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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二章 尊严

    上官如海被扔进水池子的一刹那,满朝武变sè,上官如海也算是大秦帝国的一员悍将,可是竟然脸屈律斤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屈律斤扔进了水池子,这固然是上官如海的耻辱,却更是大秦满朝武的耻辱。

    不少人又羞又恼,大秦自诩天朝上邦,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可是帝国的勇将在对方的亲兵护卫长手下,竟是走不了三个回合,众目睽睽之下,又让帝国的颜面何存?

    皇帝的手已经禁不住握起拳头来。

    武将列,已经窜出七八名武将,都是对摩诃藏和屈律斤怒目相视,一个个紧握拳头,瞧那架势,到似乎是要一拥而上将西梁使臣撕成粉碎。

    林元芳惊愕半晌,还不容易缓过神来,瞧见皇帝脸sè难看,立时进言道:“圣上,西梁使臣大胆妄为,名为议和,实为挑衅,恳请圣上下旨,给予这几个西梁狂徒严惩!”

    皇帝尚未说话,摩诃藏却已经大声笑起来,高声道:“秦人不但本事不行,连心胸气量也是如此狭小,早知如此,本王子实在没有必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虎目生寒,一股凛然之气散发出来,沉声道:“本王子既然敢来,可就从没有怕过。本王子从出生至今,只佩服别人,却不害怕别人,想要对本王子动手,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一抬手,高声道:“西北有我大西梁十万铁骑,本王子但有一根头发被你们秦人所伤,我大西梁十万铁骑,必将踏破西谷关,挺进原!”

    群臣一个个气愤填膺,不少人血气上涌,只想着皇帝一道旨意下来,将这干狂妄至极傲慢至极的西梁人推出砍了。

    但是理智清醒的人却还是明白,这摩诃藏的话倒未必是虚言,虽然暂时不明西梁铁骑为何停止不前,但是如果他们的王子在秦国京城遇害,十万铁骑自然不可能作壁上观,必将挥师挺进。

    皇帝眼已经划过杀意,正要说话,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摩诃王子,原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以礼待客,从古至今,我们原人做事,都会先礼让三分。你当上官将军当真不是你们的对手?如果你真是这般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声音在寂无声息的大殿内突然响起来,所有人先都是一愣,随即都循声看过去,不过人数众多,许多官员根本看不清究竟是谁说话,皇帝年纪大了,眼神自然已经差了许多,微皱眉头,问道:“是谁说话?”

    从人群出来一名官员,一身官打扮,朝武大臣,竟是有许多人觉得此人眼生,倒是那摩诃藏看了一眼,脸上就显出讶s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随即嘴角泛起笑意,却并非对其他秦国大臣那般的轻蔑傲慢之笑,这笑容竟是带着几分暖意。

    上官如海已经从水池子爬出来,满面羞愧,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从人群走出来的,自然是楚欢。

    楚欢一直沉默不语,这里毕竟是金銮宝殿,自己只是一个区区从四品户部主事,在满朝武之,实在算不得什么,先前满朝武寂静无声,他自然不能强作出头鸟。

    随后上官如海出来,楚欢也曾对这位孔武有力健壮魁梧的武将有所期待,但是当看到屈律斤和上官如海对峙之时,他就知道上官如海必败无疑。

    屈律斤没有出手之前,动作冷静,下盘稳健,而上官如海虽然也一度耐心对峙,但是他内心的急躁却已经从他动作的一些细枝末节体现出来。

    结果与楚欢所料没有差别,上官如海瞬间就败在了屈律斤的手下,楚欢虽然猜到上官如海会败,但是却没有想到败得如此快如此彻底。

    本来满朝武,人才济济,楚欢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要出头,但是摩诃藏的话语之充满了讽刺味道,而满朝武竟然没有真正厉害的摔跤手,帝国的威严已经被西梁使臣无情践踏,楚欢骨子里是一个极重视尊严之人,虽然他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时空,但是许多年前开始,他就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这个时代,是大秦帝国的一份子。

    今rì殿上大秦蒙耻,满朝武人人感受,楚欢自然也是分担着这份耻辱,虽说他不知道议和到底会以何种方式进行,但是有一点他却十分清楚,如果此刻就让西梁人在气势上占了上风,那么等到和谈之时,西梁人更会借助这股气势压在上面,殿上这场风波,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到帝国的颜面,而且随后还涉及到诸多切实的国家利益问题。

    品心而论,摩诃藏在承天大殿傲然而立,胆识过人,如果撇去国家立场不管,楚欢倒很是欣赏摩诃藏的霸道之气,但是如今关乎国家尊严和利益,他自然不能任由摩诃藏依然盛气凌人下去。

    群臣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楚欢进京不久,不少官员面生的很,特别是一些从京城外围赶回来朝会的武将,对楚欢更是十分陌生,此时群臣见到一个年轻的官员走出来,不由悄声议论,跟旁边的官员打听此人的身份。

    瀛仁在臣列前方,看到西梁人如此傲慢,眼内喷火,陡然瞧见楚欢走出来,又惊又喜,惊的是楚欢这个时候站出来,不知是福是祸,喜的是自己手下的人果然是胆气十足,在危难时刻竟然能够挺身而出。

    皇帝见楚欢站出来,有些错愕,沉声问道:“楚欢,你方才说什么?”

    楚欢拱手恭敬道:“回禀圣上,微臣见摩诃王子太过自负,不知我大秦礼数,所以教教他大秦的礼数!”

    皇帝“哦”了一声,楚欢继续道:“摩诃王子不知我大秦有再三礼让之俗,方才上官将军不过是尽一尽礼数,摩诃王子便以为大秦无人,微臣一时冲动,擅自出言,还请圣上降罪!”

    皇帝本来有些难看的脸sè微微舒展开,楚欢这几句话一说,上官如海倒似乎是非战之罪,而是尽大秦礼数而已,虽然多少有些勉强,但是却也多少是个辞头。

    摩诃王子哈哈笑道:“原来秦国还有这般礼仪?不过这般礼仪却实在是吃亏的紧,你们的一位将军落进水池,在我大西梁,尽礼数也不会尽到如此地步!”

    上官如海羞惭万分,低着头不敢说话。

    摩诃藏虽然对楚欢颇有几分欣赏,但是如今在承天殿上是两国相争,关乎各自的国体,自然不可能考虑任何私人感情因素。

    楚欢笑道:“摩诃王子,难道你不知道,我原还有一句俗语,将拳头往回收一收,是为了打出去更有力量!”

    摩诃藏抚摸寸须,笑道:“如此说来,方才你们是收着拳头?却不知打出来又是何等威力?”

    屈律斤击败上官如海,此时气焰正旺,高声叫道:“还有谁上?”他左右扫视,自信满满。

    楚欢几句话说下来,却是给大秦一次挽回颜面的机会,屈律斤一声高叫之后,武将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握着拳头,但却并无一人立刻站出。

    上官如海前车之鉴,这可是有目共睹。

    上官如海是左威卫军指挥使,也是大秦勇将,殿懂得摔跤术的本就不多,上官如海算是其粗通摔跤术之人,如今连上官如海都在屈律斤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其他将领却也不得不思量了。

    如果是比拼武艺,谁都相信上官如海不可能如此轻易落败,但是今rì比拼的并非武道,而是摔跤,众将心没有底,谁也不想步上官如海的后尘,上官如海被扔进水池子,此时狼狈不堪,可说是颜面尽毁,事后还能不能继续担任指挥使都是一个未知数,谁又愿意成为第二个上官如海。

    皇帝龙目扫过,缓缓道:“诸位爱卿,礼仪已尽,哪位爱卿愿意陪西梁使臣好好比试一番?”皇帝陛下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他年纪越大,对颜面看的越重,一声所向披靡,从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那是定然要找回颜面的。

    见无人应对,皇帝冷哼一声,苍老的手拍在龙座黄金椅把上,沉声道:“谁若是能够取胜,朕赐封子爵封号,赏金五百两!”

    群臣闻言,都是一惊。

    须知黄金五百两固然是极厚重的赏赐,但是子爵封号,却更是非比寻常。

    大秦爵位,王、公、侯、伯、子、男,非瀛氏一族不得为王,公爵在大秦朝亦是寥寥几人,便是侯爵,那也必定是立下赫赫功劳的开国功臣,实际上在立国之时,皇帝陛下曾经进行一次大封赏外,其后却已经很少进行爵位的封赏,非立下绝世功勋,连男爵都是极少封赏。

    爵位一封,每年就会有专门的爵位俸薪,便是男爵,一年下来的爵位俸禄也不是小数目。

    前番在铁血园钦封冯元破为jīng忠侯,那已经是多年未见的新鲜事,谁也想不到皇帝今rì竟然当殿许下允诺,立功者便封爵,而且出手就是子爵。

    群臣面面相觑,武将们的眼更是闪着光,可是一看到那屈律斤活动着膀子,那野xìng十足的气息却是让众武将还是在心犹豫着,封赏固然诱人,但是前程可更重要,胜了固然光鲜照人,败了rì后可就无颜见人了。

    如果不是上官如海率先败了一阵,此时只怕不少武将争着抢着也要上前一拼,可是上官如海败阵在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陛下眼见自己许下重赏,满朝武依然没有挺身而出者,脸sè又是难看起来,便在此刻,楚欢终是恭敬道:“圣上,微臣想试一试!”

第四三三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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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语惊四座,首先吃惊地便是那一干武将,虽然不少人已经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在铁血园扬威的楚欢,但是瞧楚欢个头普通,身材也算不得魁梧,心中甚至怀疑眼前这人是否真的便是在铁血园扬威的那个楚欢,此时楚欢一身文官袍服,固然没有多少文官的斯文之气,但是却也称不上勇武,这样一个人物竟是主动请旨出战,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不少人心中便以为楚欢是见到皇帝许下重赏,所以不自量力,主动请战,顿时便有许多人对楚欢投以鄙夷轻蔑之sè。

    上官如海那样的勇将都被屈律斤击败,楚欢这等绝sè出阵,简直是自取其辱。

    皇帝也有些愕然,但是见楚欢神情淡定,此时满朝文武无人出阵,只有楚欢主动请缨,虽然未必合适,但是却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皇帝只是担心楚欢接下来也会吃败阵,若是秦国连败两阵,那么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微一沉吟,问道:“楚欢,你懂摔跤?”

    楚欢恭敬道:“回禀圣上,微臣曾经在民间也认识几个西梁人,亦是向他们请教过西梁摔跤术,平rì里也偶有习练,谈不上jīng通,但是却也略懂皮毛!”

    纳言周廷也知道这一阵事关重大,忍不住问道:“楚欢,这可不是儿戏,你……你可有把握?”

    楚欢微笑道:“下官只敢一试!”他自然也不能把话说满。

    群臣窃窃私语,其实大多数人对楚欢出阵还是心存顾虑,都以为楚欢是因为厚赏出阵,对于楚欢能够战胜屈律斤挽回帝国的颜面,那可是没有一点儿信心。

    皇帝尚在犹豫中,齐王瀛仁已经出列道:“父皇,楚欢既然主动请缨,想来也是有几分把握,不如就让楚欢出阵一试!”瞥了仰首挺胸的摩诃藏一眼,继续道:“西梁摔跤术,也未必如我们所见那般厉害。”

    皇帝终于颔首道:“楚欢,朕便令你出阵,咱们已经礼让过,现在就真刀真枪与西梁使臣好好比一比,不需要谦让了!”

    楚欢拱手称是,这才转过身来,向摩诃藏拱了拱手,随即摘下了头上的帽冠,正要寻摸着放在何处,摩诃藏却已经上前来,伸手笑道:“本王子为你拿冠!”

    群臣都是有些错愕,这摩诃王子自打进入承天殿之后,傲慢至极,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主动为楚欢拿冠。

    楚欢微微一笑,却也没有拒绝,将帽冠交给摩诃藏,随即袍摆卷起,系在腰间,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众臣也都明白,若是不将衣襟下摆系好,到时候真要比试起来,定受影响。

    屈律斤自然早就认出楚欢,也有些惊讶,见楚欢朝自己走过来,咧嘴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手臂横于胸前,行了一礼。

    众臣看见,都是啧啧称奇,面面相觑。

    方才上官如海出阵,上官如海率先抱拳行礼,这屈律斤都不曾回礼,可是此番楚欢尚未向他行礼,这粗蛮的汉子却率先向楚欢行礼,这一幕实在让人看不懂,难道是西梁人忽然变了xìng子,方才傲慢至极,瞬间就变得懂起礼数来?

    楚欢拱手还礼,行礼过后,两人的神sè顿时都变得肃然起来,屈律斤身体弓起,双手张开,而楚欢也已经做好准备。

    一众武将见楚欢架势动作十分自然,比起上官如海先前还有些许的生硬,楚欢的动作要熟练的,顿时都有些好奇。

    所谓行家看门道,屈律斤绕着圈子,只观察片刻,就知道楚欢还真是懂得西梁摔跤术,瞧他的姿势,绝不只是略懂皮毛。

    他也是心中好奇,这秦人通晓西梁摔跤术的可说是少之又少,眼前楚欢瞧姿势样子却似乎对西梁摔跤术大有研究,却是不可小觑。

    两人都是在殿中绕着圈子,屈律斤固然是耐得住心神,楚欢却也是气定神闲,屈律斤在那边上下打量楚欢,想要寻找出楚欢最薄弱的地方,而楚欢却也是双眸如电,在屈律斤身体上下游走,显然也是在找寻屈律斤最易下手之处。

    朝臣们有了先前的经历,都以为这定然又是要耗时极长,先前上官如海和屈律斤对决,绕了几十个圈子,不少人差点都昏昏yù睡的时候才突然出手,现在楚欢出阵,十有**又是旧戏重演,绕上老半天圈子。

    但是仅仅绕了三个圈子,就听到两人同时一声低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耗时,甚至都是在同一时间出手。

    两人就如同两头猛虎,同时前扑。

    不懂摔跤术的人看不明白,但是摩诃藏在旁却是看的分明,楚欢和屈律斤绕了几个圈子,都想寻找对方的破绽,屈律斤是顶尖的摔跤手,动作看似简单,但是上下密不透风,几乎没有薄弱之处,而楚欢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黑马,竟也是对摔跤术十分的jīng通,屈律斤竟也是找不到下手之处。

    这样的高手对决,只要能够不露出破绽,能就很难对峙下去,双方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动手之前无法寻找到破绽,那就只有通过身体接触之后,再利用自身的技术和经验击倒对方。

    两人同时扑出,也同时探出双手,屈律斤双手搭上了楚欢的双肩,而楚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搭上了屈律斤的双肩,两人打上对方的肩头,双臂同时使力,脚下动作灵敏迅速,瞬间就绕了几个圈子,两人喉咙里低沉的声音在殿上弥散开来。

    皇帝陛下对楚欢的摔跤能力是将信将疑,此时见楚欢倒真的与屈律斤对上,他是武人出身,虽然对西梁摔跤术也不是十分了解,但是眼前的一幕他倒也能够看明白,瞧两人对决,屈律斤固然悍勇纯熟,但是楚欢倒似乎也不处于下风,龙眸之中微显光彩。

    如果论体型外貌,屈律斤比楚欢个头高,身体更是健壮不少,但是此刻两人却是棋逢对手,屈律斤并没有显露出绝对的优势。

    两人身体转动,如同陀螺一般,腿部却还是在互相勾缠,别看屈律斤看起来粗壮,但是腿部动作异常的灵活,而楚欢的速度却也不在屈律斤之下,两人退下你来我往,既想勾缠对方,却也要破解对方的勾缠,不明所以的人一时也看不懂,但是摩诃藏和其他几名西梁人却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眼中微露惊讶之sè。

    西梁摔跤术除了手部的推、拉、抓、捉、按,身体的撞、挤,还有腿部的勾、缠、扯,技术极其丰富,此时双方的手臂和身体都已经互相遏制,比拼起腿上的勾缠功夫,这既是西梁摔跤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却又是其中最为难练的技术,屈律斤的腿部勾缠功夫在西梁可是有名有号,但是此刻与楚欢对决,楚欢腿上的功夫竟然并不比屈律斤逊sè,双方有攻有守,一时间僵持不下,摩诃藏等人当然不可能想到这大秦朝堂之上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角sè。

    林元芳瞧见皇帝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那么难看,甚至带着某种神采,顿时便明白皇帝陛下对楚欢充满期待,他站了出来,猛地举起手臂,高声叫道:“楚欢,必胜!楚欢,必胜!”

