口恶气。儿啊,听你六叔的话,赶紧带着小栓离开……娘死前能看到你,知道你还活着,便再无牵挂了……!”

    楚欢将包裹递给素娘,素娘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楚欢这才抬手为母亲擦去泪水,抱着母亲佝偻的身躯,柔声道:“娘,你放心,儿子既然回来,就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离你而去。”抬起头,看着刘天福,正色道:“刘叔,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咱们凭什么就要被区区一个地痞无赖欺负?村里的事儿,二郎都已经知道,乡亲们累死累活,到头来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他冯二狗一个无耻之徒,反倒要在村子里作威作福……他凭什么?咱们流血流汗,凭什么要供养这样一个地痞流氓?”他神情淡然,缓缓道:“事情是我惹下的,所有的事情我楚二郎来担!”

    刘天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从人群中忽地走出一个粗壮的汉子,大声道:“二郎,你给乡亲们出了气,我石头也不是孬种,冯二狗要是找了人来,我帮你!”

    他一出生,身后一个妇人急忙扯了他衣裳,他却是挥手挣开,粗声道:“男人的事,女人少插手。二郎说的没错,咱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家里的口粮都不够,这样下去,还要不要活?”

    旁边立时又响起不少声音:“不错,和他们拼了!”

    “冯二狗那坏胚子,这两年将咱们是害苦了,这样下去,咱们不饿死,也要被他祸害死!”

    “妈的,拼了!”

    “楚二哥,你放心,他要是真的带人来,我们帮着你。咱们村里也有几十号壮劳力,还当真怕了那些王八蛋!”

    “当官的不管咱们,地痞无赖欺负咱们,咱们还真要一直忍下去?咱们自己不拼,那还有谁帮咱们?”

    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激动,积压在大伙儿心中多年的怒火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男人们一个个握起了拳头,声音也越来越大。

    刘天福皱起眉头,很快慢慢舒展开来,抬起手,高声道:“都静下来!”

    他是这个村的保长,威望甚高,一出生,大家顿时都静下来,很快就变得鸦雀无声。

    刘天福沉吟一番,终于道:“这么着,万事以和为贵。我先去冯家说一说,若是能够和平解决此事,那就不要动粗。”

    “若是冯二狗不肯和解呢?”粗壮的憨实汉子石头问道。

    刘天福道:“若是他冯二狗实在逼人太甚,我再回头和大伙儿商议怎么办。”看向楚欢,道:“二郎,你先留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再惹事。”

    楚欢神色依然一片淡定,微笑道:“刘叔你放心,别人不欺我,我也不会欺负别人。只是若真有不开眼的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咱们也不会任由别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

    ……

    冯家大宅。

    冯二狗终究只是一个靠欺压村民爬起来的无赖,比不得真正的豪贾巨商,更比不得真正的达官贵人,虽然靠这两年榨取的钱财建了一栋宅子,但也只是比起村中其他百姓的民宅要豪富一些,没有三进三出的大庭院,没有九转回廊,更不存在假山小池后花园子,只是一栋偏大的青砖白瓦房子,前面一个稍大一些的院子,屋后则是一个小庭院,那两条黑乎乎的大狼狗此时就被拴在前院之中。

    冯二狗平素欺男霸女,而且时常逛窑子,虽然年过三十,却尚未娶妻,这栋宅子里并没有住几个人,除了冯二狗、赵保和劲装大汉之外,便只有一个厨子和一个家仆。

    此是冯二狗正躺在榻上,已经从昏迷休克中清醒过来,虽然已经在徐郎中那里除了了一下伤势,腿上更是敷了药打了石膏,但是全身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口中兀自痛苦的呻吟着。

    赵保此时就坐在床边,他本是一个账房,后来被冯二狗请了来,就是为了帮着冯二狗算计村民,成了冯二狗的心腹狗腿子。

    今日冯二狗被打成这个样子,赵保也是心惊胆战,想不到村子里陡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猛人。

    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赵保急忙起身,房门被推开,就见到劲装大汉一瘸一拐满脸痛苦之色地走了进来,赵保吃了一惊,急忙上去扶住劲装大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吃惊道:“陆豹,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冯二狗听到动静,也是挣扎着坐起来,见到劲装大汉陆豹的样子,亦是吃惊不小,问道:“是……是那小子将你……将你打成这个样子?”此时心惊肉跳,惊恐不已。

    陆豹是上边专门给他配备之人,就是帮着他稳住刘家村,在他眼中,陆豹可是一个很能打的角色,对付普通村民,一个对两三个绝无问题。

    他本想让陆豹去将楚欢抓过来,狠狠地折磨一番,实在想不到楚欢没有回来,陆豹却是带了一身伤跑回来。

第三十一章 假慈悲后真毒性

    陆豹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痛苦之色,但是眼眸子里却满是凶光,粗声道:“那小子太……太扎手。咱们得派人去找薛老大……不废了那小子的两条腿两条胳膊,这事儿……这事儿便不能善罢甘休!”

    冯二狗见状,知道是碰上了真正地硬手,叫道:“来人……快他妈来人……!”

    宅子里唯一的家仆急匆匆进来,诚惶诚恐道:“老……老爷!”

    冯二狗道:“你去城里,找到薛大爷,让薛大爷……让薛大爷快带人过来……!”说完,呼吸便急促起来。

    他被楚欢踹了心窝子一下,那一脚凶狠无比,便是到现在,冯二狗也还没有缓过气来,只要说几句话,就感觉心脏痛得厉害,呼吸困难。

    家仆急忙答应,转身便要去,赵保忽然道:“慢着!”转过身来,向冯二狗低声道:“老爷,这事儿是不是换个法子!”

    冯二狗一怔,随即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这小子不简单啊!”赵保坐下去,缓缓道:“陆豹的身手,老爷你是清楚的,寻常人五六个难是敌手,可是这小子却能伤了陆豹,可见他的身手实在了得!”

    其实陆豹真要打起来,无非能打两三个而已,他说五六个,那是翻了一倍,故意给陆豹脸上贴金,而陆豹听他这样一说,虽然身上疼痛,可是心里却也舒坦,道:“不错,这小子不是一般人。想我陆豹乃是薛大哥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这小子一定练了绝高的武功,我怀疑他已经是当世顶尖高手,非同小可……!”他门牙被踢落两颗,说话之时直漏风。

    他故意将楚欢吹嘘成绝顶高手,那也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回颜面。

    赵保点头道:“陆豹说的不错。那小子太过棘手。薛大哥事务繁忙,这等小事,他自己是绝不会过来……派了其他人来,咱们人多势众,固然可大占上风,可是……!”说到这里,却停住不言。

    冯二狗急道:“可是什么?你快说!”

    赵保咳嗽一声,才道:“可是在下担心那小子凭着厉害的身手,能够逃脱出去。赵保也说了,那小子很可能是绝顶高手,如果真的被他逃脱……!”说到此处,他脸上显出诡异之色,看着冯二狗的眼睛,只是很怪异地一笑。

    这一笑,却是让冯二狗浑身一冷,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今天可是见识过楚欢的凶狠,更是见识过楚欢的胆大包天,如果真的叫来人,却被楚欢跑脱,那么以楚欢的性格,冯二狗和陆豹这些人日后的日子恐怕就非常不好过了,那时候必然会每日里提心吊胆,担心楚欢回来报复,以楚欢的性情来看,他若是报复,到时候可就不是断手断脚的问题了。

    冯二狗浑身发凉,半晌才道:“赵保,那你可有法子真正解决了这小子?”说到此处,冯二狗的眼中已经显出凶戾之色。

    赵保微一沉吟,才压低声音道:“在下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而且绝不留后患!”嘿嘿一笑,道:“若是这个法子得成,那么不但可以铲除大患,还能够让老爷抱得美人归!”

    “快说!”冯二狗激动道。

    赵保起身来,凑到冯二狗耳边,低语一番,冯二狗皱起眉头,问道:“这……这能成吗?若是那小子不上当,又当如何?”

    “这就看老爷能不能说得动她了!”赵保轻抚颌下山羊胡须:“只要老爷按照在下所言去做,在下觉得能有七成把握可以成功!”

    冯二狗眼珠子转了转,道:“好,就这么办!”

    正在此时,院子外传来敲门之声,冯二狗等人立时紧张起来,他们此时对楚欢已经存有极大的恐惧之心,还真是担心楚欢找上门来。

    院里的两条大狼狗已经大声吠起来。

    很快,外面传来刘天福的声音,听到刘天福的唤门声,冯二狗兀自有些紧张,让赵保出去看看动静,赵保蹑手蹑脚过去,透过大门门缝,瞅见外面只有刘天福一人,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来,刘天福已经微躬着身子,还没说话,赵保已经眯着本就极小的眼睛问道:“刘保长登门,不知有个贵干呢?”

    刘天福尴尬笑道:“我是过来瞧瞧冯老爷的伤势!”

    赵保眼珠子转了转,忽地一笑,道:“进来吧!”等刘天福进到院子里,这才关上门,然后领着刘天福进了屋内。

    冯二狗一见刘天福,心中便是怒火中烧,他害怕楚欢,可不害怕刘天福,便要将满腔怒火骂在刘天福的身上,只是刚刚张口正准备喝骂,就瞧见赵保在刘天福身后连连使眼色,冯二狗瞧见赵保挤眉弄眼,顿时明白过来,竭力压住心头怒火,呻吟两声,却不说话。

    刘天福过去,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问道:“冯老爷,你……你伤势如何?”

    刘天福心中满是怒火,心中骂道:“老子伤势如何,难道你看不清楚?”面上却一副痛苦之色,“哎哟”叫了两声,才道:“刘……刘保长,楚家……楚家二郎下手真是不轻啊……我这条腿……我这条腿已经废了……!”

    刘天福陪着小心道:“冯老爷,回头我再让人往城里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良医圣手能够医治,若是青柳城没有,咱们便去云山府城寻找郎中,总要找到好郎中治好你的腿!”

    冯二狗心中是咬牙切齿,暗想:“老子这条腿骨头都被砸碎,哪里还能够治好。楚家小子要了老子一条腿,老子却会要他一条命!”但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带着一丝痛苦之声哼哼道:“刘保长,你……你回去告诉……告诉楚二郎,日后我冯家和他楚家井水……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大家相安无事,你……你回去劝劝他,不要……不要欺人太甚!”

    刘天福一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冯……冯老爷,你是说……你是说这事儿就这样……就这样算了……!”

    他心中大觉古怪。

    冯二狗是个瑕疵必报的泼皮无赖,今日吃了这样大的亏,被打断了一条腿,难道他真的就甘心就此作罢?

    冯二狗依然半真半假一副痛苦之色,道:“只要……只要他不再挑事儿,这事……这是暂且就按下。但是……但是他若还要闹事,还要胡来,那……那可别怪我不客气……刘保长,你当知道,城里薛大老爷是……是我的干爹,楚家小子若真是不知进退,要得寸进尺……那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刘天福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是他今日上冯家来,本就是为了替楚欢说清,如今自己尚未说清,冯二狗却说出这样一番话,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对楚欢十分忌惮,而且更像是承诺,如果楚欢不再找他麻烦,他也不会再去为难楚欢。

    这是刘天福求之不得的事儿,比他预想中的结果还要好,顿时显出喜色来,道:“冯老爷大人大量,我回头就去和楚家小子说,让他不要再胡作非为。”拍着胸口保证道:“我刘天福把话撂这儿,他要是再来和冯老爷为难,我第一个便将他赶出刘家村……!”

    冯二狗又开始哼哼起来,却丢了一个眼色给赵保,赵保哪能不明白,上前去,轻声道:“刘保长,冯老爷伤势未愈,还要多歇息,你就先请回吧。”顿了顿,色厉内荏道:“但是冯老爷的话你可要带到,楚家小子日后还是老实一点。我家老爷与人为善,气量大极,这次就饶他一遭,可是他要是不识时务,嘿嘿……刘保长,你算未见过薛大老爷,但是总该听说过他的本事……!”

    刘天福忙道:“几位放心,话儿我一定带到,也一定会好好劝说楚二郎!”

    当下赵保又将刘天福送出了门,虽然冯二狗信誓旦旦声称此事就此作罢,但是刘天福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坍塌不安。

    狗改不了吃屎,他并不相信冯二狗真的如此大度。

    只是又想,难道这次楚欢出手,真的是将冯二狗打怕了,所以冯二狗心中忌惮楚欢,不敢将这事儿继续闹下去?

    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冯二狗这个地痞,一直以来仗势欺人,欺负的都是穷苦百姓,如今遇上一个狠角色将他反制一顿,所以心中便起了怯意,不敢再与楚欢纠缠,这自然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刘天福出了冯家院子,一路上思索着,想要猜测冯二狗的真实意图,一步一步而去。

    这边赵保回到屋子里,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走到冯二狗身边低声道:“老爷,我还担心楚家小子事后想想,会悄无声息地逃走。这刘天福上门,真是恰到好处,咱们用刘天福先稳住楚家小子,只要他不走,嘿嘿……!”眼眸子里泛起诡异阴鸷之色。

    冯二狗咬牙切齿,冷笑道:“这一次……这一次要是整不死那臭小子,咱们……咱们也就没脸在这村子里待下去了……!”握起拳头,恨恨道:“楚欢,你等着,你这条命老子要了,叶素娘……老子也要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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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桶水

    楚家门前的人都已经散去,刘天福回到楚家,叫过楚欢,将冯家那头的意思说了一遍,见楚欢神情淡定,颇有几分忧心地道:“冯二狗那边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葫芦里卖什么药,咱们一时还不清楚。不管如何,他现在有伤在身,恐怕很长一段时日都无法作恶,你也不要再在村里惹是非,只不过平日里还要留点神。冯二狗一肚子坏水,还是要提防他才是!”

    楚欢谢过,刘天福又叮嘱了几句,毕竟胡家那头的丧事还没有办完,又急匆匆地往那边去。

    这一日倒也是相安无事,到了晚饭时分,两碟子青菜,量不多,外有三碗稀粥,便是楚家的晚餐,只是素娘另外又为楚李氏单独烙了一张饼,吃饭之时,老人却将这饼分成两半,要分给楚欢和素娘一人一半,两人俱都不要,最后还是楚李氏做主,一张饼分成了三份,一家三口这才用了晚饭。

    冯二狗的阴影还笼罩在楚李氏和素娘的心头,楚欢虽然淡定自若,但是两个亲人心里却是一直提心吊胆,家里的气氛也是颇有些僵硬。

    用过晚饭,素娘伺候楚李氏睡下,这才在铁锅里放了水,烧起热水来,而楚欢则是坐在板床上,靠着墙壁,双臂环于胸前,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在担心冯二狗一伙人,只是回来之后,已经体会到家里的寒苦,那是寻思着如何赶快找个事儿干,也好贴补家用,不让家人过得太平贫苦。

    他虽然身负不少本事,但是这些本事在这个小村子里当然施展不开来,虽说家里还有两亩薄田,可是如今已经残秋入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种地,靠在墙壁间想着点子,思来想去,觉得若是想要找份好差事,还是要往县城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好机会。

    他自己有的是力气,县城里头自然不缺商号、当铺、油坊、酒肆、茶楼、车马行这些地儿,总也有用人之处,想着等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先去城里的那些铺子转一转,若是能有铺子用人,自己先过去干着,就算一开始挣不了多少银子,但是能够保住自己吃喝也成,总不能一个大老爷们在屋里吃女人的。

    楚家此时的收益主要就是靠素娘那一双手,刺花绣鸟那是细致活儿,每天都要占去她极多的时间,而且她还要操持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屋子都是她来做,睡的很晚,起的又早,极是辛苦。

    楚欢心中想着如何去寻门路养家,靠在墙壁若有所思,时不时地微皱一下眉头,而素娘坐在灶台边的小木凳上,灶里的或光照在她的脸上,粉颊带红,面若桃花,十分的俊俏,俊俏之中又带着几分天然的妩媚风情。

    素娘见楚欢不说话,偶尔去瞥他一眼,见到楚欢时常皱眉,还以为楚欢现在是静下心来,对冯二狗的事情感到了后怕,忍不住道:“现在知道怕了?谁让你下那么重的死手,冯二狗那种小人,哪里能够得罪的太深……!”