    他这一喊,旁边的新任户部尚书马宏自然不甘其后,也是站了出来,振臂高呼“楚欢,必胜!”一时间便有许多大臣纷纷举起手臂,高呼“楚欢必胜!”,为楚欢壮声势,而齐王瀛仁见状,自然也是大声叫喊起来,朝中诸臣见状,有些人虽然觉得在承天大殿如此这般有些不合适,但是瞧见皇帝似乎并无不悦,而且连齐王瀛仁也举臂以壮声威,当下也纷纷举臂壮势。

    一时间承天殿上山呼海啸,声震满殿,气势不凡。

    屈律斤迟迟拿不下楚欢,竟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他在西梁是一名优秀的摔跤能手,按理说楚欢一个中原人,即使真的懂摔跤术,那也不可能是自己这个纯正的西梁摔跤手的对手,可是楚欢此刻虽然没有占据上风,却绝没有处于下风,这让屈律斤的面子还真是有些不好看,毕竟西梁大王子摩诃藏就站在旁边观看,时间拖得越久,也就等若在大王子的面前失了颜面。

    他双手本来是搭着楚欢的肩头,猛地叫喝一声,搭着楚欢肩头的双手猛地张开,双臂随即又是一合,那是准备去抱住楚欢的脖子。

    楚欢心中清楚,自己的脖子如果真的被屈律斤抱住,对方定然会用双臂大力挤压自己的脖子,自己甚至会因此而无法呼吸,一旦那样,身体的气力便会迅速消失,对方便可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像上官如海一样扔出去。

    屈律斤的速度很快,楚欢身体却陡然往下一缩,他身材本就比屈律斤矮上一些,这样轻巧一缩,屈律斤便抱了一个空。

    屈律斤因为着急,破坏了僵持,急着想求胜,楚欢却也是知道自己等候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他脑袋往下一缩之时,两只手也已经从屈律斤肩上顺势下滑,迅速到得了屈律斤的腰部,两手内合,已经抱住了屈律斤粗腰。

第四三四章 黄金子爵

    屈律斤yù要抱住楚欢的脖子,但是却被楚欢趁机缩下了脑袋,抱了个空,而且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一抱空,已是给了楚欢一个巨大的空当机会,而这样的摔跤高手对决,但有机会,不可能不抓住,果然楚欢已经迅速地将双手滑到了自己的腰部,屈律斤明白,一旦腰部被对方掌握,对方就占了先机,摔跤术中,对方可以采用多种手段来对付自己,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抱摔。

    屈律斤不愧是西梁的摔跤好手,经验十足,他一下子抱空,楚欢弯身抱他的的腰,他也已经探出手去,一下子抓住了楚欢背上的衣襟,猛力一吼,手臂运起全力,那是想将楚欢生生拎起来。

    比起中原武功许多眼花缭乱的招式,西梁摔跤术动作看起来十分的笨拙,但是其间蕴含的技巧和威力却是不小。

    群臣只见到殿上两人各处招术,也不知道到底谁占上风,瀛仁握着拳头,心急如焚,就似乎正在与屈律斤对决的是自己一般。

    忽听得场上一声吼,所有人已经瞧见屈律斤竟然真的将楚欢生生拎起来,楚欢双脚已经离地,群臣虽然大多数不懂摔跤,但是瞧这架势,都知道楚欢危险,不少人甚至已经惊呼出声来,皇帝陛下也是眉头一紧。

    楚欢虽然身体被拎起来,但是双腿却没有悬空,因为在他身体被拎起来的一刹那,两条腿就已经如同蛇一样,缠上了屈律斤的双腿,陡然一用力,屈律斤只觉得双腿膝盖一酸,支撑不住,竟是跪倒下去,但他双膝跪地之时,却依然利用自己的经验,身体前扑,那是要将楚欢压倒在地上。

    按照西梁摔跤的规矩,只要人的背部和头部同时接触到地面,便是输家。

    他这一扑很是迅速,而且气势极猛,但是这一刻两人身躯的优劣就显出来,相比起屈律斤,楚欢的身躯要弱小许多,但是动作的灵敏xìng却也要高出一截子,屈律斤想将楚欢压下去,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楚欢岂容他得逞,身体迅速扭动,听得身后“次啦”一声响,他迅速挣脱之间,屈律斤并不放他衣襟,却是生生将他官府背后的一大块衣襟撕下来,而且连里面的贴身衣裳也是撕开了口子。

    楚欢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人已经闪躲过去,身子却依然贴在屈律斤身边,不等屈律斤反应过来,已经一个扭转到了屈律斤的身后,双臂已经环抱住了屈律斤的脖子。

    屈律斤大惊失sè,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楚欢死死箍住他的脖子,随即向后猛力一带,屈律斤便身不由己向后仰倒,楚欢趁机撒手,屈律斤倒在殿上,背部和头部同时落地,见此情景,楚欢这才挑开,喘着粗气,若是比拼武技,楚欢自信能在三十回合之内便能将屈律斤击倒,但是摔跤比拼,却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体力消耗巨大。

    众臣面面相觑,虽然看样子楚欢似乎是赢了,但是谁也不敢确定,屈律斤已经是满身大汗,从地上爬了起来,盯着楚欢,忽然间横臂在胸,深深一礼,语气不无钦佩:“你赢了!”

    众人这才确定,楚欢竟然是真赢了。

    屈律斤虽然败了,但是摩诃藏却并无不悦之sè,面带微笑,倒是其他几名西梁人互相看了看,眼眸子里都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sè。

    皇帝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浮起笑意,摩诃藏却已经将冠帽递还给楚欢,笑道:“你才是秦国的真正勇士!”他并不食言,转过身去,面对金銮殿,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高声道:“大西梁国摩诃藏,拜见秦国皇帝陛下!”

    屈律斤等西梁使臣也都是跪倒在地,向皇帝陛下参拜。

    群臣见状,这才都松了口气,只是瞧见楚欢官府后面破开,露出一个孔来,连里面的皮肤都显出来,却又都是觉得好笑。

    虽然好笑,但是不少臣子心里却都明白,今rì能挽回帝国的颜面,楚欢绝对是居功至伟,实现自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今rì在殿上大出风头的,竟是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皇帝见到西梁使臣跪伏在殿下,龙心大悦,抬手道:“摩诃王子,平身!”等摩诃王子起身来,皇帝这才向楚欢含笑道:“楚欢,朕金口玉言,事先已经许诺,现在朕便封你子爵爵位,赏金五百两!”

    楚欢本心倒也不是为了这赏赐,但是有这样的赏赐,自然也不会拒绝,而且皇帝金口,说出的话那也是收不回去,跪倒在地,高声道:“微臣谢主隆恩!”

    群臣之中,便有不少人眼中显出嫉妒之sè,这楚欢进京不久,为官更是短短时rì,也不曾听说他立下什么大功,只是仅凭今rì摔跤取胜,便一跃成为大秦的子爵,固然让人羡慕嫉妒,却也是让不少人心中大不服气。

    倒也有部分人觉得楚欢今rì算得上是力挽狂澜,将帝国的颜面生生挽回来,赐他一个子爵之耀,也未尝不可。

    皇帝心情不错,待楚欢起身退下,这才向摩诃王子道:“摩诃王子,我大秦立国以来,友善领邦,亦是不曾对你西梁动过刀兵,你西梁却屡屡犯境,此番更是十万铁骑破我雁门,侵我西北,朕想问你,这是何道理?”

    摩诃藏大声道:“我大西梁王仁爱天下,善待万民,听闻贵国西北子民生活困苦,心生壮志,大西梁十万铁骑,并非侵袭,而是要解救贵国西北子民!”

    “胡说,一派胡言!”周廷怒喝道:“我西北子民安居乐业,何曾有生活困苦之说?而且无论我国境内发生何事,也是我大秦内务,与你西梁有何干系?你这纯粹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不值一驳!”

    其他大臣也都是愤愤不平,纷纷指责,都称摩诃藏这解释当真是荒谬绝伦。

    摩诃藏面不改sè,大声道:“若仅仅只是你秦国国事,我大西梁自然不屑过问。但是在你们西北,却有不少我大西梁子民聚居经商,他们遭受秦国官吏压榨,甚至有人因此而家破人亡,我大西梁王顾念大西梁每一个子民的安危,大西梁子民在你秦国受到迫害,大西梁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大西梁兵发西北,也只是给你秦国一个小小的教训和jǐng告!”

    吏部尚书林元芳已经冷笑道:“且不说我大秦施行仁政,从无欺压百姓一说,便是真的如此,那也是我大秦的法度,你西梁人既然踏上我大秦的国土,便要遵从我大秦的法度,否则大可不必踏上我秦国国土,你以此借口来大兴刀兵,当真是强词夺理,荒谬至极!”

    摩诃藏摇头道:“阁下这话并不正确。我大西梁王宅心仁厚,想的是天下万民太平,大西梁王修佛,普愿天空之下的每一块土地都是净土,要建一片洁净圣土!”

    楚欢先前见摩诃藏脖子上佩戴着一串紫珠子,只以为这是西梁贵族的一种装饰,但是此时听摩诃藏这般说,才知道西梁国竟然信奉佛教。

    那串紫珠子挂在脖子上,乍一看去,还真想佛教徒挂在脖子上的佛珠,难不成这摩诃藏竟然真的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

    但是摩诃藏所说的话,楚欢自然知道是一些托词借口,什么建立一方圣土,那当然是粉饰发动战争的荒谬理由,一层能上得了台面的皮囊而已。

    皇帝泛起冷笑,道:“朕的江山,便是天下圣土,西梁王擅动刀兵,还自称要建圣土,却是有些大言不惭了!”

    摩诃藏面对皇帝,毫无示弱之sè,摇摇头,笑道:“但是本王子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秦国实在称不上是圣土,秦国流民如云,盗贼丛生,本王子还知道,如今秦国各地百姓四起,可说是处处烽烟,如此国土,在我大西梁的眼中,只是地狱!”

    他说话毫不客气,极是犀利,满朝臣子都是豁然变sè。

    谁都知道,皇帝陛下看起来老迈,有时候甚至显得无神,但是当皇帝龙颜大怒之时,那股匹练的杀意可是谁也挡不住。

    皇帝年纪越是大,杀意却似乎比年轻的时候越浓,这些年来,朝臣被杀者实在不少,有许多仅仅是因为一言不慎而已。

    摩诃藏这番话若是由大秦的臣子来说,灭九族那绝对是逃不了。

    这摩诃藏说话毫无顾忌,不少人甚至都担心皇帝陛下一怒之下,便将这摩诃藏给斩杀了,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皇帝眼中也确实划过杀意,但是瞬间而逝,淡淡问道:“朕的万里江山是地狱,所以西梁王便要发兵侵入,想要将朕的江山变成他口中的圣土?”

    “大西梁王确实一度曾有此心。”摩诃藏毫不顾忌道:“以杀止杀,建立太平圣土,万民齐享佛光普照,这确实是我大西梁王的夙愿!”

    皇帝不怒反笑,抬手指着摩诃藏,沉声道:“既是如此,西梁王为何派你前来议和?朕很想知道,是否是朕以前听错了,你们西梁使团并非是来议和,而是前来下战书!”他握起拳头,一股霸气弥散开来,声音威严之极:“若是西梁王派尔等前来下战书,朕现在就应允,朕会亲自披挂上阵,愿与西梁王会猎于西北,看看是朕将他的圣土变成朕的地狱,还是朕的地狱被他变成圣土!”他双眸生光,寒气逼人。

第四三五章 血珊瑚,冰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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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以武立国,骨子里本就充斥着铁血杀xìng,而西梁摩诃藏却也是桀骜不驯之辈,两人几句话说下来,针锋相对,已经是火药味十足。

    殿上少不得一些老成持重之臣,已经察觉事态有些不好。

    若是这两人如此针锋相对下去,这议和还没开始,就可能破裂,不少老成持重之臣便想站出来打个圆场,但是皇帝陛下的xìng情如今是反复无常,谁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打圆场,会不会被皇帝陛下误以为是示弱?

    好在一直不吭声的西梁大礼官却是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已经上前来,不等摩诃藏再说话,便已经屈身一礼,恭敬道:“西梁使团副使古萨黑云见过尊敬的秦国皇帝陛下。”

    他瞥了摩诃藏一眼,摩诃藏微皱眉头,但是显然对这古萨黑云还是有些忌惮,不再说话,而皇帝陛下已经冷哼道:“古萨黑云,你是西梁使团的副使,朕来问你,你们是准备向朕下战书?”

    古萨黑云不卑不亢道:“尊贵的皇帝陛下误会了我们摩诃王子的意思。诚如摩诃王子所言,我们大西梁王确实一心向佛,企盼天下苍生沐浴佛光。兵发西北,也正如王子所言,贵国对我寄居在西北的大西梁子民多加迫害,大西梁王一怒之下,这才挥兵东进。大西梁王此番派我等前来贵国,并非下战书,而是商讨议和,息刀兵之祸!”

    古萨黑云一番话,殿上的气氛顿时微微松了一些,皇帝陛下脸上的颜sè也微微缓和了一些,问道:“西梁王缘何改变了主意?”

    古萨黑云道:“不瞒皇帝陛下,我大西梁王后作了一场梦,梦见了西北刀兵之灾,生灵涂炭,王后宅心仁厚,便向西梁王谏言,恳请西梁王息刀兵之祸。西梁王亦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在王后的谏言下,终是决定息兵不战,所以这才派了我等前来贵国议和!”

    “原来是西梁王后的主意!”皇帝淡淡道。

    古萨黑云一挥手,身后捧着玉盘的两名西梁人往前走了几步,古萨黑云这才道:“尊贵的皇帝陛下,这是我大西梁王送给皇帝陛下的礼物,乃是天下罕见至宝,请皇帝陛下笑纳!”

    皇帝抚须道:“朕的国家,无所不有,却不知你们所说的罕见至宝,又是何等宝物?”

    古萨黑云笑了一笑,指着其中一只玉盘道:“这是我大西梁罗刹海产出的血珊瑚,深在罗刹海海底,得来不易,百年难得一见。”上前去,掀开了掩盖在上面的锦布,一时间红光大盛,那玉盘之上,一片血红,一件造型奇特的血珊瑚已经显露出来。

    群臣都是睁大眼睛看,只见那血珊瑚的造型竟似乎像一尊佛像,那盛开的珊瑚角,倒似乎是菩萨身后的佛光。

    血珊瑚本就十分罕见,而如此造型奇特的血珊瑚,便更是难得一见。

    古萨黑云解释道:“这是佛光血珊瑚,乃是我西梁王宫珍藏的宝物,此番我大西梁使团前来议和,西梁王特地将此物交给我等,送给皇帝陛下,但愿两国都能够佛光普照,祥和无争。”

    皇帝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是否欢喜,只是看向了另一只玉盘,倒似乎对这“佛光血珊瑚”并无多大的好感。

    他一心向道,而佛道两家素来就有门户之见,皇帝陛下如今自号“大仁圣道无量真君”,自承是道家神仙,而这佛光血珊瑚明显是带有佛家之意,虽然确实难得一见珍贵无比,但是皇帝陛下却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古萨黑云又将另一只玉盘上的锦布掀开,里面却是放着一只晶莹如雪的白玉匣子,上面的雕画jīng美,都是天女献舞图。

    佛光血珊瑚让众臣大开眼界,都在想着第二件宝物是什么,但是看到只是一只玉匣子,虽然确实造型jīng美,但是秦国可并不缺少这样的玩意儿,秦国皇宫之内,要找到比这更好的玉匣子,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帝居高临下,眯眼看了看,倒也看出了个大概,笑道:“这便是你西梁敬献给朕的第二件宝物?”颇为不屑道:“西梁王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贵国这样的宝物,在我大秦确实多如牛毛,朕的宝库已经没有它的位置了!”

    古萨黑云摇头道:“皇帝陛下误会了。这只是盛装宝物的匣子而已!”示意手下将那玉盘往前送过去,殿上太监急忙下来,接过玉盘,古萨黑云继续道:“皇帝陛下可打开匣子,真正的宝物,就在里面!”

    太监捧着玉盘上了金銮台,早有一名殿前武士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谁也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若是藏了暗器毒物,自然要事先检查,那殿前武士打开盒子之后,仔细看了看,微微颔首,这才面无表情地推到一旁,太监这才捧着玉盘到了皇帝身边,皇帝身手拿过玉匣子,瞅了瞅里面,显出几分讶sè。

    文武大臣都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那玉匣子里究竟盛装着何样物事。

    皇帝仔细看了看,这才关上玉匣子,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天狼大雪山盛开的冰雪莲!”古萨黑云解释道:“生于雪山之巅,是真正的雪莲之王。”

    群臣相顾,皇帝显然不曾听说过此物,皱眉问道:“冰雪莲?此物有何用处?”

    “天狼大雪山,终年积雪不化,奇寒无比,别说雪山之巅,只在雪山脚下,便已经苦寒不堪。”古萨黑云一直是气定神闲,但是此刻眼眸子里情不自禁显出傲然之sè:“那是我大西梁的圣山,山上的雪莲,更是我大西梁的圣物。山脚产紫莲,可治外伤,疗效奇佳,山腰产红莲,内伤外伤俱可治愈,而山巅便是产这冰雪莲,可医百病,而且能够延年益寿,若是服下这朵冰雪莲,能够让人jīng神焕发,可延三五年寿命,只是这样的冰雪莲,稀有罕见,生长时间也是极长,百年也难得几朵,西梁王让我等带来这一朵冰雪莲,可说是诚意十足!”

    群臣闻言,顿时都议论纷纷,一朵雪莲能够延寿三五年,已经是神奇无比了。

    皇帝听说冰雪莲可以延寿,眼眸子里也亮起光芒来,重新伸手打开玉匣子,又仔细看了半晌,才问道:“当真有如此功效?”

    古萨黑云正sè道:“此乃我大西梁圣物,岂敢亵渎?”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笑道:“看来西梁王对于此番和谈,倒很有诚意。”关上玉匣子,双目泛jīng光,道:“你们又是血珊瑚,又是冰雪莲,都是你们西梁国的至宝,将如此至宝敬献于朕,想来对朕也是大有所求?”

    皇帝陛下何等jīng明,西梁国兵锋正强突然息兵,尔后主动提出议和,此番更是敬献这两件罕见的宝物,这可是处处透着诡异,皇帝陛下可不相信西梁人会如此谦顺,他们这般做法,必定是有所图。

    西梁虽然兵锋强盛,铁骑凶猛,但是相比起拥有十六道万里江山的大秦帝国,还是属于小国,他们拿出如此厚礼,甚至是延年益寿的冰雪莲,那么对秦国所求,必定也是非同小可,皇帝陛下想到了这一点,实际上殿上许多jīng明的朝臣也知道西梁人接下来所要求的东西也不会简单。

    摩诃藏老半天没有说话,此时终于开口道:“我大西梁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接下来就看你们秦国愿不愿意为两国和平表现出诚意了!”

    皇帝陛下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说,你们想要什么?”

    “大西梁王王命,我大西梁愿意息兵止战,但是贵国需要做到以下几点。”摩诃藏高声道:“第一,割西北西关道,自今而后,为我大西梁之国土,给予西关道百姓两个月时间,两个月之内,他们若是不愿意留在西关道,可以迁徙离开,两个月之后,西关道滞留的所有子民,都是我大西梁之子民,将受我大西梁之庇护,秦国将无权干涉。第二,此番我大西梁铁骑所耗军费,需要有贵国承担,具体军费数字,我大西梁将会送上详单,金银丝帛、粮草禽畜、盐茶瓷铁,都会列出清单。第三,我大西梁在贵国各地设立商贸署,凡我大西梁商人,将不会由秦国官府征税商税,而由我大西梁商贸署征收赋税,秦国所收商税,将与我大西梁设立在秦国的商贸署进行沟通,秦国官府无权对我西梁商人的商贸活动进行任何管束。第四,我大西梁愿与秦国永世修好,而贵国可选一公主,与我大西梁小王子摩诃罗成亲,互结姻亲,从此以后,两邦世代友好,共浴佛光。”说到此处,看着龙座上的皇帝,缓缓道:“我大西梁的条件并不多!”

    在摩诃藏侃侃而言的时候,殿上群臣脸上已经变sè,等到摩诃藏说完,殿上已经完全sāo动起来,便是傻子,那也知道这样的条件是何等的欺人太甚,如果秦国为了息兵而接受以上这些条件,那么这将是帝国永久的耻辱,而且从实际利益来说,将会给大秦帝国带来无穷的祸害。

    楚欢嘴角微微上扬,只觉得摩诃藏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如果碰上一个后继无能之君,倒有可能苟且偷安应允这些条件,但是当今圣上虽然老迈痴迷于修道,可毕竟是铁血烽烟之中走出来的,大秦江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用铁血拼杀出来,这样一个开国之君,便算是再昏聩,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欺人太甚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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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六章 殿上议和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那一双眼睛犀利无比地盯着摩诃藏的脸,摩诃藏亦是神情镇定,与皇帝陛下双目对视,在这承天大殿之上,面对着帝国的君主,他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朕三十多年前起兵!”皇帝陛下平静道:“那时候朕所封之地,不过一隅而已,但是二十年的征战,让朕如今君临四海,坐拥江山。朕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鲜血洒过来的,朕南征北战,麾下将士死伤无数……朕的身上,至今也留有伤痕,朕生于此世,只会让朕的疆土一寸一寸增涨,却从不会将朕固有的疆土拱手送人!”他抬起手来,指着摩诃藏,声音冷酷至极:“想要朕的西北,让你西梁举国来犯,朕当年既然能打下这大秦万里江山,亦能征服沙漠,踏平西梁!”

    本来缓和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楚欢看到龙座上霸气十足的皇帝,心中在这么一瞬间还是对他有了一份尊敬,他毕竟不是一个懦夫,这些年他固然做错了许多的事情,但是关乎国家利益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出妥协。

    大礼官古萨黑云高声道:“尊敬的皇帝陛下,为了征伐西北,我西梁勇士亦是死伤众多,我大西梁王收管西关道,也是给我大西梁十万将士一个交代!”

    皇帝陛下淡淡道:“朕可以给你们金银财帛,但是大秦土地,不会割让一寸。西梁要与我大秦议和,如果不能从西北撤军,那就备军再战。”他冷然一笑:“朕曾经一隅之地,打下万里江山,如今手握万里江山,难道还不敢与你西梁一战?”

    皇帝的话,掷地有声,朝中文武不少人已经是心惊胆战。

    朝廷如果能战,也就不会等着西梁人前来议和,早就发兵反攻,如今的情势,正是因为国不能战,才答应议和。

    朝中能打大规模战争的将军,本来就不多,能够与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相抗衡的将领,更是屈指可数,秦国四将自然都能与之相抗,但是风寒笑已死,赤炼电坐镇辽东,雷孤衡身体极差,而余不屈也是勉强拖着老迈的身体在西北经略,领军防守或能一试,但是要全面反攻,至少现在是万万不成。

    秦国虽然国土辽阔,但是近些年百姓不堪其苦,实际上国力已经大大削弱。立国之时,经过二十多年的混乱,群雄争霸,中原大地一片狼藉,硝烟过后的中原大地百废待兴,皇帝陛下也确实一度励jīng图治,任用能臣干吏,国家的元气慢慢恢复。

    但是经过战火蹂躏的中原大地,却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够强盛无匹,十多年的恢复,国家的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若是这般下去,帝国的强盛指rì可待。

    但是皇帝陛下突然坠马,对生死有了新的感悟,从此竟然开始疏懒国事,用心向道,以求长生,朝中有节cāo的直臣,更是因为修道之事,被斩杀无数,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陛下不理政事,帝国从上到下立刻陷入一片乌烟瘴气,帝国依从休养生息强盛国力的轨道上戛然而止,丢头反行。

    如今国力贫弱,百姓困苦,如果强撑着发动一场大的战争,只会让帝国陷入更深的泥潭,甚至因此而四分五裂,须知帝国境内已经是乱民四起,江淮道战事正炽,国库亦是空虚,钱粮吃紧,西北如果继续战事,要支撑庞大的战事,必定还要从百姓身上征收沉重的赋税,其结果无疑是在本就心生怨念的民心之上火上浇油,只会让国内的反抗更为激烈。

    辽东道赤炼电虽然统兵甚众,严防高丽国,但是如果秦国真的与西梁死拼,而国内又遍生战火,那么反复无常的高丽国很有可能会趁虚而入,赤炼电虽然是一代名将,但是如果后防不稳,补充不足,那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高丽人的进攻。

    所以当前秦国根本不宜与西梁死战,最好的法子便是先通过此番议和与西梁息兵,随后全力平定国内的战事,如此帝国才有可能走出困境。

    皇帝陛下气势逼人,在面子上固然是痛快无比,但是一旦因此而导致议和破裂,那么情况就是在有些不妙了。

    倒是有少数jīng明之辈却从其中看出端倪,皇帝陛下未必是真的要继续战争,而是已经开始在殿上与西梁人谈判。

    本来谈判的事儿,那是要进行专门的安排,随后互相讨价还价,但是这西梁使臣今rì却已经趁着上殿的机会,当朝与皇帝陛下谈判起来。

    谈判本就不是好说好商量的事儿,双方那是要摆足气势,从中抓到对方的弱点,以此进行谈判要挟。

    少数人清楚一点,这一次可不是帝国主动议和,而是西梁人主动议和,西梁人如果不是自身遇到了麻烦,绝对不可能千里迢迢派出使臣主动议和。

    虽然不知道西梁人为何如此,但是皇帝陛下显然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至少他已经看出,帝国固然不愿意继续战下去,而西梁人恐怕也不愿意继续战下去,双方内部显然都出现了问题,既要双方妥协,却也要双方力争。

    摩诃藏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老皇帝竟是如此的强硬,古萨黑云却是已经道:“皇帝陛下,西梁王顺应佛意,愿意息兵,但是十万西梁勇士浴血厮杀,如果就此撤军,让十万将士心中如何能满意?而且要从西北撤军,所耗费的物资将是一个庞大的数目,皇帝陛下的心情我西梁亦是能理解,但是既然是和谈,就需双方都要退让一步,各取所需,皇帝陛下要保有土地,却也不能让我西梁死伤无数将士却就此放弃所占土地,若是那样,西梁便不是议和,而是败于贵国了?”他神情淡定,摇头道:“若是那样,我西梁上下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西梁勇士可以退而议和,却绝不会接受战败!”

    他这番话说出来,许多jīng明之辈已经明白过来,这摩诃藏和古萨黑云那可是一唱白脸一唱红脸,摩诃藏以气势夺人,处处将西梁置于上风,而古萨黑云却是起到润滑作用,一旦帝国表现的强硬,他就从中周旋。

    毫无疑问,西梁人对这次和议那是jīng心准备,深思熟虑。

    皇帝大笑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想要钱财而已。我大秦富有四海,钱财之事,未必不可以商量。”

    古萨黑云含笑道:“但是此前的军费,加上如果真要从西北撤军,所需要的撤军费用,还有安抚将士们的庞大开支,那可都不是小数目?”顿了顿,又道:“摩诃王子提出的另外几条,那也是我大西梁王的意思。设立贸易署,另外为了贵我两国的长久和平,缔结姻亲,这两条我西梁没有退让的余地!”

    皇帝抚须沉吟,纳言周廷此时终是忍不住道:“你们最后一条,要为了长久和平,缔结姻亲,也并非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何是我大秦的公主嫁给西梁,而不是你西梁的公主嫁来我大秦?既然是姻亲,你们西梁公主自然也可以嫁给我大秦皇子!”

    楚欢在人群中微皱眉头。

    皇帝陛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云华公主早已经嫁给了安国公之孙黄庭朗,如今因为自己的缘故,那位云华公主如今已经变成了寡妇,剩下的便只有自己那个不伦不类的徒弟静华公主,如果秦国要以公主和亲,那么就只有这位静华公主出嫁。

    静华公主不过十三四岁年纪,正是含苞yù放之时,楚欢一想到她的面容和xìng子,想到她会千里迢迢远嫁西梁,如果被那小家伙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周廷之言一出,大臣们纷纷道:“不错,既然是姻亲,你们西梁的公主当然也可以嫁入我大秦,为何是我大秦的公主嫁去西梁?”

    摩诃藏皱起眉头,摇头道:“不行!”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斩钉截铁。

    皇帝冷然一笑,道:“既然不行,也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摩诃藏禁不住握起拳头,皇帝继续道:“我大秦有句话,叫做礼尚往来,要表现友好,并非一方之责。朕为了两国和平,可以下嫁一位公主,但是西梁却也必须嫁来一位公主。”指着殿上的齐王瀛仁道:“这是朕的幼子,尚未大婚,你西梁公主嫁入我大秦,可赐给朕的幼子为王妃。”

    摩诃藏再次摇头道:“绝不可能,我西梁不会将公主嫁过来……!”

    皇帝冷哼一声,向古萨黑云道:“看来你们这位王子的脾气实在不好,而且不通大体。你们既然想要议和,就该拿出足够的诚意。”看了那两件尚未收入库的血珊瑚和冰雪莲,淡淡道:“这两件东西,便想得到朕的掌上明珠,却也是痴心妄想了!”

    摩诃藏脸上现出恼sè,正要说话,古萨黑云却已经靠近过去,附耳低声说了几句,摩诃藏表情更是难看,看了古萨黑云一眼,随即抬头又看了看态度强硬的皇帝,深吸一口气,终于道:“想要娶我大西梁的公主,并非不可以,但是你们却要派出使团前去提亲,这是我大西梁的习俗,若是无人提亲,这门亲事便无法达成。”

    皇帝道:“朕可以派出一支使团前往!”

    “希望你们的使团能够顺利抵达我大西梁王城。”摩诃藏淡淡道:“事先本王子要说清楚,金古兰大沙漠我大西梁并未屯兵,你们的使团经过金古兰大沙漠,我大西梁不会负有保护的责任。大沙漠的风沙有多凶猛,本王子也不多说,但是大沙漠中的沙匪,其凶狠残忍,你们却不得不考虑考虑。”他嘴角泛起古怪的笑意:“很少有秦人去往西梁,本王子只是想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沙漠之中,处处白骨,死在风沙之下的固然不在少数,但是死在沙匪刀下的,更是不计其数。”他扫视大秦臣子,道:“再有三个月,便是我大西梁的点亲节,我西梁达到成亲年纪的公主,在那rì可以自行点亲,如果秦国使团三个月之后尚未能抵达我大西梁的青罗王城,那么就算本王子现在答应你们,却也已经无公主可嫁了!”

    皇帝知道自己的强硬已经让对方做出了妥协,淡然一笑,道:“这就不劳摩诃王子担心。我秦国使团,必定能在你们的点亲节之前,抵达青罗王城提亲。”

    “好!”摩诃藏倒也爽快:“今rì本王子便对秦国提亲,等到秦国使团抵达青罗王城,那么我大西梁也将嫁出公主!”

    皇帝道:“等到你们西梁公主抵达我大秦土地,朕也会令送亲队伍将朕的公主送往你国!”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有等到秦国公主送到西北,我大西梁十万铁骑才能护送秦国公主回西梁!”摩诃藏缓缓道:“但是耽搁的这些rì子,我西梁勇士的粮草,秦国必须负担。”冷然一笑:“十万将士要吃要喝,如果秦国无法供应,本王子担心他们自己会自行四处解决,那时候兵马出动,皇帝陛下可莫说我西梁勇士出尔反尔!”

    “朕等得起!”皇帝面无表情道:“朕可以在此期间,向你们提供一些粮草,但是你们提出的其他要求,必须等到西梁公主进入我秦国国境之后,由我大秦当作聘礼随同朕的公主一同交付。”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第四三七章 使臣

    群臣一时间膛目结舌,瞧眼前这情景,倒似乎皇帝和摩诃藏在殿上三言两语,就已经将议和的大致方略确定了下来。

    臣子们面面相觑,都感到有些诧异。

    通常而言,议和本就是互相斗智,软磨硬泡耗费时间的事儿,像这样事关大局的议和,那更是要花费极长的时间,事先甚至有人估计过,这次和谈,双方讨价还价,没个十天半个月,那绝对不会有结果,甚至于时间还会更长。

    只是很少有人想到,今rì在这承天大殿之上,双方的议和就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楚欢却是看的出来,莫看皇帝陛下和摩诃藏一开始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但是双方自身的状况考虑,显然都不愿意战争继续下去。

    皇帝陛下和摩诃藏都不是文绉绉耗费话语的啰嗦人,两人心里显然也都清楚,要想达成和议,双方固然要坚持一些什么,但是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西梁先前声称要占据西关道,无非是以进为退的策略而已,为随后狮子大开口索要财物留下一个借口而已。

    西梁人付出的代价,是要将所占领的土地退让出来,而且还要送出一位公主,而大秦付出的代价,除了一位公主,还将要付出数额庞大的钱帛物资,虽然暂时并未有谈起具体的数目,但是楚欢能够想象那必然是令人吃惊的数目,随后双方私下里显然还要有一场争执。

    只是瞧这情景,楚欢也已经断定,西梁内部方面一定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他们能够最终答应送出一位公主,已经暴露了他们对于议和也是无可奈何。

    殿上的武将们,不少脸上则显出愧sè。

    他们是大秦的勇士,职责本就是护土保国,如今却要送出一位公主谋求和平,对于武将们的脸面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征战沙场,从来都不仅仅是凭借将士的勇猛,这样大规模的国家冲突,比拼的终究是国力,秦国的国力不适宜与西梁继续作战,武将们就算有心争杀,却也是无可奈何。

    皇帝陛下一生可说是所向披靡,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做过妥协,但是今rì却在殿上对西梁使臣做出了一定的妥协,从皇帝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群臣看不出皇帝陛下到底是怎样一番心情,谁也不知道皇帝陛下会因为今rì在殿上的无奈妥协,从此以后会将帝国带上一条新的道路。

    皇帝陛下扫视群臣,寂静的大殿终于想起他的声音来:“诸位爱卿,朕要派出一支使团,前往西梁青罗王城向西梁王提亲,诸位爱卿谁愿意担当此任?”

    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皇帝的目光首先投到了礼部尚书薛怀安的身上。

    薛怀安执掌礼部,按照道理,出使外邦,礼部自然责无旁贷,薛怀安低着头,心中紧张。

    摩诃藏方才那番话,其实已经让不少臣子心里发慌。

    实际上从京城的一些西梁商人的口中,人们也隐隐知道,西梁国土虽然比不上大秦国土辽阔,但是却也不是小国。

    不过比起秦国的地理,西梁显然相差甚巨,秦国有山川河流、有平原森林,而且农业发达,大片的平原地带适合农业生产,但是西梁却不同,在西梁商人的口中,人们知道西梁的平原地带实际上并不辽阔,虽然也确有广袤的草地,但是国土之中,丘陵极多,而且最要命的是,虽然金古兰大沙漠号称是西梁国土,但是西梁国对广袤的金古兰大沙漠却并没有真正的控制权。

    据说横亘在西梁与大秦之间的金古兰大沙漠十分的广袤,横向穿越沙漠,对沙漠十分熟悉的人也要耗上大半个月,而金古兰大沙漠纵向往西蔓延,谁也不知道一直延伸到何方,至少秦国的人们并不知道金古兰大沙漠西边的尽头到底是在哪里。

    在西梁商人的口中,金古兰大沙漠那是死亡之地,据说西梁商队要穿越金古兰大沙漠前来秦国贸易之前,都会在出发前留下遗书,会将家事安排妥当,然后才会向他们的神祗祈求平安,最后才会踏上征途。

    金古兰大沙漠虽然在名义上是西梁国土,但是西梁却无法对金古兰大沙漠真正的控制,商队穿越大沙漠,除了自身要雇佣勇士护卫,官府是无法提供有力的保护,所以如果有十之商队穿越金古兰大沙漠,那么能够顺利穿越的却绝对不到半数。

    西梁商人每每谈及金古兰大沙漠,都会显出恐慌之sè,他们用微带颤抖的语气说起大沙漠中那凶悍的沙漠狼群,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沙匪,还有那上天给予人世惩罚的大漠风暴,还有隐藏在沙尘中却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蛇蝎子,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惊恐于沙漠还只是以此危言耸听,用以提高货物的价值,至少在秦国,西梁货物一直都属于奢饰品,价格昂贵,每每有秦人与西梁商人争执货物的价格,西梁人就会用一种沉重的心情向他们诉说金古兰大沙漠的恐怖,表明这些货物是以xìng命为赌注才能运到中原来。

    曾经西梁货物在京城也是风靡一时,达官贵人们是西梁货物的主要消费者,他们不了解西梁,但是对西梁有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古兰大沙漠却还是有些熟悉。

    殿上大臣,大多数都是拥有西梁货物,对于西梁商人时常提起的金古兰大沙漠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此时听皇帝要派使臣穿越金古兰大沙漠前往西梁提亲,一时间都是有些心慌。

    特别是以薛怀安为首的礼部官员,一个个心惊胆战,就害怕派到自己的头上。

    他们对大沙漠毫不熟悉,所知道的只是西梁商人口中的那个恐怖的死亡地带,今rì摩诃藏在大殿之上,再一次当众谈起金古兰大沙漠的恐怖,而且声称西梁官方不会在大沙漠提供保护,固然带有恐吓的味道,但是想来金古兰大沙漠也确实不是那般容易穿越的。

    从洛安京城出发,千里迢迢前往西梁青罗王城,而且必须在三个月之内便要赶到,谁都知道这必将是一条艰难险阻的荆棘之道,途中诸多艰险,甚至有去无回,谁又愿意真的担起这样一份差事。

    朝中有胆识的臣子,要么被罢官免职,要么就是人头落地,如今朝中有胆有识的官员实在不多,一想到提亲道路上的荆棘,不少人都已经低下头,免得被皇帝瞧中。

    满殿寂静之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圣上,此次派出使团,固然是要向西梁提亲,但是却也要显我大秦国威,派出的使臣,必定要文武双全方可!”