    楚欢一听,先是一怔,随即明白素娘是误会了,呵呵一笑,道:“素娘姐,你是以为我害怕冯二狗带人来报复?”

    素娘也不看他,只道:“好勇斗狠的人多的是,也没见几个有出息的,有出息的还不是那些沉得住气的人!”

    她一个乡村寡妇,倒也说不出太大的道理,只是知道大人物绝不会意气用事而已。

    楚欢微微一笑,依然靠着有些发凉的墙壁,笑道:“该当好勇斗狠的时候,总还是要出手的。若是换做你,见到我被人欺负,你不帮我吗?”

    “不帮!”素娘立刻道,不过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是脱口而出而已。

    其实她心中十分的矛盾,她对冯二狗固然十分的恼恨,但是凭心而论,她终究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虽然在村里看起来性子颇有些泼辣,但内心却还是十分柔弱,对冯二狗那样颇有后台的地痞流氓也是怀有害怕之心。

    楚欢今日为了她,出手打了冯二狗和陆豹,这让素娘心里有些感动之余,却又有些埋怨楚欢出手太重,与冯二狗结下了大仇,日后将是祸患无穷。

    感激与埋怨这两种心思同时在她心头交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欢出手到底是对是错,实际上直到现在,她的心儿还在烦恼不已。

    “反正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被人欺负!”楚欢声音柔和,脸上带着一抹微笑:“素娘姐,你不要担心,出了什么事儿,都有我在前面顶着,我不会让你和娘有任何麻烦。”

    素娘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铁锅里沸水哗哗响,急忙过去,拿了木瓢,将锅里的热水都舀进了木桶里。

    她倒是担心多费柴火,所以烧的热水不多,只有小半桶,又往桶里加了一些凉水,伸手探了探,温度刚刚好,正要提起来,楚欢却是利索过来,抢着要帮她:“素娘姐,我来帮你拎过去!”

    素娘已经拎起来,楚欢抢着要接过,他伸手握住桶手,正好与素娘的手儿碰上,素娘顿时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撒手,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楚欢一怔,素娘粉颊却已经有些泛红,瞪了他一眼,却又抢过木桶,低声道:“谁要你管,撒手!”

    楚欢有些尴尬,撒开了手,素娘没好气地道:“少管我的事!”拎着木桶,扭着细腰往屋里去,楚欢无奈笑笑,见到素娘进门后,便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却不知,素娘今日被冯二狗纠缠,甚至抱着压在河边草丛里,这对素娘来说十分的耻辱,烧了热水,那是要好好洗个澡,楚欢不知女人心思,这洗澡水他要去接,素娘心中就感觉古怪,所以语气有些生硬。

    秋夜幽静,楚欢回到木床躺下,很快就听到屋里水声哗哗响起来,楚欢这时候明白过来,素娘这是在屋里洗澡,不知为何,楚欢听到这哗哗水声,脸上有些发热,亦感觉心跳的有些厉害,自知素娘是自己的寡嫂,不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不过他毕竟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子,明知旁边是个女人在洗澡,若是依然十分淡定,那反倒有些古怪了。

    素娘显然在屋里也是有些小心,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那水声时有时无,楚欢将被子蒙了头,不去想水声,又想起如何去找份差事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素娘的房门才悄悄打开一条缝隙,随后慢慢拉大,素娘微微探出头来,见到楚欢脑袋蒙在被子里,似乎已经睡着,这才蹑手蹑脚拎着木桶出来,那木桶里是用过的洗澡水,她此时下身穿一条暗白色的长裤,上身穿青色的小褂,外面披了秋袄,洗过澡后的俏寡妇就像熟透的蜜.桃一般,身材匀称,细腰圆臀,酥胸饱满将那青色小褂高高撑起,破衣欲裂,只以为楚欢已经睡着,这才做贼似地悄悄打开门,将洗澡水倒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又蹑手蹑脚将木桶放在灶台边,又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中,紧紧关上了门。

    楚欢一双眼睛在被子缝隙中却是看到了素娘蹑手蹑脚的样子,他倒不是为了占便宜,只是觉得素娘蹑手蹑脚模样十分的滑稽,颇有些哭笑不得。

    ……

    ……

    楚欢心知冯二狗口中虽说不找自己麻烦,但是这事儿绝不可能就此罢休,知道冯二狗迟早还会找过来。

    楚欢心中倒是没有半丝惧意,所谓不动如山,兵来将挡,心里却是想着等冯二狗先出手,若是冯二狗当真还要往老虎头上撒尿,楚欢正好借机会一劳永逸地帮着村子里除去这颗毒瘤。

    他知道这等宵小之人,必然会有些宵小手段,他虽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提防冯二狗那帮人会对自己的家人暗中使绊子,所以这两日并不出门,只是在家中等着。

    比起耐心,天下间真要超出楚欢的人只怕并不多,该出手时,楚欢从不会有任何顾忌,但是该沉得住气的时候,他也比任何人能忍。

    他知道,冯二狗的耐心绝不会比自己的强,不出意外,对方很快就会出手,自己所要做的,便是谨慎小心,闹心等待,只要抓到机会,便将对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过了两日,冯二狗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胡大栓也已经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在村西头的一处坟地安葬下去。

    村里百姓感念楚欢为大家伙儿出气,也知道楚家目前的境况十分清苦,虽然村里几乎没有富裕的村民,但还是有一部分村民暗中往楚家送了东西,有的送了几个鸡蛋,有的送了一些青菜,虽然都只是最廉价的东西,但却都是村里人的一份心,楚家推辞不下,也就收了。

    这日黄昏,一辆马车忽然停在楚家大门前,这两日村民们对楚家也是十分的留意,特别是石头那些壮劳力,心里记挂着楚家,担心冯二狗的人来找麻烦,所以时常派人往这边看看,一旦冯二狗真的带人来,村里的壮劳力便集中起来,与那帮地痞流氓拼上一拼。

第三十三章 李夫子

    楚家门前停下的马车谈不上华贵,普普通通的一辆马车,车夫勒住马,便即离开辕头,过来掀开了车帘子,从车里便即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长者,拄着拐杖,国字脸,一对长出眉尖的雪白眉毛,下了车,便即向那车夫道:“小哥,你稍等片刻,老夫很快就好。”

    那车夫却是恭敬道:“李夫子,我们家少爷吩咐小的听你指挥,无论等多久,那都是要等的。”转身过去,从车厢里拿出一封包好的纸包和一只小布袋子,笑道:“李夫子,这是你的东西,莫忘记拿了,小的给你拎着!”

    “有劳有劳!”李夫子忙道。

    马车停在门前之时,已经惊动了屋里的楚欢,出了门来,见到老者,觉得有一种陌生感,那李夫子瞧见楚欢,也是有些吃惊,上下打量几番,皱起眉头问道:“你……你是哪家后生?”

    楚欢脑中有着记忆,也是端详一番,终于认出来,这李夫子不正是自己的舅爷吗?也就是楚李氏的兄长,如今在青柳城做教书先生。

    他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道:“舅爷!”

    李夫子又是吃了一惊,他方才瞧楚欢眉眼,还真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根本没有往楚欢身上想,毕竟楚欢失踪八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此时楚欢这一声“舅爷”,却是让李夫子吃惊之余,瞬间想到楚欢,眼睛亮起来:“你……你是二郎?”

    楚欢恭敬道:“是二郎!”

    此时屋内素娘在屋里也听到动静,透过窗户看到了李夫子,又急忙去告知楚李氏,扶着楚李氏出来。

    李夫子看到楚李氏,物资不敢相信楚欢还活着,带着疑惑看向楚李氏,又指了指楚欢,问道:“这……这真的是二郎?”

    楚李氏见到兄长过来,十分高兴,急忙向楚欢道:“二郎,拜过舅爷没有?”

    楚欢本已经向李夫子行过礼,听母亲这样说,又在李夫子身前跪下,恭敬行礼,李夫子这时候再无怀疑,颤巍巍上前去,满脸欢喜,伸手拉着楚欢,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天不绝楚家……!”一时间情难自禁,老泪纵横。

    自打楚大郎离开人世后,楚家只剩下两个女人,李夫子心中时常牵挂,他只有楚李氏一个妹妹,嫁到楚家,楚家男丁断绝,他心中亦是时常感叹妹子的命薄,只要有时间便会从城里过来探视。

    他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但毕竟是教书先生,日子还过得去,怜惜妹子生活贫苦,所以也时常过来周济一下。

    今日见到楚欢“死而复生”,那当真是欢喜万分,自知楚家还存有男丁,妹子日后尚有人供养,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握着楚欢的手,一时不肯松开,还是楚李氏和素娘上前扶着李夫子,李夫子这才平复激动心情,被搀扶着进了屋内坐下。

    那车夫将纸包和小袋子拎进了屋内,放在桌子上,这才笑眯眯道:“李夫子安坐,小的在外头等着!”这才出了门去。

    李夫子向素娘道:“素娘啊,这是一封点心,还有一小袋子盐巴,你先收起来!”

    素娘尚未说话,楚李氏已经道:“大哥,你自己也不宽裕,这两年你已经帮衬许多……!”她话没说完,李夫子就知道他的意思,立时沉下脸来,拐杖“咚咚”在地上敲了两下,道:“素娘,快些收起来!”

    这老人虽然年事已高,看起来老态龙钟十分虚弱,但是语气坚定,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违逆的威势,素娘也不敢多说,看向楚李氏,见楚李氏微微点头,这才上前将点心和盐巴拿到了楚李氏房中。

    李夫子看着站在旁边的楚欢,迫不及待地询问楚欢这几年的境况,楚欢只好又将当日对母亲说的言辞说了一遍,李夫子听完之后,敲着拐杖,十分恼怒地道:“当真是无法无天,自古匪类祸国殃民,那是一点不假。”向楚欢道:“二郎,你可还记得地方?回头你随老夫往衙门里去,寻到县太爷,将此事上禀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必会派兵围剿……!”

    楚欢所言,只是应付之语,哪里能找出土匪藏身之地,忙道:“被抓去之时,蒙着眼睛,不知道道路。这些年二郎身在深山,为他们干活,却也不知是身处何地。这次也是趁夜找了个机会逃出来,一路上只知道早日回家,沿途打听,二郎……二郎如今还真是不记得土匪的巢穴在何处!”

    “可惜可惜!”李夫子连连摇头。

    楚李氏却已经道:“大哥,你在城里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如今二郎回来,你看能不能在城里帮他谋个活计……!”

    楚李氏固然是想让楚欢能找个事情做,但是更为重要的原因,却是担心冯二狗报复,希望楚欢能早些离开村子,免遭报复。

    凭心而论,楚欢脑海中的知识不少,也有着远超出这个时代的见识,但是如今他身无分文,算得上是一贫如洗,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虽脑中有不少点子,但毕竟是条件使然,一无钱财二无势力,想要拼出一番天地,没有平台可不成。

    李夫子捻着胡须,微微点头,对楚李氏的话深以为然,道:“当初就想让大郎去城中谋个事儿,只是大郎那孩子木讷憨实,比不得二郎灵活,而且他只想着靠着那两亩薄田谋个生活……那时他又不忍让你一人留在这边,所以一直没有往城里去。”

    楚大郎那时候还没有迎娶素娘,只是与母亲相依为命,李夫子倒是有几次让大郎往城里做事,只是大郎一来憨实没有出过门,连县城也不敢过去,二来也是怕丢下母亲一人,所以并没有答应。

    楚欢却知道,自己留在这个小村子,终不会有大发展,他当前的心思,就是要凭借着自己的一双手,多挣银钱,留下来足以让母亲和素娘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而要多挣银子,第一步就是必须从这个小村子走出去。

    “舅爷,我有力气,什么活儿都能干!”楚欢笑道:“二郎这两天也想着要到城里去谋份活计,堂堂七尺之躯,总也不会没有活儿干!”

    李夫子捻着胡须,对楚欢此言大是满意,欣慰道:“你能这般想,就已经十分不错。你父亲和你大哥一直守在这个村子,不敢走出去,你有这个胆量,就十分难得。”顿了顿,微一沉吟,道:“老夫在城里经了几十年,倒也有些人脉……这样吧,老夫今日回城之后,就四处张罗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活计,想来不出十日,就当有消息了。”

    楚李氏激动道:“二郎,还不谢过你舅爷!”

    楚欢急忙谢过,李夫子摆手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二郎啊,你娘和你嫂子日后就要全凭你照顾,你父亲和你大哥已经不在,楚家就要靠你撑起来,他日若能光耀门楣,你父亲和你大哥在泉下有知,亦能瞑目了!”

    说了会子话,李夫子又叮嘱一番,这才起身道:“老夫回城之后,便即张罗此事!”

    楚欢和家人要留李夫子吃完晚饭再走,但是李夫子却是拒绝,只说这马车乃是一名学生之物,那学生知道自己要来村里,所以专门派人用马车送过来,不好太晚回去。

    这老头儿十分固执,一家人劝留不下,只好作罢,送了李夫子出门,上了马车而去。

    ……

    ……

    夜无月,夜风凉,整个刘家村一片寂静。

    冯家大宅之中,冯二狗的紧闭的房间之内,一阵阵**的娇.吟声时有若无地响起,在冯二狗那张极大的床榻上,冯二狗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则是兴奋地看着一个雪白柔软的身子在自己的身上起起落落,雪白身体上那一对玉.峰上下抖动,如同两只玉兔在争先恐后赛跑。

    冯二狗有伤在身,这女人动作倒是十分小心,许久之后,雪白的身子才软软趴在冯二狗的身上,懒洋洋的声音道:“真是好快活……人家还担心你这一伤,便许久不能快活了……!”这声音既媚又带骚,很是勾人。

    冯二狗经过两日休养,身体上的痛楚已经减轻了许多,他是要色不要命,刚刚好一些,便与女人折腾起来,此时那女子软绵绵的身子压在他身上,他还是觉得有些吃力,身上隐隐作痛,低声骂道:“骚娘们,还不下去,压下……压死老子了……!”抬起一只手,在这女人丰硕雪白的大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啪”的一声,那雪白的屁股上便出现一道红红的掌印,这女人“哎哟”叫了一声,随即笑骂道:“你这死鬼,真是没良心,奴家冒了失名节的风险来这里伺候你,你却一丝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边小心翼翼从冯二狗身上下去,一边揉了揉屁股,躺到冯二狗身边,又拉了被子赶住白花花的身子。

    冯二狗低声道:“名节?名节个屁,你这骚婆娘还要名节!”随即露出古怪笑容,道:“老子从一开始便不懂怜香惜玉,第一次上你的床,你可不是还要装模作样,后来怎样?一摸到你这骚婆娘的奶.子,你不叫哼哼的让老子折腾,那时候也没瞧你说怜香惜玉啊……!”

    女子微恼,伸手在冯二狗胸口轻轻拍了一下,低声娇骂道:“你这王八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是你半夜摸上奴家的门,硬是占了奴家的身子……你若有能耐,怎地还没将叶素娘弄到手?天天惦记着她,要真是汉子,你也半夜摸上她的床,强占了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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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另有居心

    冯二狗听女子这般说,立时沉下脸,恨恨道:“你这是在讥讽老子没能耐?”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冷意,那眼睛也斜向了身边的女子。

    那女人显然对冯二狗还是十分的畏惧,急忙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只是担心,如今楚二郎回来,你日思夜想的美梦恐怕不能成真了!”

    “你放心,老子自有办法。”冯二狗冷笑道:“出不了几日,老子就会让叶素娘乖乖上老子的床……!”脸上随即显出淫邪笑意,伸手在女人白花花肉呼呼的胸口抓了一把,道:“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便与叶素娘一起伺候老子,上半夜归她,下半夜归你……!”

    “你这死鬼……!”女人吃吃笑起来:“只怕真要被你占了叶素娘,便不会将奴家放在心上了……!”

    冯二狗道:“相处久了,便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老爷我重情重义,你既然跟了我,我也不会亏了你……!”顿了顿,低声道:“只是这次却要你帮帮忙,事成之后,我必重重谢你!”

    “帮忙?”女人一怔,随即道:“奴家又能帮什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奴家三番五次上楚家的门,如今叶素娘看到奴家,就像发了疯一样,奴家……奴家是真的不敢再往楚家去了。叶素娘那疯寡妇不好惹,真要恼了她,只怕真要被她剪刀刺死……!”

    冯二狗低声道:“用不着……用不着你上她家门,你只要……!”虽然四下无人,但是冯二狗还是贴近女人的耳边,低声细语一番。

    女人听后,微微变色,急忙道:“不可不可,这是坏奴家名节之事……奴家……奴家可真不敢做。好人,你就放过奴家这一遭,想想其他法子吧。奴家真要被卷进这事儿,回头……回头少不了生出大麻烦……!”

    冯二狗拉下脸来,怒道:“***,老子又不是让你下油锅,你怕什么?这事儿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老子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听话,可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伸手捏住女人尖尖的下巴,冷笑道:“刘家村老少若是知道你偷人,你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嘿嘿,铁家也不会放过你,将你浸猪笼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军户铁家的大媳妇槐花。

    槐花听冯二狗这样说,脸色煞白,忽地坐起来,低声哭道:“你这没良心的,当初……当初是你强暴了奴家身子,还说会好好待奴家,如今……如今有这般无情……!”白花花的身子随着哭泣也颤抖起来,此时心中对冯二狗那是又怕又恨。

    冯二狗伸手抓住槐花的胳膊,又阴阴笑道:“只要你听话,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你按我的话去做,绝对不会有错。”

    槐花不答话。

    冯二狗从枕头下拿出一根簪子,这簪子式样精巧,虽然非金非玉,却也是十分精致好看,递到槐花眼前:“如今你既然是我的人,凡事就当听我的话。你要知道,楚家小子若是不除,日后老爷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老爷我没好日子过,你这骚婆娘难道还能过上好日子!”见槐花不接,他自己将那根簪子插到槐花发间,轻声道:“只要这次事成,老爷向你保证,这根簪子一定会给你换成金的!”

    槐花闻言,停下了抽泣,看向冯二狗,虽然脸颊上兀自带有泪水,却还是将信将疑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绝不会有假!”冯二狗信誓旦旦道:“你知道老爷我的能耐,一根金簪子还是能够拿的出来的,只要你听话,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槐花低着头想了想,终于一咬牙,点头道:“好,奴家便听你的……但是你可不能有负奴家……!”

    冯二狗闻言,心中大喜,兴奋起来,一只手抓着槐花的头发,往下压了压,嬉笑道:“来……咱们再戏耍一遭……!”硬是将槐花的头压到了自己的胯间。

    ……

    ……

    楚家的土坯房年头久远,多年没有修缮,有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缺口,屋顶上也不严实,一到下雨天,总会有漏雨的地方。

    冬日将至,楚欢自然不会任由土坯房钻进寒风,所以这两日专门将房子修缮了一番,添添补补,总是要让这房子遮风挡雨才成。

    用湿泥糊墙,房顶上则是加了干草。

    这日黄昏时分,天上阴云密布,瞧这样子,过不了多时,这天便要撒下大雨来,楚欢此时人在屋顶,将屋顶最后一块稀薄之处加上了干草,这才站起身来,扫视一遍屋顶,甚是满意,正要下屋顶,却瞅见就在屋后一棵大树后面,一个身影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

    楚欢目力甚佳,倒是瞧得清楚,那躲在树后的,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被素娘追赶着逃去的军户铁家大媳妇槐花。

    楚欢皱起眉头来,不知这媳妇来这边又为何事?

    他从梯子上下了屋顶,也不去理会那妇人,一手提着梯子,便要送回邻居家,却见槐花已经轻手轻脚走过来,距离几步远停下步子,那张颇有些妩媚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慌张,四下张望,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见楚欢要走,槐花急忙压低声音喊道:“楚……楚二郎……!”

    楚欢转过头,淡淡一笑,问道:“铁家嫂子,你是叫我?”

    槐花显出几分尴尬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显得心神不宁,却还是靠近几步道:“二郎啊,嫂子……嫂子求你个事……!”

    楚欢笑道:“你说!”

    槐花想了想,终于显出几分笑来,轻声道:“嫂子的屋子漏雨,我一个妇道人家,总是不方便爬到屋顶上去……!”她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眼巴巴地看着楚欢,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不问可知了,那是想让楚欢过去帮忙收拾一下屋顶。

    楚欢心中却已经生疑,暗想:“村里劳力多的是,她怎地就会找上我?”

    “若是为难,就当……就当嫂子没说!”槐花有些尴尬道:“家里没有男人,凡事都不方便,二郎若是怕人闲话,不去也罢……!”她抬头看了看天,喃喃自语:“这雨估摸着也下不了多久!”

    楚欢心中感觉古怪,但是他心中从来无惧,笑道:“嫂子说的什么话。正好,这梯子还没有还回去,我现在就去帮你堵上屋顶的漏口……总不会让你被雨水淋着就是!”

    槐花面露喜色,道:“那可多谢你了!”

    “我回去说一声……!”楚欢这句话还没说完,槐花急忙道:“二郎,你……你也知道,素娘与……与我有些误会,她若是知晓你去帮我,只怕……只怕不会答应!”她往西头指了指:“你瞧,我屋子就在那边,很快就好,你就……你就莫要对素娘说了。”

    楚欢想了想,道:“也好。这雨快要下来了,我去帮你先堵上!”

    当下楚欢拎着梯子,随着槐花往她那屋子过去,天空阴云密布,天地间一片昏暗,秋风卷动,吹在人身上还真是十分的寒冷。

    铁家的屋子比楚家要大一些,只不过也是多年未经修缮,看起来也是年头久远,楚欢在屋边搭了梯子,径自上了屋顶,他在这屋顶上倒也能够望见自家那边的状况,倒也不担心冯二狗的人会在这时候对自家不利。

    天边“轰隆隆”一阵雷响,大雨来临已经无法避免,楚欢在屋角找到了缺口,便即将屋顶上的茅草倒均匀,没过片刻,从天上就落下了豆大的雨滴来,这大雨说来就来,速度快极,很快,天地间便是雨蒙蒙一片,楚欢加快速度搞好,这才下了屋顶,只见槐花正在屋下等着,就这一小会儿大雨,已经是将槐花的衣裳打湿。

    楚欢这才发现,这妇人今日并没有穿秋袄,那大雨打湿她的衣裳,衣裳贴在她身上,竟是将她的身体勾勒的丰腴起伏。

    楚欢道:“铁家嫂子,这屋顶回头还要重新收拾一番,不过今天下了大雨,怕是来不及。等到天晴下来,再铺上一层干草!”见雨势越来越大,这女人起伏的身体被衣服包裹的愈发地曲线毕露,道:“雨大了,你先回屋吧!”转身就要走,槐花却已经叫道:“二郎,你快进屋躲躲,等雨小一些,你再回去。”

    楚欢摇头道:“不用,就在那头,很快就到……!”

    槐花已经沉下脸来,道:“你这是瞧不起嫂子吗?你帮了我,也不进屋坐坐,难道还担心屋里有鬼?又或者是担心嫂子要害你?”

    楚欢皱眉间,槐花却已经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拉进去,连声道:“快些进来躲躲雨,便是素娘知道,也不会怪你!”

    楚欢被她来进屋内,见得屋内也十分的简单,但是比起自家的一贫如洗,铁家倒是要好处不少,正堂有桌子椅子,桌子上还摆放着茶具。

    槐花拉着楚欢在桌边坐下,为他倒上茶,笑眯眯道:“二郎啊,今日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嫂子今天可要淋雨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胸口,将她本就十分丰满的胸部撑得高高鼓起,她看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门外的大雨,并没有看她,顿时有几分失望,但是脸上还是堆笑道:“二郎。你先坐着,嫂子去换身衣裳,换好衣裳给你煮姜汤喝……!”

    “不用了!”楚欢神情淡定,微笑道。

    槐花吃吃笑道:“哟,乡里乡亲的,还客气什么?淋了雨,回头要是头疼脑热,素娘可不会放过我。喝了姜汤,就不会有事!”转身扭着圆臀往屋里去,到得门前,回头看了看,妖媚一笑,声音有些娇腻:“可不许走了,等嫂子出来……!”又是吃吃一笑,进了门去,却故意不将门关上,只是虚掩,留出了一道缝隙。

    楚欢镇定自若地坐着,忽听屋里传来声音道:“二郎,嫂子在里面换衣服,你……你现在可不能进来哦……!”那声音颇有些勾魂,透着一股子风骚.味儿。

    楚欢神情不变,只是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PS:昨晚牙疼,一晚上没睡好,今早居然还发烧,所以去了医院,中午那一更就没有更。

    下午躺了一下午,感觉好了不少,这一章赶了出来。

    中午缺的,我会补起来。

    大家多收藏,几秒钟点下“收藏”,很简单的,谢谢大家了!

第三十五章 抓奸

    楚欢并没有等太久,槐花便已经从屋内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下面穿一条翠绿百褶裙,上面则是一件粉色的布衣,只是有意无意间,布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隐隐现出里面的粉色肚兜来,脸上则是带着妩媚笑容,见到楚欢不动声色坐在桌边,声音娇腻:“二郎,你身上的衣裳也湿了,要不要进去换身衣裳?”

    楚欢笑道:“嫂子客气了。这雨下不了多久,小一些我便回去!”

    “嫂子家让你不舒服!”槐花嗔怪地白了楚欢一眼:“都是乡里乡亲,将这里当成你自己家就是!”她打量楚欢一阵,又道:“哟,你看看,身上都还是雨水……!”到旁边取了一条干毛巾,靠近过去,腻声道:“来,嫂子给你擦一擦……要是不擦干,回头生了病,那嫂子可对不住你!”扭着腰上前来,走到楚欢身后,便要帮楚欢擦拭身上的雨水。

    楚欢立时起身,淡淡笑道:“不敢劳烦嫂子了!”

    槐花先是一怔,随即吃吃笑起来,花枝招展,酥胸颤动,波涛汹涌,嗔怪道:“瞧你,还真当嫂子要吃了你不成。”她将手里的毛巾递给楚欢,道:“来,你自己擦擦,嫂子给你煮姜汤!”此时屋里十分昏暗,槐花先是点上了油灯,又过去关上门,道:“你也知道,我铁家的男人都是卫所当兵的,家里没人,这屋里一天到晚都是冷清清的……嫂子知道你急着回去,等喝了嫂子给你煮的姜汤,你要走嫂子也不拦你……!”

    楚欢依然是一脸淡定,微笑道:“嫂子费心了!”

    槐花吃吃一笑,妩媚看了楚欢一眼,轻声问道:“二郎啊,有没有心上人啊?要不要嫂子给你寻摸一个姑娘,保证给你找个好媳妇!”

    楚欢笑道:“我楚家一贫如洗,只怕也没有姑娘能瞧上二郎!”

    槐花凑近过来,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体香味儿,直往楚欢鼻子里钻,只听槐花媚声道:“谁说没姑娘看上二郎?二郎长的好看,身体又结实……!”说到这里,咬着嘴唇,水汪汪的眼睛里泛着妩媚风情,低声道:“嫂子若是没嫁人,一准要嫁给二郎这样的男人……!”

    她此时却已经十分的明目张胆,话语中满是挑逗味道,身体更是往楚欢凑过去,那一对丰满的酥胸似是无心却又似有意地从楚欢的胳膊上擦过。

    楚欢瞥了槐花一眼,只是那目光中的神色十分的古怪,不知为何,槐花看到楚欢那一双眼睛,全身上下竟是泛起一种极奇异的感觉,就似乎被楚欢这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心事。

    楚欢缓缓坐下去,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才转头盯着槐花的眼睛,带着微笑,十分平静地问道:“嫂子,这……是不是冯二狗逼你的?”

    槐花闻言,本来带着媚笑风骚的表情一时间便即僵住。

    ……

    ……

    铁家大门关上之后,屋里的灯火亮起,距离铁家不远的一颗大树后面,立刻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望着从屋子后窗透出的火光,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冯二狗身边的狗头师爷赵保。

    赵保也不犹豫,转身就往保长刘天福家奔去,速度甚快,很快就到了刘天福的门前,这大雨天,村子上下都早早关门,刘天福也不例外。

    赵保抬手“咚咚咚”敲响刘家大门,很快,大门打开,刘天福仔细看了看,认出是赵保,心中吃了一惊,这大雨天,实在不知道赵保上门有何居心。

    赵保却已经露出古怪的笑容,道:“刘保长,村里出了大事,你可知道?”

    刘天福心中一紧,这几日他是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归根结底,还是担心冯二狗会找人来村里报复,此时赵保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就是这样一句话,刘天福只以为是冯二狗的人到了,心中焦急,忙问道:“出了何事?”

    赵保嘿嘿一笑,道:“方才我去给我家冯老爷取药,经过铁家,你知道我瞅见了什么?”

    刘天福闻言,反倒松了口气,问道:“怎么,铁家出了乱子?”

    赵保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我瞅见有个男人钻进了铁家门……如今那大门关的死死的,刘保长,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古怪?”

    刘天福一颗心又提上来,还没说话,赵保已经接着道:“刘保长是这个村的保长,大小事儿都归你管。铁家的男人都在卫所当兵,这时候有男人往铁家钻,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吧?若是做出有伤风化之事,传扬开去,你刘保长是难辞其咎啊!”

    刘天福皱眉道:“难不成是铁家的人回来探望?”

    “绝对不是!”赵保十分肯定道:“我看得清楚,那个男人绝不是铁家的人……刘保长,黑灯瞎火,大雨之夜,铁家娘子一人在屋子里,这时候钻进一个男人,这事儿你可要好好管管!”

    刘天福只觉得其中大有名堂,但是一时间也想不透其中有何玄机,微一沉吟,才问道:“你觉得该当如何是好?”

    “刘保长说笑了。”赵保嘿嘿笑道:“我只是偶尔瞧见此事,担心这样败坏风化的事儿会牵累你这个做保长的,哪里知道如何处理?”顿了顿,轻笑道:“只是这样的事儿,绝不能姑息,要真是让我说,该当叫上村里的壮劳力,一起过去瞧瞧……我只是担心有人瞧见铁家娘子孤身在家,起了歹心,咱们乡里乡亲,总要过去帮她一帮……刘保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天福微一沉吟,又见赵保带着古怪神色看着自己,心中却是十分忐忑。

    他身为一寸保长,这类有伤风化的事儿自然是归他管辖,按照大秦律法,如果这类私通的丑事没有保长第一个出面,那么时候查究起来,保长也是脱不了干系,连累被惩处的。

    也由不得他多想,转身到屋里拿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跟着赵保出了门,往村里找了七八名粗壮的劳力,尔后径自往铁家去。

    这事儿尚未确实,所以他也没有将事儿告诉大家,但是这个时候一群人往铁家去,村民们心里却也明白七八分。

    其实大伙儿心里隐隐知道,铁家槐花似乎和冯二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十足证据,谁也不敢多漏一句口风,就算手头有了证据,谁又敢去得罪冯二狗?

    但是今天过来通知的却是冯二狗的心腹赵保,这让大伙儿心里满是疑惑,闹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行人在雨夜里跟着赵保来到了铁家屋后,刘天福正要带着众人冲去铁家,赵保却瞧见那那窗户上兀自有灯火照映,低声道:“等一等,这时候过去,只怕惊跑了奸夫!”

    刘天福皱眉道:“再不过去,槐花吃亏了怎么办?”