    这突然说话的,却正是老态龙钟的安国公。

    皇帝微微颔首,道:“薛怀安!”

    礼部尚书薛怀安头皮一紧,心惊胆战,出列跪倒:“微臣在!”

    “朕封你为使团正使,带领我大秦使团出使西梁,你可愿意?”皇帝眼眸子盯着薛怀安,淡淡问道,他目光犀利,隐隐带着寒气,薛怀安抬头只瞧了一眼,就心惊胆战,知道自己今rì要是敢在殿上说个不字,在西梁人面前失了威严,那么回头自己这颗人头十有**是保不住的,硬着头皮道:“回禀圣上,圣上将此重任交付微臣,实乃微臣之荣耀,微臣自当领旨出使!”

    皇帝闻言,神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户部尚书马宏此时却是暗自庆幸,只觉得上天代他实在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红银册,户部尚书胡不凡东窗事发畏罪自尽,那么他马宏如今依然还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这出使的差事也就轮不上薛怀安,而是他马宏了。

    一想到这里,庆幸之余,马宏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薛怀安见皇帝陛下神sè缓和下来,随即又拱手道:“微臣愿意为大秦为圣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安国公所言微臣亦是觉得深有道理,我大秦天朝上邦,威服四海,出使之臣,必须文武双全,微臣出使,乃是微臣的荣耀,可是……可是微臣不通武功,离文武双全相差太远,微臣只怕有负圣上重托啊!”他这也是壮着胆子说出这番话来。

    金古兰大沙漠的恐怖,薛怀安还真是知道不少,一想到此番出使,九死一生,壮着胆子说出这番话,只盼皇帝另择他人。

    薛怀安此言一出,群臣又紧张起来。

    薛怀安以前是礼部侍郎,倒也是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很有才气,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文采出众之辈,如果仅论文采,薛怀安确是文道中的优秀人才,但是此人确实不通武艺,谈文绰绰有余,但是论武,却是一窍不通,谈不上文武双全。

    大家生怕皇帝改变心意,另择他人。

    往rì里文武全通之辈,傲然无比,持才傲xìng,今rì反倒恰恰是这些人心里打起鼓来,后悔自己为何文武兼修。

    皇帝淡淡道:“你就做正使出使,朕为你选一副使,协助你出使。”扫视群臣,问道:“诸位爱卿,谁愿意协助薛爱卿出使?”

    又是一阵寂静,摩诃藏冷眼旁观,已经笑道:“皇帝陛下,不若由本王子为你选一人,他若出使,必不负重托,而且由他出使西梁提亲,必能让事情事半功倍!”

第四三八章 苦命人

    皇帝陛下瞥了摩诃藏一眼,面无表情问道:“摩诃王子说的是谁?”

    摩诃藏目光扫动,被他眼睛盯上的大臣都是心中紧张,终是见到摩诃藏指着一人道:“本王子觉得,他是真正的勇士,可以前往我大西梁提亲,我大西梁也愿意看到此等勇士前去提亲!”

    众人目光过去,只见一名官员脸sè煞白,额头已经冒出汗来,竟是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圣上,微臣……微臣……!”竟是说不出话来。

    众人好奇间,摩诃藏却已经大笑道:“阁下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可称不上勇士。本王子所说的,是你身后之人!”

    那官员跪地之时,众臣也以为摩诃藏是指着他,都是好奇,那官员只是一个泛泛之辈,怎地被摩诃藏看中,见到摩诃藏依然手指前方,终是看清,在那官员身后,还站着一人,正是先前在殿上击败屈律斤大出风头的韩漠。

    韩漠击败屈律斤,挽回大秦颜面,而且得了五百金赏赐,更是混上了一个子爵的封号,于公于私都算是圆满,这议和大事,他也自知插不上嘴,所以只是在人群中静心养神,方才与屈律斤一战,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连官袍背后也都被撕了口子,一边在恢复体力,一边却在想着回头要重新置办官袍,

    陡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左右看了看,只见身边的官员目光都集中都自己身上,一时间还真没弄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便听到摩诃藏已经高声道:“能够击败本王子的亲兵护卫长,这位楚大人是当之无愧的秦国勇士!”

    韩漠有些诧异地望向摩诃藏,随即便发现似乎满殿的大臣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一个个神情古怪,便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正诧异间,便听到前边安国公声音传来:“启奏圣上,楚欢曾在铁血园文试武功,都是出类拔萃,今rì更是殿上立威,确实是文武全才之辈。若是由他担任副使,协助薛大人出使西梁,倒也不失为合适的人选!”

    大家怔了一下,随即一个个满心欢喜。

    摩诃藏指着楚欢,那还真是正中群臣下怀,有楚欢这个替死鬼,也就不必让大家心惊胆战,当下一群大臣纷纷出列,举荐楚欢。

    楚欢听得大臣一个接一个地夸赞自己,有说自己文采出众,当初在云山府文花夺魁,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文坛奇才,有说自己武功非凡,乃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满朝文武当真是不吝赞美,只是片刻间,就将楚欢夸赞成天下间一等一的绝世奇才,文中巨匠,武中宗师,总之是文韬武略,是难得一遇的旷古奇才。

    楚欢膛目结舌,齐王瀛仁却已经感觉事情不妙,急忙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楚欢只是区区户部主事,身份低微,若是由他担任副使,只怕被人说我大秦无人啊!”

    他这也是绞尽脑汁想出的说辞。

    他现在将楚欢可是当成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心中也清楚,自己rì后想要做些什么事儿,绝对离不开楚欢这员干将。

    瀛仁不是傻子,满朝文武大臣,一提到出使就一个个默不吭声,他当然也看出其中必有缘故,所有人都不愿意沾惹的事情,那必然存在着极大的危险xìng,他可不愿意让楚欢做这个替死鬼。

    瀛仁话声一落,便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道:“瀛仁,父皇刚刚封了楚欢子爵之位,礼部尚书做正使,大秦子爵为副使,这正是恰到好处。”

    众人俱都看过去,只见说话之人却是汉王瀛平。

    瀛平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站在群臣前列,就在瀛仁旁边,楚欢方才却也是没有看见,此时只听到那柔和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何人说话。

    瀛仁见汉王说话,忍不住道:“三哥不也是文武全才吗?若论文韬武略,楚欢有如何能与三哥相比?”瞥了摩诃藏一眼,道:“西梁派王子为使臣,三哥也是我大秦皇子,也可以出使西梁的!”

    群臣闻言,都有些诧异。

    虽说瀛仁已经成年,可以上朝听政,但是一直以来,很少听到瀛仁在朝中说话,对于政事,瀛仁也是从来不发一言。

    谁也没有想到,瀛仁今天竟然是一反常态,出言竟然也是十分的犀利。

    忠义庄发生的行刺事件,瀛仁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他那个已经死去的舅舅元羽,瀛仁当然也不会忘记,对于元羽临死前所说的话,瀛仁也是一直记在心上。

    虽然直到今rì瀛仁也无法确定究竟是谁意图行刺自己,但是内心深处,他觉得此事最大的嫌疑人终究是汉王瀛平。

    他本就和瀛平的关系很淡,平rì里少有往来,如今心存疑忌,对瀛平自然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今rì瀛平不说话,瀛仁倒也不会针锋相对,但是瀛平却谏言派出楚欢出使西梁,这让xìng子本就不是很好的瀛仁当场发飙,针锋相对。

    先前无论是tài子dǎng,还是汉王党,又或是中间派,都只想着让楚欢成为副使,此刻齐王瀛仁这番话,立时让tài子dǎng抓到了机会。

    tài子dǎng和汉王党之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明面暗面,但有机会,绝对不会吝啬于攻击对方。

    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知道机会到来,忙出列道:“启奏圣上,汉王殿下文韬武略,确是出使西梁的不二人选。”

    沈客秋那是tài子dǎng的代表人物,此言一出,朝中tài子dǎng的官员立时纷纷站出,方才还都是夸赞楚欢,此时却都将楚欢当成了路人,都是夸赞起汉王来,甚至有方才将楚欢捧上天的官员,又开始贬低楚欢,用意夸耀汉王的文韬武略,如果是不明情况之人,还都以为这群夸赞汉王的官员必定是汉王党的成员。

    汉王气定神闲,脸上带着微笑,他的站姿十分优雅,浑身上下散发着比瀛仁更是浓郁的贵族气质,秀气的脸上波澜不惊,显示出了他极强的心理素质。

    当tài子dǎng官员纷纷举荐汉王为使臣的时候,更多的汉王党官员却已经站出来,围绕的主题,自然是汉王如今处理政事,特别是汉王如今正率领兵部cāo持围剿江淮天门道的战事,此时此刻,汉王重则在身,不宜出使。

    双方都你来我往争执,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嘈杂。

    摩诃藏和古萨黑云见到满朝文武大臣你来我往地争执,一开始还真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这两人可都是jīng明之辈,在西梁那也是久经政事之辈,很快就看出了一丝端倪,两人忽视一眼,摩诃藏嘴角划过怪异的笑容。

    楚欢心中此时早已经明白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感情刚才所有人夸赞自己文韬武略,不过是想让自己出使西梁,做那谁都不愿意沾惹的差事,而瀛仁为自己出头,楚欢自然是心知肚明,随即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瀛仁已经靠向了太子那边,结成了同盟共同对付汉王,但是楚欢多次嘱咐过,齐王如今势单力薄,根本不是汉王党的敌手,当前最好的策略,自然是从旁协助太子对付汉王,对抗汉王的主力军依然是tài子dǎng,而齐王这边则要尽可能的低调,至少绝不能与汉王在正面撕破脸。

    齐王虽然口口声声答应,但毕竟年轻气盛,今天在朝堂上,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意气用事之下,那一句话说出来,实际上就已经与汉王在明面上撕破了脸。

    楚欢清楚齐王这是为了保住自己,才如此冲动,心中感激之余,却也为齐王rì后的处境担忧起来。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看着殿上群臣纷争,争吵之中,汉王瀛平终是移步出列,见到他出列,殿上的争吵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儿臣虽然政事缠身,但是为父皇分忧,那是身为儿臣的本份!”汉王声音淡定如水,平静异常,语气中充满着敬意:“父皇如果觉得儿臣适合出使,儿臣定当前往西梁,不辱使命!”

    楚欢远远瞧见汉王的背影,那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是只从背影看去,那已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皇帝抚着白须,微一沉吟,终于道:“朕意已决,敕封礼部尚书薛怀安为使团正使,敕封……!”顿了顿,看了看瀛平,目光最后还是落到楚欢的身上:“敕封楚欢为使团副使,协助薛怀安出使西梁,向西梁王提亲,为齐王迎娶西梁公主!”

    群臣互相看了看,旨意已下,虽然tài子dǎng的人没能达到让汉王出使的目的,但是终究还是让楚欢成了副使,大家也都太平无事了,特别是那些有可能被派出出任副使的官员这下子终是松了口气,礼部尚书虽然面上不敢流露出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几rì还在为能成为礼部尚书兴奋不已,这下子却恨不得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吏。

    皇帝随即看向摩诃藏,道:“摩诃王子,至若所需的财帛,可与朕的三子瀛平商议,你们既然诚意求和,朕不会亏待你们西梁,只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朕也不会答应。我中原有句话,叫做适可而止,凡事不可太过,太过……伤人伤己,对谁都不好!”

    西梁铁骑撤出西北,息兵止战,皇帝陛下当然知道秦国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他却也放出话来,那是提醒西梁人不可漫天要价,这种讨价还价的事儿,身为帝国的君主,他当然不会亲自来谈。

    摩诃藏只是一笑,并不说话。

    皇帝又道:“今rì你们也都辛苦了,朕明晚在光明殿为西梁使团设接风宴,朕倦了,今rì便到此为止!”他起身来,群臣已经跪拜在地,齐唤万岁,皇帝走出几步,忽地想到什么,回身道:“薛怀安、楚欢二人不要离开,到朕的御书房,朕有事交代!”

第四三九章 另有图谋

    散朝过后,楚欢和薛怀安在通事舍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

    皇帝已经很少踏进御书房,但是这里却依然是奢华贵气,当楚欢二人奉诏进入御书房之内时,却瞧见皇帝陛下站在一面墙壁边,在那墙壁之上,竟豁然是是一副巨幅地图。

    两人上前参拜,皇帝也不回头,让二人平身之后,才缓缓道:“两位爱卿,都过来看看!”

    楚欢和薛怀安对视一眼,靠近过去。

    楚欢的官袍背后被撕了口子,连里面的肌肤都露出来,宫里也没有官袍替换,所以宫里的太监为了让楚欢见驾不至于失礼,给他找了一件大氅暂且披上,遮掩后面的破洞。

    楚欢目光从那地图上一点点划过,确定这便是大秦帝国的疆域图,大秦的万里江山,也只是在一张图上,随时出现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底子下。

    “这便是朕的江山。”皇帝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他凝视着眼前的地图,目光缓缓向西北滑动,这张地图西北部,直到雁门关止,关外便已经没有了疆域。

    皇帝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走到椅边坐下,楚欢和薛怀安恭敬站在前面,皇帝打量二人两眼,终于问道:“朕今rì承诺与西梁议和,嫁出公主,赔偿巨款,你们心里是如何想的?”

    薛怀安瞥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面无表情,他是正使,回话自然也要从他开始,无奈之下,只能恭敬道:“圣上英明,举手之间,化解一场刀兵之灾,微臣……!”

    不等他说完,皇帝已经冷笑道:“朕如何英明?朕这一生,从无向任何人妥协过,此番被西梁人逼迫的要下嫁公主,这难道还是英明之举?”他双眸生寒,盯着薛怀安道:“你心中是否在想,朕已经老了,不复当年之勇,对西梁人委屈求全?”

    薛怀安“噗通”跪倒,胆战心惊,“圣上,微臣绝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微臣……微臣失言,恳请圣上赐罪!”

    皇帝也不看他,看向楚欢,问道:“楚欢,你心中如何想?”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圣上,微臣在殿上,说过一句话,将拳头往回收一收,那是为了打出去更有力量。微臣懵懂,不解圣上深意,但是……微臣觉得圣上今rì之举,应该是在为出拳之前做好准备,这一拳回收,是为了更大的功业!”

    他话声刚落,皇帝花白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说得好,楚欢,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此见识!”向薛怀安道:“你先平身!”

    薛怀安忐忑不安起来,皇帝已经向二人问道:“朕此番派你二人带领使团前往西梁,你们可知道要做些什么?”

    薛怀安忙道:“既要顺利提亲,迎回西梁公主,另外也要扬我大秦国威,不可让西梁人小觑!”

    皇帝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除此之外,还有呢?”

    薛怀安一怔,皇帝已经道:“大秦立国以来,除了今次,此前从无与西梁的官方往来。雁门关外,到底是何状况,便是朕,那也是毫不清楚。”

    楚欢心中隐隐猜到什么,但是皇帝既然还没说出来,他自然不会自作聪明主动去说。

    皇帝再一次起身,走到地图面前,指着雁门关外那一片空白处,道:“朕很想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朕有朝一rì,也必将踏足此处!”他背负双手,骤然回头,沉声道:“你们此一行,不仅仅是为了迎娶西梁公主,朕还有更大的事情要你们去办。”

    薛怀安忙道:“圣上重托,但有所命,微臣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朕不要你们死。”皇帝摇头道:“朕要你们活着,为朕带回一些东西。”顿了顿,缓缓道:“西梁十万铁骑,竟然能够越过浩瀚的金古兰大沙漠,而且西梁国内还能通过这片死亡地带向西梁军输送补给装备,那么在这大沙漠之中,必定设有西梁人的驿站,而且有一条西梁人专门用来进兵以及输送补给的路线,这条路线,西梁人也必定花了大工夫,那是西梁人的生命线!”

    楚欢和薛怀安对视一眼,都是深以为然,皇帝看似老迈,已经到了糊涂不清的年纪,但是他的脑子却依然极为清晰,竟是能够想到沙漠之中有西梁人的输送线。

    “你们此行穿越大沙漠,要尽可能地找到这条线路。”皇帝肃然道:“大沙漠中的这条路线,肯定是被严加保护起来,但是你们要想办法弄清楚这条路线的位置,清楚这条路线沿途的设置。”

    薛怀安恭敬道:“微臣明白了,微臣定当全力调查此事。”

    皇帝又道:“除了这条线路之外,你们穿越沙漠之后,也要尽可能地了解西梁的地理环境,要弄清楚前往青罗王城道路上的状况。”他抬手轻抚白须,缓缓道:“最紧要的,是要洞悉青罗王城的情报,青罗王城的规模结构,人口数目,兵力数目,甚至是兵力的部署,最好是能够得到一副青罗王城的详细地图,如果有可能,尽最大可能了解西梁人更多的情报。”他嘴角泛起冷笑:“西梁本国,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儿,你们要想办法闹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看看是否有我大秦可以利用的地方!”

    薛怀安显出惊诧之sè道:“圣上,难道……难道我大秦有朝一rì要对西梁动手?”皇帝陛下下旨要弄清楚沙漠的运输线,还要了解西梁的诸般情报,如果不是对西梁有打算,自然不必要了解如此诸多的详细情报。

    皇帝平静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西梁人对我大秦虎视眈眈,此番议和,非出自他们本愿,虽然今次前来议和,但是谁敢保证西梁人不会像反复无常的高丽人一般,他朝不会再次侵袭我大秦?西梁对我大秦已经知之不少,我们自然也不能对西梁一无所知。”看着两位臣子,神情肃然道:“朕将此次出使交托给两位爱卿,还愿两位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两人齐齐跪下,“微臣鞠躬尽瘁,定当不负圣上重托!”