    赵保还要劝阻,却瞧见映在窗子上的灯火忽然熄灭,心中大喜,道:“刘保长说的是,咱们可不能让铁家娘子被人占了便宜!”他此时也握了一根粗大的木棍在手,一马当先,第一个往铁家冲过去。

    刘天福一怔,想不到赵保如此积极主动,随即回身道:“大伙儿跟上!”也跟了过去,身后七八名壮劳力都是拿着木棍子,如狼似虎往铁家冲过去。

    赵保绕到铁家正门,二话不说,抬起脚对着大门猛力一踹,只可惜他的力气实在不怎么样,这一脚竟然没有踹开。

    刘天福也已经跟上来,挤着眉头道:“赵保,这事非同小可,你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若是并非与你所说,这干系可就大了!”

    赵保拍着胸口道:“你放心,抓不到奸夫,便是我的责任!”

    “好!”刘天福点点头,使了个眼色,旁边立时上去一名大汉,却正是村里最健壮的汉子石头,也是二话不说,抬起一脚踹向了大门,听得“砰”的一声响,铁家大门立时被这一脚踹开,赵保见大门被踹开,又是第一个冲进了屋子内。

    刘天福皱着眉头,握紧手里的木棍,带着众人哗啦啦也进了屋内。

    屋内昏暗,但是赵保却对屋里的布局十分清楚,径自往左边房间过去,正准备抬脚踢开门,但是想到方才踢大门不开,有些尴尬,让了过去,石头倒是实诚人,见赵保让开,知道是要自己上前,于是又是抬脚将房门也踢开。

    赵保喜形于色,冲进房内,房内十分昏暗,他冲入房间之时,便听到槐花带着哭声叫道:“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赵保心中暗喜,只觉得这铁家娘子还真是会演戏,昏暗之中,依稀看见槐花缩在床角,床上的被子鼓起,明显有一人在杯中。

    赵保大义凛然喝道:“铁家娘子不要怕,我们来救你。好你个王八蛋,竟敢强暴良家女子,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说话间,已经举起手中的木棍子,毫不犹豫地对着床上那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这木棍是方才精挑细选的大粗棍子,虽然他的力气比不得村户壮汉,但是这一棍子下去,却也是力道十足,正打在床上那人身上,只听那人“哎哟”一声惨呼,在床上动了动。

    赵保确定有人,更是来劲,叫道:“大伙儿都来打这王八蛋……抢占民女,天理不容,我们要替天行道,为铁家娘子主持公道!”他口里叫着,手底下可不含糊,抡起那大木棍子连连砸下,那石头也是耿直人,还当真有人摸上门强暴槐花,亦是大喝一声,手里的木棍狠狠砸下。

第三十六章 将计就计

    刘天福并没有进屋内,听到屋里传出男人的惨叫声,便知道赵保还真是没有说谎,他过去点着了油灯,屋内顿时明亮起来,只见几名壮汉此时都已经进了屋内,那木棍子如同雨点般往那床上之人的身上砸去,一开始那惨叫声还十分的响亮,只是几十棍子下去,那声音就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刘天福此时终于叫道:“都别打了,莫打死了人!”他这一喊,众人才止手,倒是赵保看起来满腔义愤,手里的木棍又重重砸了两三下,这才罢手。

    刘天福举着油灯进了屋,瞧见槐花正卷缩在床角,衣裳凌乱,皱起眉头,又往床上看,只见那被子已经是血迹斑斑,显然这一顿没头没脑的棍子,已经让床上那人受了重伤。

    刘天福走上前,向槐花问道:“铁家媳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槐花一脸惊恐,身子颤抖,抬手指着床上之人道:“他……他刚才闯进我屋里,还关上大门……他说……他说我若不从他,我日后便没有好日子过……我不从他,他就……他就撕扯我衣服,幸好……幸好你们进来……!”

    赵保得意洋洋道:“我就说嘛,保准没有看错。”指着床上那人道:“这样的禽兽,就当打死了才是。”向刘天福道:“刘保长,夜入良家女子屋内,意欲强暴,这可是犯了王法,咱们不能姑息。这就将他绑了,明天一大早送到县衙门,请知县大老爷做主!”

    刘天福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赵保已经咄咄逼人道:“刘保长,你总不是要庇护他吧?我可告诉你,国有国法,这样的败类若是不交给官府,嘿嘿……!”他没有说下去,但是那古怪的笑声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刘天福一咬牙,上前去,掀开了被子。

    灯火照在那人身上,那人浑身上下已经是血迹斑斑,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刘天福用力将那人翻过来,顿时露出一张脸来。

    看到那人的脸,刘天福先是一怔,随即显出古怪之色,转身看向赵保,问道:“赵保,你是说要将他绑到衙门里去?”

    赵保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心里却已经盘算着,只要将楚欢关进大佬,那便有许多机会将楚欢置于死地。

    他这招借刀杀人之策,精心布置,如今一切都如他所计划一般,心中自是充满了得意之心。

    刘天福忽然冷笑道:“好,赵保,你果然是大公无私,我刘家村上下,便领你这份情!”沉声道:“拿绳子来,将冯二狗绑了,明天一早送到衙门里去。冯二狗强暴民家妇女,证据确凿,众目睽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全凭县老爷做主就是!”

    赵保正自洋洋得意,忽听到:“冯二狗”三字,身体一震,感觉事情大是不妙,挤上前来,往床上看了一眼,神色大变,失声道:“老……老爷,怎么……怎么是你?”

    床上遍体鳞伤之人,竟豁然是刘家村最大毒瘤冯二狗。

    赵保这一惊非同小可,其他村民此时也已经看清床上躺着的竟是冯二狗,互相看了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兴奋之色。

    石头已经叫道:“拿绳子来,将他绑起来!”

    赵保已经上前去,一把抱住冯二狗的头,惊声道:“老爷,老爷,你醒醒,老爷,你怎样了?”再无方才得意之色,满脸惊恐。

    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了。

    按照道理,躺在床上的明明是楚欢,怎地却变成了冯二狗?

    冯二狗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他本就被楚欢打的受伤不轻,今夜又挨了这样一顿毒打,气息微弱无比,半晌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赵保,眼眸子里显出怨毒之色,但是很快就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去……去找……找干……干爹……!”说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昏阙了过去。

    赵保知道大事不妙,他心里也是惊恐万分,这个主意是他所谋,谁知道最后却让冯二狗变成这个样子,心中又是惊恐又是愤怒,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槐花厉声道:“你……你这个臭婊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天福能够当上保长,一来是威望所致,二来也是有些头脑,赵保这句话一问出,刘天福就知道今夜之事定然有着极大的猫腻。

    只是他也想不通事情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盯着赵保,缓缓道:“赵保,明日前往县衙门,你是否也跟着去做个人证?”

    赵保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怒道:“你们……你们敢绑了冯老爷?还想不想活了!”

    他话声刚落,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到底是谁不想活?冯二狗强暴民女,这官司就是打到京城去,他也是犯了王法!”声音之中,楚欢已经进了屋来,神情淡定,只是用一种戏虐的眼神看着赵保。

    赵保见到楚欢,怒火攻心,抬手指着楚欢,冷笑道:“你……好……!”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楚欢的手中却是拿了绳子,也不多说,上前去,便要去抓冯二狗,赵保拦住,怒道:“你敢动我们家老爷一根汗毛?”

    楚欢抬起手对着赵保的胸口就是一拳,赵保“哎哟”叫了一声,这一拳楚欢并没有用全力,却足以将赵保打的岔过气去,软软地倒在地上。

    楚欢上前去,将冯二狗从床上拖下来,然后用绳子绑住了冯二狗的手脚,拎起来扔到了铁家大堂,这才向刘天福道:“刘叔,明日便将他送到县衙里去,看看县太爷还能说什么!”

    刘天福走过来,皱眉道:“便是将他送到县衙门,只怕……只怕事情也不好办。”

    楚欢淡淡道:“不管怎样,强暴民女,证据确凿,他想在这里待下去,那已是万万不能了!”

    石头见冯二狗在地上一动不动,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鼻息,只觉得鼻尖发凉,鼻端已经没了气息,吃惊道:“冯二狗……冯二狗死了!”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刘天福急忙过去,伸手探鼻息,随即神色凝重起来,皱眉道:“他……他当真死了!”

    赵保闻言,吃惊不小,忍着胸口疼痛出来,到得冯二狗身边,摸了摸冯二狗的,也探了探鼻息,惊呼道:“你们……你们打死了冯老爷……!”

    刘天福已经拉下脸来,沉声道:“赵保,方才可是你第一个动手,我拦也拦不住,而且……是你招呼大伙儿过来,更是你让大伙儿动手,就连最后大伙儿停了手,也是你还在不停地打,这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不错,我们都只是打冯二狗的身体,赵保你可是对着冯二狗的脑袋死命地打……!”

    “这冯二狗是你赵保打死的,可别往别人头上泼脏水!”

    “我们都能作证,是你最后几棍子将冯二狗打死的,到了县太爷面前,咱们也是这般说!”

    众人纷纷叫起来,冯二狗被打死,大快人心,而且能将责任放在赵保的身上,大伙儿自然是不遗余力,七嘴八舌之间,就似乎已经得出一个事实,这冯二狗是被赵保打死。

    赵保张了张嘴,脸色苍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争辩。

    刘天福道:“赵保,你也不用害怕,冯二狗强暴民女,你领着大伙儿惩恶除奸,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到了县衙门,我们也会为你说情!”

    “正是。你虽然一直跟着冯二狗,但是我们现在明白,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这几年你身在狼穴,却始终想着村里的百姓,而且趁这次机会,帮助大伙儿除掉了冯二狗,大伙儿都感你的情。”

    “赵保,刘保长说的是,咱们会为你说话的。”

    “知县大老爷清正廉明,谁是谁非,他老人家自然是明察秋毫。赵保,不要怕,咱们刘家村上上下下都会帮你的,就算县太爷不能秉公办理,咱们就帮你告到云山府总督大人那里去!”

    村民们七嘴八舌,已经坐实了冯二狗是被赵保打死。

    赵保此时是有苦说不出,论起来,这事儿还真是他挑起,他去找村里人过来,又是他第一个冲进来,第一棍子是他打下去,最后一棍子是他收尾,他无论如何也逃不了打死人的罪责。

    似乎是想到什么,赵保猛地怪叫一声,飞一般从屋里冲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大雨之中。

    石头和几名村民想去追,楚欢却已经拦住,笑道:“不用追,他要是跑了,那却正好,畏罪潜逃,就算不是他打死的,那也是他打死的了!”

    村民们闻言,顿时都是欢喜起来。

    冯二狗的死,无疑让大伙儿心中扬眉吐气,就仿佛压在身上几年的大山骤然间被搬开,佝偻几年的身板终于可以挺起。

    一行人也不耽搁,在楚欢的带领下,将冯二狗的尸首带回了冯家宅子,楚欢更是在冯二狗的房中四处搜找,好不容易在墙壁的空隙中找到一个木盒子,打开了看,里面装的正是从刘家村村民手中榨取的地契以及按了手印的买地文书,楚欢将地契全都交给刘天福,让他还给村民,那一叠卖地文书被楚欢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在冯家养伤的陆豹这个时候躲在床底下,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村民虽然早就看到他躲在床底下,却也无人去理会。

    得了地契文书,到了院子里,那两头大狼狗恶狠狠地道吠叫,楚欢却是抡起木棍子,将那两条恶犬打死,更是在冯家院子里将两条狗剥了皮,狗肉分成多份,每家都得到一份。

    这两条大狼狗在村子里也没少咬人,这一次却是要让大家品尝香肉了。

    众人欢天喜地,刘天福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找了个机会,将楚欢单独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二郎,这事儿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从一开始就感觉事情古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特别是后来楚欢适时出现,让他隐隐觉得,今夜之事,与楚欢决计脱不了干系。

    楚欢自然不会承认,只是笑道:“恶有恶报,大概如此吧!”

    槐花借整修屋顶将楚欢骗去,然后大加勾引,那是按照冯二狗的吩咐,设计陷害楚欢,只可惜楚欢心中时刻存着防备,槐花的行为反常,让他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背后必有猫腻。

    他当时直接了当地戳破阴谋,槐花便慌了神,而楚欢这几日一直等着冯二狗出手,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将计就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是加以威逼劝说槐花,槐花虽然性情放.荡,但是终究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妇,胆子极小,而且她虽然委身冯二狗,但那也是迫于无奈,心里对冯二狗也是大有恨意,经楚欢一说,反倒是转到了楚欢这边来。

    按照赵保的计划,让槐花勾引楚欢,尔后找个机会给楚欢下春药,那是想利用春药勾起楚欢的情.欲,春药和槐花的勾引双管齐下,十有**能让楚欢中计。

    而且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赵保特意选了烈性春药,不但能激起人体的生理情.欲,而且服用药物之后,体力会在短时间内消失,连走路也会十分困难。

    只要楚欢中计,自然就会落下强暴民女的罪名,一旦绑到衙门里关押下狱,那么冯二狗就完全可以利用上面的关系将楚欢整死在大狱之中。

    这一计划阴险无比,楚欢从槐花口中得知计划,便即将计就计,与槐花合演了这一处戏,实际上在赵保四处找人之时,楚欢就已经去了冯家,硬是将冯二狗抓到了槐花家中。

    冯二狗设下毒计想要整死楚欢,却想不到最终却送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刘天福见楚欢并不承认,也不多问,只是叹道:“冯二狗一死,他身后那帮无赖很快就会到村子里来,咱们……咱们逃也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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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触即发

    村里的百姓拿回了地契,更是得知冯二狗已死,这一夜村里上下都是人人欢喜,便是连素娘和楚李氏也十分的欢喜。

    但是欢喜过后,村子很快就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冯二狗在村里死去,而且手里的文书被烧地契被拿回来,这事儿可不小,许多人很快就意识到,麻烦恐怕很快就要降临到整个刘家村。

    次日一大早,刘天福便将村子里的男丁俱都聚集起来,除了年事太高或者年纪尚幼,村子里近七十名男丁都已经聚在了村东头冯家宅子门前,一夜大雨之后,兀自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刘天福派了人前往县城报官,只说赵保打死了冯二狗,其他人则是听从刘天福的吩咐,严阵以待,等候着那群泼皮无赖过来。

    三年前,冯二狗带着几十个泼皮无赖打到村子里,那一次群殴直到今日依然没有被大伙儿淡忘,一想到那次群殴,不少村民兀自心有余悸。

    不可否认,这些纯朴的村民中间不乏健壮的汉子,但是终归是一群只知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庄稼汉,种田干活在行,打架斗殴却是绝对比不上那群泼皮无赖。

    不少人兀自记得,虽然当时刘家村的男丁多出对方一倍,可真打起来,除了极少数村民能够与泼皮较量一番,大多数的村民在动手前就生出了怯意,一经交手,大半村民都是狼狈而逃。

    那一场群殴,让刘家村上下从此屈服在冯二狗的脚下,任由欺凌践踏,如今三年不到,曾经让村民们心惊胆战的泼皮将会再一次来到刘家村。

    虽然有人提议去报官,让衙门里派出官差来保护村子,但是这提议一说出来,便是连提议人自己也有些尴尬地不再言语。

    上一次群殴之后,村子里也未尝没有派人往衙门里报官,而且还是刘天福亲自带人前往,衙门里听说此事,非但没有为村民出面,甚至斥责刁民闹事,就在衙门前乱棒将刘天福等人打退,也正是因为那次官府的强横霸道,让村民们知道官府不会秉公办理,申诉无门,这才无奈地屈从了以冯二狗为代表的地痞流氓。

    村民们清楚,这个时候,就算派人往官府去,官府也绝对不会派人来管,地痞流氓和官府,很多时候都是一丘之貉。

    明白这个道理的刘天福,早早地派出几路人出了村子,去往村外看着,只要瞧见有大批人往村子里来,便即迅速回来通报。

    村民们则是各自回家,找寻称手的“兵器”,大秦帝国禁止民间使用刀具,一经发现,那可是能够论以谋反之罪,所以大伙儿无非还是找寻木棍一类的武器,准备与那帮地痞流氓搏一搏。

    楚欢倒是没有管那许多,刀枪棍棒他都能使上几招,而且对付区区地痞流氓,似乎也没有到必须动用武器的份上。

    刘天福召集大家嘱咐过后,大伙儿先都是散了,而且约定好,只要村头锣声一响,全村的男丁便要往村东头集合起来,那是表明地痞流氓已经到了。

    散过之后,楚欢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回了家,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灶台里的火烧的正旺,素娘正在灶台前煮着昨晚分发过来的狗肉。

    两条壮硕大狼狗,分成几十份,每家倒也能分上一两斤肉。

    素娘并没有发现楚欢回屋,锅里的狗肉炖的正香,素娘显然也是许久没有尝到过肉味,凑过去闻了闻,喃喃自语:“真是香……怪不得人人羡慕那些老爷太太,每天都有肉吃,谁不想做老爷太太呢……!”那诱人的香味直往素娘的鼻子里钻,让素娘食欲大动,她禁不住拿起筷子,鬼使神差地往锅里夹了一小块肉,竟是在此喃喃自语:“我又不是偷吃,只是……只是尝尝味道而已……!”似乎是在开解自己,说完这句话,才将狗肉放进口中,闭上眼睛尝了尝,一脸陶醉之色,那一小块肉她竟是舍不得吞嚼下去,而是嚼了两下,便即含在嘴中。

    楚欢在门边看着,虽然感觉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心酸。

    素娘虽然正在品味着狗肉美味,但毕竟这两年来她一直有着极高的警觉性,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转过头来,便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楚欢。

    素娘一怔,此时她口中尚有一小块狗肉,见到楚欢,立刻闭上嘴,转过头去,生怕楚欢说她偷食,竟是将那一小块狗肉吞进了肚中。

    这是慌乱之间,那块肉一时没有吞下去,卡在喉咙里,素娘顿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俏脸憋得通红,手忙脚乱拿起木瓢,舀了一瓢水,慌张地饮水,想要用冷水将那肉块冲下去。

    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楚欢看了好笑,还没等他说一句话,猛地听到村头传来铜锣之声,声音极是响亮,楚欢立时明白,那帮地痞竟然已经到了。

    他倒没有想到来的这样快,村民们刚刚散回家中,只怕还有些人没到屋子里。

    他也不多言,转身出了门,按照事先的约定,往村东头过去,沿途便见到村子里的男丁一个个急匆匆地往村头跑过去。

    到得村头,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人,刘天福正在其中,楚欢上前去,汇入人群中,就听的人们纷纷道:“来了,你们瞧,就……就在那边!”

    楚欢向远方望去,只见从远方正往这边行来七八辆大马车,速度甚快,距离村子也是越来越近。

    刘天福神情凝重,村民们面面相觑,死一般的寂静,从村里兀自有人往这边聚集过来,大伙儿大都是拿着长木棍,当那几辆马车远远地停下之后,五十多号村民已经聚集在村头。

    刘天福回过头,沉声问道:“都到齐了吗?”

    “还有几个人没来!”有人回道:“被婆娘拴在家里,不让过来!”

    顿时便有不少人显出不满之色,可是心中却也知道,今日一战,凶多吉少,恐怕比上一次还要令人惊恐。

    上一次便有不少人伤筋动骨,有甚者休养好几个月才缓过来,这一次因为冯二狗的死激怒了对方,说不定都有缺胳膊断腿的事儿发生。

    楚欢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村民们的最前方,站在了刘天福身边,望着那几辆马车在村头不远处停下,嘴角泛起冷笑,转过身来,看着不少已经脸色发白的村民们,沉声道:“人家打上门来,你们就不要怕,没动手士气便弱三分,那定然要吃亏!”

    包括刘天福在内,此时村民们都是心中惊恐,楚欢陡然说出这番话,大伙儿的目光顿时都瞧向了他。

    也就在这一瞬间,大伙儿忽然想到,论起能打,楚欢恐怕是这群人中最能打的,楚欢两脚废掉陆豹,这事儿刘家村上下那都已经是人尽皆知,一想到己方阵营还有这样的厉害角色,不少人顿时微微定神,已经有人道:“二郎,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楚欢废掉冯二狗和陆豹,在村民中已经有着不小的威望,当下石头也上前来,看着楚欢道:“二郎,你说咱们该怎么打?瞧他们的阵势,来的人不少……咱们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楚欢尚未说话,人群中忽然有村民惊呼道:“他们……他们下车了……!”

    楚欢回头望去,只见从那七八辆马车上陆陆续续跳下不少人来,虽然是深秋时分,而且天空还飘着小雨,但是那群人穿的却都不多,几乎人人都是青衣青裤,头上甚至扎着青色的头戴,而腰间却是束着黑色的布腰带。

    这群人手中的武器倒也简单,也都是木棍子,只是长短统一,绝不是路边随便寻摸的木棍。

    不过片刻间,从马车中陆续跳下来三十多号人,黑压压一片,数量比之刘家村的村民似乎要少一些,但是对方的气势却远远强出许多。

    下了马车,这些地痞流氓望着村口黑压压的刘家村村民,一个个都是显出戏谑的笑容,这里面有一半以上的人参加了两年前的那场群殴,当时将刘家村村民打的屁滚尿流,一想到当时村民狼狈逃窜的场面,不少地痞流氓嘻嘻笑起来。

    毫无疑问,在这群久经战阵的地痞流氓眼中,刘家村的村民只是一群看起来数量众多的绵羊而已,绵羊再多,又岂能是狼的对手?

    面对这群村民,地痞流氓心中毫无压力。

    ……

    流氓们没有压力,村民们的压力可就大多了,看到那群人跳下马车,村民们脑海中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两年多前的那场溃败,脸上也就不由然地显出害怕之色。

    楚欢心里清楚,如果这一次村民们再次败在这群地痞流氓手中,那么从此之后,村民们的胆子必将被真正吓破,从今年以后绝不敢再与这帮流氓为敌,换句话说,这一场架如果失败,那么村民们在恐惧的压力下,日后必将任由这群流氓继续欺凌下去。

    他神情淡定,莫说来的只是三四十名乌合之众的流氓,便是面前出现成千上万训练有素的正规敌军,楚欢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你们要知道,这次败了,日后咱们就要为这帮畜生做牛做马!”楚欢沉声道:“都是七尺之躯的汉子,是不是男人,就看这一阵了。”顿了顿,又道:“咱们几代人都在这里安居乐业,天下大乱之时,乱兵没有毁了咱们的村子,难不成如今天下大定,还要让这帮地痞将咱们祖上留下的产业夺了去?难道咱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一年到头饿肚子?”

    “不能!”石头第一个喊起来,目眦俱裂:“便是被他们打死,也绝不能再让他们夺了咱们的地!”

    “咱们和他们拼了!”

    “咱们已经被冯二狗折腾了好几年,如今冯二狗死了,咱们绝不能再让别人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群情激奋起来,先前那股子惊恐之感也消失不少。

    楚欢点头道:“大伙儿听着,真要打起来,绝不能乱,三个人合成一团,只照着一个人打,打趴下再找另一个……只要自己没被打趴下,就要将对手打趴下。谁要是第一个退,那便是辱没了自家祖宗,堂堂男子汉,只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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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雨中群殴

    一群地痞流氓站在马车边,并没有立刻过来,从人群中挤出三名汉子来,当先一人高高壮壮,头上寸草不生,穿着大黑褂子,在这深秋雨天,竟是敞着胸膛,在他的胸口,却是纹着虎头,血盆大口张开,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左首之人瘦高个子,神色阴鸷,右边之人个子颇矮,但是走动之时,下盘极稳,看起来却也是有两下子。

    这三人出来之时,四下里的地痞流氓都是躬着身子,一个个毕恭毕敬,显然这三人在这群流氓地痞中很有地位。

    虎头纹身的光头走上前,望向村口黑压压的村民,嘿嘿一笑,向左首瘦高个子道:“老三,你可还记得,上次过来之时,你凭着一双手,可是打折了五条胳膊八条腿?”

    瘦高个子阴鸷一笑,道:“今日绝不会比上次少!”

    那矮个子嘿嘿笑道:“虎哥,上次兄弟没能过来凑场子,这次可得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你也知道,如今白瞎子那边已经被我们打的无法还手,咱们不去动他们,他们就求之不得,根本不敢来惹咱们。唉,说起来,我还真是想着几年前刚跟薛老大出来打天下的时候,那时候白瞎子人多势众,薛老大带着咱们一帮人,硬是打出了一片天地来,想想那时候,每天都能痛快地打上一顿……!”

    光头嘿嘿笑道:“这大半年没有让你动手,成日里只知道泡在氤氲阁,你这身子只怕被那些婊子给掏空了……!”

    “我的身体可是强壮的很。”矮个子邪邪笑道:“哪次过去,不是将那些骚娘们弄得哭爹喊娘……!”

    “好了,不说这些。”光头神色冷峻下来:“老五被打废了一条腿,冯二狗那王八蛋丢了性命,这帮刁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薛老大说了,这次要是镇不住这帮刁民,咱们也就不用回去了。”

    矮子立刻摩拳擦掌:“虎哥,咱们现在就过去,放倒他几个人,其他的定然是一哄而散。”

    光头摇头道:“薛老大说了,这帮刁民已经烧了买地文书,就连地契也被他们抢了回去……冯二狗这个废物,留下这破烂摊子让咱们收拾。”顿了顿,道:“咱们今天过来,别的事都可以放下,但是地契可得拿回来,没了地契,咱们每年就会少出一大笔进账。”转过身来,扫视了几十名地痞流氓一眼,沉声道:“都给老子记着,上面放下话来,只要不出人命,怎么弄都成,衙门那头已经打理妥当,不会有麻烦。”

    一众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光头又道:“老三,老六,你们跟我过去。”抬步就往村民们走过去,瘦高个和矮子一左一右跟着,大摇大摆,虽然刘家村的村民黑压压一片,但是这几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见到对方过来,村民们经过楚欢一说,虽然情绪比方才镇定不少,但还是显出几分紧张。

    楚欢面无表情,竟是独自一人向前迎上去,面对强敌,楚欢毅然地担起了重责,他必须要以行动来激起村民们的士气和胆量。

    石头和胡小栓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咬牙,跟着楚欢上前去。

    双方距离四五步远,便都停下步子来。

    光头到没有想到村民之中竟然有人敢迎上来,打量一番,见到中间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貌不惊人,抬手摸了摸光头,哈哈笑道:“这刘家村还真是吓破了胆,派个孩子上来……是了,你们保长不是姓刘吗?他人呢?让他滚出来,老子有话要问他!”

    楚欢却是淡然一笑,问道:“你们人都到齐了?”

    这话一出口,对方先是一怔,随即都显出愤怒之色,矮子抬手指着楚欢,厉声道:“臭小子,你挺狂啊!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

    楚欢并不理会,抬手指了指光头,“你是他们的头儿吧?来来来,咱们好好谈谈!”

    “妈拉个巴子。”见到楚欢嚣张摸样,光头吐了口吐沫,混到今天这个份上,还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那真是罕见的很,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快去将你们保长那条老狗叫出来,冯二狗是老子的弟兄,你们打死了人,抢了地契,今天要是没个交代,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走不了!”

    石头怒道:“你们……你们不讲理。地契是咱们自己的,咱们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冯二狗……冯二狗是赵保打死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报了官,你们要为冯二狗报仇,尽管去找赵保就是!”

    矮子已经厉声道:“去你.妈.的,冯二狗死在你们村里,你们脱不了干系。废话少说,地契你们交不交出来?自己交出来,老子还能饶你们一遭,否则今日便要血洗你们刘家村……!”他话声刚落,就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已经闪到他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对方已经抬起一条腿,直往自己的胸口踹过来。

    矮子真是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动手,对方却先动起手来。

    薛老大手下八大金刚,他虽然排名第六,但是真要动起手来,他下手却是最猛最狠,在他的胸口,纹着一条毒蛇,与他出手一般,毒辣无比。

    眼见那一脚踹向自己的胸口,矮子反应倒也快,一只手已经握成拳头,直往那条腿的脚腕子狠狠砸过去,他十分自信,只要自己这一拳头打在对方的脚腕子上,对方这只脚十有**是要废了。

    他的拳头狠,可是那条腿却极快,一开始明明是往矮子的胸口踢过去,但是眨眼间,这条腿却陡然抬高了几分,一脚踹在了矮子的面门上。

    这一脚着实不轻,而且指东打西,矮子根本防备不过来,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只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剧痛,特别是自己的鼻骨,疼痛钻心,这一脚竟是将他的鼻骨踢断。

    楚欢一脚踢中他面门,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又是一脚踢出,这一次却是踢向了矮子的小腹,狠狠命中,那矮子被这一脚踢得连退五六步,随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楚欢这突然一击,不单村民们惊呆,便是那帮地痞无赖也是呆若木鸡,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别是这帮地痞流氓,在他们眼中,矮子老六可是久经战阵,那是什么场面也见过,莫说被人打趴下,往日里打架斗殴,就是吃亏的时候也少。

    可是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对方击倒。

    那帮流氓一怔之后,瞬间反应过来,已经有人高声喊道:“兄弟们,六爷被打了,都给我冲啊!”便有几名流氓举着木棍带头冲过来,一时间,三十多号人如狼似虎往这边扑过来。

    刘天福见状不妙,神情严峻,也是叫道:“大伙儿上,不能再教他们欺负咱们!”他五十多岁,一举手中木棍,带头冲过去。

    楚欢先声夺人,村民们已经是士气大振,刘天福这一声喊,大伙儿再不犹豫,都是怒吼着往前冲过去,大家按照楚欢方才嘱咐,三人成一团。

    光头见矮子老六被瞬间击倒,那也是大吃一惊,但他终究不是泛泛之辈,反应过来,已经是飞起一腿,往楚欢踢了过去。

    他是八大金刚之首,手底下的功夫自然也是最强,这一脚劲道十足,速度也是极快,楚欢倒也看出这一脚势大力沉,没有硬接,后退了一步,挥起拳头往光头的腿上砸过来。

    石头见到已经动手,也是大喝一声,握起一只拳头往光头击了过去,熟知那瘦高个早有准备,石头出拳之时,瘦高个已经蹿上前来,也是飞起一脚往石头踹过来。

    胡小栓也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脸上憋得通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兔子般窜过去,竟是双手抱住了瘦高个一条腿,大声喊道:“石头,打他,打他……!”瘦高个被胡小栓抱住腿,怒喝一声,一拳击下,打在了胡小栓的背后,这一击力道十足,胡小栓“哎哟”叫了一声,口中顿时便吐出鲜血来,可是他兀自没有放手,只是强忍剧痛叫道:“打他,打他……!”