    楚欢心中此时却是想到摩诃藏,摩诃藏比之西梁使团那是要早上许久到达洛安京城,难道那摩诃藏也是野心勃勃,事先悄无声息地游历大秦,其目的也像如今皇帝所谋一样,是要尽可能多地掌握大秦的信息?如果是这样,那么今次议和对于双方来说,只是因为各自内部的原因,暂息刀兵,实际上双方骨子里都已经在酝酿下一场战事的到来。

    摩诃王子桀骜不驯,从他的态度之中能够看出来,他对征服大秦的野心犹存,而皇帝陛下此刻已经要利用使团出使的机会,对西梁进行情报方面的打探,其心中的战意,也是不表自白。

    正在此时,却听得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启禀圣上,鸿胪寺卿赵宣求见!”

    皇帝皱起眉头,微一沉吟,终是道:“传他进来!”

    很快,一名体形肥胖的官员进了御书房,躬着身子,远远地就跪倒在地上,高声道:“鸿胪寺赵宣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人的官袍显然是特制,肥硕异常,若是只做普通官袍,足够能做出两三件,但是这件官袍包裹着赵宣肥硕的身体,却是恰到好处。

    赵宣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

    鸿胪寺专事外事,主要的职责便是接待外邦,给予外邦使臣提供吃住保障,设立宴会等等,实际上权限并不大。

    大秦外邦来朝的国度寥寥无几,此前仅仅高丽国和夷蛮各部,所以鸿胪寺一直是个十分冷清的衙门,鸿胪寺卿的品级虽然很高,但是实权却很弱,在朝堂上其实也一直不是能够说上话的角sè,曾经一度有大臣建议将鸿胪寺并入礼部,一切事宜具有礼部cāo持,但是前朝大华时期,设有鸿胪寺,皇帝自然不会让大秦弱于大华,所以并没有采纳这道谏言,而是保留了鸿胪寺的存在。

    这一次西梁使团前来,鸿胪寺也终于是能扬眉吐气一次,协助礼部接待西梁使团,而皇帝下旨明晚在光明殿设宴,宴会的cāo持事宜,鸿胪寺自然是当仁不让。

    “平身!”皇帝问道:“赵宣,明晚光明殿设宴,为何不去cāo持此事,你来见朕,还有何事?”

    赵宣困难地起身来,五官被肥肉挤成一团,恭敬道:“启奏圣上,微臣已经遵照圣上的旨意,筹备明晚的宴会。不过微臣还有一事想要请示圣上,恳请圣上示下!”

    “何事?”

    赵宣忙道:“除了酒宴,微臣为了扬我国威,准备安排一些节目助兴,除了歌舞,微臣还准备一个班子表演杂艺……!”

    他话还没说完,皇帝却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挥手道:“朕知道了,一切由你去筹备就是,无需与朕商议!”

    赵宣虽然身为鸿胪寺卿,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甚至于平rì里都找不到借口面见皇帝,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便借口前来觐见皇帝,说到底,还是想让皇帝知道朝中有他这号人物的存在。

    他虽然位居鸿胪寺卿,但是那是冷清衙门,无实权在手,便是连汉王党和tài子dǎng也不屑于将其揽入党中,这赵宣只希望皇帝能够想起他这个人,若是运气的话,另调他用,比这鸿胪寺卿有名无权的官职要有前途的多。

    “微臣明白了!”赵宣表现的无比谦恭:“圣上旨意,微臣定当上刀山下火海,竭尽全力去办好差事,定要大大扬我大秦的国威,让西梁人不敢小觑!”他还想多说几句,但是瞧见皇帝脸上面无表情,却也不敢再多说,躬身缓缓退下。

    楚欢望着赵宣离去的背影,很快就皱起眉头,说来也是古怪,这赵宣的背影,他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圣上,使团大概何时出发?”薛怀安既然担上了这差事,想甩也甩不掉,只能听天由命。

    皇帝道:“不急,你们这阵子先好好准备一番。要探查大沙漠中的运输线,自然不能和西梁使团一同返回,等条件谈妥,他们离京之后,你们再行出发!”顿了顿,又道:“为了保证你们路上的安全,朕会派一支jīng兵跟随你们出使,朕要你们活着回来,带回朕想要的东西!”

第四四零章 鬼月寒星,铁面追魂!

    迎候外邦使臣的国宴,都是在光明殿举行,但是这样的盛事,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

    楚欢本以为参加接待外邦使臣的宴会必定又是盛况空前,群臣赴宴,但是次rì赴宴之时,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参加国宴的,至少是在三品以上的官员,而且还只是京官,三品以下的官员,那可是没有资格参加光明殿举办的迎候外邦使臣的国宴,本来楚欢只是从四品官员,并无参加宴会的资格,但是如今他有两重身份,足以让他可以大踏步进入光明殿。

    第一自然是大秦使团副使的身份,这次宴会是为西梁使团而设,楚欢接下来又要远赴西梁,于情于理,他自然都是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此外皇帝陛下刚刚册封他为子爵,而国宴固然只能三品以上的官员赴宴,但是身带爵位的臣子,那也是可以赴宴。

    大秦立国之后,虽然一度赐封了不少爵位,但大都是开国功臣,一般而言,能够获封爵位的臣子,其官位也是绝对不低,这些开国功勋要么已经逝去,要么就是成为封疆大吏,更有不少已经丧生在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的刀刃下,实际上在京中身负爵位的臣子已经是屈指可数,像楚欢这样仅仅是户部主事却能够获封子爵之位,这在大秦帝国可是独一无二,只此一家。

    在鸿胪寺卿赵宣的cāo持下,光明殿已经是金碧辉煌,赴宴的帝国官员们此时还没有入席,都是在光明殿外的广场上三五成群地说着话。

    明月当空,从殿内映shè出来的灯火将汉白玉光照也是照的明亮非凡。

    楚欢此时正与薛怀安凑在一起,在一处玉雕边上窃窃私语。

    两人一是正使一是副使,此番要远赴西梁出使,也可说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共患难,所以不自然间也就变得亲昵起来。

    楚欢内心深处,当然不愿意千里迢迢赴险前往西梁出使,但是如今他也是身不由己,满朝文武当朝别有用心地举荐他,最后皇帝陛下更是钦封他为副使,他如今的身份,根本无力提出反对意见。

    他此前从来不曾想到,朝中百官,竟然会轮到他出使西梁,他也不知道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可以肯定,如果此番出使西梁成功,顺利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那么等到他回来之后,必定是大功一件,这也就成了自己立足于官场的政治资本,对自己的前途和自己心中所谋之事必定有着极大的裨益。

    不过山高路远,他自己也无法确知此行是否真的顺利,更是无法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洛安京城。

    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瀛仁的状况。

    红银册一案,虽然这两rì还算平静,但是楚欢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西梁使团在京之故,此事也绝不会就这般轻易地了结。

    tài子dǎng一直处于弱势,受到汉王党的排挤打压,如今好不容易因为红银册而抓到把柄,有一个反击汉王党的机会,tài子dǎng当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如果不能借此机会狠狠地重创汉王党,tài子dǎng想要再找到更好的机会,那却是十分困难了。

    楚欢可以预料到,当西梁使团离京之时,红银册产生的震动将会进一步加剧,而瀛仁昨rì在朝堂上那一句话,与汉王撕破脸,很有可能已经陷入了险地。

    汉王党此前的主用jīng力是用来对付太子,如今既然齐王也卷入进去,汉王党当然不会对瀛仁手软,刀刃也势必会对向瀛仁。

    如果徐从阳还在京城,楚欢倒还能放心离去,徐从阳在朝中威望极高,而且心机极深,有徐从阳在京护卫瀛仁,汉王党就不敢轻举妄动,即使真的要对瀛仁不利,徐从阳自然也能应对。

    但是如今徐从阳身在西山道,处理向西北运送物资事宜,一时半会显然是赶不回来,如今自己又因为出使而离开,瀛仁那就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楚欢就担心瀛仁身边没有人,太子又从旁蛊惑利用,瀛仁虽然聪明,但是他年纪太轻,年轻气盛,对于政治的险恶自然不可能有很深的洞察力,万一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被汉王党抓住把柄,那时候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楚欢更清楚,满朝文武,都知道自己是瀛仁的人,一旦瀛仁出了篓子,他这个瀛仁的心腹干臣必定遭受牵连。

    甚至于自己这次如果出使失利,就算活着回来,恐怕也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攻击打压,所以楚欢在接受皇帝旨意的那一瞬间,就知道此次出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薛怀安当然不可能知道楚欢的心思,只是轻声道:“今天一天,白临溪带着人都在与西梁人争论,圣上已经提醒过,让西梁人不要狮子大开口,对谁都不好,可是西梁人倒好,那血盘大口长的比天都大,列出来的赔偿清单,差点没让白临溪晕过去。”

    楚欢倒是知道,从今天一大早开始,门下常侍白临溪就已经率领秦国谈判组与西梁人正式展开了后续谈判。

    白临溪是汉王党的人,此人与汉王的关系十分密切,曾经一度教授汉王文章,汉王党在中书省有安国公,在门下省则有白临溪,门下中书两大重臣辅助汉王,汉王党势力自然是强盛的很,这白临溪是帝国的大儒,曾经一度在国子监为职,门下学子众多,此后被提拔至门下省任职,他博古通今,有雄辩之才,皇帝将议和的事宜交给汉王处理,汉王自然请出这位辩才大儒,让他带人坐上谈判桌,就西梁人提出的清单讨价还价。

    虽说皇帝陛下与摩诃藏在殿上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双方的条件真要落实下来,自然还需要一番讨价还价,如果这后续谈判不能谈拢,议和依然有破裂的可能xìng。

    正如皇帝所言,西梁撤军,帝国赔偿财物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西梁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那么帝国自然也不会轻易接受。

    “哦?”楚欢含笑低声道:“西梁人开了多大的价码?”

    薛怀安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别的不说,只说银两,就是这个数目!”

    “二百万两?”楚欢奇道。

    薛怀安苦笑道:“我的楚大人,你还是户部主事,二百万两?这个数字你能相信?”摇头道:“若真的只是这个数字,咱们挤一挤,倒也勉为其难可以拿的出去。”

    楚欢皱眉道:“难不成西梁人开口要两千万两?”

    “谁说不是。”薛怀安无奈道:“这西梁人还真将咱们大秦当成银库子,以为遍地是白银。”两手拢在袖子里,低声道:“若是西梁人真的坚持两千万两赔偿,这和谈必然是谈不成了,我和老弟也用不着往西梁去了。据我所知,咱们大秦一年收缴上来的赋税,全国十六道,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多万两,每年国库开支算出去,早些年还能节余个两三百万两,这几年却已经根本没有结余……!”凑近楚欢,轻声问道:“楚老弟,你身在户部,你觉着你们能掏出这两千万两白银?”

    大秦十六道,各道情况不同,收缴上来的赋税自然也是不不同,偏大之道一年两三百万两赋税有之,而偏小之道一年甚至只有百万两税收,十六道加起来,也无非三千万两银子左右。

    楚欢已经摇头道:“两千万两?莫说这个数,便是两百万两,此刻也未必说拿就能拿的出来!”他这倒是实话。

    在户部这一阵子,其实他也大概清楚帝国目前的财政状况,通天殿、西北战事、河北战事以及司天台炼丹,已经耗去了国库大批的银两,如今户部可说是钱粮吃紧,这个时候那处两千万两银子,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莫说两千万两,便是一千万两,那也要再一次从百姓身上刮取上来,为了让西梁人撤出西北,冒着逼反百姓的风险再次强征赋税,朝廷上下便是再愚蠢,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楚欢心里倒是觉得,西梁人漫天要价固然阻止不了,但是那样庞大的数额,秦国当然不可能与其达成协议,最终西梁人只能退让。

    薛怀安道:“西梁人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他们要是坚持这个价码,圣上必定是不会答应的,弄不好他们一两银子也拿不到,两国重新开战。”

    楚欢微一沉吟,摇头笑道:“他们要是真能战,也就不会主动议和了。其实开价zì yóu他们去开,但是能不能承受,朝廷自然有心中自然有一杆秤。”顿了顿,轻声道:“圣上同意与西梁议和,或许是担心内外受敌,花些银子暂且稳住西梁那边,若是西梁真的咄咄逼人,不肯退让,圣上未必任由他们胡来。”

    薛怀安道:“其实我也觉着西梁人只不过故作声势而已,他们也不会真的想战下去,就看白大人他们如何和西梁人谈了。”忽地瞅向不远处,“咦”了一声,楚欢忍不住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条侧廊里,正有一队人手往光明殿去,那些人衣裳五花八门,而且带着各种道具,抬着几口箱子,随着两名鸿胪寺的官员到得光明殿边,守卫在殿外的近卫军武士正在令那群人打开箱子严加盘查。

    “这恐怕是赵宣倒腾的花样了。”薛怀安抚着短须低声道:“昨儿个在御书房,赵宣不还说要让人给西梁人表演杂艺吗?看来这群人就是杂耍班子了。嘿嘿,赵宣这是想要在圣上面前邀宠啊,不过西梁人恐怕还真没见识过咱们中原的杂耍,到时候还真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楚欢也不说话,视线从那边移开,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还真是明亮的紧,磅礴大气的皇宫在月光的沐浴下,更显威严。

    “鬼月寒星,铁面追魂。长臂铜背,快手连镖……在这宫中赏月,楚大人雅兴十足,真是好心情啊!”楚欢正凝视着夜空明月,后面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陡闻听到此言,楚欢瞳孔之中竟是显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瞳孔收缩,没有立刻回头,他的眼角抽搐两下,但是当他扭转回头之时,脸上却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瞧见一人正含笑向自己走了过来。

第四四一章 十三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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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如雪,寒甲似冰,长身背弓,睥睨天下。

    轩辕绍一身乌黑的甲胄,从后面缓步走过来,他并没有戴头盔,只是将头发挽成了发髻,如雪的白发在乌黑的甲胄映衬下,更是白的耀眼。

    “轩辕将军!”楚欢拱手含笑,神情淡定。

    薛怀安见到轩辕绍过来,也是拱了拱手,笑道:“轩辕将军今晚是辛苦了。”轩辕绍是近卫军指挥使,负责皇宫的安全,今夜在光明殿举行国宴,近卫军的jǐng卫工作自然是更加的严密。

    轩辕绍微微一笑,薛怀安却似乎已经看出轩辕绍是冲着楚欢过来,也不参合,向不远处的一名官员笑道:“刘大人,你可到了,我正有事请教……!”说话间,已经不动声sè离开。

    轩辕绍缓步走过来,站在玉栏杆边上,抬头望着天空,微笑道:“看到天上的月亮,突然就想起那么一句话,楚大人是否听过?”

    楚欢道:“倒也是似曾相识,只是……又似乎不记得,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轩辕绍瞥了楚欢一眼,笑道:“西北!”

    “西北?”

    “不错。”轩辕绍笑问道:“楚大人以前去过西北?”

    楚欢叹道:“不瞒轩辕将军,我曾流浪天下,也曾在西北待过一阵子……只是我却不明白,那句话与西北有何干系?”

    “有干系有干系。”轩辕绍道:“刚才那几句话,只是上半句,如果在西北,你就会很熟悉这句话。这是这短短四句,可就是包含了八个人!”

    楚欢一脸茫然,拱手道:“还请轩辕将军赐教!”

    轩辕绍看着楚欢,似笑非笑问道:“楚大人当真不明白?”

    “轩辕将军言辞深奥,楚某确实是懵懂不知。”楚欢摇摇头,神sè真诚道:“这几句话有些耳熟,但是……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轩辕绍凝视楚欢片刻,终是移开目光,望着天上明月,缓缓道:“鬼月寒星,铁面追魂。长臂铜背,快手连镖。血狼飞豹,巨斧双瞳。蛇矛贴身,太保横行!”说到此处,凝视楚欢,微笑道:“楚大人,现在是否想起来了?”

    楚欢皱起眉头,一副思索模样,终是摇头道:“轩辕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轩辕绍叹道:“楚大人的记xìng真是不好。本将以为,这天下谁都能忘记这句话,可是楚大人就不该忘记的!”

    楚欢摇头道:“轩辕将军说话有些莫名奇妙,楚某实在听不懂。”

    轩辕绍终于道:“楚大人可知道风寒笑?”

    “当然知道!”楚欢这次却是立刻回道:“我大秦护国大将军,坐镇西北,威名赫赫,只可惜……!”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大秦妇孺,只怕没有不知道的。风将军在世的时候,西梁人每一次扰边,都是铩羽而归,雁门关外,那些留下来的西梁人骸骨,都是风将军的杰作!”

    轩辕绍叹道:“楚大人既然知道风将军,怎会不知道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楚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听说过。楚某听说风将军身边有一支亲卫队,黑盔黑袍,鬼照护面,长弓弯刀,无坚不摧,那都是西北军中冠绝三军的勇士,只可惜他们似乎也都已经与风将军遭到西梁人的刺杀,全部殉国!”

    轩辕绍颔首道:“不错。十三太保,勇冠三军,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黑盔黑袍,鬼照护面,长弓弯刀,所过之处,无有不催,本将当初听说过风将军和他麾下十三太保的风采,那是仰慕万分,只盼能过一睹风采,可惜天不遂人愿,轩辕绍竟是没有那等福分!”

    楚欢明白过来,问道:“轩辕将军,难道你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就是十三太保?”

    轩辕绍道:“正是。”

    楚欢点头道:“看来轩辕将军对风将军和他麾下的十三太保确实是十分仰慕,否则也不会突然谈起他们。”

    “只是瞧见楚大人宫中赏月,竟是突然想起来。”轩辕绍双手搭在玉栅栏上,“本将听说,十三太保是风将军秘密选拨出来,而且都是奇人异士,各有所长,这十三名勇士,只要出现在人前,必定都是黑盔黑袍,长弓弯刀,而且他们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脸上都是带着鬼面具,在西梁人的眼中,十三太保比之地狱的厉鬼更是可怕。”

    楚欢道:“因为害怕,所以才会想尽方法害死了风将军和十三太保。”抬头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如果风将军和十三太保尚在,西梁人也不可能攻破雁门关,咱们大秦也更用不着向他们妥协了。”

    轩辕绍扭头看着楚欢,含笑道:“看来楚大人对十三太保也是十分的敬慕。”

    “他们为国而战,护边戍土,据说十三太保每个人的手中,至少都有近百条西梁人的xìng命,他们是大秦的勇士,楚欢对这等勇士,自然是心生敬意。”楚欢平静道:“连轩辕将军这样的勇士都对他们欣赏有加,楚欢凡夫俗子,又怎能不心生敬意。”

    轩辕绍哈哈一笑,随即问道:“楚大人可知道他们是如何死的?”