    此时双方后面的人都冲上来,就像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在这秋雨连绵的时日,刘家村口一场壮观的群殴开始。

    比起地痞流氓的单兵斗殴能力,村民们明显处于下风,但是方才楚欢已经嘱咐过,三人一团,盯着一个人打,村民们虽然心里紧张,却也没有忘记这一点,一上手,只要其中一人攻向一名流氓,身边两名同伴也不管其他,只是跟着第一人往前打。

    一时间棍影飞舞,惨叫连连,甫一交手,双方就都有人挨了棍子,不少人还没大展身手,就已经被木棍打的头破血流。

    光头大汉此时已经连续攻出几招,而楚欢连退了几步,乍一看去,倒似乎是光头大汉占了上风,而光头大汉亦是越攻越猛,他块头极大,比之楚欢要高出不少,身体更是比楚欢强壮许多,见到楚欢连连后退,倒以为方才楚欢能够打倒矮子老六,不过是因为突然偷袭而已。

    眼见四周都是互相缠斗的身影,光头大汉此时倒也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先前既然敢第一个敢走出来,这群村民的士气十有**就是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得来,自己只要将这个年轻人打倒,这帮村民必然士气大弱,也必将不堪一击。

    一念至此,他大吼一声,抬起腿来,气势十足地往楚欢踢了过去。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楚欢的身子一矮,蹲了下去,但是一条左腿横扫而出,光头那一脚划过楚欢的头顶,但是楚欢这一腿,却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光头的支撑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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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江湖有道义

    光头被楚欢扫中支撑腿,他就感觉自己的支撑腿似乎是被千钧铁棒击中,清晰地听到“喀嚓”一声响,随即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倒,而楚欢却已经腾身而起,探手掐住了光头的肩膀,一膝盖顶在了光头的小肚子上,随即又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光头的面庞,鲜血飞溅,几颗牙齿从光头的口中带着血丝飞出来。

    光头的脸庞因为痛苦而变形,等楚欢后退之后,硕大的身躯重重栽倒在地上,早有村民冲上前来,棍子如雨点般落在光头的身上,光头却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是忍着剧痛抱着头,此前嚣张跋扈的八大金刚之首,此刻却已是狼狈不堪。

    秋雨依旧,地面上都是雨水,只不过雨水之中,却又带着殷红的鲜血,固然有刘家村村民的血水,更有那帮地痞无赖的鲜血。

    虽然村民们按照楚欢的方法,三人抱成一团,盯着一个人打,这样固然打伤了不少地痞无赖,可是村民们自己却也有极大地损伤,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已经躺下了二十多号人,在地上挣扎呻吟,根本爬不起来。

    村民们人数虽然多上不少,但是打架技巧比起流氓还是差了许多,打倒对方一个,村民们往往已经倒下两三个。

    本来流氓们在群殴之中已经处于上风,但是此刻楚欢已经将光头放倒在地,旁边有流氓瞧见,已经惊声大叫:“不好了,虎哥……虎哥倒了……!”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地痞流氓顿时是心惊肉跳,而村民们则更是士气大振。

    若说矮子老六被击倒已经让流氓们大是吃惊,那么光头虎哥被放倒,便是让流氓们生出恐惧之心了,这光头虎哥是这群人的首领,所谓蛇无头不行,最强的虎哥都被放倒,谁能不惧?

    刘天福年过五十,已是半百老人,但是他庄稼人出身,身体还是不错,混在人群之中也是呼喝有声,若只是他一人,只怕早就被这帮擅长斗殴的流氓放倒,好在村民们知他年纪大了,专门有两个粗壮的村民护在他身边,虽然刘天福也挨了几棍子,却是伤势不重。

    此时听光头虎哥被放倒,刘天福立时放开嗓子叫道:“官府不管咱们,这帮畜生欺负咱们,咱们要活下去,就得自己拼一拼,都给我打死这帮畜生……!”

    听到刘天福的喊声,村民们都是大声叫起来,他们在开打之前或许还有些紧张害怕,可是此时真打起来,心里的紧张和害怕渐渐消失,特别是楚欢连续放倒矮子老六和光头虎哥,村民们心里最后一丝紧张完全消失,怒吼着拼斗。

    这帮流氓自以为刘家村的百姓好欺负,所以一开始就有了轻敌之心,此时双方士气却是此长彼消,村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村子和土地,那是个个拼命,而这帮流氓见到刘家村的村民一个个红了眼,却都是惊慌不已,他们虽然在打架斗殴的技巧上胜过村民,可是真要和这帮村民玩命,那却是不敢。

    一方怒吼拼命,一方则是心惊胆战,结果不言而喻,群龙无首的流氓们开始往后溃退,没了继续拼斗下去的勇气。

    三大金刚剩下的那名瘦高个子已经连续放倒了三四名村民,此刻也发现光头虎哥被楚欢放倒,这才惊惧于楚欢的手段,瞧见光头如死狗般躺在地上,心里是惊恐无比,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一头羊率领的狼群,有时候根本敌不过一头狼率领的羊群。

    楚欢一马当先,在人群之中,就如同深入羊群的猛虎,他出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招式看起来直接简单,但是效果极佳,只是片刻间,就已经放倒了五六名泼皮。

    身后的村民那是兴奋无比,楚欢通常都是一手一脚便即击倒泼皮,而村民则是一拥而上,棍子如雨下,种种落在倒地的泼皮身上。

    虽说大伙儿心里也有分寸,不会真的伤人性命,但是那帮泼皮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却是免不了的,楚欢身后,那惨叫声是一声比一声响。

    这帮泼皮固然擅打,大多都是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之辈,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若占上风,那自然是越打越兴奋,可是处于下风,那就一个个再无斗志,已经有数人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他这几人一跑,立时起了反应,除了被打倒在地无法爬起来的泼皮流氓外,其他人纷纷四散逃窜。

    村民们大占上风,热血沸腾,叫吼着在后面追赶,大雨之中,只见村头四周都是逃窜的泼皮和追赶的村民。

    瘦高个子也知道势不由人,如此溃败,他事先那是想也没想过,见到楚欢出手极狠,自知绝不是楚欢敌手,也是转身就跑,口中却兀自高叫道:“虎哥,老六,我回去叫人……!”他逃跑的速度倒是极快,已经受了几处外伤的石头怒吼着在后面追赶,却是追不上他。

    见到泼皮四处逃窜,楚欢知道大局已定,缓缓回到那光头虎哥身边,这家伙此时已经是遍体鳞伤,光秃秃的脑袋上满是血迹,旁边三四名村民拎着木棍,虽然怕打死这家伙都止了手,但是却围住光头,免他跑掉。

    楚欢一过来,村民们都以一种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大伙儿心知肚明,今天若不是楚欢下狠手击倒光头虎哥和矮子老六,刘家村的村民今天可是凶多吉少。

    有不少人兀自在回味着楚欢出手击倒矮子老六的场景,干脆利落,动作潇洒,心中愈发地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不简单。

    楚欢在光头虎哥身边停下,用脚踢了踢,光头虎哥哼哼两声,却是难以动弹。

    楚欢蹲下身子,正要去翻光头的身体,却见光头猛地暴喝一声,本来动也不动的身体陡然间探出一只手,手里竟豁然多了一把匕首,直往身旁楚欢刺了过来。

    “小心!”村民们惊呼起来。

    谁也想不到这光头竟是这般歹毒,忍耐至此,竟然突然刺出这狠毒的一招。

    只是楚欢就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光头一匕首刺出,楚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探出一只手迎向了光头握着匕首的右手,众人尚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在电光花时间,楚欢竟然握住了光头的右手腕子,在瞬间用力一扳,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只在眨眼间就已经将光头的右手腕子生生折断。

    那匕首已经落地,楚欢放了手,光头左手握着已经被折断的右手腕子,壮硕的身体看起来是条汉子,可是此时却是号啕大叫,口水汗水和脸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狰狞扭曲。

    楚欢捡起那把匕首,在手里微微把玩,嘿嘿笑道:“别人都用棍子,你却拿出匕首来,真是不讲规矩,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你的名号只怕是大大有损啊!”

    村民们见楚欢无事,都松了口气,早有村民上前去狠狠踢了几脚,骂道:“叫你偷袭,叫你偷袭……!”

    光头毕竟是道上的老字号,虎死不倒架,倒有几分硬气,死撑着半跪在地上,握着手腕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楚欢,厉声道:“小子,你……你他妈有种……,有种……有种你就弄死你虎爷,只要今天你虎爷不死,咱们……咱们没完……!”

    旁边跳出一个人来,却是已经受了伤的胡小栓,他从后面过来,对着虎哥的光头就是一巴掌,骂道:“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嚣张?”

    “小栓,口舌之利让他逞逞就是!”楚欢不以为意,淡淡笑道:“记着,我叫楚欢,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

    光头心里一寒,他盯着楚欢的面孔,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带着几分笑意,但是那双眼眸子却是极其的犀利,那一双漆黑的瞳孔里,隐隐泛着一股血腥味。

    不知为何,光头在这一刻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来头绝不简单,他甚至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会像普通村民那般,如果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说出要杀一个人,那一双眼睛里的寒光已经证明他完全能够做得出来。

    光头见过不少厉害角色,有些人就是他见到,也得毕恭毕敬,那些人中不乏杀人如麻的狠角色,光头此时感觉到,这年轻人眼睛里的淡定和冷酷,与那杀人如麻的角色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他实在想不明白,刘家村怎地会有这样一个角色的存在。

    “你……你们不要乱来……!”光头气焰已消,在楚欢那冷漠的眼睛下,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全身一阵颤抖,用最后的勇气道:“杀人偿命,你们……你们不要犯了王法……!”

    “法不责众!”楚欢把玩着匕首,慢条斯理道:“你们自己找上门来,刘家村村民为了自保,奋起反抗,乱战之中,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打死了虎爷您……!”抬头顶着光头的眼睛,轻轻笑道:“这个理由是不是不错?官府就是追查下来,最后只怕也是不了了之……!”

    村民们闻言,很有默契地都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已经有人抬起木棍,比划着要往光头的头上砸下去。

    虎爷心惊胆战,再也硬不起来,鼻涕眼泪横流,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裤裆里热乎乎的,刺鼻的尿骚.味在风雨中一吹就散。

    “诸位,求……求求你们,饶了我……!”光头颤声道:“这事儿……这事儿到这里就了了,以后我八里堂的人再也……再也不会踏进你们刘家村一步……!”可怜巴巴看着楚欢:“楚……楚爷,你饶我一遭,我要是报复就不是人养的,以后……以后你有吩咐,传个话给八里堂蔡虎,我……我一准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楚欢并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

    光头跪在楚欢面前,哭道:“楚爷,我是你孙子,你……你就饶孙子一遭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他浑身颤抖,此时哪里还有半点男子汉的骨气。

    楚欢抬手拍了拍光头的肩头,含笑道:“你们刚才一过来,我就跟你说过,咱们谈一谈……现在是不是可以谈了?”

    “楚爷你吩咐!”光头蔡虎见事情有转机,急忙道:“您老有什么吩咐,都……都交给孙子去办!”

    “回去告诉你们那位主,刘家村过的是安生日子,谁要是让我们过不好,我们也不让他好过!”楚欢贴着蔡虎耳朵道:“顺便告诉他,别想着报复,更不要连累家人,江湖道义,祸不及家人,他要是记不住,敢背后使刀子,我可以向他保证,当他死的时候,身边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亲人……!”

    楚欢的话,让蔡虎心惊肉跳,连声道:“楚爷你放心,这话……这话我一定带到……!”微挺起胸,道:“江湖有道义,不会连累家人,咱们……咱们薛老大懂这个道理!”

第四十章 缝衣裳

    当蔡虎和矮子老六等一干残兵败将被同伴抬回马车狼狈而去后,刘家村的村民们一时间欢声如雷,压抑了几年的怒气在今日一朝发泄出来,便是受了伤的村民,也是显出兴奋的笑容。

    大伙儿打扫了一下战场,这一场群殴,村民们也有近一半人负伤,大部分只是皮肉之上,却也有五六人伤筋断骨伤得不轻。

    徐郎中这一日却是成了全村最为忙碌之人。

    一场大胜,刘家村扬眉吐气,家家户户都显得热闹非凡,到黄昏时分,却从县城里来了几名衙差,径自到了冯家宅子里。

    陆豹早已经不知所踪,便是连冯家宅子里的一名家仆和那名厨子也是不见踪迹,只有冯二狗的尸首躺在正堂,无人理会。

    刘天福天还没亮就派人往县衙门报官,按照时辰,最晚中午时分也该到了,可是这几名衙差却姗姗来迟,似乎是有意回避这场群殴。

    几名衙差在冯家宅子里,将刘家村保长和涉案的铁家媳妇槐花都叫了过去,另外还找了几位村民入内,其他村民却都不能入内,包括楚欢在内,都只是在宅子外面等候。

    直到入夜时分,刘天福出来,唤了几个会做饭的女人进去,为那几名官差烧饭,这冯家宅子里自有储藏的酒肉,伺候几名官差吃了晚饭,守在门外的村民们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衙差出来,两名粗壮的村民用门板抬了冯二狗的尸首出来。

    村民们见人出来,立时都围了上去,几名衙差呼喝着让人推开,从中走出来一名捕快,瞧他身上的衣着,似乎是这群衙差的捕头,尖尖脸,长着八字须,大声道:“这冯二狗夜入良家妇女屋子,意图强辱民女,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村民们立时纷纷道:“大人,冯二狗在村里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他夜入他户,乃是千真万确之事,咱们村子里上下都能作证!”

    这捕头微微点头,又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叫赵保的。可有此人?”

    “有!”

    “赵保现在人在何处?”

    “昨天夜里,赵保失手打死了人,已经畏罪潜逃,如今早已经不知道下落何方!”村民们纷纷回道。

    捕头皱眉冷笑道:“本捕头可告诉你们,瞒报真相,意图包庇,那可是犯了王法的事儿。据本捕头所知,这赵保似乎是冯二狗身边的心腹,他怎会出手打死自己的主子?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猫腻,你们还是早早说来。”说到这里,冷眼扫视村民,淡淡道:“若是现在老实交代,本捕头或能为你们开脱一二,否则到了知县大人那里,想要再坦白可就来不及了……衙门里的杀威棒,你们中间只怕也有人领受过吧!”

    刘天福已经躬着身子道:“黄捕头,这事儿确实是赵保所为。”顿了顿,道:“小人刚才已经禀明,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赵保领着咱们干的,方才张仵作也检查过尸首,致命伤在头部,咱们这里有七八个人当时都在场,那是看的清楚,这致命伤,确实是赵保所打!”

    刘天福话声一落,便有数位村民齐声道:“不错,我们都可以作证,冯二狗正是赵保打死的!”

    黄捕头神情阴霾,沉默片刻,他却也知道这样的事儿最难处理,这刘家村村民一口咬定冯二狗是赵保所杀,就连赵保打人的那根木棍子也拿了过来,更有七八个人敢于作证,甚至连当事人槐花也一口咬定冯二狗意图施暴最后被赵保打死,这是人证物证俱全,最可恨的是,当事人赵保如今不见踪迹,下落不明,这畏罪潜逃的意图十分的明显。

    楚欢身处人群之中,望着黄捕头,心中却也是冷笑,见到黄捕头阴霾的神情,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刘家村这一次团结一心,冯二狗之死也确实太过诡异,便是衙差们也找不出其他破绽来。

    半晌过后,黄捕头才吩咐刘天福在村里套了一辆牛车,将冯二狗的尸首拉去县衙门,又让刘天福和槐花跟着前往县衙做口供。

    槐花有些害怕,刘天福却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劝慰槐花几句,又有几名村民主动提出愿意前去作证,黄捕头便连夜将这几人带了去。

    等他们离去,村民们又在冯家门前议论纷纷,楚欢却不多说,径自回了家中,一进家门,素娘就急忙上来问道:“那些衙差都走了吗?”

    楚欢点点头,将事儿说了一遍,素娘有些害怕道:“刘叔也跟去了吗?”

    “你不用担心。”楚欢笑道:“咱们这边有人证有物证,而且赵保畏罪潜逃,刘叔他们不会有事。这里出了人命案子,衙门里总不能置之不理,总要过问一番。刘叔他们去到衙门,将事儿都说清楚,那也就是了!”

    楚欢心知刘天福等人一定会咬死是赵保杀死了冯二狗,毕竟当时刘天福这些人在场,不咬死赵保,那么人命案子就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所以他们定然是不会松口。

    槐花是知道这次事儿的内情,但是她要保住清白,也绝不会改口,只会说冯二狗意图淫辱她,绝不敢承认自己与冯二狗联手陷害楚欢,只要槐花口里不蹦出楚欢的名字,那么冯二狗的案子就绝对牵扯不到楚欢的身上。

    素娘听楚欢这样一说,微微放了心,随即冷笑道:“铁家那破落货平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总是在外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卖弄……!”说到此处,及时止住,后面的话毕竟不好出口,只是接着道:“她也不想想,村里有冯二狗那个坏坯子,怎能不盯上她?我看她是活该……!”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想想槐花现在已经去了衙门,祸福难料,毕竟是乡里乡亲,她虽与槐花水火不容,但心里不知为何却有几分担心,向楚欢问道:“他们……他们去衙门,会不会挨棒子?”

    楚欢眯起眼睛,这事儿连他也是说不准,见素娘脸上已经显出担忧之色,忙劝慰道:“素娘姐,你就别担心了,这事儿说破天,理儿也在咱们这边。那知县大人便是再糊涂,也终不会不问青红皂白胡乱打人。青柳县城离云山府城不过四五十里地,他真要胡作非为,事儿闹到云山府城那边被总督大人知道,他这个乌纱帽恐怕也戴不下去了!”

    素娘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忽地瞥见楚欢的肩头露出一片肌肤来,却是楚欢今天厮斗之时,以上不小心拉破了一块。

    这倒也不是有人打到了他,只是胜利之后,村民们欢庆,都是感念楚欢,这个拍拍他的肩膀那个拉拉他的胳膊,将他当成大英雄看待,他这衣裳本就不结实,也不知是谁力气大了些,将他肩膀的一块衣襟撕破。

    “你受了伤?”见到楚欢衣裳破了,素娘还以为是今日与泼皮厮斗时受伤,急道:“可去徐郎中那里瞧了?”

    楚欢摇头笑道:“没事,被自己人不小心撕破的,回头补补就成!”

    素娘道:“那你脱下来,我先给你缝上……!”她转过身,便去拿针线,等她回来之时,楚欢却已经将衣服脱了下来,灯火之下,楚欢的身材极其结实匀称,皮肤微黑,但是却反而有一种健康气息。

    瞧见楚欢的身体,素娘“哎呀”叫了一声,脸上一红,转过头去,将手中刚刚找出来的一件衣服丢过去,责怪道:“谁让你脱衣服了?”只觉得心儿跳动的快起来,呼吸微促,丰满酥胸上下起伏。

    楚欢一怔,他毕竟不是纯粹的古代人,对这男女礼防的的思想还是浅了许多,想不到素娘却是如此反应,伸手接过丢过来的衣服,急忙船上,笑道:“不是你刚刚让我脱下衣服,要给我缝衣裳吗?”

    “我难道让你在正堂便脱衣裳?”见楚欢顶嘴,素娘柳眉竖起:“你自己不知道找个地方啊!”

    “找地方?”楚欢尴尬道:“这屋里就三个地儿,娘已经睡下,不好去打扰,你……你的房里我总不好进去,你又让我去哪里换?”看了看门外,兀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笑道:“素娘姐,你该不会让我出门去换衣裳吧?”

    素娘见楚欢越说越有理,回头瞪了他一眼,上去将手中的针线递过去,气道:“那你有本事你自己缝就好了!”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去。

    楚欢怔了一怔,想不到素娘如此容易发脾气,自己只不过是辩解一番,也不知是哪里惹得她生气?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叹道:“唉,女人心,海里针……!”

    素娘的耳朵机灵,刚进屋子,听到这句话,立马出来,一手插在腰间,柳眉微竖,冷声道:“你说什么?”

    楚欢忙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没用过针,不知道能不能缝好!”

    “缝不好别穿就是!”素娘别过脸去,不再理会。

    楚欢在油灯边坐下,他还真是没有做过针线活,拿着破衣裳摆了几个姿势,却不知道从哪处下手,素娘躲在门边偷偷看,见楚欢有些呆滞的样子,心里好笑,咬着嘴唇,扭着屁股过去,将针线和衣裳抢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楚欢一眼,转身回去了自己屋里。

第四十一章 盘剥

    素娘拿了楚欢衣服进屋缝补,楚欢心中暗笑,素娘有时候嘴巴虽然刻薄些,但是心肠却是极好的,便是人们常说的刀子嘴豆腐心了。

    屋外细雨纷纷,楚欢走到屋角,拿起了自己的那只灰色包裹,也不与素娘说,在细雨之中,径自出了门。

    此时天色早已经黑下来,十分的昏暗,楚欢拎着包裹,一路向西而行,沿途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确定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他出了村子,经过村西头的那条河,依然一路往西,夜色之中,就如同鬼魅,速度极快,闪之即过,一口气行处十多里地,四下里空旷一片,楚欢这才停下脚步,瞥见一处土坡,快步走过去,顺着土坡来回走了一遍,这才找到一处地方,蹲下身子,从怀里取出了卫天青赠送的那把匕首,便在地上掘了一个深坑,随即便将那只灰色的包裹放进了土坑之中,正要埋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又从腰间取出了那块红色的石头。

    石头入手,温润异常,甚至反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只可惜对这块奇石,楚欢一无所知,细细看了看,上面黑色的线络依然是清晰无比。

    沉吟一番,楚欢终于将这块红色石也塞入了灰色包裹之中,随后才将坑填了起来,只是上面一层新土,很容易被人看出这里被人挖过。

    虽然这里十分荒凉,而且四周并无道路,人迹罕至,但是楚欢还是起身去找了一块大石头,将那大石头压在了新土上面,也算是留下了一个记号。

    也正好今天下着雨,新土经过大雨一淋,很快就会与旧土混在一起,用不了一两日,就会契合无缝,难以看出来。

    蹲在石头边上,楚欢沉吟许久,终于用一种极是低沉的声音道:“好好安歇,后面的事情……我来办!”说完这句话,再不停留,在夜雨之中,又如鬼魅般回到了村子。

    门是虚掩着,楚欢轻轻推开门,一进门,就见到正堂的桌子上摆放着碗筷,桌上放着两碗米粥,一碟青菜,另有小半碗狗肉,里面不过五六块狗肉而已。

    素娘却是双手托着香腮,手臂杵在桌面上,似乎已经睡着,桌上的油灯灯火闪烁,那灯火照在素娘白皙的脸上,倒也是娇艳如花,十分俏媚,而桌上的饭菜也已经没有了热气。

    楚欢转身关上门,却已经将素娘惊醒,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伸手到腰间去摸剪刀,看见是楚欢,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蹙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去了哪里?”

    “没事,就是出去走走!”楚欢笑吟吟地到桌边坐下,端起粥碗,素娘急忙道:“我去热热……!”

    “不用!”楚欢摇头道:“凉粥喝的舒服!”抬手喝了小半碗。

    素娘端起粥碗,道:“娘身体不好,我一早伺候他吃了晚饭,现在已经睡下……!”看了看那狗肉,脸上泛起一阵晕红,想到白天偷吃狗肉的时候被楚欢看见,脸上发烧,“那个……娘喜欢……喜欢吃狗肉,所以……所以多余的肉我都……我都先留起来了……!”

    楚欢将狗肉推到素娘面前,道:“素娘姐,我不能吃狗肉,一吃狗肉身上就会起红斑……唔,这些你都吃了吧!”

    素娘眨了眨眼睛,奇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一转眼间就明白过来,楚欢这话十有**是假的,无非是将狗肉留给自己吃而已。

    楚欢也不说话,只是呵呵一笑,两口便将米粥喝完,这点口粮对他来说,连半饱也算不上,但是他知道家里的困境,自是不会多说话。

    吃了粥,楚欢便即往屋角自己的板床上躺下去,心里却已经寻思起来,李夫子那边固然已经去为自己谋事儿坐,自己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那边,马上入冬,家里添了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如果仅靠素娘的针织刺绣换些口粮,那是万万不成的。

    素娘瞧见楚欢躺下,撇撇嘴,她喝粥极其斯文,只是吃了几口青菜,一直不动筷子去夹狗肉,等到米粥喝完,那狗肉的香味在鼻尖飘动,素娘望了望楚欢,似乎已经睡着,这才夹了一小块狗肉放在嘴里,也嚼咬,含在嘴里收拾了碗筷,将剩下的狗肉小心翼翼收起来,这才回房品味自己口中那块狗肉的味道。

    ……

    ……

    次日直到黄昏时分,兀自不见刘天福等人回来,楚欢往村里探望了受伤的村民,最后来到石头家里。昨日石头与八里堂老三正面交手,他虽然孔武有力,可终究不是老三的对手,身上受了几处伤,左臂骨折,好在经过徐郎中处理,这条手臂保住,但是也要休养十天半个月。

    石头见到楚欢来探望,十分欢喜,家里也是贫苦,让妻子端了椅子来,楚欢坐下,石头便笑道:“二郎,可真是有你的,你那身手,啧啧……!”抬起没有受伤的手,竖起了大拇指。

    楚欢摆手笑道:“不值得说。”岔开话题问道:“石头,这两年你们受冯二狗盘剥,每年下来口粮不过两成,你这一家老小,怎能吃得饱?”

    “自然吃不饱!”石头苦笑道:“只靠那两成口粮,早就饿死了。”

    楚欢微微颔首,问道:“你也知道,我们楚家两亩薄田没有收成,如今也眼看入冬,根本来不及种粮。这一个冬天过下去,家里若是没有进项那可撑不住!”

    石头道:“二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找个活儿干?”

    “就是这话!”

    “其实我们平日里除了种地之外,只要有闲时,就往县城去,等在县城城门外,城里的老爷太太要用短工,寻找做力气活的,便会到城外来找,每年也能接到一些活儿,帮人扛东西啥的,虽然挣不了两个钱,但是也能凑活着贴补家用。”石头叹道:“特别是每年冬天,活儿反倒多起来……只可惜徐郎中嘱咐过,我这条手臂两个月内不能干重活,否则伤筋动骨难以痊愈,今年冬天倒是难熬下去了。”随即又笑道:“不过这地契拿了回来,明年开春种了田,靠家里那几亩田,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明年若是能有剩余,去扯两尺布回来,给家里人做身新衣裳,哈哈哈……!”

    虽然伤了一臂,但是拿回了地契,明年便有了盼头,石头还是十分的欢喜。

    楚欢心中也是感叹,这些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奢望,对于他们来说,能吃得饱穿得暖,就能够心满意足。

    他却也打定主意,如果李夫子那边没能找到活儿,回头就按照石头所说的法子,往县城门外等活儿,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面有人叫唤道:“保长回来了,保长回来了!”

    声音很快就传遍全村,村里的人们都往刘天福家去,石头虽然受伤,但是对此事十分的关心,硬撑着和楚欢一同来到了刘天福家。

    刘天福家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天色昏暗,刘天福已经站在大门前,抬起手叫道:“大伙儿听我说,知县老爷已经定了案子,杀死冯二狗的是赵保,衙门里已经张贴了文书,四处通缉赵保。”顿了顿,又道:“只是知县老爷还说,这事儿是发生在咱们村,而且咱们村子里也有人动了手,那是脱不了干系的!”

    村民们紧张起来,已经有人高声问道:“刘叔,那知县老爷要怎样?”

    “知县老爷说了,冯二狗欺男霸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终究死了人,若是就这样处理,他担心府城那头会怪罪。”刘天福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水,饮了一大口,才继续道:“他要往县城去打点此事,平息下来,但是打点要花银子,知县老爷估算了一下,起码要花上二三百两银子……!”

    村民都是吃了一惊,对于口粮都成问题的村民来说,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保长,他总不会让咱们拿这笔银子吧?”立刻有村民反应过来,冷笑道:“便是拆了咱们的房子,卖儿卖女,那也凑不上这些银子!”

    刘天福道:“我也是这般对知县老爷说。知县老爷犹豫再三,最后定了主意,让咱们村凑上一百两银子,多出的银子,他自己掏出来!”

    石头闻言,立刻叫道:“放他娘的臭屁,他舍得自己掏银子?还真将咱们当成了傻子,他这是要借机榨取咱们银子,什么打点上面,那是胡说八道!”

    村民们纷纷叫喊起来,都显得十分愤怒。

    刘天福抬起手,让众人静下来,这才叹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咱们都清楚。但是话说回来,冯二狗是在咱们村里死的,民不与官斗,咱们这银子若不交上去,只怕他会借这个事儿继续闹下去,咱们终究是不得安宁……!”咳嗽两声,沉声道:“这事儿我做主了,拿银子消灾,按照各家田产来分摊银子,如今地契都回到大伙儿手里,总也能承受得住。我知道你们手头上没有现银,回头我再去想法子,不管是借银子还是其他法子,先将银子送过去,大伙儿缺的银子,回头都交上来就是!”忽然想到什么,高声道:“楚二郎,二郎在不在这里?”

    楚欢从人群中上前,道:“刘叔,我在这!”

    “这次村里能够除掉冯二狗,也都是亏了你,分摊的银子就不派到你们家了。”刘天福抚须道,尔后又高声向村民们问道:“大伙儿有没有意见?”

    “没有,该是这样!”

    “二郎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咱们谁也没话说!”

    楚欢只是向四周抱了抱拳,以示感谢,但是一想到衙门里派下如此重担,毫无廉耻地盘剥百姓,心中满是怒意。

    此事过后,没过两日,天气愈加的寒冷,屋里开始生起炭火,楚欢见李夫子那边一直没有音讯,便做好准备,要与村里几个壮劳力往县城那边去蹲点找活儿干。

    只是尚未成行,这天中午,李夫子就已经乘着上次那辆马车过来,一下马车,便十分兴奋地喊道:“二郎,二郎,快收拾收拾,随老夫去县城!”

第四十二章 和盛泉

    楚家人将李夫子迎到屋内,不等众人说话,李夫子已经道:“二郎,你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城里。: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晚饭之前,咱们便要赶到城里去,晚上请客吃顿饭,你这事儿算是成了。”

    楚李氏十分欢喜,问道:“大哥,是找到好事儿了?”

    “我这几日在城里找了一些旧交,不过大都用不上人,倒是和盛泉的大作师韩渊知道此事之后,念在老夫与他多年旧交,却是愿意介绍二郎往和盛泉去做事。”李夫子抚着胡须笑眯眯道:“今天一大早,韩渊便派人找上了老夫,让老夫带着二郎过去,老夫已经下了帖子,今天晚上请了韩渊吃饭,那边也已经答应了!”

    素娘忍不住问道:“舅爷,和盛……和盛泉是做什么的?”

    李夫子一愣,随即道:“素娘啊,你真是没出过门,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你可知道,咱们云山府有云山三号,那都是百年字号,这和盛泉便是其中之一。和盛泉是咱们云山府……不不不,是咱们南山道首屈一指的酒家!”

    “是让二郎去卖酒?”素娘茫然道:“跑堂的?”她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也知道酒家有跑堂子的。

    李夫子摇头道:“和盛泉可不是酒楼,那是酒坊。这般说吧,老夫这些年来也品过不少酒,但是论起醇香,还是和盛泉的竹清酒最是上等。”说到这里,老人家喉头动了动,似乎对竹清酒十分的眷恋。

    素娘似懂非懂,也不再问。

    楚欢微一沉吟,才问道:“舅爷,我去了那儿,要做些什么?”

    “这个老夫还真不知道。”李夫子摇头道:“不过韩渊既然答应了,这事儿就没差,总会给你安排个事儿做。”抚须笑道:“二郎啊,这韩渊乃是酒坊里的大作师,真正的大师傅,他年轻的时候,也只是个伙计,但是头脑灵活,如今成了大作师,可是人人羡慕,衣食无忧。他与老夫颇有交情,有他照顾你,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进了和盛泉,你便好好跟着他学,说不定哪天你也能成了大作师,你娘和素娘便都有好日子过了!”

    楚欢心中暗叹:“成为大作师,只怕难以达到。不过要让娘和素娘姐过上好日子,那却是我必须要做到的!”

    楚李氏虽然也不懂什么和盛泉什么竹清酒,但感觉到是个好事儿,拉住楚欢的手,道:“二郎啊,你舅爷帮你找了个好活计,你可不能辜负舅爷。到了那头,就好好做事,娘不求你能飞黄腾达,只求你平平安安,能吃饱穿暖就成……!”说到这里,眼圈便红了。

    楚欢抱着母亲,柔声道:“娘,你放心,孩儿会好好做事。等二郎有了钱,便将你们也接到城里去……!”