    楚欢微一沉吟,才道:“到底是如何遇害,楚某还真不大清楚。”盯着轩辕绍的眼睛,请教道:“轩辕将军可知详情?”

    轩辕绍道:“据说是风将军得知西梁有异动,所以亲自带领十三太保出关打探情况,只是谁也想不到,这次出关,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事后人们才知道,风将军和十三太保中了西梁人的埋伏,在雁门关外的常天谷一场激战,以寡敌众,终是不敌,最终都是被逼落入常天谷,壮烈殉国!”

    楚欢脸上现出激愤之sè,双拳握起,恨声道:“西梁人卑鄙无耻,终有一rì,风将军他们的大仇,我们大秦会讨回来。”

    轩辕绍轻声道:“天下人都以为风将军和十三太保之死,乃是西梁人卑鄙无耻,设计陷害,可是……其中却另有秘密。”

    “什么?”楚欢身体一震。

    轩辕绍凝视楚欢,轻声问道:“楚大人有所不知,据我所知,风将军那次率领十三太保出关探察敌情,隐秘至极,连西北军中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西梁人又怎么可能事先知道风将军的动向,甚至于早早就在常天谷设下埋伏?”

    楚欢皱眉道:“轩辕将军,你这话……楚某就是在有些不明白了。难道风将军和十三太保遇害背后,还另有隐情?”

    轩辕绍微微颔首,轻叹道:“其实知道这背后秘密的人极少,恰好本将略知一二,楚大人想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楚欢想了想,才道:“若是不方便让楚某知道,楚某也是不敢打听的。”

    轩辕绍含笑道:“本将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会隐瞒楚大人了。”顿了顿,才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据本将所知,风将军和十三太保被害,很有可能是被内鬼出卖了他们的行踪,所以才让西梁人有机可趁,预先在常天谷设下埋伏!”

    “竟然有此事?”楚欢握拳道:“那内鬼如今可调查出来?”

    轩辕绍叹道:“内鬼是谁,如今倒也有些线索,但是内鬼如今身在何方,却是没有丝毫的线索。”

    “哦?”楚欢皱眉道:“那内鬼是西北军中的人?”

    轩辕绍点头道:“既然是内鬼,自然是在西北军中,而且是和风将军极其亲密之人。”

    楚欢眼眸子中闪着寒芒。

    “天下人都以为风将军和十三太保都已经被西梁人所害,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轩辕绍低声道:“实际上在风将军他们陷入埋伏之后,第一时间发出了火箭和响箭讯号,西北军得到信号之后,立刻便出关救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难道西北军赶到之时,还有幸存者?”楚欢问道。

    轩辕绍摇摇头:“常天谷悬崖边上,只有几十具西梁人的尸首,而且在西北军赶到之前,西梁人已经抛下同伴的尸首逃离现场,而风将军和十三太保却都已经落入了常天谷内。西北军好不容易到了悬崖底部,在悬崖下面发现了风将军等人的尸首。”眼睛变得锐利起来,盯着楚欢的眼睛,低声问道:“但是在悬崖底下,西北军却发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由此才确知风将军是被内鬼出卖!”

    “发现了什么?”

    轩辕绍道:“风将军加上十三太保,如果是全数尽没,那么在悬崖之下,就应该有十四具尸首。但是西北军在悬崖下面,发现了风将军的尸首,另外还有十二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加起来不过十三具尸首,恰恰少了一具尸首!”

    楚欢眼角抽搐,吃惊道:“只有十三具尸首?如此说来,还有一名幸存者!”

    “西北军只怕遗漏,在悬崖底下,数百人找寻了整整一天,而且在常天谷方圆二十里之内,进行了详细的搜查,最后依然只有十三具尸首。”轩辕绍神情淡定,盯着楚欢的眼睛:“也就是说,在十三太保之中,还有一个人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西北军将此事密报朝廷,朝廷也派人前往调查了一番,经过仔细调查,失踪的那人是十三太保中的‘血狼’,血狼自此消失,再也没有了消息,而且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原来十三太保并没有全部遇害。”楚欢轻声道:“既然血狼还活着,为何不回到西北军中?莫非他被西梁人抓走?”

    “也曾有人以为血狼是被西梁人捕获。”轩辕绍轻声道:“但是十三太保何其人物,那都是视死如归的勇士,真正的十三太保,只会死战,绝不会活着被擒。雪狼既然消失,最后大家终于想起风将军的行踪暴露,西梁人预先设下埋伏,这绝对是因为内鬼出卖之故,而那位突然消失的血狼……!”轩辕绍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凝视楚欢,才一字一句道:“血狼便是出卖风将军和他十二位兄弟的内鬼!”

第四四二章 献艺

    楚欢皱起眉头,微显惊讶道:“轩辕将军,你是说,风将军身边最信任的亲卫队之中,名动西北的十三太保之中,竟然出现了内鬼?”

    轩辕绍点头道:“正是因为风将军的信任,十三太保才有可能事先从风将军的口中知道了出关探查的线路,也正因如此,西梁人才可能事先知道风将军的行动路线,事先做好安排。如果不是风将军信任的人,外人又如何能知道风将军的行动路线?”顿了顿,才继续道:“十三太保既然是风将军的亲卫队,据说每次风将军行动,十三太保都会紧跟在身旁,绝不会离开。常天谷一战,必然是激烈非常,十三太保也必定是与风将军生死与共,风将军都已战死,十三太保又怎会求活?按照常理,十三太保绝不可能有一人抛弃风将军,他们活着的时候,护卫在风将军的身边,死后也必定与风将军的尸首在一起。但是血狼的尸首却不见踪迹,如果活着,也不见他返回西北军,那就只能证明,他是出卖风将军和十三太保的内鬼,如果不出意料,血狼如今已经身在西梁!”

    楚欢若有所思,终是微微点头道:“轩辕将军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如此看来,血狼还真有可能是内鬼。”

    轩辕绍盯着楚欢的脸,凝视许久,终于道:“据说风将军对十三太保视若自己的子嗣,恩同再造,血狼为了一己私利,却出卖了风将军和他朝夕相处的十二位兄弟,楚大人,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当千刀万剐?”

    楚欢抬头望着月亮,平静道:“也许如此!”

    “他朝血狼如果也死去,却不知他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风将军和另外十二位太保。”轩辕绍也是抬头望着月亮,问道:“楚大人,如果有朝一rì你机缘巧合,能碰上血狼,你会如何做?”

    楚欢微一沉吟,才反问道:“轩辕将军会如何做?”

    轩辕绍淡定道:“能够谋害风将军,如此大jiān大恶之辈,正是我箭矢所向,本将如果能遇见他,定会一箭shè杀他!”

    楚欢淡淡笑道:“将军神勇,只盼血狼有生之年,不要碰上将军。”

    轩辕绍似笑非笑,问道:“楚大人莫非不想杀了血狼?”

    “当然想。”楚欢正sè道:“如果真的是血狼出卖了风将军,楚某责无旁贷,必然会手刃血狼!”

    轩辕绍笑了一笑,才道:“楚大人此番出使西梁,不如留心一下,看看血狼是否真的在西梁。”

    “楚某自然会暗中查一查。”楚欢颔首道:“只是如果他真的出卖了风将军,必定不会轻易示人,即使在西梁,也会隐而不出,想要查到他的下落,只怕是十分困难。”

    轩辕绍打量楚欢几眼,展颜一笑,只是抬头望月,并不说话。

    忽听得光明殿内传来太监的叫声:“群臣入殿就席!”

    在光明殿外等候的臣子们立时整理衣裳,鱼贯而入,国宴自有座次,诸人都清楚自己该做在什么地方,楚欢在执礼太监的引领下,也在殿内一张席前盘膝而坐。

    若论官职,这殿内自然没有他的位置,但他既是副使,又是子爵,却也能够居中席而坐,在他前面,则正是薛怀安。

    轩辕绍负责宫中守卫,并不入席。

    殿内设了近百席,左右都是三排,左边上首第一位正是汉王瀛平,其下便是瀛仁,太子依然不曾参加国宴,在瀛仁之下,便是权倾朝野的安国公黄矩。

    朝中重臣,除了很特别的几位,例如义国公轩辕平章,例如镇国大将军雷孤衡,其他人几乎都是悉数到场。

    楚欢却是坐在右边的席间,恰好与瀛平那边正面相对,今次却是终于见到了汉王瀛平,见到瀛平剑眉星目,皮肤白皙,轮廓极美,心中却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大秦三皇子竟然是如此俊美的男人,甚至连女人也难以比及他的俊美。

    右首上手的位置自然还是空着,等着西梁使臣的到来。

    好在西梁人倒也没有让众臣久等,片刻之后,西梁正使摩诃藏和西梁副使古萨黑云便已经在执礼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光明殿落座。

    国宴虽然有过“国”字在其中,但是却从来不谈国事,主要是吃喝,另外便是献上节目,为外使助兴。

    西梁正副使落座之后,皇帝陛下很快也就出来,群臣起身,等到皇帝陛下落座,这才纷纷落座,而近卫军指挥使轩辕绍则是在此刻出现,就站在皇帝陛下身后不远出,如同一尊冰封千年的雕像一样。

    鸿胪寺卿赵宣好不容易找到露面的机会,自然是殷勤备至,等到皇帝落座,已经挥手吩咐舞姬上来献舞。

    舞姬们一个个身姿婀娜,犹若彩云,清一sè都是罩着冥罗,让人看不清楚容颜,但是她们的衣衫却是颇为艳丽,舞动之间,柳腰扭动,偶尔露出一抹雪sè肌肤,殿内的鼓乐声也已经配合着舞姬们的舞姿响了起来。

    云袖如水,舞姬们舞动云袖,彩带漂浮,大殿之上一时间却是chūnsè撩人,气氛热闹,宫中的舞姬,并非人人都可见到,这些舞姬无一不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绝sè美女,舞技更是经过多年的训练,舞姿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柔美至极,让人心神荡漾。

    有着妖娆多姿的柔媚身段,面上却以冥罗遮掩,自然给人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感,虽说在场的都是帝国的达官显贵,每个人的府中都少不了美婢丽妾,但是这瞧着这些妩媚动人却不能一睹真面目的xìng感娇躯,不少大臣还是心生瘙痒,心猿意马。

    不少大臣面带微笑,看的兴高采烈,反倒是摩诃藏却似乎对这些艳美的舞姬没有任何兴趣,神情淡然。

    这是为西梁使臣设下的国宴,自然少不得向摩诃藏和古萨黑云敬酒,太子不在,汉王为长,他首先举杯向摩诃藏敬酒,摩诃藏却也是举杯相迎,等到汉王敬酒之后,臣子们也都一一敬酒,这倒还真不是对摩诃藏有什么敬意,实际上秦国的大臣们对摩诃藏都没有好感,轮番敬酒,心中却都是存了一个心思,只盼在这光明殿将摩诃藏灌醉,若是摩诃藏真的在光明殿醉酒,显出一些丑态来,那无疑是大大地损了西梁国的颜面。

    本来群臣还担心古萨黑云会在旁边劝说,古萨黑云年过半百,看上去十分的稳重,谁知道群臣轮番敬酒,古萨黑云却并不相劝摩诃藏,而摩诃藏更是来者不拒,臣子们轮番上阵,谁也算不清摩诃藏饮了多少酒,但是摩诃藏毫无半分醉意,神态自若,偶尔间眼眸子里还流露出不屑之sè,直到此时,群臣终于明白,这摩诃藏酒量当真是大的不得了,未必真是千杯不倒,但是百杯不醉那却是绝对有这个能耐的。

    皇帝终于含笑问道:“摩诃王子,我大秦的舞姬舞姿如何?”

    摩诃藏笑道:“可堪一看!”

    “哦?”皇帝笑问道:“看来摩诃王子的眼界很高啊。这些舞姬,都是我大秦绝sè,舞姿更是我中原最美的舞蹈。”

    摩诃藏摇头笑道:“并非眼界高,也不是秦国的舞姬和舞蹈不好。只是你们秦国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们眼中,你们的东西是最好的,但是在我西梁人的眼中,我西梁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楚欢其实距离摩诃藏还真不算太远,摩诃藏的声音中气十足,声音响亮,虽然鼓乐声声,楚欢对他这句话倒是听得十分清楚,不由莞尔一笑,他记得清楚,这番话可是第一次在酒楼见到摩诃藏的时候,自己教训他的话。

    皇帝闻言,淡淡一笑,鸿胪寺卿已经凑近过去,恭敬道:“圣上,微臣还准备了一支杂艺班子,或能对得上摩诃王子的口味!”

    皇帝抬手道:“让他们上来!”

    赵宣急忙屏退舞姬,拍了拍手,早有鸿胪寺官员传来杂艺班子,很快,就见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率先进了殿内,到得殿中跪伏在地,高声道:“草民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实际上如果是秦国内部官宴,不可能让这类杂艺班子进入宫廷献技,此番为西梁人设宴,鸿胪寺卿赵宣为表现一番,自然是绞尽脑汁想法子,让宴会办的成功一些,自思这杂艺班子或能为宴会带来另一番热闹,这才筹划了杂艺班子献艺。

    皇帝只是抬手,让此人起来,声音低沉而威严:“今rì西梁使臣在座,你们就将自己的看家本领献上来,只要朕满意,定会重重有赏!”

    那杂艺班主谢恩过后,起身来,向外面挥挥手,示意自己的杂艺班子入殿献艺。

    楚欢在席间打量班主两眼,不由有些诧异,这杂艺班主竟然是熟人,正是此前在汇缘客栈遇见过的邻居常易。

    楚欢记得,自己初入京城的时候,曾在汇缘客栈暂住,隔壁住的就是这常易,记忆中与常易在一起的还有另一名粗壮的黑汉子,只是一面之缘,此后便不曾见过那黑汉子的踪迹,倒是常易几次主动过来接触,显得十分殷勤。

    楚欢记得常易似乎自称是外地来到京中做生意的生意人,只是想不到他做的生意,竟然是一个卖艺的杂艺班子。

    又记起与轩辕胜才在酒楼聚会之时,瞧见常易和一名肥胖的官员有过接触,此时忍不住瞥了鸿胪寺卿赵宣一样,这一下子终于想起来,当rì在酒楼遇见的肥胖官员,竟然正是这位赵宣赵大人。

    怪不得他在御书房初见赵宣的背影之时,就感觉有些眼熟,只是当时却一直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此时常易陡然出现在光明殿,让楚欢响起当rì所见的那位官员竟是赵宣。

    现在想来,当rì常易在酒楼与赵宣在一起,自然是拉拢与赵宣的关系,目的自然也是为了今rì能够入宫献技。

    看来这常易倒不是普通的脑子,别的杂艺班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进宫中献艺,可是这常易却早早地疏通了赵宣,揽下了这样一个机会,如果他的杂艺班子在今rì的宴会上果真让皇帝满意,那么得到的赏赐,自然是一笔大大的财富。

    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宽,看来这常易此人的消息倒是灵通,一得知西梁使团来京,就知道皇帝要在宫中设宴,立刻动用手腕疏通鸿胪寺卿赵宣,此人的目光,倒是远大的很。

第四四三章 长绳弄舞

    常易的杂艺班子很快便从殿外进来,人数并不多,七八人而已,手中拿着道具,有男有女,道具也都很简单。

    中原的杂艺,五花八门,套路极多,不过今次在光明殿上,当然不可能一一展现,无非是安排几个节目助兴而已。

    楚欢打量了这群卖艺人,还真是瞧见了早先见到的那名黑汉子。

    那黑汉子高高壮壮,戴着一顶帽子,穿着粗布短衫,胸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了毛茸茸的胸口,他双臂极粗,肌肉盘虬,腰间系一根腰带,左手拎着一捆绳子,行走之前,脚步稳健,可见其下盘功夫也是十分的扎实。

    其中还有两名女子,说不上美貌,但是身段儿却是颇为玲珑,透着一股子市井之气,虽然这样的江湖气质与光明大殿的威严格格不入,但是不少官员却是将目光放在这两名女子身上打转,这两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江湖野xìng,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鸿胪寺卿赵宣此时终于高声问道:“要表演什么节目,先报上名目来!”