    李夫子闻言,满脸欣慰,抚须道:“好好好,大孝为善,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素娘神情也有些黯然,呆站了片刻,终于转过身,回到自己屋里去,片刻之后,拎了一个包裹出来,递给楚欢:“这是换洗的衣裳,你……你自己在外面保重……!”

    楚欢接过包裹,柔声道:“素娘姐,娘就靠你多照顾了,我一有机会就回来看你们!”

    李夫子已经拄着拐杖起身来,道:“约好了人,咱们可不能误了时辰。二郎啊,咱们这就走!”虽然天色尚早,但是李夫子是读书人,将礼仪看的极重,只怕回去晚了,误了时辰。

    楚欢扶着李夫子出了门,上了马车,回过头,只见素娘扶着楚李氏站在门前相送。

    马车转了个方向,楚欢探出头,大声道:“你们回去吧,我会常回来!”这句话说完,马车就离楚家已经颇远,素娘扶着楚李氏往前走了几步,直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帘中。

    ……

    ……

    青柳县是南山道云山府直辖县城,在云山府以南五十多里处,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是地理位置极佳,继续往南不过百里地便是南山道宿州地界,往东不到六十里地便是汉州地界,汇于三州的交通要道,也正因如此,整个云山府除了府城之外,这青柳县城却是最为繁华。

    这个时代的县城,自然不可能与后世那般人流穿梭相比,但也是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商号、当铺、酒肆、茶馆、油铺也是应有尽有。

    李夫子的马车入城之时,天色尚早,按照李夫子的吩咐,马车径自到了一家酒楼门前停下,楚欢扶了李夫子下车,李夫子便即向那车夫拱手道:“有劳有劳!”

    那车夫却是十分恭敬笑道:“李夫子客气了,少爷说了,只要夫子用车,派人说一声,天大的事情也要放下!”

    李夫子呵呵笑着,那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即离去。

    楚欢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楼,倒是一处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门头匾额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写着血红色的三个大字,唤作“一品香”,屋内熙熙囔囔,十分热闹。

    李夫子道:“这家酒楼有些年头了,在这城里头有些名气,老夫去年来过一次,便是在这里饮的竹清酒。”

    楚欢一怔,李夫子是去年过来,这已经一年多,却对这里记忆犹新,由此看来,李夫子的生活也是十分的拮据。

    忽然想到什么,楚欢有些尴尬道:“舅爷,我身上……!”

    李夫子知道他要说什么,呵呵笑道:“不妨事,老夫身上带了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一顿饭的银钱还是有的!”

    楚欢心中有些愧疚,他这次回来,当真是身无分文,想想刚回家的那天夜里,素娘拉长脸,心里却也是明白,离家八年,回家却身无分文,这总会让人感到失望。

    李夫子正要带着楚欢进酒楼,忽听得街上传来一个声音叫道:“抓住小贼,妈的,给老子站住……!”楚欢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大汉手里举着一根短棍,往这边冲过来,在那大汉前面,一人正慌忙跑过来,两只手捧着胸口,看起来十分的惊恐。

    楚欢倒也看的清楚,被追之人衣衫偻烂,一件破棉袄,头上戴着一顶十分成旧的皮帽,严严实实,脸上却是炭黑般,十分邋遢,看不清模样。

    这人看起来十分瘦小,在街上的人群中窜来窜去,终是撞在一名男子身上,身体比不得那男子粗壮,竟是被撞倒在地上。

    那男子骂了一句,并不理会,径自走开,后面拿着短棍的大汉已经追上来来,一脚便踩在皮帽人身上,粗声骂道:“他***,跑啊?看你有多大能耐!”

    皮帽人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抬起手想要去推开踩在自己身上的大腿,但是他力气显然极小,竟是推不开,反倒是从身上胸口掉下了两只红薯来。

    大汉用手中短棍指着皮帽人,依然骂道:“瞧你这小子贼眉鼠眼,就知道偷鸡摸狗,看老子打不死你!”举起手中的木棍,照着皮帽人劈头便要打下去。

    他的木棍还没有打落,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子一紧,就像是被铁钳子夹住,动弹不得,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土里土气的年轻人正握着自己的手腕子。

    “为何打人?”楚欢冷声问道。

    这皮帽人就倒在自己的脚边,瞧那大汉要打人,楚欢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放手!”大汉怒喝道。

    楚欢用力一推,趁势也松开了手,大汉只觉得一股推力将他推得退出了三四步,站稳身形,抬起棍子指着楚欢道:“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又指着地上的皮帽人道:“这小子偷了我两只红薯,老子爱打就打,你少管闲事!”

    楚欢淡淡道:“两只红薯,能值几个铜钱,要下这么重的手?瞧他样子,也是饿极了,否则谁会去偷你的红薯。真要是小偷,偷金偷银,哪里会去偷这不值钱的东西。”

    大汉道:“你说的轻巧,若是这不算偷,那人人都去拿一份,老子喝西北风去啊?”

    李夫子上前来,拄着拐杖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青天白日,自有王法,他便是真偷了你东西,你自去报官,也用不着打人!”

    旁边多有围观之人,见到这个状况,瞧那皮帽人瘦小可怜,也都是在旁指指点点,都说那大汉的不是。

    那大汉知道众怒难犯,他自然不可能为了两只红薯真的去报官,骂道:“真他妈晦气……!”拿着木棍指着皮帽人道:“臭小子,下次若是再被我见到,老子扒了你的皮!”骂骂喋喋地去了。

    楚欢这才蹲下身子,将那两只红薯拿起,这两只红薯极小,楚欢一只手便能抓住,递到那皮帽人面前,温言道:“拿着吧!”

    皮帽人这才抬起头来,只见他眼囧边已经流下两道泪水,那泪水在脸颊上滑落,竟将脸颊上的黑灰洗去不少,露出两道白白的痕迹。

    莫看这皮帽人身子瘦弱,但是露出的地方却是肌肤白嫩。

    “我……我不是有意的……!”皮帽人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怯生生地道:“我……我要吃的去活命……!”

    楚欢也不多言,将红薯放在他手中,起身来,过去要扶着李夫子进酒楼,却听那皮帽人在身后道:“谢谢……谢谢你……!”

    楚欢回过头,只见皮帽人已经站起来,两手将红薯死死握在手中,似乎害怕那红薯飞了一般。

    楚欢只是微笑点了点头,并不多言,搀扶着李夫子进了酒楼,早有店伙计上前来,躬着身子道:“是两位吗?”

    李夫子抚须道:“先给我们找个静一些的地方,还有一位客人没有过来,要等上一等!”

    “两位是要雅间吗?”伙计笑问道:“楼上正好还有一间雅间,不过要多收你二十枚铜钱!”

    李夫子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如此也好!”

    当下那伙计将两人往楼上带,到得楼梯处,楚欢想到什么,回头望了望,只见那皮帽人兀自站在门前,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楚欢见他可怜,若今日是自己一人,只怕便要带那皮帽人进来吃一顿,不过今日是请人吃饭,自己却不好做主,那边早有店伙计瞧见门前站着一个乞儿,挥手骂道:“快滚开,别耽误了做生意!”

    那皮帽人这才拿着两只红薯,消失在楚欢的眼帘中。

第四十三章 隔墙有耳

    楚欢和李夫子进了雅间,里面比之外厅还真是清静许多,落座之后,伙计很快就送上茶水来,笑问道:“两位要吃些什么?花炊鹞子、鸡舌羹、爆獐腿、菊花兔丝、芙蓉煎牛筋……还有姜醋金银蹄子、八宝腊鸡,这是楼里客人点的最多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两位来了这里,该尝尝才是!”

    这店伙计口齿利索,菜肴说上来如数家珍,楚欢听着一愣一愣的,心中却也是颇为感叹,一来感叹果然是每行每业都不简单,就是酒楼的伙计也得有一张口齿伶俐的嘴皮子,二来却也是想不到区区一个县城,这家看起来也并不是十分奢华的酒楼竟然有这些上档次的佳肴。

    他却不知,这青柳城地处三州交通要道,乃是东去南来的必经之地,三州无论官商交通,都要打从青柳城过。

    来往的官差或是商客,也都会在青柳城驻宿,也正因如此,青柳城在大秦帝国县城的规模中,绝对是数一数二,而其繁华程度,也属一流。

    楚欢身着粗布衣裳,看起来便知是从乡村而来,若只是楚欢,这店伙计倒未必如此热情,反倒是李夫子一身青袍,看起来是个极有修养之辈,所以这店伙计十分的殷勤。

    李夫子摆手道:“且不忙这些。”顿了顿,轻声嘱咐道:“若是有人自称韩渊,你便将他带到这里来就是,等到客人到了,再点菜不迟。”

    店伙计答应一声,下了去。

    李夫子读书人出身,是个有些讲究的人,此时身处雅室之内,便觉这地儿须得谨慎小心,连声音也轻下来:“二郎,咱们等一等,韩渊用不多时,就该来了!”瞥见雅室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起身背负双手上前去,那幅画乃是一幅山水图,画的倒也颇有神韵,旁边提着一阕诗词,李夫子轻声念了一遍,瞧见落款,立时摇头叹道:“真正是世风日下,这是徐从阳的诗词,仿效未尝不可,只是这落款也要署上徐从阳的名字,却未免有些欺世盗名了!”

    楚欢将包裹放在旁边,落地之时,却听到包里似乎有一阵响动,有些奇怪,打开包裹看了看,这才发现,这包裹里不但有折叠整齐的衣裳,另有一串铜钱,大概有七八十枚铜钱,用一根红绳串起来,夹在了衣服中间。

    楚欢一怔之后,迅即明白,这铜钱自然是素娘放在里面,虽然数目不多,但是依照楚家的条件,近百枚铜钱却是不小的数目,乃是素娘一针一线针绣得来,楚欢看在眼中,心里一阵感动,知道素娘是担心自己在外面身无分文,所以才在包里放了这些铜钱。

    李夫子此时已经背负双手回来,兀自叹道:“若是能得见徐从阳的真迹,老夫此生倒是无憾了!”

    楚欢系好包裹,问道:“舅爷,这徐从阳是何人?”

    “也难怪你不知道!”李夫子抚须笑道:“说起来,这徐从阳还是你我的乡人,他是云山府出身,不过三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云山府,如今在京城可是高官……这徐从阳不但为人正直,文采斐然,歌词诗赋无所不精,诗经礼乐无所不晓……!”说到这里,眼睛里闪着光:“他年轻的时候就写得一手好字,而且痴迷字道,老夫那时就知道他在书法一道必有大成,果不其然,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徐从阳的字那是一字千金啊……!”

    楚欢奇道:“舅爷,你年轻的时候认识徐从阳?”

    李夫子一怔,随即摇头,目光闪烁:“不认得。老夫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徐从阳那是京城高官,八竿子也打不着……!”说到这里,李夫子的眼眸子里隐隐显出黯然之色,似乎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楚欢只觉得李夫子言不由衷,显然是在隐瞒什么,心中暗想:“难不成舅爷与徐从阳还真有些瓜葛?”

    正在此时,猛听得“砰”的一声响,正若有所思的李夫子身子一震,吓了一跳,楚欢却是皱起眉头来,却已经听出这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

    这里连着几间雅室,旁边却也是一处雅间。

    “范公子,你这是将咱们兄弟当猴耍啊!”隔壁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楚欢听的十分清晰:“咱们兄弟都是道上混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咱们自己却是将信义看的极重……你范二公子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难不成连这点信义也不守?”

    这人话声刚落,楚欢就听到一个声音陪着小心道:“四爷息怒,消消气,你……你声音放轻些,这里人来人往……!”

    “你让我如何不生气?”粗重声音道:“咱们道上的兄弟,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你现在不守信义,那是抽我青脸老四的脸!”

    楚欢和徐夫子对视一眼,都是感到十分疑惑。

    只听那范二公子声音传了过来:“四爷,先坐下说话,咱们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什么事儿坐下来好好谈谈也就是了!”

    粗重声音放低了些,但是楚欢却兀自能够清晰听到他说话,只听他趁着声音道:“这事儿没得谈。范逸尙,定金你是付了,这后面还欠着五百两银子,正好最近我八里堂的弟兄们手头紧,老子也不和你多说废话,最迟一个月,这笔银子若是还没送到老子的手里,嘿嘿……你范逸尙不守信义,也别怪我青脸老四坏了规矩!”

    范二公子声音焦急起来:“四爷,你……你这话是何意思?”

    “什么意思?”青脸老四冷笑道:“范公子,你是聪明人,别说不懂我的意思。”

    范二公子声音充满恼意:“青脸老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已经付了二百两银子作为定金,这事儿到此为止,定金我也不要了,你还想怎样?你……你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青脸老四冷声道:“事先咱们可是说好的,定金二百两银子,事后本要你八百两,凑成一千两银子,可是你好说歹说,我也是瞧在咱们以前有些交情,让了你三百两,这最终七百两银子将事儿定下来。这都说好的事情,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我何曾出尔反尔!”范逸尙气道:“这不是事情有变,用不着你们动手吗?你们不用出手,坐收二百两银子,这还不成?”

    “我们要的是七百两!”青脸老四冷笑道:“定下的事儿,就得信守承诺。你买我卖,概不退货,你出银子我们出人,这说的事情,变不得,就算用不上咱们的人,但是银子你却一两也不能少了。”

    听到那边传来椅子滑动之声,随即又听那范逸尙的声音软下来:“四爷,不瞒你说,若事儿没变故,莫说七百两银子,便是七千两银子,恐怕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唉,四爷,为了这次事儿,我已经花了近千两银子,而且还是卖了最后的两间铺子……你那五百两银子,我实在拿不出来。”

    “你卖多少铺子,与我何干!”青脸老四的声音十分冷漠:“我要见的是银子,要听的是痛快话,可不是你这些废话。”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下去,李夫子却已经听不见,倒是楚欢的听觉极佳,隐隐听到那青脸老四道:“范二公子,要不我来帮你出个主意?”

    楚欢没有听范逸尙说话,隔了片刻,才听那青脸老四道:“你不还是有一栋大宅子吗?那栋大宅子,就算低价卖出,怎么着也得四五百两银子……!”

    “不成!”范逸尙的声音有些惊慌:“家母尚在,那老宅子……老宅子卖不得……而且房契地契如今都在家母手中,就算我有这个心,那也是……那也是……!”

    青脸老四嘿嘿笑道:“范二公子的手段,我们八里堂也不是不知道。当初你们范家也是万贯家财的大户人家……如今仅剩一座老宅,这些年范二公子过着仙人般的日子,范家万贯家财在你手中可以肆意支配,怎地到头来,却连一个老宅子也支配不了?”

    “你……!”范逸尙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青脸老四声音依然钻入楚欢的耳朵里:“既然老宅子卖不了,范二公子两年前不还是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小妾吗?据我所知,你那小妾花容月貌,风流身段,能歌善舞,我前阵子倒也瞧见一眼,虽然大了两岁,不过我倒是觉着大有味道,又风骚又勾魂,那翘屁股……啧啧……范二公子如今也玩腻了,不如将她抵过来,折算成二百两银子……你若是觉得我这价钱低,大可自己将她送到软玉阁,陈妈妈只怕还能给你一个好价钱……!”

    “砰!”

    隔壁传来重重的拍桌之声,随即听到范逸尙怒不可遏地道:“青脸老四,你的嘴巴干净一些,你这还真是想讹诈老子?”

    他怒起来,那青脸老四比他更怒,粗声道:“范逸尙,你给老子听着,别他妈还将自己当成富家少爷,你们范家如今什么样子,莫说青柳城,就是整个云山府,又有几个人不知道?想在老子面前摆架子,去你.妈.的!”听他“呸”了一声,又听他继续道:“你给老子听好,一个月后,就在这个地方,带上五百两银子过来,到时候老子若是没见着人,哼,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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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介绍: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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