    常易忙拱手道:“草民等先献上长绳弄舞,惟愿吾皇安康祥乐,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抚须笑道:“想不到市井小民,却也这般会言辞。”

    群臣却都是窃窃私语起来,议论这“长绳弄舞”到底是个什么节目。

    常易这才做了几个手势,就见那黑汉子手中长绳一抖,将其中一端丢给了另一名壮汉,另一壮汉接过绳子,两人拉开距离,双手各握住绳子一端,四五米长的绳子立时就被拉的绷直。

    摩诃藏本来对歌舞助兴没有多大的兴趣,此时看到这一幕,倒似乎来了兴趣,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成八字形张开,支着下颚,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的节目。

    两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紧了紧腰上的束带,将她们本就纤细的小蛮腰束的更是如同弱柳一般,随即抱拳作揖,向两边的官员们行了一个很江湖的礼数。

    行礼过后,两名女子一左一右分开,各自到了一名拉着长绳的大汉身后,众人正不知道这两女要做什么,却听到同时一声娇喝,两名女子身形灵巧,竟是同时登上了大汉的肩头,动作轻盈,不少人甚至还没看清楚二人是如何登上肩头,只是这一亮场,摩诃藏就已经叫了一声“好”字。

    见摩诃藏叫好,赵宣心中大是欢欣。

    先前安排的宫廷歌舞,摩诃藏视若无睹,赵宣心里还真是忐忑,此刻见到摩诃藏终于欣赏起来,他的面子上自然也是大大有光。

    两名女子跃上肩头之后,俏立其上,随即又是各自抱拳行了一礼,其中一名女子娇喝一声,两名女子就如同灵燕一般从那肩头上跃起,随即就如同两片从树梢枝头飘落下来的叶儿,轻盈地落在了长绳之上,各自用一只脚尖点在长绳上面,那长绳上下晃动,二女婀娜的娇躯也随着绳子上下的颠动而起落。

    不少人见此情景,都是担心这两女会从绳子上落下来,但是两女在绳子上面站的极是稳健,俏立绳上,俏面含笑,在群臣的注视之下,竟是在绳子上翩然舞起,她们的舞姿比不得宫廷舞姬那般飘逸柔美,但是却另有一番风韵,特别是在这绳上献舞,当真是技惊四座。

    虽说场中不少大臣见识过民间杂艺,什么胸口碎大石、口喷火柱等等,甚至也见过走钢丝绳索,但是这般在绳子上面翩然而舞,那却是极其少见。

    摩诃藏显然没有见过这个节目,虎目圆睁,啧啧称奇。

    便在此时,又见到那两名拉着长绳的大汉竟然开始移动脚步,缓缓转起圈子来,他们转的很慢,这长绳五米多长,需要的空间不小,好在这大殿zhōng yāng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展示技艺,两名大汉这样一转动,更是增加了极大的难度,长绳上面的两名女子却依然动作灵巧,跳跃自如,甚至时不时地高抬**,两腿拉成一字,而且在长绳之上还做出许多高难度的动作来,那些动作在大多数人眼中,乃是困难的才艺,值得欣赏,但是却有一小部分人看到那些展露身体柔韧xìng的动作,心思却活动开来,幻想着这些动作若是在床底之间展露出来,那可是让男人飘飘yù仙,yù仙yù死了。

    这两名女子相貌算不得极美,六七分姿sè而已,但是身上难以掩饰的江湖野xìng之气却是让不少官员大为心动,而且此刻展露出来的身体柔韧xìng,已经让不少官员在心中惦记着,需知在座的最低也是三品朝官,心里都想着回头将这两名女子花重金埋下来,如今只是在殿中观看她们的柔功,等到回头,却要好好在床底之间享受这等柔功尤物。

    其实从始至终,楚欢倒是淡定自若,心情平静。

    先前宫廷舞姬献舞的时候,楚欢脑海中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琉璃夫人,想到那次在静华宫窥见琉璃夫人练舞,这群宫廷舞姬的舞姿虽然柔美动人,但是比起琉璃夫人,却是相差甚巨,宫廷舞姬的舞姿虽美,但还是脱不了尘世之气,人间可见,但是琉璃夫人的舞姿,楚欢却感觉那绝非人间舞姿,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唯美到极致,先前宫廷舞姬在殿上献舞,而楚欢脑中却一直在想着琉璃夫人那挥之不去的天籁之舞。

    楚欢心中觉得,只要是见过了琉璃夫人的天罗舞姿,想必其他的任何舞技看在眼中,都是淡若白水,索然无味,琉璃的天罗舞,只在天上,不在人间。

    看过琉璃夫人的天罗舞,楚欢感觉自己以后对别人的舞蹈不会再爱了。

    宫廷舞姬如此,这长绳弄舞亦是如此。

    皇帝、安国公甚至是汉王都是瞧着长绳弄舞,似乎也有一番兴趣。

    两名大汉转动的很慢,随即又见到两名艺人上前去,往空中扔东西,那是圆圆的小球儿,群臣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绳子上的女子都是玉臂伸展,将那圆球儿接在手中,只是片刻间,两个女子都各有五六个圆球儿,她们接到圆球儿之后,便双手灵巧地起落,群臣眼花缭乱,见到那些球儿竟然在女子两手之间形成了一个圈儿,此起彼落,两女加起来十几个球儿,确实是让人眼花缭乱。

    班主常易忽地又一挥手,站在一旁的一名汉子拿起了一根长竹竿,那竹竿手臂粗细,但是很长,亦有五六米高,好在这光明殿恢弘大气,便是再高,竖起来也是触不到顶。

    汉子竖起竹竿,从旁边有一名身材矮小的汉子已经如同猴子一般窜过去,哧溜溜地顺着竹竿往上攀爬,不少人已经知道,这汉子表演的是攀竹竿。

    两项杂艺同时表演,官员们都是面带微笑,不少人觉得比起宫廷舞姬门表演的舞蹈,这杂艺班子带来的节目更是吸人眼球。

    楚欢端坐席间,禁不住瞥了那边轩辕绍一眼,只见轩辕绍依然如同冰封石雕般站在皇帝身后不远处,长身背弓,身后还带着一支箭盒。

    楚欢也听人说,此前皇帝对义国公轩辕平章有些冷落,轩辕平章也是一直在家中休养,很少参与政事,但是现在看来,对安国公冷落固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皇帝对轩辕绍显然是十分的看重,而且对轩辕绍信任有加,否则轩辕绍怎可能身负弓箭,就站在皇帝的身后。

    满殿秦国大臣,也似乎就只有轩辕绍有资格佩带武器出入光明殿了。

    “楚大人,这表演不好看?”旁边一名官员见楚欢意兴索然,忍不住轻声问道。

    楚欢看了一眼,也不认识这官员是谁,只是含笑道:“好看,正在品味!”

    那官员呵呵一笑,低声道:“宫里许久不曾设宴,今次却是几个卖艺人一显身手,你瞧瞧那西梁王子……!”他轻笑着用手往前面指了指,压低声音道:“终究是粗蛮之辈,宫廷高雅的舞蹈他不懂得欣赏,反倒是这市井技艺吸引了他……咦,那是干什么?”他最后一句,语气大变,充满惊讶,楚欢忍不住扭头望去,也是一惊。

    只见那名矮个汉子爬上竹竿顶部的时候,立于竹竿制之顶,那扶住竹竿的汉子,却陡然一挥竹竿,矮个子脚下一蹬,一惊接着两道力量飞起,随即如同流星一般直往皇帝陛下那边扑了过去,速度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

    满殿大臣一直都在用心欣赏杂技,瞧见那矮个子从竹竿顶部飞出去,还以为是表演什么特技,一个个膛目结舌,而此刻殿中却已经响起一个凌厉的声音:“不好,是刺客!”宴席之中,已经有一人霍然起身,电光火石之间,竟然是抡起面前的案几,奋力往空中投掷过去,高声喝道:“保护圣上!”

    那案几上本来摆满了酒菜果品,被他将案几抡起来,案上的东西全都撒溅下去,那案几又快又急,直往半空中的矮个子砸了过去。

    那矮个子身在半空,直往皇帝扑去,案几飞来,此人却已经一拳击出,听得“咔嚓”一声响,他这一拳势大力沉,威猛无比,竟是将案几生生击成两段,而他的去势未减,身体已经坠落之时,落点正是皇帝陛下。

第四四四章 刺

    鸿胪寺卿赵宣已经是呆若木鸡,怔怔发愣,他脑子此刻已经是一片空白,而光明殿中的诸多大臣,许多人此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呆呆地望着那矮个子临空袭向皇帝陛下。

    但是群臣之中,自然不会都是呆若木鸡之辈,第一个反应过来,叫喊出声并向矮个子投掷出案几的,乃是右屯卫军勇武将军池公度。

    池公度年近半百,是帝国的猛将,当年也是追随皇帝陛下东征西讨一路走过来,骨子里就浸染着杀气,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绝对的谨慎和冷静。

    满殿臣子都在欣赏着杂艺,但是他却始终保持着jǐng惕,这是身为军人的天生jǐng觉,当竹竿挥动的一刹那,池公度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一见那矮个子从竹竿头跃出,他就知道事情不对头,但是对方设计的极其巧妙,而且配合的娴熟无比,他虽然察觉,甚至第一时间投掷出案几阻拦,却兀自无法阻止矮个子向皇帝行刺。

    池公度身体往前,汉王瀛平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往皇帝那边扑过去,身形如鬼魅,速度快极,此外更有几名武将也已经反应过来,都是迅速往皇帝那边护卫过去,但是皇帝居于主座,众人虽然反应不慢,但是那矮个子却已经近在咫尺,想要救援,已经是来不及。

    皇帝也不知是因为老迈反应迟钝,又或是根本不在乎,那矮个子铁拳向他击来之时,他却不动如山,毫无反应。

    也就在这时,却听到正在长绳弄舞的两名女子齐齐娇喝,将手中那几个球球连续往殿中的汉白玉地面砸了下去。

    这球儿粗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不过是杂艺的道具,但是当球儿咋落在地面之时,却“噗”地发出古怪的声音,随即从里面迅速冒出一阵烟雾,而且这烟雾就似乎是从小球之中喷shè出来,弥漫的速度十分迅速,又听到那黑汉子厉声道:“动手!”

    黑汉子叫喊出声时,两名女子已经从绳子上跃出,竟是往西梁王子摩诃藏那边扑过去,而绳子另一端的汉子,大手在绳子上用力一扯,竟是极其诡异地从绳子里面扯出一条细细的钢索,那钢索如同游丝剑,握住那游丝剑,这汉子竟然也是直往摩诃藏攻了过去。

    这一下子当真是突如其来,谁也预料不到,殿中那些朝廷高手,此时注意力都被矮个子那边吸引过去,都往那边扑去护驾,谁也想不到这边奇峰突起,这些卖艺人的主力竟然尽数往摩诃藏袭杀过去。

    矮个子铁拳眼见便要袭至皇帝陛下,所有人惊骇万分之间,却听得一声破空疾鸣,一道箭光似乎自天外而来,从那矮个子的咽喉直没而入,随即从脖子后面穿透而出,这一箭赛过流星,那矮个子的身体顿时便从半空中如同死鱼般落在地上,抽搐两下,便已不动。

    这千钧一发之间突然出手的,自然是轩辕绍。

    矮个子速度快,但是轩辕绍的速度更快。

    实际上矮子从竹竿头如同离弦箭跃出再到袭至皇帝陛下身边之时,只是眨眼间的事情,速度已经算是匪夷所思,但是轩辕绍的速度却更是令人惊骇,他的长弓本来背在身上,但是当矮个子靠近皇帝的时候,他的长弓已经在手,而且从箭盒中取出箭矢,随即弯弓shè箭,一切流畅自如,简练无比,这套.动作就似乎从亘古以来便已经纯熟无比,或许矮个子临死的一刹那,都不相信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快这么准的箭。

    破天神弓,果然是绝世无双!

    那矮个子死鱼般落在地上,汉王瀛平也已经鬼魅般护到了皇帝陛下的身边,挡在皇帝陛下身前,厉声高叫:“有刺客,护驾!”

    数名朝廷高手已经聚在皇帝的四周,而殿外的近卫军护卫已经得知大殿内出现状况,纷纷往大殿内涌过来。

    常易和那名拿着竹竿的汉子此刻都已经出手,他们既不是对付皇帝陛下,也不是对付摩诃藏,而是往宴席之间过去,常易平rì看起来笑容可亲,像是一个热乎的生意人,但是此刻脸上却是冷厉无比,一个前窜,已经抓住一名官员,那官员都来不及反应,常易一拳就已经打在了这人的喉咙上,“咔嚓”一声响,竟是一拳将这名官员的喉骨打碎,这官员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即死去。

    那拿着竹竿的汉子也是探出竹竿,直往一名官员喉咙刺过去,那官员惊叫声中,往后一屁股坐到,竹竿前刺,竟是从他长大的口中刺入进去,竹竿竿头从他的口中进,从脑后出,死状凄惨恐怖,旁边的官员们终于醒过神来,这才反应这帮卖艺人竟然是刺客,惊叫声中,一个个屁滚尿流,什么也顾不得,连滚带爬直往殿外逃命。

    数十名官员挤成一团,案几翻滚,酒菜四溅,场面一时混乱不堪,那长竹竿刺死一名官员,迅疾拔出,又往另一名官员刺过去,但是这一次刚刺出去,就感觉身侧疾风急劲,躲避不及,只觉得手腕酸麻,被一物击中手腕,手中一软,竟是无可奈何地松开了竹竿,那飞来之物,却是一只酒杯,竟是不偏不倚击中了他的手腕子,紧接着狂风大作,听得池公度虎吼声响:“纳命来!”就见到池公度双手举起,竟是举着一只案几,脚步如飞,案几兜头就往这汉子的脑袋上砸了下来。

    池公度身处乱境,却是处变不惊,殿中虽然烟雾弥漫,许多地方已经被烟雾笼罩,但是他却已经瞧见常易和那竹竿汉子肆意杀人,他心思缜密,知道这两人的作用并不是真的为了杀人,这二人杀人,只是要惊骇群臣,让场面混乱起来。

    “砰!”

    一声脆响,池公度手中的桌案已经很很砸了下来,那竹竿汉子闪躲不及,竟是被桌案临头砸了个正中,这设宴的桌案可都是坚固的木材,池公度虎威,桌案砸在竹竿大汉的脑袋上,顿时碎裂,而那竹竿大汉却已经被桌案砸得头颅迸裂,脑浆四溅,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常易杀死一名官员,回头瞧见同伴被池公度所杀,吃了一惊,顺手也是扯过一张桌案,也向池公度砸了过来。

    楚欢此时就在摩诃藏身后那一排席位,殿中发生巨变,他已经反应过来,只是他距离皇帝那边更远,有心而无力,瞧见轩辕绍shè杀了行刺皇帝的矮个子,正待松口气,却忽然发现那两名女子连续砸下那球儿,随即烟雾弥漫,更是瞧见那两名女子往摩诃藏扑过来,另有一名汉子手中握着游丝剑,亦是往摩诃藏扑过来,这一男二女的身法都是奇快,而且配合异常的默契,从三个方位直扑摩诃藏。

    方才黑汉子和同伴拉着长绳换位置,所有人都以为只是表演技艺,但是此刻楚欢终于明白,那哪里是表演技艺,经过移动,这握着游丝剑的汉子距离摩诃藏已经到了最近的位置,而那两名女子也达到了最佳的角度,三人同时出手,角度卡位极其准确,形成了必杀之局。

    楚欢也终于明白,向皇帝行刺,也许只是障眼法,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常易这伙人的真正目标,却是西梁王子摩诃藏。

    摩诃藏自然也不可能想到,本来jīng彩无比的杂艺,转瞬之间就成了刺杀之局,所有的一切只是在瞬间就发生。

    古萨黑云没有反应过来,楚欢身前的薛怀安更是张着嘴,一时间呆坐不动,而摩诃藏终不愧是西梁勇者,只是一顿之间,已经厉声怒喝,迅速拔下了腰间佩戴的弯刀,但是此刻是三名刺客同时向他袭击过来,而且是三个位置,他只有一把刀,根本无法同时应付三人。

    他也是一眼就扫到,这一男两女,男人手中握着游丝剑,而两名女子却是空手,相比起来,那男人的威胁更大,手中弯刀已经迎向了男人的游丝剑。

    楚欢却是觉得这两名女子突然袭击,看似空手,但是定有诡异,他心中明白,摩诃藏是西梁王子,今rì是在秦国的国宴上,一旦摩诃藏遭遇不测,那么两国之前刚刚达成的和议协定,转瞬之间便将破裂,两国之间本来刚刚息止的刀兵,定会瞬间重新烽烟再起。

    西梁主动议和,或许国内真的出现了某种问题,但是不管出现什么问题,当他们大西梁的王子在秦国皇宫被刺,那么大秦朝廷必然难辞其咎,西梁也必定因此而震怒,十万铁骑,必定会打着为摩诃藏复仇的旗号,兵锋再指。

    西梁动兵,西北便再遭兵灾,刚刚安定下来的西北百姓,将重新陷入战火之中,所以楚欢明白,摩诃藏可以死,但是绝不能在大秦的土地上死,更不能在大秦皇宫的国宴上被杀。

    他只是一种直觉,觉得这两名女子必然有某种令人防备不及的刺杀手段,他的反应也当真是迅速无比,一手抓住自己面前的桌案,另一只手却将旁边那名官员的桌案抓起,毫不犹豫地将两只桌案同时砸了出去,两桌同时砸向了从两个方位袭向摩诃藏的两名女子。

    当楚欢砸出两桌之时,那两名女子也已经距离摩诃藏极近,同时张开了嘴!

第四四五章 长绳、烟雾、游丝剑!

    女人的嘴可以说出让男人浑身酥软的莺声燕语,也可以道出让人全身发寒的恶毒诅咒,既可以利用小嘴让男人得到普天下最**的享受,但是却也可以用这张**小嘴让人丧命。

    两名女子靠近摩诃藏之时,同时张开小嘴,从她们的嘴中,却陡然令人难以置信地shè出了银针。

    这是毒针!

    藏在两名女子口中的毒针,便是此番刺杀摩诃藏的最大杀招,两名女子服下了特别的药物,可以抵抗住银针的毒xìng,但是摩诃藏没有,两名女子也十分自信,经过jīng心调制出来的毒药,那是见血封喉,而且这两枚银针在药水之中经过浸泡,已经毒xìng十足,只要shè入摩诃藏的身体,摩诃藏很快就会中毒而死。

    两枚毒针藏在口中,避过了皇宫的重重检查。

    今rì的行刺计划,可说是周密异常,而长绳弄舞和攀竹竿,那都是jīng心设计出来的刺杀步骤。

    长绳弄舞,不但可以让殿上君臣欣赏节目放松戒备,而且通过黑汉子和同伴的位置移动,调整到最后的位置,进行刺杀,而且这只是刺杀的一部分,在位置调整好之前,攀竹竿的技艺同时上演,利用攀竹竿,矮个子对皇帝发动刺杀,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皇帝那边,而常易和竹竿汉子则同时出手,刺杀官员将宴会搅乱,让场面陷入混乱之中,而长绳弄舞这边,则是此番刺杀的主力,在同伴的配合下,全力刺杀摩诃藏。

    七名卖艺人,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竹竿人与矮个子的组合,对皇帝发动袭击吸引注意力,第二部分则是竹竿人再次与常易组合,对官员发动袭击,扰乱宴会,惊扰官员,使光明殿陷入混乱状态,最重要的第三部分,则是由黑汉子带领的主力刺杀团。

    这套刺杀班子,那是经过无数次的演练,已经是纯熟无比,互相之间配合默契,时间拿捏得更是分秒不差。

    矮个子被轩辕绍shè杀,竹竿人被池公度活活砸死,转瞬之间两名刺客即被解决,但是对于整个行此步骤来说,这两人的死却根本不会导致行刺的失败。

    这两人的使命已经完成,矮个子对皇帝的行刺,确实已经将宴会上的众多高手吸引到皇帝身边,而竹竿人杀死一名官员,却是让众官陷入惊恐,让光明殿一片混乱,两人虽死,但是已经完成了自己身负的使命,而主力刺杀团这边,三名刺客同时从三个位置刺杀摩诃藏,眼见也是顺利无比。

    两名女子从口中shè出银针,本以为必定成功,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却感觉眼前一黑,就似乎各有一道黑幕阻挡在眼前,那银针“噗噗”两声,竟是shè在了那黑幕之上,她们也终于发现,眼前黑幕,乃是两张桌案,那jīng心布下的银针,竟是shè入了桌面之内。

    两名女子都是花容失sè。

    眼见大功即将告成,却想不到竟然突然出现这一幕。

    银针没入桌面,也就等若jīng心布下的最大杀招在顷刻间就已经被破解,而且那两张桌案来势未减,直往两名女子身体砸过来。

    这桌案来势极快,凶猛无比,两名女子根本来不及闪躲,万般无奈之下,都是拍出玉掌,去抵挡桌案,那手掌碰上桌面,两人都感觉一阵巨大的冲力涌过来,如同雷击一般,她们本非力量型刺客,被这巨力一震,身体便已经向后甩出去,同时落在地上,随即都是“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心下却也都是凛然。

    殿中受惊的臣子们,已经有一部分没头没脑向殿外跑,而那小球弥漫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浓,有几名官员想从那烟雾之中穿过去,但是吸入那烟雾,只奔出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也不知是死是活,那些冲到殿门前的官员,则是与外面循声而至的近卫军护卫门撞在一起。

    “关上殿门!”瀛平平rì里声音温和,但是此刻却是冷厉无比,在混乱嘈杂之中,这声音清晰地传过去:“不可让一个刺客跑了!”

    轩辕绍也已经到了皇帝身畔,他却是处乱不惊,沉声喝道:“烟雾有毒,大家小心,都不要动,原地待命!”

    此时殿中烟雾弥漫,他虽然箭术惊人,但是个这烟雾,一时间也瞧不清其他情况,他最大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只是守在皇帝身边,全力保护。

    “父皇,龙体要紧,儿臣恳请父皇先走!”瀛平肃然道:“来人,保护父皇离开这里!”

    皇帝身边几名高手立刻恭请皇帝离开,皇帝却是淡定自若,甚至端起酒杯,淡然道:“跳梁小丑,何必惊慌?朕乃大秦天子,西梁使臣在此,朕岂能当着西梁人的面惶惶而逃?”

    瀛平道:“父皇,这烟雾有毒,正在弥漫,父皇龙体要紧,此处不可久留,儿臣定当拿下刺客,一个也不教他们逃了!”

    旁边一名高手已经皱眉道:“圣上,摩诃王子那边……好像有动静!”

    方才矮个子刺杀皇帝,众人自然都将注意力移到这边,谁都以为刺客的目标是皇帝,没有人往摩诃王子那边想,而且这殿中烟雾弥漫的极快,皇帝和摩诃王子之间,已经是烟雾重重,彼此之间都已经瞧不清出状况,大家注意力也不再摩诃王子那边,等到矮个子被刺,众人护到皇帝身边,这边安稳下来,此时却才发现摩诃王子那边传来动静。

    皇帝眉头皱起,终于明白过来,冷笑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朕,是摩诃藏!”

    “不好!”瀛平道:“父皇,摩诃藏不能有失!”拱手道:“父皇,儿臣恳请您先行离开,这里交给儿臣就好!”

    皇帝终于长身而起,抬手道:“让摩诃藏活着!”两名高手已经二话不说,在皇帝抬手之时,迅速往摩诃藏那边冲了过去。

    二人屏住呼吸,正想从烟雾之中冲过去,陡然瞧见烟雾之中劲风忽起,一条长鞭横扫过来,两人反应极快,同时后跃,随即烟雾之中的长鞭又一次挥过来,犀利无比,两人不敢硬接,竟是又被逼退了两步,此时才知道,这缭绕的烟雾之中,还藏着一名高手。

    瀛平嘴角泛起冷笑,身若鬼魅,轻盈无比,几步间便已经轻飘飘扑过去,雾中长绳再次挥动过来,瀛平却已经探手出去,往那长鞭抓了过去,他出手迅速,那长鞭虽然犀利,却还是被他抓住,抓在手中,这才发现并非什么长鞭,而是先前用来长绳弄舞的长绳,本用来表演杂艺的长绳,此刻却已经变成了武器。

    使用长绳作为武器的,正是那黑汉子,一男两女三名同伴已经同时向摩诃藏刺杀过去,而黑汉子这边,就是作为后应,直待有人过来援救,便即挡住,他身在烟雾之中,别人瞧不见他,他却似乎对烟雾外面的状况十分的清楚,瀛平探手抓住了长绳,黑汉子已经大笑道:“绳上有毒,你死定了!”

    瀛平双眉一紧,急忙松手,抬手看手掌,却并无异象,知道对方是危言耸听,只是这一松手,对方已经收回长绳。

    殿门外已经冲入数十名近卫军护卫,听得瀛平叫声,已经有人迅速将殿门关闭起来,那些本来往殿外逃命的官员见到大批近卫军护卫冲进来,顿时便有不少人脑中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大大失态,已经有人装模作样高声叫喊:“快来人,保护圣上,保护圣上,圣上在哪里?圣上可安好?”

    殿中烟雾弥漫,众侍卫只瞧见池公度此刻正与常易在激斗,池公度虽然年近五十,但是老当益壮,威风凛凛,一招一式刚猛有力,霸道十足,而常易却显然身手也是不弱,固然不占上风,但是在混乱的宴席之中轻巧地闪躲腾挪,池公度一时间却也是奈他不何。

    一名近卫军侍卫已经沉声道:“你们几个去协助池将军,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出去,其他人保护圣上!”他率先往前冲如烟雾之中,身后跟着几人便要冲进去,但是后面追随的人尚未进入烟雾之中,就见到从烟雾之中飞出一道身影,“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几人上前去看,却发现正是率先冲入烟雾之中的近卫军侍卫,他脖子上一圈深深地痕迹,人已经没了气息,竟似乎是被瞬间绞杀,近卫军侍卫们豁然变sè,都是大大吃惊,不想这烟雾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厉害的高手,竟能在瞬间击杀一名近卫军好手。

    近卫军是帝国最jīng锐的军人,战斗力极强,在轩辕绍的统领下,近卫军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即使称不上以一敌十,但是与普通的军人相比,一个顶三却是不差,这死去的近卫军侍卫是一名飞尉,虽说职位不是很高,但是也算是近卫军中的勇者,只是在眨眼之间就被对方袭杀,可见烟雾之中那人的本领确实是不容小觑。

    摩诃藏弯刀与那手握游丝剑的汉子对上,他出刀如电,刀刀犀利,那两名女子扑过来之时,他已经将汉子逼退两步,正要反刀去迎,却发现从自己身畔两张桌案打过去,随即听到两声娇吟,那两名女子却已经被桌案击退出去。

    摩诃藏扭头去看,见到楚欢正往这边过来,知道是楚欢出手相救,也来不及多说,那使游丝剑的汉子已经舞动细若游丝的长剑杀过来,摩诃藏又是一刀砍过去,这一次那汉子却没有推,手腕子抖动,那游丝剑便如同蛇儿一样,竟是缠住了摩诃藏的弯刀刀身,摩诃藏厉喝一声,yù要抽刀,但是这游丝剑虽然细若游丝,却坚韧异常,摩诃藏一时间竟然无法抽出来。

    他浓眉皱起,便在此刻,从旁边的烟雾之中,一根绳子如同毒蛇般探出来,摩诃藏猝不及防,那绳子就如同活了一下,直往摩诃藏的脖子上缠过去,摩诃藏也不愧是西梁一等一的勇士,反应也是快速无比,电光火石间,已经松了握刀的手,探手去抓卷过来的绳子。

    他显然清楚,若是脖子被这长绳卷住,定是有死无生。

    使绳的黑汉子当真不是泛泛之辈,显然也是这群刺客之中最强之人,一条普通的绳子,到了他的手中,就似乎有了魔力一样,摩诃藏探手抓绳子,那绳子却如同是活的,一个扭转,竟是缠住了摩诃藏的手腕子,摩诃藏虎目圆睁,就感觉那绳子带着一股吸力,将自己整个身躯已经扯进来烟雾之中。

第四四六章 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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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群臣sāo乱之间,还有保持镇定的文臣,那自然就是安国公黄矩,安国公坐于宴席上首,当常易一干人开始发动刺杀之际,他一开始也露出吃惊之sè,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并没有跟随群臣混乱逃窜,而是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扣住了一只酒壶,并没有轻举妄动。

    等到皇帝那边已经被护住,安国公这才起身来,见到皇帝虽然站起来却并没有立刻,立刻上前去,恭敬之中带着肃然,沉声道:“还不保护圣上先退下!”

    瀛平在前面盯着烟雾,并没有回头,只是高声道:“保护父皇离开!”

    瀛仁瞪了老半天,此时终于缓过神来,几步间冲过去,他一把拉着皇帝的手臂,也顾不得体统,拽着便走,皇帝望着那扩散开来的烟雾,冷冷一笑,沉声道:“瀛平,保住摩诃藏!”在一干人的簇拥之下,终于退了下去。

    常易与池公度一度周旋,但是池公度明显要强出一截子,常易一开始还能偶有反攻,但是此刻却已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在宴会的案桌之间跳来跳去,殿上一片狼藉,池公度老当益壮,紧随不舍,那些冲进来的近卫军护卫一时间不知道烟雾之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轻易冲入进去,有几人见到池公度那边战况,早就持着长枪冲了过去,随即看到从烟雾之中摇摇晃晃出来两道影子,众护卫长枪齐对,只见从里面出来的却是那两名表演长绳弄舞的女子。

    这两名女子方才袭击失手,反是被楚欢投掷出的桌案击中,她们本是娇弱之躯,楚欢那一击可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情,这两名女子此刻都已经受了伤,从烟雾中冲出来,便见到前面长枪冰寒,已经对准她们,这两名女子虽然受了伤,却依然骁勇,都已经探出手来,各自抓住了一杆长枪枪尖,顺手硬是夺了过去。

    护卫们本来是要活着,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枪杀死,却想不到这两名女子依然顽抗,两名女子夺枪过后,顺手便往护卫们攻了过来。

    这些护卫们都是久经训练的jīng兵,能在光明殿外负责值守,那可不是泛泛之辈,两名女子攻出之时,护卫闪躲开来,而旁边的护卫们却不再犹豫,十多只长枪如同毒蛇般同时此处,两名女子根本来不及闪躲,十多只长枪尽数分刺入两名女子的身体之内,当即毙命。

    池公度这边,数名护卫已经支援过来,这朝廷武将自然不同一般的江湖侠客,当殿刺杀,首要任务是要擒拿住刺客,可不是要按照江湖一对一对战,而且池公度也知道自己的功夫胜于常易,自然没有单打独斗之心,沉声厉喝道:“拿下刺客!”

    几名护卫长枪大刀齐出,将常易围在当中,常易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那是插翅也难飞了。

    ……

    摩诃藏被长绳卷住了手腕子,随即被一阵吸力生生拖入了烟雾之中,他身不由己,被拉入烟雾之中之后,眼前一片朦胧,那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知道这烟雾大有名堂,不能吸入肚中,所以屏住了呼吸,一时挣脱不开缠住手腕子的长绳,身体被带进过后,很快就感觉身前一道劲风袭来,直往自己的喉咙打了过来。

    好在摩诃藏只有一只手臂被缠住,另一只手还能动弹,他嗅觉灵敏,感觉有人袭击自己的脖子,手臂也抬起,也是一拳往前迎过去,就听“砰”的一声,自己的拳头竟似乎碰上了另一只拳头,硬是将对方的攻击阻止住。

    这突然袭击的,自然是黑汉子。

    今rì的主要行刺目标,就是摩诃藏,本来两名女子是必杀环节,竟想不到最后却失手,黑汉子的职责本来是阻止秦国其他高手对摩诃藏实施救援,他倒是借助长鞭烟雾阻止了瀛平等人实施援救,甚至瞬间击杀了一名禁卫军飞尉,可是两名女子失手,他就只能自己亲自出手,长绳趁摩诃藏不备,将他卷入进来,只盼能够迅速击杀摩诃藏。

    他知道摩诃藏是西梁一等一的勇士,绝非泛泛之辈,将摩诃藏卷入进来之后,他便想趁摩诃藏立足未稳,借助烟雾的掩饰瞬间击杀摩诃藏,摩诃藏瞧不见他,他却能够在烟雾之中大致看到摩诃藏的轮廓,一拳击向摩诃藏,那是想将摩诃藏的喉咙打碎。

    入宫要经过重重检查,事先准备的一部分道具,甚至被怀疑有危险而不允许带进来,能够带进来的道具寥寥无几,派上用场的便是自己这根长绳和那根竹竿,这些东西因为太过普通,近卫军显然也想不到这两样东西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所以才被带了进来。

    禁卫军检查本来就是十分的严格,但是黑汉子这干人却也是煞费苦心,在长绳之中费尽心机藏进了一只游丝剑,但是除了那只游丝剑以及藏在两名女子口中的银针,黑汉子手里除了长绳作为武器,却没有了其他的利器可用,所以他要袭杀摩诃藏,此刻也只能凭借拳头。

    他的拳头很硬,如钢似铁,但摩诃藏的拳头却也不弱,亦是如同铜铁所铸一般,两拳相接,双方都是心下一凛,知道碰上了劲敌。

    摩诃藏确定了对方的位置,不等对方再出拳,他就已经抬起一脚,向对方飞踹了过去,口中虎虎有声,很是威猛。

    他一脚踹出去,黑汉子却已经闪过,便在此时,摩诃藏却感觉到自己身侧又是一阵劲风袭来,竟是那使游丝剑的刺客也冲入了烟雾之中,从旁向他刺了过来。

    摩诃藏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西梁勇士,但是此刻身陷两名刺客的夹攻,而且四周烟雾弥漫,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了绝对的陷阱,而且他不敢轻易呼吸,此时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知道稍有不慎,自己必定要命丧在这光明殿之中。

    其实黑汉子虽然没看到其他同伴的状况,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其他几名同伴必定是凶多吉少,今次行刺,本就是存了必死之心,但是若是没能行刺成功,那么苦心计划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众人也都白死,所以黑汉子是存了必杀摩诃藏之心。

    游丝剑刺来,黑汉子也已经再次出拳,这两下攻击,摩诃藏还有一只手腕子被缠住,只靠单手,根本无法应对,便在此时,听得耳边已经传来声音道:“这个交给我!”那声音很是熟悉,摩诃藏已经听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楚欢。

    摩诃藏被带入烟雾的一刹那,楚欢就知道大事不妙,在烟雾之中,摩诃藏凶多吉少,随即瞧见那使游丝剑的汉子也已经没入烟雾之中,就知道是进入刺杀摩诃藏,他也来不及多想,只知道摩诃藏绝不能死在光明大殿,竟也是冲入了烟雾之中。

    游丝剑刺向摩诃藏,楚欢已经及时赶到,这烟雾经过一阵弥散,实际上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浓郁,开始四散飘开,楚欢虽然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其中几人的轮廓他也是大致能够辨识出来,已经飞起一脚,往那使游丝剑的汉子手腕上踢了过去,那汉子显然没有想到楚欢竟然跟了进来,更是没有想到楚欢的腿功如此迅速了得,正要闪躲,但是已经来不及,楚欢的角尖正踢在那汉子的手脉上,那汉子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子一阵酸麻,手中的游丝剑竟是脱手,不等他多反应,楚欢又是一个侧身连环腿飞踢过来,动作连贯之极。

    摩诃藏见到楚欢赶来相助,心神顿稳,迎击黑汉子,他武功未必及得上黑汉子,而且身处烟雾之中,环境适应力也弱于对方,但他的悍勇和胆魄却是罕有人及,毫无畏惧,一时之间,也并不处于下风。

    使游丝剑的汉子游丝剑脱手,手中没了武器,此刻与楚欢对阵,一上手就处于下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过十来回合,楚欢又是一脚踢中了他的胸口,他猛哼一声,整个身躯便已经直飞出去,此刻那些近卫军护卫已经想出法子来,撕下了衣襟蒙住口鼻,正要往烟雾之中冲进去,陡然见到一道影子飞出来,长枪齐出,那人在半空中还没落下来,就已经被五六只长枪贯穿身体,瞬间死去。

    楚欢踢飞对手,立时过去协助摩诃藏,黑汉子以一敌二,一时间也是不落下风,很快一群近卫军护卫冲入了烟雾之中,那烟雾此刻弥漫的更开,黑汉子的身影轮廓已经能够看清楚,近卫军兵士都是围在四周,楚欢已经沉声叫道:“拿刀来!”一名近卫军护卫丢过大刀去,楚欢探手接过,手起刀落,已经将缠住摩诃藏手腕子的长绳割断,摩诃藏这只手顿时解放开来,黑汉子脸sè难看之极,不过长绳被割断,他的长绳也解放出来,手臂挥动,那长绳如鞭,临头往摩诃藏砸了下来。

    便在此刻,听得“咻”的一声响,黑汉子闷哼一声,却是有一只箭矢shè过来,穿透了他握着长绳的手脉,这只手顿时力气全消,长绳把握不住,脱落下去。

    黑汉子手腕上鲜血直流,另一只手掌握住受伤之处,眼中显出无奈黯然之sè,却突然狂笑道:“破天神弓,果然名不虚传!”

    shè出这一箭的,自然还是箭法无双的轩辕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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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重复章节那一章,明天就是周一会处理,技术部应该会将所扣费用还给大家,是沙漠网速卡,不小心重更,沙漠对VIP章节还不了解,不知道重复了还不能删除,一时间删除不了,对不住大家了,以后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明天会处理此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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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介绍: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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